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躲了进去,瞧着四周,这是个废弃的如来佛庙。
知更掸掸雨水,这佛庙虽是破了些,但她还是略微收拾了一番,雨越下越大,知更却跪在蒲团上,阖目拜着佛祖。
她没求金,没求银,只求家国安定,再无战乱。
就在此刻,那供桌垂布之下,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啼。
一开始,知更本是吓坏了,转身便想走,可听见婴孩啼哭得厉害,她忍不住前去掀开垂布一看,果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她慌乱抱起裹在金丝襁褓里的婴孩,学着妇人的模样摇晃,尽量哄着小孩不再哭闹,同时知更心中也在纠结,她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养孩子呢。
渐渐,婴孩哭累了便睡着了,知更见他长得白嫩,服饰都是上好的,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应该会有人来抱走的。
知更这么想着,便日日等,等着婴孩的家人来带走他。
可怎么等,这破庙除了她和小婴儿,什么人都没有,渐渐的婴孩哭的次数越来越少,再这么等下去,他便要活活饿死了。
最后,知更还是抱走了他,离开佛庙之时,她瞧见佛座上刻的字样:仁悯之心,普渡众生。
于是,她给婴孩取了名字:“你以后啊,就叫阿悯,好不好呀,阿悯?”
养活孩子的艰苦,是知更这个还未出阁,不曾为人妇的少女能够想象的。
为了阿悯能够喝上母乳,知更选择出卖身体,即便她的初夜给了一个六旬老者,但至少有钱给阿悯找了一个奶妈。
后来日子就那么艰苦过着,阿悯也是一个好命的娃,奶妈没有带多久,他便愿意喝下米汤了,也从来不生病,平平安安九年便过来了。
“我还记得...那时我们可喜欢围在阿悯身边了,小时候他胖乎乎,真是可爱极了!”听着知更回忆,栗鸢也忍不住回想着那些年的模样。
秋扈听着,一边将红烧肉往褚悯碗里夹,一边笑着说:“现在啊,长高了,也瘦了些,虽然没小时候可爱,但至少是个俊哥儿!”
“那必须的。”
“哈哈哈哈...”
“......”
褚悯看着姐姐们欢声笑语,口中的红烧肉是越吃越香,但渐渐地他便睡着了。
“阿悯睡了?”栗鸢瞧着知更将褚悯抱进房间之后,不久便悄声悄步出来了。
夜风凉凉,戴菊在一旁挽了挽外衣:“这小孩,就是睡得快。”
“对了...”知更来到众人跟前,“子规呢?”
“子规刚有了身子,又是吃不下又是嗜睡,现在还在房里睡呢。”
秋扈说着,瞥了一眼子规的房间。
知更一听,悄声走在子规房间窗边,柔柔往里探了一眼,忍不住担忧道:“这孕妇不吃点东西怎么行,还是早些叫她起来,寅时洪家公子便会来接她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子规是满风园里年纪最小的姑娘了,一日里,家父为合州太守的洪家公子对之一见钟情,便时不时来满风园找子规,时间久了,洪家老母便知晓了儿子与妓女竟然有一腿,气得洪家老母直接给儿子定下了一门亲事。
她想着,儿子有了家室便不会再对外面破鞋有意思了。
奈何那洪长盛是一百个不情愿成亲,一辈子就认定子规了,见母亲反对妓女入门,洪长盛竟跑来满风园,说要带着子规私奔。
洪母知晓后,以死相逼,这才让洪长盛娶了那林家姑娘。
既然有缘无分,相爱不能相守,长痛不如短痛,子规便想与之一刀两断,却在洪长盛成亲那日,得知了自己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洪长盛知道之后,说什么也要子规嫁来洪家,若不是洪母顾及着那子规肚里怀的是洪家子孙,她也是不会让妓女进门的,但洪母只同意子规以妾的身份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