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前前前…前夫
洛十一栽在地上，人还在愣神，一时半会儿会儿没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说话的那名青年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很有涵养的向她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有一点点薄茧。
他薄唇一弯，笑意盈盈：“小娘子你怎么了？不若让小生扶你一把？”
洛十一被他那一句“小娘子”雷的外焦里嫩，抬头去打量那名“小生”到底是何许人也而那名仪表堂堂的青年也正弯着眼角望着她，四目相对，瞬间乌云压顶。
洛十一吃惊不小，脱口而出：“宋非安你个倒霉孩子，怎么还在这里？”
宋非安一吃惊也脱口而出：“洛十一你个祸害，怎么还没死？”
洛十一扶着他的手臂爬起来，定了定神，摸了摸肚子，弹了弹衣角，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老大夫的诊断，往宋非安面前一拍，抬头潋滟一笑：“托你的福，不仅没死，还赚了一个。”
宋非安伸手接过那张诊断，认认真真看完后一脸的愕然，低头死死瞪着洛十一的肚子，一副难以接受的惊恐表情。
后来他主动帮她付了茶钱，又主动要求送她回山，洛十一便也欣然同意，只是他一路上一直保持着这种愕然的惊恐神情盯着她的肚子，久而久之，她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起宋非安，洛十一其实还挺印象深刻的。
这位长得不赖的小伙子，是一年前，洛二当家的给她抢的七夕礼物。
换句话说就是，这位宋非安公子，是洛二当家的，在七夕那天，给她抢回来的第六任夫婿。
那时，宋非安是被全程按着拜堂的，好不容易等繁琐的礼仪都结束了，进入洞房后，他一看见梳着男儿的发髻，却穿着一身大红喜袍，不男不女的洛十一后，直接就干脆利落的咬了舌头。
连个开场白的机会都不给洛十一说。
洛十一被他的坚贞给感动，就让淘淘连夜把人给送走了，还请了大夫给天看舌头上的伤，这才把人救回来，花了她好些银子，以至于印象深刻。
至于此时在山脚下再遇见，洛十一没办法不意外。
这位公子哥一看就是家世良好的，路过卧龙山才被恰巧绑走了，她都已经把人给送走了，按照那些公子哥儿的性格，不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种伤心之地吗？
可宋非安不但没走，居然还在这里大谈朝廷的格局，要谈这种东西不应该去大县城里面说才好吗？在这里说都没什么人给他当听众。
总不能是被这里的土匪头子绑架了一次后，爱上了这里的风水土地，这才不走的吧？
什么毛病？
洛十一如此腹诽着，在宋非安盯着她肚子的时间超过一炷香后，终于忍不住想要提醒他一下他们是在走夜路，还是很险峻的山路，不看路只看肚子，这实在是一种很危险的自杀行为。
洛十一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宋非安啊，你是第1次看见女人怀孕吗？”
宋非安头摇的像波浪鼓，继而两眼放光的看着她说：“不是，我是第一次看见男人怀孕。”
洛十一：“……”
这孩子的脑袋指不定有点毛病。
第235章 你居然是女的
有那么一瞬间，洛十一忽然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无奈。
今时今日，居然还有人把她当成男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扭头不忍心看他，这样的情商，真令人担忧。
于是宋非安依旧兴趣盎然地观摩着她的肚子，一面啧啧称奇，一面蠢蠢欲动，甚至还想要上前摸一把。
大概他出生名门望族，家教严格，涵养也特别好，晓得未经允许私自摸人家肚子是很欠抽的行为，故而他克制忍耐了一路，脸上那欲与还休的纠结表情，当真是丰富至极。
当天夜里，洛十一将他安置在客房，转身想要回屋睡觉时，他在身后扯了她一把，红着脸扭捏道：“洛十一，你能让我摸摸你的肚子吗？”
洛十一退后一步，戒备道：“宋公子，小娘子我已经许配了人家，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别摸了吧。”
宋非安闻言再一次惊恐愕然了，她瞪大眼睛盯着她的脸，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装癖的变态男人！”
洛十一：“……”
她无语抚额扶墙，深刻觉得跟他沟通比萧镇南沟通更加困难。
可他丝毫不理会她的痛苦，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肩头，激动摇晃道：“你既然是女人，为什么新婚之夜不跟我说明？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情绪激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洛十一：“？”
洛十一被他晃的有些眼晕，还有些莫名其妙，也大着嗓门跟他吼道：“洞房那夜，我凤冠霞帔，还盖着红盖头，虽然那红盖头是我自己揭的，可当时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认出我是女人吧？你还想让我跟你解释什么？解释什么啊？”
宋非安被她给吼愣了，神情有些沮丧，眼神瞬间落寞下来。他喃喃的说：“我本来听闻朝廷围剿卧龙山，想来看看你是否如传闻中那样已经死了，没想到大雪封山月余，今儿个倒在村子里遇上了。”
他低声说完，然后转身回屋，洛十一听到他似乎又嘟囔了一句：“罢了罢了，本来早就当你死了的。”
他情绪波动如此大，令洛十一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他要回屋，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宋非安，你说汉北王世子要去那个城东王家的嫡女，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他转过身来，抬眼望了洛十一一眼，依旧有些没精打采：“我家就住在漠北那边，几个月前离家时就听爹爹提起过这件事情，还说汉北王世子这招连横抗秦的计策着实是妙……”
洛十一偏头想了想，抬头问：“什么是连横抗秦？”
宋非安凑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抬手抽他手之前，又迅速的将手收走了，以一种很欠抽的眼神俯视着她，侃侃而谈：“古时有记，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洛十一：“……”
什么玩意儿？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第236章 局势
“唔，说人话？”洛十一望着他，颇为虚心求教。
于是宋非安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欠抽：“昔年秦国采取合纵政策灭魏，而后楚国便用连横政策抗泰，明白了吗？”
洛十一将眼神在他的面上放空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对他说：“我们还是洗洗睡了吧。”
宋非安：“……”
啧。
那天夜里，洛十一辗转反侧一宿，天明方才将将入梦。
梦里司琛之身着大红喜服，稳坐高头大马，鞭炮声，锣鼓声，喇叭手吹吹打打，他扶着新嫁娘的手再次入了洞房。
这些，仿佛跟她洛十一一点关系都没有。
醒来时天已大亮，宋非安正在院子里练剑，洛十一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愣神，险些以为是淘淘回来了。
然后他见洛十一醒来，转而边练剑边朗声诵读《过秦论》，声音高扬，慷慨激昂。
洛十一：“……”
洛十一忍不住想，她方才将他错看成淘淘，简直就是对淘淘莫大的玷污。
岁末之前，沈子雾来看过她一次，确切的来讲，是来看看她有没有生完孩子。
沈子雾大概是准备等她生完孩子再娶她，结果左等右等，愣是等不着她肚子大起来。
这肚子一直没动静，洛十一感觉沈子雾大概也快要等不及了。
如果不是局势太乱，洛十一估摸着沈子雾早就要办婚礼了。
而现在局势稍稍稳定，她的肚子又不像寻常九月孕妇一样高高隆起，这婚礼怕是推脱不掉了。
这段时间，沈子雾的摄政王做的风生水起，整日忙得晕头转向，大概没有闲暇时间来卧龙山，想要将洛十一放到眼皮底下，就只能趁早娶了回去。
上次听说在大雪封山的时候，他来过一次，洛十一却没见着面。
只听侍卫们说是半夜赶上山的，恰逢她伏在案上打瞌睡，手里还捏着枚晶莹剔透的玉簪。
据说沈子雾当时脸就黑了下来，拂袖而出，连夜下了山，然后更是绝少来见她。
这话洛十一原本不信，后来某一日心血来潮找寻司琛之赠她的那枚玉簪，找了数日都未见踪影，于是她方才觉得，沈子雾可能是真的来过，而且还顺手拿走了她唯一一件值钱的玉器。
对于这个发现，洛十一实在有些无语。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沈子雾是这么抠门的一个人呢？大冬天的连一件棉衣都不给也就算了，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不给也忍了，怎么还顺手牵别人的东西呢？
真是恕可忍，孰不可忍！
洛十一迫切的想找沈子雾理论一下，结果这位摄政王大人实在太忙了，忙到厚厚的冰雪都开始融化了，也没见到人影子一只。
天气寒冷，洛十一越发喜欢窝在床上睡觉，宋非安却是个闲不住的，经常往山下跑，然后带回很多消息，跟献宝儿似的和洛十一说。
从那些零零碎碎，半真半假，鸡毛狗杂的消息里，洛十一隐约知道了一些山下的局势。
如今天下多分，诸王争霸，而沈子雾一手挟天子而令诸侯是她占尽了有利的条件，已然做大。
如今的人间，都快成沈子雾说了算了。
第237章 谁当哥哥
日子一天天过着，平淡又不平淡着。
沈子雾这次来看洛十一的时候，是个清晨，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推开院门时，带着山涧的凉风扑面而来。
彼时，宋非安的落雁剑法舞到一半，《过秦论》已经差不多诵入尾声，将将正是“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那段。
洛十一斜倚在窗前，恰巧望见沈子雾的眉毛抖了一下，他深邃的目光缓缓落到宋非安的面上。
洛十一打了个喷嚏，心说这是谁在念叨我呢，正要关窗，沈子雾却抬头望向她，声音凉凉的：“他是谁？”
宋非安闻言也望向她，目光落寞中透着期待些许，哀伤中又带着点希冀。
啧啧啧，真是一个复杂的目光。
洛十一埋头仔细想了想，自觉思索了一个最中肯的答复，于是她指着宋非安说：“他比你入门早半年，是我的第二房压寨夫婿，我瞅着他年纪也比你大一些，你便叫他一声哥哥吧，你不吃亏。”
寨门外有人“咕咚”一声栽倒了。
宋非安却对这个身份很满意，他干净利索的收了剑，入鞘前还挽了两个潇洒利落的剑花，然后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扶住洛十一，笑眯眯道：“小娘子，为夫便留下来陪你守岁如何？”
洛十一有些无语，被这一声“小娘子”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答曰：“你喜欢便好。”
沈子雾站在院子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十一……”之后便没了下文。
晚间时分，宋非安私下里扯着洛十一的袖子揣测道：“你白日里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为了故意气死摄政王？还是说……唔，你……”
说到后面，他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还有一些希翼。
洛十一抬头望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产生如此诡异的念头，于是便真诚的握住他的手，对他说：“主要是我当真不知道你是谁，而且我说的也是实话。”
这的的确确是句大实话，洛十一只知道他叫宋非安，是她在人间十八岁那年三叔亲自劫持送她的七夕礼物。
虽说这礼物后来自己咬舌自尽未遂，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托师弟将他送下山，后来求医疗伤，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银两，说起来当真是个赔本的买卖。
可这样的话洛十一怎么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白日里那样说，纯粹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而已。
宋非安看着她，好半天没有说出话。
好半晌后，就在洛十一以为自己说话说的太直白，伤到这家伙的自尊心了，正准备解释两句时，他一扭身走了。
洛十一还以为他要回房睡觉，却没承想他径直的冲着沈子雾的客房走去，洛十一一吃惊，站起来问道：“宋非安，你要干什么？”
他头都没回，气鼓鼓道：“我去找摄政王探讨一下谁的年纪大，谁应该当哥哥的问题。”
洛十一：“……”
你在说什么鬼玩意？
你好像有个大病。
第238章 就叫傲天吧
洛十一十分无语，她怕这傻小子当真想不开去跟沈子雾排次序。
现下的沈子雾可不比往日啊，现在的他吐口唾沫都能砸死人，万一他一个不开心将宋非安宰了，那她岂不是又枉害了一条性命？
虽然说她枉害的性命都以万数的，但这种熟人还是不要有了好，徒增负罪感。
一念至此，她快步追出门，扯着他的袖子说道：“不用排了，不用排了，就按进门的顺序来吧，你当哥哥……”
宋非安斜睥了她一眼。
回廊的拐角处有人“咕咚”一声栽倒了。
沈子雾缓缓从院落的阴影中走出来，回头对倒地不起的小厮说道：“阿荣，山里面气温低，雪不容易化，地面确实很滑，以后走路当心些。”
那小厮终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再三抬头瞅洛十一，瞅的她有些莫名其妙。
这小厮什么表情？怎么一面跟见了鬼的似的。
事实证明，沈子雾所提醒的不错，并不是无的放矢，只可惜，那小厮是个笨的，有了提醒也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接下来的一连几日，那小厮每天都在跌倒与爬起之间挣扎，看的洛十一颇是闹心。
但闹心归闹心，她还是认真的数着他跌倒的次数，看看这人究竟能蠢到什么地步。
可结果，洛十一看着看着，忽然一日午后，越瞧他越觉得眼熟，最后才恍然大悟，这小厮竟然是几年前那名眼神料峭，嗓门尖锐的小书童。
现在这孩子长大了，褪了满脸的痘痘，倒也看得过去，就是这脑子，一如既往的不好使。
不对，应该是越长越不好使，以前洛十一倒没觉得他这么笨。
这一次，沈子雾在山上住的日子有些久。
守夜的夜里，陪她吃完年夜饭后，守在她的床前对她说：“我算了日子，应该就是这两日了，虽然你这情况有点……但我还是带了稳婆上山，十一莫怕。”
洛十一半倚在床榻上，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肚子，依旧平坦。
洛十一有点儿想不通，按照正常人类的算法来算，她这已经九个多月了，的确该生了，但她这明显就不是普通人啊。
就这平坦的跟什么一样的肚子，沈子雾那只眼睛看出来她快生了？
还带了稳婆，到时候人家一看她的肚子，肯定会觉得自己被耍了，沈子雾这是没事找事吧？
洛十一心下不满，也就懒得搭理沈子雾，场面一时陷入安静。
好半天后，沈子雾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打破了沉静：“孩子的名字想好没？”
洛十一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好半天，愣是说不出口，最终她在沈子雾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注视下，心一横，开口道：“叫‘傲天’吧。”
沈子雾：“……”
他蹙起了眉头，好看的眉毛皱起，半晌才说：“会不会太狂放不羁？”
洛十一说：“还行，男孩就要狂放一点才好。”
“万一是个女孩呢？”
“那多英姿飒爽。”
“………………”
洛十一微微笑着，顶着沈子雾无语的目光，态度刀枪不入。
可她面上虽然笑嘻嘻，心里却将司琛之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麻了，这什么鬼名字，太丢人了！！！
第239章 养胎
当天夜里，沈子雾没有回自己的客房睡觉。
他说怕她怀着孕焦躁，晚上梦魇，需要人照应。
洛十一也就随他便了，随便丢了床被褥往地上一铺，让这位尊贵非常的摄政王大人去打地铺了。
结果谁承想，第二天沈子雾还是没有回自己的客房睡觉。
第三天亦是如此。
后来宋非安对洛十一说：“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们这边的民风虽然开放，但你们假凤虚凰也就罢了，可你们还未婚先孕，你们未婚先孕也就罢了，还非要让我在旁观摩，你们让我在旁观摩也就罢了，还夜夜抵死缠绵到天明……”
洛十一：“……”
什么玩意儿？
见宋非安喋喋不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直接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夜夜抵死缠绵到天明？”
宋非安嗤之以鼻：“猜也能猜到。”
洛十一叹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宋非安：“……”
诚然，洛十一和沈子雾当真是清清白白的，从来都未缠绵过，更何况还抵死缠绵。
不存在的好不好？这位摄政王大人现在正在她的房间里打地铺呢……
此时的洛十一看沈子雾跟看一只青萝卜没什么分别，撑死了，只不过是一个地位比较高的青萝卜。
以前洛十一跟他同处一室，总希望发生点什么，那是因为感情作祟。
喜欢他的时候便靠近一些，怨恨他的时候便离远一些，然而不管喜欢还是怨恨，终归都是要付出感情。
可自洛小小离世之后，洛十一再见到他，便觉得他也没有以前那么貌若潘安，毓秀儒雅了，就连恨意居然也消失殆尽。
她想：大概只有对待毫不相干的人，才会不喜不悲吧。
除夕之后是上元节，她肚子里的宝宝依旧安安稳稳，毫无动静，只是平坦的小腹稍稍隆起了一点点，幅度很小，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了。
朝中的文官已经陆陆续续将公文搬送到山上，外面也渐渐传出落云公主与摄政王未婚先孕的消息，摄政王还特意带着未婚妻到卧龙山辟了个清幽之所养胎。
宋非安每每对洛十一说起外面的传言，总是一副羞愤欲死的表情，再后来，他羞愧了一个多月便麻木了，看来人果然还是要经历打击磨难后才能成熟。
而洛十一个人认为外面的传言基本是正确的，只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稍加润色丰富，使得原本枯乏无味的故事变得风情旖旎，且引人遐思。
而洛十一和沈子雾之间的事实其实是这样的，他夜夜处理公文到天亮，然后卧在外室的榻上休息片刻，第二一大早便起身去厨房，撸起袖子来为她煲汤熬粥，换着花样的熬，而且是色香味俱全。
如此这样一个月下来，连带着宋非安对他的莫名敌意也软化在了香粥当中，他曾意犹未尽的望着干干净净的碗底，无限向往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洛十一哑口无言的瞪了他们俩半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第240章 孩子有问题
洛十一时常觉得，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若是再不出世，沈子雾能急死。
自从他上山起，几乎每天都要变着法的打量一下洛十一的肚子，好看的眉毛皱起，像是在思索为什么都这么多个月了，还一点都不显怀。
然而这个孩子死活就是没动静。
开春的时候，沈子雾忍不住帮她算了下日子，他说：“十一，我还是召御医过来给你看看吧，虽然你体质不太寻常，但看看放心一些，我总觉得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洛十一抬眼，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到底是谁一孕傻三年，这人自己都说了她体质不寻常，找个人类的大夫看有什么用？再者说，你孩子才不正常！
洛十一决定要誓死捍卫儿子的尊严，便捂着肚子说：“宝宝怕冷怕生还害羞，想在我肚子里面多呆几个月，呃，也可能是几年，等过一段时间便会出来。”
至于这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那谁知道呢。
沈子雾：“…………”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吃瓜看戏的宋非安突然开口了：“始皇之母赵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
洛十一看到沈子雾的眉毛轻微的跳了两跳。
宋非安继续说：“吕不韦娶邯姬绝美者与居，知其有娠，异人从不韦饮，见而请之，不韦佯怒，既而献之，孕期年而生子政，异人遂以为夫人。”
洛十一：“……”
这他妈是人话？
她听得一脸茫然，抬头望向宋非安，问：“什么鬼东西，然后呢？”
宋非安摊手：“没有然后了。”
洛十一更加莫名其妙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我只是有感而发。”宋非安又摊了摊手。
洛十一：“……”
这位仁兄的话总是这么不知所云，听起来却又好像很有深度。
片刻后，这位富有深度的宋大才子又想发表感言，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子雾忽然抬头冲门外说了一句：“宋公子身体不适，你们马上进来扶他去看大夫。”
话音刚落，安静的庭院内忽然“嗖嗖”地冒出两个人影，而后“嗖嗖”地蹿进院子，毕恭毕敬地向沈子雾行了一个礼，然后强行架住宋非安，最终“嗖嗖”地蹿出屋子，又“嗖嗖”地消失在院子里。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洛十一看的目瞪口呆。
可怜的宋非安，连最起码的言论自由都被剥夺了。
那厢沈子雾悠悠然的起身，撸起袖子将暖炉上的茶壶取下，徐徐为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笑意暖暖：“十一，据说宫里面太医院的赵院吏医术了得，不如就让他来给你看看如何？”
洛十一转头望向院子，无限远目……
有了宋非安的遭遇，她还敢发表负面言论吗？
这是杀鸡给猴看吧？宋非安是鸡，而她就是那个猴。
然而这招确实有用，洛十一沉默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向恶势力选择了低头：“你说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第241章 投鼠忌器
对于这个孩子，洛十一总觉得沈子雾比她还上心。
赵院吏连夜赶来为她号了脉，揪着胡子只说了声“并无大碍”，回头又开了些凝神补气的草药，沈子雾亲力亲为的熬了端过来。
洛十一看着那碗黑乎乎不明所物的草药，有那么一瞬间想造反。
去特么的极乐境，为了找这玩意还要喝这东西，不找也罢！
然而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洛十一就强忍着把这个念头给压了回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含笑望着她的沈子雾，咬着牙喝了下去。
入口甘苦，涩进心底。
夜里迷迷糊糊睡着，确实没有在做很多梦，想来这药还是有些用的。
等她转日清晨醒来，沈子雾还在外室低声询问着朝堂的事情。
摄政王在卧龙山休憩的一个多月里，每每早晨总会有心腹闻官前来汇报公事。
大部分时候，待洛十一睡醒时那些文官已经走了，偶尔碰巧遇上一次，那些文官也只是俯身向她跪拜行礼，并无别的话语。
而今儿个她醒得委实早，只听见那文官低声汇报道：“湘西王的大军已经逼近了辽东，一切准备就绪，近日便会攻城。”
沈子雾没有出声，似乎是抿了一口茶。
那文官又道：“不过汉北跟城东结成姻亲，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洛十一听完这句话后，整颗心“突突”快跳了几下，难不成司琛之当真娶了那什么劳什子的城东王嫡女？
若是如此，那她算什么？
司琛之堂堂魔神，难不成真会娶个人类女子？
她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外室却只有“咝咝”的炭火声，司琛之并不说话，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许久后，那文官又道：“如今已过去半年有余，汉北王依旧不愿意送质子入京，王爷您的意思是？”
洛十一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一些想法莫名涌上心头。
这次，她听见沈子雾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字：“等！”
那声音极低，却带着股子胜券在握般的从容。
虽然只有一个字，洛十一却感觉似乎是千金的重锤敲击在心头，整个人如置身在飘雪寒冬，从头到脚死死的冒着寒气。
她右手抚上微微隆起的肚子，左手攥紧了被角，就那样睁着眼睛躺了整整一个清晨。
她听见文官退出房间的声音，她听见沈子雾起身倒茶的声音，她听见他翻看公文的沙沙声……身子却连动都懒得动。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司琛之的，若是男孩，那便是汉北王家的长孙。
而外面那个淡若春风，寒如严冬的摄政王要等的绝对不是汉北王毕恭毕敬的献上质子，他要等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世。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司琛之根本就不是景宁侯爷的儿子，早就换了芯了。
但他即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定，毕竟众口铄金，世人觉得是司琛之是，景宁侯爷觉得司琛之是，那司琛之就是，那他的孩子就是长孙，汉北王就会投鼠忌器。
如此，便够了。
第242章 他是孩子的爹
洛十一知道，沈子雾的计划是被打乱了的。
他本来是要等她把孩子生下，让汉北王投鼠忌器，可谁承想，洛十一不是普通凡人，司琛之也不是，这倒霉孩子在娘肚子里待了十个多月，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不止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娘的肚子都没有被他撑大多少，才将将一个手掌的突出，由此可见，这倒霉孩子怕是才刚刚长成一小点……
十个月长这么一小点，这还得长多久……
沈子雾也真是个有耐心的，就准备这么耗着了。
山中的春风很料峭，刮起院中的物什咯吱作响。
洛十一犹记得数月之前，沈子雾在洛小小的坟前对她说：“我要娶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你是什么，是人是妖还是什么都好，都不重要，无所谓了。至于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他会作为嫡子，继承我的爵位。”
昔日的言语犹在耳边，整颗心却突然之间变得很空很空。
沈子雾的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心里忽然有些烦躁，闷闷的有些难受。
胃里的草药似乎又在翻腾，洛十一只觉得喉咙一紧，她起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动静太大，带翻了床头的茶盏。
沈子雾闻声匆匆而入，平静的面容是少有的慌乱，他哑着嗓子涩声喊道：“十一，你怎么了？”
瞧瞧，多好的演技啊，装跟真的似的。
洛十一觉得脑中一阵阵发晕，没有搭理他。
“快去请大夫来！”
门外候着的小书童似乎愣了一下，并没有动。
沈子雾偏头寒着脸吼了一句：“快！”
这一声又凶又急，惊的那小书童一个趔趄扑到回廊上，差点栽倒。
这几年来，洛十一从未见过沈子雾发怒的样子，他总是温文尔雅，哪怕是面对仇人景宁侯府那些人，也总是能笑得如沐春风，只是目光寒冷。
而此时看来，他也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他发起怒来，铁青的脸的样子，真吓人。
洛十一撇了撇嘴角，沈子雾忙侧身坐在她的床侧，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十一你没事吧，大夫马上就来了。”
洛十一有些难受，眼前阵阵发黑，便也任由着他扯着自己的手，她胸口似乎堵了一口气，难受的紧。
她望着沈子雾那张绝美的面容，轻轻说道：“我没事，沈子雾啊，你能帮我把宋非安找来吗？我有句话想嘱咐他。”
“十一，乖……等你好一点我再叫他来，你先乖乖的。”沈子雾轻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柔声哄着。
洛十一难受的咬牙，只嘶声道：“我说我要见宋非安，你听不懂吗！？”
大概这是有史以来，洛十一第一次如此忤逆他的意思，她拨开他的手，冷冷道：“他是我孩子的爹，我为什么不能叫他来陪我？！”
沈子雾的手僵在了半空，脸色阴沉下来，眸光中似乎有千万情绪一涌而过，最终却只沉声道了一句：“好，那我在外面守着，你有事……便叫我。”
洛十一扭过脸，不愿看他。
第243章 暴动的力量
大概等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宋非安才姗姗来迟。
“我的天哪，这个沈子雾简直有病，居然还想给我丢到山下去，然后又莫名其妙把我找回来，都不说一声要干什么……呃？洛十一，你怎么了？”少年抱怨的声音截然而止，他看着洛十一苍白的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到宋非安，洛十一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沈子雾还没有专制独裁到不听人话的地步。
沈子雾就是这点好处，内心里即使有再大的不痛快，再多的不满意，再重的疑虑，他都不会表露在面上，也不会贸然问出口。
洛十一真心的希望，他能保持他这个好习惯。
而至于他背地里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洛十一也暂时没空多想了，她捂着头疼的在床上打滚，一股股黑气争先恐后的从她体内钻出来，呼啦啦的，声势浩大。
宋非安愣愣的立在床前，看着那些一看就不寻常的黑气，神色有些紧张：“洛十一，你没事吧？这，这是什么？”
洛十一咬牙道：“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清楚自己体内有许多奇怪的东西，就比如说这些黑气，这些玩意类似于诅咒，自她有意识起就在她体内了，不过平时也不会有什么动静，像今日这般更是从未有过。
这时候大夫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但奈何门被从里面拴上了，一时进不来，只得在门外拍着门：“开门，快开门，夫人，你没事吧？是动胎气了吗？开门啊！”
宋非安下意识的就要去开门，洛十一忍着疼痛一把拉住他的手，疼的声音都在抖：“别去，别开门。”
宋非安一脸茫然，眼睛里是掩不住的紧张和担心：“你到底怎么了啊？这些，这些是什么玩意？！”
“没事，老毛病了，应该是感受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在吸收我的法力，这玩意就坐不住了。”洛十一捂着肚子闭上了眼，感受着肚子里那个己经明显能够感受到的小生命，以及身上渐渐被吸收掉的法力，还有那些黑气的暴躁不安，猜测道。
宋非安闻言，整个人直接石化在了当场：“什么法力？什么玩意？”
洛十一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我没和你说吗？我是猫妖啊！”
宋非安：“……”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洛十一却没时间去管这一时之间三观尽毁整个人在崩溃边缘的宋非安了，她感觉浑身都被烧起来了，那些黑气如尖针般，在她身体里钻来钻去，更是试图往她肚子里去，她自然不许，使出浑身的法术去阻止，然后两股力量就在她体内交锋，疼的她冒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门外郎中啪啪的拍门声中，在沈子雾门外的一声声呼喊中，还有床旁宋非安叫魂般的念叨中，她终于暂时压制住了那暴戾的力量，整个人都虚脱了，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洛十一……”宋非安还在叫魂，一副紧张担心又不敢动的样子。
洛十一扫了他一眼，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第244章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洛十一闭着眼睛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恢复了力气。
她睁开眼，就看到宋非安一脸紧张的盯着她，那样子就好像是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样，动都不敢动，好像生怕他动一下就会打扰到洛十一，从而害的洛十一出事。
洛十一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个虚弱的弧度，她轻声道：“没事了。”
宋非安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的往地上一坐，喘气道：“你吓死我了，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这是？”
“没事。”洛十一摇了摇头，抬手抚上了肚子，逐渐清明的大脑里开始琢磨着如何开口，可还没等她想好言辞，宋非安就先开口了。
“是你找我吗？咋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宋非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洛十一闻言乐了，她正琢磨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这家伙就先送上门来了。
“宋非安你文武全才，来给孩子起个名儿吧。”想了想，洛十一最终决定还是先做点铺垫。
“啊？”这个干干净净的青年面容刷的一下就红了，他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却因为紧张而绷得僵硬，他之前为了听清楚洛十一的话，凑到了洛十一面前，所以现在他絮乱的气息都喷洒到了洛十一的面容上。
洛十一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已经有了二十六七岁，此时却窘迫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是很害羞很害羞的样子。
好半天，就在洛十一因为疲惫而昏昏欲睡，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如果是女孩就叫平安，如果是男孩就叫平阑……”
洛十一歪头想了想，觉得比傲天好听不少，便点头应了：“好。”
于是他又说：“孩子姓沈吗？”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沈平安，沈平阑……都还不错。”
洛十一摇了摇头：“不是。”
宋非安的呼吸重了一分：，问：“姓洛？”
洛十一再次摇了摇头：“也不是。”
宋非安吃惊的“啊”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整张脸瞬间就红透了，像个大番茄，他大声道：“总不至于要姓宋吧？！外面那位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洛十一你别闹了！”
洛十一鄙夷的横了他一眼：“呸，更不是，这孩子姓司，叫司平安，司平阑！”
于是宋非安更加吃惊，他又凑近些许，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司……似乎是汉北王家的族姓……”
在他压低声音的那刹那，洛十一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青年，也许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傻。
就好像是一个傻瓜犯了再大的错误，所有人都会说“唉呀，他是个瓜娃，他懂什么呀，原谅他吧，别跟他计较了”，可其实他是不是真的傻，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这会儿洛十一倒是没心情思索宋非安是真傻还是假傻了，她只知道自己铺垫的差不多了，似乎应该说正事儿了。
第245章 谣言
“宋非安。”她叫他，斟酌着开口：“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宋非安“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她，目露疑惑。
“这孩子你给取了名，你就算是他的半个叔叔了，你能帮我给这孩子的亲爹送个消息吗？”洛十一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说着在宋非安心里简直能激起惊涛骇浪的话。
宋非安一脸的“我操，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我好像听错了？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他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抖，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这孩子他爹是……”
洛十一觉得他那副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有些搞笑，仿佛一个不愿意相信事实，选择了自我逃避的熊孩子，她并不打算给这位年龄不算小了的熊孩子侥幸的希望，直接了断道：“宋非安，你记下了，这个孩子他姓司，是汉北王世子的亲生儿子，待会儿你就想办法下山，日夜兼程的去漠北境内，让孩子他爹务必立马来京城找我，来晚了的话，就让他自己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还有，回头遇上孩子他爹，记得跟他说一声，司傲天这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孩子他娘忍了十二个月还是接受不了，至于改不改名字，让他看着办吧！”
宋非安说：“啊？！”
洛十一说：“这件事算我麻烦你了，以后必然重重有谢，你一定务必要赶快去找到他，沈子雾那个狗东西要逼婚了！”
宋非安有些崩溃：“啊啊？！”
洛十一忽然感觉这家伙有些不靠谱，忍不住叮嘱道：“你别摆出这么傻的表情，你还要记得跟他说，我洛十一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始乱终弃，他弃了长公主也就算了，问题是他还弃了我娶什么陈东王的嫡女！什么玩意啊！”
“啊啊啊？！”宋非安的眉毛抖啊抖，一脸的呆愣，一副弱傻的表情。
洛十一：“……”
她越发感觉不靠谱了。
算了，都这种时候了，也没有条件挑三拣四了，洛十一心下一横，最后总结道：“我也知道你不靠谱，如果不是外面有沈子雾看着，我也不会把这任务托付给你，虽然孩子他爹也是个不靠谱的，但是这种关头还是需要他，你一定要把消息传给他啊！”
“啊啊啊啊？！”宋非安彻底崩盘了。
好半天，在门外郎中越来越响的“咚咚咚”敲门声中，宋非安幽幽回神，他将眉毛皱成一坨，很深沉道：“可是我听说汉北王世子是个断袖啊！”
洛十一更加无语了：“谣言啊谣言，我在你眼中还是个女装癖的变态男人呢！”
宋非安：“……”
好像有点道理啊……
洛十一看着他那副呆愣的模样，心都快碎了，她之前还在想，都到如此地步了，还有什么是比生死关头，身边唯一能够帮忙传递个消息的人却是个呆头鹅更崩溃的事情呢？
现在她知道了。
更崩溃的事情是，已经是生死关头了，情况紧急的不能再紧急了，唯一能够传递消息的家伙，却在跟她探讨陈芝麻烂谷子的八卦。
谣言害死人啊害死人！
第246章 帮我个忙
宋非安愣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重任给砸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洛十一看着他那副样子，真的是越发没底了。
“宋非安，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一副呆愣的表情了，看的我越来越慌了。”洛十一有些咬牙切齿，语气中更是带着些许的恨铁不成钢。
宋非安：“啊？”
洛十一：“……”
麻了，她现在已经开始反悔了，宋非安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然而就在她“要不还是算了吧”的话都已经涌到喉咙，即将脱口而出时，宋非安终于开口了：“不是，你确定你喜欢汉北王世子更胜外面的那个摄政王？”
洛十一：“？”
话题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深奥了？她有些接受无能啊。
迎着宋非安认真的目光，洛十一知道他是真的在等一个答案，于是她也端正了一下态度，同样认真的回答：“对啊。”
宋非安一脸的狐疑：“你确定吗？”
洛十一：“……”
这人好像有个大病。
洛十一感觉脑壳有点疼，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她十分痛心道：“对，我确定，这个问题我也是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才搞清楚的！所以我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结果谁承想，听了她的话，宋非安露出了一个比她还要痛心的表情，称得上痛心疾首了：“你怎么会看上那家伙？！洛十一，你没毛病吧？”
洛十一：“……”
她确定了，这人不是好像有个大病，而是就是有个大病！
司琛之不就是疯了点，神经病了点吗？至于这样吗！
洛十一简直忍不住想要怼他了，可就在这时，宋非安一脸沉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洛十一，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审美绝对发生过扭曲，我曾一度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猪才会看上汉北王家的那个世子。”
怎么说呢，宋非安震惊的表情中带着怜悯，他就差在脸上写上“好好一个人怎么眼睛有问题”这几个大字了。
洛十一皱起了眉，直觉哪里有些不对，但还没等她细想，宋非安又道：“我曾听闻啊，城东王家那个的那个小姐，为了拒婚投过湖，服过毒，跳过楼……最后还是被强押着上花轿的，那哭的啊，就跟个泪人一样……”
洛十一：“……”
这家伙描绘的太过绘声绘色，所以绕是洛十一也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她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宋非安，十分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按理说莫须有的事情一般都会通过绘声绘色的描述，从而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从而让人信服。
“你确定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洛十一问。
“当然！”宋非安挑着眉毛，得意洋洋的道：“因为那个小姐就是我的表妹，他爱本少爷爱的死去活来的！”
洛十一：“……”
表妹，又见表妹！
骤然听闻这两个字的洛十一，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说到表妹，她就会想起一身红衣的萧倩倩，以及一些不愉快的记忆，连带着整个心情都不愉快了。
果然，她就是跟表妹犯冲！
第247章 相克
宋非安走了，走之前还担心沈子雾会拦他，结果这位摄政王大人连个眼光都吝啬给他，全承围着洛十一转去了。
而洛十一则也是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只窝在床上里休息。
三人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其实刚怀孕的时候，洛十一每天都会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怀了个什么玩意。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司琛之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个凡人，猜测的范围便只在人类，半妖，以及半神，妖或者神之间猜测。
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猜测，主要还是她不确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她时常因为这个问题琢磨到半夜。
当然，这可能还是她太闲了的缘故。
然后她想了很久，终于猜测出了一个结果。
她觉得这孩子大概率是个半妖。
但原因她说不出来，全凭感觉，也没有把握。
于是，洛十一由于不知道自己怀了个什么玩意，而陷入了深深的苦恼。
可，很快她就发现她苦恼的都不是问题了，在得知了司琛之的身份后。
司琛之是魔族的人，还是基因很强的那一类，被无数人尊称为魔神。
得知了这个消息，关于之前“这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所有的猜测全部推翻。
可怀疑的玩意儿更多了。
妖，半妖，神，半神，魔，半魔，不妖不神不魔，或者是半妖半神半魔……
麻了，真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玩意儿了，洛十一常常抚着肚子，十分无奈的如此想着。
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察觉到不对劲的。
那天，是她怀孕的第八个月，大雪封山，她被沈子雾困在山里，虽然如果她想走的话随时都能走，可因为种种原因她没走，又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她缩在暖和的被子里不想动弹。
寒风裹着雪花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从那个自战乱后，就一直存在的缝隙中，丝丝的钻进来。
洛十一偎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抚着尚平坦的肚子，开始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每日一琢磨，顺便感叹一下今天的天气真不好。
就是这个时候，她感受到体内那股力量有些躁动的。
那股力量平时都是隐藏在她的身体里，像是黑夜安静潜伏着的野兽，看不清全貌，也不攻击，只是静静的盯着你，似乎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这个机会它等了很多年了，但从未如愿过，直到那一天。
其实那天也不算什么好机会，但洛十一能感觉到它的暴躁与不安。
而源头，正是她体内的那个刚开始发育的孩子。
她与司琛之的这个孩子，似乎与那股力量相克，以至于，逼的这力量直接暴动了，甚至想伤害孩子。
至于为什么相克，洛十一猜测应该是司琛之的魔族属性问题，又或者是他的本体与她的本体相克，但不管是哪个原因，一定都是和司琛之有关的。
洛十一能压得住那力量一时，却压不住一世，而且尤其是这力量波动的越来越厉害，她就快压不住了。
她不敢想象这力量伤害了她的孩子她会怎么样，而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找孩子他爹司琛之，可现在她又实在脱不开身，不然也不至于拜托宋非安这个呆头鹅。
第248章 不会再放手
虽然早就做好准备了，但当这股力量彻底爆发时，洛十一还是有些吃不消。
这股跟了她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秘力量，想要她孩子的命。
虽然最后孩子保下来了，但洛十一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可她也知道，这股力量只是暂时退却了，卷土重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下次势必会更加凶猛。
这次洛十一运气好挡住了攻势，那下次呢？
弄不清原因，那这个孩子，洛十一迟早是保不住的。
只能期盼宋非安赶紧把信息放出去，司琛之不磨唧了。
洛十一叹了口气，深深的疲惫将她包裹，她蜷缩到了柔软温暖的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可哪怕闭着眼睛，她仍然能感觉到一抹深深的视线在注视着她，她知道那是沈子雾在看她。
自宋非安走后，沈子雾就一直守在床前，刚进来的时候还会轻轻的唤洛十一的名字，洛十一不想理他，他没有得到回应，也就不说话了，可却一直没有走。
他一直在看她。
哪怕明知道洛十一不会搭理他。
其实有时候，洛十一觉得沈子雾真的挺奇怪的，这么多年卧薪尝胆，终于当上了摄政王，不赶紧去一统人间，再娶上几个娇妻在怀，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居然一直在她这耗着。
还是明知道她不是人的情况下。
可能，神仙转世的脑回路都比较清奇？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洛十一似乎听到沈子雾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失落，失落中又意外的有一丝温柔，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有些模糊不清。
“十一，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洛十一脑中正迷糊着，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回去，回到什么时候去？是回到她一天到晚围着他转，怎么热脸贴冷屁股都不在意的时候吗？
沈子雾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他不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做，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吗？
更何况，一开始是他不愿意的。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半梦半醒中，感觉胸口有些闷。
沈子雾大概是以为她睡熟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两年前，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很亲切，可我根本没有见过你，仿佛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他自嘲的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很荒谬：“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或者是我在给自己找理由，但不可否认的是，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了，可那时候我满心满意都是复仇，眼里根本容不下别的东西……”
“我防你，欺你，骗你，利用你，这些我都认，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洛小小的事情我也很抱歉，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了我以前重视的那些东西，不过都是笑话，我后悔了，所以不管你是什么，精怪也好，鬼妖也罢，我都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