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吴老夫人
人这一辈子能有这么一个人跟在身边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一辈子的忠诚，是这世上最难得的，只要是个人看了只怕都会艳羡不已。
当然她曾经也怀疑过，毕竟谁又会心甘情愿的放弃一切，一辈子不嫁人，就只当一个婢女呢，这种人简直少之又少。人总是会有私心的，会不惜一切的为自己的利益筹谋，哪里真的会有那些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无非只是书上说的而已。
可是后来她发现似乎就那样了，如今已经是年老色衰，更何况又瞎了一只眼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瞎的，但是终归还是有残疾，这辈子只怕也没有什么风浪了，倒不如跟着这位主子，虽然清心寡欲，常伴青灯古佛，但是至少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绝对不会有晚年凄惨之状。
说起来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难得了，纵然是那豪门贵妇也总有做不到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一想到知足常乐，也就没有那么多可纠结的了。
也不管别的了，若说姐妹情深也是有的，自小一起长大的，终归不会那么生分。
“公主已经许久没有来了，老奴记得上一次还是年前呢。”
张婆婆看见慕未晞笑了笑，但是那张脸看着还是有些可怖，虽然多了几分慈爱，可是终究难掩伤疤。
“是啊，已经许久没有来了，老夫人可安好？”
慕未晞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客套了一番，她是知道的，虽然吴老夫人整日在佛堂里，但是这位张婆婆却总是在府里走动，替着老夫人打点衣食住行，在这府里张婆婆和吴老夫人一样受尊重，可能是年岁大了的原因，这满府也几个没有像这样年纪的老人，到底是物以稀为贵。所以她每次来府上总能看到，一来二去的比着见吴老夫人的面都多。
“安好。老奴拜见王爷。”
张婆婆好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这才瞧向了文靖王，虽然她早就已经看到了，但是比起这位陌生的王爷，她还是喜欢这个不得势的公主，所以也就疏忽怠慢了。
郑陌安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他一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只觉得惊讶，如此面容还能在府中想必也是有些缘由的。他倒是不怕刁奴，更何况这年纪大了总归是有些优势的，怎么能和这种人计较呢。
虽然他心中很是不悦，上京中的那些人怠慢他，他也是知道缘由的，只等着往后一起算账，可是这个难不成还要仗势欺人吗？
他是已经给足了面子的，看着的是吴老先生的学识地位，可是这未免也太过于不给他面子了。
他并没有说话，径直走在了前面。
他也不愿意与这些人计较，计较多了反倒显得他不理智。
他这辈子隐忍惯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在忍着呢，在家里要忍着他的父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对一个庶子百般宠爱，而他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在外面还要忍着那些人看笑话似的目光。
可是他明明是王府中的嫡子，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自己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他不愿意怨恨任何人，也就只能恨自己生的不是时候。
日子久了，他也就不在乎了。
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想要站在高处，必定是要接受高处不胜寒的坏处，可是细细算来，这算不了什么。
他一走进门里便看到那堂上供着的佛，纵然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是特别了解，也知道，这也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尊佛而已。
但凡是信奉这个的人家，几乎都是一样的。
他再看去就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妇人，那妇人腰板挺直，就跪在那里，灰袍布衣，头发简简单单的盘着，只有一支素银簪子，看着倒不像是哪门哪户的夫人，反而有些太过于朴素了，就像是普通人家的老人一样。
他也曾经见过那些信佛的，但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但看起来眼前这位是极其的虔诚，要不然怎么能够真正的舍去浮华，甘愿朴素呢。
想来这就是态度的问题，有些人临时抱佛脚，可是有些人是真的信奉着。
“吴老夫人。”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如今府中突闻噩耗，这老夫人却依旧能够安稳的跪在这里，不得不说是真的沉稳。
“王爷，老身已经许久不出院门了，更不见客，不知道王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吴老夫人本就出身于世家名门，周身自带这一股贵气，哪怕已经年纪大了，依旧不改贵气，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更有着一些傲气，那是与生俱来的，哪怕一生历经风霜雨雪，也依旧没有改变，好像刻在骨子里一样，需得刮骨扒皮才能去掉这样的风骨。
慕未晞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进这屋子里就觉得有些阴冷，可是现在明明烈日当空，也不知道这冷意从何而来。
“晚辈是今日来参加先生的寿宴的，前面很是热闹，老夫人为何不出去看一看？”
她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她也只不过是想要看一看消息是不是已经传到了这里。知道和不知道，可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过一年就少一年，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他愿意热闹一下，与我无关。”
吴老夫人一点儿也不吝啬的说出了自己已经夫妻离心的现状，不过是一道院墙而已，一日之间就隔了生死，也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你们如果没有事的话，就早些离开吧。我一向喜欢清静。”
她逐客的态度也不是不强硬的，就连一点儿半点儿客套的话也不愿意说出口。
慕未晞已然知晓了这吴老夫人可能是不知道外面的事，可是这会是真的吗？谎言谁都可以说出口，至于能不能被人相信，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夫人可知道前面出事了？”郑陌安更加简单直接一些，他们到底真正的目的不只是来看望的，更多的是来了解情况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配合
“人多混杂，难免会生出些是非来，自然会有人处理的，老身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的，你与老身讲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倒不如去找管家，他负责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找他是一定可以解决的。”
吴老夫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完全没有想转过头看看这两个来人的意思，她不在乎那些俗事俗礼，她这个年纪，早就已经看破红尘，无心于那些事了，哪怕来的是天王老子，她也依旧还是这副样子，她从来都不畏惧死亡，可是她却一直都活着，无病无灾，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更何况来的是两个年轻人，虽然是非富即贵的身份，但是她又不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她这辈子所见的总有比这两个人身份还要尊贵的。
郑陌安看了慕未晞一眼，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只是觉得这老夫人太过于冰冷了，对这府上的事不上心也就算了，人也尤为的孤傲。
慕未晞又何曾不知道郑陌安的想法呢，她对这位吴老夫人也并没有太多了解，见面总共也没有几次，何谈了解。
但是她却可以体会吴老夫人的心情，在这样的人家里想必也应该是很不好过的吧，能活到如今这个年纪，已经很是难得了，必定有着一颗饱经风霜而又顽强的心，要不然只怕早就已经气死了。
“老夫人，此事只怕管家是解决不了了，先生死了，就在不久之前，还请老夫人节哀。”
她见郑陌安不说话，那就由她来了，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如果不说又怎么能够知道真相呢？虽然这真相需要别人说出口，但是总要知道一些。
吴老夫人听到这样的话突然间就不动了，那手里原本转着的珠串静静的停在了那里。
她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她以为什么都不看，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终究还是要睁开眼睛去看的，哪怕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依旧还是要看一看。
“是吗？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杀了。”慕未晞又道。
“那就是乐极生悲了，想来也该是这样的。”
吴老夫人又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嘴角竟然挂上了淡淡的微笑，这笑意一点儿也不避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此话怎讲？”
吴老夫人这话纵然是谁听了也会觉得有问题，什么叫做该是这样的呢？
郑陌安都有些怀疑这凶手是不是和这老夫人有什么关系了。
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吴老夫人听闻这个消息有多伤心，反而竟有些大快人心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歹夫妻一场，就算是早已缘尽，怎么也应该做个样子，好歹站在眼前的也是陌生人，难道就真的不怕会有人怀疑吗？
“他为官多年，难免有些仇人，能活到如今已经是很难得了，他自己也知道现如今的日子，也只不过是老天施舍的而已。”
吴老夫人给出的理由是那么的简单，又那么多理所当然，竟然有些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慕未晞已经知道这家子人很奇怪了，可是没想到是一点儿也不装，当真是不怕惹祸上身。
“老夫人难道就不想抓到凶手吗？毕竟是为人所杀。”
“老身怎么可能会知道凶手是谁，这得要去问杀人的，此事与老身无关，更与老身这院子里的人无关，若是无事，你们可以离开了。”
吴老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那么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已经知道这两个人来的目的了，如此的简单，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可真是奇怪，老夫人既然觉得这并非是意料之外的事，那总应该知道吴老先生的仇人是谁吧，我们愿尽绵薄之力寻找凶手，还请老夫人配合，总不能让那凶手跑了。”
郑陌安已经见识到了这人家的不同寻常，上上下下都有些不合常理，可是从一开始就很不对劲儿，现在又能正常到哪里去呢。
“他为官多年，在朝堂上只怕已经得罪了大半的人，要不然又怎么可能会被贬至此呢？你们不妨去查查他究竟得罪了多少人，说不定也就能查出来凶手是谁了。如果在府上行事不方便，那就去找管家，他可以做很多事，只要找他，总不会错的。”
吴老夫人缓缓道来，可是所说的也只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没有一句话是真正有意义的。
“我有些累了，阿翠，扶我去休息吧。”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就不愿意再见到这两个年轻人了，这些事本就与她无关，她又何必掺和进去呢。还是眼不见为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个道理。
那阿翠便是张婆婆，听到了吴老夫人的话立马就到了吴老夫人的身边，将人扶了起来。嘴上说着：“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什么风浪了，府上的事有管家，大公子也可以做主的，二位不妨去找他们。老夫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院门了，对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你们也问不出来什么的，倒不如去找那知道的。”
最终慕未晞和郑陌安被撵出了门，他们虽然很不服气，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跟一个半个身子都入土了的人计较，更何况人家什么都不愿意说。
两个人站在院门前，开始思考人生。
“这府上的人可真是够奇怪的，自己丈夫死了，一点也不觉得悲伤，反而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人看了难免怀疑更甚了。”
郑陌安试图想要找回面子，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慕未晞撇了郑陌安一眼，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都已经年纪那么大了总不能自己亲自去杀人，真正动手的究竟是谁呢？
“小王爷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
“咳……你这是什么话？她年纪都已经那么大了，我总不能跟她计较，更何况又刚死了丈夫。”
郑陌安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可是他自己也知道没办法。
他面对一个老妇人当真是无能为力，生气也不是，不生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问题
“其实我也觉得很生气，吴老夫人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也应该以礼相待，她怎么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实在是太过于孤傲了。”
慕未晞其实是和郑陌安同样的感受，吴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面对的可是一个王爷，远道而来的，怎么也应该客气一下，但是吴老夫人一点也不客气，目中无人也应当算得上是了。
可是吴老夫人对谁热络过，她这么多年了，面都没见上几面，就算是见面了也是冷冰冰的样子，当真是看破了红尘了，好像是一块冰一样，就立在那里，说起话来，做起事来都带着寒意。
“是吗？你站在人家门前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被听了去吗？我看你也是很不给面子的。”郑陌安丝毫没有对慕未晞产生的共鸣感受到任何的好意，反而觉得这背后隐隐有着别的意味，也不知道慕未晞究竟要做什么。
但是慕未晞能有什么好事？
他遇到慕未晞一向都很倒霉。
慕未晞闻言回头看了眼院门，大门紧闭，但是这门后是否还站着一个人也未可知，她根本就不敢保证，当然就算是站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难不成还能收回去。
“晚年如此的冷清，究竟是真心想要的，还是无奈之举呢？”
没人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是总归那是人家自己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谁知道呢？你猜谁能知道？”郑陌安也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更多的是不知道的，可是他需要知道，但是没人说，这就有意思了，全府上下难不成还真能闭口不言吗？
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家，更多的是主死仆悲，而这悲自然不是慈悲，更不是悲天悯人，也只是担忧自己而已。若是这样的人家就此败落了，那他们又该去往何处？
慕未晞从来都不想猜，也不靠猜的，她更想要一个铁证，永远都没办法改变的。可是如果碰上那宁顽不灵的，她也没办法，更有那鱼目混珠的，她就更没办法了，混淆视听简直就是凶手的同谋。
她不得不承认吴老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杀人的也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要不然痛下杀手又是有着多大的勇气呢，当然不乏也有可能是像她这样被算计过的，来报仇。就连吴老夫人自己也说了，很有可能会是仇家上门，夫妻多年，论起来了解，只怕这世上没有谁比着吴老夫人还要了解吴老头了。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就不无道理，可是这样一来线索就又没有了，他们又何尝不知道是仇人呢。这树敌太多，也有着这样的坏处，到最后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
“现在该怎么办？”
她将问题抛给了郑陌安，她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那么郑陌安那么聪明，总应该知道吧。
郑陌安满眼疑惑的瞧着慕未晞，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随后就恢复了正常，“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追查了。”
慕未晞也知道这个，可是从哪里查起呢？
她没有说话，但她知道此事必定牵连甚广，吴老头背后究竟还有着多少人，明面上的已经知道了，但暗地里的呢？那些吴老头的学生现如今正站在朝堂里，也不知道是在观望，还是在着手准备，究竟要做什么呢？
她难免觉得会和将来的皇位继承人有关，这人一旦站在朝堂里，就会有野心，谁不想当一个开国功臣呢，想当皇帝的也不是少数，但更多的都是安于臣子的身份，可是也想着往上爬。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万古不变，如今的皇帝迟早有一日是要退下去的，皇子们已经长大了，他们是时候要选定一个新的追随者了。
这个时候一旦要是押对了宝何止是加官进爵，将来就算是将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慕未晞知道，她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甚至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是她却不愿意成为这权力漩涡中的一员，她知道帝王的无情，那是你无论付出了多少真心，都不会得到回报的，从来只有权衡利弊，利益纠葛。哪怕你辅佐他登上了王位，到最后但凡不是惨淡收场的都是急流勇退，能够看清形势的。
而更多的是贪心贪到死的，那样的人没人能够救得了。
吴老头又算是哪一种人呢？
她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定位，以吴老头的身份那必定是能够看清形势的，要不然大好的前途之下怎么一家子都远离了皇城呢。
其实不然，也许只有藏在这背后的才能够稳操胜券，而走在台前的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吴老头的死又牵动了多少人的利益呢？
她这一点是没办法看清的，她也曾经想过，可是她并非是吴老头，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你在想什么？走了。”郑陌安已经走在了前面，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慕未晞跟上来，他难免回头去看，却见慕未晞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慕未晞这才回神，她想的实在是太过于入神了，所以竟然忘了跟上去。
她小跑着到了郑陌安的身边，说道：“你在上京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上京中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一桩桩一件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郑陌安在上京的时候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反倒到了这里成了一问三不知了。
“什么时候会废太子？”
慕未晞想知道的消息也只有一个，太子之位什么时候能轮到她的亲弟弟去坐。她的记忆里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她那个弟弟年仅五岁就成了太子，之后一路稳坐太子之位，当皇帝不过几天，就死了。可是现在有所改变，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郑陌安愕然的看着慕未晞，说出这样的话足以定下大逆不道的罪名了，可是慕未晞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胆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 慎言
虽然已经不止是第一次说这种令人惊讶的话了，可是一次比一次让人心惊胆战。
他纵然是有王位在身，但说了这样的话他的命都不一定能不能保得住，慕未晞可真是不顾后果。
“我劝你慎言，你不想要命了，我还想要。”
“这有什么的，难道这还成了忌讳不成？太子之位现如今就真的稳若泰山吗？”
慕未晞不屑于再做表面的花架子，说的再好听，意思也是一样的，倒不如直截了当一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
郑陌安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他心里明明清楚明白，可是说出来却很难。说了也就意味着多言了，更何况面对着的是慕未晞，这可是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变故的人，他一点儿也不想赌。他更想要稳重一些行事。
“难道不知道吗？好歹也是身在朝堂里……你是不愿意说吗？”
慕未晞想了想，不知道还是很难的，可能更多的是不想说。
“你又是站在哪一边的呢？皇后？太子？你想要得到重视必定是要站对了位置的。”
她冷眼瞧着郑陌安，只要身在朝堂里，没人能够置身事外，活着不就是为了爬的更高嘛，那总要作出选择。
郑陌安也不知道慕未晞这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希望我站在哪一边？”
他不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所以他就把问题推回给了慕未晞。
“要我说没什么比自己站在高位更好了，干嘛要做出选择呢。”
慕未晞的答案何其的简单，有什么能比自己亲自坐上皇位来的要痛快呢。
她曾经亲眼看着那些人争的头破血流，可是最终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活下来的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真的将天下握在了手里的。
“你还能说的再严重一点吗？要不然咱们就在这里自尽得了，哪里还需要别人发现，终归说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话。”
郑陌安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慕未晞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逆不道的，不仅是慕未晞说了，他也听了，听者有份。慕未晞这分明就是想要拉他去死，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也只能由慕未晞来决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慕未晞究竟有着什么仇什么怨，慕未晞何至于如此害他，从一开始，慕未晞似乎就真的盯住他不放了，现在到如今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说的话，做的事没有一样是想让他多活两天的。这年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现如今是明目张胆的，那想要脱罪就更没有办法了。
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他终归还是想要多活两天的，要不然白白便宜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你怕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是不想让人看不起吗？那就更应该……”
郑陌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还没等慕未晞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你能别害我了吗？我还想多活两天，总不能因为从前的事你就这样想要我死。”
慕未晞没想到郑陌安的胆子竟然这么小，这件事很难做吗？明明很好做，只要现在有权有势，在不久的将来有着一个很好的时机，那么一切水到渠成，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秦枫舟那样的到最后都能当皇帝，郑陌安怎么就不行了，虽然秦枫舟本身就有着优点，但是也可以当做缺点的，只要善于利用，总可以改变一些事的。
“郑陌安，其实我也没想说什么，只不过想问问你吴老头的学生站在谁哪边，太子还是皇后，这样一来也就知道凶手的范围了。”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想的再好，可是郑陌安不上道她还能怎么办，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但是她料定了郑陌安不会对外人多说些什么，说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郑陌安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她可以很放心，但是完全不听劝又是什么意思呢？
郑陌安当即就回答道：“两边都有，那是人家的自由，吴老先生的学生可是有很多的，朝中大小官员有一小半都是出自于他的门下，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这也是在借坡下驴，慕未晞既然愿意转移话题，那就是很好的开始，他绝对不可以一错再错了。
“是吗？这个就不好办了。”
慕未晞从前没怎么注意到吴老头，所以对吴老头的势力并没有了解多少。但是吴老头的名声也从来的不是吹出来的，她从前就有所耳闻，只知道这是一位明儒大家，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可是却因为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被贬金陵，自此再也没有复用，直至死亡。
说起来应该是无波无澜，可是现在弄得满城风雨，哪里是那种安稳顺遂的，当初究竟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但绝对没有坐以待毙就是了。可是后来又如何了呢？
她不曾知晓，她没有嫁人的时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嫁了人之后安安心心的做一个人的妻子，可是后来竟然成了皇后，她拼了命的改变自己就是为了能够多像皇后一点。可是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一个很好的榜样，她没有她亲生母亲那样得丈夫宠爱，也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皇后，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她自己摸爬滚打来的，她眼前只有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地，秦枫舟眼前却是整个天下，他们眼里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她望着那幽深的皇宫就觉得头疼，每日醒来都是没完没了的事情，她原以为自己一辈子就只是相夫教子，可是却成了那个母仪天下的。
她所面对着的不只是那些事，还有着一个感情日渐疏远的丈夫，她终究把自己的一辈子过成了悲剧。
她想她如果当时能够目光长远一些，把眼睛盯到朝堂上去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困境了。
她但凡要是能更有谋略一些，何至于被人牵着鼻子。
可惜一切为时晚矣，她现在所面对着的依旧还是困局，是她耗尽聪明才智也没办法改变的。
第二百六十章 没线索
“有什么不好办的？总是要办的，就算是再难也要办，我想你是真的怕了。可是怕也要去做，总不能半途而废，当说出口的时候就意味着承担，承担后果，承担责任，我以为你清楚的。”
郑陌安以为慕未晞很聪明，可是却不是闺阁女儿那般的聪明，那是一种狡黠，好像是一只狐狸，可是却总是藏不住尾巴，但是似乎总是想着要藏起来，可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他从前是带着恨意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公主，在大人们口中时常谈论起来，那是对她的同情，对皇后的鄙夷。
人人都知道皇后是个德不配位的女子，是整个皇家最不贴合人意的存在，普通人家尚且是娶妻娶贤，更何况是一国的皇后，那必须是家世清白，人也清白，可是这位皇后偏偏不是，没有一样是可以对的上的，可是多年来却依旧能够稳坐皇后之位，谁人能不羡慕嫉妒恨呢？但更多的依旧还是鄙夷，背后当然有着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的意味，总归还是带着些眼馋的。
可是更多的却是同情慕未晞，从前他不知道因何而同情，可是那些人就是同情，但到了他身上就是嘲笑，嘲笑王府的嫡长子不是世子，不受重视，他于是就暗暗拿自己和慕未晞比较，可是一番比较下来发现他没有哪一点是比慕未晞差的，可是他却依旧还是那个被嘲笑的。
到了后来他因为慕未晞而摔断了腿，他就更恨了，可是突然有一日他变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虽然是微乎极微的，可是他自己都发觉了。他也无能为力。
态度是可以改变的，他从来都不是第一次知道，可是他害怕这种改变。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慕未晞才开口说话，她说：“我知道。”
他们站在了那里很久，慕未晞其实也没想什么，就只是在那里站着，她在等着郑陌安先走，毕竟她已经没有了方向，那就到了郑陌安该彰显聪明才智的时候了，她可是寄予着希望的。
“也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郑陌安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答案他才能满意。
索性也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也是看着四处无人，才会如此的放心，这旁边但凡要是有个人，他只怕就要杀人灭口了，毕竟那样的话让人听了去，死的就是他们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忙忙碌碌的就到了下午，可是真正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是总是天不遂人愿，那凶手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越发的着急了起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事态严重，如果今日找不到凶手，那么明日后日都很难找到。可是事情就是僵持住了，他们也无能为力。
就算是凑到了一起，也只不过是长吁短叹。
现如今几个人一起坐在正厅里，尽是愁云惨淡的景象，早前的喜气已经不见了，更何况是一开始的斗志昂扬了，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这凶手是插上翅膀飞了出去？”
沈嘉禾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想要凑热闹的心是真的，但也想要找到凶手。
毕竟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找到了凶手也就可以离开了，可是现在大家都没有什么收获，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怎么可能，听说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郑陌安虽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但是总不能打击士气，就算是找不到也得继续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所发现呢。
沈嘉禾抬头瞧着郑陌安，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了，可是这世上之事千奇百怪，早就有一些悬案，甚至更有甚者，几十年都没有查明真相，总有无从查起的。他们不应该这么乐观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这想像成是简单的案子。毕竟这也算是一名朝中大员了，刺杀官员可是重罪，既然能有真正出手的人，那么也就意味着此人胆子很大，大到什么都不害怕了，那么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露出马脚来。
她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事，但是总是可以想到一些的。
“说的好听，可是真正做起来可是很难的。”
“那倒也是，只是陈年旧案都可以查出来，更何况这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怎么就查不出来呢？”
郑陌安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儿的信心的，事到如今就算是退缩也已经晚了，倒不如坦然接受。
“你们猜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秦枫舟，突然间开口了。
“我去看的那时候人还是温热的，想必也没死多久。”
郑陌安对此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亲自上手去查看过，所以大致可以想的出来。
“小王爷倒是心细。”秦枫舟却没有亲自去查看过，但是自然有人向他汇报。
“秦兄不必如此夸奖我，我也只不过是上前看过。”
郑陌安这时候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他最信任的赵卿宴不在，也就只好自己认真一些了。
说起来他可真是够命苦的了，赵卿宴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了，他如同断了一只手一样，行动起来很是不方便，反观秦枫舟，明明带着沈嘉禾这个累赘，可是行动自如。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实在是太没用了。看来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小王爷如果不是心思细腻，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事上心呢。说起来就在府上的二夫人，大公子到了之前不久人才死的，那凶手逃跑的时间很短，甚至说很有可能擦肩而过也不一定。但二夫人的反应未免也太过于激烈了一些，据说回去之后竟然生生的哭晕了过去。”
秦枫舟倒是客客气气的，他虽然的确是年长郑陌安一些，但是毕竟身份摆在这里，郑陌安的王位是确确实实的在身上，可是他就不一样了。他们玩笑的时候怎么说都行，可是现在……总之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话
“她只要没哭死过去，就算不得伤心，做出了那样的事，还有脸哭，当真是厚颜无耻。”
沈嘉禾起初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自从听说了那样的事，她就对这位二夫人很有意见，虽然她连见都没有见上一眼，但不需要见面她就已经知道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红杏出墙的事呢？而且还恬不知耻，和那样一个人。
这也算是一个奇人了，年轻男子，不要，非得要那已经快要入土了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癖好。
无论如何都算不得是规矩的女子，浸猪笼都不为过，可是却依旧稳居后宅，这样的人家都没有乱起来，可真是够难得的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沈嘉禾的身上，毕竟嫉恶如仇虽然是好的，但是沈嘉禾毕竟是郡主，对于这些事不应该过多评价的。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沈嘉禾向来最讨厌这种不规矩的，要是别的事也就算了，这种事不招人骂才怪呢。
就算是放在普通人家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的确有理，只是我觉得她哭的那么惨最大的原因是失去了靠山，试问这世上的人又能有几分真情呢？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女子。”
郑陌安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只觉得这个二夫人目光短浅，一个女人最想要什么？无非是一个上进而又可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丈夫，这世上不只是男人好色，女人又何尝不是呢？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小郎君，谁又会真心喜欢年过半百的老头，可是现如今就出了这样的事，谈何道理可言。
他见那大公子长的虽然并不是异常的英俊，但是男子气概十足，也算是周正，由此可见，二公子也绝对不会是面目丑陋之辈，毕竟一母同胞，绝对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那么这就有意思了。
“这世上的人总是有喜好不同的，小王爷何以断言？说不定人家就是真心相爱呢，总是有的。”
慕未晞不敢苟同，这世上的人成千上万，什么样的人没有，总会有那不合常理的，对错与否，谁又能真的下定论呢。
她虽然对这种事有所不耻，但是现如今是要寻找凶手，不可以以个人的情感出发，他们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总会带着偏见，到时候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得出来的真相又是真的吗？
她可不愿意造成冤假错案，虽然她寻找真相心切，但是她比着任何人都想要知道真相，一个没有掺杂任何利益的真相。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了慕未晞的身上，如果说沈嘉禾是不应该多言，那么与慕未晞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该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那没有出阁的女儿家了。这话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说出口的，尤其是在人前。
秦枫舟听着直皱眉，他与慕未晞分别多年，虽然一直关注着一举一动，可是终究没有朝夕相处，对于慕未晞的性情他终究还是了解的太少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许妃娘娘究竟是怎么教养的。
难不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不知道吗？
“公主，还望慎言，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应该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厉声提醒着。
慕未晞虽然知道言多必有失，但这次一次下不为例。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人各有志，总有出乎常理的。”
郑陌安虽然听着这话只觉得惊讶，但是他仔细一想觉得是出自慕未晞也就没什么了。
毕竟大逆不道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慕未晞这胆大包天的样子，足以让很多人汗颜了。
他就是其中一个，他根本就做不到像慕未晞这样，就算是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做不到。
“公主，小心隔墙有耳。虽然咱们坐在这里，可是殊不知有多少只耳朵在听着呢。你这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终究不是正经，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他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皇帝就要见到这个女儿了，到时候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态度，慕未晞又是这么个性子，和皇宫里的公主们倒是有些天差地别的样子，也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他都替慕未晞担惊受怕，可是慕未晞却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
“从前我一向都是乖乖听话的，可是结果不还是这样，倒不如做个随心所欲的。”
“你只怕永远都做不到了，生在帝王家，这就是你的无奈。”
郑陌安没有半点的同情，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他觉得慕未晞可怜也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可怜而已。他们虽然并不是同病相怜，可是都是身不由己。
他想要证明自己，那么必定要做一切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他比着慕未晞都不如。
“是吗？我想你忘了，我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慕未晞这么多年来能够平安度日并非是运气使然，她当年就做出了努力，虽然她现在依旧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可是至少她有了反抗的勇气和底气，如果有一天出事了，她想她虽然做不到全身而退，但是至少能够保住性命，这是她从前活着的时候，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不需要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上，只靠自己。
“还是继续说案情吧，这没什么可纠结的。大公子和二夫人纵然可疑，可是当时大可以离开，为什么要留下呢？”
她不想做太多的纠结，没人能够理解她的感受，她又不是知道一天两天了。
“也许是已经被人看到了呢，所以不得不留下来，就是害怕引人怀疑。”
沈嘉禾当即接下话头，转变了方向，她觉得如果要是继续刚才慕未晞的话大家很有可能会吵起来。别人她不知道，但秦枫舟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刻板而又不自知。也许唯一一次不守规矩就是告诉她有了喜欢的人吧。可是一别就是许多年。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统一阵线
慕未晞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这偌大的府邸竟然连个凶手都找不出来了，说起来他们也真是够无能的了。
“不妨全府细查，各房各室一个也不要放过，看一看是不是能够查出来一些什么。”
她如今已经是意不在此，因为她看到宁丝烟回来了，她难免心中欣喜不已，这是所有坏消息里最好的消息了。
她这一次虽然没有变成狮子大开口的那一个，但是总算是不虚此行，她向来不愿意空手而归，如今在这里忧愁担心，总不是白来的。
“那这府上的事可就一样也藏不住了，万一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岂不是要放在明面上来说了。”
郑陌安皱眉，他可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辱没了吴老先生，虽然吴老先生身上本来就有污点，但是也并非是人尽皆知的，如果真的要什么都不放过的查一遍，那么就真的要人尽皆知了。
现下最明智的办法难道不是惊动最少的人，以最简单的方式找到凶手吗？
“小王爷怕了？”
慕未晞戏谑的看向郑陌安，当时郑陌安也有着这样的言语，现如今她原样奉还，绝不多了或者是少了。
郑陌安一怔，随即说道：“我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一路走来险些连命都没有了，能有什么可怕的！倒是小侯爷和郡主，可有什么顾虑？”
他害怕的事情有很多，可是也很少，他想要功名利禄，但更多的是尊重，所以总要在危险的边缘试探，怕又能算什么呢？如果害怕就不去做，那他永远都会止步不前。
现如今难题到了秦枫舟的身上，秦枫舟又能怎么办？
他也只能安然接受了，他根本就没办法反抗，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与他息息相关，他也知道就算是他想要独善其身，也根本就没办法做到。
可是他想要的就是独善其身，完全不想牵扯其中，他不愿意为自己招惹来祸事，用他父亲的说法就是安稳度日，韬光养晦。
可是似乎却忘了他完全没办法自己决定，只要他是一个手脚健全，身体健康的，那么就少不了那些是是非非，无论怎么躲也躲不掉。
他从离开上京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
有的时候不招惹祸事从来都不代表着祸事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自然没有。”
“那就好，大家能够统一阵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现如今也不用有什么顾忌了”
郑陌安起先也只不过把这当成一宗普通的命案，以为很快就可以找到凶手，所以一切所用的都是最简单，最不得罪人的方式，当然是不得罪吴家的人，可是现如今看来根本就不行，势必要用雷霆手段，才能有所收获了。
“我都还没回答，什么叫做统一阵线了。”
沈嘉禾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了宣示自己的存在，毕竟她现如今是被人忽视了，她怎么能够容忍？
“郡主难道有什么异议吗？大可以说出来。”
郑陌安可从来都不觉得沈嘉禾会不同意，毕竟沈嘉禾一向都和秦枫舟站在一边，几乎没办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沈嘉禾听到了这样的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意见，她起初是很想凑热闹，可是后来就觉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了，但是为了能够快点离开这里，她只好盼望着快点找到凶手了。
“我就是觉得外面那些官是不是也应该帮帮忙，好歹也是当官儿的，在这种时候总不能坐视不理，他们总比咱们了解这里。”
她好不容易找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也是因为她刚才一直都看着那些人了，一个个的面露惊恐之色，好像都很害怕似的。可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年头每天都在死人，不过是离着近一些而已，到底死的又不是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郡主果然奇思妙想。”郑陌安从前对沈嘉禾接触的并不多，所以也没有那么了解这位郡主，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清丽佳人，有些不近人情而已，没想到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他只觉得自己想错了。
那不近人情的外表下不过是不知所谓。
“只是人员混杂，又怎么能知道凶手没有在其中呢，这个时候还是知根知底一些的比较好，诚如今日那梁师爷突然出手，谁又会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呢？”
“他已经自尽而亡，想来来的时候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是此行的目的也随着他一起带进坟墓了。”
秦枫舟难免有些抱憾，就在不久之前他原本想着去审问，可是没想到却传出来了此人已死的讯息，他去看的时候尸体还没凉呢。也是一时疏忽，现如今反倒将他们推入了僵局。
“你说他当时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来的？”
慕未晞突然之间发问，她回想起来那一箭似乎目的性有点强，断然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射出来的，如果要是偏上那么一点点，她与郑陌安之间终究有一个人是要命丧黄泉的。
“自然是你，若无那个人警惕，你现在只怕已经横尸当场了。”
这一点郑陌安可一点儿也不敢胡说，慕未晞也幸亏有了一个好的跟班，要不然现在和他说话的也只能是枉死鬼了。
他虽然不是瞧的最清楚的，但是就凭着那箭的位置，足以证明了一切。
“可是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何至于想要我的性命？”
慕未晞一直无暇想起来这件事，现如今突然之间想起来，只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她对于这位梁师爷一直都是无怨无仇，也只不过是见上了几面而已，何至于到了要她性命的地步。
她现如今仔细想来，梁师爷一行人一向都只是纵火，哪里伤过别人，要说起来似乎就只对她一个人下了杀心。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了，可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是在问我吗？动手的是他，差点死了的是你，与我无关吧。”
郑陌安说起来是那个被牵连的，他如何能够回答的上来这个问题？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会是意外
慕未晞又何尝是在问别人，她分明就是在问自己，她做的事毕竟别人不知道，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可是与梁师爷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中间又参杂了什么利益纠缠？
她是想不出来了，这几日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她完全没办法一一解答。
“这次说不定是意外呢，你以后可要小心一些。”
沈嘉禾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可想而知绝非是什么好事，发生了这种事慕未晞还能够神色淡然，不慌不忙的也算是镇定自若了，她难免会有些佩服。这要是放在别家女儿身上只怕早就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吓得花枝乱颤了。
可见慕未晞一点儿也不简单，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成了这样的性子。
慕未晞已经很小心了，这时候她身边有了一个宁丝烟，从前一向是几个人惯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她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她更有些侥幸，幸好这次带上了宁丝烟，要不然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
她想想就觉得后怕，那个时候她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算是那支箭从她身旁飞过去她都是后知后觉。如果没有宁丝烟，她现在只怕已经是只刺猬了。
“这种意外可真是够难得的了，十几年都不一定发生一次。”
“可是现在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他背后究竟有没有人指使，现如今是越发的艰难了。”
郑陌安也是因为从中没有受到半点伤害，所以并没有认真的追究，但是他还是很同情慕未晞的，毕竟差一点就要惨遭横祸，虽然也差一点牵连到他，但是他毕竟没有受到伤害，也就不追究了。
“怎么这是成了我的事吗？”
慕未晞只觉得有些奇怪，事情是发生在了吴府，这事但凡要是发生在了行宫她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反驳，直接就认了，可是现在她可不认是冲着她来的。
“的确不是你的事，这和吴老先生的死应该是有些关联的，所以我已命人对剩下的那些人用刑，终归是要说出来的。”
秦枫舟为了不会再有梁师爷的事，这一次是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可是那些人死不松口，他也就只好用些手段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放任那些人行凶之后一死了之。
那背后之人也不知道高兴成了什么样子。
“小侯爷做事果然雷厉风行，我们没有想到的事，小侯爷却已经做了。”
郑陌安这话明显就是不怀好意，现如今大家都已经想到了，那又何必这样说呢。
“现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别在这里坐着了。”
慕未晞觉得既然目标一致，那么就尽快行动，没有那么多可犹豫的，也没有时间让他们犹豫了。
这府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是细查下来总是要费一些功夫的。
他们现如今时间真的不多了，那些官员虽然看起来无事，但是总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在等着，尤其现在都在准备皇帝驾临，所有人都撸起了袖子打算拼尽全力，毕竟皇帝能来金陵难得一见，这个时候要是在前面显头露脸，难保不会有官运亨通的时候。所以谁会在这个时候偷懒？
“有理。”郑陌安附和着。
于是这个时候再无多言，就是想说也有那腿脚快的先离开了，慕未晞当然是那个最先离开了的，她很乐意去听听宁丝烟的收获，毕竟这是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宁丝烟就站在门外，但是一张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反而是有些惆怅，可是却并不是愁眉苦脸的。
“怎么样？”
她走过去也并没有多少异样，也只是小声的问道。
宁丝烟对于这个问题很不想回答，可是又不得不回答。
“没怎么样，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慕未晞很不想引起注意，毕竟这是见不得人的事。
宁丝烟环顾四周，看着虽然有人，但是站的并不进，于是往前一步，伏在慕未晞耳畔说道：“我已经藏好了，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千万别害怕。”
慕未晞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怎么总觉得你说的话让人没办法相信呢？……”
“你们又在耳语些什么？”郑陌安紧随其后的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了慕未晞正和宁丝烟在那里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知道的，那就是见不得人。要不然和至于在那里耳语呢。
“没什么，小王爷打算从哪里开始？”
慕未晞自然是不会说的，她总要防备着郑陌安，郑陌安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视钱财于无物的，那么也就很危险了。
“自然是要从书房开始了，你呢？”郑陌安已经选好了地方，他自然是要当仁不让，他不放心任何人，只有自己亲自查探过，方能相信。
他遂又开口：“你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他瞧着宁丝烟突然觉得有些亏的慌，他受伤遇刺怎么反倒便宜了慕未晞？慕未晞现如今有了人保驾护航倒是性命无虞，可是他就惨了。
“多谢小王爷提醒，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慕未晞可从来都不觉得郑陌安是善意的提醒，但是她身边现如今有宁丝烟，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英明神武，留下了宁丝烟可真是她这辈子极其正确的决定，今日还救了她一命，她看着宁丝烟心里觉得越来越欢喜了。
“那就好。”郑陌安还能说什么，他原以为慕未晞会决定跟着他呢，可是没想到这分明就没有那个意思。那他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沈嘉禾跑了出来，径直的到了慕未晞的身边。她生怕自己来晚了。
“郡主要去哪里？”
慕未晞一开始来到吴府本来是想要拉着沈嘉禾当保命符的，可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是让人始料未及，现在跟着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还是能多一些保障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听说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沈嘉禾又怎么知道要往哪里走，慕未晞不是一向都有主意嘛，那这种事就由慕未晞来决定好了，她没什么意见。
慕未晞强扯出一个笑意，这是要赖上她了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吸引沈嘉禾了，竟然如此的纠缠她。
她实在是厌烦不已，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她承认自己很窝囊，可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已经不敢轻易改变一些什么了，毕竟从前的一点点改变就改变了将来很多人的命运，她原以为自己重生了，那么所有人的命运都抓在了她的手上，但其实不然。这世上的事谁都没办法抓在手里，这就是命运，也许一旦改写，那么所有事都不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
她害怕那样的事，她虽然不想改变别人的命运，但是却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至少不再那么悲惨，不再那么自甘堕落，不再自以为是，她甚至是以为只要远离了秦枫舟，那么一切事情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似乎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她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改变，可有些人，有些事真的能够如她所愿吗？
……
此后一行人在府里翻箱倒柜，好似土匪强盗一般掠过每一间屋子，半点都不愿意放过，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时间不多了，做起事来，不留任何余地。
当然这样一来遭到了很多人的反感，最不愿意的那个人就是吴家的大公子，老的死了，小的就是主人了，他们这么做，完全就是打了这个主人的脸，可是他们也已经是毫无办法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想出这样的昏招。
吴家人是一点儿也不愿意配合，但凡要是能问出点什么来，总不至于做到这样。
吴念笙一整日都是脸色铁青，好像是谁挖了他家的祖坟一样，但现在有些人做的事，别忘了他家的祖坟还要让他难堪，众目睽睽之下他家像是被抄家了一样，可是他却不能反抗，连话都不能多说一句。
他要避嫌，更重要的不能被当成杀人凶手。
今日这样的事可能他这辈子也就只能经历这么一次，但这一次也够了，他可不想再有第二回了。
“夫君，他们这样查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呀？”
吴念笙的妾室李氏一直站在吴念笙的身后，一张好看的脸，如今也满是阴霾，但凡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谁能好过了？
吴念笙瞧了李氏一眼，就又撇过头去了，冷冷说道：“查吧，就让他们好好查查吧，事到如今就由他们去吧。”
他也是毫无办法的，若是他父亲在的时候还能有着几分薄面，可是现在谁又会给他面子呢。
“夫君~”李氏因何不满，还不是因为她的房间也没有被放过，而且现如今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了。也幸亏她房里没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要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你噤声，只需要看着就是了。”
吴念笙现如今很不耐烦，他已经很不好受了，最好别再有人给他找麻烦。
慕未晞是不会亲自动手的，总有人乐意效劳，虽然不是为着她，但是只要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就行了。
她看着那些人翻找着，心思早就已经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今天都已经擦黑了，可是他们也只不过得到了一个消息，此番府中纵火幕后主使是梁师爷，而原因就是为了万纪成，那招供的人说梁师爷为报知遇之恩便组织了这次纵火，而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起混乱，趁机在府中找到把柄。据说万纪成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吴老头的指使，可是到了最后出事了吴老头视而不见，梁师爷就是要胁迫吴老头出手救人。
可是没想到的是出师未捷，而吴老头却不明不白的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
可是这样的消息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依旧还是找不到凶手是谁。
万纪成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多一个证据还是少一个证据都是一样的，至于吴老头死者已矣，牵一发而动全身，杀人，贪污银两，既然主使，那必定是有用的，这背后的利益关系又事关朝堂，追究起来又是一场暴风雨，他们所有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忽略，就连郑陌安都没有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一旦更加深入，那么势必是要得罪太子又或者是皇后一派的，现如今活着是一件很难的事，他们不愿意冒险。至少在这件事上，似乎是有些不太值得。
但是寻找凶手势在必行。
“公主看谁最像凶手？”
郑陌安目光深邃，瞧着那些人，他越发觉得这事情很严重了。
“像？”慕未晞似有疑问，但突然间又想到了些什么，“难不成只要像就是了吗？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
“草率的事情有很多，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郑陌安小声的说道，似乎是生怕别人听见，但他难得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
“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慕未晞愿意洗耳恭听，她现如今只觉得希望渺茫，也不知道他们满腔热血究竟是否要付诸东流。
郑陌安透亮的眸子转了一转，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听赵卿宴说你和吴老先生似乎是有仇……”
“诶？这话可别乱说，小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是会死人的。”
慕未晞就知道郑陌安一定会提起来这个，毕竟她也就没抱着希望，赵卿宴会什么都不说。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在这个时候说起来，她可就要成为那个杀人凶手了。但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她就算是想做，还没有那个时间做呢。也许再等等就是她出手了。
“是吗？我有哪一点说错了吗？”
郑陌安明明是在陈述事实，可是慕未晞似乎不愿意接受，但他总要有所怀疑。
毕竟他觉得慕未晞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不差这一件。尊师重道那也只不过是说着玩的而已，到真正触碰到利益的时候，谁会在乎谁呀。
第二百六十五章 怀疑
“小王爷，你也不能着急成这个样子，不过是找不到凶手而已，何至于冤枉好人呢？”
慕未晞四处看着，颇有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意思。她见四处都有人，但是离着的都不近，也就放心了一些，这样的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她可能会死的很惨吧。
“好人？”郑陌安对此充满了疑惑，“我可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我倒是觉得你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难道不应该是吗？不是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嘛，像我这样的女子，应当算的上是小人了。”
慕未晞一点儿也不在乎小人这样的说法，她本来也不是光明正大的。
她也愿意当那个小人，毕竟小人比好人过的要好，做事不留有任何余地，不会自我怀疑，小人更加干脆利落，做事不会拖拖拉拉的。
“你当我是在夸你吗？我既然知道，难保别人不会知道？你究竟有多贪心呀，现如今又做了什么呢？何至于吴老先生要对你喊打喊杀的。终归相处多年，就算是没有正式师徒的情分，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就能痛下杀手呢？”
郑陌安初时知道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任何的怀疑，慕未晞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这不算是什么。他反倒是想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也总要有一个原因才行。难不成是慕未晞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慕未晞深吸了一口气，强装着镇定，“小王爷，我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我看您是巴不得我死呀。”
“此言差矣，你与我无怨无仇，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恶毒呢？只是就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么恶毒了。”
郑陌安又何曾想把这件事安在慕未晞身上呢，只是现在他没办法，不怀疑。
明明那么多人，可是就是找不出一个凶手来，那会不会是凶手就在身边呢？
他可以帮慕未晞一次，但是这第二次他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掩盖。
“小王爷多虑了，我再不济也只不过是贪财而已，你见我伤过谁的性命了？所以切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对大家都好。”
慕未晞如今惹上了豺狼，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她一开始当真是低估了郑陌安，可惜现如今就算是发现了也已经晚了。
“是吗？公主，那现如今找不到凶手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我可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万无一失的凶手。”
郑陌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纠结些什么，如果真的要是慕未晞，他又该怎么办呢？
慕未晞狠狠的瞥了郑陌安一眼，她当真就那么让人怀疑吗？
“小王爷，咱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她不得不做出妥协，因为她真的有那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打什么赌？你又要耍什么花样？我可不愿意就这么被牵扯进去，我可是很无辜的。公主还是不要算计我了，我还想着有一天能回到上京呢。”
郑陌安闻言心生退意，他可不想掺合进去了，他已经中了一次慕未晞的圈套，何至于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慕未晞抿嘴一笑，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别的感受，这样的郑陌安她也是意料之中的。
“我赌你一定可以抓到凶手。”
郑陌安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算是什么赌？他能不能抓到凶手慕未晞真的可以做得了主吗？
难不成慕未晞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是又打算故技重施吗？”
他忽然间就想到了慕未晞曾经做过什么，为此他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慕未晞一旦要是故技重施，那么凶手自然而然的也就出现了。
慕未晞摇了摇头，“其实还有着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何至于等到了现在。”
郑陌安也不知道慕未晞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觉得只要有办法就是好的。
“其实办法很简单，只要吴老头没有死，那么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慕未晞这个办法是后知后觉的，完全就用不了，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郑陌安痛心疾首一下，要知道错过机会，想想都觉得难受。
“可是现在人已经死了，而且人尽皆知。”
郑陌安茫然了，慕未晞这话又从何说起？
“是啊，人尽皆知。”
慕未晞很是重视人尽皆知这几个字，“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的确很有问题。”
郑陌安忽然间就想到了，他们原来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二夫人送去了参汤，可是参汤那个时候已经见底了，也就说明被喝了，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被谁喝了？再然后就是大公子到了，但身为儿子难道不应该为了避免混乱，私下找来管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吗？为什么那个下人却在府里大喊大叫的？”
慕未晞心里其实有很多疑点，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口，这里又不只是她一个人，她以为总会有人想到的，其实还不是因为她并没有重视程翡的话，当时但凡要是认真一点，也就能更早的想到了。
“所以你觉得凶手就在那两个人中间？”
郑陌安按照慕未晞的话想出了凶手的范围，无非就那么两个人，可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对，是三个人，那个到处宣扬的下人也不能排除在外。”
慕未晞更加谨慎，这件事古怪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郑陌安只觉得有些发懵，既然已经发现了这样的事，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多余的事呢？
“这也是个办法，当没有办法的时候，自然不能放过了。”
慕未晞的答案很简单，他们搜来找去的倒是让一些人张开了口，说了一些不知道的事，这是很好的开始。
这世上但凡要是个人，就会有不能说的秘密，卧房就是最大的藏宝洞，秘密可都是藏在里面的。
他们这样做本来也是做了一些威慑的意思，既然不开口，那怎么也应该想办法让他们开口。
如今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当然还可以严刑逼供，但是似乎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究竟想要找到凶手，还是不想？我怎么就弄不明白你呢。”
郑陌安看着慕未晞，目光里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愤怒，他有理由相信慕未晞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只不过是不想说出来而已，慕未晞这么做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他如果不像这样咄咄逼人，只怕慕未晞到了现在也不会说出来。
“小王爷还是先弄清楚一下自己想要什么吧，何至于想要了解我呢。我们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认识而已，再没有别的可能。”
慕未晞想他们之间现在，你真不需要有那些弯弯绕绕了，她就算是故作柔弱，装疯卖傻也已经躲不过了，郑陌安是何等的聪明，现在做那些事也只不过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而已，何至于如此的祸害自己呢。
郑陌安突然之间就沉默了，他早就已经意识到慕未晞是在利用他了，可是如此的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很不舒服的，试问谁能如此的理直气壮？恐怕也就只有慕未晞可以大言不惭了。
慕未晞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吗？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隐藏了。
“小王爷，我言尽于此。这天下迟早有一日是会变的，至于变成什么样子，没人能知道，可是有没有你，就不一定了。”
慕未晞说完这一番话，也就离着郑陌安远了一些，她生怕郑陌安再怀疑到了她的身上，如果说出去了，那么也就会有更多的人怀疑她，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很冤枉。
殊不知这一番话落入了一个有心人的耳朵里，那个人对慕未晞一直都是有着许多的关注的，至少比别人多了一些目光。
接下来的事慕未晞一直都没有参与，她有那么一瞬间就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太大的希望了，在场的这些官员虽说是被贬至此，但是难免有着志同道合的，若是有人刻意隐瞒，谁又能说得出来一些什么呢？
杀人者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人不得不承认是一个好时候，人多的时候总比人少的时候有利，可是这被杀的人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又算是什么意思呢？
就算是年纪再大，这求生的本能也不会改变，一刀毙命必定是站的很近，很有可能是没有任何的防备，可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又会是谁呢？应该很有可能是一个极其亲近的人吧。
她想的再多，也不愿意去做，从一开始的一时性起，想要找到凶手，到后来越来越失望，已经耗尽了她的耐心，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她的尤其的短暂。
“你在看什么呢？”
她忽然间就瞧见宁丝烟，很是不安，正在伸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就是发现你可真是没有底线。现如今也应当算得上是趁人之危了吧。你可真是够不客气的了。”
宁丝烟收回了脑袋，呆呆的站在那里，表达着心里的唾弃。
慕未晞对这话不以为然，她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可良心不安的。她曾经见过无数种人，他们没有一个是良善之人，可是最可气的是到最后连报应都没有，那为什么还要有良心？
良心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总要活着，总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这个时候才能谈良心。
“那我请问你，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家人？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也许你杀的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儿子。正面抗衡的又能有几次呢？他们虽然谈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比起你身怀武艺，你难道就不是趁人之危吗？”
宁丝烟突然之间就涨红了脸，她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又何必说别人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多么好的话呀，我觉得这是警世恒言，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句话，比着这一句还要有用。”
慕未晞重活一世方才明白，与其奢望别人来爱自己，倒不如自己成全自己，别人终归是别人，当真正的灾难来临的时候，谁又能够真正的舍己为人呢。
她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她所见到的是明哲保身，恨不得拉别人挡在自己前面，这才是生存的真理。
宁丝烟不明白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宁丝烟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杀手。能活到今天，也不知道是谁开了恩德。
“你才多大呀？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总觉得你好像已经活了一辈子似的。”
宁丝烟看着慕未晞比着她小了很多，事实也是那样，可是这些相处的日子里似乎总是慕未晞在和她讲道理，可是慕未晞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是啊，被你猜中了。”
慕未晞并没有开玩笑，她也从来都没有想着在这件事上开玩笑，更没有想到宁丝烟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真的已经活完了一辈子呢，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辈子，但是对她而言，她历经了无数的磨难，看遍了许多人的生死，好像是好几辈子那么漫长。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接，那你那一辈子活到哪里去了？”
宁丝烟也是站在那里无聊的，才会和慕未晞谈论更无聊的话题。
她倒是要看看慕未晞，究竟还能说出什么话来。究竟是不是能够惊世骇俗，或者让她大开眼界。
“哪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说起来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一场噩梦。”
慕未晞也不知道，从前那算什么，要不是她亲自经历过，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每一份痛苦都深入骨髓，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想起，她只怕就真的要当做是梦了。
可是她不愿意再重复那一场噩梦了，她想要新的开始，这一辈子总要自己对得起自己才行。
宁丝烟一双眼睛，满含着笑意，她有的时候对慕未晞的话，深信不疑，可是有的时候她真的，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就比如说现在。
“那你又经历了什么？现如今你已经是很尊贵的人了，梦里又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成了平民百姓，贩夫走卒，还是街头乞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发现
“是更尊贵了。”
慕未晞觉得宁丝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怎么她偏偏要成为一个普通人呢？越说越过分，她就算是再不济也不至于成为乞丐。
“那是什么？我知道了。”宁丝烟一开始是疑惑的，毕竟她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更尊贵，能有多尊贵，可是后来就想出来了。
她伏到慕未晞的耳畔悄悄的说道：“不会是女皇吧，那可是很罕见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慕未晞忽然间就笑了，她要是有那样的出息，只怕慕家皇室做梦都能笑醒，至少皇位没有落到别人手里，帝王的姓氏没有改变。
可惜她并没有，她也根本就做不到。那个时候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附属品而已，她没有了母族，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只不过秦枫舟碍于她公主的身份才没有让她死了，可是她的性命早就已经握到了别人的手里，她自己都做不了主了。
“那倒没有，帝王我不稀罕。”
慕未晞看着远处的风景，发现这吴府当真是有好地方，就比如说这阁楼，坐在最上面，竟然能将大半个吴府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在外面看着也并不算是高耸，甚至是有些不起眼，除了高一些。
“那是什么？我也想不出来别的了。你不会是在编故事骗我吧？”
宁丝烟总觉得慕未晞的话像是在胡说八道，可是慕未晞说起来却是那么的认真，好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但这世上的人也就只有这么一辈子，只怕就算是下辈子，也已经饮过孟婆汤，走过黄泉路了，谁还会记得？
“我骗你做什么？宁丝烟你知道淮凉河吗？”
慕未晞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愿意说出来一件她知道却还没有发生的事，她对这世上的事也并非是一无所知。她也只不过是对有些人的命运不知道而已，但总有她知道的。
“当然知道了，那是南方的一条河，怎么了吗？”
宁丝烟自然不知道慕未晞在想什么，好端端的提起那里做什么？
“两年后那条河上游会因雨水过多而暴涨泛滥，方圆数十里之内会沉入水底，而下游会因为水流截断而干旱，此乃天灾，会死十几万人。到时候甚至会发生瘟疫，你信不信？”
慕未晞缓缓道来，这世上的天灾人祸实在是太多了，但是那一次她尤为的深刻，那就好像是上天的示警一样，昭示着这片土地不会再有安宁。
宁丝烟闻言直接就笑了出来，据她所知那可是一条得天独厚的河流，一方水养育了许多人，那里更是繁华的所在，虽然不比上京皇城，金陵皇陵，但是却是烟雨水乡，自有一番风情。
“你这玩笑未免也太可笑了，怎么可能？”
慕未晞当然知道说出来没人会相信了，毕竟当初事情发生之后都有些人不愿意相信，可是那是天灾，是人力无法改变的，纵然曾经再怎么好，可是也没办法改变后来成为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不信咱们走着瞧。”
她可不愿意自己被人当成疯子，毕竟重生这种事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人们只相信曾经有的，绝对不会相信没有的。
她那时候活着每日所面对的都是人心，她自然知道人心的险恶，甚至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走着瞧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宁丝烟是一点也不服输的，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接受那样的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那边是不是就是吴老头死了的书房的位置？”
慕未晞突然间皱眉指着远处，如果她所料不错，站在这里刚好能够看到书房的房门，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宁丝烟顺着慕未晞的目光看了过去，点了点头，位置大概是正确的。
“是了，有什么问题吗？”
“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现在就有了。这里是做什么的？”
慕未晞问道。
宁丝烟回头看了一圈，说道：“看起来好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何止是住人的地方，还是女人住的地方，虽然没有梳妆台，可是这屋子里有着女人的脂粉香，那看那床，那被子，还有纱幔，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的颜色，但是哪个男人会用粉红色的？”
慕未晞可以断定，这里面曾经住了一个女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缺东少西的，并不是很周全，但哪个有身份的会住在这里呢？
“那又怎么样？住了个人而已。”
宁丝烟依旧还是不知道，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值得细说的，人家愿意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
“可是下面却不是住人的，一路走上来所看到的都是藏书，这里原来就该是从上到下都是放藏书的，可是这上面却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住的房间，你难道就没什么可怀疑的吗？”
慕未晞不得不怀疑这女人的身份，这是被藏起来了吧？要不然放着这么大一个府邸，为什么偏偏住在这里呢？可是现在人到哪里去了呢？
“你不会是怀疑有人金屋藏娇吧？”
宁丝烟又仔细的看了一圈，发现好像还真就是像慕未晞说的那样。
慕未晞轻轻的点了点头，毋庸置疑，就该是如此。
“可是现在人到哪里去了？”
“是啊，人到哪里去了呢？”
慕未晞看着那干净整齐的床铺，人离开了多久没人知道，可是既然能够住在这里总应该有着伺候的下人吧。
“走，去找管家。他一定知道一些事，甚至是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她当即就做出了决定，管家只怕知道这府里所有的秘密，只是一直闭口不言，不愿意说出来而已。可是现在不得不说了，只要撬开了这个人的嘴，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说起来她们上到阁楼也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可是有了这样的发现，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刚才可不见你有半分着急的样子。”
宁丝烟对于慕未晞这着急忙慌的样子难免有些质疑，她们是躲起来偷懒的，怎么就突然之间这么着急了？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也不至于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装
“我着急了吗？我可没着急。”慕未晞虽然心里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着急，但是她很不愿意承认，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想对这件事太过于上心了，可是现在突然间就转变了。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的，干嘛变的那么快，坚持到底难道不好吗？
宁丝烟可一点也不信慕未晞这话，这分明就是鬼话。
“你怎么总是心口不一，以后说的话我到底还能不能相信了？”
慕未晞直接就无视了这个问题，她说出口的话大多都是假的，但是今天说的已经有很多都是真的了，可是宁丝烟不相信，她总不能按着宁丝烟的脑袋让宁丝烟相信。
她加快了脚步，赶在了最后一抹夕阳下下了阁楼，天黑了下来，是那种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黑，华灯初上，可却并没有照亮全府，只有一隅异常明亮。
这个时候已经是怨声载道了，午饭没得吃可以谅解，毕竟出了事，可是晚饭总不能也不吃，他们大多是文人，是妇人，就算是没有在上京时候的富贵，但是也是衣食无缺，不用忍饥挨饿，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普通人家也不能饿着。
他们终究还是受不了这个的。
“念笙啊，如今天都已经黑了，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觉得惋惜，愿意配合找到凶手，我们也不奢望回去，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妨先吃些东西，要不然哪里还有精神撑着。”
这时候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脊背佝偻，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就这样还是让人在身边扶着，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看样子还能活上几年，不至于最近就入土。
吴念笙原本坐在那里怏怏不乐，心情抑郁，面色阴沉，这事从上午折腾到了现在，到现在都没完，也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这个家只怕要毁了。
他也从来都不怕这个，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没有这一天都对不起这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一家子笃信佛道，可却从来都没有做那悲天悯人的事，这便是报应。
他不在乎，可就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如何收场还未可知。
他忽然听到这么一嘴，立马抬头去看，所见的是张老先生，张奇，比他爹年纪还大，想来这一天也是吃苦了，不吃不喝，他是没心情，至于别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怠慢之罪他责无旁贷，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现如今他是做不了主了，倒不如全权交给别人，他是什么都不在乎了，脸面更是没有了。
“张老先生，这事我是做不得主了，我这就去请示文靖王和秦小侯爷。”
他做不了主，但是有人能做主，这事也只能他去说了，毕竟当家主人不在，他身为长子势必要承担起来。
“好，好。”张奇活了这么大年纪了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如今的局势，他本来也没想着吴念笙可是做主，他也只不过是需要有个人去说话而已。
他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去说人家要是不同意，岂不是就要被驳了面子，这个时候的面子可比什么都重要。
吴念笙也不含糊，这就起身去了。
郑陌安和秦枫舟的所在是一样的，因为他们彼此并不相信，所以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跟着对方，且没什么怨言，就是这样一来也就耗费了许多的时间，可是他们愿意呀。
纵然目的相同，但心不同，无论怎样也走不到一起去。
他们正带着沈嘉禾问询二夫人。
这二夫人原本也是位良家女子，是某位芝麻小官的女儿，闺中时候也是个才色皆宜的女子，后来机缘巧合嫁进了吴家，嫁给了吴家二公子，原本是高嫁，可是成亲不过才几载光阴，吴家就因废后案被牵扯贬到了金陵，如今已经过了许多年了。
“二夫人，你这样装晕也不是个办法，你总不能永远都这样。”
沈嘉禾难免出声嘲讽，她眼看着这个女人假装翻白眼晕了过去，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根本就没晕，不过是装的而已，可惜演技不太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二夫人虽然听到了这话，可是却一动也不动，她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看到这几个人，可惜她完全没办法拒绝，那么也就只好以这种方法保全自身了。
沈嘉禾冲着这个女人就翻了个白眼，她本身就对着这人带着鄙夷，又见识到了这样的事，那看不起也就更多了一层。
“二夫人，你做的事就差人尽皆知了，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我可没办法不把你当成杀人凶手。”
她言语间多有一些威胁，毕竟老实交代对大家都好，可是这位二夫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这里偷奸耍滑，自作聪明。
可是她的话依旧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郑陌安和秦枫舟坐在那里看着，都皱起了眉头，他们本就不想浪费时间，可是却总是不尽人意。
这女人是一点想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们也只不过是刚问了一句她和吴老先生的关系怎么样，人就晕了。
现如今是怎么叫也叫不醒了，毕竟谁能叫醒一个装晕的人。
如此的不配合，可真是让人意料之外。
“二夫人，是什么都不想说吗？终归大公子不会弑父，那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二夫人，现如今凶手已经显而易见了。也就不用再查下去了，郡主，你也就别再废话了。”
郑陌安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在乎有什么冤假错案了，这都是这个女人自找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要是当真珍惜名节，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现如今再怎么藏着掖着，难不成就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不管别人，他总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沈嘉禾这个时候头脑异常的清醒，她当即就顺着郑陌安的话往下说，“小王爷说的对，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说
“既然如此那就早些把凶手抓住，回去休息吧。”
郑陌安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当真是想要破罐子破摔，他可不只是为了装装样子，要是真的找不出凶手来，他也不无可能会真的做出来那种事。
凶手这个东西，谁都有可能是，而眼下的这个疑点有很多，总之不是干干净净的。
“对，累了一天了，的确是应该早点回去休息。长庆快些过来缉拿凶手归案。”
沈嘉禾和郑陌安一唱一和的倒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这假的功夫做足了，也就能成真的了，可惜有人不识趣，不再继续装下去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二夫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聋子，她当然听的见这些话，可是她不愿意有半点反应，还不是因为那些事都是私密的，哪里就能轻易的拿出来说。
可是她听着越来越严重了，她总不能真的被当成凶手，她多冤枉呀。权衡利弊之下，也只能说了。
所有人都看着二夫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也就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二夫人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疼，就那么生生的摔到了地上，但还是摔疼了的，当时那一张花容月色的脸都扭曲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被发现是装的呢。
“二夫人想要说什么？临终遗言吗？想要说给谁听？我们一定可以帮你带到。”
沈嘉禾说起话来是一点也不客气，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让她客气了，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
“不不不，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二夫人算是妥协了，她终究是一个懦弱的女人，谁的命能比她自己的命更重要呢？当然是没有。
“我们想知道凶手是谁，你知道吗？”
郑陌安一上来就给了二夫人一个难题，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这个，总不会有别的了。
“那我倒是不知道，你刚才问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二夫人脸露难色，她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而已，凶手是谁她真的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难道还要我们一个一个问题的问你吗？索性你就全部都说了吧，也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沈嘉禾直截了当，她早就已经耗尽了耐心，现如今二夫人最好识趣一些，要不然办法还有很多，总不至于就这样无计可施。
二夫人面露难堪之色，她本来也很难堪，被人逼着亲口说出这种事，哪里就有那么容易？她虽然已经做了那样的事，但是她也是深感不安的。
她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颤巍巍的站住了，都说自作孽不可活，她现如今也算是体会了一把。
她刚刚摔倒在地原以为会躲过一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她就不做这样的事了。
“母亲修佛，大嫂又已经不在了，我也就只好在后宅里做主，今早我去给父亲送参汤，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可别听别人瞎说，我也只不过是尽一个儿媳妇的本分而已。”
她终究还是有所狡辩，她也不管这些人究竟都听到了些什么，她只要不点头答应，那也就只是无稽之谈而已。
“你丈夫不在，难道不应该避嫌吗？像你这样的女子，但凡不是跟着出家，也应该是深居简出的，像你这样穿的花枝招展的，穿给谁看？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不穿给你丈夫看，反倒是穿给你丈夫的父亲看，这又是什么道理？”
沈嘉禾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在她这里可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二夫人听了这话面色霎时间通红一片，羞愧不已，这当着她的面儿说出来了，还是第一次，那些人都是在背后指指点点，哪里敢当面说出来。
“我，我……”
“你什么你？要么就直接承认，要么就别说这些，你最好快些说。”
沈嘉禾是一点儿也不含糊，虽然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是女人就是为难女人，郑陌安和秦枫舟两个大男人对付起女人来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也就只好当仁不让，首当其冲了。
二夫人的面色有红转黑，最终恢复了平静。
“是，的确是有些不该做的事，可是我可没杀他，他死不死的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她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骗人的话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这是要背上人命的，她才不要呢，哪怕是下半辈子没有这么富贵了，也不能死的那么早，她还有一个儿子，那是她将来的指望，哪里就那么容易去死？
“那这么说是你自己愿意的了？”郑陌安发问，他虽然知道此事龌鹾，但是总要有个源头，有个开始。
“愿意？你在开什么玩笑？他都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谁会愿意？要是郡主，郡主愿意吗？”
二夫人自问早些年的自己也是自怜自爱的，她虽然出身并不高，但是却有着一个刻板的父亲，最是重视规矩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闺阁里的时候可是比着任何女子都要严格的，可是嫁入了这样的人家，反倒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心甘情愿？只怕更多的是不情不愿。
沈嘉禾听了这话越发的生气了，她还要脸面，这辈子都不会像这个二夫人一样。
“放肆，郡主是你能如此编排的吗？”
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有人就先替她说了。
可是却不是她最合心意的那个人。
郑陌安言辞并不激烈，但是却是在为沈嘉禾说话。
二夫人这一次并没有退缩，“我当年也只不过是二八年华嫁到了这样的人家，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就此一死了之，凭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事？”
她又道：“他德高望重，都不怕被人知道，我又怕什么？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没人为我遮风挡雨。”
“那这么说你不愿意？”
沉默良久的秦枫舟开口说话了。
“当然不愿意了，可是总不能宣扬出去，我那个夫君根本就是个废物，只知道对我发脾气，却不知道对他爹发火。”
第二百七十章 无奈
二夫人心里也是无尽的委屈，可是事已至此她没的反抗，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没落小官的女儿，又算是什么？
家里还指望着她带来好处呢，做主这种事，她就从来都没有指望过。嫁出了门，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又不甘心去死，那么也就只好这样过着了。
“他倒是出家去了，眼不见为净，放着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这府里的豺狼虎豹，我都得一个人受着，不受着又能怎么办呢？也就只能这样了。我也不怕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了，谁还不是为了活着呢。”
她这一次倒是没遮没掩的，一场话说了个干净。
她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对于这种事又能怎么反抗？女人在这种事上本来就处于弱势，一旦要是张扬出去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她倒不如就这么受着这样的富贵了，反正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又不用忍饥挨饿，就算是被人说着，也不用受委屈。
这是不一样的，她虽然也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总得到了好处，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既然大家都不要脸面了，她还要什么脸面，日子就这样过吧，总是要过下去的。
她说的是声泪俱下，但是有没有人相信就不一定了。
沈嘉禾是头一个不相信的，她听惯了花言巧语，更见惯了那巧舌如簧的人，眼前的这个又能如何呢？不过都是如此罢了。
“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谁还会管你，是不是被逼无奈。现如今是要让你说凶手，你说这些做什么？”
二夫人还不愿意说呢，她可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他们问的不也是这个嘛，这根本就是在翻脸不认人。
“郡主，我能有什么可说的？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现如今我还能说出来什么？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一张脸都已经哭花了。
“你是去送参汤的，那汤呢？”
郑陌安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眼前的这个也不值得怜惜，现如今疑点就摆在那里，他既然知道了，也就不容忽视，哪里就有那么容易躲得过。
二夫人突然间就愣住了，她终究还是有所隐瞒，可是她哪里会料到到最后竟然是因为那个。她一时间有些惶恐不安，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了。
“王爷，打扰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念笙来了，就如同救星一样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皆是面露不善，毕竟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怎么就出来一个捣乱的？
“何事？”
郑陌安冷冷的问道。
吴念笙看着里面的人，眸光一闪，随即说道：“客人们已经许久不曾吃东西了，一些年纪大的已经支撑不住了，可否先用些东西，以防再出了什么意外，这个时候终归是不好的。”
“大公子所言有理，是本王疏忽了。”
郑陌安是得有多么的不近人情，竟然不让人家吃饭，他自然是忘了饿的，他一心扑在了寻找凶手上，哪里会有功夫想着吃东西，理所当然的，也就把别人给忘了，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没有人说，要不然他断然不会做这种事的。
“厨房不是已经做好了吗？那就吃吧，总不能饿着他们。”
“是，那还请王爷做主。”
吴念笙丝毫没有想要自己亲自去做这事的意思，他一向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是关系到了自身，也要看轻重缓急。
现在所有人身上都有嫌疑，他又搞什么特殊，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比较好。
郑陌安看着吴念笙只觉得奇怪，死了亲爹如此平静，也算是一种本事了，就算是他亲爹死了，他也要装装样子嚎上两声，这是要做给外人看的，可是吴念笙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顾及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一副像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可是根本就不是。
“大公子还请节哀。”
吴念笙依旧不为所动，也只是答了一声：“多谢王爷宽慰。”
郑陌安不得不高看这人一眼了，但却看不出什么来，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劳烦秦枫舟了，既然大家共坐一条船，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秦兄，不妨让长庆去张罗吧，你我在这里终究还是有事要做的。”
秦枫舟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郑陌安不会跟他客气的，他也不在乎这个。
“长庆，去看看。”
长庆一直站在门外，得到了命令，立马就去了。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就瞧见了慕未晞带着宁丝烟回来了。
“公主。”
慕未晞满面愁容，她是失望而归的。她看着长庆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便问道：“去哪里？”
“王爷吩咐让前面的客人吃些东西，我这就去准备。”
长庆答道。
慕未晞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如此。
她点了点头，当做是知道了。
“去吧。”
长庆也就离开了。
慕未晞继续前行，找到了郑陌安他们。她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这几个人在做什么，可是没想到到了现在都还没有问完。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收获了。
“可真是巧，又是大公子和二夫人在一处呢。”
她发现这世上巧合可真是多，她今日发现的格外多。
“公主。”
吴念笙看着慕未晞出现在眼前立马行礼，倒是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他心里很是反感。
“大公子无须客气，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大公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慕未晞忽然间就发现了问问题总不至于就问那一个人，眼前的这个说不定也知道呢。
“公主请说，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念笙事到如今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了，只要是他知道的就一定会说的。
慕未晞缓缓开口说道：“大公子可知道这府上的阁楼里住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吴念笙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片刻的停留，就好像是下意识的一样。
慕未晞冷冷一笑，这知道和知道不说，还有不知道的区别可是很大的，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