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见虞山山要攻击自己,玉迟聆面上一惊,但没有躲开,她依旧冷静同虞山山说:“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只是听不进我说的罢了。自从我身负玄霖咒之后,我便自小看见很多的鬼魂,所以对我来说,人鬼其实都是一样的。”
“人若是被欲望困住,便会做出很多错事,自断性命。鬼若是被怨念困住,便会魂魄散尽,再无轮回。虞山山,你何必被莫长生困住,你应该重新轮回再好好生活的。虞山山就是虞山山,你就是你,并非旁人的影子。有的时候世间太多事情是顾不过来的,你只能顾着爱着你的人,不爱你的,伤害你的,何必顾着。我想要是你轮回了,阿湘一定很高兴,阿湘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山山姐了。”
一不小心,玉迟聆便多说了几句,差点耽误了时辰,匆匆忙忙同虞山山告了别,便朝着大门而去。
虞山山不再发狂,安静坐在结界中,手里握着那木簪,风吹泪痕。
救赎即深渊,深渊即救赎,她虞山山要如何忘怀,这半生的伤......
玉迟聆一到大门,师哥们早已备好缰马,便一起驾马下山,出莫庄。
即达山下,转眼间,玉迟聆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湘?”
众人下马,能见不仅仅丁湘一人出现,还有庄里其他的采女,都来和玉迟聆等人告别。
玉迟聆看着丁湘,不由疑惑:“莫庄之中发生了什么,你们皆已知晓,不是让你们离开莫庄谋生吗?阿湘和她们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本就在外难以谋生,才进到莫庄的,如今突然让我们又出去,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丁湘说着,一脸为难。
“留在莫庄的话,还有三座山的药圃可以打理,我们打算筹集一笔钱,开一个草药铺子,也算可以谋生。”
一开始带玉迟聆他们进庄的那位采女说道。
顾还见此,颇为理解:“如此也好,若有遇到其他困难,可以随时来寻我们。”
玉迟聆也赞同。
“阿湘,你好好的,我们就走了哦,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就这样,百余采女皆弯腰低首表示感谢,注目着他们离开。
一路到了码头,他们正向船夫租借一艘船,准备去往琼琳大厦。
船夫瞧了他们,一听他们诉求,便挥挥手:“不租船。”
“这是为何?若是船夫觉得租金不够,我们可以加。”
“少侠们,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老夫这船,去不了琼琳大厦。”说着,船夫指了指不远处一豪华大船,又道,“去琼琳大厦有专门的大船,船上皆是参加竞拍会的各方侠客,再不去可就赶不上喽。”
玉迟聆一听,赶忙转身就走:“那我们赶紧上船。”
谁知那船夫又说:“上那船需要船票,少侠们,你们可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船.....船票?啥船票?
他们四人皆回头,一一愣住,师尊可没给他们留下什么船票。
只见那船夫从怀里掏出几张船票,奸笑说。
“一张票,只卖两千文。怎么样?各位少侠?”
玉迟聆眯起眼睛,幽怨瞪着船夫:“原来他是个倒卖船票的黄牛.....”
“两千文?贵吗?”对钱财毫不敏感的顾还竟然拽下钱袋,开始点钱,玉迟聆一见赶忙拦住他。
而傅钦南的指尖敲打着连霄剑,他在想,如何硬抢。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女声从他们后方传来:“我看谁敢在本姑娘的眼皮子底下,卖黄牛票的!!?”
众人闻之回身,一见正是宋戚乐。
奈何宋戚乐瞧见那船夫,攥拳疾步,就朝着他冲过去,气势汹汹就要干架的模样,好在顾还和褚悯连忙将她架住。
“又是你在卖黄牛票,看本姑娘不撕了你的票,再撕了你!放开我,我要跟他生死决战!”
见此,船夫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玉迟聆在一旁分析道:“宋宋能狂成这样,多半是被那黄牛骗过一次。”
傅钦南也顾着看戏:“兴许是两次。”
玉迟聆点点头,很是赞同。
忽然纪沉骁从他们身边路过,冷冷扫了一眼,朝着大船过去:“再不上船,就只有游过去了。”
冰墩子化了,纪沉骁复活了?玉迟聆转头盯着宋戚乐。
宋戚乐扯了扯衣服,咳了两声,解释着:“大家放心吧,说来话长,上船同你们讲。”
江风熙熙,升照暖阳。
甲板上无他人,只有玉迟聆和宋戚乐两个人吊着脚,坐在边上看江浪似白银,她们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
玉迟聆:“顾还师哥责备你跑去当箫娘公馆的中选人,所以你叹气?”
宋戚乐:“大哥是觉得我把纪沉骁牵扯进来了,我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呀。反正琼琳大厦的事情一过,兵人府是兵人府,我还是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不沾。诶,那你叹什么气?因为莫庄之事?”
玉迟聆忧愁点了点头,转眸又对着宋戚乐一脸认真地问。
“因为爱错了人,所以很痛苦,那么选择所爱之人真的很重要吧。宋宋你说,要怎样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错的人?有什么标准?”
“什么叫选择所爱之人啊?你难不成是先选择了一人,再喜欢他的不成?喜欢就喜欢了,爱就爱了,错对都是在最后揭晓的,怎能一开始就去判断?谈恋爱又不是去做任务,判断好了对方是鬼是妖,然后依照标准降伏渡化,这样多没意思。要是爱错了,那就果断放手,放弃一身孽缘,重振旗鼓还是一条好汉......欸不对,聆聆,你都开始为情爱苦恼了,说,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呀?”
宋戚乐藏不住笑意,盯着玉迟聆,一脸八卦地审问。
“当然!”玉迟聆躲闪着眼神,犹豫一阵,还是没承认,“.....没有了。”
一份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心意,还是暂时不说的好。
“真的没有吗?”
“嗯....真的。”
面对宋戚乐的追问,玉迟聆咬紧牙关,重重点头。
宋戚乐顿时幽怨抱着玉迟聆:“啊啊啊啊......我家聆聆这么好看,居然没有蜂拥而至的男子们来追求,全天下的男人是不是眼睛都不太好啊?”
“从七岁到十二岁,我一直待在净苍阙,从未出过远门。在净苍阙,那些外门师哥不来欺负我,我都谢天谢地了。十二岁去古枫岛修行,我在的班次,大多都是女子,很少有男子。直到现在我接触的男子最多的,就数....燕远师哥、顾还师哥、傅师哥和悯爷了——噢,差点忘了,还有师尊呢.....”
玉迟聆歪着脑袋,扳起指头细算,专注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