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机会!赶紧打楚狗一顿!
“啪!”
“啪!”
他想着,就直接给了楚俦两巴掌。
不行,还是没醒,刺激不够大!
谢仰看着风火囚出现了裂纹,寿那就要出来了!
情急之下,他抓起楚俦的手,直接就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上去,皓齿猛地用力,破开了皮肉,艳红的血开始顺着谢仰的嘴角往下滴答。
而昏迷的楚俦被梦中的心魔囚禁在一处混暗的浮空之中,感知不到周围,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一点光。
目光空洞着,似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直到突然手腕传来刺痛,浮空中的他抬手一看,左手是满手艳红的血液!
寿那破开风火囚的同时,楚俦也猛然睁眼,起身反手钳住谢仰的手腕,将他反压在身下。
她看见楚狗哥哥流血,别提心里多难受了,正想冲过去把谢仰勒死算了,没想到楚俦哥哥真的醒了!
“谢仰.....”楚俦声音有些沙哑,冷冷看着谢仰,“你他娘属狗的吧?”
猝不及防被他反压,后背磕在地面上,疼得谢仰蹙眉。
他的齿间和嘴角还留着点血迹,见楚俦还能神志清晰和自己说话,竟然微微勾起嘴角,有些轻佻和邪冶。
“你这死狗,总算醒了。”他推开楚俦,站起身来,“你以为小爷愿意啊?还嫌脏了小爷的嘴....真是...!”
说着,谢仰用指腹抹掉嘴角的血,一脸嫌弃的表情。
“谢仰。”
突然寿那一声阴幽幽唤他,手里的紫绫蠢蠢欲动。
谢仰冷不丁被吓到,连忙双手合十:“姑奶奶,我错了,你的好哥哥醒了,你去关心关心一下喽?”
也是。
寿那一听,就赶忙扶着楚俦起来,一边帮楚俦哥哥包扎伤口,一边心里埋怨着。
谢仰什么玩意儿,怎么下嘴这么狠,这么深的牙印子,楚俦哥哥的手腕怕是要留疤了。
然后她就寸步不离的待在楚俦身边,时不时还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谢仰。
楚俦醒了之后,谢仰行动也方便了一些,他来到那块大岩石面前,掌心相对,气流狂涌!
他阖目,在心里默念:脉冲之力,破势!
眨眼间,那块大岩石便从掌心覆盖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纹,紧接着整块岩石破碎裂开来!
这是脉冲功法,净苍阙玉家的独门武功,也是师父教给谢仰的。
虽然师父死的那年,谢仰不满七岁,但已经在师父的教导下学会了脉冲之力的基筑。
后来谢仰找到师父留给自己的包裹,里面有写给自己的一封信,和修炼脉冲之力的功法秘籍。
师父死后的十年内,他一直都很努力练习功法,只希望能有一天见到师父,能一身骄傲站在她的面前!
楚俦在一旁看着,眸色难明。
他深知,那是净苍阙玉家独门功法的脉冲之力。
大岩石被打破之后,石墙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望眼进去,洞里面应该是一个石室。
三人来到石室之内,空间很大,四周的内壁有许多洞口,上层的洞口都是放着棺材,只有第一层有八处空洞。
这些空洞对应的,应该是祠堂后庭放着的那些历代玄机派掌门的棺椁。
突然,四周传来锁链相撞,清脆的声音,在这石室里阴森森的荡漾,三人都十分戒备,观察着周围的石洞。
锁链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故意晃动摇曳,声音越来越响亮刺耳,可偏偏四周根本没有人的踪迹!
“上面!”
楚俦无意瞥见头顶上方,只见一个身着破烂衫,浑头躁乱灰白的脏老头子在眼前,他四肢都捆绑着锁链,张牙舞爪着朝着谢仰而去。
脏老头子下坠的速度极快,身形摇摇晃晃,却一把抓住谢仰的肩膀,破烂的布鞋点地不惊一粒尘土!
功夫沉稳到骨子里的表现!
紧接着他拽着谢仰就又腾空而起,乱糟糟的额发下是一张疯疯癫癫的老脸,咧着嘴角,磨着牙齿。
谢仰一惊:“啊啊啊啊——”
寿那回首:“!”
楚俦眼神一凝:“谢仰!”
脏老头子摇晃着谢仰,苍老又癫狂的声音回荡在石室之中。
“是脉冲之力!是脉冲之力!是她来了!是她!是她来救老夫了!哈哈哈哈哈,她来救老夫了!”
谢仰根本没心思听这糟老头子说什么,一脸嫌弃撇过头,避免这脏老头子又笑又吼的,口水尽喷到自己脸上了。
“小刀!”
他话音一落,刀即出鞘,凌光烁烁朝着那糟老头子刺去!
乱发之下,糟老头子的眼色一转,突然便变了脸色,生气起来,看似胡乱摇晃着手脚的锁链,却次次精准用锁链挡下了小刀的攻击。
糟老头子不耐烦了,就一蹬脚,将小刀砸在地上,剑锋深深嵌入地面,任凭谢仰如何施展灵力召回小刀,小刀都没有反应!
“你这糟老头子,到底要干什么!你将小爷带下去!”
谢仰抓住他的手腕,朝着他吼:“你再不带小爷下去!小爷可就扯你胡子了啊!”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扯糟老头子的胡子。
“诶诶诶诶!”
糟老头子顿时又笑了起来,一时兴奋松了手,指着谢仰:“你不是她,你又是她!像!像!她闹急也要扯老夫胡子!”
“我去——!”
失重感随即而来,谢仰根本稳不住身体,瞪眼大喊:“叫你带小爷下来,不是扔小爷下来啊啊啊啊啊!”
楚俦一见,冷着脸,踏空而起,一身玄黑利落跃上石壁,踩踏在石洞边上借力,一跃轻功来到正空中,左臂一揽便环住了谢仰的腰际。
二人落地,谢仰本就吓得闭紧了眼,双足落地,踏实的感觉特别不真实,楚俦见此,冷冷的声线略显嘲讽。
“怎么,怕高?”
谢仰先后睁开一只眼,见自己真的安稳落地,这才心稳了下来。
一旁的寿那凑到楚俦身边:“楚俦哥哥好帅,轻功真俊朗!”
“切,这有什么.....”
他一听,推开楚俦,掸掸衣服就去拿回自己的小刀。
小刀好不容易被谢仰拔出来,放回剑鞘里,一转身便对上那糟老头子的大老脸,差点没吓得谢仰当场翻白眼厥过去!
锁链随着糟老头子的举止晃啷乱响,他伸着脑袋,背着手,围着谢仰走了一圈。
“不是,老头你谁啊?”谢仰有些不耐烦了,“你在转来转去不说话,小爷我就拔光你的胡子!”
说着,谢仰就要伸手去扯老头的长胡子。
糟老头子一见,连忙捂住胡子,突然一下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气呼呼的说:“老夫是谁?老夫是你玉蛮叔爷爷啊!”
“好你个聆娃,这么久都不来看老夫,定是将老夫给忘了!”
说着,遭老头子愈发生气,一扭屁股,背对着他们。
“玉....玉蛮叔爷爷?”谢仰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楚俦。
楚俦同样没想到,直直愣在原地。
玉蛮。
是净苍阙的大长老之一。
是掌门玉鸿叶的叔伯。
是玉稚川的叔爷爷。
而玉蛮老头口中叫唤的聆娃,便是玉迟聆,他的二姐。
为什么....?
为什么叔爷爷在这里!?
明明玉家...乃至整个净苍阙都被灭亡了啊....
楚俦越想,心里就想针扎一样疼,他有些发颤蹲在玉蛮老头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撩开遮住他额头的乱发。
玉蛮老头的额头上布满了青红交错的干裂烙纹,还有着指甲挠破后溃烂的腐疮,触目惊心!
那是脉冲之砂。
脉冲功法一共九门,每一门都需要静心潜神的修行感悟,突破九门脉冲,定是天下无敌,羽化飞仙。
若是耐不住气,为了突破九门而去突破,反而会受到强大力量的永生反噬,这就是脉冲之砂。
一开始急躁,它只会稍施警告,会显现一颗朱砂在额间。
渐渐地,朱砂会顺着头部的经脉蔓延,使得急躁的修炼者头部经脉会受到朱砂的焚烧烙烫,然后猛烈突起硬化,干裂发痒。
最后,修炼者会七窍不断流血,脑袋炸裂而死。
当然,在付出惨痛生命的代价的同时,修炼者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脉冲功法九门的力量,足以睥睨山河。
玉蛮老头抬头瞧着楚俦,站起身来指着他。
“你....你是鸿叶那小子,对,没错,你就是玉鸿叶,怎么着,今天怎么知道和聆娃一起来看看老夫?你们怕不是来看老夫死没死,对吧!”
他说着,又生气了,背着手,面对着墙,不理人了。
“什么啊....”寿那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就要上前去收拾那老头,“楚俦哥哥就是楚俦哥哥,你这老头胡说什么啊....”
谢仰连忙拉住她,冲她摇摇头。
她见谢仰一脸肃穆,又见楚俦哥哥冷着脸,这才觉得自己兴许管不了这事,只好待在一边看着。
玉稚川和父亲长得相似,玉蛮老头认错也是应当的。
不过父子俩性格就差多了。
玉鸿叶性格温柔,待人舒和。
玉稚川的性子就偏向母亲,外冷内热。
楚俦一个箭步上前去,拽着玉蛮老头,情绪有些激动。
“叔爷爷!你看着我,我不是我爹!我是玉稚川,我是你侄孙!你看清楚了!你怎么在这里?你告诉我.....!”
“侄孙?”
玉蛮抬眸瞧他,自己撩开遮眼睛的额发,认真看着楚俦,渐渐的他的老眼就红了。
楚俦愣住了,下一秒叔爷爷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一样贯穿他的心脏,浑身冰凉,止不住的颤抖。
“川儿啊,你是川儿啊.....!”玉蛮老头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举止不再像个小孩或是疯癫的怪人。
他老膝重重磕在楚俦面前的地板上,佝偻着颤颤巍巍的老腰就要给他磕头,他苍颤的哭喊声就回荡在石室之中。
字字都在诛杀着楚俦的意识。
“川儿,叔爷爷求你了,别杀你二姐!杀错了.....杀错了啊啊啊啊.......!要怪就怪叔爷爷吧,求求川儿别杀你二姐啊....!
“\t求你啦啊啊啊\t......!“
玉蛮老头满脸都是老泪纵横,额头磕在地上重重响着,脓包被地上的碎石头磕破,血水划过面颊,他依旧哀求着楚俦。
“聆娃她没有杀人,她谁都没杀啊啊啊......她谁都没有杀呀啊啊!”
“你二姐....她什么错都没用啊......!”
他将老脸埋进手掌里,匍匐在地面上,哭的伤心欲绝。
“聆娃是个好孩子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信.....我他娘的一个字都不信!!!!”
楚俦全身都在狂抖,胸口猛烈起伏着,往日的回忆还在脑海中,叔爷爷的声音还在耳边。
好害怕。
他不相信。
他猛地从进来的洞口跑了出去,站在角落边上,心脏在抽搐,耳边在鸣叫,脑海里一片黑影。
乱了。
都乱了。
攥紧的拳头松了下来,全身也跟着没有了力气,楚俦跌坐在角落,感觉到周围好冷,冷到头在嗡嗡作响,眼前都是残影,全身的骨头都要裂开般。
他抱住自己,头埋进膝盖里,蜷缩着,浑身颤抖着。
因为十步藤的牵引,谢仰站在洞口,微微侧身便能看见角落的楚俦。
但他不愿看他。
谢仰一挥手,默默布下一个结界圈住楚俦,结界会隔绝一切声音。
而他自己靠在洞口,一时还接受不了玉蛮叔爷说的那些话,只是渐渐红了眼眶。
.....有点想念师父。
寿那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是木讷的。
她认识了楚俦哥哥有多久,她就喜欢了楚俦哥哥多久。
可是现在寿那才发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了解过楚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