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萧姑娘就不错
有包粽子这个话题突然跳跃到当今皇上对女人的爱好，这个话题委实还是跨越性太大，哪怕洛十一拿出了无敌的气势，也照样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反应。
那些嬷嬷们很吃惊，他们齐齐停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她，仿佛想在她的脸上看出几个窟窿。
洛十一不由得有些心虚，嚼舌根这种事情果然是门技术活。
她其实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如何由粽子过渡到萧倩倩，比方说，她可以说皇帝哥哥最喜欢吃红枣馅儿的小米粽子，而萧倩倩又恰巧很会包红枣馅儿的小米粽子，所以皇帝哥哥特别喜欢萧倩倩，因为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须先抓住那个男人的胃……
如此云云，这才是逻辑严密，对仗工整。
而她之前那样唐突，委实是有些稚嫩了。
洛十一“哈哈”干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关，可那帮嬷嬷们却依旧一脸诧异地盯着她。
于是她试图补救：“皇帝陛下最喜欢吃红枣馅儿的小米粽子了，我恰好又听说萧倩倩姑娘最会包红枣馅儿的小米粽子，听说俩人从小就认识，关系亲密呢……”
一众嬷嬷的眼神愈发诡异起来，全都炯炯有神的瞪着洛十一。
洛十一：“……”
这是个什么反应？你们倒是给句话啊！
就这么无声地瞪了半天，洛十一也终于在她们灼灼的目光下举旗投降，干巴巴的转移话题：“小米的粽子好吃，糯米的粽子也好吃，这可让我如何抉择？”
一众嬷嬷瞬间绝倒。
只不过自那日之后，宫里面便多了一道宫闱秘史。
缘何二十岁的皇帝陛下会在最热血方刚的年纪如此绝情寡欲，其实说到底并非绝情，恰恰相反，实乃多情。
当年才名轰动京城的萧尚书家的小姐乃当今皇帝陛下心尖上的人，皇帝陛下思而不得，又因为心上人，被当年的奸臣景宁侯爷迫害沦落入烟花之地，于是相思入骨，病入膏肓，以至于缠绵病榻一年有余。
这段话编得有鼻子有眼的，洛十一便知道自己这般操作还是成功了的。
起先或许还有人怀疑这到宫闱秘史的真实性，后来有人证实说萧倩倩萧姑娘今年二十有二，已经是老姑娘了，却还是迟迟不肯嫁人，似乎也是在等什么人。
如此两厢一比较，这段两情相悦的姻缘便在宫中广为流传开来。
留言这种东西自古以来传的都比边关的告急战书还快，于是没几日沈子雾便知道了，司琛之也知道了，朝中的众多大臣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只不过这三方的态度却迥然不同。
沈子雾骤然听闻这个消息，眼神沉沉，似乎是还想护着他表妹，言语中也颇多愠怒。
面对大臣们的极力撺掇，他拂袖不语，最终被逼得急了，是寒语说了一句：“谬言！”
洛十一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但却没有用，摄政王管天管地，权力滔天，却唯独管不住那悠悠之口。
这段谣言最终还是越传越广，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第280章 你不能种族歧视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并且这个影响是针对于各方的。
而司琛之对此却没什么反应，他近些日子常撸着袖子做菜，扎着围裙，掂着锅，拿着大铲，掂一下，铲一下，动作十分有范。
然后炒出一堆黑乎乎的一盘东西端给洛十一说：“丫头，将就着吃吧。”
洛十一：“……你先将就一个试试。”
作为一个生平只有两样东西不吃，分别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洛十一，在挑食这一事上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堆顶级御厨精心料理的好吃好喝的，她都尚且还吃不惯，司琛之这做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黑暗料理，她真的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而见了她的反应，司琛之便弯起嘴角笑的邪气：“你不会做饭，我也不会做饭，以后你要是跟着我，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洛十一挑眉：“你们堂堂汉北王府，竟然请不起一个厨子？”
司琛之无奈摊手：“我现在可是个落魄的质子，没准过两年就流放了，你便只能跟着我吃这种东西。”
洛十一继续挑眉：“那你就不能不当人类了，回去当你的魔神？”
司琛之漆黑的眼眸一亮：“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魔族。”
洛十一撇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最终回答：“那我们还是都不要吃饭了好了，反正我俩谁都饿不死。”
司琛之：“……”
他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是不吃会饿，我最不抗饿了，跟我回魔族好不好？”
“不好。”洛十一完全没有搭理装可怜的某人，模样淡然极了：“反正我不会饿，你自己扛着就好了，好歹堂堂魔神，总不至于还会饿出什么毛病吧？”
司琛之右手揉额头，左手颤抖的指向洛十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洛十一！你就是不想跟我回魔族，你搞种族歧视！你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种族平等没听说过吗？！”
洛十一：“………………”
洛十一完全无动于衷。
于是司琛之无比任命的到灶台上劳作，期间频频给洛十一递送哀怨的眼神，似乎是希望她能滋生出恻隐之心。
可惜，洛十一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点恻隐之心。
她来自人间这么久，最烦的事情就是下厨，可能是因为她对食物没什么耐心吧，所以对做出那些食物就更没什么耐心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远离着厨房的，连洗菜打下手的活儿都不会去干，也就洛小小去世的那一年为了睹目思人学了一丁点儿，但那技术绝对不比司琛之强多少。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非要洛十一自己下厨才有饭吃的话，她宁愿再也不吃饭了。
反正又饿不死不是。
至于司琛之说他会饿会难受，那关她洛十一什么事儿，左右司琛之也是饿不死的。
两人毕竟一个是天界战神，一个是魔界魔神，分别是各界战力天花板的存在，要是真饿死了，那才是笑话呢。
第281章 越闹越大
司琛之转头一心做菜，满脸严肃，仿佛是在做什么不得了的大工程。
洛十一看着有些无聊，趁着他专心炒菜的当口，随口问道：“你对小皇帝娶萧倩倩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司琛之专注于炒菜，只斜斜的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小米的粽子好吃，糯米的粽子也好吃，这可让我如何抉择？忧伤，委实忧伤。”
洛十一闻言十分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司琛之却并不回答，只学着她的样子轻抚额头，惆怅道：“沈子雾是旧爱，司琛之是新欢，这可让我如何抉择？忧伤，委实忧伤。”
洛十一闻言气结，差点直接掀桌子，随手抄起案几上的茶杯扔过去砸他：“司琛之，你是不是皮痒？”
司琛之侧身避过杯子，右手一捞，将杯子稳稳的握在手中，笑眯眯道：“哎呀，别生气嘛，我就开个玩笑，娘子，为夫渴了，过来为我倒杯水如何？”
洛十一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司琛之却不依不饶，嬉皮笑脸的叫着娘子夫人，换着花样的叫，一声又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司琛之仍然是这副不着调的样子，洛十一很难想象奈奈口中那个胡子拉渣，形容落寞的公子是个什么样子。
而她内心里有着实希望，穷尽一生都不要让她再见到那样的一个司家二公子。
而后来的日子里，朝廷针对能不能纳萧倩倩为妃分成了两个党派。
激进派认为萧倩倩萧姑娘乃忠良之后，不仅才貌双全，而且是难得一见的贤良女子，如今萧尚书沉冤得雪，女儿入宫享沐圣恩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现在摄政王权利又那么大，作为他的表妹，萧倩倩身份也就站得住了，入宫理所应当，名正言顺，亲上加亲。
而保守派则认为萧倩倩昔日沦落风尘，乃烟花之地的女子，且还曾是名动一时的花魁姑娘，为京城名流少年追逐的对象，之后又随其表哥流落边关多年，名声有瑕，清白尚疑，如此女子，万不能轻易纳入后宫。
保守派甚至还觉得，萧倩倩这样的女子，一旦入宫，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媚子，往小了说是使皇室蒙羞，往大了说可是连祸乱宫闱都有可能的。
这两派各持各的观点，纷纷看对方不顺眼，相互之间争吵激烈，几欲群殴。
而宫里的日子也开始动荡不安，后宫的妃子虽然少，可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小皇帝大大小小的妃嫔加在一起，又岂会只是区区三个？
于是宫内宫外，一派硝烟。
毕竟是唯一的表妹，萧倩倩被卷入这件事情，摄政王沈子雾受到的影响也不小。
甚至还有一些阴谋派，认为这一切都是摄政王所安排的，就为了让表妹进宫，一举拿下那空悬着的后位，然后一家独大，独揽事权云云。
谣言越传越离谱，也越传越有鼻子有眼，说什么的都有，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沈子雾终于没空天天在洛十一面前打晃了。
第282章 她的命我一定要
沈子雾不再入宫来看洛十一，只在晌午时分托人接他去摄政王府休憩一伙儿，远离外人的叨扰。
而每次她去沈府的时候，萧倩倩总是会乖乖的躲在自己的房内抚琴，琴声凄婉哀怨。
洛十一听得到琴声，却每次都未曾见到人影。
大概萧倩倩是无颜面对洛十一的，亦或者是不屑跟她相见。
总之，洛十一也是不想看见她的。
但萧倩倩的这条命，洛十一是一定要的。
洛十一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你想杀一个人，你也让那个人知道了你要杀她，最要命的是，你还用箭尖指指着人家的心脏……结果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没有杀成。
这样的结局着实让人懊恼。
洛十一甚至替萧倩倩感觉到懊恼。
可懊恼归懊恼，萧倩倩她既然没有本事让洛十一死在那时候，又选择了做这样的事情，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做成，都应该有那个心理准备，迎接好那迟早都要到来的报复。
但显然萧倩倩这幅表现，明显是并没有准备好迎接洛十一的报复。
闲来无事，在沈府逛园子的时候，洛十一偶尔也会想，若是真能促成萧倩倩和小皇帝的这段孽缘，倒也是一桩美谈。
虽然那萧倩倩的命她是一定要的，可有的时候报仇却没有那么简单，让一个人瞬间死去很容易，但如果那个样子的话，洛十一总觉得太便宜她了。
她为洛小小感觉到不值，她也咽不下洛小小这口气。
洛十一想要萧倩倩风风光光的嫁给小皇帝，左右小皇帝现在是个傀儡，更是摄政王的傀儡，萧倩倩身为摄政王的表妹，真要嫁过去了，表面上爱着摄政王的面子，自然是风光无限，可是私底下，不可能会好过。
小皇帝心思那么重，报复心也不小，萧倩倩恐怕会生不如死，到最后想死都难。
洛十一想等她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后，再要她的命。
不然对不起那天真懵懂又何其无辜的洛小小。
洛十一将这个想法说给司琛之听，当时他正坐在暖炉前专心沏茶，闻言手臂一抖，撒出茶水一两滴。
于是洛十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坏？”
司琛之低低的笑了一声，继续沏茶：“不是，我可是魔神，什么坏事我没干过？什么坏事我没见过？你这不过只是合理的报复而已，谁也没有理由说你什么，欠账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洛十一抬手拂开袍角上的褶皱，谦虚道：“虽然我这人脾气一向很好，但泥人尚且有三分性子，洛小小死了，让我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这条命，萧倩倩必须还，这些苦，萧倩倩必须吃。”
司琛之听完后放下茶壶，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他眉头微皱，神色凝重，上上下下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洛十一的表情，好半天才缓缓的问道：“我之前的那几年没有得罪过你吧？”
他的语气迟缓，犹疑不定。
洛十一：“…………”
第283章 你还是穿红色好看
后来的这几日，洛十一便每天思寸着，如何同沈子雾说起这件事情。
萧倩倩喜欢她的表哥，并且喜欢了很久很深，这件事情洛十一相信沈子雾也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况且两个人又是这世间仅剩的至亲，萧倩倩一天不明说，沈子雾便就一天装糊涂。
并且以这位倩倩姑娘的性子，柔弱中带着点哀婉，自虐的不像话，她可以将古往今来相思的琴曲弹上十遍八遍，但这“喜欢”二字她却断然不会说出口。
而至于这位年轻的摄政王，他虽然对自家表妹无意，但说到底也还是青梅竹马，到了关键时刻必然会回护。
现在的皇宫是个什么地方？那绝对是个傀儡的坟墓，他提防小皇帝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巴巴的将自己唯一的妹子送过去受凌辱？
他脑子有病才会这样做。
这件事情着实有些不好办。
转日洛十一正在沈府幽然的庭内纳凉，有丫头前来请她去花厅，说是摄政王此时正在那里品茶，邀请她过去一同品茗鉴赏一番。
洛十一对茶叶并无研究，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过去陪了一下。
人还未走到花厅，凄婉的曲子便已经飘入耳朵，于是她便晓得，萧倩倩也在那厢品茶扶琴。
洛十一原想扭头就走，沈子雾却起身迎了出来，盛夏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月白棉布的儒袍，微风拂过，发丝飘散，说不出的清淡雅致。
他一脸关切的看着洛十一，柔声说：“日头毒得很，怎么不让丫头给你撑伞？瞧你，满头大汗。”
他从袖中掏出手帕替洛十一擦拭细汗，温柔体贴至极。
他自来都有怀揣手帕的喜好，洛十一曾经还为他这一雅致的习惯着迷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会儿她刚刚下山，莽撞的不成样子，每每出了汗，洒了水，溅了汤……沈子雾就总是会笑着掏出手帕来替她擦拭，低声说一句：“十一别急，慢慢来。”
在洛十一当时的意念里，每一个温润的男人怀中都应该揣着一方素雅的帕子。
如今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洛十一不免有些触景生情，敛眉欷歔。
沈子雾似乎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只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帕子是为你备着的，几年前是，现在亦是。”
它的气息连同夏日的暑气，一并喷洒在洛十一的耳根，洛十一的脸颊瞬间便如同火烧云般蔓延开来，一张脸大概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声音也有几分冷淡，她淡淡解释：“天气太热了……”
说完也不等沈子雾反应，洛十一直接绕过了沈子雾，匆匆迈入厅内。
沈子雾的轻笑声响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随后也跟着步入了花厅。
这还是洛十一自卧龙山一役后第一次见到萧倩倩，她整个人清瘦了不少，淡妆素颜，衣服也是清冷的藕荷色。
洛十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想不出要说什么，但不打个招呼好像又有些不太好，便指着她的裙角说道：“你还是穿红色衣衫好看。”
萧倩倩的脸色瞬间惨白，毫无血色。
第284章 你别哭啊
萧倩倩一脸惨白，惊惧交加的看着洛十一。
洛十一却懒得理她，也不想琢磨她正在想什么，缘何会把自己吓成这样，只顺势寻了个位置坐正。
反正她最好别把自己吓死，不然那多没意思。
丫头们端上来茶点，黄灿灿的芙蓉糕，方方正正，洛十一瞧着那糕点委实别致，便也寻了一块尝。
味道清甜淡雅，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很是芬芳，美味而不腻，洛十一十分满意。
最近跟着司琛之吃他的黑暗料理吃多了，洛十一感觉自己对食物的要求已经是直线下降。
沈子雾同以往那样，挨着洛十一坐下，边喝茶边递糕点给洛十一，时不时还看一眼她的肚子，满目宠溺。
洛十一不知道沈子雾是如何对沈眠的，但他对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向很尽心。
不知道何时萧倩倩又开始弹琴，还是那种凄凄切切，哀哀怨怨的调子。
想当年听这个调子洛十一差点将卧房的墙壁挠下一层，而今她还是这个样子，看来是千千万万年都是改不了的。
洛十一听着这个调调有些头疼，索性转头去吃那芙蓉糕，刻意不去听。
沈子雾微微皱了下眉毛，伸手抚掉沾在洛十一嘴角的一点糕渣：“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洛十一有些感叹：“最近不是人吃的东西吃多了，忽然吃点人吃的，就感觉味道简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沈子雾闻言笑了笑，也没有去问是什么意思，只是伸手又递了一块：“那你多吃点。”
洛十一顺从的接过，吃掉了，沈子雾眼里便扬起了温柔的笑意，他笑着说：“这下倒是好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喜欢吃这个味道，回头我让厨房多备一点。”
洛十一仔细寻思了一下这个味道，觉得是挺喜欢的，便点头应了：“好。”
萧倩倩忽然趴在琴上放声大哭。
洛十一抬头望了一眼沈子雾，然后拍掉裙角的芙蓉渣，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就走，路过萧倩倩身侧的时候，忍不住低头说了一句：“倩倩姑娘，弹的不好也不用哭啊，这里又没有人笑话你。”
然后萧倩倩哭得更凶了。
下午的时候，洛十一就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沈子雾生怕伤到孩子，连忙去请大夫，人也一直守在床前。
后来大夫跟洛十一说：“芙蓉糕过凉，夫人吃的过多，容易引动胎气。”
洛十一：“……”
她满心愧疚，肚子里这个可怜的娃，还没出生，就先被娘教育了一顿，看来她果然天生不是当娘的料。
沈子雾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只是劝她当夜留在王府，将养一宿，等身体好些了再回宫。
洛十一本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的，但一寻思自己现在是怀着孩子的，她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孩子可不一定，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
夜里就睡在以前的卧房，倒也习惯，洛十一肚子里难受睡不着，沈子雾就一直守着她，直到很晚才回自己房间。
第285章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洛十一迷迷糊糊睡着前，还寻思着，这孩子可千万别再出点什么岔子了，于是夜里睡得挺警醒的，结果没承想孩子到是没出什么岔子，萧倩倩倒是出了点岔子。
她深更半夜抄着一柄短剑摸进洛十一的卧房，动静很大，还带倒了屋内一个玉瓷花瓶，好一阵噼里啪啦，惊心动魄的响动连窗外的野猫都惊醒了。
洛十一披衣坐起身，看着她手中的短剑，问道：“你是来杀我的？”
萧倩倩哆嗦了一下，面容惨白，她贝齿咬住嘴唇，最终似乎是心一横，挥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厉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仗着表哥疼你宠你，便想将我嫁给那个小皇帝，让我老死在皇宫那个鬼地方，做梦吧，我萧倩倩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了你的愿。”
洛十一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屋外的月光清凉如水，洒进室内，萧倩倩握剑的手开始颤抖。
良久，她又开始哭起来。
于是洛十一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人活着，贵在自知，你若是不想嫁，没人能逼迫得了你，你若真的想死，也没人拦得住你。”
“只不过这死又分好些个死法，抹脖子算一种，但只怕你又下不去手，手一抖抹偏了，痛苦的还是你，上吊倒是可以，就是漫长了些，最怕中途被人救下，死也死不利索，服毒最为干脆，两眼一闭，腹中翻腾，忍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只是死相难看，青青绿绿的，怕是会毁了姑娘你的玉容。”
萧倩倩的手抖的厉害，几乎握不住剑柄。
洛十一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忽然就想起了洛小小，她的妹妹，那个明知道会死却依然牢牢护在她身前的小姑娘。
她临死的时候和她说：“十一姐姐，你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她说：“十一姐姐，你不要哭，你要好好活着。”
洛小小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就沉眠土下，萧倩倩想就这么死？那岂不是太舒服了？
想到这，洛十一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缓缓说道：“倩倩姑娘，你可还记得我的妹妹洛小小？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很傻的孩子。”
萧倩倩踉跄着退后一步，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
洛十一冲她笑了笑，淡淡说道：“洛小小曾跟我说，她想等她成年之后抢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夫婿，因为她在戏本子里看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觉得爱情很稀奇，想要尝试一下，她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尝试过，因为她那么小，才刚刚十六岁……”
“她走的时候，一直在和我说她疼，我知道她很疼，但萧倩倩，你知道吗？你知道她有多疼吗？”
萧倩倩颤抖着身子，她的眼泪滚滚而下，声音也是颤抖的：“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猜我想怎么样？”洛十一抖开被子细细铺平，睡下前冲她笑了笑：“你想就这么一死了之？哪有那么好的事。”
第286章 入宫
不知何时萧倩倩走了，洛十一也盹儿过去，再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室内满地玉瓷碎片，晨曦的阳光照射进来，闪闪发亮。
用过早膳之后沈子雾送她回宫，马车轻轻摇晃，他坐在洛十一的身侧说：“十一，你若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吧，我一定都满足你。”
洛十一偏头看他，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沈子雾定定的望着她，望了很久，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洛十一原以为萧倩倩的事情便会如此过去，却是没想到几天后的朝堂之上，年轻的摄政王却主动奏请将表妹献给小皇帝，让她侍奉龙体，以安天年。
那帮争的面红耳赤的朝廷大臣们纷纷噤了声。
有人私底下又开始纷纷议论起这桩姻缘的不好，无非就是诟病萧倩倩的烟花出生，还有那样的一个表哥，保不齐唱的就是里应外合的双簧之戏。
这种话听多了，洛十一只是微微一笑，不做理会。
而萧倩倩终究也是没有勇气自杀，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抹脖子的事情大概也不是只做过一回两回，但每次都没下得了狠手，折腾到最后还是乖乖的披上喜服，带上珠冠，吹吹打打的被迎进了芳华宫。
立妃的当日，小皇帝还特地将洛十一叫入养心殿，他从大堆的公文中抬起头来，面色虚弱，精神却是少有的好，他笑的意味深长：“你这个妹妹我可是真没白认。”
洛十一说：“你客气了，萧倩倩是自愿嫁给你的，我不过是从中推波助澜了一点，说到底还是与我没有太大干系。”
小皇帝闻言站起身子走下台阶，手扶着桌子，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艰辛，待走到洛十一面前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他说：“你若再帮我一次，天下分你一半，左右都是一家人。”
洛十一听完这话笑了笑，摇头拒绝：“我就是一个山贼，没文化，没底蕴，对人间的事情也不感兴趣，玩不起政治，也不想被政治玩。”
小皇帝站在那里闷声笑起来，笑的久了便气竭跌坐在地上，他索性斜靠着桌子跟洛十一说：“我想纳萧倩倩为妃，现在还空缺淑妃，慧妃，贤妃，德妃和庄妃，皇妹觉得哪个合适？”
当今的皇帝陛下已经倒了，洛十一便也绝对不能再继续站着，她索性也靠过去跟他一起坐在地上，轻拍的后背给他顺气。
顺了半晌，他的气色变好了很多，洛十一笑着说：“就贤妃吧。”
小皇帝很艰难的笑了笑：“倒也合适。”
至此，萧倩倩彻底迈入后宫，成为小皇帝众多女人中最特殊的一位。
洛十一从没想过小皇帝是不是真的喜欢萧倩倩，但估摸着应该也是不会的。
沈子雾对小皇帝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让小皇帝恨他入骨，而身为沈子雾的表妹，这世界上沈子雾唯一的亲人，萧倩倩能好过也就怪了。
而洛十一要看的，就是萧倩倩一点一点被折磨死在后宫。
第287章 花魁娘子
在宫中呆的久了，洛十一也偶尔去过药庐几趟，除了一鼎类似于江湖术士一般的炼丹炉外，便是好几家不知名的草药，洛十一偷偷翻翻找找，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起初她还经常偷溜出去跟司琛之相会，但日子久了，终是纸包不住火，沈子雾知道后怒不可遏，重重责罚了云华宫内数名宫人，之后便全部换了一班新的嬷嬷仆妇，即使洛十一在睡觉的时候，也会有丫头在卧房内替她扇扇子，加炭火。
于是洛十一跟司琛之便成了牛郎织女一般，隔着高高的宫围互相思念，却碰不到一起。
对此，洛十一烦不胜烦。
要不是沈子雾这家伙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她几乎要忍不住对他下手了，这也太烦人了，还会搞事。
看他这架势，大有一副监控洛十一到死的样子。
其实凭洛十一和司琛之的本事，真想神不知鬼不觉溜走的话，还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暂时还不能彻底和沈子雾撕破脸，洛十一必须还要留在皇宫，等待极乐境的开启。
而因为这个原因，洛十一和司琛之，就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当起牛郎织女了。
就在洛十一为此烦躁不已的当口，宫外面又传来一则八卦消息，说是三个诸侯国送来的质子在醉全坊争抢同一名花魁娘子，先是争吵激烈，继而大大出手，最终三败俱伤。
这件事情在坊间掀起轩然大波，那名花魁姑娘一时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头老百姓，全都争先恐后想要一睹芳容。
洛十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晒太阳。
算起来她已经怀孕快十二个月了，肚子却还是只有微微一点鼓起，穿点宽松的衣服就看不见，但她却格外贪恋阳光的温暖起来。
而八卦的小婢女就在她跟前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
洛十一听了半晌，偏头诧异道：“倩倩姑娘不是已经入宫了吗？这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这年头美人也委实太多了点吧？”
然后那小婢女又说：“听闻这个姑娘本来只是勾栏里的粗使丫头，端茶递水的那种，可后来有一天忽然被湘西王的弟弟相中了，搂着她说要她陪夜，那丫头不从，挣扎的时候动静弄得大了些，惊动了阁楼里的公子们，恰巧城东王家的大公子也在，便摇着扇子路见不平，英雄救美了。”
“可那湘西王家的公子又哪里肯依，只死活抱着那姑娘不松手，于是城东王家的大公子便动了手。”
洛十一将她的话细细咀嚼了一番，忍不住问道：“那这件事跟汉北王家的二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那小婢女闻言哎呀一声，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她是掩嘴笑道：“巧就巧在汉北王家的二公子，刚好是那花魁娘子的心上人呀！不过说来也是，京城各个烟花之地的娘子们，哪个不喜欢司琛之司公子呢？”
洛十一：“……”
哦。
第288章 风流倜傥二公子
司琛之深受烟花之地女子的喜爱吗？那她身为司琛之未公开的娘子，是不是应该还要表示一下荣幸啊？
洛十一嗤笑了一声，转头继续晒太阳，随口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款吗？”
那小婢女哎呀一声，掩嘴笑道：“公主您怎么净说些大实话，不过您大概是没见过汉北王家的那位公子吧？听说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为人又慷慨大方，温柔体贴，最解风情，京城上下闺阁女子，哪个不喜欢他呀？”
洛十一磨了磨牙：“没见过。”
于是那小婢女接着说：“话说那位粗使的丫头被两位公子争抢到无奈时，忽然伏在桌子上呜呜哭起来，她边哭边说道，我虽然是青楼出身，但心里面已经有了人，心心念念只想伺候那个人一辈子，你们再逼我……再逼我我就去死！”
“哎呀，真是没想到，青楼那等烟花之地，居然也会有这种死脑筋的丫头，不过倒真是一片赤诚之心呢。”
小婢女还待再说，洛十一就已经咬牙打断了：“不用说了，她仰慕到自杀的心尖上的人，肯定是那位汉北王家的公子了。”
小婢女雀跃：“公主真是聪明，她这厢刚哭着表明心迹，楼上闺阁的房门就一动，汉北王家的那位二公子半敞着袍子从屋内走出来，边走边嬉笑着说道，既然这位姑娘如此倾慕在下，本公子又怎好辜负了姑娘的一片芳心。”
“然后另外两位王爷家的公子就不乐意了，三人就大大出手了。”
洛十一气急反笑，语带嘲讽：“三味诸侯国的质子一起逛青楼，何其壮观啊。”
那小婢女无限向往道：“汉北王家的要争，湘西王家的要争，城东王家的也要争，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会美到何种的境界，难道竟会比公主还美吗？”
洛十一轻头轻啐，没好气道：“她美不美暂且不说，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现在的下落如何。”
小婢女歪头想了想说：“好像是被汉北王家的二公子带回府里了，至今还一直养在家中，那二公子好像是爱极了这位姑娘，出入各种大小场合都会带着，只不过那姑娘总是以轻纱蒙面，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竟然绝少有人瞧见她是个什么样的模样。”
“想来那位二公子也是真的喜欢，以至于吝啬到这种地步，自己喜爱的女子完全舍不得让别人看一眼。”
“咔嚓……”洛十一的手中情不自禁一个用力，握在手中的茶盏立刻应声而碎，浅青色的茶水顺着她的手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那小丫头大概是不知道洛十一还会些功夫，只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说：“公主……这……这……”
洛十一随手丢掉碎瓷片，拍拍手掌随口说道：“这茶盏也太不经拿了，我就轻轻碰了碰，便裂成这样。”
那小丫头继续目瞪口呆，半晌才怯怯说道：“公主……你捏碎的这个茶盏是昨天摄政王刚刚带回来的，相传是从东瀛引进的琉璃盏……珍贵的很呢……”
洛十一：“……”
她习惯性的肉痛了一下。
第289章 生辰
当天夜里，洛十一便轰走了所有丫头们，白天里得知的那些消息让她有些坐不住了，准备出工去找司琛之好好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司琛之为了演一个合格的质子，深入烟花之地也就算了，现在还搞出这么一套，万一他要是假戏真做了，洛十一保证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必须好好“聊聊”了。
结果这边她刚易了装容，正想要出宫，那边便有内通传说摄政王驾到，惊得洛十一忙把男装外袍脱了塞进被窝，凉飕飕的只穿着里衣坐在床边。
近来沈子雾当真是越来越大胆，公然夜里私闯皇宫，按道理说，这后宫里头只允许存在小皇帝一个男人，若是外面的男人们随便进，那宫里的这些女人们生下来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
可沈子雾就好像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一样，仗着身份，嚣张的不行。
偏偏小皇帝还拿他没办法，旁人更是不敢多说一句不好。
沈子雾今晚的兴致仿佛特别好，从一进屋起便将暖炉移到了床边，轻声责备道：“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冻坏了可怎么办？”
洛十一翻了个白眼，被打断了计划有些不爽，却还是按捺着情绪，乖乖地凑近暖炉，任炭火将她烤得暖烘烘，热腾腾。
于是沈子雾方才满意的说道：“我刚刚忽然想起，三日后便是你的生日，所以才特地进宫与你来商议这件事情，十一你觉得怎样？”
“呃……”洛十一一愣，仔细算了一下日子，发现还真是。
洛十一并不是普通人类，自然也不会有生日之类的东西，但洛大当家的在询问她得知她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日子后，便定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日子为她的生辰。
而这个日子，几年前第一次下山时，洛十一记得自己似乎随口提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子雾居然还记得。
要知道，自洛大当家的离开之后，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是哪一日了。
“三天后，我在府内为你办寿筵如何？”
“这不太好吧……”洛十一微微皱眉，她并不希望在如此关键时候还这般张扬，凤溪可是明确跟她说过了，上面现在一切都瞒着的，要她低调低调再低调。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听戏吗？我请台戏班子到家里唱戏唱给你听，十一你觉得如何？”
洛十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黑眸却已经坚定了神色，于是洛十一便知道这事情没法商量了，沈子雾向来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情别人根本没办法改变。
想到这，洛十一也就懒得再继续多说，随口回了一句：“随便你吧。”
说完她顿了顿，问：“话说……你这大半夜的跑进宫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
沈子雾的面容一滞，似有羞愧之色，他歉然道：“是我的错，这些天只顾着忙朝中的事情，今晚才记起你的生日，十一你莫要怪我。”
洛十一：“……”
她自然不会怪你，因为连她自己都忘了。
第290章 还是不愿嫁给我吗？
当晚，沈子雾兴致勃勃的同她回顾了一下过去，又兴致勃勃地展望了一下未来，顺便说我们要活在当下，所以三天后的生日庭筳一定要办得像模像样，以弥补这些日子来洛十一所承受的苦难。
洛十一第一次觉得沈子雾竟然也会如此话唠，如此孩子气。机关算尽，心机深沉的当朝摄政王，居然还有如此鲜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承受苦难了？
在沈子雾的絮絮叨叨中，洛十一打了个哈欠，渐渐瞌睡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他说：“十一，我只是想尽力做一个好夫君，让你和孩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后来，他似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话语不甚真切，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一样，有些模糊：“时间过得好快，要不了多久就是你我的三年之期，你却还是那么怨我，不愿嫁给我吗？”
洛十一骤闻“三年之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屋子里却空荡荡的，沈子雾已经走了，炭火紧紧靠在床侧，许是怕她烫着，床侧的一边还特意用麻布包了一圈。
洛十一细细盯着那圈麻布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的眼睛都酸了。
然后便又沉沉睡去。
三日之后，沈子雾果然依言为洛十一办了一场盛大的寿筵，场面极其奢华，真真是铺张浪费。
前院子里摆的是酒席，后院子里搭台唱着戏，此时虽值寒冬腊月，北风呼啸，雪花飘飘，沈府中却一派的喜气洋洋，笑语盈盈。
当朝的达官贵人，凡是能请的都请了，不能请的，他们也自发的来了，而这不能请的人里面就包括司琛之。
自打洛十一有一次出宫不小心被沈子雾撞破后，他便面色难看了十几天。在这段期间他基本上是不会跟洛十一说话的，但却还是常常来看她。
洛十一觉得他这是赤裸裸的监视，遂正面表达了内心的不满。结果他瞪着她，似是咬着牙才逼出了一句话：“十一，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可你却一点觉悟都没有，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生气，所以这些天你不要逗我，我怕我会忍不住说出伤害你的话。”
他的面色很难看，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屈辱，洛十一当时便悚了一下。
之后凡是有司琛之的场合，他皆是会想方设法的让洛十一避开，所以即使他广发请帖出去，把远在漠北的老汉北王请过来，也绝对不会去请司琛之。
于是司家二公子变成了不请自来的那一位，而另外一位不请自来的便是司琛之的新宠，相传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形影不离的花魁姑娘。
看到二人的身影一闪进入后院时，洛十一又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旁边伺候的小丫头甚是体贴的问道：“公主您很冷吗？”
洛十一说：“只是忽然之间产生了一些很不理智的冲动。”
“……”小丫头默默为她加了件斗篷。
第291章 纨绔公子
今天的寿筵办的忒隆重，而身为这场宴会的主人，洛十一身边挤满了各种来问好祝福的人。
她被这些人烦的不行，便躲到了后院看戏，留沈子雾在前院招呼来客。
这戏班子是沈子雾费了不少心思专门请来的，相传是京城最好的一班戏班了，有钱都不一定能请得到，所以绕是沈子雾权力，估计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不过京城第一戏班子的名头，也的确名不虚传，洛十一本来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看一看，结果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正看的兴头时，忽然就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蹭到她跟前。
洛十一起初以为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公子，便随手抓了把香宵瓜子儿给他。
那孩子接了，却不走，只默默的站在她身侧，一站站了好半天。
洛十一这才发觉不对劲，转头一看，那小男孩大概六七岁大，穿的很是体面，长得眉清目秀，虽然年纪很小，眉宇间却隐约有一股执拗之气，只那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惹人喜爱，且不是平常人的黑色，微微泛着点褐色。
洛十一忽然之间记起这个孩子名叫沈眠，她还曾送过他一枚玉佩。
“你不吃吗？”洛十一看着他握在手中的瓜子，问道。
沈眠依旧很执着地望着洛十一，闻言摇了摇头，“大娘，你是爹爹要新娶的娘子吗？我见过你，在一个山上。”
洛十一觉得自己还是很不适应这个孩子叫自己“大娘”，可是莫名的，她却并不讨厌这个孩子，于是她难得耐心的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爹爹不让娘出来，也不让我出来，但我偷偷跑出来了。”沈眠睁着那双很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洛十一，执拗的问道：“你要嫁给我爹爹吗？我娘她不喜欢你，她说你会跟她抢爹爹，你会跟我娘抢爹爹吗？”
洛十一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嫁给你爹爹的，也不会跟你娘抢你爹爹，你乖一点，不要乱跑。”
“知道了，谢谢大娘。”沈眠欢快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便跑了。
洛十一望着那孩子雀跃的背影，忽然觉得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她将将回神，旁边某位达官的命妇便悄悄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偏头压低声音跟她说：“公主你快瞧，汉北王家的那位纨绔公子哥儿来了……”
她伸出青葱玉指遥遥指向后院入口的方向，洛十一寻声望去，果然就看到司琛之正挽着一位青纱美人飘了进来。
他今天穿的是件黑底雅锦镶边的袍子，墨色的冠带上配了柄素白的骨簮，怀里再配上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当真衬得他风流无比，纨绔盖世。
“这个质子做得很本分。”洛十一点头赞了一声。
那命妇见她接话，便又压低声音说道：“那位二公子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先前还娶过长公主，后来因为司家谋反，合家发配了漠北，长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不会跟着去的，于是这段姻缘终究是散了，只是没想到这位二公子现在风流成这种样子。”
洛十一点头，委实有些不像话了。
第292章 早把你忘了
洛十一平时的人设比较高冷，不大和外人接触，偏偏又是摄政王的心头好，多的是人想巴结，却无门路。
如今那位八卦中的命妇，见洛十一不但回应她，还赞同她的观点，顿时得到了鼓舞，益发的兴致勃勃，她说：“公主您也是这段时间才入京，所以不晓得这位二公子也是正常的。”
“先前景宁侯府还没有没落那会儿，他便已是花名在外，据说屋子里藏的丫头比花楼里还多，环肥燕瘦，姹紫嫣红，后来却因为贪念一个男宠把屋子里的丫头们都遣散了……”
“之后又不知道为何，那名男宠突然死了，他便又开始流连花丛，如今成了质子，终于没人能管他了，倒夜夜宿在青楼……”
洛十一手里握着茶盏，强忍着喝了口茶。
那厢夫人正待再说，司琛之却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似是躬身一礼，然后又笑着说道：“小郡主寿宴，在下略备薄礼，还望公主笑纳。”
他如此说着，身侧的美人也俯身莺莺燕燕的道了声万福。
洛十一嗑着瓜子儿没说话。
旁边的命妇已经直起身子专注看戏。
司琛之便也立在她身后，神情悠然，似乎也在专注于台面上的戏子。
好半天，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说：“你吃起醋来的样子真好看。”
洛十一咬牙。
他又问：“这么长时间没见，可想我了？”
洛十一没好气道：“早把你忘了。”
司琛之弯了弯嘴角，低声说道：“你不会是又想吃小米馅的粽子，于是就把红豆馅的给忘了吧？”
洛十一拍掉手中的瓜子壳，闲闲道：“开春后我便要大婚了，二公子记得来喝杯喜酒。”
司琛之：“……”
身后传来司琛之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说：“洛十一，我总有一天要被你活活气死。”
洛十一不理他，只专注的看着戏台，台面上正上演着《倒拔垂杨柳》，几个泼皮商量的凑钱买酒，几番争执之下，酒也喝了，曲儿也唱了，却要去拔墙角的绿杨柳，只因为那杨柳树枝上生了一窝小鸟，聒燥的慌。
司琛之在她身侧又站了片刻，忽然招手让候在一侧的美人靠近些，洛十一以为这两个人竟然风流到要当着她的面亲热，遂偏过头去，视线牢牢锁住台面，心无旁骛。
司家二公子将背后的美人招至身前，他抬手轻轻摁了一下洛十一的肩头，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跟她说：“娘子，为夫错了，你不要生气。”
那美人抖了抖。
洛十一斜眼睥他。
于是那美人扭捏了一下，极其不情愿地揭开了面纱，洛十一只瞅了一眼便笑起来。
司琛之也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低头匆匆的跟她说了一句话：“你那个朋友凤溪，好像因为什么原因被绊在了天上，只送了一只信鸽下来送信，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缘故，信鸽送到我这来了，上面的消息是，极乐境十天后在皇宫开启，到时候她再下凡来找你。”
第293章 我跟他不可能
司琛之一席话说完，不再停留，拉着那位蒙面美人就走了。
洛十一则低头默默将这句话咀嚼半晌，然后磕了粒瓜子。
刚才那美人掀开面纱的时候，洛十一分明瞧见他的脖间有喉结，虽然扑了脂粉，可的的确确是个男人。
她思及司琛之方才示意她极乐境将在十天后开启时的神情，忽然意识到，这美人没准儿是他做的幌子，一来用以彰显自己的纨绔，二来很可能是在图谋大事，洛十一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不再追问。
一直到傍晚时分寿宴快要结束时，沈子雾也一直没有露面，洛十一有些奇怪，抬头四处看了一下，却不期然对上角落里一名女子的目光。
那名女子跟洛十一确实有几分相似，而今依旧是男装打扮，绾着男儿的发髻，穿着男子的儒衫。
她望向洛十一的目光中，一份怨里却有九分悲，她只站在庭院的角落里，凄凄艾艾的望向这里，身形说不出的单薄。
是汐娘。
洛十一忽然就想起了沈眠说的，沈子雾不让他和他的娘亲出门。
不过沈眠都能自己偷偷跑出来，汐娘自然也能，只不过此时她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似乎是在看洛十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洛十一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汐娘却有些瑟缩，扭头要走，洛十一忙叫了她一声：“汐娘……”
于是那男装女子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一礼，然后道：“我只是出来寻眠儿，没有打扰公主雅兴的意思。”
洛十一说：“沈眠出去玩了，不会有事。”
汐娘低头揪着衣角，好半天才说：“眠儿不懂事，公主莫怪。”
洛十一有些哑然，遂摊手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我是什么身份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没必要整这些虚的。”
汐娘低头道了一声：“不敢。”
洛十一瞧着她拘谨的慌，便也不再勉强，只低声说了一句：“沈眠都和我说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嫁给沈子雾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跟他不可能。”
汐娘诧异地抬头。
洛十一还待再说，可就在此时，沈子雾理着袍子，从外院的回廊上走来，洛十一只好闭嘴，而沈子雾乍一看到她和汐娘亲密的说话似乎惊了一下，然后脸色数变，看向汐娘的目光里带着一些不满。
不过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对汐娘说，他的性格不允许他在外面生气做有损形象的事情，所以哪怕再生气，他都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于是就见沈子雾，完全无视了汐娘，走上前来执起洛十一的手，轻声说道：“晚上温度下降的快，怎么也不多穿几件衣裳，忙这一天累坏了吧？寿宴快要结束了，这一天你辛苦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汐娘屈膝向沈子雾行了个礼便退下，转身的时候洛十一却望见她的眼角仿佛有泪珠落下。
曾经很多年前，洛十一也像她一般痴恋着眼前的男子。
沈子雾，你可否知道，可否学会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