第186章 阴谋
起初洛十一是没觉得有什么的，哪怕莫名其妙中了毒。
她还在琢磨着最近山中是不是混进了什么道士之类的。
可越往厅外走去，刀剑声便越清晰，她的整颗心不由得沉了沉，扶着墙壁走到院子时，就见几名刺客手执长剑飞身围攻沈子雾和淘淘。
淘淘虽然勉力苦撑，但身形已然不稳，剑招也有些浮，显然也是中了和洛十一一样的毒药，而沈子雾的情况更差，他本就有伤在身，在山中的岁月一直都很虚弱，这会儿骤然中毒且被围攻，难免有些招架不住。
至于围攻他们的那些刺客，洛十一只看了一眼便佩服到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什么叫做持之以恒？！什么叫做阴魂不散？！世间绝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她只不过是抢了他们几百两银票，他们便很辣到下毒洗劫她整个山寨，这梁子节的委实有些过了吧？？！！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念至此，洛十一站直身子振臂一挥，冷喝道：“冤有头，债有主，抢你们银票的人是我，别为难我的兄弟！”
大概是因为她的话太过掷地有声，原本缠斗在一起的众人霎时停了动作，个个都是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那帮刺客的小眼睛齐刷刷的在她身上溜了半天，满脸茫然，其中的带头刺客倒是反应颇快，只见他潇洒的挽了一个剑花，志得意满道：“卧龙山的寨主是吧？皇上自会发落你，无需我们动手。”
听闻第一句话时，洛十一还兀自在感叹“故人相见不相识”的凄凉，可待“皇上”两个字从他们口中蹦出后，洛十一便抛却杂念，瞬间明了，大彻大悟了。
感情小皇帝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拉拢卧龙山，招安只是个幌子，意图剿灭才是事实。
不然为何会明里派了招安使节，暗地里又在招安当日遣人下毒迫害？而这些刺客当年刺杀沈子雾是假，杀洛十一才是真，毕竟沈子雾好好的一个忠良之后，怎能被她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宠给带上歧途？
由此可见，小皇帝对沈子雾的心思可谓是苦之又苦啊！
一年前这帮刺客要杀的便是她，一年后要杀的人依旧还是她。
之前的种种疑团，缓缓解开。
醒悟过来的那一瞬间，洛十一快步上前挡在淘淘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子雾，想要问好些话，比如你为什么又要骗我？明明是要剿灭我们，为什么还要将对我的感情装的跟真的似的？为什么你明明说了再也不骗我了的，却又失言了……
为什么呢，一年前骗她的还不够吗？非要一年后还来这些套路？
可这些话都到了嘴边，却又一句都问不出，她的嘴唇张了张，又张了张，最终转化为了一声叹息。
有什么可问的呢？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尖锐，沈子雾的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清冷，连带着眼睛都敛去了感情，只听他说：“洛十一，你在怀疑什么？”
第187章 被捕
“洛十一，你在怀疑什么？”
沈子雾的声音很冷，像是受了误会的不爽模样，眼神中甚至还有些受伤。
洛十一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拦在淘淘身前，决然道：“当年是我不对，不该招惹你，与旁人无关，放了寨子里的兄弟，我担保他们只会隐居山林，绝不会犯上作乱！”
沈子雾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最终他似是嘲讽的哼笑了一声，冷冷道：“我也中了毒，做不得主，在菩提寺进香的皇上此刻怕是已经驾临卧龙山了。”
“小皇帝来了？”身后的淘淘明显吃了一惊，他伸手将洛十一拉到身后护住，右手攥紧了宝剑，冷嘲道：“他佯装去菩提寺进香，实则同你约定好了，在卧龙山会合，好一个新科状元郎！这出苦肉计做的倒是逼真，生生将我们都骗了过去。”
沈子雾深深的看了洛十一一眼，而后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此时洛十一的手脚已是冰凉，内心说不出来的寒。
这一个多月来，沈子雾对她到底又有几分真？招安是假，悲情是假，回护也是假，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他骗她劝走了司琛之和长公主，到头来却是个死局，而今虽然叔叔伯伯等至亲已经先行离去，可余下的兄弟也是自小相随，还有洛小小，她怎么能看他们白白送了性命？！
是夜，小皇帝果然驾临了卧龙山，没有大张旗鼓，反而神神秘秘，鬼鬼祟祟，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
洛十一和淘淘被关在柴房中，沈子雾则依旧住在他原先的厢房内，据说小皇帝抵达卧龙山后先同沈子雾在房内商议国家大事长达两个时辰之久。
洛十一倚在枯草堆中，看淘淘调理内息，半天过后，依旧不见任何起色，于是她断定这次中的毒比一年前她中的那种还要厉害些。
就是比较奇怪的是，现在的人类下毒都是直接把针对非人类的药都混在一起用吗？这么未雨绸缪吗？这是得被山下那些乱世的妖精给吓得多狠？！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司琛之一早儿便被她气走了，并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此生都不愿再踏进卧龙山半步了。
如此想着，倒也安心不少。
淘淘絮了几层稻草让她躺下，低垂着眼帘道：“师姐，我会想办法的。”那样子似乎有几分惭愧之色。
洛十一晓得这其中定是涉及了复杂的朝廷之争，缘由颇是纠葛，原本就是与他没有关系的事情，洛十一便也拍着他的手安抚道：“也没什么，左右不过一死，我一定能护好你的，以后寨子里的兄弟你可要看顾好啊。”
淘淘的眸色深了些许，有些凄然。
“别怕，没事的，我肯定是死不掉的，悄悄告诉你，我可是有天庭编制的，你带着小小他们走，别担心我。”洛十一勉强扯出了个笑容，安慰着淘淘。
淘淘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在眼下留下一排阴影，遮掩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洛十一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直觉他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像是被提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洛十一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在担心，遂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188章 什么头衔
第二日清晨，洛十一是被门口的响声惊醒的，似乎又增派了几人把守，她听到有人嘱咐道：“看好些，若是有什么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可这看守的人翻了又翻，而那小皇帝却貌似丝毫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晌午十分，守卫送来饭菜，菜色倒是丰盛，只是他们的样子颇是紧张，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淘淘伏在窗口盯着他们的身影，一脸的若有所思，连洛十一喊他吃饭都没听到。
洛十一总觉得这货看着那几个守卫都快流口水了，连忙把人叫过来吃饭。
而沈子雾也好似从人间蒸发，鬼影子都不见一只。
到了晚间时分，洛十一便也察觉出不太对头，小皇帝没道理将她囚住不再理会啊，他费尽心思抓了她来，难道就是为了好吃好喝的供养闲人？
淘淘皱着眉头，抬头问她：“师姐，你说小皇帝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洛十一也皱了皱眉头，抬头问他：“淘淘，你说我跟长公主长得像不像？”
淘淘有些愕然的盯着她。
其实洛十一晓得，她和长公主长得一点都不像，之所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还是因为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前两天，司琛之在她想要去探望一下长公主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招安？小皇帝的性子那么谨慎，怕只是招安不放心吧？只是挂个头衔？那会挂什么呢？你还心疼长公主？回头说不定你们就是姐妹了。
司琛之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洛十一当时只当他是又发病了，毕竟他总是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此刻却突然有些懂了。
她估摸着现下小皇帝的几个妹妹怕是有些不太够用，看她合适顺手就给个头衔认个妹妹了，一个妹妹配边关大将军，另一个妹妹配景宁侯府世子，刚好不是还有个心腹沈子雾未曾娶正房吗？
和亲这种事情，向来最不靠谱。
何况她一想起长公主就胃疼。
大概是她的面色颇是纠结，淘淘握着她的手担忧的问道：“师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莫不是中毒太深？”
洛十一摇头，益发纠结：“我在想长公主。”
淘淘：“………………”
你在想谁？长什么公主？不是吧阿姐，什么情况了你还在想人家长公主？！咱先把自己解救了，再担心别人好吗？你估计都要跟人家当姐妹了啊还担心人家？！
淘淘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要误会，我主要是怕她承受不住这一波接一波的打击。”洛十一开口解释道。
淘淘望着她，沉默好半晌，感慨总结道：“师姐真是忧国忧民。”
洛十一自认为在如此环境下忧心他人的确属于大无畏的菩萨精神，就是有一点点泥菩萨过江的感觉，虽然明知自身都难保了，不该去想这些，但奈何洛十一心里一再想起长公主轻纱拢身，身轻如燕地扑进她的怀中，情深意切道：“十一哥哥，咱俩私奔吧！”
那样的场景，怎是一个妾意郎哭了得……
这一觉，睡得益发纠结。
第189章 不对劲
转日天还未亮，便有侍卫敲门送饭。
彼时，洛十一正睡得半梦半醒，朦朦胧胧间就瞅见碟内鸡鸭鱼肉，玉脂瓶装的美酒，丰盛的好像是为死囚送行……
洛十一被这顿丰盛的早餐给惊得愣在了原地，淘淘的眉心挑了挑，第一次面对美食还面色淡淡，洛十一却回过神来不满道：“大清早就吃这么腻啊，吃不下。”
来人压低声音道：“吃了就快些走吧。”
那声音甚是耳熟。
洛十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侍卫虽着男装，音容笑貌却的的确确是个女娃，而且这个女娃洛十一还认得。
“汐娘？”洛十一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沈子雾的夫人汐娘。
汐娘低垂着眼帘，使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声音也是压的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是来放你们走的。”
洛十一顿时更惊讶了：“汐娘姑娘，我跟你有冤有仇的，你为何要帮我？”
倒不是洛十一疑心病太重，实在是太过突然了，尤其还是她和沈子雾的这种关系下，作为沈子雾的正牌夫人，汐娘跟她真的算得上是有冤有仇了。
淘淘喀了喀，并未说话。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家主人再见到你了。”汐娘的神情郁郁，说到主人两个字时竟然出奇的放柔了声音，于是洛十一便晓得，她对沈子雾定然是用情至深。
其实也难怪，在边关那样的环境中相遇，互相照顾互相救赎，患难见真情的，连儿子都老大不小了，这种感情自然不是洛十一能及的。
洛十一起身抱拳行了一礼，她看着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诚恳道：“之前的种种是我对不住你，在下说一声抱歉。”
抱歉，强娶了你的夫君，也抱歉，在你二人的感情中横插一脚。
汐娘没有说话，也看不清神情，洛十一却察觉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洛十一叹了口气，也不去理会这位姑娘的小情绪，拉着淘淘便逃之夭夭，临行前原打算摸一只鸡带走，后来想了想，觉得烧鸡太过油腻，不方便携带，最终还是将整个食篮都挽走比较便当。
正好，逃命路上要是渴了，顺便还有美酒喝，说起来沈子雾这位夫人倒真是贤惠体贴，思虑周全。
淘淘挽着食篮跟在她后面，轻声道：“师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洛十一偏头淡淡道：“这几日，我们寨子里什么时候对劲过？”
撇开莫名其妙的讨伐军不说，加上那莫名其妙的招安使，外带一个莫名其妙的小皇帝，真真是三个男人一台戏，只是不知道这出好劝唱的究竟是“精忠报国”，还是“挑滑车”。
不过左右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从头到尾她都是被莫名其妙扯进来的路人，无辜的很，虽然她是现在卧龙山寨名义上的寨主吧，但毕竟也是赶鸭子上架的不是？
这趟浑水，洛十一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毕竟自古以来，惹上权位之争的，都没几个好下场。
第190章 逃走
天蒙蒙亮，山上又起了雾，能见度很低，幸亏整个山寨洛十一自小熟识，不然说不定都摸不出去。
摸到山寨门口的时候，然而忽然听闻后面正厅偏房内的一声惊呼，大概是某个丫鬟的声音：“陛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伴随着这声惊呼，紧接着茶盏破裂声不绝于耳。
淘淘偏头望向她，洛十一也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少惹事端，逃出去才是正途。
将将摸到门口，洛十一才醒悟，为什么那帮守卫如此静若寒蝉，原来是小皇帝已经是瓮中之鳖，山下那团团围的可不就是造反的官兵吗！？
洛十一不晓得现下带兵的是司琛之还是景宁世子，抑或是那长须美髯，丰神俊朗的美大叔。不过即使他们想斗个鱼死网破，此时的洛十一也没那闲心去坐收渔翁之利了。
可她转念又一想，寨子里还有个把兄弟困在小皇帝手中呢，晚些时候若是真战乱动荡起来，岂不是要殃及池鱼？！
还有洛小小……洛小小此时可还在那小皇帝手上呢，要是她出了事，洛十一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洛十一顿在半山腰沉吟良久，进退不得。
淘淘似乎是悟出了她的意思，只扶着她到一处隐蔽的树林里坐下，轻声道：“师姐，你在此处休息片刻，我下山打探一下这帮义师的来历，若主帅是司琛之，我定将他带来见你。”
他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内力尚未完全恢复，洛十一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便摆手与他道：“主帅只可能是三个人，司琛之你是认得的，老侯爷的长相就是粘了胡子的司琛之，至于景宁世子，他是个胖子，也非常好认，但你要小心，他们手上应该也有能够治妖怪的药。”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切不可鲁莽行事，小心为上。”
淘淘的嘴角荡起一抹笑纹，却是低低的道：“师姐，我是认得他们的。”
语华他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那样子活脱脱一闹别扭的小孩子。
洛十一被他这话说的愣了愣，看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到，是啊，淘淘是一早就认识司琛之的，自然也不会不认识司琛之的父亲与哥哥，只不过……
早就认识就早就认识呗，闹啥别扭啊这是？她被他隐瞒了这么久都还没闹别扭呢！
洛十一想到这叹了口气，思忖着此次大难过后，定要为她这师弟寻一门亲事了，名义上虽然才二十几岁的少年郎，但实际年龄都好几百岁了，也该是时候娶妻纳妾了。
毕竟有了妻子，总会成熟一点吧？还有就是，二伯三叔他们个个压寨夫人成群，淘淘即使不能青出于蓝，好歹也要保持现状，这才不至于辱没了卧龙山的名号。
洛十一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摸出食篮吃了几口菜，只是那酒液辛辣呛口，烈的很，她只抿了一小口便搁下不喝，没想到那汐娘姑娘看着柔弱的紧，品味倒是如此辛辣。
第191章 心上人
洛十一倚在树干上看了好一会儿风景，看着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了，淘淘才回来了，他的面色有些黯，声音沉沉道：“师姐，营内必是司琛之无疑，他此番去而复返，手里的将士还是前些日的那些，那些面孔我都熟悉的很，绝对不会错的。”
“唔。”洛十一点了点头，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若是主帅是司琛之的话，那别的暂且不说，救出洛小小她们，把握还是大了不少的，相信司琛之还不至于绝情到连她这点小忙都不帮。
可谁承想她这心还没完全放下来，淘淘却又开口了，语气有些沉：“想必他是半路上听闻卧龙山寨骤然被围剿的消息，然后匆匆赶回的，所以粮草委实也没有备多少，如此贸然行事，怕是凶多吉少。”
洛十一：“……？”
她愣了愣，不由得感叹道：“亏得沈子雾还总是防着他，说他是个成大事的，未成想也是如此毛躁。”
淘淘望着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忍了半晌才终是问道：“我们现下是去投靠司琛之吗？”
洛十一皱了皱眉，疑惑地望向他，问：“为什么？”
“因为他才是师姐的意中人。”
洛十一：“……？！”
意什么人？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淘淘的眼神迥亮，异常坚定，只听他说：“师姐，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洛十一的长眉越皱越深，拧到了一块，她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淘淘，试图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说胡话，师姐，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淘淘摇了摇头，面色是罕见的认真。
洛十一几乎快被他气笑了，没好气的反问道：“我怎么就自欺欺人了？你说他是我的意中人，有何依据吗？”
真是笑话，说沈子雾是她的意中人还差不多，她一年多以前可是真真切切喜欢过沈子雾的，当时甚至为了他犯了那么多年都没犯过的糊涂，被骗的晕头转向，正所谓是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直线下降。
可司琛之……她面对司琛之，从来都是理智绝情的，无论是一年多以前，她毅然决然的不辞而别，还是一年多以后的现在，她不留情面地将人赶走。
说司琛之是她的心上人，那不是胡话是什么？
淘淘挠了挠头，看着洛十一一脸认真道：“一年多以前你离开沈子雾的时候没哭，可是之前你将司琛之赶走的时候却哭了。”
洛十一：“……”
“这能说明得了什么？”她有些无语，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在哭，为各种各样的人哭，难不成这都是爱？难不成那些惹哭别人的人都是别人的心上人？什么鬼逻辑？！
可这话一出口洛十一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警觉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一年前没哭？”
淘淘看着她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干净清爽：“我就是知道。”
他口中的两颗灿烂雪白的小虎牙在微风中灿灿生辉，娇俏的紧。
洛十一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心情也跟着莫名好了起来。
第192章 合作否？
为了山寨中的那些兄弟和洛小小，洛十一最终还是去找司琛之了。
她见到司琛之时，他正在账内看地图，眉头紧紧锁起，一脸的若有所思。
洛十一莫名想起他走那日绝然的背影，闷头不知道如何跟他说话，好半晌后，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哈哈一笑，很欠抽道：“驸马爷，好久不见。”
于是司琛之终于抬起头，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他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抖了抖，似乎是想上扬，但又被强行压了下来，只见他阴沉着脸，声音沉沉道：“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我们近期见面过于频繁了。”
洛十一知道他是嫌恶自己了，但为了寨中的兄弟和洛小小，便也厚着脸皮凑上前道：“我有几个兄弟被困在寨中，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她扯着他的衣襟，尽量使自己笑得有诚意些，一年前他便喜欢她说好话讨他欢喜，现在大概也是如此的。
“噢？怎么讲？”他望着她，好似很感兴趣。
洛十一又凑进了些许，指着桌上的行军图道：“这卧龙山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地形，咱俩合作，到时候你抓了小皇帝造反，我救出兄弟们逃之夭夭，双赢！如何？”
司琛之瞅着她，由唇角到眉毛，再到眼睛，细细打量，半晌后，他忽然潋滟一笑，爽快道：“不好！”
洛十一：“………………”
“我若是帮你救了寨子里的兄弟，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他似笑非笑，抬手勾起洛十一鬓角的一缕散发，一圈一圈缠绕着，颇是悠哉。
“……”洛十一盯着他，有些无语凝噎。
于是他说：“洛十一，我们要个孩子吧。”
洛十一浑身抖了抖，扭头就走，末了还送他一句话：“司琛之，你怕是没睡醒。”
她径直走向帐外，忽然想起了长公主，便又转头问他：“你把长公主怎么样了？”
“送回皇宫了。”他淡淡的应着，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望向她的眼神亮了一下：“怎么，你吃醋了吗？”
洛十一知道他是顾念往昔之情，不愿将长公主牵扯在内，而且即使以长公主作为要挟，怕是寨子里那六亲不认的小皇帝，连眉头都不会皱一分，反倒让他堂堂景宁侯府落得个以妇孺要挟的恶名。
一念至此，洛十一遂敛了面容，笑着说：“如今江山动荡，群雄四起，世道乱的很，她一个弱女子，实在不宜久居卧龙山，既然她倾慕于我，我自当要挂念她一下，当然了，这些与你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洛十一顿觉出了口被调戏的恶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于是只见她施施然地离去，只留司琛之一个人在账中咬牙切齿。
说实话，若洛十一和淘淘的功夫还在，甚至都用不上妖力，双剑合璧杀进去救几个人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坏就坏在这散功的毒药委实生猛，愣是把两个人都直接给放倒了。
如今这局面，倒是颇有几分尴尬。
第193章 怀孕
待出了司琛之的帅帐，洛十一远远望见师弟淘淘正一个人坐在不远的碣石上，整个人低垂着眼帘，若有所思的模样，墨青色的衣襟随风飘散，带着说不尽的绵延意味。
好半晌后，他才抬起眼，望着绵延的远山轻声说道：“师姐，其实我真挺舍不得卧龙山的。”
洛十一说：“我也是。”
怎么可能舍得呢，这片地方，承载着她无数美好的回忆，在这山上的时光，是让她感觉到自己最像个正常人的时候。
有亲人，有朋友，有平淡却美好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此。
那日，洛十一和淘淘一起站在山脚下望了整整一个晌午，看那高耸的山头，细数山中的每棵树木，似乎连带着悠悠而过的云朵都恋恋不舍。
洛十一想，此生她都不会忘了那个晌午了，还有她的师弟淘淘，那个在阳光下陪她看云起云落的男子。
之后的几天，洛十一的身子益发虚弱，一天里睡觉的时间居多，醒着的时刻倒是屈指可数，不同于以往的睡觉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此时是真的困乏。
她本以为是那散功的毒药使然，可每次看到淘淘，又觉得他的情形一日好过一日，心里便暗暗有了点着落。
有一次，司琛之抓了山脚村落里的大夫为她号脉，那老大夫从进门时手就一直在抖，一直抖到提笔开药方，洛十一见他那愁肠百节的模样，迟迟不肯落笔。
她便勉强撑起身子，探头道：“二公子，你放了他吧，我洛十一也许就是命该绝于此，只盼你能够顾念往日情分，帮我救下寨中的兄弟，淘淘会好好安置他们的。”
洛十一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有问题的，每次午夜做完噩梦，她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异常，那完全不正常的虚弱感，伴随了她很多年。
只不过没想到，那不知名的病症，居然会在此时爆发。
而洛十一此言一出，淘淘的眼圈就先红了，他别过脸，不想让洛十一看清楚表情。
司琛之倒是全无凄然之色，他恶狠狠的瞪着洛十一，一副狠辣绝情的模样：“洛十一，你少给我做出这般柔弱的样子来，平常家的男儿怕都不及你的身子骨好，这会儿倒凄凄切切哀哀怨怨，我不吃这一套！你那帮兄弟爱死死爱活活，你要是死了，他们又与我何干？！”
洛十一被他气的想从床上蹦起来跟他过招。
司琛之大概觉得话说的还不够绝，想一鼓作气活活气死她，只见他嘴角一扯，笑的惨无人道：“你那些叔叔伯伯们，可是我暗地里一路护送去了漠北，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洛十一捏起拳头捶床，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喘，她说：“司琛之你卑鄙无耻下流，我若是死在你前头，我就跟你姓。”
大概是洛十一吼的太过用力，老大夫的身躯又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颤巍巍道：“贤伉俪莫吵莫吵，尊夫人不过是害了喜，动不得怒，生气怕是对胎儿不好。”
淘淘：“？”
洛十一：“……”
司琛之：“……”
第194章 一直都在
“尊夫人的体质有些特殊，脉象比寻常妇人要飘忽许多，所以刚开始我有些不敢确定，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体质比较虚弱的原因，以至于害喜的症状比较严重。”老大夫抖着胡子道。
害了什么？喜什么？害什么喜？
洛十一三人被这一席惊雷般的话惊的皆是直接愣在了原地，那老大夫却犹嫌不够似的，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孕妇的禁忌，从穿衣吃饭，说到运动作息……
淘淘的反应最快，他猛的扭头去望那老大夫，张了张嘴，却没问出什么。
司琛之显然慢了半拍，他整个人都有一些愣神，目光是少有的呆滞。
洛十一则埋头将大夫方才的话细细的咀嚼回味了一番，又拧了自己的手臂一下，锥心的疼，确定了不是在做梦。
之后那老大夫是怎么走的洛十一全然不知，淘淘后来也跟着大夫下山抓药去了，走之前还深深的望了一眼洛十一和司琛之，然后才将帐帘放下，徒留她和司琛之在原地大眼对小眼。
洛十一看到司家二公子的面上渐渐有一种欣喜的神色在聚集，他的眉毛完全舒展开来，眼睛亮得堪比天上的星星，一直抿得很紧的唇角上翘，再上翘，最终完全绽放开来，继而一发不可收拾，他笑着说：“娘子啊，既然孩子都有了，为夫只好替你上山去救人了。”
洛十一被他这一声“娘子”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是憋不住抬头问道：“二公子啊，你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司琛之的脸霎时黑了半边。
洛十一故作惊讶：“不会是你的吧？”
于是司家二公子的整张脸都黑了。
洛十一气完了司琛之却没有觉得高兴，她有些烦躁地耸拉着眼，扭头钻进被窝里无语凝噎，可怜的孩子，难道你注定要叫“司傲天”这么难听而欠抽的名字吗？
殊不知，在这江湖上，往往听着越拉风的名字，越容易受人欺负啊，孩子，你这辈子怕是注定要人见人欺了。
而除了名字，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便是，她，传说中有天界编制的妖，和司琛之这个凡人的孩子，究竟是神呢，还是人呢，还是妖呢？
又或者是，半人半妖半神？
哦，老天爷啊，这是什么新品种。
洛十一咬着唇角默默替孩子担忧。
不知不觉间，司琛之上了床，他侧身斜倚在外侧，伸手从背后轻轻揽住洛十一的腰，五指在她腹部缓缓摩挲，洛十一挣了挣，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静的呼吸可闻。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
恍惚间，洛十一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好像她不管走出了多远，有多疲惫，只要一回头，就都能看见司琛之，只要她愿意，就都能随时躺在他的怀里歇一歇。
司琛之好像永远都在她身后等着她，明明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他要走了，他要把她忘了，可说来说去，他都还守在原地，固执的，守在原地。
这个白痴，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她真的就一直不回头呢？
算啦，她还是回头看看这个白痴好了，免得他一在那直等又等不到人，可怜死了。
第195章 心爱的姑娘
天色再晚些的时候，困意再次袭来，洛十一撑不住就要睡过去，正迷迷糊糊间，就听见司家二公子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吐着气，他说：“我心爱的姑娘，你可愿嫁我为妻？我此生此世都会疼你宠你爱你，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洛十一的整颗心忽然像是被水浸泡了一般，酸酸软软，她也轻声说：“这位公子，你可知我的所思所想？”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将整张面庞都埋在洛十一的肩窝，轻轻地诉说着：“我的姑娘，她喜欢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他的气息带着一股温热喷洒在洛十一的颈项，又好似流入了她的心田。
那一夜，洛十一在他的怀里静静睡去，前所未有的安心。
梦里，她跟一名男子在山谷幽静处辟了一方小院子，她绾着发作已婚妇人状，院子里咕咕而食的母鸡们啄着小米，一侧的黄瓜架子上也打了蕊儿，正慢慢抽出一条嫩绿的瓜扭。
一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窜进了院子，她扯着洛十一的衣角脆生生的问道：“娘亲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家？”
洛十一低头望向她，周身的冰霜尽数融化，眉眼溢满温和：“快了，太阳落山时，爹爹便会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抬头男子便推门而入，司琛之那张俊逸无双的脸上挂满了温和无比的笑，他轻声叫了一声：“娘子，我回来了。”
咕咕而叫的母鸡停止了啄食，嫩黄的花蕊止在那一刻。
远方云霞灿红，夕阳无限好。
梦里的洛十一就想，只可惜这孩子叫“司傲天”，不然，便是再完满不过。
也许是因为没有过去，也不知道未来，洛十一从小便渴望人间烟火，这也是她流落凡间时，明知道自己并不是普通人类，也想融入凡间的原因。
只有那细碎而温暖，平凡又珍贵的人间烟火，繁华热闹，能让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是个活人，是个有温度有心跳的活人。
一个人在外流浪漂泊太久了，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欺凌伤害，便在心上筑起了一道道城墙，用冷淡的外表掩盖内心的想法，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如她表现的那般，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
十几年前，洛大当家的带她融入了人间，洛小小等人让她拥有了亲人，感受到了温暖，而如今，她和司琛之有了孩子。
踏入这人间数十载，洛十一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人间的羁绊。
她不再孤家寡人，她有了亲人，孩子，还有一个不那么讨喜，却固执的有些执拗的爱人。
就是不知道，那小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会真是个新品种吧？！
还有，万一她到时候生下一只毛茸茸的虎崽子怎么办？她要怎么和司琛之解释…
总不能指着那毛茸茸的虎崽子说，你听我狡辩，这真的是你的娃！
对了，司琛之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看来得找个时间探探他的口风了……
在吗？请问你喜欢美艳冻人小妖精吗？你问什么妖？老虎你看可爱吗？什么？不可爱？那就狐狸吧，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第196章 攻山
转日，司琛之便擂动战鼓，开始攻山了。
洛十一原本想跟着他一起上山，可司琛之非说她有孕在身，不宜操劳，以往淘淘总是帮她说话，这会儿却和司家二公子统一了战线，强行要她留下，而自己却随军出征。
洛十一拧不过他们两个，后又寻思着自己现在法力功力都没恢复，去了也是拖后腿，也就歇了一起去的心思。
临行前，司琛之轻轻的抱了抱洛十一，双手扣住了她的腰，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双墨玉般的双眸里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这一次，他罕见的没有说出什么海誓山盟的话语，只是将面庞埋在她的发丝间，很久很久……于是洛十一感觉自己的心酸了一下，软软的。
他们走后的一炷香时间内，洛十一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上小三这条坎坷崎岖的不归路的？
最关键的是，还是绿了一心想跟她私奔的长公主……不行，一想到长公主那幅眼泪汪汪的模样，她就头疼。
一炷香后，没想出结果的她转念又开始思考另外一个更为深邃的问题，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司家二公子走得如此亲密的？
司琛之，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她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的？
淘淘说她喜欢司琛之，她想……淘淘大概是说对了的。
当初，她花一天的时间喜欢上了沈子雾，从此一叶障目，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荒唐事，后来被伤的疼了，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了，可再一见面，照样没出息的丢卸弃甲，为了忘记他，更是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偶尔的午夜梦回恍惚间，她曾一度觉得自己恐怕会念他念到永远，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一辈子那么长，长的足够让她忘记他，足够让她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他那样。
以往那些年，情情爱爱什么的总离洛十一太远了，她也很少去想这些，从来没有去体会过其中滋味，以至于一下山就在沈子雾那直接栽了个大跟头。
而现在静下心来想想，老侯爷于侯夫人，甚至是二当家的于洛小小的娘亲，其实一开始都不是美好的，也并不是完满的两情相悦
可是这人生在世，不满意不如意之事占了十之八九，若是学不会拿得起放得下，恐怕只会徒添伤悲，害人害己。
洛十一想，她是幸运的，因为有那么一个男人一直默默站在她的不远处，只要她抬头，便会看到他。
这个尘世上并不会有太多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可他一站就是那么久，口口声声说着“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我不喜欢你了”，却固执的守在原地，执拗得像个小孩。
司琛之，他在守在原地的这一年荏苒时光中，是否也曾有过心酸和气馁呢？
可其实，他的脾气并不好，也没什么耐心……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对她的这件事情上，执着的过分。
真是个傻子。
傻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第197章 俘虏
那天，洛十一深思了很长时间，想到最后，第一次知道了惆怅是什么滋味。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她起身走出帐外，营地里留守的士兵见她出来了，都矜持的向她行礼，她胡乱点头应了，快步离开，找了片空地慢慢踱步了起来。
难得的，她心里很平静很平静，不像平时的冷静，而是像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的安妥。
俗话说的好，月满则亏，盛极必衰，大概是洛十一此时的心情太过平静了吧，跟山上的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完全不相符，老天爷便故意要让她感受一下人生的跌宕起伏。
就在她散步散到营地的边缘地带时，思绪还在很发散的飘着，忽见一队轻便的步兵队从山下杀入，他们个个手执长矛，身穿兵服，行色匆匆却又井然有序。
洛十一一时间辨不清是敌是友，待到叫了旁侧的侍卫前来辨认，那队步兵营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间隔的刚刚好，不留任何空隙，直接就省去了他们部署突围的麻烦事。
近前的侍卫持刀挡在洛十一身前，警戒道：“夫人小心，有敌来袭。”
洛十一有些无奈，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别紧张，其实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营地里留守的侍卫本就数目稀少，加上这队天外来兵行动迅捷且训练有素，洛小小他们可以说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就被人压倒性的俘虏了。
洛十一曾经被景宁世子俘虏过，因此有过被俘虏的经验，这次便也很淡定了。
只是那名带兵的青年将领好像有些不淡定，他将洛十一从头发丝儿打量到脚后跟，再从脚后跟打量到头发丝，如此来来回回数圈，最后极其不肯定的轻唤了一句：“汐娘，你怎么在这？”
洛十一：“？”
洛十一被他说的愣了愣，可没等她反应，那位青年将领紧接着就又摇头说：“不对，你不是她，你不似她那般温婉。”
洛十一：“……”
你说谁不温婉？不对，汐娘？！哪个汐娘？！是沈子雾他老婆吗？！
洛十一有些不明所以，抬头望他。
可惜那年轻将领似乎完全不想跟她多说汐娘，只深深的望着她，皱着眉头跟她说：“你是那帮叛军掳劫来的姑娘吧？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跟我说，本将军会为你做主的。”
洛十一：“……？”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沉默了。
她不是那帮叛军掳来的姑娘，却的的确确有难言之隐，可惜这些难言之隐都不太好说和出口。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现在安全了……怎么一直不说话？不会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难不成你是被洛十一那个变态禽兽劫持上山的？”见洛十一不说话，这位年轻的将领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他盯着洛十一，目露同情，很是侠骨柔肠。
变态禽兽洛十一：“……”
变什么态？禽什么兽？你在说什么鬼话？
噢，对了，讲个笑话，她劫她自己。
麻了。
第198章 我是他姘头
洛十一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她和那位年轻的将领大眼瞪小眼，最终决定还是要澄清一下：“在下……呃，小女子是司家二公子的夫人。”
“夫人”两字洛十一说的有些勉强，虽然司琛之臭不要脸的已经张口闭口叫她娘子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可就在这厢她还在纠结用“夫人”这个称呼会不会太不矜持时，那厢青年将领已经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俯身跪拜道：“末将参见长公主。”
全军哗然。
洛十一：“……”
瞧，用“夫人”这个称呼果然是不合适的。
洛十一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鬓角，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跟他说：“我是司琛之他姘头，背着长公主的那种。”
全军再度哗然。
那名青年将领的眼神都直了，好半天才缓缓说出来一句话：“在下边关萧镇南，请夫人随我上山一趟。”
这是洛十一第一次见到萧镇南的场景，无论后世如何将他标榜成骁勇善战的边关将军，亦或是叱咤一方的诸侯王者，在洛十一的印象里，他总是那样不知所闻而且词不达意。
总是莫名透着骨子憨憨气质。
而那日她没有听懂的话，后来过去许些年，便也渐渐懂了。
就在他转身的那刹那，洛十一看到他的瞳孔呈现褐色，在阳光下流畅着淡淡的灰，这是一个很美的瞳色，让她想起了沈眠，那个也有着褐色瞳孔的漂亮男孩儿。
大概每个男人的心目中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姑娘，只不过在他们的故事里，洛十一才是陪衬的那一个。
萧镇南行军有素，仅仅只是半盏茶功夫便将洛十一押解到了山顶，路上洛十一几次三番想询问他是否是小皇上那另外一位郡主的夫婿，可又几次三番的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八卦是不好的，她应该克制，再克制。
她本以为萧镇南会用她当人质要挟司琛之，他却只是将她绑至战场一侧的大树下，然后便带着众士兵投入了战争。
他甚至还贴心的给洛十一放在了阴凉的地方。
洛十一背靠着树干，触目所及皆是黑色的战甲，红色的血，耳边全是铿锵的刀剑声，震耳的厮杀声，她本以为这场战争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她最大的罪人，是该被绑着石块沉入湖底淹死的那一个。
可后来她才发现，王权之中的争霸，其实她不算什么。
她也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可却冷静平淡的令自己都诧异。
就好像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样，冷眼旁观，平静到了一种冷血的地步。
就见沈子雾一袭白衣立于楼台之上，虽是淡泊宁静，肃杀之气却浑然天成。
司琛之一身黑色战甲立于人群之中，振臂指挥，挥斥方遒，锋芒毕露，自有一派霸者之气。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上位者领帅者，这话洛十一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感受到。
司琛之和沈子雾，真的没有一个是池中之物，而她好死不死的，两个都招惹上了。
大概，这也是一种本事吧？
第200章 想要她死
这场战争打得很激烈，双方都很焦灼。
司琛之以一敌二，明显落于了下风，可他但却出乎意料的顽强，一边与二人周旋，一边还能抽空指挥部队，要不是他行为动作都很狼狈，洛十一简直都要怀疑他和自己一样也不是个人类了。
这也强的太离谱了。
“洛十一……”而就在洛十一以为这场战斗还要拖很久的时候，司琛之忽然一声长嘶划破天际，她闻声抬头正对上他赤红的双眼。
一向很注重自己外形的司琛之此时面容染血，发丝散乱，貌若癫狂。
他的周身似乎燃起了一股浅浅的黑色火焰，空间都扭曲了些许，洛十一看的一愣，她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法力波动。
可就在那些黑色火焰快要凝成实质的时候，一股莫名的血红光芒忽然从地下窜出，直直的打中了司琛之，只听他闷哼了一声，漆黑火焰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
而沈子雾经过初时的愣神后，也是迅速反应过来，直接抓住机会，毫不留情的斜刺了他一剑。
司琛之的反应很快，躲闪的很及时，但由于身子还在惯性的踉跄，终究只是将这击致命的伤避开到了肩膀，长剑刺入肩头，汩汨鲜血溢出，染在他那漆黑的战甲上，竟然毫无痕迹。
彼时，洛十一还在被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给惊愣的时候，淘淘的嘶吼声穿破了云层：“师姐！小心城楼！”
他挥舞着长剑，不要命般的向她的方向冲来。
洛十一仰头眯起眼睛望向城楼的方向，阳光刚刚好，萧倩倩一袭红装立于犄角，像是闺阁里的新嫁娘，只见她手挽长弓，右手搭箭上弦，箭尖直指向她洛十一。
而此时的她则大大咧咧地被绑在树上，活脱脱一个箭靶子。
萧倩倩恨她，从来便是。
只不过她太弱小了，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于是洛十一便总是选择性的忽略她的恨意，久而久之便忘却了。
而现在，洛十一只希望萧倩倩的箭法要么不精准，要么精准到一箭毙命，否则被活活射成刺猬还保留着最后一口气，委实有些凄惨。
只是不知道，这凡人的弓箭能不能杀了她？
萧倩倩将弓弦拉到最满，红艳艳的一柄宝弓已经呈现出了一种扭曲的形状，仇恨果然激发了这名弱女子最大的潜能。
她要杀她，她想杀她。
司琛之还在嘶声喊着她的名字，周身的黑色火焰起了又灭，每每快要凝成实质时，总会有一抹红光打断。
而沈子雾却自始至终眉毛都未抬一下，他要杀司琛之，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洛十一想，萧倩倩和沈子雾果然是一类人，明确自己的目的，目标誓不罢休，当真是百折不挠。
离弦的箭是有响声的，箭尖划破长空的声音，有很多人都在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却独独听到了羽箭破空而出的响声。
那样的声音很奇特，仿佛是地狱的使者呼啸而至的声音，令人由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
最后的最后，一个声音很突兀很近的响起，那是年少女子特有的嗓音，干脆动听，却因为着急而有些沙哑。
那是洛小小的声音，她喊：“阿姐！”
第201章 阿姐，我疼
其实对于死亡，一直以来洛十一都并不怎么害怕，可此时真正面对死亡时，她又感觉有些遗憾。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很多东西未曾体会，甚至还有一个孩子未曾出世，还有一个男人未曾去爱……
那个男人曾经对她说，他会疼她爱她，一生一世，他说他会很温柔很温柔的照顾她一辈子，洛十一很想知道他会对她有多好，有没有骗她。
她才刚找到她在这人世间的羁绊。
可惜了。
洛十一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个温软的身子猛的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她，不留一丝缝隙。
洛十一惊愣的睁开眼，就看到瘦瘦小小的洛小小以自己的身躯牢牢的护在了她身前。
她说：“阿姐……你要好好活着…”她的嘴角有鲜血溢出，人却是在笑的。
她说：“阿姐，你看，其实我也能保护你了。”
她还说：“从小到大我不知道给阿姐惹了多少麻烦，可阿姐你从来没有怪过我，我好喜欢你呀阿姐，如果有来世的话，你还做我的姐姐好不好？”
她伸手抚向洛十一的脸，轻声道：“阿姐，你之前答应过我要给我找个美男子当夫婿的，但我好像见不到了，所以，等我来世再做你妹妹，你再给我找好不好？”
洛十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僵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泪水纷纷滑落，迷了她的眼，她很努力的说：“不好，你要撑住，你不会死的，你要是死了，我就不认你当妹妹了，你就见不到美男子夫婿了，小小乖，再撑一会儿……”
洛小小很努力的睁着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没了力气，眼神渐渐涣散了起来，大股大股鲜红的血从她身后涌出，将她与洛十一的衣服都染得血红。
她苦着小脸，轻声道：“阿姐，我好疼啊……”
洛十一努力的板起了脸，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她颤抖着声音说：“小小，小小你最乖了，从小到大你最听我的话了，所以这次你也要听话，乖，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就好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洛小小闻言摇了摇头，一向水汪汪的大眼睛渐渐变得有些无神，有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溢出，使她说话都有些艰难：“阿姐，我好累啊，好疼啊……”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眼神也涣散了起来，最后，她轻轻闭上了眼，有温热的水滴落再洛十一的脸上，她分不清是洛小小的鲜血还是泪水。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爱笑爱闹的姑娘闭上了眼，安静的就仿佛睡着了，这一次无论洛十一如何叫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回应了。
洛十一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一根线崩断了，所有信息轰的一下炸开，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周围是厮杀的战场，震耳的呐喊，兵器的铿锵，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乱的，血腥的，肮脏的。
只有她怀中的洛小小是那样的安静，安安静静的睡着，仿佛涤濯了整个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