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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长姐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晓村     穿越之长姐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长姐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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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穿异世n

    readx;李紫玉呆呆的躺在炕上,身下硬邦邦的土炕提醒她,这里不是现代。她心里既震惊又糊涂,忍不住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斑驳陈旧的土坯墙,坑坑洼洼的地面,陈旧的木格窗上,已经看不出油漆的颜色。发黄的窗户纸被风雨侵蚀的破损不堪,在寒风的吹动下,发出猎猎的声响。看房顶这房子应该是稻草房,寒风从稻草缝隙中吹下来,她感觉直接吹到了骨头缝里,从里到外冒着寒气。她手脚冻得都麻木了。为了不被冻死,她强打精神坐了起来,咬着牙活动着手脚。她不停的活动着,渐渐地有了些精神。只是肚子太饿了,里面不断的发出抗议声。看了看身上的穿着:上身穿着的是带着几块补丁的绛紫色的粗棉布棉袄,下身穿的同样是有几块补丁的蓝色粗棉布棉裤。这样一身棉衣,又薄又旧,在屋里没有一丝温度的情况下,是完全保不了暖的。她摸了摸土炕,没有一丝温度。炕在正北,炕上铺着破了几个洞的旧炕席,席子下面铺着薄薄的荒草。刚刚身上盖的破旧棉被又薄又硬,被上补着几个补丁。这么个破被子,还是屋里仅有的一床被。炕上的东北墙角摞着几个枕头。她所在的屋子应是东屋,因为屋门在西面。靠西南墙放着一张破旧桌子,还缺了一条腿,用一根木棍子支撑着,看着就不稳。桌上放着几副碗筷,碗是缺了口的粗瓷碗。靠东墙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箱,木箱比炕高不少,已经看不出油漆的颜色。木箱上还有一把锁,估计这个家里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屋里的破旧木门半开着,屋门应是关着的,许是让风吹开了。门帘是草编的,倒是还密实,能挡挡风。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个身体的长相,环视一圈也没见着镜子。摸摸头顶,摸到了用布条扎成的两个鬏,使她想到了电视剧里古代的丫鬟,不由苦涩一笑。

    她静静的想着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怎么就到了这里了呢?她明明和毒枭同归于尽了,她不相信身体都炸飞了人还能活着。原谅她,她在前世是特警,根本就没时间看网络小说,对所谓的灵魂穿越根本就不相信。可现在她又没法解释,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脑子里却涌入了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她和她同名同姓,也叫李紫玉,是这个家里的长姐。无父无母,下面还有五个弟妹。她是在上山砍柴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来,从而让她魂穿异世。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低低的私语声:

    “二哥,大姐醒了吗?”“嘘,小点声。傅大夫说大姐已经没事了,今天就能醒。”“二哥,我饿了......”“嗯嗯,小兰乖,二哥这就煮糊糊。”......

    李紫玉知道,这是她在这个世上血脉相连的五个弟妹。她从山上摔下来昏迷了三天,今天刚刚醒来。家里已经没柴了,二弟是带着弟弟妹妹捡柴去了。这三天都是二弟做饭,每天都是高粱糊糊。李紫玉因为有了记忆,灵魂又强大,除了肚子太饿,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脑后摔得包虽说还很疼,但她的脑子却完全清醒了。这样贫困的家,已经不容她多躺了。

    “小山!”李紫玉叫道。“哎!”“大姐醒啦!......”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几颗小脑袋争先恐后的钻了进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姐,你醒啦?”“大姐,我跟二哥捡柴去啦。我捡了这么......多。”“大姐你醒了太好了。”“大姐,我要大姐......”

    李紫玉的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年仅三岁的五弟六妹火急火燎的往炕上爬,她的心都要化了。她默默地看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弟妹:

    九岁的李紫山是老二,身上穿着青色的粗麻布做的棉袄棉裤,上面补着几个补丁。脚上的棉布鞋是黑色粗麻布做的也有几个补丁。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清澈明亮的丹凤眼。瘦削的脸上满脸菜色,面色发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枯黄干涩的头发左右分作两边,在头顶用青色的粗棉布条各扎了一个鬏,形状似两只羊角。生活的艰难并没有把他压垮,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坚定、乐观的色彩。七岁的李紫文是老三,也是满脸菜色,看着比老二还羸弱。他的眼睛和老二很像,黝黑的眼里有担心、有忧虑、还有害怕。头发和老二一样枯黄干涩,也是用青色的粗棉布条在头顶各扎两个鬏。身上穿的棉衣明显是捡的老二的,显得更旧了一些。五岁的李紫武小嘴抿得紧紧的,却是一双杏眼。那双像极了他们娘亲的眼睛里,闪烁着欢喜、孺慕和惊慌。枯黄的头发,后边留了一点,剩下的用绛紫色的粗棉布条扎在了头顶扎成了小辫。身上的棉衣明显比两个哥哥更新一些,最起码没有补丁。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补丁的。脚上的棉布鞋也像是新做的,青色的粗棉布鞋面,印象里是她这个姐姐做的。三岁的老五叫李紫虎,虎头虎脑的,也长了一双杏眼。乌黑的眼珠滴溜乱转,生动调皮。头发比哥哥们黑密,后边留了一部分,剩下的用绛紫色的粗棉布条梳成了三个髽鬏,头顶一个,左右各一个。同样三岁的李紫兰,和李紫虎是双胞胎也同样长了一双杏眼,黑葡萄似得眼睛是那样天真、纯洁。黑亮的头发前边留着刘海,分左右用两条红色的头绳,扎成了两条小辫。两人的面色比哥哥姐姐都好看,原因当然是哥哥姐姐们把吃的省下来给两人吃了。两人穿着同样蓝色的粗棉布棉衣,脚上穿着同色的棉鞋。衣服和鞋却都很旧了,有的地方还打着补丁。包括李紫玉自己和五个弟妹,都没有在棉衣外套外罩,因为没钱买布。姐弟几个的手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李紫玉、李紫山、李紫文冻得最重。李紫玉的手肿的像馒头,有些地方都化脓了。李紫山和李紫文的手指也肿得像是胡萝卜。

    “姐,我饿了。”李紫虎腻在李紫玉身上,奶声奶气撒娇的说着。李紫兰也奶声奶气的应和着:“姐,肚肚饿。”

    李紫玉这才醒过神来,早饭还没吃呢。在这里,不仅李紫玉家,就是村长家也只吃两顿饭。当然,农忙除外。李紫玉伸头向外看了看日头,已近巳时中了(现代上午十点),忙拍拍李紫虎,又把李紫兰抱到一边:“你们先等一会儿,姐这就去做饭。”李紫山忙道:“姐你刚好,身子还虚着呢,还是我做吧。”“没事儿了,我已经好啦。”“那我帮你烧火。”“好。”

    李紫玉来到外屋,虽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家的贫困吓了一跳。

    这个房子是三间草房,面南背北。东屋就是姐几个住的屋子。中间这屋应该叫堂屋,就是她现在站的地方,又像是厨房。这房子北面没有开门,只有南面有两扇木门。东北角靠东墙、北墙搭了土灶,顺便烧东屋的火炕。西屋她还未来得及去看,于是搜索了一下记忆,原来西屋已经塌了半边,根本不能住人了。这屋的西北角堆着一小堆柴火,看柴火堆的大小,估计是二弟他们刚刚捡回来的。她也理解了刚刚醒来时身下的炕是冰凉的,原来是没柴了。之所以没柴不是因为姐弟几个不勤谨,而是把砍来的柴卖了钱买了米。她们几个还是孩子,不敢去深山,手上没劲儿砍不了多大的柴火,可想而知也卖不了几个钱。靠北墙放着几个破麻布袋,里面是各种粮食。她挨个看了看,高粱面大约有四五斤,高粱米大约有三四斤,糙米也就是脱了壳的谷粒二三斤。大米没有,白面没有,也没有任何蔬菜。靠北墙挨着土灶有一口水缸,缸里有多半缸水。水缸用一块木板盖着,看样子是一块菜板。菜板上放着一把葫芦水瓢。水缸旁边放着两只摞在一起的木桶,木桶旁边竖着一根木扁担。

    李紫玉发愁的看着那点粮食,难道还做高粱糊糊?高粱米、糙米就那么点儿,是留着谁病了熬粥吃呢,她也不敢动。看来她真就没别的选择,只能吃高粱糊糊了。

    她查看了土灶,土灶是和火炕相连接的。土灶是土坯砖搭建的,下面两个灶口,上面两口锅,但里面是相通的。烧一个灶,另一口锅也能热的。两口锅上有两个用高粱杆缝制的锅盖,灶台上放置着两个摞在一起的木盆。盆里有一把菜刀、一把锅铲、一个炊帚、一个葫芦饭勺。葫芦饭勺和葫芦水瓢是用同一个葫芦晒干了以后,竖着从中间切开,把籽儿掏干净,就成了两个勺子。一个深褐色的粗瓷罐里盛着约半斤盐。还有一个粗瓷陶罐应该是油罐,可惜里面一滴油都没有。除了盐,这个家里啥调料也没有。

    李紫玉手脚麻利的掀开两个锅盖,拿水瓢舀了两勺水,用炊帚分别把两口锅都刷干净了。北边那口锅添了四瓢水,南边那口锅添了六瓢水。因为灶是通的,做饭烧水两不误。到时喝也行,洗手洗脸也行,大冬天的干净还舒服。多亏李紫玉老家是农村的,干活一点也不大怵,加上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并没有露馅。

    李紫山拿过打火石,利落的点着了北面灶里的火。

    李紫玉拿过一个木盆,用高粱面袋里的葫芦面瓢舀了两瓢高粱面,想了想,又加了半瓢。等北面锅里的水烧开了以后,用筷子一点一点把高粱面下到锅里,用筷子不停地搅拌着。在快熟的时候,加了点盐。她不死心的拿过油罐,拿开上面的小木板,对着北锅口朝下不停地晃动着。还别说,真的晃荡出两滴油。一时,厨房里弥漫着久违的香气。

    孩子的鼻子是最灵的,以李紫文为首的四个孩子全都跑了出来。

    “姐,做啥呢,咋这么香?”

    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里,李紫玉清晰地听见他们咽口水的声音,不知谁的肚子也发出了响声。李紫玉心里发酸,这是多久没吃过荤腥了。

    李紫玉把刷干净的木盆放在了锅台上,一边用葫芦瓢舀着高粱糊糊一便招呼着:“快快快,拿筷子拿碗,吃饭了。”说着话,高粱糊糊已经盛在了盆里。顺手把锅刷干净,又添了三瓢水,留着待会儿刷碗。南边锅里的水早已经开了,那是留着喝和洗手脸的。

第二章 姐弟情深

    readx;李紫文麻利的跑进屋取出筷子碗,李紫玉陆续的盛了六碗面,放在了锅台上,对凑在锅台边的弟妹们说:“先晾着,待会儿再吃。”众小萝卜头鸡啄米似点着头。她四下看了看,竟然一个凳子都没有。难不成站着吃、蹲着吃?屋里倒有一张缺了一条腿桌子,那也不能当凳子使啊。仰头看看漏了风的房顶,这饭还真的赶紧吃,冬天这饭出锅就凉啊。看着眼巴巴盯着面碗的弟妹们:“吃饭。”又叮嘱着三个小的:“端稳了,小心烫啊!”李紫武捧着碗笑嘻嘻地说:“姐你忘啦?这样喝,不烫。”说着,小嘴儿顺着碗边吸溜了一圈,香甜的喝了一大口,还不时的用舌头舔着唇上的渣渣,那眯缝着眼满足的样子是那样的惬意。两个小的有样学样也吸溜了一圈,咧着小嘴儿笑着:“好吃,不烫。”李紫玉被他们逗笑了,爱怜的看着她们。李紫山和李紫文也笑着端碗吃了起来。李紫山吃得快,眨眼间一碗高粱糊糊下了肚。他却没在盛第二碗,掀开南边锅的锅盖舀了一碗热水,边晾着,边用筷子仔细地把粘在碗上的高粱糊糊涮在碗里。然后才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那样子好像喝的是山珍海味。他见李紫玉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姐你咋还不吃?今儿的糊糊好吃,姐你快吃吧。”

    李紫玉赶紧转过了身子,她感觉眼睛热热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把那股热劲压了下去。她端起碗也快速的喝着,不快不行啊,肚子是真饿了。早饭当午饭吃,也不怪弟妹们吃饭跟抢的似得。

    小文(以后为了称呼方便,都叫最后一个字)和几个小的也都没有盛第二碗。小文和小武也都舀了一碗热水,合着糊糊渣喝了下去。小虎和小兰没有喝水,他们眼巴巴的看着盆里所剩不多的糊糊,没有再要,却把碗舔了个干干净净。

    李紫玉喉头有些发哽,强笑着说道:“来来来,还有不少呢,一人再盛一点儿。”小山摇摇头:“姐,我吃饱了,你吃吧。你病刚好身子还虚着呢,多吃点儿。”小文和小武也把碗背在身后:“姐我们也吃饱了。今天的糊糊真香,姐你多吃点儿。”小虎眼睛瞅着盆里,嘴里却瓮声瓮气说着:“姐吃,虎子饱了。”小兰吮着手指,声音里是奶声奶气的纯真:“姐吃,不病。”多好的孩子啊!他们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才三岁啊此刻,李紫玉的心里滚烫滚烫的。也正是这一刻,李紫玉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大姐。以后就是千难万难,也要把他们抚养成人。

    李紫玉扬扬头,眨眨眼将浮上来的泪水硬眨了回去,大声说道:“今儿我多舀了半勺面,做得多,谁也不许不要。”说着拽过小山的碗,又把小文小武的碗抢了过来,放在了锅台上。小虎和小兰见哥哥们的碗都放上去了,也踮着脚把碗放在了锅台上。李紫玉仔细地把糊糊匀到六个碗里,连饭勺上沾着的渣渣都刮了个干净。小山端起碗,犹豫了一下。知道小虎和小兰一定能吃饱,小文和小武能吃七分饱,大姐病刚好,也能吃七八分饱。所以放心的端起碗,又添了半瓢热水,希里呼噜的很快喝了下去。小文见二哥添了水也添了半碗,却细品慢咽的喝了。小武有样学样,伸着胳膊举着碗,也让二哥添了点热水,眯着眼睛喝了个一点不剩。小虎和小兰没有喝水。小虎捧着碗一通猛喝,连眉毛和鼻子都沾上了。小兰吃的比较慢,也许是女孩的缘故,饭量小,等她吃完都吃撑了。看着小兰摸着肚皮满足的样子,李紫玉的心生疼生疼的。

    饭后,用北边锅里的水刷了盆碗,用抹布将厨房擦了个干净,屋地也用一把大笤帚扫干净了。大笤帚是用脱了粒的高粱穗用麻绳绑成的,大笤帚把儿用碾平的高粱杆,表皮在外用麻绳扎成。又从二弟他们拾得柴火堆里拣出几块大的木柴,塞到南灶里,用打火石点着。用墙角堆着的俩块土砖塞住灶口,这样子火不会灭。

    料理好了厨房,舀了一盆热水,用干净布巾轮流给小武、小虎和小兰洗净了手脸,给他们仨脱了棉鞋,抱到了炕头上。屋里刚烧了火,灶里刚又添了柴火,屋里暖和炕也是热的。她把仅有的一床薄棉被盖在了三个孩子身上。这么冷的天,六个孩子一床破旧薄棉被,柴火不够不能多烧。这样的环境,这样四处漏风的屋子,没有被冻死,真的是老天保佑了。许是在外边跑了半天累着了,许是屋里有了温度,三个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厨房里靠东南角,用三根木头和草绳绑了个脸盆架,上边放着个木脸盆。李紫玉在盆里舀上热水让小山和小文也擦了手脸,让他俩上炕歇歇。看着小山小文脱了鞋上了炕,挨着弟妹们躺下,她才出了屋子。出去把脏水倒掉重新舀上热水,她也用热布巾把手脸擦了擦。等她把脏水倒掉回到屋里,小山和小文也睡着了。

    她静静的看着安睡的五个弟妹,心里百味杂陈。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这家当得也太早了点儿,他们还是孩子啊。来到这大叶朝,她感觉就是匪夷所思。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她也知道前世有网络小说,却不相信真有穿越。可不相信自己又是咋回事?自己就一特警又能干什么呢?在前世的特警部队里,她学的最多的是特警部队专业训练科目。在这里她也用不上啊。种田嘛,她一农村出来的孩子还是会的。可问题是这个家里没田可种。做买卖,她也不懂。她一十一岁的小姑娘,带着五个孤儿,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不说在古代,就是现代也无法生存。想要吃饱饭、穿暖衣、住不漏雨雪的屋子,这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也是难上加难。只能凭借自身的条件,慢慢改善生活。

    也许是大姐醒了过来,心里有了主心骨有了支撑,也许是屋里是前所未有的暖和,五个孩子睡得都熟熟的。

    李紫玉从脖子里摸出几把钥匙,用其中一把打开了木箱,从箱子里摸出一把锁。又下意识地摸了摸箱子底的一个荷包,里面是五十三文钱,是这个家里全部的钱财。拿出又重新数了一遍,五十三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把荷包重新放在箱底,有原样锁上。她心里其实挺佩服原主的,家里穷成这样,可确保留着最重要的东西——锁。当然,这锁肯定是爹爹娘亲在时添置的,但能够保住确实不容易的。锁,对几个弱小的孩子来说,是最起码的安全保障。

    李紫玉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将东屋门掩紧。解开西屋门上系着的麻绳,走进了西屋。西屋的木门和窗户还是完好的,如果不开西屋门,没人知道西屋的房顶塌了。万幸的是西墙没塌。西屋东墙角还长着一块房顶,铁镐、斧头、竹筐、镰刀、麻绳、草绳之类的都堆在那儿。这些工具都是爹爹娘亲在时添置的,即使生活艰难,李紫玉也没把这些卖了。因为没了这些工具,她们的生活将更加艰难。李紫玉径直拿了一把斧头,又拿了两根麻绳,背起一个大点的竹筐。她准备去山上看看,主要是砍些柴回来,顺便看看还有没别的什么。李紫玉轻轻地关紧西屋门,用麻绳系紧。走到屋门外,用那把锁把正房屋门锁上。

    李紫玉边向外走边扫视着前院。

    前院的院子目测大约有一亩多。李紫玉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是爹爹娘亲刚搬来村里时买的。估计当时手里有几个钱,才买了这么个院子。在现代,一亩的院子很大了。古代地广人稀,这个院子不算大。院子用土坯砖圈了起来,院墙大约有两米半。这在村里来说,院墙是挺高的。可能是她家在村东离山近的缘故,最主要防御的是野兽的侵袭。前院被李紫玉姐弟种了了庄稼,种的是高粱,因为相对来说高粱的产量高。地里的高粱茬头都刨出去了,显得地里坑坑洼洼的。这一亩地打的粮食,就是姐弟几个一年的口粮。要是在现代,高粱亩产能高达五百到一千斤。姐弟几个肯定能吃饱。在这里,亩产刚一百五十斤。六口人,每天两顿饭,一天平均不到半斤米。饿不死,算他们命大。原本这个家里也有五亩地,爹爹娘亲的相继病故,所需的药费、丧葬费,家里的几个钱根本不够,五亩地也相继卖了。在前院的东南墙角,用高粱杆和麻绳围了一个厕所,下面应该是一口破缸,缸上是两块木板。厕所旁边放着一个木粪桶,桶里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粪瓢。厕所旁边有一粪堆,冻成了冰已闻不见臭味。从屋门口到前院门有一条用小石头铺成的小道,这条小道是姐几个从山里边捡回来的石头铺成的。因为一下雨下雪,院里就会泥泞不堪。因为是冬天,整个前院都透着萧条、凄冷。

    李紫玉走到院门外时,盯着用木头和麻绳绑成的院门,心里升腾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样的门能挡得住谁呀?原本有两扇结实的木门,后給爹爹打棺材用了。想到这里,李紫玉心里又麻又酸又痛。使劲儿用门上的布条把门系紧,才转身忧心忡忡的向山里走去。

    李紫玉所在的村子叫羊草沟子村,是个只有三十几户的小山村。李紫玉现所处的朝代叫大叶朝,大叶朝东北边陲重镇白山城辖下有一个县叫抚远县,羊草沟子村隶属于抚远县。羊草沟子村北面是大岭子山,南面是一小块平原,村东有一条不大的小河。所谓的平原是村里的村民开发的荒地。羊草沟子村的村民大都是外地逃荒的在这儿落脚的,姓很杂,姓啥的都有。村民们大都善良好心,也很勤谨,邻里之间相处的也和睦。本来这里也就几户人家,后来的人多了,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村落。十几年前,原抚远县令林寿春有次微服寻访,发现这里有个村落給命名了村名,任命了赵清为村长兼里正。村民们也都正式有了户口,也按每家的所有田地亩数交了赋税。据说之所以叫羊草沟子村,是因为村西有一条狭长的深沟,里面长满了杂草。村民有几个养羊的,每天把羊往里一轰就不管了,天黑才把羊赶回家。林寿春那天正好走到了深沟旁,看见了羊群啃食着杂草,故而起了此名。

    李紫玉的家在村东也在村尾,离那条小河也很近。她家的房子建在了半山坡,地势很高,俯瞰着整个村落。

第三章 大岭子山

    readx;房子后面还有大约两亩的山坡地,上面长着杂草。李紫玉也曾经想把地开发出来,可一来年龄小,二来这也属于村里的地,开荒也得经过村长的同意。虽说朝廷也鼓励村民开荒,三年内免除赋税。可李紫玉就是把地开出来,也没钱买种子。她们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买种子?李紫玉也只好歇了开荒地的心思。

    三十几户村民分散的住在这个山坳里,彼此离得都比较远。尤其是住在村尾的李紫玉家,离她家最近的杨婶家还有三百多米远。想要进山很方便,谁也不会知道。

    李紫玉沿着房子后面的一条羊肠小道上了山,这条小道是她们姐几个进山砍柴踩出来的。她们平常都是在浅山活动,挖野菜,捡柴火。深山她们没进去过。不仅她们不进,就是村里的大人们也不敢去。

    大岭子山海拔数千米,生长着绵延数百里的原始森林。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溪瀑纵横的奇山峻岭,数不尽的山珍野味,沼泽密布,野兽成群,造就了大岭子山的神秘传说。有几个胆大的也曾经去深山寻宝,宝没寻到,命却没了,真正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大岭子山深山里常年人迹罕至,附近的村民也只敢在浅山活动。

    李紫玉沿着小道边走边看。两边的树不是很密集,可能是村民们砍伐的缘故。这里是森林的边缘地带,村里谁家盖房什么的,都会在附近砍伐。她四处张望着,发现地上几乎都是干枯的荒草。抬头往上看,棵棵大树枝杈互相缠绕,就像一张层层叠叠的大网,未时初的阳光透过网眼斜射下来,在地上洒下一层斑斓摇曳的光。寒风在森林里肆虐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地上的树叶被寒风卷起,打着旋地在森林里穿梭。凛冽的寒风早就穿透了她本就不厚的棉衣,使她浑身僵冷,连骨头缝儿都生疼生疼的。本就红肿的双手冻得更加僵硬,几乎握不住斧子。她咬着牙,使劲儿跺跺脚,在原地蹦了几下,这才感觉好了点。

    李紫玉没有砍柴,浅山的干树枝有很多,等到回家的时候砍柴还来得及。她今天就想去深山看看,危险与否她没有考虑。她一定要改变目前的现状,虽然很难,但不去试,怎么知道办不到呢?凭着前世的头脑,她应该能在古代走出一条路来。这个身体虽说只有十一岁,却很健壮,这与她常年不断的干活有关系。除了有病睡觉,她就没有躺下的时候。不停的砍柴卖柴,用不多的钱去换最廉价的粮食,以维持不被饿死。还得抓时间洗衣、做饭、做鞋、做衣服、拆洗衣服被褥。别看条件艰苦,衣服鞋子打着补丁,李紫玉却把弟弟妹妹们打理的干干净净。还得抓空拾兜那一亩多地,耕种、除草、收割,还得把茬头刨出来。李子玉就想着,原主肯定加一定是活活累死的。

    李紫玉前世是特警,她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殉职的,醒来就变成大叶朝得李紫玉。前世得李紫玉身手不错,加上原主健康的身体,应该能在森林里自保。李紫玉紧了紧竹筐上的麻绳,抓紧了斧头,坚定的往深山里走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树林,眼前出现了一片沼泽地。沼泽地里生长着大片的芦苇,那高扬、洁白的芦苇花,在冬阳灿烂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素洁、高雅、飘逸。没长芦苇的地方,却被浅草覆盖着。沼泽地旁边生长低矮茂密的灌木丛,整个沼泽地静谧、辽阔,显现出一种雄壮的美。这样的风景,很容易叫人迷惑。如果不是她有森林探险的经验,指不定就陷进了沼泽地。她小心的绕过沼泽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考虑究竟去哪个方向。

    一路走来,森林的树种很丰富。像獐子松、雪松、落叶松、红松、冷杉、云杉等针叶树种,也有皂角树、杨树、柳树、槐树、桃树、杏树、栗子树、李子树等阔叶树。李紫玉想打只野鸡、野兔什么的给弟妹改善一下生活,却连野鸡、野兔的影子都没有,这让她有些泄气。

    前方没有路,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李紫玉考虑了几秒钟,果断地向右边走去。她想,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这一次去右边,下一次去其它地方好了。翻过一个小山坡,李紫玉眼睛一亮。前面出现一片开阔地,地上杂草丛生,稀疏地生长着低矮的灌木。表面看,既没人迹又没兽迹,细心地李紫玉还是发现了野鸡粪。看起来,野鸡在这里出现过。李紫玉悄悄地绕到一颗高大粗壮的槐树后,在上风口小心地掩藏著身子耐心地等待着。果然,不一会儿,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紫玉悄悄探出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

    出现在李紫玉眼前的是一头草黄色的狍子,这傻狍子丝毫没有觉察出危险,旁若无人的啃食着草籽儿。李紫玉悄悄把斧子举起来,瞄准了袍子,“嗖”地一声扔了出去。一斧子正中狍子的颈动脉,狍子叫也没叫一声就倒下了。鲜血喷洒在草地上,周围立时充满了血腥味。

    李紫玉赶紧跑上前去,把背上的竹筐放在地上。抱起狍子颠了颠约莫有一百多斤。她以为抱不起来的,毕竟是一百多斤,一个才十一岁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抱起来的。她今天出来砍柴也是想试试身手,看看前世的力气还在不在。前世她天生力气大,这也是为啥她能进特警的原因。没想到力气还在。哈哈,赚到啦!也让她在古代有了一些信心。兴奋中双手齐动急急拔了一抱荒草,铺在了竹筐里。把狍子放进竹筐拿起斧子,李紫玉一哈腰,毫不费力的背起竹筐,脚步匆匆地向原路走去。她若不赶紧走,血腥味儿就会把大的野兽引来。她不想节外生枝,来日方长不是。

    走到浅山的时候,李紫玉放下了竹筐。多亏竹筐上是麻绳,要是草绳早就断了。她急急地用斧子砍了约莫五十斤干柴,因为带了斧子,砍得都是粗壮的干树杈。干柴用一条麻绳捆好,再用另一条把干柴固定在竹筐上。在她要走的时候,发现四周围的草地上,散落的生长着已经干固的野荠菜。李紫玉大喜,这个可是好东西。一冬天没有吃蔬菜了,在李紫玉眼里,这野荠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蛋白质、胡萝卜素等营养元素,是不可多得的天然之珍。李紫玉赶紧用斧子挖了起来。虽说是冬天,野荠菜的根儿却是肥的。不一会儿,李紫玉就挖了一大堆。抖抖土,果然,野荠菜的根儿白白的、嫩嫩的,形状好似小人参,也难怪野荠菜有小人参之称。

    李紫玉把野荠菜塞到干柴和狍子的的缝隙里,双手用力一悠,把竹筐甩在了背上,攥紧了斧子,兴冲冲地向家里走去。

    一路上,想象着呼的香香的袍子肉,再放一个香香的野荠菜汤,李紫玉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申时中的时候,李紫玉来到了家门口。所算算时间,来回用了一个半时辰,这也是她家离山近的原因。她仔细看了看院门上她系的布条,还是她走的时候系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是原来李紫玉的习惯,也将成为现在李紫玉的习惯。实在是家里就一群娃娃,离山近,又是这样的破院门,太不安全了。

    李紫玉把布条解开推开院门,回身又把布条系紧,才走进了院子。还没开锁,屋里小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姐,你回来啦?”

    声音里充满了释然和欢喜。小山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不见了大姐,门也锁上了,就知道大姐又砍柴去了。他和弟妹们都已经习惯了,每逢大姐去砍柴,都会把门锁上,窗户关紧。例外也有,就是大姐摔伤躺在炕上的时候。家里没柴了,又怕弟妹们在家里打扰姐姐。于是打柴的时候,把他们都带了出去,把大姐一人锁在家里。因为带着弟妹不敢去山里,只在山脚下捡的小柴火。只是每次大姐去山里砍柴,他和小文必须有一个留在家里,有一个跟着姐姐。今天就姐姐一个人去了,他醒了以后就提心吊胆的,心里很不踏实。直到听见姐姐的脚步声,心里的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小山一说话,屋里的其他孩子也叫了起来:

    “快快快,大姐回来啦,给我鞋。”

    “三哥等等我,我鞋还没穿上呢。”

    “二哥抱抱,小兰鞋穿不上。”

    “小兰乖,二哥等着你,不着急。”

    “四哥不要走,等我。”

    ......

    李紫玉笑眯眯的听着屋里的一团乱,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仅仅一天,她的心已经和他们贴得很近。即使换了灵魂,那种骨子里的血脉亲情却不会改变的。用钥匙把锁打开,走进屋里回身又把门插上。蹲下身,把竹筐放在地上。才欢喜的大声叫道:“都出来吧,看大姐打了一个大家伙。”

    话音刚落,厚厚的草门帘就被掀开来,小武带头冲了出来,小文护着小虎紧随其后,小山牵着已经穿上鞋的小兰走在后面。

    小物惊呆了,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小山不可思议的看着姐姐,满脸的兴奋:“姐,你从哪打的?”小文则上下打量了李紫玉几眼,担心的问:“姐,你没事儿吧?”小山听到小文的话,收起了满脸的兴奋,羞愧地说:“姐,你看我光顾高兴了,都忘了问你了,没伤着吧?”李紫玉摇摇头:“没事儿,是那只傻狍子撞到我斧子上了。”小文心细,看看狍子,再看看那困柴火,不由得有些疑惑:“姐你自己背回来的?”大姐啥时候劲儿这么大了?看样子有一百多斤的狍子,再加上足有五十多斤的柴火,一个大小伙子都够呛背动。

    “

第四章 香香的狍子肉

    readx;李紫玉心里“咯噔”一下。她光顾着高兴了,却忘了原身只有十一岁,还是个稚嫩的女孩子。不行,必须说明白了,免得以后再有动力气的事,让他们起疑心。不妨说得夸张一些,会的本事多一些,一次性解决。于是收敛脸上的笑容,低声道:“有个事和你们说一下,我从清醒了以后,好像多了许多本事,力气也变大了。我也是今天去砍柴才发现的,你们不要说出去。也许是爹爹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太辛苦,祈求神佛保佑,我才有了本事的。”李紫玉知道,古代人都非常迷信,这个事只能归到神佛上,这样才说得通,他们才能相信。果然,小山先是愣了,然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呢,平常咱们可不敢去深山里,姐也叮嘱我不要去,咋今天打着狍子了,原来是神佛保佑呢。”小文羞愧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姐,我不......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李紫玉哈哈笑着打断了他:“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担心我嘛。就是我有本事的事,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小山和小文连连点头:“姐放心,我们不说!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怎能让外人知道?”小武则惊奇地看着姐姐,满脸的崇拜:“姐,能打老虎不?”一句话,说的姐几个哈哈大笑,屋里的气氛也彻底轻松下来。

    小虎和小兰也不知听懂了,见李紫玉光顾着说话不理他们,就着急的扑到李紫玉身上,一人抱了一条大腿,奶声奶气的说道:“姐,抱抱。”每回李紫玉砍柴回来,都会抱抱两个小的。娘亲是生他们难产去世的,爹爹是两年前砍柴遭遇意外去世的。他俩自小没见过娘亲,对爹爹的印象也几乎没有了。所以,李紫玉身兼父职母职,对两个小的格外的疼爱。

    李紫玉蹲下身,将两个小的揽到怀里,亲了亲他俩的小脸:“小虎、小兰,在家听说了没有啊(听说就是听话的意思)?等着啊,姐给你们呼狍子肉肉吃。”小虎奶声奶气的问:“狍子肉、好吃吗?”小兰瞪圆了那双清澈的杏眼,满脸的疑惑:“吃肉?肉肉是啥味儿?”一句话,好悬没把李紫玉的眼泪惹出来。是啊,自从爹爹去世后,他们别说吃肉,油都吃不起了。每天她们都处在饥饿状态,就是高粱糊糊都不能吃饱。她强压着满腹的辛酸,又亲了几口小虎、小兰的脸,站了起来:“好啦,你们就等着吧。姐这就收拾,一会儿你们就知道肉是啥味儿了。”一回头,却发现小吴呆呆的、满脸孺慕地看着她。她的心不禁一疼,伸手把小武抱到怀里。是她忽略了。娘亲去时他才两岁,爹爹去世时他才三岁,正是需要爹娘疼爱的年龄,而她却只顾两个小的了。这也不能怪李紫玉。娘亲去世她也就八岁,手忙脚乱的帮着爹爹照顾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妹。好不容易把弟妹拉扯到一岁多,爹爹又去了。年仅九岁的她,撑起了整个家。每天都劳累不堪、心力交瘁,她甚至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她也就是一个大孩子而已。说实话,她们心底也渴望爹爹娘亲的疼爱,羡慕那些有娘亲疼爱、爹爹维护的孩子。尤其是在知道爹爹去世的瞬间,李紫玉感觉她们李家的天,轰然倒塌了!那一瞬间,她都有要和爹爹一起去的冲动!是弟妹的哭声唤醒了她,让她知道,她还有弟妹要养活,从这一刻起,她就是李家的天!她得把天撑起来!

    李紫玉拍拍小武的背,又使劲儿的抱了抱才松开来。小武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脸上却是满足、开心的笑容。

    李紫玉把竹筐上的干柴解下来,在弟妹们惊奇的目光下,五十多斤的干柴用一只手提溜着,放到了堂屋的西北角。拿过一个盆子,把野荠菜里的杂草挑拣出去,把挑拣好的野荠菜放到盆里。最后一用力,把一百多斤的狍子抱了出来。

    “哇!”众弟妹们齐声惊呼。

    李紫玉笑着挨个摸摸弟妹们的头,问道:“想不想做个有本事的人?”小武问:“就像大姐一样吗?”李紫玉说:“现在是和大姐一样,将来你要比大姐强。”“我要学!”小武坚定的说。小山脸上满是肃穆、认真:“姐,我要学本事,我不要你那么辛苦。我是家里的长子,我要把这家撑起来。”小文脸上带着和他年龄不符的郑重:“姐,我要学你所有的本事!”小虎和小兰懵懵懂懂的也跟着叫着:“学本事!学本事!”“好!”李紫玉也严肃起来:“咱们家父母虽说不在了,可咱们还在。咱们每一个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我会把我会的本事一点点教给你们,你们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小山和小文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不怕苦!”小武也接着说:“我也不怕苦!”“不怕苦!不怕苦!”小虎和小兰也纷纷叫着,憨态可掬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虽然哥哥姐姐们的话他们不懂,却超喜欢家里这样的气氛。

    李紫玉笑了笑:“好啦,我要剥狍子皮了,你们乖乖的啊。”说着李紫玉从墙角找出一块磨刀石,拿着菜刀就磨起刀来。直到感觉到刀刃的锋利,才停了下来。剥狍子皮刀不快,会影响皮子的完整。在众弟妹几乎崇拜的注视下,李紫玉很快剥好了狍子皮,摊开晾在了一边。把内脏放到一个盆里,剩下的狍子肉也还有一百多斤。李紫玉把狍子肉又放回竹筐里,这个明天要拿去卖的。她把水缸上那块木板、也就是菜板拿过来,切了足有五斤狍子肉。因为弟妹们还不大,为他们吃着方便,狍子肉切的都很小。小山麻利的把两口锅刷了出来,看得李紫玉暗暗点头。这个二弟眼里有活计,知道护着弟妹,已俨然有长子的风范。

    李紫玉北面那口锅添了五大瓢水。狍子肉虽说不老,但咋着也得炖半个多时辰,所以水就多放了点儿。南面那口锅添了六瓢水,这口锅里的水是准备临睡觉前洗手洗脚用的。李紫玉把切好的狍子肉放到北面的锅里,用锅铲搅拌了几下,盖上了锅盖。把菜板洗干净又放到水缸上,水缸是个中型缸,菜板正好盖严实。按理说,狍子肉应该用水焯一下,李紫玉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天太晚了,饭都吃不饱也讲究不了,再说也没有调料,出不来那味儿。唉,要是哪怕只有一颗葱、一片姜,这狍子肉就是另一个味儿了。可惜,只能想想了。小山抱过一抱柴火,用打火石点着烧了起来。这个家里,没有男人不进厨房的规矩。如果什么活儿都等着李紫玉做,她早就累死了,不对,其实她已经累死了。李紫玉没有一味的护着弟弟妹妹们,该干的活计也让他们干。比如砍柴、挖野菜,除了三个小的,两个大的都得干去。尽管他们一个七岁,一个九岁,她要让他们知道,生活的艰难。

    不一会儿,开了锅,李紫玉搁了一把盐。尽管没有调料,但只搁了盐的狍子肉的香味还是弥漫了整个屋子。

    李紫玉将挑拣好的野荠菜洗干净备用,看野荠菜有点多,就留了一部分。约莫有半个时辰了,李紫玉掀开锅盖看了看,用锅铲尝了尝咸淡。肉汤入嘴,立时一股香浓味儿充满了口腔。哇,真的好香。转身看看五双饥饿的眼睛,不禁笑了:“别着急,马上就吃啊。”随即用饭勺狍子肉盛到盆里,锅里留了点底汤,又添了一瓢水。烧开后,将一瓢高粱面下到锅里,用筷子搅了搅,把洗干净的野荠菜也放进锅里。看着开了锅,赶紧把野荠菜高粱糊糊盛到盆里。刷了锅又添了五瓢水,这个是留着待会儿刷碗的。灶里她又添了几块大点的木头,用那两块土坯砖把灶眼堵严实了。这样的火不大却会一直不灭,夜里就不会再被冻醒了。

    没有桌子,李紫玉把装着狍子肉的竹筐放在屋中间,把菜板拿来平放在竹筐上。压了压,稳了稳,才小心地把肉盆放在菜板上。李紫玉心里暗忖,以后一定要做个饭桌,哪怕做个炕桌呢。嗯,还省了凳子,炕上吃饭还暖和。看着弟弟妹妹们盯着那盆里那香浓、鲜香的狍子肉不说话,清晰的听见了他们吞咽口水的声音。李紫玉拍拍手说道:“咱们今天站着吃,就围着肉盆子吃。想吃肉的就自个儿用筷子从盆里捞着吃,想吃野荠菜高粱糊糊的,就去锅台上盛去。你们几个小的别怕啊,姐给你们盛。今天的饭菜敞开了肚皮吃,绝对管够管饱。好了吃饭。”说完冲着小武问道:“小武,自己能吃吗?不能吃姐喂。”“能吃能吃,姐不用管我。”说着,小武用筷子捞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马上烫得呲牙咧嘴的,但还是嚼巴嚼巴咽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却是眉花眼笑的:“哇,太好吃了!”说完,继续向肉盆进攻。一边的小虎,着急的眼睛都红了:“吃吃,肉肉。”小兰也撇着嘴,泪花闪闪的:“姐,兰兰吃。”李紫玉赶紧盛了一碗肉,安慰着两个小的:“不着急啊,肉多着呢,咱这就吃,来张嘴......”小虎吃了一块肉马上瞪圆了眼睛,不说话眼睛却盯着下一块肉。小兰尝到肉的滋味儿,噙着泪花的杏眼笑的咪咪的:“肉肉,好吃。”李紫玉喂着两个小的喂得欢实,一抬头,却发现小山、小文只是呆呆的站着,都没吃。忙说道:“咋还不吃啊?等啥呢?待会儿不得凉了啊?”小山说:“我们等着姐姐一起吃。”“哎呀不用,你们看,我抽冷子就能吃了。”说着,真的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哇,真的好香。小山和小文见姐姐真的能吃,连忙端碗捞着吃了起来。说实话,他们早就想吃了。还是爹爹活着的时候吃的肉呢,独立的馋虫也早就叫的欢实,只是硬憋着。姐姐那么辛苦又砍柴又打来了狍子,姐姐都没吃,他们咋好意思吃呢?虽说肉有满满的一盆,小山和小文不约而同的控制了食量。他们都想省下些肉来,留给弟弟妹妹吃。毕竟这次的狍子是碰巧了,以后哪儿还有这么好的事。小武毕竟小,没考虑那么多,只顾甩开了腮帮子猛吃,有几次都差点噎住了,看着心惊胆颤的。

    李紫玉注意到了小山和小文没敢放开吃,就安慰道:“你们俩放心吃吧,相信姐,以后还有比这更好吃的呢。难道你们忘了姐的本事?”

    小山和小文彼此对看了一眼,又期待的看着姐姐,仿佛在印证她刚说的话的可信度,直到李紫玉点点头,他们才欢喜的笑了起来。接下来,真的是放开了肚皮再吃。

    这顿饭,吃的那叫酣畅淋漓,人人都吃撑了。五斤狍子肉、多半盆野荠菜高粱糊糊吃了个一干二净。两年多了,自从爹爹去世后,她们第一次吃肉,也是第一次吃饱。她们都不记得肉是什么味儿了。她们每天发愁的是怎么能多砍柴,怎么能多卖钱,怎么能不挨饿,怎么能不受冻。她们每天生活在惶恐之中。特别是李紫玉摔伤的时候,两个小的和小武还懵懵懂懂的,就是害怕上边还有哥哥。小山和小文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害怕。他们还记得,娘亲和爹爹说走就走了。他们害怕姐姐也和爹爹娘亲一样,再也醒不过来。真的是天上的神佛保佑,又让姐姐醒了过来。

第五章 雪夜惊魂

    readx;吃完饭,料理了厨房,已经酉时中了(现代下午六点),天已经很黑了。没有蜡烛,没有油灯。李紫玉摸黑给两个小的和小武用热布巾擦了手脚,让他们上了炕。在炕头上给他们放好枕头,让他们并排躺下,还是给他们盖好了那床薄棉被。许是吃饱了,炕上火烧得多,屋里暖和和的,三个孩子很快就睡着了。还别说,枕头一人还能有一个,只是有三个枕头补着补丁。其中两个枕头是爹爹娘亲留下的,还有一个是后来李紫玉做的,没有枕芯,里面塞的是茅草。摸摸他们冰凉的脚,就是刚刚用热布巾擦了也没多少温度。大冬天的,他们就这么光着脚,没袜子穿。棉鞋除了小武的,都需要做新的了。抬头看看漏风的屋顶,又瞧瞧透风的窗户,唉,李紫玉叹了口气。这个家哪哪儿都要钱,可怎么办呢?真是愁死了。

    今天是冬月十四,还好有月亮。李紫玉端着那盆狍子下水去了院里,又把那空木盆拿了出去。她要在临睡前收拾出来明天她想去县城看看,看狍子肉能不能卖点钱,实在是这家里缺钱的地方太多了。

    小山看水缸里的水不多了,就招呼着小文拿着一个水桶和扁担去山坡下的小河里抬水去了。

    李紫玉把狍子的心、肝、肺、腰子用热水清洗干净,放到另一个盆里。肚子和肠子里还兜着狍子屎呢,想想心里就恶心得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饥饿占了上风。都说古代饿极了有易子而食的,红军长征啃草根剥树皮,还喝马尿呢。在现代,猪的肠子肚子都老贵了。跟没饭吃比,好像抠抠狍子屎也没什么。李紫玉心理建设了半天,还是端着狍子的肠子肚子到了厕所附近。强忍着恶心把狍子屎抖搂掉大部分,用盆里的水草草的洗了一遍。

    这时,小山和小文抬着一桶水到了跟前,李紫玉于是大洗特洗,终于清洗干净了才松了一口气。

    小山和小文又抬了几回水,直到把水缸灌满水才停下来。抬最后一桶水时,走进院子,回身把院门上的布条系紧。

    李紫玉把狍子的下水端回堂屋,放在了锅台上。现在,她应该把狍子下水放到北锅里,再添点水,搁点盐,到明天早上就会炖得酥烂。明天她去县城,家里的弟妹们就能吃了。可家里就只有盐,啥调料也没有,真是纠结啊。狍子下水要是调料齐全,炖出来的味道......光想想,口水就流出来了。想想明天能买调料的可能性,李紫玉摇摇头,好像不大。唉,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那就先顾肚子吧。啥调料、啥美味,以后再说吧。除了狍子的肠子肚子,李紫玉把狍子的心、肝、肺、腰子都放到北锅里,瓢了五瓢水,搁了一把盐,就盖上了锅盖。肠子肚子脏器味太重了,先放着吧,反正天冷放的住。李紫玉找了根麻绳,把肠子肚子系紧了,打了个死结,挂在了北墙的钉子上。

    小山和小文帮着姐姐打扫了地面,打了盆热水,把盆子放在了地上,蹲着洗了手脸,弯着腰有轮流把脚放到盆里洗了脚。看着姐姐料理完了,小山帮姐姐打了热水,小文帮着姐姐掀开了草门帘:“姐进屋洗吧,屋里暖和。”“对对对,姐,炕上洗吧。洗完就不用下炕了,我给姐把水倒了。”小山也应和着。李紫玉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有啥事儿,说吧。”小山嘿嘿的笑了笑,没吱声。小文腼腆的摸摸头,看了哥哥一眼,也没说话。李紫玉想到明天要去县城,了然的笑了笑。接过水盆,蹲在地上自顾自的洗着手脸。小山捅了小文一拳,搂住小文的肩膀:“姐,明天去县城让小文跟你去吧,小文还没去过呢。”“不,哥,还是你去吧。你比我劲儿大,能帮姐的忙。”小文一听,急忙说道。“你就去吧,你忘啦,姐现在的劲儿......”“那......我也......也不去。我去了能干啥,没得给姐添乱。”“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哥,我......”

    “噗嗤”李紫玉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了,心里一阵心酸。羊草沟子村离县城也就七八里地,可他们却连一次都没去过。印象里就小山跟她去过一次。那一次,家里实在是没吃的了。李紫玉拿出家里仅有的三十文钱,去城里买高粱面。那天下着雨,小山不放心,就跟他一起去了。三十文钱买了五斤高粱面,用油纸裹好,李紫玉揣在了怀里。姐俩个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满身泥浆的回了家。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恐怕小山对县城的印象就是满城的风雨吧。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争了,以后你们轮流去,明天就小文去吧。”李紫玉一锤定音。

    “真的?哇,太好啦。”哥俩压低着声音一阵欢呼。

    李紫玉摇摇头,多成熟的孩子他还是孩子,就有孩子的天性。李紫玉把洗手脸的热水盆端到炕跟前,扶着炕洗了脚。去屋外倒了洗脚水,回屋插上门插,又从柴火堆里找了一根粗壮的棍子,顶住了门插,这样就安全多了。不知为什么,李紫玉感觉有点心神不安,心里有些发慌,可想想又没什么事。她在堂屋绕了一圈,摸黑摸摸菜板,菜板倒着盖在水缸上,稳稳地没事。又摸了摸两口锅的锅盖,鬼使神差地摸了两块沉沉的木头放在了锅盖上。又把装着狍子肉的竹筐搬进了东屋。回到东屋又插上东屋门,心里才松了口气。一回头,小山和小文挨着炕梢已经睡着了,中间留给了自己。李紫玉爬上炕躺下来紧了紧身上的棉袄,闭上了眼睛。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刚刚病愈的身体不给力,她现在是从里到外的累。身下的炕热乎乎的,她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李紫玉感觉脸上凉凉的,用手抹了一把,困顿的翻了个身,嘴里咕哝了一句“咋是凉的,下雪啦?”嗯?下雪?李紫玉激灵一下马上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屋里静悄悄的,耳边是弟妹们香甜的呼吸声。不大的雪花从屋顶稻草的缝隙中不断的落下来,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可他们依旧睡得香甜,谁也没有醒。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样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多亏下的是雪,要是雨可咋办呢?要是雪下几天呢?要是雪大把房子压塌了呢?李紫玉睁着眼睛,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这群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住着随时倒塌的房子,她是真的心疼了。不禁骂了句老天爷,早不下雪,晚不下雪,为啥她穿过来的第一天下雪呢?明明临睡前还有月亮的,天明明是晴的,你就不能晚下几天吗?看来这房子迫在眉睫必须修了,也不知这狍子肉卖多少钱,修房子够不够。大门还得换新的,还得买新窗户纸,买新棉被,买粮食,还得打个炕桌......李紫玉正想的昏昏沉沉的,忽听屋外“哗啦”一声,随即“劈里啪啦”几声巨响,李紫玉惊骇的坐了起来。外边风雪呼啸,屋门被打得啪啪响。屋里的几个孩子全都惊醒过来,几个小的吓得哭嚎起来。

    “姐姐.....姐姐,我怕。”

    “哇......姐,姐你在哪里,哇......”

    “姐,我看不见,我害怕。”

    ......

    李紫玉摸黑赶紧爬到炕头,将两个小的揽到怀里,又招呼着小武:“小武,快过来,到姐这儿来!”小武顺着声音爬到了李紫玉怀里,嘴里哽咽着:“姐姐,姐姐......”李紫玉用那条薄棉被将三个孩子搂到了怀里,嘴里不停的说着:“不怕啊,姐姐在这儿,不怕啊,姐姐在这儿......”

    小山和小文也吓到了,他们从炕梢爬到了李紫玉身边,惴惴不安。“姐,咋办?”小山强装着镇定,声音里却带出了惊慌的颤音。小文带着哭腔说道:“姐,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呜......”小文这一哭,带动了其他孩子,包括小山都哭出了声。李紫玉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这一刻,她想着这个家的不易,这群孩子的不易,心酸难忍。可她没有时间伤悲,没有资格软弱。她是这个家的天,她还有弟妹们守护。平静了一会儿,等弟妹们哭声小些了。李紫玉静静地说:“不要哭,也不要怕!有姐在,就是房子都塌了,姐也能盖起来!明天姐就去卖狍子肉,这个时节,野味儿是很难得的,一定能卖上价钱。你们放心,从城里回来,我就去找村长......”在这风雪夜里,门外风雪呼啸,屋里却一片安宁。不知什么时候,三个小的在李紫玉的怀里静静的睡着了。小山和小文也紧挨着李紫玉发出了鼾声。李紫玉拽过一小块被来,摸黑给小山和小文盖上脚,又往上拉了拉,盖上下半截身子,李紫玉也闭上了眼睛。

    李紫玉很庆幸,最起码炕是热的,最起码东屋没有塌,还有她们的方寸之地。更庆幸的是,昨晚她的预感。她把这个家里最重要的东西都收拾的妥妥帖帖,就是明天还继续下雪,她的弟妹们也不会挨饿,也有东西吃。这就够了,别的也顾不到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着看吧。

    李紫玉想着想着就真的睡着了。

第六章 石岩镇

    readx;李紫玉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一时间她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身上的酸麻,让她想起了昨夜的风雪。她侧耳听了听,外边静悄悄的,风好像停了。雪也不知下没下,她们都挤在炕上的西北角,这里没漏所以感觉不到。

    屋里虽还黑着,也能见点亮光,这个时辰大概是卯时末吧。李紫玉想到今天还要去县城,就想起来收拾收拾。李紫玉正靠坐在西北角,怀里是三个小的:左右腿上是小虎小兰,胸前是小武。她的两只胳膊呈最大状攥着棉被,紧紧地护着三个小的,那样子就像是护着雏鸡的老母鸡。她的左手边是小文和小山,小山在最外边,紧挨着她靠北墙坐着盖着半截棉被睡的正香。李紫玉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昨夜弟妹们都吓到了,要不再等会儿?

    这时,小山醒了,沙哑着嗓子问:“姐,雪还下没?”“不知道。”李紫玉动动酸麻的胳膊,“听着挺安静的,没刮风。雪大概也停了吧?”

    他俩这一说话,小文也醒了:“姐......”“你醒了?”李紫玉爱怜看着他,“多睡会儿吧,今天不着急。”

    “堂屋也不知咋样了,唉......”小山忧心忡忡的说着。

    “没事儿,塌就塌了吧,反正这房子也该修了。”李紫玉边说便慢慢地把左胳膊上的小虎递给小文,小文轻轻地把小虎放到炕上。小山也把紧贴着李紫玉胸的小武抱过来,放到小虎旁边。李紫玉把右胳膊上的小兰挨着炕头放好,把棉被给三人盖上。

    李紫玉轻手轻脚的下了炕,轻声的吩咐着:“小文在屋里看着三个小的,小山跟我去收拾外边。”

    “好。”小山和小文齐声答应。

    李紫玉边向外走边交代着:“小文等我们出去,把门插上。”

    “哎!”

    李紫玉打开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看着堂屋的狼藉不堪,不禁叹了口气。

    堂屋的房梁整个被雪压断了,七八根椽子散落的堆在屋中央,房梁上的稻草和泥土合着昨夜的冰雪全都摔落在屋地上。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刮了一夜的风,冰雪和着泥土刮得到处都是,整个堂屋狼藉的惨不忍睹。房顶上还在不断的往下飘着雪花,这雪还在下着。因房顶漏了个大洞,整个堂屋冰冷的站不住脚。

    要不是李紫玉有预感,把水缸、两口锅都盖严实了,李紫玉怕是都要哭了。

    李紫玉从西屋找出铁锹,打开堂屋门,把泥土和冰雪铲到屋外。小山把椽子和稻草捡到一边。姐弟俩干了大约半个时辰,把堂屋规整的终于有了一些模样。因为水瓢、饭瓢、水桶都是泥土,不能用,姐弟俩拿着水桶和扁担去了山坡下的小河去打水。

    说来也怪,这条小河冬天不结冰。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小河并不宽阔的水面上升腾着淡淡的雾气,宛若仙境。这在羊草沟子村也算是一景,村民们也闹不明白是啥原因。这条小河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河水总是那么清澈。李紫玉分析里面可能有某些矿物质,能自动过滤。这也是李紫玉家吃这小河水的原因。村里倒有一口井,李紫玉家离得远,不太方便。

    李紫玉在小河边刷洗干净了两只水桶,在小河的另一边打了两桶水。今天她拿了两只水桶,准备挑回去。以后她都准备由自己挑水,她的力气挑两桶水根本不在话下。两个弟弟就不同了,他们都是一回抬多半桶水,上下山坡很不方便,也很费力气。

    李紫玉挑着水踩着积雪轻松地上了山坡,很快就到了家。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小山羡慕的跟在身后,姐姐的形象空前的高大起来。

    有了水,李紫玉拿着抹布把菜板、锅台、锅盖、饭盆、水瓢、饭瓢都擦个干净,把昨晚剩下的野荠菜也清洗干净了。那几个粮食口袋因靠着北墙,幸免于难。李紫玉把口袋上的土抖搂干净,还好,还都能吃。虽说房顶漏着冷风,下着清雪,也得想办法做饭,可不能饿着。柴火都是干的,堆在墙角,墙角的房顶正好没塌。李紫玉搬开那两块土坯砖,灶里的火已经灭了,灰却是热的。用碎柴火重新点着了火,一会儿,锅里的下水就开了锅。李紫玉把下水捡到盆里,趁着热乎均切成了小块,示意小山端回屋,李紫玉用下水汤煮了高粱糊糊。接着刷锅、添水料理厨房。灶里又塞了几块大木头,用土坯砖堵好。李紫玉用热水洗了手脸,催着小山小文赶紧洗漱。

    洗漱完,姐弟仨坐在炕上从盆里夹着吃了几块下水肉,一人喝了一碗糊糊,早饭就吃完了。炕上几个小的睡得天昏地暗的,就没叫他们,等待会儿醒了再吃也一样。

    李紫玉看着小文说:“小文,外边还下着雪,还是我自己去吧。”小文一听就急了:“姐......”李紫玉很认真的看着两个弟弟:“路上的雪很深,天也没晴雪还下着,我快去快回。你们在家责任很重,三个小的还在炕上,我就怕这个屋子也......到时你二哥顾不过来。要是三个小的有个好歹......”李紫玉说不下去了。

    小文的眼眶攸的红了:“姐,我知道了。”

    李紫玉为了路上安全拿了一把斧子,又拿了根木棍。竹筐里的狍子肉用麻袋盖好,上面是剩下的野荠菜。她想去看看销路,万一酒楼中意,大小也是个财路。临走,李紫玉嘱咐道:“我今天就不锁门了,万一......你们就往外跑。记住,啥都没命重要!我走后,你们插上门,我不回来不要开门。”

    “是!”小山和小文齐齐点头,“姐,你路上要多加小心,不要着急。”

    李紫玉点点头,背起竹筐,坚定的向外走去。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下来,整个田野、村落、树木皆粉妆玉彻,皓然一色。羊草沟子村一家一家的茅草房,像雨后钻出地面的一朵朵小蘑菇,白白的,散落在山坳里。雪景很美,李紫玉却无心欣赏,脚步匆匆的下了山坡,穿过村子走向县城。

    李紫玉拄着棍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约莫近一个时辰,才看见了石岩镇那高大的城墙。

    石岩镇是抚远县衙的所在地,离边陲重镇白山城一百多里地。北通白山城,南边离黑河城辖下的乾安县七八十里地,东边是大岭子山,大岭子山外就是大叶朝的国境线了,据说山外是辽阔的大海,不过谁也没去过。西边是边陲重镇平化城辖下的南辉县。交通十分发达,商业也就相当繁荣。因为临近国境,城墙修的很高,据说驻军有两千多人。

    李紫玉从南城门进了城,因为下了小雪,城里行人稀少,临街铺子生意很是萧条。李紫玉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两边的铺子。因为这条大街是城里的主街道,所以两边的店铺装修的都很是上档次。依次望去,绸缎铺、首饰铺、当铺、酒楼等皆碧瓦朱檐、雕栏玉彻,显得古色古香、美轮美奂的。

    李紫玉没去小饭馆,要想狍子肉卖个好价钱,就得去大酒楼。走着走着,一家名为“日日红”的酒楼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家酒楼有三层,这在古代算是高层。外墙镶着琉璃砖,整个楼层真的是飞阁流丹,飞檐反宇,金碧辉煌。

    最吸引她的不是它的建筑,而是客流。因天气寒冷,别的铺子都没啥人,很是冷清。而这个酒楼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酒楼门前停着的豪华马车也显示出在酒楼就餐人的地位。

    “就是它了!”李紫玉紧紧竹筐上的麻绳,抬脚向酒楼走去。

    “日日红”酒楼门口,店小二花生头戴青色棉布小帽,身穿青色棉布长裤、短褂,肩搭一条白色布巾,正热情地迎来送往。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破破烂烂,背着一个大竹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向他走来。以为是要饭的,于是好心的上前:“小姑娘,这里不许进,等过一个时辰你再过来,兴许有剩饭剩菜。”

    李紫玉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嗯,是挺破烂的。她仰着头,用天真的语气问道:“小哥哥,你们酒楼收野狍子肉吗?”“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花生以为听错了,说话都结巴了。李紫玉无奈又说了一遍:“你们酒楼收野狍子肉吗?小哥哥?”“收收收,有多少收多少。”花生这回听清了,连声答道。“那......价钱,你说的算吗?”“说的算说的算......啊?不不不,小姑娘你等会儿,我去找掌柜的。”说完,匆匆向里面跑去。

    李紫玉向里面望了望,跺跺脚,走进了酒楼。见里面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热气蒸腾,笑语喧哗,一派热闹就餐的景象。一楼的装修比较简朴,比较大众化,就餐的也大都是附近小有资财的人。二楼看楼梯的装修,应该比较高雅。她正打量间,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是这个小姑娘吗?”

    李紫玉转过身,就见刚才的店小二满脸恭敬地陪着一个大约三十余岁的男子走来。这男子目测能有一米七四、五,身穿一身青色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面色白皙,五官端正,那双温和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色彩。

    吴凡上下打量着李紫玉,这个小姑娘别看穿得破破烂烂的,她身上却有一种淡定从容的气质,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很违和,却不让人反感。于是主动开口:“小姑娘,是你要卖狍子肉吗?”

    李紫玉礼貌的弯弯腰:“掌柜叔叔,你好,是我要卖狍子肉。不知你们这里什么价?”

    吴凡笑笑:“价钱好说,小姑娘,咱们里面谈。”说着一指楼梯。

    李紫玉点点头,跟在吴凡后面上了楼梯。

第七章 日日红酒楼

    readx;李紫玉边走边将手里的木棍往后一插,准确的插入了竹筐。一迈上二楼楼梯,就知道日日红酒楼背后的东家有相当的实力。楼梯铺着檀红的混纺地毯,楼梯扶手使用的是浅咖啡色的纯柚木,楼梯到地板之间镂刻着精致的花纹。这样搭配,让人看着舒适,赏心悦目。

    吴凡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李紫玉,发现这个小姑娘神色淡定,泰然自若,完全没有他想象的缩手缩脚、惊慌失措,不禁暗暗称奇。他哪里知道,前世李紫玉执行任务,出入过各种高档酒店,有幸见识过世界顶尖的高档装修。日日红酒楼在古代算是不俗,在现代,也就一般般啦。

    吴凡热情的将李紫玉迎入冬雪阁,他不热情不行啊。自入冬以来,多少财大气粗的豪门公子要吃野味,可这野味真的是难寻难遇啊。但愿眼前的小姑娘能给他惊喜,不让他空欢喜一场。

    李紫玉打量着冬雪阁的装饰,背景墙是一幅冰天雪地的原始森林,茫茫雪原中,一辆四轮马车顶风冒雪向远方驶去。看着这幅画,能让人感受到冬季的寒冷和在风雪中驰骋的快意。靠角落,是一盆巨大的雪松盆景,和背景墙相得益彰,遥相呼应。

    屋子中间,是一张能做八个人的酒红色橡木圆桌,八个同样酒红色橡木圆凳,桌上绘着一枝腊梅的细瓷花瓶里是一枝还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白色腊梅花。

    “怎么样,小姑娘,你有多少狍子肉?”吴凡见李紫玉只顾打量屋子也不说话,只好打破了沉默,率先开了口。

    李紫玉暗暗一笑,要想狍子肉卖个好捡钱,就得沉住气。她见吴凡相问,于是甜甜的一笑:“掌柜叔叔,我这里有一百多斤,你能都要吗?”

    “什么?一百多斤?”吴凡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以为最多也就十来斤。

    也难怪,李紫玉自进酒楼竹筐就没有放下过,还满是轻松的样子。一个瘦瘦的、小小的、看起来才十来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背的动一百多斤的东西?

    李紫玉认真点点头。

    吴凡毕竟见多识广,惊讶过后迅速冷静下来,也没有再相问。他知道,这个世上多有能人异士,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伸手请李紫玉坐下,自己也坐下来。

    李紫玉把竹筐放到一个圆凳上,自己坐了另一个凳子,笑眯眯的看着吴凡。

    吴凡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眼睛温和的看着李紫玉:“小姑娘,看着你家境也不是很好,我给你个实惠价,三十文一斤,怎么样?”

    李紫玉并不知晓狍子肉的真实价,心里迅速算了一下,零头不算,一百斤就能卖三两银子。哇,这么值钱。心里欢喜,面上却没露一点儿。她虽不会做买卖,但知道应该讨价还价,于是用超天真的语气说:“叔叔,我听说野味儿很值钱的。我爹爹去山里打猎了,今天就没来。我也不知什么价,叔叔看着给,你说三十文就三十文。”

    吴凡听了一愣,之后心里大喜。看样子她家是猎户,野物往后还会有。嗯,不妨给她个高价,把她拴在自家酒楼里。于是,眼睛里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小姑娘,你看这样,我给你五十文一斤,你家的野物以后就只卖给我们酒楼,怎么样?”

    李紫玉欢喜的笑眯了眼睛:“成交!不过叔叔,口说无凭,咱们是不是立个契约?“

    吴凡满意的点点头,这也正是他的意思,没想到小姑娘懂得还挺多,还知道立契约。

    于是吩咐人准备笔墨纸砚,书写了两份契约,双方各自签名,李紫玉和吴凡各执一份。吴凡这才知道小姑娘叫李紫玉,居然识字,虽然字写得不咋样。

    之后吴凡带着李紫玉到了厨房过称。厨房在酒楼的后身,从一楼的楼梯口往后走就到了厨房。

    厨房占地足有二百多平米,大小灶台有四十几个,灶台按照一楼、二楼、三楼相隔出操作间,并挂上牌子。厨师加助手,再加上打杂的五十余人井然有序。厨房里煎炒烹炸弥漫这各种香味儿,锅碗瓢盆碰撞声此起彼伏,却显不出杂乱。

    李紫玉她们到的时候,正式上菜的高峰期。各个楼层的小二穿着特制服装端菜,撤碗盘,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李紫玉心里不禁赞叹一声,高档酒楼真是名不虚传。

    “吴胖子、赵头儿!出来一下,有好东西来啦。”

    “来啦!”“来啦!”随着两人的话声,两个头戴厨师帽的人各从自己的操作间走出来。

    从二楼操作间出来的是胖胖的吴胖子,三十余岁,他是吴家的家生子,签的死契。他原本是吴凡的小厮,后见他喜好厨艺,人也忠心,就让他到了酒楼。他肯钻研,下苦功学做菜,掌握了一手湘式菜艺,在二楼领头做了管事。

    从三楼出来是赵头赵子昌,人很瘦小,完全和厨师不搭界,是那种咋吃也不长膘的人。他是酒楼外聘的厨师,和酒楼签的是十年活契。他的一手厨艺出神入化,他擅长的有很多:川菜、京菜、鲁菜、东北菜等。据说他以前是御厨,不知得罪了宫里的哪位,被开除了御厨房,让吴凡捡了个漏。

    “见过掌柜的。”吴胖子和赵子昌齐齐向吴凡见礼。

    “过过称,看看多少斤。”

    “啥好东西?”吴胖子费劲的低着头看着李紫玉肩上的竹筐。

    李紫玉把竹筐放下,赵子昌也围拢过来。两人一看竹筐里的东西,惊喜的咧开了嘴:“不错不错,总算有了新吃食。”

    早有人把称拿了过来,一称总共一百二十一斤,五十文一斤,一共是六两零五十文。

    吴凡看到了竹筐里的斧子和棍子,颇有深意的看了李紫玉一眼。

    吴凡当场给了银子,给的都是一两一块的散碎银,外加五十文的铜板。李紫玉伸手接过顺手放进怀里。刚想走,看见了刚刚称狍子肉拣出来的野荠菜,就问道:“这个你们要吗?”

    吴凡看了看不认识:“这是什么?”

    “野荠菜,很好吃的。”

    “我看看,”吴胖子凑上来,“这个可是好东西,掌柜的,收了吧。”

    “这个咋吃?”吴凡一听是好东西,赶紧问。

    “掌柜的,你肯定没有吃过。”吴胖子眯着小眼睛似在回忆,“我还是小的时候吃过,焯输了,凉拌着吃、做饺子吃、蒸包子吃......好几种吃法。”

    “那就要了。多少钱一斤?”吴凡说着扭头问李紫玉。

    李紫玉甜甜地笑着:“叔叔您看着给,我就是去山里砍柴顺手挖的。就是现在不缺菜嘛,我就是给叔叔您尝个新鲜。”

    最后,算了十五文一斤,三斤半,一共是五十二文半,吴凡凑了五十三文递给了李紫玉。看着眼前瘦小的比自己小女儿还小的小姑娘,大雪天还出来奔波,她的父母得多心疼。吴凡特意叮嘱道:“雪天路滑,早点回家。”

    李紫玉深深的弯下腰表达谢意:“谢谢叔叔!我这就回家。”

    李紫玉怀揣着六两多的巨款,在花生热情的“您走好,欢迎再来”的声音中,兴奋地走出了酒楼。她回头看着日日红酒楼,在飞扬的雪花中巍然屹立,显得既浪漫又庄严。心里坚定的说:“我还会再来的!”

    出了日日红酒楼,李紫玉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往左拐入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人称西巷,西巷两侧均住着普通的市井百姓。日日红酒楼前的那条华庭街,也就是李紫玉刚走过的那条街,就是个分水岭。街东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家。西街临街的铺子大都是杂货铺、布铺、皮货铺、粮铺和各种小吃铺子。

    李紫玉沿着西巷看着两边的铺子,因是下着清雪,铺子里的生意很是萧条,进出铺子的也就寥寥几人。

    李紫玉走进了一家名为“百姓粮铺”的铺子,这家粮铺在巷子北,铺子里的两名伙计正在无精打采的闲聊。

    “高粱面要二十斤、白面五斤、高粱米十斤,多少钱?”李紫玉在铺子里绕了一圈,麻溜的说了一串话,让两个伙计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

    “高粱面六文一斤,二十斤一百二十文。白面十二文一斤,五斤六十文。高粱米八文一斤,十斤八十文。一共是二百六十文。”小伙计也不含糊,不带打奔儿的报了一串数字,一文不差。

    李紫玉付了银子,把粮食放进竹筐,转身走出了粮铺。接着又走进了名为“老家杂货铺”,十五文买了两个木盆,十八文买了六个粗瓷小碗,二十五文买了五个粗瓷大碗,一把筷子花了五文,一捆麻绳花了十文,一块五米的油布花了二十文。共花了九十三文。

    走出杂货铺,李紫玉又走进了一家“吉祥布庄”。布庄里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在挑拣着买布,三十多岁的老板娘祥嫂在接待她。李紫玉看着柜台上花花绿绿各色花布,粗细棉布都有,还有各色绸缎,心下举棋不定。她们姐几个的棉衣棉鞋都该换新的了,还得买床棉被,还得修房......李紫玉摸摸怀里的银子,刚刚还觉得是笔巨款,现在却觉得哪哪儿都不够。

    “小姑娘,想买什么?”祥嫂走过来和声问道。

    “你们这里棉被多少钱?”李紫玉觉得先捡着主要的买,挨冻的滋味儿真的不好受,“我要一床大被,跟炕一般大的。”

    祥嫂上下打量了李紫玉几眼,才慢慢说出了价:“一两银子。”其实老板娘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看着李紫玉的穿着,怕她承受不起这个价。

    李紫玉感觉到了祥嫂打量,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并不影响她买东西。贵是贵了点,再贵也得买不是。

    “给我拿一床棉被。”李紫玉看着祥嫂说道。她清晰的看见祥嫂从惊鄂、难以置信到惊喜的脸色变化,不由暗暗发笑。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拿。小姑娘,我们这棉被足足有十斤,好棉花、好棉布、好针线。你就擎好吧,保证你买了还想买下一回。”老板娘边从后边拿棉被便高兴的说着。

    棉被祥嫂用一块粗布布头捆绑好,交给了李紫玉。李紫玉拿在手里颠了颠分量,知道祥嫂说的是实话。

    “老板娘,你这里布头怎么卖?”李紫玉想想她们的鞋都该做新的了,新布舍不得买,布头拼拼接接做鞋面应该能用。他们这布铺,应该有下脚料。

    “不要叫我老板娘了,叫我祥嫂好啦。你要多少布头?就是没啥好布料,大的做不了,也就能做个鞋面啥的。别人买七文一麻袋,你买五文。”祥嫂越看李紫玉越喜欢,本来看着挺寒酸的,以为买不起,没想到是个大方的。不像有些人,看着挺有钱,抠抠缩缩半天也不花钱。

    “给我拿两麻袋,给,这是十文。”李紫玉付了钱,又想起做鞋得要棉花,就问道:“你们这里有碎些的棉花吗,不是成卷的。”

    “有有有,正好有一包,大概三斤多吧,算你三斤,十五文一斤四十五文,算你四十文。”祥嫂欢喜的咧开了嘴,本以为今天下雪开不了张了,没想到都赶上天气好的盈利了。

    李紫玉把棉被、碎布头、碎棉花都放进竹筐里,把油布拿出来放到上面,用麻绳捆好,告别了祥嫂,背起竹筐走出了西巷,向南城门走去。边走边算着帐,买粮食花了二百六十文、杂货铺里花了九十三文、布庄花了一两零五十文,今天总共花了一两四百零三文。卖狍子肉和野荠菜卖了六两一百零三文,去除今天的花销,共剩下五两七百文。五两多修个房子应该够了吧。李紫玉恨不得一文掰了当成两文花,从酒楼出来她还感觉是个财主,这么会儿就又成贫农了。明明感觉钱挺多的,唉,钱咋这么不禁花呢?不行,还得进山,进山碰上个好猎物,就啥都有了。

    李紫玉患得患失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前方白茫茫一片,飞扬的雪花不断的飘落下来,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孤独的前行,忽然之间就有些迷惘,自己的路在哪里?

    李紫玉闷头走着,直到遥遥地看见了羊草沟子村,她才清醒过来。好吧,她有些矫情。比起死去,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她毕竟还活着。活着就好。

第八章 准备修房

    readx;李紫玉在村外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在村口转来转去,不时的向路上张望着,走近了才发现是老村长赵清。她赶紧快走了几步,奇怪地问:“赵爷爷,天这么冷,您咋出来啦?”

    赵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了看她背上的竹筐:“玉丫头,咋?又没吃的啦?”

    “嗯呐,我去买了点粮食。”李紫玉边说着边和老村长向村里走着。

    “我不告诉过你吗,没吃的了,先从我家拿点。这么大的雪,你这孩子还去城里买啥呀?”

    “呵呵,爷爷,你家也是一大家子人,都不容易,哪儿能总去劳烦您老人家呀。”

    “就知道你这丫头外道。那啥,我刚刚去你家了,房子是不是又塌啦?”

    李紫玉停下脚步忧心地说:“是啊爷爷,堂屋又塌了。我正想找您去呢,我想让您给我操持一下,把我们家这房修修。”

    “这个好说。”赵清点点头,“就是材料不好找,我去踅摸踅摸。”

    李紫玉忙道:“爷爷,我先家去,待会儿我去您家找您,再详细商量商量。”

    “也好,”赵清抬头看看天,“这雪也该停了,雪一停咱就动工。”

    “那赵爷爷再见,天这么冷,您也快回去吧。”李紫玉礼貌的向老村长挥挥手,向家里走去。

    赵清看着李紫玉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丫头,长大了,小嘴儿变甜了。唉,这丫头,不容易呀......”

    李紫玉脚步匆匆的走到家门口,就见二弟小山拿着铁锹正在铲院里的雪,几个弟妹在院里欢喜得打闹着。李紫玉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昨夜的惊吓没有留下后遗症。

    小山他们看见了李紫玉,马上欢喜的跑了过来。

    李紫玉解开院门,走进了院里。

    几个弟妹欢喜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

    “姐,城里好玩不?”

    “姐,城里下雪了不?”

    “姐姐,下次我......我也去。”

    “姐姐,去,我去。”

    ......

    李紫玉欣喜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弟妹们,好,没事就好。挨个摸摸弟妹们的头,李紫玉故意颠了颠竹筐:“好啦好啦,让姐把筐撂下再说好不好?走,咱们进屋,看姐买了啥东西。”

    “走了,进屋了......”几个孩子簇拥着李紫玉走进了屋里。

    李紫玉径直背着竹筐进了东屋,把竹筐放到了地上。揭开上面的油布,露出了棉被。

    小山惊喜的问:“姐你买被啦?”小文也欢喜的欢呼起来:“哇,我终于有被盖啦!”几个小的也跟着喊叫:“有被盖啦!有被盖啦!”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李紫玉又一一拿出了买的盆碗、筷子、麻绳、两捆碎布头、碎棉花、各种粮食。

    小山怔怔的看着,有些心疼银子:“咋买了这老多?这得多少银子?”小文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小武大眼珠子转动着,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懂事的站一边,也没说话。两个小的只顾开心的依偎着姐姐,哪里还管其它。

    李紫玉抿嘴看着弟妹们,认真的说:“小山,咱俩好说,可弟妹们还小,不能总吃不饱。再说,你们猜,这次卖了多少钱?”

    “多......多少钱?”小山紧张的有些口吃。

    李紫玉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说:“六两多那......”话没说完,就听见了小山和小文的抽气声。

    李紫玉呵呵的笑着:“我开始也吓了一跳,,觉得我都成财主了,美得不行。可一花钱,才知道高兴得太早了。,这钱真不禁花呀。”也不怪李紫玉见了六两银子就高兴得找不着北,因为在这个原主的认知中,也就卖柴挣个十文八文的,没见过太多的钱。就是爹爹娘亲活着,日子也不好过,一年能挣个一两多银子就顶天啦。家里箱子底的荷包里,是家里的所有财产,不就五十三文嘛。

    看着小山和小文激动得发红的脸,李紫玉感觉特有成就感,她都不好意思说下面的话了,怕他们受打击。

    还是小文先回过神来:“那......姐,那、那还剩多少?”小山也期待的看着李紫玉。

    李紫玉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还剩五两七百文。”

    小山皱着眉头看着屋地中间那堆东西,疑惑地问:“花不了这么多吧?”小文逐个查看了一遍,眼睛放在棉被上:“棉被多少钱?”

    李紫玉在心里点了个赞,这个三弟真是个细心人。可不嘛,大头儿都在这儿呢。

    “一两。”

    “什么?”小山吃惊的喊了起来,“抢钱那?棉被是银子做的?不行,咱退回去,这也太贵啦。退回去,退回去,我不用盖被,我不冷。”

    “呵呵......”李紫玉看着小山气急败坏的心疼银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啦,看你那财迷样儿,我要说这五两银子也保不住,你还不得跳脚啊。”

    “还干嘛?”小山警惕的看着姐姐。

    “修房子啊,难不成就这么住着?”李紫玉严肃着一张脸,不怒自威,“节俭是好事,但不能过,过犹不及。我一会儿去找村长,商量商量修房的事,小山和我一起去。你是家里的老大,这样的事以后都由你出头。”

    “好......吧。”小山的声音里多少有点勉强。

    李紫玉摇摇头,没去理他。

    接下来李紫玉把以前的破旧棉薄被铺在了炕上,买来的油布比着火炕用剪子剪好,铺在了破被上面。以后打个炕桌在炕上吃,掉个米粒儿啥的好打扫。用抹布把油布又擦了一遍,才把新买的棉被铺在了上面。

    看着铺好了新棉被,两个小的就想往炕上爬,被小山揪了下来:“小祖宗,那是一两银子,小心点儿。”小武没往炕上爬,只是新奇的摸着新棉被,呵呵笑的眼睛都没了。小文在一边安慰着两个小的:“没事儿啊,二哥不是不让你们上炕,你们得把鞋脱了。好,鞋脱了上去吧。”两个小的脸上这才阴转多晴。

    李紫玉想到要是修房子,堂屋和西屋都不能放东西了。就把堂屋的粮食口袋都提溜进东屋,今天买的粮食和家里的同一种粮食折进了一个口袋。挨着东墙放好。又提着斧子把支撑屋里桌子的木棍凿结实了,把堂屋的木盆、水瓢、饭瓢、碗筷等都放在了桌子上。回身望着漏风的窗户,懊恼的说:“唉,窗户纸忘买了,对了,还有蜡烛。”

    小山和小文也跟着姐姐收拾,小山提着斧子,把大的木柴劈小了,堆在一起。小文拿开灶口的土坯砖,添了几块木头再堵好。两口锅里看看水不少,就把锅盖盖严实。

    李紫玉看看时辰,差不多申时初了(现代下午三点)。李紫玉招呼着小山和小文到了东屋,看着几个弟妹说:“我和你们二哥去趟村长家里,商量修房子的事儿。这是大事儿,都得让你们知道。我打算三间房子都修了,先修西屋和堂屋,再修东屋。有啥想法都提提,咱们家民主,畅所欲言,谁都可以发表意见。”

    小山纠结的叹了口气:“唉,刚有点钱,又得花出去了。”李紫玉瞪了他一眼,小山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小文问道:“咱家管饭吗?”

    “不管。”村里盖房都会管饭,是村里自有的规矩。李紫玉想想自家的条件,不打算管饭,宁可多花工钱。

    李紫玉问:“谁还有意见?”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你们在家好好地,小文在家。今天就不用锁门了,门从里面插上吧。”李紫玉嘱咐了几句,就和小山出了家门。这时,李紫玉才发现,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这让她很是兴奋,这可是好兆头。

    赵清的家在村里的中间位置。村里就一条道,道的两边散落的住着三十几户人家。这条道是通往县城的唯一的一条道,能并排走两辆马车,修的不是多平坦,下雨下雪的很是泥泞。赵家六间砖瓦房,高高的院墙,很是气派。当初原抚远县令林寿春看上他就是因为看他比别人通透。自当上村长,他家的日子就起来了。据说赵清家是有家底的人家,当初之所以到这里定居,是为了躲原籍的是非。自当上村长,公正无私,不偏不倚,很是受村民爱戴。现在他家有三十亩地,都是好良田。赵清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个孙女。长子赵振友一儿一女,在家种田,顺便孝顺父母。次子赵振民两个儿子,在县城里开了个杂货铺。三个孙子都在城里的私塾念书,家里就一个孙女,比李紫玉小一岁。随着孙子孙女都长大,赵家又盖了东西厢房各一边三间,所以,赵家很宽敞。一大家子十口人也没分家。赵家老两口子住在东三间房的东屋,李紫玉她们去的时候,赵家的两扇大门有一个门敞开着,李紫玉带着小山走了进去。

    刚进院子,正在院里扫雪的赵大婶吴氏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小玉和小山来啦,快屋里坐。”

    李紫玉带着小山礼貌地打招呼:“大伯母,您扫雪呐?”

    “嗯嗯,这不看着雪停了嘛,打扫打扫。你们找你爷爷有事儿吧,你爷爷在屋里呐,去吧。”

    “大伯母您忙着,我自己去找爷爷。”

    李紫玉带着小山刚要进屋,赵清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小玉来啦?快进来。”

    “哎,知道啦。”李紫玉答应着走进了屋里。

    赵清的老伴儿李奶奶慈眉善目的坐在炕头上,见李紫玉和小山进来,就拍拍炕头,笑眯眯的说:“外头冷吧?快上来,暖和暖和。”

    “奶奶!”李紫玉和小山礼貌地点头行礼。

    赵清拿着旱烟袋摆摆手:“坐吧,咱们乡下人家,哪那么多礼数。”李紫玉和小山依言坐在炕沿上。

    李紫玉看着赵清,开门见山:“爷爷,我想把三间房都修修,您看需要多少钱?”

    赵清沉吟着:“大冬天的活计不好干那。你是咋想的?是想全推了重盖,还是只修房顶?”

    “当然只修房顶,”李紫玉说道,“爷爷,是这样,您看我们就三间房,塌了两间了,就一间能住人。我是这样想的,先修西屋,将西屋搭上炕,堂屋搭上灶台就和东屋似得。西屋修好后,再修堂屋。这中间把西屋炕烧干了能住人了,堂屋也就快修好了。最后修东屋,您看这样成吗?

第九章 积极筹备

    readx;赵清磕磕烟袋锅,用嘴吹了吹烟嘴儿,点点头:“嗯,行啊,按你说的办。这样活计就是费点事,你还得搭炕不是,先修西屋房顶,再搭炕。材料......我给你踅摸踅摸。”

    “爷爷,都需要啥材料?好不好找?”李紫玉心里没底,毕竟还没有冬天盖房的。

    赵清摸索着装了一袋烟,小山赶紧用旁边的打火石点上。赵清吧嗒了几口,喷出了几口烟,满足的吸了口气。

    旁边李奶奶瞪了老头子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当着后生晚辈,她得给老头子留点面子。

    李紫玉笑眯眯的耐心的等着。

    赵清过足了烟瘾,才咳嗽了一声,说:“材料嘛,这大梁得需要三根儿,椽子需要的数量大,也不能太细,大概得一百来根吧。茅草和泥好说,从你家坡下的河边取就行,那儿没冻。就是搭炕的土坯砖不好找,上着冻,也不能脱坯,只能各家踅摸踅摸。”

    “那这木料......该去哪买?”李紫玉知道,虽说山上有的是木头,但冰天雪地的伐木不说不方便,木头也是湿的,得买干木头。

    “这个不发愁,何世贵家就有,木料都从他家使就行。”赵清又抽了口烟,看了李紫玉一眼,接着说,“丫头啊,虽说是修房子,可这花钱也不少哇。要是银钱不凑手,爷爷这儿有,你安心修房就是。”

    “不不不,爷爷,修房的钱我有,不用您出,等不够用了再和您说。爷爷,我不会和您客气的。”李紫玉赶紧说道。虽说有可能赵清说的是客气话,但她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活草泥还得使不少米汤呢,到时候儿得用一口锅专熬,”李奶奶在旁边插话。

    “米汤?”李紫玉赶紧点头,“奶奶我记住了。”

    李奶奶又说道:“你呀肯定不知道咋熬,到时我让你大伯母帮你去。”

    “哎!奶奶谢谢你!”李紫玉真的很感动。这个世上都说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对于她们六个孤儿来说,任何一句暖人心的话,都足够她们记一辈子。

    小山眼里也闪烁着激动地光彩,今天的事,让他冰冷、惶惑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让他明白,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赵清继续说:“我准备给你找十个人,工钱一般一天是一个人十五文,管两顿饭......”

    “爷爷,”李紫玉赶紧截住话头,“我家不管饭,但工钱我们多加十文,您看行吗”

    赵清惊讶的看了李紫玉一眼:“丫头,发财啦?看不出来呀,啥会发的财呀?”

    李紫玉咯咯笑着:“可不是发财啦?我去山上砍柴碰上了一只傻狍子,卖了几两银子,要不我哪来的钱修房啊?”李紫玉知道,她还是把钱的来路说清楚比较好。毕竟几个孤儿大张旗鼓的修房,是很吸引眼球的。要是把心怀歹念的人引来......后果不堪设想。

    赵清又嘱咐了几句盖房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熬米汤需要不少柴火呀,预备着热水呀,小心弟妹的安全呀等等,李紫玉都认真地点头答应。

    临出门的时候,赵清的孙女儿小花从西屋跑了出来,这是个天真烂漫的,长的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拉着李紫玉的手急急地说着:“小玉,有空过来找我玩儿啊。我刚就想去找你说话,我娘不让,说你有正经事,那改天我去找你玩儿。”

    “好,小花。有空找你来玩。”李紫玉忙忙的答应,不仅她需要玩伴,弟妹们也需要。

    稍后,赵清带着李紫玉和小山出了家门,去杨世贵家核准木料的事。

    何世贵家在小道南边一个缓坡上,和他哥哥何世祥离得不远,是三间宽敞的瓦房。何世祥和何世贵都是木匠,在村里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哥俩和瓦匠王瑞庆合着常年在外给人建房,家里也就备着木料、砖石、瓦块、铁钉、铁丝等建筑所需的材料。李紫玉她们去的时候,何世贵正好在家。

    “赵叔,您咋有空儿过来啦?快进来。”何世贵热情地招呼着。

    李紫玉和小山随着赵清走进了何世贵的院子,礼貌的点头打招呼:“贵伯伯!”

    “哎哎,这不是李家的小玉和小山吗?哎哟,长这么大了。我平常不在村里,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要不说这日子过得还真快呀。赵叔,还记得我小时候儿我淘的那气......你追着打我,一晃儿,我都三十多了,赵叔您也有五十了吧?”

    赵清感慨的点点头:“是啊,今年五十一啦,日子过得还真快呀。”

    李紫玉趁着他俩唠嗑的时间,打量了一下何世贵:这是个长相粗犷、高大魁梧的汉子,从他刚才的待人接物、言谈话语里,知道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又扫了一眼院子:三间间量很宽的瓦房,东西各有宽敞的三间厢房。看样子,东厢房住着人。西厢房两间屋塞着满满的木料,另一间放着木工家伙事。覆盖着冰雪的砖石瓦块都很有条理的堆在院子里,一点都不显凌乱。院子的西南角,搭了两间牲口棚,一间里是一头牛,一间里是牛车院子中间已经扫除了一条道,积雪被堆到了两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扫通往东厢房的道,见到赵清他们,急忙过来行礼问好:“赵爷爷!小玉、小山。”

    李紫玉和小山也急忙见礼:“大山哥!”

    这是何世贵的长子何大山,今年十八岁,长得五官端正,高高大大的。去年冬天成的亲,娶妻周晓梅,是离羊草沟子村十几里地的小东沟的。听说已经怀了身子,五个多月了。

    何世贵爷俩热情地往屋里让着,外边都是积雪,也不适合谈事。赵清带着李紫玉姐弟俩顺势进了东屋里。

    众人落座后,何世贵的老伴何婶带着儿媳周晓梅上了茶水,上完茶后,周晓梅退了下去。赵清喝了一口茶水,首先开了口:“我今天带着小玉和小山来跟你定三间房的木料,不要太好的,一般就行。她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房子再不修就塌了,不能住人了。你这里木料还全科吧?”

    “全科全科(全科就是齐全的意思),都有,不知啥会用?”何世贵连声答道。

    “也就一两天吧,越快越好,天只要不下雪就动工。”

    “好,到时我用牛车把木料拉过去。”

    李紫玉想问问价钱,看赵清没问,也就没吱声。她想木料到了再付钱也一样。

    从何世贵家出来,李紫玉告别了老村长,带着小山回了家。到家时差不多申时中,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

    李紫玉仍旧煮了高粱糊糊,就着狍子下水肉吃了晚饭。灶口里扔里面几块木头,仍旧用那两块土坯砖堵严实。

    看看还有点亮光,李紫玉翻出买来的布头,打算给两个小的先做双棉鞋。虽说有原主的记忆,毕竟两世第一次做鞋。比划了半天,又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也没敢直接下剪子。只好又放下,明天再说。

    这一夜,大家是在盖新房和盖新棉被的双重兴奋中睡着的。想象着不远的将来能住上不漏雨雪的房子,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幸福。

    第二天,李紫玉早早起来,就想去山上看看砍点柴火,毕竟吃两顿饭,早饭得大约巳时中吃(现代上午十点)。她起来时是卯时末(早上七点),三个小时的时间,余出半个小时做饭,还有两个半小时。她想利用这段时间,把盖房所需的柴火砍出来。可没等她出去,小花来了。

    小花拿着针线笸箩,还没进院就喊上了:

    “小玉,在家没?我来了。”

    听到喊声,李紫玉急忙从屋里出来,跑着到了院门前,解开了布条,热情的把她往屋里让:“小花,你来啦?快进屋。”

    小花看着李紫玉解开了布条,知道她家生活困难,懂事的什么也没说。

    两人进到屋里,小花一一和小山、小文、小武、小虎和小兰打了招呼,众人难得见到玩伴,都热情地和她说话,很快玩到一起。

    李紫玉想到要给两个小的做鞋,就虚心的请教小花。小花也毫不吝啬,积极地指点她。在家里,自己的针线活总是让娘亲不满意。现在能教小玉,她满腔的兴奋,特别有成就感。于是,在两个小时里,李紫玉知道了做鞋首先得糊布板,就是把旧布一张一张的用浆糊糊到一块木板上。干了以后,剪好鞋样,用布条锁上边,最少五张布板用浆糊再粘在一起,干了后才能纳鞋底。鞋底纳好后,剪好鞋面,棉鞋还得絮上棉花,把鞋面四周锁上边,再把鞋面和鞋底纳在一起,鞋就做成功了。

    李紫玉打开木箱,从里面翻出旧的不能再旧的旧衣。用掺了点白面的高粱面打了浆糊。在小花的帮助下糊了好几张面板,菜板都被正反两面糊了两张。比着小虎和小兰的脚剪了鞋面,絮了棉花。两人一同忙乎,竟把两人的鞋面做好了。李紫玉通过实践,找到了手上的感觉,简直是一通百通,脑子里的记忆也给力,做出的鞋面,自己满意得不得了。通过记忆,她知道是住的离她家最近的杨婶教她做针线的。杨婶的绣活在村里颇为有名,因接绣活挣了不少银子。娘亲活着的时候,和杨婶最要好,六姐弟也得到了不少杨婶的照顾。

    接近巳时中的时候,小花就回家吃饭了。李紫玉没好意思留小花吃饭,实在是饭食拿不出手。

    早饭或者叫午饭更恰当,李紫玉高粱面里掺了点白面加了点盐,干烙了十几块干饼。即便没有油,孩子们也都乐疯了。这可是饼啊,他们平常高粱面糊糊也就吃个半饱,他们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吃上饼。这顿饭,吃着没有油的干饼,就着热水,吃的那叫一个香甜。就是抠门的小山,也没说什么。

    李紫玉心里热血翻滚,她的弟妹们满足度数也太低了。吃顿杂面饼就这么高兴,他们也太可怜了。不行啊,还得想法子,咋着得吃饱饭吧。可想啥法呢?李紫玉发愁了。

第十章 修房前奏

    readx;李紫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辙来,干脆就不想了。想着修房子需要不少柴火,就打算砍点柴火去。小山知道后就说一起去,李紫玉想着只是砍柴就在浅山,也不危险,就同意了。

    姐弟俩嘱咐了小文好好看家,照顾好弟妹们。怕小花来就没有锁门,只嘱咐小文从里面插上门。她们这样不是防备村里人,主要的是离山近怕有野兽闯进来。虽说还从没有野兽下山来,但也要预防万一不是。

    姐弟俩顺着房后那条小道上了山,虽说小道被冰雪覆盖,姐弟俩还是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了上去。脚上的棉鞋因为早就漏了渗进了雪,冰凉凉的,双脚冻得生疼,姐弟俩却全都恍然未觉的走着。李紫玉背了一只大竹筐,竹筐里放了几根麻绳,仍旧拿着那把斧子。小山背了一只小竹筐,拿了把镰刀。在山脚,李紫玉用斧子砍了两根木棍,姐弟俩一人一根拄着,防止跌倒。

    风雪后初停,整个山林一片白雪茫茫,低矮的树丛变成了晶莹的树挂,高高的树干连着枝条就像一幢蓬蓬松松的雪房子,四周洋溢着清冽的气息。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呼出的气就会变成冰凌,挂在头发、眉毛、眼睫毛,一会儿眼睛就会糊住挣不开,用手揉揉才能再看清东西。

    姐弟俩在浅山附近挑着那干枯的树枝,很快就砍了一大堆柴。李紫玉给小山装了一小捆,约莫二十斤。嘱咐他早早回去,她想去里面再看看去。谁知小山说啥也不回去,非要跟着去。李紫玉见他态度坚决,想想就同意了。让他见识见识也好,她不能总护着他们,多些经历也长些见识。

    把柴火放在原地,等回来再背回家,姐弟俩就进了山。

    沿着上次走过的路,李紫玉带着小山来到了沼泽地。她指着那一大片芦苇丛,认真的叮嘱道:“看到了吗?看着挺美吧?进去就死定了。里面是沼泽地,记住这里,千万不要进去。”

    小山疑惑地问:“啥是沼泽地?”

    “沼泽地就是里面是没有底的泥浆,人或者野兽只要进去,一会儿就会没顶,越挣扎越下沉得快。所以,千万要远离这里。”

    小山认真的记住周围的环境,随着姐姐离开了这里。

    姐弟俩边走边观察着四周,树林里到处都被冰雪覆盖着,间或有冒出头的草尖顶着雪帽立在雪地里。别说野鸡、野兔,连只鸟的影子都不见。

    李紫玉辨别了一下方向,带着小山向右边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上次的那片开阔地。不知是不是李紫玉的错觉,她感觉这里的雪好像不大。这片地上的雪薄薄的,这里好像也比外面暖和。李紫玉决定等一下,就带着小山躲到了上次那棵大槐树后面。说来还真是运气好,刚躲好,两只饿极了的野鸡进入了视野。李紫玉悄悄地拿过小山手里的镰刀,瞄准了两只野鸡,手里的斧子和镰刀同时扔了出去,两只野鸡扑楞楞的就倒在了地上。

    小山看的眼都直了,欢呼一声就跑了出去。拎起两只野鸡,欢喜的笑着,崇拜的看着姐姐。

    李紫玉微微笑着,把两只野鸡扔到了竹筐里:“好啦,咱们回去吧,有收获就行。”于是姐弟俩转身就往回走,刚下了小山坡,就见一只灰色的兔子探头探脑的从一颗树后钻出来。李紫玉手起斧落,斧子柄准确地扔到兔子头上,兔子应声而倒。

    小山直接就傻眼了,跑过去拎起兔子,奇怪的看了又看,兔子身上一个伤口也没有,兔子却真的死了。

    李紫玉接过兔子仍旧放到竹筐里,特淡定的继续往林外走。

    小山在后面亦步亦趋,嘴里不停的说着:“姐,你太厉害了!你教我吧,我要学。”

    “好,回去了再说。”

    姐弟俩回到堆柴火的地方,分别背上一大捆和一小捆柴火,径直下了山。回到家时,发现小花安静地坐在炕上,正纳着鞋底,而且都纳了两只了。小文和小武、小虎、小兰,都静静地围坐在一边。

    李紫玉和小山把竹筐放下,抱歉地说:“小花,我以为你不来了......”

    小花打断她:“行啦,说这些就外道了。我知道你忙,不像我似的,啥事儿没有。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想帮帮你。”

    李紫玉感激的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花突然一拍脑门,叫了起来:“看我,正经事差点忘了,我爷爷说,后天给你家修房,人都找好了,让我告诉你。”

    李紫玉惊喜的笑起来:“太好啦!替我谢谢爷爷。”

    李紫玉将柴火堆在一边,洗了手,两人也上了炕。李紫玉就也拿起鞋底纳了起来,不时的向小花讨教几句。等到天渐渐黑了下来时,四只鞋底竟纳完了。

    李紫玉说不出心里的感激,连连向小花道着谢:“小花,真的谢谢你!要是我自己做,几天也做不完。”

    小花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跟我客气啥?夸的我都不好意思啦。好啦,我家去啦,你做饭吧。”

    李紫玉把小花送到门口,看着她走下山坡,在冰雪中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

    因为上顿吃的是杂面饼,李紫玉晚饭做了高粱糊糊。吃完饭,一家人早早洗洗睡了。

    第二天辰时初,李紫玉背着装有野鸡、野兔的竹筐,和小文去了县城。上次因为下雪没能去成,这次就带上了他。路上冰天雪地的,背着个小竹筐的小文却欢喜的始终咧着嘴角。辰时中的时候,姐弟俩进了县城。

    因为雪停了,街上两边的铺子开始热闹起来,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增多。第一次进城的小文的眼睛都不够看了,本是文静的孩子,现在却兴奋的满脸放光,看着啥都新鲜。嘴里不时地说着:“姐,看那边,有卖糖葫芦的。哎,那边还有卖煎饼的、卖粘糕的......”

    李紫玉笑眯眯的听着,顺着华庭街,熟门熟路的去了日日红酒楼。

    酒楼门口,小二花生仍旧在迎来送往,热情的声音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看到李紫玉,花生热情地迎了上来:“小姑娘,你可来了。我们掌柜的把眼睛都盼蓝了,您快里面请。”

    李紫玉暗暗点头。从小二花生的身上,足以看出酒楼背后老板不俗的经营眼光。虽说她不懂做买卖,但她是顾客呀,而且还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在有钱人眼里低贱的顾客。面对破衣烂衫的自己,小二的眼睛里没有歧视,只有同情。说明酒楼背后的老板,人品上是个很正的人。

    此时,酒楼三层一个豪华包间里,一个十几岁的男人,不,应该叫男孩才对。男孩优雅沉静的端坐在凳子上,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披在肩上,穿着一袭绣着绿纹的紫长袍,五官轮廓分明,古铜色的皮肤,一双深邃的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可小觑。酒楼掌柜的吴凡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任逍航左手摩挲着一只紫砂陶茶杯,茶杯里是新沏的普洱。右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无形中让屋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暂时没发现。”吴凡恭敬地答道。

    “不要掉以轻心!近几年辽国动作频繁,暗地里向我朝渗透了不少奸细。虽说拔掉了不少,但也有隐藏深的,特别是在这边陲重镇,要时时刻刻保持警醒。”

    “是!”

    “好啦,你下去吧。”任逍航摆了摆右手。

    吴凡暗自松了口气,鞠了个躬,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任逍航坐在三楼,无意识的向下望去,正看见李紫玉和小山往店里走,不禁眯了眯眼睛。吸引他的不是两人破旧的穿着,而是那女孩子沉稳、干练的气质。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女孩子?看样子家境并不好,却仍有这样从容的气度,嗯,有点意思。

    李紫玉正往酒楼里走着,忽然感觉到异样,机警的向上看去,恰恰好任逍航向下看来,两人的目光对个正着,彼此都是一怔。

    李紫玉感觉到的是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目光,犹如在暗处窥探的猎豹,让她感觉到了危险。不过又细一想,目光并不邪恶,也就没放在心上。也是,她现在有啥让人惦记的,一个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对谁能有威胁?

    任逍航对李紫玉的感觉却像是一条机警的猎犬,警惕而敏感。看她进酒楼的样子,像是卖东西的,也许吴凡知道是啥情况。

    李紫玉带着小文刚走进酒楼,吴凡就从二楼下来了。两下一见面,吴凡就惊喜的连连说:“小姑娘,我正念叨着呢,你就来了,这次有什么好东西?”

    李紫玉带着小文向吴凡行礼,并介绍:“小文,这是吴叔叔,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吴叔叔,这是我三弟。”李紫玉也是从那份合约中知道了吴凡的名字。

    小文礼貌的叫道:“吴叔叔!”

    “哎哎,好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帮你姐忙,真是好孩子。”

    李紫玉有些抱歉地说:“吴叔叔,这次没啥好东西,就打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您看......”

    “不错不错,这野物来得正是时候,叔叔一定给你一个好的价钱。走走走,咱们去后面......”

    李紫玉他们刚来到后面,闻着风的吴胖子、赵头儿就从厨房里双双跑出来,把李紫玉围在中间。

    “小丫头,又拿了啥好家伙?”

    “我看看,野鸡?好好好,我今天就来一个小野鸡炖蘑菇。”

    “你就知道这一道菜,我的才是招牌菜,清蒸人参鸡。”

    “你知道什么呀,我这才是招牌那,那什么,兔子归我了啊。”

    “凭什么呀?你也太霸道了......”

    ......

    李紫玉惊奇地看着这一个胖子一个瘦子像俩个小孩似得吵个不休,而旁边的吴凡似是习以为常,招呼旁边的一个叫小四的过称。

    两只野鸡,一个三斤二两,一个三斤五两,算是四十文一斤一共是二百六十八文。野兔算五十文一斤,八斤四两,四百二十文,共计六百八十八文。

    吴凡将铜板装在了一个荷包里,递给李紫玉:“诺,拿着吧。以后有了野物,记得先给吴叔送来,保证给你个好价钱。”

    “嗯嗯,谢谢叔叔,小玉记下了。”

    姐弟俩礼貌地告别了吴凡,走出了酒楼。

第十一章 修房啦

    readx;吴凡送走了李紫玉姐弟,就见从角落里出来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对着他往上指了指。吴凡点点头,转身上了三楼的“紫云斋”。“紫云斋”是专门为任逍航装修的,地板和桌椅采用的是低调的暗银红色的小叶紫檀。木地板上铺着几何图案的波斯地毯,角落里是一盆常春藤。常春藤枝蔓细密,长长的枝叶或攀援而上或垂挂而下,姿态优美,任逍航非常的喜欢。

    吴凡走进了屋里,恭敬的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任逍航问:“刚才那个小丫头是谁?”

    吴凡愣了愣,马上回答:“李紫玉。”

    “哪里人?家里情况如何?父母是干什么的?做何营生?”

    “大概是附近村里的人,好像是猎户......”吴凡被任逍航问蒙了,他不知道任逍航为何对李紫玉起了兴趣。李紫玉虽说五官长的还算清秀,但干干巴巴的还没张开呢。大人要问,他只好尽力查清。“大人,在下这就去查。”

    任逍航沉吟了一下,摆摆手:“算了......”

    李紫玉带着小文走在大街上,看着才七岁的弟弟已经收起了初进城里的雀跃,懂事的跟在她身边,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山,走,姐带你去买煎饼。”

    小文听了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却懂事的拒绝说:“姐,不要买,我不想吃,留着修房子吧。”

    “不光给你吃,”李紫玉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咱们一人买一张,也尝尝白面饼啥滋味儿。”

    此时,华庭街上人流如织,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李紫玉留心观察,卖干货的不少,什么核桃、榛子、大枣、花生、松子、瓜子等,竟没有发现卖板栗、蘑菇、木耳的,这让她隐隐有些兴奋,是不是说明这个朝代这些食物还没发掘出来?不知是能吃的?她身后可是守着大山呢,找找也许能找到。而且,卖菜的也很少。有几份卖白菜和萝卜的,还贵得离谱。也不怪李紫玉家里连咸菜都没有,有限的土地只能是种粮食,哪里还有地方种菜?腌咸菜盐就用不起,再说也没菜可腌。也许她可以试试冬天种菜,前世她家里就有几个蔬菜大棚,可想想前期的投入,她压下了心底的兴奋,带着小文到了煎饼摊子前。

    “煎饼多少钱一张?”

    “三文一张,小姑娘要几张?”

    “给我来六张。”

    “好叻。你等会儿,马上就好。”

    摊煎饼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穿着干净整齐,腰里系着一条围裙。煎饼摊子上,李紫玉意外地看见了葱花。刚才一路走来,她都没看见卖葱的。忍不住就问:“婶婶,你这葱是自己家的还是买的?”妇人一边忙活着一边回道:“哪里买去呀,这是我家里院子里自己种的。种的多了没吃了,就存下了。”李紫玉点点头,葱在冬季里是最好保存的。

    其实,所谓煎饼,不过是白面里搁了盐、葱花再加上水,稀稀的摊在锅里,翻个个就成了。很快,六张煎饼就煎好了,李紫玉接过用油纸包好的煎饼放到怀里,数了十八个铜板给了妇人,带着小文离开了煎饼摊。

    李紫玉没再闲逛,带着小文直接去了“老家杂货铺”。上次来时,铺子里只有一个小伙计。这次进来,那个小伙计还在,旁边却有一个四十来岁掌柜模样的人。铺子里货物吃的用的品种挺齐全的,李紫玉买了五根蜡烛,花了十文。买窗户纸时问需要几张,那个老掌柜的答道:“窗户有大小,我这里纸张都是一样的。小姑娘看看纸张估摸一下。”说着就拿出一捆窗户纸。这个时候的窗户纸都是薄薄的、暗黄色的,真的是一戳就破的那种。也有好的油纸,不怕雨雪的纸,可李紫玉囊中羞涩,只能买这种。

    李紫玉摊开估算了一下:“买六张吧。”她们家的窗户尺寸都是一样的,五张不太够六张使不了,就只有买六张了。想想盐不多了,又买了一包盐。让掌柜的算了算,六张窗户纸一文一张花了六文,一包盐比较贵花了二十文。李紫玉边付钱便问掌柜的:“掌柜伯伯,你们这里有菜籽吗?”

    “小姑娘要什么菜籽?”

    “你们这里都有哪些菜籽?”

    “那可多了,白菜籽、萝卜籽、韭菜籽、葱籽、菠菜籽、芹菜籽、黄瓜籽,小姑娘要哪种?”

    “每样来二两。除了这些,还有吗?”

    “没有了。小姑娘,你买这么多按理我是高兴的,可你这还得明年用呢,是不是早了点。”

    李紫玉笑了笑:“伯伯,我手里正好有闲钱,先买下。早晚都的用,我也不算白花钱。”

    老掌柜刚想算账,就听铺子外面有个声音喊着:

    “福掌柜的,我让你给我收的皮子收了没有哇?”

    福掌柜的忙迎了出去,示意伙计算账,边向外走边哈哈笑着:“收了收了,收的就都是生皮子......”

    这时,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男子从外边走了进来,这男子身穿靛蓝色漳绒长袍,外罩绒圈锦棉衫,脚蹬一双鹿皮靴。这男子洒脱的向福掌柜拱拱手,以示恭敬,福掌柜热情地引他去了后院。看着两人背影,李紫玉皱皱眉,感觉很怪异,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不去想了。

    这时小二算好了账,各种菜籽一共是了一百零四文,给算了一百文。李紫玉付了帐,把窗户纸、蜡烛、菜籽放到竹筐里,和小文出了杂货铺。

    从杂货铺出来,李紫玉去了“百姓粮铺”,她得买点高粱米,明天熬米汤得用。“百姓粮铺”里,那两个伙计还认得李紫玉,见她进来,忙迎上来。

    “小姑娘,你又来啦?这次买点什么?我们这儿粮食最齐全了,你看看,这米多亮堂,这都是新米,你闻闻多香?”

    李紫玉“噗嗤”笑了起来:“两位小哥哥,米香不香得做熟了才知道香不香吧?”

    “这小姑娘一听就不知道里面的道道,我告诉你,买米得首先看色,有亮光那就是好米,没有那就是陈米。还有还有......”

    “小哥哥,给我称五十斤高粱米。”

    “好嘞,一会就得。”

    五十斤高粱米八文一斤花了整整四百文。把个小文心疼的直咂嘴。

    李紫玉把高粱米放进了她背的竹筐里,在两个小二殷勤的招呼声中,转身向城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因雪停了,已经踩出了一条道,稀稀拉拉的也有几个行人。姐弟俩匆匆往家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小山是因为买了煎饼,可以吃煎饼而兴奋。李紫玉是因为买了菜籽有可能种出青菜而高兴。等他们到家时,已经接近巳时中了,小山已经煮好了高粱糊糊。

    李紫玉把东西从竹筐里拿出来,菜籽、窗户纸都放到了箱子里,蜡烛放到了箱子上面。小文笑眯眯的看着姐姐的怀里,神秘地看着大家。大家看他神色怪异,不知是咋回事,还以为进城看见了啥稀罕事。李紫玉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了还热乎着的煎饼,放到了炕上。立时,煎饼的香味四散开来,钻进了大家的鼻子。小武首先大叫了起来:

    “哇,好香啊!”

    坐在炕上的小虎和小兰直奔煎饼包,小武也从地上爬到了炕上。小山看着打开的油纸包,也有些激动:“大姐,你买了煎饼?”李紫玉嗯了声:“大家吃吧,一人一张,就这糊糊,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小山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拿起一块煎饼咬了一口。现在手里有了几两银子,已经不是像过去吃不饱肚子了。李紫玉每顿饭都放足量的面或者米,她绝不再让弟妹们饿肚子了,就算是米面差点也得填饱肚子。这顿饭大家吃得饱饱的,小虎撑的直打嗝。

    吃完饭,李紫玉刷了盆碗。就从箱子里拿出了装钱的荷包,哗啦一下,把荷包里的钱倒在了炕上。“哇,这么多钱啊。”大家欢喜的围了上去。

    李紫玉知道两个大的识字还识数字,包括自己都是识字的。只是现在家里条件不允许买笔墨纸砚,这也是压在她心底的痛。她的弟弟妹妹都是好的,都有着聪明的头脑,她早晚一定要让他们上学,她不能把他们耽误了。

    今天,她准备算算账,点点钱,看看还有多少家底。让几个小的认认银钱,也顺便让大的帮着数数银钱,带带几个小的。今天卖野鸡、野兔卖了六百八十八文,高粱米、蜡烛、菜籽、窗户纸花了总共五百四十八文,剩下一百四十文。上次卖狍子肉剩下五两七百文,还有家里压箱子底的五十三文,总共现在家里还有银钱五两八百九十三文。

    数完钱,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才欢呼一声:“耶,发财啦!再也不用饿肚子啦!”

    李紫玉心里此刻异常的温暖,她把装银钱的荷包放到箱子里锁好,转身去了西屋。明天就要修屋子了,西屋还没收拾,她得赶紧收拾出来。小山和小文也帮着她收拾,竹筐、麻绳、镰刀、锄头、铁镐等都暂时搁到东屋里。正收拾着,李紫玉在一个破竹筐里看见了袍子皮,惊奇地说:“哎?我怎么把它忘啦?谁搁在这儿的?”小山看了一眼说道:“我搁的,我看你卖狍子肉没带它,以为不值钱,就顺手放那了。”李紫玉哈哈笑着:“好东西,等我鞣好了,给你们做袍子。”说着,赶紧拎到了东屋里,挨着箱子放好。

    一通收拾,虽然房顶漏着风,几个人却是笑容满面的。收拾完西屋,李紫玉从箱子里拿出做好的鞋底、鞋面和针线笸箩,决定用下午多半天时间,将两双鞋缝上。于是,李紫玉闷头做着针线,孩子们团团围坐在四周,静静地看着,谁也不说话。头上房顶依然漏着风,窗户纸也呼呼的响着,屋子里却静极了,一片温馨。

    第二天,李紫玉早早地熬了糙米粥,让大家吃了饭。又用高粱面掺白面烙了几块杂面饼,杂面饼放到盆子里,用湿布巾遮上放到炕头上,这样晚饭就不用做了。随后,锅里添了多半锅水,烧开了。拿出新买的粗瓷小碗一一洗干净,摆放到东屋的桌子上。

    辰时中,老村长赵清带着村里十几个壮汉来到李紫玉家,何世贵赶着牛车装着满车的木料,和长子何大山、次子何大海跟在后面。

    李紫玉早就解开院门上的布条,把老村长他们迎进了院子里,和小山、小文站在院里,甜甜地一一叫着:“村长爷爷!赵大叔!赵二叔!周伯伯!杨伯伯!王伯伯!何伯伯......”叫着叫着,李紫玉心里说,人咋多了呢?

第十二章 修房啦(二)

    readx;是的,今天来的人超乎了李紫玉的预料。

    老村长家除了老村长赵清,他的大儿子赵振友、二儿子赵振民也都来了。何世贵家,他的大儿子何大山、二儿子何大海,何世祥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何大森、何大树也都来了。王瑞庆带着大儿子王春秋、小儿子王春刚也拿着瓦刀、铁锹来了。傅大夫没来,他的儿子傅云山拿着铁锹也站在人群里。就是平时不怎么打交道的周博海的两个儿子大壮、小壮,魏启斌带着他的大儿子魏忠原也都来了。还有几个不太认识的小伙子......

    李紫玉头疼了,自家啥会儿这么有人缘了?

    其实,不是李紫玉家人缘好,只是现在正是冬闲,除了几个在城里打短工的,好劳力都赋闲在家。再说,大雪泡天的短工也不好找。李紫玉家虽说不管饭,但工钱多啊,所以得到信儿的都腆着脸来了。就是何世贵他们冬天也没活计,谁家大冬天建房啊。李紫玉心里虽说心疼钱,嘴上还得不停地感谢,一张干瘦的小脸都笑僵了。

    赵清看着李紫玉说:“丫头,都是你的伯伯叔叔哥哥们,别太客气了。我知道,今儿人多了点儿。但今天来的都是好劳力,肯定能提前完工的。还有哇,搭炕的土坯砖我挨家挨户的都给你找好啦,指定够。”

    李紫玉心里暗暗惭愧,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掩藏的够好的,还是被看出来了。再看老村长这么大岁数为她家修房四处奔波,忙露出了比刚才真诚着多的笑脸:“爷爷,您看出来啦?嘿嘿,这不是怕钱不够嘛。爷爷,谢谢您!要不是有您替我们四处张罗,我......”

    “行了,再说就和爷爷远了。”赵清打断了李紫玉的话。

    “对了,我二伯伯咋也回来啦?他们不是在城里吗?”李紫玉转了话题。有些事不用嘴上说,心里记得就行了。

    “这不下雪了吗,你二伯伯不放心家里,回家看看。正赶上你家修房,你爹活着时哥俩最投脾气,他还不应该帮个工?”

    李紫玉又看着院里不认识的几个小伙子,小声的和赵清确认着。

    正说着,那边看完了修房子需要多少的木料、茅草、泥土、草屑等的何世贵、王瑞庆过来了。

    何世贵向赵清点点头,望着李紫玉说:“侄女啦,我跟你说说这房子咋个修法。”

    李紫玉忙道:“伯伯您说。”

    “你这房子三间都得修,有一间住着人先修西屋和堂屋对吧?”

    “是,伯伯。”

    “我是这么打算的,你家的条件在这摆着,太好的也修不起,就给你修个泥草房吧。”

    “泥草房和我们家的房子不一样吗?”李紫玉真心不懂这些,只好不耻下问。

    “侄女儿啊,你家的房子是稻草房啊,当时还是我从邻村找的稻草就那么铺上了。不是我自夸,以前要是有现在的手艺,你家的房子哪至于塌呀......”别看何世贵是木匠,这几年走南闯北,见得多识得也就广,在建房这一途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通过何世贵的讲解,李紫玉明白泥草房比过去稻草房结实得多,使用时间也就长。

    于是,李紫玉同意了何世贵提出的建议,院子里马上分头行动起来。

    王春秋带着大壮、小壮和一个小伙子挑着竹筐去河边挑土。王春秋常年和他爹在外干瓦匠活,村里盖房也都是找他们,所以知道哪块儿泥土粘性大。

    何大海带着魏启斌父子去河边割茅草。

    何大山把木料卸下,招呼傅云山去挨家挨户的拉土坯砖。

    何大森拿着铁锹在一边清理积雪。

    几个小伙子相约着去各家拿高粱杆,待会儿得用。本来主人家这东西是不应该缺的,赵清也把这忘了,以为李紫玉家肯定有。没想到李紫玉家的高粱杆都已经烧了。

    何大树搬着梯子上了房,上到房顶后,冲下面喊道:“小玉,堂屋的锅台水缸罩上吧,要不就没法用啦。”

    “哎!我这就去找东西罩上。”李紫玉答应着跑进了堂屋,小山和小文紧随着也跑了进去。姐几个急忙把锅台上的抹布、洗脸盆、盆架等统统归置到东屋。水缸仍然用菜板盖着,等修完房再刷就是。李紫玉把炕上的新棉被叠好放进了木箱里,油布卷好抱到堂屋铺在了锅台上。堂屋里的柴火堆姐几个分几趟鼓捣到院子里,一会儿熬米汤用。两只水桶和扁担也拎到了院里。

    李紫玉回到东屋,抬头看了看屋顶,才发现这屋的房梁比那两屋的都粗,怪道没塌。嘱咐三个小的和小文留在屋里,关紧门,就和小山走到了院外。小山必须跟着。他是长子,过了年就十岁了,不小了。盖房是大事,他必须全程参与。

    李紫玉回到院里,抬头冲何大树喊道:“大树哥,收拾好啦,你们拆吧。”

    “好,知道啦!”何大树答应着的时候,又有几个小伙子上了房顶。立即,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烟尘四散,呛人鼻子。

    “小玉,这修房咋不给我个信儿?住得近的还比谁都晚知道。”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李紫玉不用看就知道是杨婶,急忙转头迎了上去。

    “杨婶,您来啦?这不是不管饭吗,就没麻烦您。”

    杨婶家就是离李紫玉家最近的人家。杨婶大名杨宝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外表长得温温柔柔的,为人却大方乐于助人,泼辣能干,一手好绣艺远近闻名。李紫玉娘亲活着时和她很要好。女儿杨柳今年十岁,儿子五岁。一双儿女很是乖巧听话。杨柳小小年纪一手绣活得自母亲真传,靠卖绣品一年就能收入不少银钱。儿子杨金博也能里外帮着干活。美中不足的是,杨叔杨立新三年前从山上摔了下来,右腿骨折。可能是当时没有接好,走路时脚一高一低,重活根本就干不了。要不是有娘俩的绣艺,家里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正说着,小花和她娘亲从坡下走了上来,老远小花就叫上了:“小玉,我来啦。”说着,踩着积雪蹬蹬蹬的跑了上来。惹得背后的小花娘直叫小心。

    李紫玉赶紧迎上去,亲热地招呼着:“大伯母,您来啦?您那么忙,还耽误您,真是不好意思。”

    小花娘哈哈笑着走上来:“这有啥耽误的?咱谁跟谁呀,这孩子,总是这么外道。宝英,你说是不是?”杨婶和小花娘都是林山村的姑娘,所以小花娘和杨婶说话很随意。

    杨婶也咪咪笑着:“可不是咋的,我正说她呢。你说这么大的事儿,我愣不知道,还是我们家金博出去玩,看见这老些人往这儿走,才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

    几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院子。

    几个和杨婶、小花娘说上笑话的小伙子,边干活边说笑着:

    “嫂子,今儿打扮的这么漂亮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呀?”

    “闭嘴吧,臭小子!好好干你的活,毛都没长齐呢,还敢挑离话?”

    “宝英,他再嘴欠,给他说个厉害媳妇,让他跪搓衣板。”

    “嫂子,不用那么狠吧。这么说我大哥也跪过?”

    “这死小子,谁的玩笑都敢开,皮痒了吧?”

    ......

    说说笑笑声中,挑泥土的、割茅草的已经走了几趟。不一会儿,何大山和傅云山拉着土坯砖也回来了,把土坯砖卸在了何大森清理出来的地方,这地方是用来搭土灶的,屋里因为要拆房顶,根本就没法烧火。王春刚带着几个小子开始在院里搭土灶,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土灶就搭好了。询问了李紫玉的意见,将堂屋里北边的锅起了出来,安在院里的灶上。为怕东屋里炕凉,李紫玉将锅盖原样盖好,拿油布盖严实,把两个灶口都堵上了。

    何大山又带着傅云山并一个小伙子回去拉木板和木桩,要在房子的前后两面搭架子,最少搭两层架子,方便各种材料的运输。

    有个小伙子抄起扁担,挑着水桶去小河挑水。就是和杨婶开玩笑的半大小子。李紫玉问了杨婶,才知道是村西头的郑友德家的,小名嘎子,大名郑东旺,今年十五岁。郑友德因病还在嘎子五岁时就去世了,现在嘎子和他娘相依为命。李紫玉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是个眼里有活计的,会来事儿还勤谨。

    王春秋这时带着几人正在捋茅草,根部一绺一绺的弄齐整,然后再浸在水里。这个应该在昨夜里就弄好,这样茅草才浸得透,今天才好用。李紫玉家就几个孩子,她们不懂这些。再说茅草是今天才割得,咋着也来不及。幸亏刚下了雪,茅草长在河边,本就是湿的。

    等扛着高粱杆的小子们回来,他们就开始扎高粱靶子。

    李紫玉把新买的高粱米拎出来,小花娘、杨婶、小花和李紫玉就开始点火熬米汤。不一会儿,米汤熬出来,小伙子们就开始活泥浆。

    这时,西屋和堂屋房顶已经拆完了,废木料、废稻草和一些干碎泥土,被铲倒了院里。几个勤谨的小伙子用竹筐担到了山坡下。房前屋后都搭好了两层的木架子,泥浆和茅草也都放在了第一层木架子上。何世贵、何世祥和王瑞庆带着赵振友、赵振民,并几个大小伙子,赵清也相跟着,开始上梁和上椽子。这个泥草房必须先上梁和椽子,然后才能铺高粱杆、茅草和泥浆。小山见姐姐那他也帮不上忙,就跟着上房梁的进屋了,一看,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大梁和椽子都先用木楔固定好,再用铁丝缠上,下面的人踩着搭好的架子,根据需要依次往上递扎好的高粱靶子、茅草、泥浆。把高粱靶子先用铁丝扎牢,就开始铺茅草。铺茅草是个细致活儿,也是个技术活儿,不懂行的伸不上手。何世贵和何世祥哥俩负责一南一北,将吃透水的茅草大头朝下一层压一层。他们压一层茅草,压一层泥浆,再压一层茅草,再压一层泥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根部朝外,尾部朝里,逐步向上铺起。将屋面整的像是层层梯田,一波一波,一浪一浪,最后屋面上整个一平面,看不见一丝倒戳的草尖。

    小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其他人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西屋的房顶用了也就一个时辰,就铺好了。李紫玉吃惊的跑进西屋,发现房顶呈人字形。上面一根粗粗的房梁,房梁两侧是粗细均匀的椽子,椽子的缝隙就是密密的高粱杆。整个房顶整齐、漂亮,屋里散发着高粱杆、茅草、泥土的混合气息,却让李紫玉觉得是世上最好闻的气息。

    赵清看看时辰,已经到了巳时中了,于是宣布收工。

    李紫玉忙忙的进屋取水取碗,想让大家喝完水再回家。赵清摆摆手示意不用忙活。就领着大家往外走。

    李紫玉忙把他叫住,让赵清记住今天来的人名,毕竟她人都认不全。赵清答应了。

    小花娘、杨婶和小花也告辞走了,李紫玉感激得连连道谢。李紫玉看着远去的一群人,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感恩。

第十三章 修房啦(三)

    readx;李紫玉带着弟妹们简单的吃了早饭。加了盐的糙米粥配着杂面饼,还有所剩不多的狍子下水肉,姐几个吃的香甜又满足。桌子上还有一盆高粱米饭,这是熬米汤剩下的。李紫玉打算明天再吃,她从来到这里还没吃过干饭呢。吃饭后,让几个小的在院子里,撒了会儿欢儿,小孩子还是多多活动活动比较好。小武带着两个小的满院子的乱跑,直到看着他们脑袋上见了汗,李紫玉才把他们又轰进了东屋。嘱咐小文看好他们,关紧屋门。她和小山来到院里,等待着待会儿来干活儿的人们。

    巳时末多一点,干活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何世贵带着两个儿子大山和大海先到了,李紫玉和小山赶紧上前打招呼:“贵伯伯!大山哥!大海哥!”

    何世贵笑的爽朗:“哎!乖丫头,乖小子,不错,将来定是有出息的孩子。”声音里带着真心的关切。

    接着,何世祥父子三人、老村长父子、王瑞庆父子三人、魏启斌父子、大壮、小壮、嘎子、傅云山等几个半大小子也陆续到了。

    李紫玉和小山也一一都打了招呼。

    众人马上开始了各自的分工,一群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王瑞庆带着两个小子去了西屋搭炕,王春秋在堂屋带着嘎子、小壮盘灶台。王春刚接替了哥哥的活计,带着大壮和两个小子去河边挑泥土。何大海仍旧和魏启斌父子去割茅草。何大森、何大山带着傅云山和两个小子拆西屋前后的木架子,再在堂屋前、后把木架子搭起来,搭和拆屋后的木架子都得出院门绕到屋后。何世贵、何世祥、赵振友、赵振民蹲在院里扎高粱把子。上午剩下的茅草不太多,被老村长浸在了水桶里。

    李紫玉刷了院里的大锅,添上了水。通过上午熬米汤,她已经记住了米和水的比例。正要点火时,小花娘、小花和杨婶一起过来了。

    “这孩子,也不说等等我们,咋自己个干上啦?”小花娘上来就把李紫玉挤到了一边,“去吧,看着点他们干活的缺啥短啥的,这里不用你。”杨婶呵呵的笑着接过话头:“可不是咋的,就这么点活计哪用得着你呀,你和小花看着就行了。”嘴里说着,手却没停,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米掏好放进了锅里,不停地用饭勺搅拌着。那个利索劲儿,不让人佩服都不行。

    小花拉着李紫玉的手嘻嘻的笑着:“好啦!有人帮你干还不好啊,咱看盖房的去。”

    李紫玉让小花拉着进了西屋里。西屋里王瑞庆正在搭炕,李紫玉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就看见那土坯砖在他手里上下翻飞,一会儿干土,一会儿泥浆,半截子炕就那么铺出来了。真的是民间处处皆学问呐,不要小瞧任何人,就是乞丐没准就是大师级的。李紫玉感慨着从西屋出来,见堂屋的进度也不慢。就这么会功夫,何世贵、何世祥哥俩已经上了房顶,开始在扎高粱把子。外面米汤早就熬好了,掺了米汤的泥浆也早就放到了木架子上,割来的茅草也已经捋好浸上了。照这个进度,今天早早的就会把西屋炕搭好,堂屋顶也能铺上。李紫玉心里有了底,莫名的脸上就有了些笑意。抬头看见了小山,那还显得稚气的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此时,小山站在木架子上,正不错眼珠的盯着何世祥铺房顶,把所有的细节都记在心里。他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记住,好像以后真的用得上一样。

    李紫玉点点头,二弟就这点好,干啥都能把心塌下来,认认真真的让人放心。一扭头,不见了小花,却听见外面小花和人说笑的声音。按理,小花和李紫玉都到了避嫌的年龄。但李紫玉是没办法,她必须出外和人打交道。而小花在家里是老小,家里都宠着,再加上这里就是个小山沟没那么多讲究,也就没人说啥。

    李紫玉看看没啥事就进了东屋,没想到三个小的睡着了。小文大概是怕炕凉,两个小的被他一边一个放到了腿上。小武紧挨着哥哥睡的正香,口水都流下来了。

    李紫玉看得有些发酸。小文别看才七岁,却是最懂事、最体贴、最细心的,也最善解人意,让她常常忽略他的年龄。

    小文见姐姐进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声说道:“姐,吃了饭,小虎和小兰就困了,后来小武也睡了。”

    李紫玉安抚的对他点点头,小声说:“放下吧,今天早上烧了火的,炕不凉。”说完打开木箱取出新买的棉被在炕上铺好,放好枕头。先把小五抱过去,再依次把小虎、小兰放好。炕被够大,三个孩子只躺了一边,另一边正好给他们盖上。又悄声说:“你也躺会吧,连看着他们。外边不要担心,有我和你二哥呢。”“姐,我不困。”小文不好意思的声明着。他咋好意思睡?姐姐和二哥都在外面,家里可是修房子呢。

    李紫玉见他坚持,也就由他。出来关紧门,见西屋的锅台已经快要搭好了,忽的想起一件事,忘了买锅了。赶紧走到院子里,对铲泥浆的何大山说:“大山哥,你能腾出手不?”

    何大山看着她问:“咋啦?有事儿?能腾出来,现在也没啥大事儿了。”

    李紫玉着急地说:“跟我去趟城里,我忘了买锅了,得去买两口锅。”

    “好,我去和我爹说一声。”何大山说着把手里的铁锹往旁边一戳,就仰脖往上面喊,“爹,我和小玉去城里买锅了啊?”

    “去吧,慢慢赶车。”何世贵的声音从房上传来。

    一听说要去城里买东西,小山从木架子上跳下来,说道:“姐,你在家里,还是我去吧。”

    李紫玉没有同意,她看着院子里的小花娘、杨婶和小花说:“大伯娘、杨婶还有小花,家里要是有啥事,您们看着周全,拜托您们了啊。”又对小山说:“你不知道从哪里买,也不知价钱,还是我去吧。家里你多听长辈的话,就是真有啥事也等我回来再说。”

    这时,在屋后的赵清从院门走进来,问道:“咋啦,要进城?”

    李紫玉就又重复了一遍,完了说:“爷爷,家里您多照应啊。”

    “行啊,放心去吧。”

    李紫玉心急火燎的上了牛车,何大山小心的赶下了小山坡,一路扬鞭催牛的向城里赶去。路上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也有乱七八糟的车辙印,很不好走。何大山赶车经验很丰富,走得快且稳。敢到了城里时,那头牛已经累出汗了,让李紫玉很过意不去。

    李紫玉指挥着直接到了“老家杂货铺”。铺子里还是那个小伙计,见李紫玉进来,忙热情地迎上来:“小姑娘,这次你想买什么?”

    李紫玉绽开甜甜的笑脸:“小二哥,你们这里有铁锅吗?”

第十四章 修房啦(四)

    readx;“有,你要大的还是要小的?”

    “在哪里,我看看。”李紫玉想着咋着也得看看大小,才能定下买什么样的。

    何大山把牛车拴在了杂货铺右边的一棵树上,随后也走进铺子里。

    李紫玉在小伙计的指引下,来到了放铁锅的地方。只见这里放着各种铁锅,大小都有。李紫玉看向走过来的何大山,问道:“大山哥,你看得买什么样的?”何大山蹲下身翻看着摞在一起的各种铁锅的厚薄,又敲了敲,指着一口中号铁锅说:“这口吧,这口结实。”

    李紫玉采纳了何大山的意见,对那小伙计说:“这样的锅多少钱?”“这口锅得二百五十个大钱。”小伙计回答。

    “我买两口锅,便宜一点吧?”李紫玉想着省一文是一文,就讨价还价。

    “这个真的是最便宜了,不信你打听打听去。”小伙计也不含糊,脸上真诚的表情让人觉得这就是最低价了。

    李紫玉、何大山对看一眼,双方都有些犹豫,感觉这锅贵了点,就想去别家看看。其实,赵振民在城里也有一家杂货铺,离这里有些远,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每次去都少要不少钱,弄得李紫玉都不好意思去了。听说也是租的铺子,租金也不低,铺子里还顾着伙计,城里做买卖也不容易,李紫玉就没再去。其实,李紫玉多想了,村里也就是李紫玉去买东西少要钱。主要是赵振民和李紫玉爹爹李春海最要好,他可怜几个孤儿,所以每每都少留钱。

    李紫玉正在犹豫,忽听小伙计叫道:“掌柜的!”

    李紫玉扭头一看,原来是铺子里的福掌柜。福掌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过来,看着李紫玉说:“小姑娘如果有诚意,那就四百个大钱拿走吧。”

    李紫玉心中高兴面上却不显,心说,还是掌柜的会做生意,就是二百个大钱一口锅肯定也有赚头。李紫玉笑眯眯的付了钱,嘴里说着“多谢掌柜的。”就要离去,想起还没有锅盖,又花了十文钱买了两个用高粱杆缝制的锅盖。一扭头,却发现北墙上挂着一个草编的蜻蜓,紫橙色的眼睛,翠绿色的身子和翅膀,栩栩如生。忙问道:“这个怎么卖?”

    福掌柜笑着摇头:“这个不是卖的,这是我家主人从南边带回来赏给我的。”

    “掌柜伯伯,咱们这里没卖的吗?”李紫玉用超天真的语气问,心里却吐槽,装这小萝莉还真的是个技术活儿。

    福掌柜自豪地说:“咱们这里哪有?听说是从南洋贩过来的。”

    李紫玉瞠目结舌。怎么可能,中国的草编工艺能追溯到河姆渡时期,都有七千年的历史了,品种花样之多,制作之精美,简直数不胜数。她的姥姥、姥爷、舅舅都是民间最优秀的工艺师,她小的时候在姥姥家住过五年,对草编工艺熟的不能再熟了。天哪,这里居然还没有草编工艺。其实,不是没有,而是这里还没有精美的称之为艺术品的草编工艺。这里的农家基本都有像草帽、斗笠、坐墩等等草编东西,农家汉子和婆娘也大都有一手比较简单的编织技术,只是还不能上升为艺术品。李紫玉压下心里的激动,转身出了铺子。

    何大山把两口锅搬到车上,两人就紧赶紧的出了县城。

    到家的时候,西屋的炕早已经搭好,堂屋的房顶也都已经修好了,甚至于院子都打算得干干净净。大伙儿正等着他俩回来,把锅安上今天的活儿就齐了。

    不到一刻钟,王春秋就把两口锅安好了,把锅台与锅之间的缝隙仔细地抹严实。灶台和东屋的一样,也是两个灶口。王春秋将两个灶口都点着火,看看屋里炕上和灶台冒不冒烟。烧了一会儿屋里炕和灶台都冒着热气显得屋里都暖和和的,就是没冒烟,大家都松了口气。

    一天的活计完工,大家就陆续向李紫玉她们告辞走了。

    送走了干活的人,李紫玉把院里土灶上熬米汤剩下的一盆高粱米饭端去堂屋里,就去关院门。看见院门,她忽然想起大门的事还没有和何世贵说呢。就对小山说:“小山,我去找贵伯伯说说大门的事,你去屋里看看小文他们,把他们叫起来,一会儿我回来就吃饭。”

    小山答应一声,就去了东屋里。

    李紫玉走出院门回身把布条系紧,就大步流星的向何世贵家走去。

    此时已是酉时初多了,冬日的黄昏已降临在这个不大的小山村。雪虽说早就停了,也没有风,但凛冽的寒气仍旧刺骨。西边的天空飘着几朵暗灰色的云彩,几颗星星若隐若现。散落在小道两边的高低不平的尖顶泥草房房顶,飘浮着袅袅炊烟,间或夹杂着几声犬吠。整个小山村静谧、安宁、美好,也让李紫玉生出了许多感慨。

    这个大叶朝,李紫玉确信和中国历史上任何朝代都不符,是个架空王朝。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这件事颠覆了以往她所有的认知,难道就因为同名同姓?据她所知,这个朝代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现在当政者是第三代皇帝叫将基铭,今年是景泰二十五年。据说这个皇帝有好几个儿子,却没有立太子,弄得几个皇子均各有心思,不太安稳。当初大叶朝刚刚建立时,曾经封了几个一同打天下的有功之臣为藩王。一百多年下来,这几个藩王拥兵自重,和朝廷面和心不合。朝廷也屡屡想撤藩,却是有心无力。再加上这几年天灾**不断,盗匪猖獗,导致民间那些个穷苦百姓卖儿卖女、苦不堪言。而北端和大叶朝接壤的辽国这几年休养生息,兵强马壮,蠢蠢欲动,时不时的骚扰边境。而这个边境重镇白山城离她所在的抚远县只有一百多里地,这让她心里非常不安。好在听说驻守白山城的是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子任长青,此人心思缜密,稳重善谋,有一身不凡的武艺。而且驻扎了两万兵马,这两万任家军骁勇善战、军纪严明。这让李紫玉松了一口气,心里略微踏实一点。

    李紫玉边想边走,等到了何世贵家时,他家正在吃晚饭。

    因他家没关院门,李紫玉直接就进了院子。何世贵家房前屋后均有一个宽大的院子,前后都砌了高高的围墙。因村里就一条小道,所以,去他家一般都是从北门进入。南边的院子东、西均盖了厢房,北边的院子西面盖的是猪圈和厕所,东面靠墙盖得是鸡窝。李紫玉一进院子,就看见正房东屋里亮着灯,估计一家人正在吃饭。于是在院子里就叫道:“贵伯伯,吃饭呢吧?我是小玉。”

    就听屋里传来何世贵答应的声音:“小玉啊,快进来吧。”话音落下,一阵脚步声传来,何大山迎了出来。

    李紫玉笑着叫道:“大山哥,看我都忘了你们吃饭呢。”

    何大山憨厚的笑笑:“没事儿,刚吃,你有啥事儿吧?”

    “还真的有事儿呢。”李紫玉边上屋里走边说。

    何大山的媳妇周晓梅打起了门帘,笑着问道:“小玉妹妹,外边冷吧?快进屋。”

    李紫玉扶着周晓梅的胳膊进了屋:“嫂子,你看我多不懂事儿,还要劳烦你给我打门帘,你快上炕歇着。”说着进了屋。

    东屋炕上,放着一张长方形饭桌,何世贵一家人正在吃饭。在乡下人家,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公婆媳妇之间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除非家里来了客人,就会分开吃。何世贵家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何大山,小儿子是何大海,今年十五岁。此时,何世贵坐在桌子的正中位置,右手是何伯母,左边是大儿子何大山,挨着何大山的是周晓梅,她就坐在炕沿上方便盛饭。别看怀了孕,农家虽是规矩小,儿媳妇也得伺候公婆。小儿子何大海挨着何婶在右边坐。

    李紫玉被周晓梅让到了一张凳子上,李紫玉先是叫了人然后才坐到了凳子上。

    何世贵看着李紫玉说:“小玉,有啥事儿就说吧,只要你贵伯伯能办到的,没二话。”

    何伯母也说道:“玉丫头啊,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先吃口热乎粥。你说就这么点儿的孩子,顶门立户的可真不容易,有啥事尽管说,不管咋地都别发愁,有你贵伯伯呢。”

    “不用不用,何伯母您不用忙,一会儿我回家吃去,我找贵伯伯有事儿。”李紫玉急忙推辞。

    李紫玉心里感叹,碰上的都是好人呐。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贵伯伯,是这么个事,您看我们就住在山跟前儿,弟妹们还都小,忒不安全,想着做两扇大门。您就和木料钱一块儿算算,总共多少钱,我今天带了钱来,修房的工钱等活计干完了再一块算,这次就只算盖房的木料钱和大门的木料钱,做大门的工钱也算上。”说着,掏出了装钱的荷包。这几天装钱的荷包一直在她身上,她就是怕临时花钱还得开箱子取钱太麻烦。

    何世贵摆摆手:“钱好说,你不用着急。门你想用什么木料的?”

    “这个......”李紫玉沉吟了一下,“贵伯伯,我不懂这些,您看着用吧,只要结实就好。”

    “那就用冷杉吧,冷杉结实耐用,价钱也不是太贵。”何世贵根据李紫玉家的实际情况,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李紫玉点头同意,随即掏出了装钱的荷包:“贵伯伯,您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

    “这......你钱也挺紧的,等以后钱松快了再给我吧。”何世贵迟疑了一下,说道。

    “那哪儿成?”李紫玉急了,她知道何世贵说的是客气话。毕竟是三间房的木料,还有两扇木门,哪能让人家总垫着钱。“贵伯伯,我真的有钱。我去砍柴碰上了一只傻狍子,卖了好几两银子,真的,我不骗您。”

    何世贵见李紫玉说的信誓旦旦的,就相信了。再说,他也不能真的不要钱。不是他舍不得这几个钱,而是知道李紫玉的品行,不要钱,她只会有更大的压力。

    “那好吧,我给你算算......”何世贵想了想,就开始报账,“三根大梁六百个大钱,三间屋的椽子二百个大钱吧,大门就四百个大钱,一共......这样,你给个整数吧,一千个大钱。”

    “贵伯伯,这钱可不是这么算的,”李紫玉知道刚才报的价里指定有水分,肯定都往少里报了,急忙说道,“您本来就少要了,哪能再往少里要呢?您再这样,我以后都没法找您了。”

    “行了,都一样吗?我哪能挣你们的钱,要是挣了你们的钱,夜里我觉都睡不好的。”何世贵说着接过了一两银子,还是没接那二百个铜钱。说实话,这要在别处,咋着也得二两银子。可看着这小小的孩子,用稚嫩的双肩撑起了整个家,他心里就发酸,他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帮一把是一把,但愿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第十五章 修房完工

    readx;李紫玉告辞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黑了,何大山要送她被她拒绝了。村里就这么一条街道,道两边分散地居住着村民,在街道上走她能看得见窗户上映出的灯光,甚至能听见说话的声音。所以走在漆黑清冷的村里街道上,她并不害怕也不冷,相反,她的心里热乎乎的。她没想到村里的长辈对她们姐弟会有这么大的善意,这让她心里感动的同时也起了疑惑,只是她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只好将这疑惑藏在心底。

    李紫玉到家的时候,在院外就听见屋子里的欢笑声。听着弟妹们的欢笑声,李紫玉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心底是浓浓的血脉亲情所带来的温暖和安定。

    她走进院子,又摸黑仔细地系紧布条,才略为放心的向屋子走去。因为屋里闹得欢,所以小山他们谁也没听见李紫玉回来。李紫玉进了堂屋后,又摸黑仔细地插上了堂屋门,才高声叫道:“说啥呢这么热闹啊?小山咋不点蜡,蜡在箱子上你没看到哇?”她这一说话,屋子里登时更加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的叫着:

    “大姐回来啦!”

    “大姐,咱们的屋子不漏房顶啦!”

    “大姐,你可回......来啦,我......饿啦。”

    “大姐,我也......饿啦。”

    ......

    李紫玉一进屋,在炕上的弟妹们就纷纷往炕沿上扑,吓得她赶紧伸开胳膊接住,并吩咐小山点上蜡烛:“小山,赶紧点蜡。买蜡就是夜里点的,要不买它干啥?赶紧点,快点!”

    小山摸索着找到蜡烛用打火石点着,立即,屋子里被一团昏黄的亮光笼罩。孩子们惊喜的叫了起来:

    “嗷......亮啦!亮啦!”

    李紫玉揽住在她怀里蹦的最欢的两个小的,轮着亲了亲他们兴奋地小脸,把他们放到炕上,又搂住在旁边眼馋的看着的小武,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才笑着道:“好啦,都别疯啦,咱们吃饭吧。”说着也不去看小武满足羞涩的笑脸,掀起炕上的新棉被叠好放在一边,又把铺着的旧棉被掀起来折叠好。小山和小文把桌子上的一盆高粱米饭和早上烙的杂面饼拿到了炕上,又把盐罐子拿过来拌了点盐,把碗筷递给大家,大家就赶紧吃了起来。因为吃饭太晚了,大家都饿了,所以这顿饭吃得很快,一会大家就吃完了。

    李紫玉收拾好碗筷,看了看西屋还着火的灶眼,把两个灶眼塞满木头,用土坯砖堵严实。这样火就能着一夜,明天再烧一天,就能住人了。又从两口锅里舀了热水掺了点凉水端着回到屋里,给几个小的擦了手脸。李紫玉、小山和小文也都擦了擦。回头又往西屋锅里添了几瓢凉水,盖好锅盖,才回到东屋插上屋门。这时,小山他们已经把炕铺好了,几个小的躺在炕上已经闭上了眼睛,小山和小文也躺下了。李紫玉上了炕才感觉到炕是凉的。这才想起就早上烧了火,炕应该早就凉了。屋顶还不时地往下漏着风,屋里还没有堂屋里暖和。幸亏还有新棉被盖,李紫玉暗暗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明天就好了,就可以住不漏风的屋子里。

    李紫玉感觉自己很没用,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如何使。自己怎么也是两世的头脑,该怎么改变这个家的状况呢,自己好像有了一些思路。唉,慢慢来吧,现在首要的是把房子修好,然后才能想其他。嗯,修好房子还得做鞋。今天看见弟弟们脚上的破鞋,感觉很羞愧。作为长姐,让弟妹们穿破鞋这是不可原谅的。以前是没条件,现在那两袋布头和碎棉花,做鞋肯定用不了。想着想着,李紫玉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紫玉早早起来,先去看了西屋炕,摸了摸还行,炕已经干了。又把灶眼上的土坯砖拿开,加了柴重新堵严实。用小笤帚把炕扫干净,再用大笤帚和铁锹把屋地上浮土铲到外面,把西屋草草打扫一遍。因为有昨天的高粱米饭,早饭李紫玉也没做。只早早地把弟妹们叫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好。李紫玉就和小山、小文把东屋的木箱子抬到了西屋靠西南角放稳当,然后陆续的把木桌子及木桌子上的饭盆、碗筷、水瓢、饭瓢等搬到西屋,各种粮食口袋、竹筐、镰刀、斧子、麻绳。草绳等统统也搬到西屋。

    李紫玉从院里抱了一抱昨天没用了的茅草,均匀的铺在西屋炕上。把东屋炕上那领破炕席铺在茅草上,东屋的旧棉被铺在炕席上面,罩着东屋锅台上的油布今天已经不用了,用抹布擦干净铺在了西屋炕上,新棉被、枕头叠好放在西屋的西北角,如此,西屋里就彻底收拾好了。让弟妹们还是呆在西屋里,在炕上玩,不要出来。主要的是人多手杂的怕他们磕了碰了,也怕影响干活的施工。

    李紫玉刚刚收拾好,还是昨天那个时辰,赵清带着人就都来了。

    今天的人比昨天的少了一些,赵振民没来,回城里了。何世贵和何大海没来,他们在家做木门。还有两个昨天不认识的小伙子没来,剩下的都来了。

    李紫玉带着小山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赵清解释了人少的原因,大家就和昨天一样分工,忙碌起来。

    王春秋仍然带着大壮、小壮去河边挑泥土。

    魏启斌父子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去割茅草。

    王春刚和嘎子带着两人捆高粱靶子,其余人就把昨天的木架子拆了,重新搭在东屋前后。

    李紫玉把所剩不多的高粱米拎出来,掂了掂分量今天应该能够。刚想把锅刷出来,就听小花的声音在院门口响了起来:

    “小玉,我来啦!”

    接着是小花娘的声音:“这孩子,总也长不大,这就是在咱们这小山沟,在别处还这样就得让人笑话。”

    “小花的性子多好?你真是不知足。我们家杨柳要是有小花这样的性子就好了。”杨婶的声音随后也响了起来。

    “你才是不知足,我家小花要是有你家杨柳的本事,做梦我都笑醒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了上来。

    “小花,你来啦?我正想你那。”李紫玉赶紧迎上去拉住小花的手,又转身不好意思的说:“大伯娘、杨婶,因为我们家的事儿总麻烦你们,其实我自己就行了,你们家里也挺忙的,杨叔身子还不好......”

    “好啦好啦,谁家盖几次房啊?这孩子,再说我恼了啊?”小花娘半真半假的说着,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杨婶伸手摸了摸李紫玉的头,爱怜的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凭我和你娘的情分......其实杨柳也想过来帮帮你,可你知道你杨叔......”

    李紫玉知道过犹不及,于是乖乖地不吱声了。

    只是走到锅台前时,指着昨天剩下的高粱米口袋说:“大伯娘、杨婶你们看,这米今天够吗?”

    小花娘拎起口袋掂了掂,对杨婶说:“我看差不多,杨柳娘,你看呢?”

    杨婶看了看高粱口袋,点点头:“我看也是,今天就一间房,用的不多,应该够了。”

    “嗨,啥够不够的,就这堆这块了,咱们多添几瓢水就够够的了。”小花娘爽快地一摆手,一锤定音。于是几人刷锅、添水、淘米、烧火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米汤也很快熬好了。

    这时,割草的、挑土的也已经走了几趟了,院子里捋茅草的、浸茅草的、和泥浆的分成几拨干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小伙子边干边说着笑话,整个院子里的气氛空前活跃。

    何大森带着何大山、何大树和几个半大小子已经把东屋房顶拆完了,何世祥带着何大山、何大森、何大树上了房顶,和下面的人配合着上房梁、椽子、绑高粱靶子。然后何世祥在南边,何大山在北边开始铺茅草和上泥浆。

    王春秋和嘎子把院子里灶台里的火熄灭,用茅草垫着把锅起出来,锅里的热水大家洗手用不完的就泼在院子里,然后两人抬着安在了东屋北边的锅台上。嘎子从院子里用铁锹锄了一锹泥浆,王春秋仔细地抹平缝隙,又点着了一灶火,看看不冒烟才算完。

    大约是昨天那个时间,甚至还更早一些,修房就彻底完工了。

    李紫玉看着整齐、漂亮的泥草房,心里真的很激动。是的,别看是泥草房,真得是很漂亮。一字型的屋顶,顶上两边是两个烟筒,前后两面倾斜的屋顶光滑平整。最让人称道的是,房子的前后左右都留了宽宽房檐,不管是刮风下雨下雪,都不会打湿窗户纸。

    李紫玉找到赵清,和他沟通了干活的人数、工钱总数,当场发了工钱。小花娘、杨婶和小花,李紫玉没给工钱。她想等以后有机会,再把这次的人情还回去,心里记着就行了。

    感谢龙王归来等粉丝的支持和鼓励,尤其要感谢安波小姐的细心指点,最后感谢所有喜欢这本书的粉丝和书友们,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谢谢你们!

    另,关于泥草房那部分描写,是参考了“九彩石”的**博客“泥草房”,特此表示谢意,谢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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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长姐难为介绍:
李紫玉魂穿异世,醒来变成了大叶朝一个才十一岁的小萝莉,和她同名同姓。下边却有五个大小不等的小萝卜头,无父无母,个个衣衫褴褛、满脸菜色。三间草房塌了一间,粮食口袋见了底。没田没地没银子,却有五张,不,六张嘴嗷嗷待哺,她也得吃饭不是。好吧,为了活下去,她振奋精神,身兼数职。伐木造屋,开荒种地,先填饱肚子再说。可当她刚有了一个能遮风挡雨、充满温馨的家时。这里被破坏。老天,大姐不发威,你当成病猫啦?穿越之长姐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长姐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长姐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