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温情
谨王府思明阁，老王爷离暮川闲来无事正在给院子里的水仙花浇水。离烨阴着脸过来的时候，老王爷吓了一跳，这又是谁惹到自己的宝贝孙儿了！
“烨儿这是怎么了？好长时间都不曾见过你这般模样了。”老王爷放下了手中的喷壶，擦干手往屋里走，离烨跟了进去。
“祖父，烨儿想让您去帮我提亲。”离烨平静得仿佛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老王爷离暮川进门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三年来从不谈女人的孙儿终于开窍了？不过最近好像是和夏府的那个丫头走得很近。“是夏府那个？”
“是夏云凛，我要尽快娶她。”离烨话语淡淡的，静默在一边，但老王爷知道自己的孙子是认真的。“那我现在去宫里给你请道圣旨？”
“好！有劳祖父。”离烨目的达到便匆匆离去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蓝璃的那两个人敢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陷害凛，总要承担后果。
老王爷心头一跳，烨儿这么狠辣的表情匆忙去办事，只怕是有人要倒血霉了。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老王爷摇摇头，径自准备进宫请旨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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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府邸，洛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醉了三天，酒瓶子扔得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依靠在桌腿上才勉强让自己坐住了。青白的脸上胡子拉渣，原本张狂锐利的眼睛浑浊不堪。
尚书大人在门外劝了三日，已经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劝了。如果洛宾还不出来，就把这门砸了！“洛宾呀，爹看得出来，你这个样子估计是被哪家的姑娘拒绝了吧。可是爹作为过来人得告诉你，这男女之情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成的。既然断了那就死心吧，你这么年轻，这么优秀，未来一定能娶到一位懂你，知你好的女子。好男儿志在四方，爹相信你一定能走出来。”
尚书大人洛奎恩在门外站久了腿有些酸，索性蹲了下来。嘴唇上已经干得起皮了。
洛奎恩一向是先礼后兵，气归气，总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这几天嘴都快说干了。尚书夫人梅氏也过来了，心疼小儿子的身体，眼角的皱纹都愁出了几根。
“宾儿，你先把门打开，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会熬不住的。娘……”梅氏本来不抱希望的，没想到门‘咿呀’一声打开了。尚书和夫人都惊讶的望着这个小儿子。
洛宾其实已经想清楚了，红岭的山崖下，如果没有凛的相救，自己已经去渡忘川河过奈何桥了。凛已经做出了选择，或许也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护，既然如此，那便放手吧！
“父亲，母亲，孩儿已经想清楚了，你们不要再担心了，明天我就去军营。”洛宾浑浊的眼睛里已然闪烁着清明。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将军，这些初心一直没忘。
“哎，好好！”尚书大人一时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起身太快，腰都差点闪了。梅氏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喃喃着‘儿子终于长大了。’
洛宾并没能如想象中恢复的那么快。喝了三天的酒，粒米未进，又没有睡觉，终究是伤了胃。尚书请了大夫来，又是好一顿折腾，洛宾还是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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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如钩，凛独自站在窗前，耳房里的冰夏和巧娥已经睡了。凛过往的回忆才刚起了个头，离烨便出现了。脑后的墨色长发松松的扎起了一小半，垂在肩上的发丝无端的让人觉得温柔。墨蓝色的宽袖深袍没有一丝褶皱。离烨一进来就摘下了面具，这本是一个强势霸道的男子，如果不是诅咒的关系，凛大概是不愿意和这样聪明锐利的人来往的。太容易被看穿了，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弱点。幸好两人不是敌人。
“凛，你在想什么？”离烨凑近了几分，凛才恍然意识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居然走神了。
“没什么，你今天来得挺早的。”凛避开了离烨的视线，仿佛这样就能掩藏内心繁杂的思绪。
“真的不打算告诉我？”离烨心思电转，凛刚刚的眼神，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不能告诉你的多了去了，说正经的，要不然我就赶人了。”凛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无视离烨脸上装出来的委屈，清冷的眼神凉凉的。
离烨遗憾的收起了表情。“好吧，说正经的。蓝璃的公主和皇子我已经让人去教训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两天你可以好好休息。”屋子里只点燃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光阴里凛忽明忽暗的脸让离烨有些恍惚。凛会不会哪天突然就消失了呢？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慌。
“那我就等着看他们的好戏了。喂，你是不是走神了？”面具可遮不住离烨呆愣了一会儿的眼睛。
“你看错了”离烨目光一转，又是那个冷然霸道的烨王。沉吟片刻，离烨的目光少有的有些忐忑，“凛，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相信我吗？”离烨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快，即便如此，出口的话语依然霸道。
凛最担心的问题来了。拿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衣袖里的手臂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凛还不曾想过那样长远的问题，毕竟自己连身世都还没有查清楚。虽然干脆的拒绝了洛宾，但同样的方法对离烨是不管用的。更何况自己心里对离烨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会试着去相信你。”凛苦思良久，给出了一个不违背良心的回答。这也是凛能做到的，至于更多的，就无法保证了。凛很早就无法去毫无保留的相信别人了。
“好”至少凛说的是实话。离烨心里是有些遗憾的，什么时候凛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去面对内心真实的想法呢？罢了，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既然她这么在意身世，那就帮她早日解开谜题吧！
“离烨，对不起，我...”离烨轻轻拥住了茫然纠结的凛，“没事，我帮你一起解开身世之谜，到时候你就能心无旁骛的考虑这些问题。”凛本能的想挣开这个怀抱，不曾想离烨根本就没有用力，只一瞬就松开了。
离烨觉得自己还是太心急了，虽然对凛势在必得，但对凛的了解还是有限。不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以后她离不开自己身边。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凛点了头，离烨便如来时一样，从窗户那里飞出去了。凛关好窗户，终于上床睡觉了。没能注意到黑夜里，离烨去而复返的身影。
离烨吹了一晚上的冷风，黎明方才离去，披着初春的寒霜，在苍茫的夜色里赶回了自己的宅院，洗漱换衣，准备上朝。幽影默默地跟在身后，见主子从未有过的匆忙，什么都不敢说。主子早就陷进去了，真希望谨王府能快些有位王妃。
凛一直到阳光照在了窗帘上才睡醒，昨夜光怪陆离的梦境里竟然还出现了离烨的脸。洗漱过后方才彻底清醒过来，梦境也了无痕迹了。
半下午抄佛经的时候，冰夏‘咚咚’的脚步声匆忙响起。凛放下毛笔擦干了手上的汗，重新坐定的时候冰夏正好站在桌前。
“小姐，外面出大事了！”冰夏喘了口气，巧娥在一边给冰夏递了杯温水。
“出什么大事了，说给我听听。”凛依然淡定。
“小姐，昨天那个可恶的醉薇公主算是彻底完蛋了。居然在国师府上睡了一晚，两人有染的传闻已经人尽皆知了。”冰夏一口气说完，又喝了口水。
凛一口水喷了出来。廖国师的年纪和醉薇公主怕是相差了十来岁。离烨这一下太狠了，彻底绝了醉薇公主的念头，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知道那个皇子又有怎样的下场。
“醉薇公主确实挺惨的，还有别的大事发生吗？”凛其实还想知道那个皇子的下场。
“还有一个坏消息，小姐听了可不要难过。”冰夏有些踌躇，小姐和洛公子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突然就不怎么来往了。
凛喝水的动作顿了顿，“说吧”。蓝璃皇子的事还隐藏得挺好的。
“听说尚书府的洛二公子病了。”冰夏小心的看着小姐的脸色，巧娥担心的皱起了眉。
“什么病？严不严重？”凛喝不下水了，原本有几分轻快的心情变得沉重。这几天洛宾应该很难过吧。
“听说是酒喝多了，伤了胃。”小姐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位洛二公子，不过那位谨王对小姐也很好啊！冰夏有些纠结，小姐到底和谁在一起比较好呢。
第四十七章 出行
“这样啊，冰夏最近帮我留意一下洛二公子的消息。顺便去街上帮我再买些宣纸回来。”这个时候绝不能让洛宾绝得还有回转的可能。凛没有兴致再听别的消息了，让冰夏和巧娥都下去了。一个人安静了会儿又开始抄佛经，明天就把抄好的佛经给老夫人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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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眠听到洛宾病倒的消息，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过去看看。第一眼看到那个少年，江枫眠就被吸引住了，只是少年的眼中并没有自己。宫宴上短短的相见，他的视线总是追着凛跑。
这一次，洛宾宿醉三天，还伤了胃，只怕也是与凛有关吧。估计是被凛拒绝了，这样自己是不是就还有机会呢？抱着忐忑的心情，江枫眠和母亲一起，以探望梅氏的名义，来到了尚书府，如愿的见到了洛宾。短短十几天的功夫，洛宾居然瘦了很多，江枫眠觉得自己有些心疼。
“洛宾，你感觉好些了吗？”江枫眠走到了洛宾的窗前，小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怎么是你？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洛宾虽然已经决定放下凛了，但有些扎根在心里的东西没法短时间内就消除。潜意识里，洛宾仍然希望凛能来看自己，可是凛终究是没有来。洛宾突然觉得凛的心好狠。
洛宾语气里的失望让江枫眠觉得很尴尬，就像两人的关系一样。江枫眠理智的没有和现在的洛宾争辩些什么，也没法和凛争辩些什么，毕竟凛还救过自己的命。
“嗯，我和母亲一起过来的，顺便看看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江枫眠把带来的水果放在一边，有些局促的搓着宽大的衣袖。
“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下次再见。”江枫眠说完话就匆匆出去了，还细心的给洛宾带好了门。江枫眠摸摸闷闷的胸口，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枉自己一向以冷静自持为傲，在他面前，竟是这般没用，话都不敢多说两句。
洛宾沉默的看着江枫眠离开，在宫宴上两人的关系是有所缓和的。这会儿回到问题的症结，洛宾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好沉默的看着江枫眠自说自话，有些狼狈的离开。洛宾知道，要自己现在接受江枫眠依然是不可能的。
感情的事果然是最不讲道理的，到最后又不知会孕育出多少青春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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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王府，韶光院书房。
老王爷看着老神在在的孙子，满肚子的疑问竟不知从何开口。臭小子昨天晚上就没回，也不说去了哪里，这该不会是偷偷去见自己的心上人了吧？
“烨儿，赐婚的圣旨过几天就会下来，在这之前你可不能做太出阁的事，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可不好听啊。”老王爷离暮川咳嗽了两声，终究是人老了，昨晚不过吹了点凉风，一早起来就浑身无力，又是咳嗽，怕是染了风寒了。
离烨听到祖父咳嗽，终于不再淡定。连忙起身倒了杯热水送到祖父嘴边。“祖父，这些事您就不用操心了，烨儿有分寸。我找秦大夫来给您看看。”待祖父喝过一口热水，离烨连忙将人扶坐到一边，吩咐幽影去找大夫。
“烨儿不用大惊小怪的，人上了年纪，毛病自然就多了。一点小风寒，不碍事的。你有分寸就好，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姑娘，别委屈了人家。我也不啰嗦了，回自己的院子了。”老王爷拍拍离烨的手，起身准备离开，硬朗的身躯因为咳嗽的影响，有些颤颤巍巍。离烨一直将祖父扶到了思明阁，待秦大夫过来开了药，喂祖父服下药才离开。
离烨心下沉重，自己和祖父相依为命，如今老人家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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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末，一大早，夏府门口依次排开了六辆大小不一的马车。每年这个时候夏府的女眷都会去城外的大明寺上香，一行十几人，由夏泽恒和夏泽羽护送。今年也不例外，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凛。随行伺候的丫鬟家仆，有近三十人，再加上五十名护卫，这支队伍有小一百人，声势浩大。
凛带着冰夏和巧娥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小瑶和小念留在了听雨阁，凛把宝石和怀表都带上了，以防万一。把佛经交给老夫人的时候还算顺利，就是字不太好看，老夫人一直皱着眉头，还问这字是谁教的。自己只好说是最近才开始学的，老夫人才没有再多问。
“小姐，坐稳了，马车就要出发了。”巧娥看小姐在走神，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凛刚坐好马车就开始走了，冰夏和巧娥连忙扶紧了座椅。王车夫提醒的声音方才姗姗来迟，“小姐，坐稳喽！”
“巧娥不用紧张，马车上还是很稳当的。”凛看得出来巧娥和冰夏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来夏府这么久，她们两个估计是第一次出远门。
凛恰好相反，从很久以前开始，大部分时间就都是在外面，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就是最近被拘在了夏府里，出游的心境自然大不一样。
“冰夏，外面的风景想看就看，你家小姐还没有这么小气。你们用不着这么拘谨，等坐车坐累了，可就顾不上看风景了。”凛看着冰夏想掀开车帘又不敢掀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这段时间冰夏成长了不少，至少不再咋咋呼呼的了。
冰夏和巧娥对自家小姐的脾性也是了解的，小姐说了不用拘谨就是真的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两人放松了不少，各自掀开两边的车帘往外看。
凛偶然瞥过一眼。马车还在城内，林立的酒楼茶馆飞掠而过，琳琅满目的商贩很快就被远远抛在身后，那些或忧愁或喜悦的脸尚来不及在脑海里留下印象。凛索性不去看窗外的景物了。这次出行没让离烨的影卫跟着，凛想自己解决一些问题。
马车行驶得飞快，大明寺虽然距离紫阳城不过十五里，但那是直线距离，夏府马车多，走的自然是官道，又要多绕不少弯路。按现在的速度，天黑前能赶到大明寺就算不错的了。
出城后空气明显的更清凉了。道路两边更多的是田野森林，村庄都在更远的地方。冰夏和巧娥看了半个时辰就觉得倦了，靠在车壁上休息。凛还没觉得累，偶尔看一下车帘外面，分辨一下方向，这和夏家的大军回紫阳走的路并不一致。
一路上按事先规划好的行程还算顺利，夏泽羽怕凛无聊，还特意过来陪着。
“云凛，你看这附近就是邙山，别看近处是平坦的丘林地带，往深了去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夏泽羽指着马车右侧的苍茫山岭。早春的天气依然有些冷，远处的山岭都是冷肃的苍绿色。
“过了邙山，马车再走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大明寺了。”夏泽羽对这条路已经很熟了，每年都这个时候来，连景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二哥，你对这里可真熟。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这附近多是平坦的草地，山林都在草地后方，一眼能看到很远。
“这好不好玩可不好说，不过有几个地方景色还算不错。前面不远就要经过一处瀑布，要沿着径河的一处分支走一段。”夏泽羽骑在马上，视野开阔一些，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河流了。很快凛也听到了水声。已经是半下午了，一行人停在河边歇息了会儿，又继续上路。
最后一段是山路，大明寺修建在半山腰上。山原本是荒山，并没有名字，后来修建了大明寺，这座山就被称作了大明山。山体庞大浩然，根本看不见隐在半山腰的寺庙，只有钟声在回响。从半山腰开始就缭绕着云雾了。上山有大路，有小路，来往的香客并不多，一行人有六辆车，自然是从大路上去的。
傍晚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顺利到达了大明寺。方丈亲自接待，一行人住到了后院，准备明日一早再开始上香祈福，老夫人和姜氏还定好了做法事的时间。
寺里的厢房不够，夏府人多，凛分到了一间小厢房。寺里的僧人送了些斋饭过来便没有再打扰了。夏府女眷住的这片都被护卫们严密地层层围起来了，凛看到光自己这个小厢房的门口都站着两个护卫。那些零散的香客根本就不敢靠近这片地方，只能远远的看上两眼。
第四十八章 夜宿寺庙（上）
凛吃了些斋饭，洗漱完就准备休息了。冰夏和巧娥看上去比凛还累，话都少了很多。坐了一整天的马车，基本上都是腰酸背痛了。两个丫鬟就在凛的床边打地铺，准备将就一晚。
老夫人信佛，想跟着寺里的僧人去上了晚课，几个晚辈自然也得陪着。凛还没睡上床就被叫到了老夫人那边，和夏府的几个小辈一起去了大明寺的正殿。凛和夏泽羽跪在一边，夏云斐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再理凛的，连带着对夏泽羽都疏远了不少。夏泽羽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觉得二房的人有些过分了。这样排挤凛也不知道图什么。
大殿里还有不少僧人，夏家的人跪在了后面，也有一些别的香客跪着。主持的是一位脸上无悲无喜的高僧，凛跪在蒲团上，挺直腰杆，双手合十，总觉得有些别扭。以前自己可是从来不信这些的，这样的姿势，凛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这佛堂给炼了。
大殿里只有僧人们特有的念经声，庄严肃穆的氛围里，凛看着前方三米高的佛像却没有去祈祷什么。凛是一名炼金术师，始终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基本原则。某种程度上来讲，凛在‘门’里的时候是见过所谓的‘神’的，也就是‘真理’。甚至为了生存和过路费，给‘真理’打工。所以，凛做不到和常人一样的敬畏。不过，人有信仰也是好的，凛只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不合群。
主持的高僧念了一个小时的经，凛到最后膝盖都有些麻了。旁边的夏泽羽已经龇牙，偷偷揉了几次膝盖。晚课总算是结束了，老夫人留住了准备离去的高僧，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让自己过去一下。
“云凛呀，我听说你那有个高人赠送的银盒子弄坏了，说是会召来邪祟。这会儿有大师在，你不妨拿出来给大师看一下。”老夫人神色有些怠倦。二房的孙氏和云斐早先提起过这事，说得挺邪乎的，自己也就放在了心上。让凛抄佛经也是源于此事。
“施主，贫僧法号了空。”高僧是怒目金刚一样的面相，乍然看上去有些可怕，但目光却宁静柔和，带着莫名的韵味。
“了空大师”凛微倾身还了一礼，用的自然是佛家的礼节。不知这位大师看出了些什么，凛心里有些打鼓，当初银怀表的来历不过是随口编的，真要兑现，还是很心虚的。
“老夫人，其实那个盒子我已经修好了。不巧刚刚放在了厢房里，要不然我这就去拿过来给了空大师瞧瞧？”老夫人的话根本就无法拒绝，不过银怀表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了空大师应该看不出什么吧。
“阿尼陀佛，施主不嫌弃，贫僧便一同前往吧。老人家还请放宽心。”老人家忧思已久，既是有缘，看看也无妨。老夫人点了点头。
“云凛，还不快谢过大师”老夫人被夏泽恒搀扶着，正慢慢往客房的方向走。大师、凛还有其他人都在后面跟着。
“多谢了空大师”凛在人前一向是懂事得体的，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一行人到了后院，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客房。了空大师默然跟在凛身后，敛着的眉目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夏泽羽不放心，也跟在了一边。绕过一颗菩提树，便到了凛的房间。冰夏守在门外，见小姐带了客人过来，连忙上前。
“了空大师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取那个盒子。”了空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脚步一转就走到菩提树下站定。夏泽羽陪在一边，凛快速的回到屋子里，取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银怀表。左右翻看了一下，确实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一块普通的银怀表罢了。
放了心，凛让巧娥待在房间里守着，拿着银怀表去了房门口的菩提树下。
凛眼尖地看到，了空大师拿到银怀表的瞬间神色有些不自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了片刻就还给了凛。
“阿弥陀佛，贫僧愚钝，并不识此物。不过也没有感觉到凶煞之气，佩戴无妨。”
“多谢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如来时一般，默然转身离去了。也不知这位大师是否真的看出了些什么。凛拿着银怀表掂了掂，准备回房休息了。夏泽羽见无事，和了空大师前后脚离开了。
夜半十分，凛起身去了趟茅厕。四周安静得有些过分，迷迷糊糊走到菩提树下，发现房间外面安静得有些过分。守门的两个护卫是打瞌睡去了吗？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凛没有点灯，摸黑小心的走到了小床边，怕把地上睡着的冰夏或者巧娥踩到了。可能是没睡醒，凛一个不小心，左脚拌到了右脚。不好！要砸到冰夏了！脑子里刚闪过这样的想法，身体就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胳膊摔得生痛。
不对呀，冰夏去哪里了？之前明明是睡在这边的。凛往旁边一摸，巧娥也不见了。凛一个激灵戒备的站了起来，小心地往床尾的衣柜那边靠过去。这小房间里，能藏人的也就剩衣柜了。凛的瞌睡已经醒了，脚步轻得完全听不到声音。抓到柜子上的把手，凛猛地用力拉开。
冰夏和巧娥竟然昏迷着被人绑起来了！凛刚伸出手想要拍醒巧娥，突然背后响起‘呼呼’的风声，凛刹那间缩回手关紧了柜门。木棍‘咚’的一声砸在了柜门上，又毫不停歇地砸向凛的脑袋。凛一伸手抓住了木棍，用力一拉，左手用力一拳轰向了持棍蒙面人的脸。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响起，持棍的蒙面人飞到两米远的地面。还未落地，屋顶又跳下了两个人，挥舞着半尺长的短刀，分别砍向凛的脖子和腿。凛瞬间后翻降落到了墙边，抓起洗脸的木盆砸了过去。木盆直接被短刀削成了几块。屋顶上又跳下了两个人，与持刀的两人一起将凛逼向了墙角。
屋子太小了，凛也有些伸展不开。四人一起袭了过来，凛一矮身拍向地面，土石翻转，隆起的地面将冲过来的四人都甩了出去。凛瞬间冲过去一拳击倒一个拿短刀的人，抢过短刀，迅速左右两刀砍向落后两人的要害，鲜血飚飞。凛脚步不停，砍向了最后一个拿短刀的。蒙面人接住了这一刀，一飞身上了屋顶。凛一跺脚，地面迅速升起土石混合的圆柱，顶着凛上了屋顶。凛一跺脚，跳上了完好的屋脊，圆柱同时缩回去恢复了原样。
屋顶上还另外有三个蒙面人，加上持短刀的，一共四个，向四个方向飞散而逃。凛认准持短刀的追了上去。蒙面人纵身一跃，跳向另一座屋顶。凛骤然发力，将速度提到极限，后发先制，在半空中截住了蒙面人，势大力沉的一脚将人踢向了地面。蒙面人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坑，吐了一口血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嗖嗖’的破空声传来，凛偏头扭身躲过了射过来的两箭。另外三个蒙面人还没有走远，屋子里被打伤的黑衣人又相互搀扶着走出了两人。
寺里的僧人终于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还拿着短刀的蒙面人吹了声口哨，更多的蒙面黑衣人出现了，扶着受伤的几人，准备撤离。凛被暗箭逼得躲闪连连，一时抽不开身追击。
赶来的武僧阻挡不住，还是让黑衣人逃跑了。凛抓住又射到面前的两支箭，反手扔了出去。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另一人接连射出三箭后几个闪身就不见了。
凛用力往上一跃，三支箭刻不容缓的从脚底射过。凛没有继续追击，跳下屋顶，冲进自己的房间，拍醒了冰夏和巧娥。还好她们两人没事。
夏泽羽赶到的时候衣服都没有穿好，看着躺在地上的几具黑衣人尸体直皱眉。是什么人在暗杀云凛？
第四十九章 夜宿寺庙（下）
僧人们又从凛的房间里抬出了两个黑衣人的尸体，夏泽羽看得一阵心惊胆战。慌忙的往房间里冲，与正要出门的凛差点撞在了一起。凛拉着冰夏和巧娥险险的退开了。
“二哥，你小心点儿。”凛身上并没有什么伤，黑衣人的袭击并不起作用。冰夏和巧娥大概是睡梦中被人打昏绑起来的，被凛叫醒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险，云凛，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夏泽羽有些焦急。虽然知道云凛功夫不弱，但这么恐怖的暗杀，万一吓出什么毛病呢？
“二哥放心，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冰夏和巧娥倒是受了点惊吓。二哥，堂哥过来了吗？”凛拉着冰夏和巧娥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这么大动静，除了老夫人和夏泽恒，其他人都到了。老夫人可能是年事过高，耐不住旅途的劳累睡得太沉，没有被惊醒。夏泽恒不出现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夏泽羽来的时候太匆忙，根本就没注意到旁人。在院子里扫视一圈，才在院门口看到姗姗来迟的夏泽恒。
“云凛，在那边，好像才刚过来。泽恒堂哥的动作也太慢了些。”夏泽羽自顾嘀咕着，并未想到有任何不妥之处。
姜氏带着其他人走过来了。“云凛，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歹人伤着？”姜氏和其他人脸上都有些惊慌，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干娘，我没事，幸亏诸位高僧及时赶来，吓跑了贼人。”凛脸上并无一丝惧怕之色。姜氏稍微放宽了心。回去得和老爷好好说说这事了，不知又是什么人想动夏家。
“娘，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有护卫和武僧们守着，不会再出事的。”夏泽羽见母亲受到了惊吓，于心不忍，连忙劝解。
“是呀，干娘，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您可得好好休息。几个小毛贼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孙氏和三房的安氏、汪氏也在一边劝解姜氏。主持安排好了守卫和搜查的武僧，便和了空大师一起过来了。寺里出现暗杀，他们都有保护不利的责任。姜氏并未追究，来犯的想想就知道是寺外之人，还是冲着夏家来的。加强护卫的事情商议定后，众人还是忐忑的回了各自的厢房。
凛拉住夏泽羽，正准备离开，被了空大师叫住了。
“女施主，执念太深，伤人又自伤，该放下时还需放下。阿弥陀佛！”
凛只觉得一个激灵，了空大师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吗？之前还以为所谓的高僧不过是虚有其名，现在看来，了空大师似乎仅凭短短两面，就看透了一些东西。
凛怔愣的这会儿，了空大师白色的僧袍下摆已经擦过了后院的门口，很快就在黑夜中不见了踪迹。夏泽羽似懂非懂的看着呆愣的凛叹了口气。
“云凛，你拉着我要去做什么？”
凛总算回过了神，眼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该给夏泽恒一个教训了。
“二哥，带我去夏泽恒的住处，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谈谈。”凛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镇定。
夏泽羽的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这次的暗杀该不会和夏泽恒有关吧，凛应该发现了什么，否则轻易是不会去见二房的人的。
“好，我带你过去。”夏泽恒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自己可不会轻饶他。
后院住的都是女眷，夏泽羽和夏泽恒住在旁边的偏院。穿过院门，绕过一个不大的池塘就能看到一个院子，门口立着两块怪石。夏泽羽带着凛径直走到了夏泽恒的房间门口。
“泽恒堂哥，你睡了吗？”夏泽羽把门拍得‘砰砰’作响。屋内的夏泽恒正在写一张小纸条，旁边的鸟笼里装了只信鸽。突然听到这么大的声响，手一抖，‘凛’字的最后一笔划出了纸条。小纸条上的墨迹还没干，夏泽恒一皱眉，将纸条夹进了桌上的一本书里。
“来了，泽羽你别敲了。”夏泽恒打开了门，猝不及防看到夏云凛也来了，立马想把门关上。夏泽羽连忙跻身到门口挡住了。
“夏云凛，这里是男子的夜宿之地，你一个女孩子来这里，是不是太不顾名声了？”夏泽恒对凛向来不留情面。
“堂哥言重了，我又不是单独前来，有二哥陪着，来的还是堂哥的房间，相信不会有人说些什么的。”凛就着夏泽羽挤开的门缝进去了，待夏泽羽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就是就是，泽恒堂哥你太危言耸听了。”夏泽羽在一边打着哈哈，心里还有些犯嘀咕，不知道云凛过来是要干什么。
夏泽恒冷笑一声并未接下应，夏泽羽有些尴尬。凛看着空了的鸟笼若有所思。“堂哥，今晚的护卫可是你安排的？”
“是，每年都是我安排的，你有何不满吗？”夏泽恒不以为意，这个出生卑贱又蛮横的女人能懂什么。
“那贼人袭击的时候，门口那两个护卫为何不见了踪影？”凛严肃起来气势也非同一般。夏泽恒明显不打算认账。
“大概是正值换班之际，守卫一时空虚也是很正常的。难不成你以为闯进来的贼人是我找来的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夏泽恒将灯芯又拨得亮了一些。凛走到了放着鸟笼的桌边，夏泽羽跟在了凛身后。
“堂哥交友广泛，连宁王殿下都青睐有加，想找几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不给夏泽恒下剂猛药，他是不会承认的。
夏泽恒心下一惊，与宁王的见面从来都是秘密进行的，从无第三人在场，夏云凛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血口喷人，我一直反对云斐和宁王的婚事，又怎么会和宁王有往来。你今晚就是过来找茬的吧，还特意找夏泽羽给你撑腰。”夏泽恒是不可能承认和宁王勾结的。夏家一向是站在太子这边，和宁王的关系一旦暴露，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敢来跟你对峙自然是有证据的。你这么大老远的带着个鸟笼，里面的鸟怎么不见了？”凛可不把夏泽恒的吓唬放在眼里。
“少危言耸听了，我可不信。这时候你还有闲心关心鸟笼，我看你是吃饱了撑得慌。”夏泽恒嘴上不在意，却也来到了桌边。凛捡起鸟笼里的一根羽毛看了看，似乎是刚掉下来的。墨还没干，旁边的书有翻动的痕迹。凛伸手去拿，夏泽恒脸上突然变了颜色，一把将书抢了过去。
夏泽羽被凛突然扔出的重磅消息惊到了，见夏泽恒神色慌张的抢书，突然出手截住了。两人一人拉住了一半，用力过猛，竟将书给撕成了两半。凛一个箭步上前，扭住夏泽恒的胳膊，往他的膝盖后窝一踹，夏泽恒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上。凛没有松手，夺过另外半本书扔给了夏泽羽。
“看看书里有什么。”凛扭紧夏泽恒看着夏泽羽翻找。夏泽羽将两个半本的书抖了抖，两截纸片掉了下来。拼好后赫然是一封给宁王的密报，写着今夜暗杀的失败和下一场暗杀的时机，署名正是夏泽恒。这下子人赃俱获了，夏泽羽满脸怒气的瞪着夏泽恒。这个堂哥居然还真的和宁王有勾结。
“消息是不是已经发出去了？”凛看过纸条上的消息，并不意外。
夏泽恒自知行迹败露，再不愿开口多说一个字。夏泽羽一定会将此事告诉家主，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多半会很惨。凛见夏泽恒不开口，挑他身上的软肉狠狠踢了一脚。夏泽恒疼得大叫一声，冷汗直冒，手脚都不自觉的抽搐了。“我说，别打了。”夏泽恒本来就不是硬骨头，这一下就已经受不了了。
“消息送出去了一份，下一次刺杀在邙山附近。”凛挑挑眉，这消息可是干货，比纸条上写的清楚多了。
第五十章 反杀
夏泽羽被凛干脆利落的手段惊到了，不过这方法确实挺管用，提前知道了敌人会出现的地点，设下埋伏再简单不过了。
“云凛，暗杀几乎都是冲着你来的，你打算怎么办？”夏泽羽并没有理会夏泽恒的哀嚎，大家族里的这些暗斗几乎从来就没有休止过。夏家这些年虽然不如意，但还算团结。没想到刚有些起色，就有人起心思了。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尽量用最有效的方法彻底解决这批杀手。”凛并不担心杀手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反而怕连累其他人。
“夏泽恒，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当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该干什么干什么，和往常一样安排回程。”凛明晃晃的威胁，屈辱跪在地上的夏泽恒根本无力反抗。
“好，我答应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夏泽恒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我可信不过你。把左手伸出来。”夏泽恒不明白凛要做什么，但是乖乖的伸出了左手。凛用灵力在他手上刻了一个会爆炸的简易阵法，只要激活，夏泽恒瞬间就能丧命。刻好后阵法在夏泽恒的手臂内侧凝聚浓缩成了一个波浪的符号。
“只要你不遵守约定，我随时能让你自爆，你手上的符号就是契约。”凛放开了一脸呆愣的夏泽恒。大概是刻划阵法的过程有些诡异，连夏泽羽都一脸懵逼。
“二哥，你有空还是在他身边看着点，万一他拼了性命也要坑我，那就不好办了。”凛看到夏泽羽终于回了神，放下了心。
夏泽羽木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云凛妹妹不仅和宁月公主长得像，力量和能力也是一样的诡异。
“二哥，你送我出去吧，该回去睡觉了。”凛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都已经过去大半了。
夏泽羽收好了纸条，将凛送到了后院门口。夏泽恒摊坐在地上，看着手上的波浪印迹，久久不能回神。难道这就是大伯认夏云凛做干女儿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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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依然是了空大师主持法事。凛随众人将所有的流程都过了一遍，老夫人也没挑出什么毛病。不管是祈求平安还是祈求福运，这场法事总算是圆满落幕了。一众人又去庙里的各个佛像前参拜，姜氏出手阔绰，添了上千两的香油钱。其他人也出了些意思意思，老方丈更加殷勤了，了空大师依然不为所动。凛总算明白为什么是了空被称为高僧，而不是方丈了。
大大小小的事情做完，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吃过晚上的斋饭，凛在菩提树下等着夜幕降临。冰夏和巧娥陪在了一边。
“冰夏、巧娥，明天你们坐干娘的马车，我已经和干娘打过招呼了。”她们跟在自己身边也吃了不少苦，甚至几次陷入险境。
“小姐，你不要我们了吗？”冰夏抽着鼻子快哭出来了，巧娥一直盯着凛，似乎要是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觉不愿意离开。
“傻丫头们，想什么呢，这次回程我怕路上发生意外，才这么安排的。昨天的杀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跟在我身边不安全。我一个人伸展拳脚没有顾忌还好一些。”凛揉了揉冰夏的头，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冰夏连忙抬起衣袖擦自己的脸。太好了，小姐没有赶自己和巧娥走的意思。巧娥放下了一脸的紧张。
“小姐，我们懂了。明日您一个人要多加小心。”巧娥懂事的拉拉冰夏，两人的情绪终于平静了。
“我知道，去打些水来，今天我们都早点休息，明日又要起早了。”凛转身进了厢房，冰夏和巧娥一如既往的服侍着凛的衣食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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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要到邙山附近了，凛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夏泽羽骑马就在车前。夏泽恒表现得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本来平坦的官道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凌乱的树枝，马车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好在前面几辆车都安然通过了，凛所在的马车就快驶出时，几根粗壮的树干突然横在车前。夏泽羽在路面异常时就退到了凛的车边，此时被一同截住了去路。夏泽恒按原计划，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刻意忽略了后方的异常。
果然两边的树上各跳下三人，袭向了凛的马车。狂霸的刀气扫荡之下，马车瞬间四分五裂。凛纵身跳出，甩出了事先炼好的三柄大刀。大刀快得仿佛能切开空气，径直袭向了攻击夏泽羽的黑衣人。两个黑衣人被击中，口吐鲜血倒地，另一柄大刀落空了。
前面的马车已经走远，被拦在这里的只有凛、夏泽羽。车夫在树干突然出现时就吓得逃走了。
凛将力量和速度提到了极限，抽出腰间的短刀，以瞬移般的速度，反杀向另外几人。又有两人倒地不起，短刀上的血迹因速度过快甩到了凛的脸上。还有两人，其中一个是之前使短刀的。凛一个闪身出现在另一个黑衣人身后，短刀割开了他的喉咙。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厉害的。凛正面攻了上去，短刀相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夏泽羽检查着附近几个倒地黑衣人的气息，没断气的又补了两下。两方一接触便是你死我亡，夏泽羽并没有手软。
凛与黑衣人缠斗了一番，在招式和单纯的武力上，自己并不占优势。黑衣人踢起一根粗壮的树干打了过来，自己也紧随其后，杀招蓄势待发。凛一掌拍在树干上，白色的光芒闪到了黑衣人的眼睛。等再次看清的时候，树干已经不见了，自己被木棍和土石定在了半空。凛拿起短刀瞬间逼近，黑衣人双眼血红，大力的挣扎下，崩坏了几根木棍。凛的短刀刚刚刺破黑衣人的左胸，红色的鲜血飚到了纯白的衣裙上。黑衣人痛极竟挣扎出来了，木棍和土石的束缚瞬间崩溃。
黑衣人用尽全力从凛的头顶砍了一刀，凛堪堪接住，手臂一阵酸痛，双脚陷进地面，崩开了一片土石。夏泽羽连忙又退开了些，站在了安全的位置。凛脚底闪起电芒，土石造就的巨蟒突然从左右冲出，撞得黑衣人口吐鲜血。崩碎的石块堆在一起像小山一般，更是将黑衣人埋在了底下。
这样黑衣人就没法翻身了，凛终于松了口气。夏泽羽连忙跑了过来。“云凛，你没事吧？”
“没事，都解决了，我们走吧。”凛擦干净短刀上的血，收到入鞘，又插进了裙子底下的腿侧。
马车已经毁了，幸运的是马还在。解开马身上的套绳，凛提着裙摆挎了上去。
“好！”夏泽羽抽着嘴角挎上自己的马跟上了。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谁能想到清冷秀丽的夏家小姐打起架来是这个样子？这帮黑衣人也真是不学乖，昨晚吃了那么大的亏居然还以为这次就能扳回来。
凛骑马的技术并不怎么样。还好拉车的马性子温顺，没将自己给摔下来。夏泽羽已经走到了前面，凛不着急，跟在后面慢慢走。拐过前面的弯，就能看到夏家的其他车队了。夏泽羽刚拐过去就停下来了。
“二哥，怎么了？”凛驱马上前与夏泽羽并肩，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下子愣住了。
前面的马车居然被上百来人的彪悍土匪围住了。夏家的五十名护卫战战兢兢的围在外面，刀都拿不稳了。这些普通的护卫怕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一众女眷被家丁丫鬟们围在了中间，脸色惨白，胆小的已经哭了。夏泽恒最惨，被土匪抓到了最前方，一米长的铁环大刀架在了脖子上，晃动间铁环叮当作响。
难怪夏泽羽不敢动，夏家一行人的性命都在这些土匪的手里了。
第五十一章 祸不单行
“你们两个下马，走过来。”持铁环大刀的壮汉朝两人吼了一嗓子，吓得几个小丫鬟抱头直往人堆里钻。
冰夏和巧娥都在干娘身边，暂时没有危险。地上躺了几具尸首，有护卫的，也有家丁丫鬟的。这是帮心狠手辣的土匪。
凛和夏泽羽依言下马走到了挟持夏泽恒的土匪身前，立马有两个土匪拿着长刀抵在了两人背后。凛不敢轻举妄动。这帮土匪训练有素，行事狠绝，一个不小心众人的性命堪忧。
“酒鬼，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活口。”挟持夏泽恒的壮汉走向了一边束手而立在一群人面前的高瘦青年。一边的小喽啰立马持刀抵在夏泽恒的腰上。
“二当家的，接下来怎么办？”壮汉在高瘦青年面前神色恭敬。二当家这趟太走运了，劫住了这么一个富贵人家的车队，够山寨里吃几年的了。
“啧，还愣着干什么，先把车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二当家在夏家一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这些人来头不小啊，连丫鬟穿的衣服都比普通人家的好。很快马车上的东西就被扫荡一空，姜氏一行人被赶到了一边，护卫手上的刀都被卸了。
酒鬼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驼背让他显得比一般人要矮一些。“二当家的，都死了。”
二当家本名龚子鲁，闻言一震，神色怪异的看着凛和夏泽羽。这两人好生厉害，这么快就解决了那些黑衣人。
“苏北，把他们两个给我捆紧了！”二当家始终和凛他们保持着距离，行事异常谨慎。
凛难得在这么一帮糙汉里看见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年轻人。周身的气质明显与这些土匪不一样，下手却不含糊，凛感觉到背后的双手绑得死紧。夏泽羽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勉强保持着镇定。凛不着痕迹的往夏泽羽靠近了些。叫苏北的年轻人绑完两人又走到了最外围示警。二当家的这才走了过来。
“啧啧，小美人挺厉害的呀，我隔着老远就看见你跟砍瓜切菜一样解决了两个黑衣人。现在你可别轻举妄动，要不然那些娘儿们也是一刀一个。”二当家眼神精明，持铁环大刀的壮汉一直跟在身后。
“二当家的，我都束手就擒了。您此行既是求财，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们用钱买自己的命。”凛并不慌张，这些土匪把人扣在这里半天没动手，怕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一行人里面还就数你最镇定，不过我向来不喜欢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二当家嘴角扯开一个狞笑，一挥手，五六个小喽啰对着被绑住的夏泽羽和凛就是一顿棍棒。凛挡在了夏泽羽的身前，腰腹手臂腿上一阵阵钝痛。夏泽羽也不好过，背上被砸了好几棍子。
“羽儿，云凛！别打了，你们住手！”姜氏见夏泽羽和凛被打，心疼得就要冲过来，被芷柔和殷氏紧紧的拉住了。
“停！”二当家的见被拥在中间的贵妇人情绪这么激动，就知道目的达到了。
凛咬着牙愣是没喊一声疼，夏泽羽没有大喊大叫，也疼得龇牙咧嘴。
“哪位是当家的？给句话，龚某此行只为求财，可不想伤了几位的性命。”二当家的盯住了被拥在中间的姜氏。
“是我，求财好说，放了羽儿和云凛！”姜氏强自镇定，有得谈事情就有转机。
“呵呵，我想和你们做笔生意，就用你们的钱买自己的命吧！哈哈”围着的上百小喽啰一齐哈哈大笑，二当家显然不把姜氏的要求当回事。夏家一行人脸色又青又白。
“娘，我来和二当家谈！”土匪们的笑声渐歇，凛再次出了声。姜氏被这一声称呼弄得有些懵，夏泽羽看着镇定的凛，总算冷静了几分。
“二当家的，你不妨开个价。我自愿留下来作人质，你放其他人安全回家取银两，这样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个二当家不好对付，心狠还不按常理出牌。
“小美人吃了一次亏还没长教训啊。要谈价钱可以，不过你和这个小白脸都得留下来做人质。这小白脸的地位怕是比你还要重要些吧，哈哈！”龚子鲁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家的贵妇人担心自己的儿子更多些。
“行，我也留下来作人质，你开个价，让其他人回去筹钱。”夏泽羽怕归怕，担当还是有的。
龚子鲁眼珠子在几人身上转了转，本来还想抢几个女人回去的，主人家不能动，几个小丫鬟解解馋也是不错的。这要是答应了到手的女人就得放走了，想想就有些不甘心。不过也不能得罪狠了，万一这些人日后来算账就麻烦大了。反正有钱就不愁没有女人，大不了换个地方再占山为王。
龚子鲁权衡了半晌才做出了决定。“一口价，五十万两白银。我要的可不多，几位可不要耍赖，要不然这还回去的人质就不能保证是完整的了，缺胳膊断腿什么的纯属意外。”
龚子鲁根本不给人讨价还价的机会，拉过一边的夏泽恒割破了食指，又撕下了一块衣襟。“字据会写吧，就在这上面写。”龚子鲁将衣襟丢到了夏泽恒怀里。
夏泽恒哀嚎一声，竟丝毫不敢反抗。围着的小喽啰听到哀嚎声又是一阵哄笑，鄙夷的目光看得夏泽恒脸色又青又红。血书一写完就被二当家收走了。二当家给剩下的夏家人三辆马车，又让围着的土匪让出了路。夏家一众女眷丫鬟从土匪中穿出去的时候不少人被揩油。孙氏手腕上的大金镯子都让人撸了去，夏云斐被孙氏和几个丫鬟紧紧的护着都没能幸免。其他人算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护卫们的兵器都被收缴了，空着手跟在马车四周。
二当家一发出撤退的命令，土匪们带着被绑起来的凛和夏泽羽就呼啸着冲进了山林。姜氏等人尚未坐稳，一回头，凛和夏泽羽已经混在土匪里消失在了邙山深处。原来这群土匪在林子里还藏了马，跑起来跟一阵风一样。
按血书约定的时间，是明日傍晚到邙山的山脚下赎人，距离现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姜氏强打精神，催促众人启程。时间紧迫，羽儿和云凛还等着银子赎命。
劫后余生的一行人终于松了口气，心里却并不轻松。这飞来横祸让夏家一行人深受打击。
凛跟个麻袋一样，被土匪横放在了马上，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马蹄溅起的草叶枯枝糊了一脸。马儿跑过平坦的草地，进入茂密的山林里都没有停。一直到一处山脚，凛才被放到了地上。一转身就吐了出来，夏泽羽也是差不多的凄惨模样，两人吐了半天才直起了腰。
土匪们分作了两波，一波牵着马，往山的后方绕了过去。另一波人少些，陆陆续续的开始上山。凛和夏泽羽头上被套上了黑色的布袋，腰上被绑了绳子，就这么被人拉着步行上山。凛被马巅得难受，这会儿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帮土匪还真是经验丰富，连匪寨的山门都隐藏得这么好。
“二哥，你没事吧？”凛拉了拉绳子，两人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夏泽羽在后面。
“云凛，我，我没事。”夏泽羽明显有些喘了。这一路又是暗杀又是土匪的，自己有什么脾气都被磨没了。与接二连三的打击相比，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简直不要太顺利。
“小心脚下，估计到很高的地方了。”凛能体会夏泽羽此刻的心情，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经历连翻变故，所受的打击非比寻常。夏泽羽的意志已经是出乎自己预料的坚强了。
山风明显更大了，也变冷了很多。二当家终于停下了，凛头上的黑布袋被拿下了。
凛看到几十米宽的悬崖上一座孤零零的吊桥在随风摇摆。边上的夏泽羽牙齿都打颤了，这帮土匪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山寨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上匪寨
“二位，请吧！”二当家龚子鲁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非常得意。基本上每个来寨上的人看到这座吊桥都是这样的表情。
身后的小喽啰推了一把，凛踉跄着上前了几步。夏泽羽也跟着被迫上前。那个叫苏北的年轻人已经率先上了吊桥，其余人也陆续跟上了。凛和夏泽羽走在中间。
凛不怕高，身后的夏泽羽却连腿都在打哆嗦了。凛索性退后一步，和夏泽羽并排走，一手拉住了夏泽羽的手腕。
吊桥晃晃荡荡的，一行人牢牢的抓着铁索缓慢的上前。夏泽羽不敢再看了，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仿佛随时能将人吞噬一样，不自觉地牢牢抓住了凛的手臂。凛另一只手抓着冰冷的铁索向前走，也没有在意。呼啸的山风吹得白色的长裙都变形了，整个透心凉！难怪土匪们都穿着保暖的兽皮。
整个吊桥全靠两条成人手臂粗的铁链支撑，桥面铺着的木板‘嘎吱’，凛看到走在前面的二当家一行也非常小心。行至中段，夏泽羽大概是适应了，凛觉得他的手终于没有再抖了。
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吊桥，凛回头一看，只觉得像通过了一道天堑，悬崖两边却是平坦的山石。
“二位，别愣着了，继续走吧。”接下来是二当家打头领路，穿过一大片松树林，总算看到了土匪寨。山腰下建着几座木头房子，有门有院，房子还都挺大的。
“苏北，你把他们两个关到杂物间，看着点，我去见见大当家的。”二当家满脸喜色，招呼着一同上来的几人往东边的木房子走去。
苏北默然拉着凛和夏泽羽往另一边走。太阳斜斜地挂在头顶，凛琢磨着干娘她们应该还没有到。自己想离开土匪寨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得把夏泽羽安全的带出去。动手的时候就得小心些了。
“二哥，这里还是邙山吗？”二哥看到土匪寨的时候就一脸震惊了。
“应该是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邙山深处还住着这么多人。”土匪寨里还吵吵闹闹的，前边的石墩子上围了好几个人，大白天的就喝得烂醉。
“是挺少见的。”寨子里还有女人，拐角的小院子里有一对大概是夫妻，男的往这边都看了一眼，就被女的揪着耳朵一顿河东狮吼。还有人和苏北打招呼，苏北也会点头应一声。
苏北带着两人往寨子的后方拐去，进了一座空院子，径直将两人拉到了一个杂乱的房间。地上散着枯黄的干草和废弃的木板，靠墙的位置还立着几根大腿粗的木头桩子。窗户狭小，开在很高的位置，屋梁上布满了尘土和蜘蛛网。屋子里光线很暗，苏北将凛和夏泽羽面对面的绑在了木头桩子上，连脚都没有放过。凛想动一下都觉得有些艰难。
苏北绑完人就出去了，凛听到还锁上了门，人似乎并没有走远。
夏泽羽被绳子捆得难受，在那边扭来扭去的，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
“二哥，这绳子越挣扎捆得越紧。”也不知这个叫苏北的年轻人用的什么手法，这捆人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太难受了，这绳子捆得我都快喘不上气了。”夏泽羽还是听了凛的劝，强忍着没有动。
“云凛，我们现在怎么办？娘她们应该快到家了吧？”夏泽羽已经灰头土脸了，将军府风流倜傥的二少爷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先休息一会儿吧，娘她们没到家也应该安全了。以前这条路上有出现过土匪吗？”这帮土匪行事严谨，明显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肯定还劫过别的人。
“没有，这条路是官道，近两年还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多土匪出现过。小道上应该有过传闻，不过我没太注意过。”夏泽羽也觉得挺倒霉的，谁能想到带着这么多护卫走在官道上还让人给劫了。
“这帮土匪人数多得有些不正常，总不至于都是近期流窜过来的吧。”想不通原因凛便不想了，养精蓄锐，等到晚上就带着夏泽羽一起离开。
“谁知道呢。”夏泽羽靠着木桩子胡思乱想了一阵。要是换了褚序之他们遇到这样的境地，怕是早就哭爹喊娘了吧！
两人其实已经非常疲累了，靠着木桩子静静地休息。凛睡不着，也没有说话。夏泽羽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凛看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光斑，许久才移动了一点点位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凛抬起头看向了窗户。外面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没有，苏北也没有离开过。凛觉得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的慢，天还没有黑。
夏泽羽微小的鼾声响起时，凛觉得自己都被瞌睡传染了。偷偷用灵力调动一颗防御的绿宝石捏在手心里，凛才浅浅的眯了一会儿。
窗户里透进来的光斑渐渐变成了橙红色，悄无声息的就彻底消失了，屋子里暗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苏北打开了锁，‘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凛瞬间惊醒，警惕的看着门口。苏北看了凛一眼，退到一边并没有进来。
“给我进去！”
一个鼻青脸肿的书生被一脚踹进了屋子里，踉跄着跌到了凛旁边，半天才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绑在木桩子上的凛，瞬间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凛有些疑惑，这书生难道认识自己吗？书生大概是急着说些什么，一开口却不小心呛到了，一连咳嗽了几声。
“真是没用的书呆子！”门口踹人的三角眼糙汉不屑地啐了口痰到地上，粗鲁地摔上门离去。
夏泽羽睡得正香，被摔门声惊得往上一蹦，全然忘记自己是被绳子绑住了，又被绳子勒在了原地。疼得‘嘶嘶’的吸气。
凛听到苏北又锁上了门，估计还是守在门外了。
书生总算缓过来了，爬起来蹲在了凛身边。小心的瞄了眼门外才开始说话，声音小得凛得聚精会神才能听见。
“夏姑娘，是我，宋壹。”
凛这才将眼前脸都肿变形的人给认出来，确实是西市摆摊赌棋的那个书生。身边应该还带着个魁梧呆傻的老霍。
“原来是宋公子，你怎么又落到土匪手里了？还被打成了这样。老霍没跟你在一起吗？”凛小心控制着音量，夏泽羽伸长耳朵听着。
“唉，说来话长呀，小生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连上个香都能让土匪给劫了。流年不利呀！”宋壹觉得自己大概是和土匪有什么孽缘，短短几个月里，都让土匪绑了两次了，心里简直是不吐不快。
“书呆子，说重点。”夏泽羽见不得书生长吁短叹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感叹。不过书呆子现在这样是有些凄惨，脸肿得老高，鼻子都挤变形了，嘴巴的位置乌黑青紫得像个调色盘。眼眶都是乌黑的，难怪凛第一眼没有认出来。还好自己伤的是背，打脸什么的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这位公子是？”宋壹爬起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被绑的少爷，脸上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富贵之人。
“是我二哥，宋公子别介意，他脾气急了点。”凛有些尴尬，以夏泽羽的脾气，和这文皱皱的书生凑一块，确实不太合得来。这会儿都脸色不善的盯着宋壹。
“夏姑娘别担心，我没有介意。”宋壹说的是大实话，这两日匪寨里的人尽喊自己书呆子，都已经习惯了。秀才遇见匪，有理也没理了。夏泽羽翻了个白眼，读书人就是啰嗦。
“宋公子，你是怎么被劫上山的？”凛耐着性子继续追问，还是有些在意老霍的情况。
第五十三章 倒霉书生
“咳，我们现在都身陷囹圄，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宋壹没有被绑起来，盘腿坐在地上，还整理了一下歪掉的方帽。
“我是和老霍一起来上香的，半道休息的时候，老霍牵了马去喝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土匪过来，将我打晕带走了。老霍这会儿估计还在山林里找我呢。”宋壹叹了口气，老霍本来就不灵光，没找到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回去。
“那你的脸是怎么弄的？”夏泽羽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这张凄惨的脸莫名的有些喜感。凛嘴角抽了抽，没来得及阻止。
宋壹幽怨的看了夏泽羽一眼，又叹了口气。“上了匪寨之后，他们发现我身上没什么银两，就毒打了一顿。本来脸没什么事的，可是那个可恶的三当家不知发什么神经，让我教他写字。蒲扇一样的手掌握着一支毛笔，我看着都难受。我教他写自己的名字，教了三遍，他就不耐烦了，丢了笔墨不说，还照着我的脸好一顿狠打。就这样的学习能力，连五六岁的稚童都不如！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蠢货！”宋壹说到最后都咬牙切齿了。
凛和夏泽羽对视一眼，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偏偏还得憋着不敢笑出来。凛脸颊都快抽筋了，这宋书生遇上的都是些什么奇葩事呀。
“噗”
“谁笑了？”夏泽羽突然听到了一声嗤笑声，凛摇摇头，向门外示意了一眼。
在场三人都没笑，那就只有守在门外的苏北了。大概是宋壹说到最后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被门口的苏北听到了。
“咳，书呆子，你确实挺倒霉的，放心，出去的时候我们会把你也一起带走的。”夏泽羽清清嗓子，降低了音量。
“那便多谢二位了。”宋壹和两人说话的时候又凑近了些，声音小了很多。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放缓呼吸听着门外的动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黑乎乎的，连盏油灯都没有点。
“苏北，把……把门打开。我……听说，今天绑了个小美人，我要进去看看。”屋外的声音听得很清楚，这明显是一个来找凛麻烦的醉汉。
“不开，二当家的吩咐过，里面的人不能动。”苏北的声音透着股拧劲儿。喝醉的人大概不知道什么叫怕，扯着喉咙嚷嚷起来，说话也不结巴了。
“苏北，你别挡道，我元胡儿今天就要进去，龚二哥最赏识的就是俺，玩一个女人怎么啦，你一边儿去。”元胡儿仗着身形高大，一把将苏北推开了。用力一踹，门就‘哐当’一声开了，狠狠的砸在墙面上又反弹回来。元胡儿歪着身子就进去了。
苏北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拔剑出鞘，一跃身，闪到了元胡儿身前。冰蓝色的剑尖直抵元胡儿的咽喉。
凛对眼前这一幕有些意外。苏北的不合群一眼就看得出来，但到底还是为匪寨做事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和二当家面前的红人对抗。
凛记得这个醉汉，是那个持铁环长刀的壮汉，胳膊比自己的大腿还粗，一直跟在二当家身后。
“元胡儿，再上前一步，我的剑绝不留情！”苏北的声音更拧，也更阴狠了。
“妈的，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开！”元胡儿仗着酒胆，一巴掌拍到了剑身上。锋利的剑刃割开了手掌，鲜血横流。元胡儿大概是真的醉了，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捂着流血的手掌‘嗷嗷’直叫。
苏北收剑入鞘，原地起蹦弓着右腿。一膝盖对着元胡儿的侧颈狠狠的砸了过去。嚎叫声戛然而止，苏北落地后提起元胡儿的一只脚，就这么将人倒拖到门外。凛听着声响，似乎一直将人拖到了院子外面才罢手。
夏泽羽打了个寒颤，这寡言少语的苏北对自己人都这么狠！不过，这股狠劲儿间接帮了凛一把。
宋壹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往夏泽羽那边挪动，一直到紧靠着人挪不动了才罢休。
凛看着他们两个害怕吃惊的样子无语望天。什么时候自己身边才能有个像样的队友？这个苏北就很不错，要是他愿意为自己做事该多好。
一会儿的功夫苏北就进来了，给屋子里点上了盏有灯。漆黑的屋子里总算有了光亮，凛看到了苏北脸上的烦躁。
这次苏北没有出去，关上门，搬了唯一的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细心的擦拭刚刚饮过鲜血的冰蓝色宝剑。
“谢谢你替我解围。”凛觉得那把剑很漂亮，昏黄的灯光照在上面反射着幽幽的冷光。
苏北抬眼看了凛一眼，“听令办事，不是帮你”。本来就是土匪寨，总有不守规矩的人，自己只是阻止了这些人。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你看起来和那些土匪很不一样，是为了什么才会上山做土匪？”凛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一点都不害怕苏北的冷漠。甚至暗搓搓的想把人拐走。
苏北停下了擦剑的动作，皱起了眉，“与你无关”。这个女人话有些多。
凛抽了抽嘴角，就知道没什么容易。这个苏北怕是有些死脑筋。
“喂，我妹妹是关心你，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吗？凶什么凶。”夏泽羽看着比自己还小的苏北一副拽上天的模样就很不爽，居然还敢凶云凛，嘴皮子上的功夫自己可从来没有输过。
“是也，夏姑娘是好意，苏公子这么对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应该。”宋壹很快就看清了形势，与夏泽羽站在了一条线上。
凛努力想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甚至想起参考冰夏掉眼泪时候的样子。
正在努力的凛不知道，原本清丽的容颜都被扭曲得变形了。
夏泽羽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狂笑不止。“哈哈哈！云凛你还是别费劲了，你和可怜的弱女子根本就不沾边，哈哈！”
旁边的书呆子也笑了，青紫的嘴角向上弯起，配着乌黑的眼眶和肿胀变形的脸，在斑驳的光影里活脱脱是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饶是凛心理强大，也不想再看第二眼了。这倒霉书生笑起来的画风都这么与众不同。
凛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脸色发黑。“夏泽羽，我难道不是天生长了一张柔弱的脸吗？”凛的声音阴测测的，在昏暗的屋子里有几分可怕。夏泽羽一下子憋住了笑，嘴角不停的抽搐，连连点头。
凛气得把头转向门口，不想再看他了。余光突然瞥到苏北转过去的侧脸嘴角勾起，凛甚至还看到了侧脸上的小酒窝。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笑点真低。凛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苏北呀”凛的声音还是凉幽幽的，被抓现行的苏北僵住了。“看在我牺牲颜值贡献笑料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上山的缘由？”
苏北终于僵着身体转过了头，板起了一张长得还不错的脸。
夏泽羽也笑够了，尴尬的看着凛。刚刚云凛都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了，再笑下去，二哥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苏北终于开口了，依旧是简短的几个字往外蹦。“赌约，输了。”
“和谁赌的？赌约的内容具体是什么？”短短的四个字根本什么都没说清楚。
“和大当家比试输了，要在匪山上给他做一年的事。”苏北总算说清楚了。
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家伙也忒实诚了。幸好别人没叫他杀人放火，估计都是绑人看守的活儿。
“那你在匪山上呆了多久了？”夏泽羽嘴上闲不住。凛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宋壹紧紧的挨着，这组合怎么看怎么怪。还是苏北看着舒服些。
第五十四章 赌约
“三百六十三天”
凛三人怔住了，记得好精确！苏北是每日都度日如年才会记得这么清楚吗？
“那还有两天，你就彻底自由了。”凛觉得有戏了。
“不是，是三天”书呆子默默地说了一句，三双眼睛盯得他缩了缩脖子。
“好吧，那也快了。苏北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凛略微抬起了头，看着坐在更高位置的苏北。
苏北皱了眉，没有马上回答，这个女人功夫可不弱。“你要赌什么？”
“单打独斗你估计不是我的对手”凛看着苏北握紧了剑，脸色陡然冷了三分。“不过我没打算和你比试。这样，我们如果能从匪寨里逃出去就算我赢了，你给我做三年的保镖。如果我输了，我替你实现一个愿望，当然这个愿望得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怎么样，敢不敢赌？”凛觉得这样挺公平的。夏泽羽和书呆子紧张的看着苏北。
“不可能，大当家谢饶的武功深不可测，寨子里人又这么多，你们不可能逃得出去。”苏北一口否决了。
“那就是我们的事了，你敢不敢赌？”凛步步紧逼。
“有什么不敢的，我赌了。”苏北表情凶狠的丢出了一句话。
“那就说定了，不能反悔。”凛就等这一刻了，绑在木桩子背后的双手悄悄合十，绳子就自动解开了。炼金术分解的能力就是这么好用。凛迅速的拍向地面，土石‘唰’地冲起，一瞬间就将惊愕的苏北连同椅子包住了。圆球是空心的，直径大概有两米，光厚度就有半米，比普通的墙结实多了。凛在土球上覆了层灵力，进行加固，免得苏北很快就跑出来了，还特意留了条缝给苏北呼吸。
夏泽羽和宋壹已经目瞪口呆了。一转眼，狠戾的苏北就被埋了。
“苏北，为了让你少些麻烦，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你放心，到了明天这土球就能从里面破坏了。我叫夏云凛，住在紫阳城天策上将的将军府里，你在这边的约定完成了就来找我吧。”凛曲起手指敲了敲土球，知道苏北听得到这些话。
果然土球里传出了苏北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等着，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随时欢迎”凛的声音带着笑意。转身走到夏泽羽那边，给他解开了绳子。至于宋壹根本就没有被绑起来，大概是土匪们认定了他没什么威胁。
“二哥，书呆子，你们找个趁手的武器，我们趁着天黑逃出去。”凛率先打开了门，往院子里扫了一眼。除了苏北，没有别的守卫。
夏泽羽一脱身连忙动了动肩膀，扯到背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夏泽羽把绳子都扔到一边，在杂乱的地上找了块厚木板。宋壹没找到合适的，在土球旁边找了块搬砖。
凛转身看到他们的武器没有说什么，条件有限，实用就行。待两人跟上来了，凛便往院门口移动，到门口的时候藏在了门后。院门没有锁，凛从半掩着的门后还能看到躺在地上的元胡儿。
这里是山寨的后方，本来就比较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凛用眼神示意夏泽羽和宋壹，带着他们偷偷溜出去了。
顺利穿过了几座寨子，就要到山寨前方了。凛看到前面有好些人把手，特别是下山的入口那里，两边的树上都藏了人。从这片住宅区绕过去也不容易，越靠近东边的住宅，守卫的土匪越多。
“云凛，我们走哪边？就两条路，一条守卫少一些，但是没有遮挡物，很容易被发现；另一条到处都可以躲，但是守卫也很容易隐藏，一不小心就会进了几个当家的贼窝。”夏泽羽觉得很不好选，自己和宋壹都成了凛的累赘。
“还是从寨子里穿过去吧，这些土匪早些时候应该庆祝过一番，地上扔着不少的酒瓶子。这会儿估计睡得正香。”凛选了保守些的路，住宅区的守卫比较分散，自己可以各个击破。
宋壹没什么意见，蹑手蹑脚的跟着两人。从上往下看，住宅区是弧形的，下山的路靠近另一端。凛打算从住宅区的中间沿着弧形穿过去。房屋的建造有些杂乱，一条路刚穿过去往往就是个死胡同，一行三人对着墙壁只能绕道。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凛看到了前面路口的两名土匪。让夏泽羽和宋壹在这边等着，凛独自一人上了屋顶，白色长裙下的身体轻飘飘的。穿过这段路，到了那两个守卫的上方。凛往对面的路口扔了块瓦片，碎裂的声响引得两人大喝一声，“谁！”
其中一个到对面的路口去查看了，凛瞅准时机，跳到另一人背后，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这手法还是跟洛宾学的。另一人正要返回，凛原地一蹦，瞬间闪现到这人背后，长腿狠狠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这个土匪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到底了。
后面的夏泽羽和宋壹连忙过来了，还给昏迷的两人又补了几下。凛觉得不出人命也会多两个残废。不过这帮土匪明显不是善茬，手上的人命估计不少。
一路上三人配合还算默契，凛先把人放倒，夏泽羽和宋壹给倒地的人再加几下。宋壹觉得自己的板砖越用越顺手了。很快就到了最东边的屋子，这里的守卫骤然翻了五六倍。估计就是大当家住的地方了。
三人隐在相邻屋子的墙根下，没敢立马过去。“云凛，现在怎么办？那边把手的人太多了。这土匪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行事这么谨慎。”夏泽羽觉得这防御比将军府里的可严多了。
“先等等吧，看看有没有人来换班，他们不可能站一晚上。”凛蹲在墙根下，仔细观察那座最大的屋子里的动静。
在此之前，另一边，二当家一行人分道的前山上。
老霍终于摸到了这群土匪的位置，单枪匹马的来救书生宋壹。靠近上山的路口时下了马，立刻就有两个土匪跳出来喝问。老霍默不作声，碗口大的拳头，一拳一个轻松解决了。
这条上山的路上藏了很多暗哨，发现异常，已经有人吹起了哨子。老霍才走了几步就被跳出来的十来个土匪围住了。山林里最多的就是松树，老霍往右边挪了一步，赤手拔起了一颗小儿怀抱那么粗的松树，抡起树冠就扫了过去。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呆愣的壮汉力气这么大，动起手来毫不含糊。
十来个土匪一阵乱叫。不幸被树干抽中的倒地吐血不止，好几个被抽飞到了山下，重重的落到地面上，再爬不起来。侥幸躲过的几个拿着刀棍猛冲，一齐攻击老霍。老霍全然不惧，把树干抡得呼呼作响，一些小花招在这么大的力气下一点作用都没有。打飞了拦路的十几人，老霍扛着树继续上山。
没跳出来的土匪转身往山后跑，得赶紧通知三当家的，来了个狠茬子。
三当家邱三儿不喜欢过吊桥，晃晃悠悠的吹得人还难受，不踏实。就没有去后山住，一直住在前山后面的基地里。这里的房子没有后山上的多，住的人却是后山的两倍。有时候一个屋子里住了二十多个人。邱三儿自然给自己弄了个宽敞的地儿，大晚上的听到有人来闯山门，愣了一会儿才懒懒的问了一句，“有多少人？”
“三当家的，就，就一个。”回来报信的人满脸惊慌，见到三当家的又有些畏惧。这位一不顺心就喜欢打人，还专门挑脸打。
“一个人你慌什么慌！”邱三儿踹了报信的人一脚。敢一个人来的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非要收拾一顿才老实。
“三当家的，那个匹夫好大的力气，一出手就把十几个兄弟打成了重伤，山上的兄弟们都拦不住了啊。”报信的人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第五十五章 匹夫无敌
邱三儿这才吃了一惊，又踹了报信的人一脚，“早不知道说重点。”邱三儿拿好兵器，吼了两嗓子，基地里的人就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邱三儿骂骂咧咧的催促着这些人动作快些，率先领着已经准备好的人往上山的路上追。
老霍动作很快，已经来到了吊桥。沿路放哨的土匪完全就是在指路，老霍一个字没问就找到了这里。宋壹以为老霍呆傻，一直照顾有加，已经清醒的老霍也不会弃书生的性命不顾。
老霍扫了一眼身后，暂时还没有土匪追上来。扔掉一直用来当武器的松树，走上了晃晃悠悠的吊桥。
走到一半的时候，邱三儿带着一百多人赶上来了。“兄弟们，给我使劲的摇那吊桥。”邱三儿笑得狰狞，就这么个老匹夫居然折了老子这么多兄弟。
立马有七八人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摇晃。吊桥摆得跟秋千一样，还没有规律，老霍赶紧抓紧了两边的铁索。稳住身形后，愣是凭着力气大，在恐怖的摇晃中一点点的前进。
邱三儿看得都愣住了，这老匹夫好生猛，这样都能在吊桥上前行。
“别摇了，没看见不管用吗，追！”
摇吊桥的几人立马停手稳住铁索，从桥上追了过去。邱三儿也顾不上走在吊桥上是什么感觉了，跟着第一批人上去了。吊桥本来是防着官兵们来的时候可以阻挡一阵，每次通过的人数有限，再多桥就会被压垮。这会儿反倒成了自己人的阻碍。
吊桥不再摇晃得那么厉害，老霍很快就通过了。好不停留的穿过一段平坦地带，老霍已经能看到半山腰上的火把了。知道终点在哪，路也好找些。身后的土匪们已经快追上来了，老霍看准了路，狂奔着上山而去，很快又甩开了一段距离。
邱老三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咳了几声。“别停下，都给我追，一定要把这个老匹夫拿下。”跟上的土匪越来越多，已经有两百多人了。
老霍一口气跑到了半山腰，看到路口的守卫，右脚重重的踏在地面上，几根又尖又细的长铁锥出现在地上。老霍一把抱起，向投标枪一样，向着那些守路的土匪投了过去。守卫的土匪应声而倒，老霍手上的铁锥还有多的。
老霍就这么抱着剩余的铁锥继续向前。守在四周的土匪们炸了，哨子吹得又急又响，跟催命似的。守住宅的土匪立马赶了过去，几十人一窝蜂的冲向了老霍。
后面的邱三儿终于赶上来了，两百多土匪把住宅前的空地占了一大块。
凛一行人等着大当家屋子前的土匪换班，盯得眼睛都酸了，突然听到催命似的哨响声，差点跳起来。看到路口前的骚乱，三人眼睛都亮了，真是天赐良机。前面没有守卫的土匪了，三人立马向路口靠近。小心的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宋壹突然看到了火光下老霍的脸，激动得大叫了一声，“老霍！”
凛的瞳孔陡然紧缩，老霍不傻！
夏泽羽有些懵，居然有这么勇猛的人来救这个书生！还是一个人来的，围着的土匪一个不慎就跟沙包一样被砸得老远，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呀！
宋壹的一声大喊暴露了三人的位置，立马有几十人拿着刀斧枪棒向这边冲了过来。凛顾不上其他，用宝石魔法瞬间将自己的力量速度和防御都提升到极致，一脚蹬裂了地面，狠狠的冲了过去。白色的衣裙像一道闪电一样在土匪中穿梭，破坏力比之老霍也是不遑多让。解决了迎面的敌人，凛又迅速退回到夏泽羽和宋壹身边。他们两个可不是这些悍匪的对手。两米之内，只要稍有土匪靠近，都会被解决掉。夏泽羽和宋壹被这血腥暴力的场面吓得发抖，拿着武器都不知道用。
“你们两个别光顾着害怕，捡起地上的刀，攻击面前的敌人。想活着就得拼命！”凛冲着愣神的两人吼了一句。宋壹手上的板砖都吓掉了，还不忘记关注老霍的情况。夏泽羽稍微清醒了些，咬牙捡起了两把刀，给书呆子手里塞了一把。
三人背靠背，凛用最快的速度将想靠近的土匪解决又立马回来。
匪寨里的大当家终于露了面，看着战斗机一样的老霍气红了眼。身边的灰发老者背着青色长刀，一个纵身就跃到了老霍面前。长刀当空劈下，凶猛无比，老霍用铁锥接住，双脚没入了地面。围着的土匪甩出勾绳，缠住了老霍的双腿，正要发力，情况万分危急。老霍没往下面看一眼，脚底突然闪出电弧，正要发力的土匪被突然冒出的土刺穿了个透心凉。地面跟有生命了一样，冒出一排排土刺，或者突然伸出石柱，一股脑的攻击土匪，老霍周围三米以内很快就被清空了。
灰衣老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老霍借机一个错身，青色长刀砍在了地面上。老霍带着电弧的拳头砸在刀身上，长刀瞬间被分解，断裂成几块铁片。灰衣老者反应迅速的松开刀柄，往后跳来了几步。
凛察觉到了老霍那边的异常，看到老霍带着电芒的拳头时终于确定，他就是抢走铠甲的灰衣人！
凛咬紧牙，往夏泽羽手上扔了一颗激活的绿色宝石，专门用来防御。“二哥，拿紧宝石！”凛没空交代更多就冲着老霍的位置冲了过去，小拳头上同样缭绕着电弧。
夏泽羽慌乱的接住宝石，绿色的光幕瞬间将自己和书呆子罩住了。几个土匪趁机砍了过来，夏泽羽和宋壹吓得闭起了眼睛。“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夏泽羽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刀子落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睛一看，刀斧都被绿色的光幕挡住，还反弹回去了。“我靠！”夏泽羽惊呆了，这宝石好神奇！一边的宋壹也挺直了腰杆，这下子不用怕这些土匪了。两人站在那里跟个靶子一样，任土匪们劈砍，完全不痛不痒。紧张地关注凛那边的情况。
凛裹夹着满腔怒意冲过去，每一次落地都将地面踩得崩裂，土匪们根本无法靠近。凛这一拳是直冲着老霍的胸膛去的，拳头上的电芒越来越多，到了老霍身前，电芒已经包裹住了拳头。老霍知道自己暴露了，同样带着电芒的拳头对轰过去。“砰”巨大的响声和电弧将趁机靠近偷袭的灰衣人震飞了。地面以两人为中心塌陷了一大片，稍微近一些的土匪们被震得口鼻喷血，倒飞而去。只一招就如天崩地裂一般，巨大的爆炸声把在场的人都震懵了。
同为炼金术师，凛和老霍都没有再保留，彻底放开了手脚战斗。凛嫌裙子拌脚，落地的时候一把将裙子由下往上撕开了。擦掉脸上的灰，凛双手合十拍在地面上，两条土石巨蟒突然冲出咬向了老霍，凛冲上了巨蟒的背，脚上电弧缭绕。老霍一拳崩碎了一条巨蟒，飞散的石块砸得土匪们乱叫。转身又轰向了凛骑着的巨蟒。巨蟒头部崩裂，可这还不算完，躯体里立刻长出新的蟒头咬向老霍的手臂。
老霍闪身避开，衣袖被尖利的石块划破了，露出了肌肉虬结的手臂。老霍右脚猛踏地面，巨大的石柱冲天而起，彻底撞毁了凛巨蟒。老霍趁机冲到尚未落地的凛面前，向上一跳。钢铁一样的拳头狠狠的往凛的腹部砸，凛只来得及双手交叉抵挡，被这大力狂霸的一拳打得飞了出去。砸到大当家的屋子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这座屋子塌了，凛被埋在了断壁残梁下。
“不要！”夏泽羽大叫了一声，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朝着倒塌的房屋跑了过去。
宋壹本能的跟着跑，被眼前的变故惊得还没回过神。老霍明明就是自己人，怎么突然就和凛打得你死我活了。
第五十六章 蒙面女子
跑到倒塌的屋子前，夏泽羽将宝石揣进了怀里，胡乱的扒拉着瓦片和木头架子。“云凛，你在哪？回答我呀！”夏泽羽崩溃的大喊，手上一刻不停，想将凛从这堆废料里挖出来。
宋壹被夏泽羽的喊声惊得回了神，不敢离开绿色的光幕，就远远的对着老霍嘶吼，“老霍，你在干什么？夏姑娘不是敌人呀！”
老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并不为所动，也没有解释，转过身就追着逃窜的土匪轰杀。
大当家谢饶已经被眼前接二连三的转变弄昏头了。土匪们死伤已过半，灰衣老者也重伤不起，谢饶心里在滴血。这些土匪都是自己花了好几年培养出来的，褐老更是自己花大力气招揽的，就这么毁在了两个人手上。龚老二劫什么不好，劫了个妖女回来，这山寨就要毁在她手里了呀！
邱三儿看着手底下的兄弟越来越少，已经萌生了退意，趁着老霍追杀其他人，慢慢向下山的路口退去。同样往后退的人还不少。
谢饶知道这寨子是保不住了，邱三儿那个夯货都开始逃跑了。谢饶咬咬牙，打算带着剩下的兄弟们东山再起。“褐老，龚老二人呢？你见着了吗？”谢饶一早就让人护着家眷撤走了，这会儿才注意到龚老二一直没露面。
“咳咳，不知道，晚饭后就没见着了。”褐老觉得自己是倒了血霉了，行走江湖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生猛的人。
“不找了，我们撤！”谢饶当机立断，带着几个亲信避开老霍，向下山的路口绕。地上已经躺了百来具尸体，还不算沿路被老霍杀死的，一心逃命的土匪们根本无人顾及。
夏泽羽扒拉了半天，双手都流血了，有些绝望的坐在地上。宋壹还在喊凛的名字。凛觉的自己糟透了，木梁瓦石一股脑的压在身上，仰躺着完全无法动弹。已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被人打飞了。凛默默的咏唱着古老的话语，不再单纯依靠炼金术和宝石魔法的力量，将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回路全面激活。闪着绿色光芒的神秘符合出现在四肢和颈部，咏唱结束，力量又重新涌出来了。凛右手蓄力，狠狠的向上打了一拳，压着的木梁瓦石“嘭”的一声飞散。
夏泽羽听到声音激动的站了起来，差点被飞散的木梁撞到。瓦砾中的凛缓缓的坐了起来，夏泽羽飞扑了过去。太好了，云凛还活着！宋壹也松了口气，想上前又不敢靠得太近。他实在是不明白老霍到底是怎么了。
“咳，二哥，我没事。你们站远点。”凛擦掉额头上快流到眼睛里的血。衣袖不知道在哪儿撕破了，露出的手臂上闪着绿色的咒语。
夏泽羽看得心头直跳，这太诡异了。“云凛，你别做傻事，你……”
凛转头看了夏泽羽一眼，夏泽羽被云凛眼睛里沉甸甸的伤痛镇住了，一时止住了话语。
“我要做个了断”凛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载着厚重的时光。凛再次抬脚向老霍那边走去。
地上的尸体更多了，站着的土匪几乎没有。想活命的早就往山下逃了。老霍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土匪，停手一看，这块空地上除了自己和正走过来的凛，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
“是你抢走了我的铠甲”凛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右手上握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刀。
“是，我不是霍恩海姆。”老霍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艰涩，听起来有些刺耳。老霍想起了很多事情，包括眼前的女孩和真正的老霍。确切的说这个身体里其实有两个灵魂，真正的老霍上次偶然出现过，其余时间都在沉睡。主导的还是自己。
“你想杀我？”凛紧紧盯住了面前的老霍，他知道很多事情。
“你不冲动，我不会动手。”老霍艰难的解释了一句。话语的腔调很奇怪。
凛正要继续发问，突然木房子那边射出诡异的血红光芒。光芒甚至蔓延到了这边，凛连忙抛出绿宝石进行防御。一转身看到屋顶上出现了一个蒙着白纱的曼妙红衣女子，右手托举着半空中一颗血色的珠子，足有自己的脸那么大。光芒正是这颗珠子发出来的。
老霍双手闪着电芒，一时没有动，面无表情的盯着蒙面女子。
夏泽羽和宋壹正好在大当家的屋子这边，离蒙面女子有些近。血色的光芒持续了十几秒就消散了，蒙面女子托着血珠转身向夏泽羽他们袭去。绿色的光幕触到血珠竟渐渐开始崩碎了。夏泽羽清晰的听到了像瓷器碎裂的‘咔嚓’声，脸都吓白了。宋壹抖着身体跌坐在了地上。
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来不及了！光幕彻底碎了，凛一狠心，控制着绿宝石飞向蒙面女子，一握拳，宝石突然就爆炸了！巨大的冲击力掀开了蒙面女子，血珠都掉落了。蒙面女子本能的抬手抵挡，衣袖被残余的宝石碎片撕裂了，露出了白皙修长的手臂。可惜只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轻伤。
夏泽羽和宋壹见状连忙向凛这边逃，蒙面女子哼了一声，捡起血珠，并没有恋战。转身又飞上了屋顶，二当家龚子鲁竟也在屋顶上。凛眯起了眼睛，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夏泽羽和宋壹跑到半路突然双双跌倒了，夏泽羽往脚下一看，吓得直抽冷气。原本已经死了的土匪突然又动起来了，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脚踝。宋壹胆子本来就小些，吓得大喊大叫，对着动起来的尸体拳打脚踢。
凛正准备过去，突然发现倒下的土匪们翻着白眼陆陆续续的站起来了。“我艹！”凛绷不住了，这些刚死不久的土匪这么快就尸变了？
二月二的月牙儿不甚明亮，黑夜下僵硬行走的尸体渗得人心里发慌。
夏泽羽和宋壹快被这幅景象吓疯了。老霍一拍地面，一块桌子那么大的方形石柱从夏泽羽和宋壹的脚下缓缓升起，一直到十米高才停住。凛抛了颗红色的宝石到夏泽羽他们身前，控制着宝石切断了抓着他们的手，两具尸体掉了下去，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砸在下面围着的尸体身上，引着了一片。
夏泽羽和宋壹这才松了口气，坐在石柱上使劲扯掉了脚腕上的断臂。
凛和老霍确保了两人的安全便放开手脚对付这些诡异的尸体，向着蒙面女子的方向冲过去。这些尸体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刚刚的那阵血光搞的鬼。
蒙面女子对着血珠默念了什么，割破手臂将鲜血滴了上去，珠子突然变成了白色。向着凛这边射出了一道凝练的白光，凛快速的后跳躲开了。白光消散后竟在原地留下了一头三米高的奇怪生物。凛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这生物似乎是一头放大版站立的野猪。只是已经变异了，身上的黑毛硬得跟铁刺一样，又粗又长，覆盖了全身。獠牙长半米，头上长着两个锋利的犄角，双眼血红。刚一出现，空气里就飘满了腥臭的味道。两个空着的前掌异常发达，呼啸着向凛冲撞而去。
凛继续后退，踩到地面时脚底电芒闪烁，土石巨墙突然出现在奔跑的凶兽前面。凶兽明显没有脑子，笔直的撞了上去，竟然将巨墙撞毁了一半。凶兽晃晃脑袋，跳上断墙继续往前冲。老霍过来了，双手拍在地面上，一根根的铁锥升起，又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体积巨大的铁锥，尖锥正对着奔跑的凶兽。凛继续往后退，吸引凶兽，老霍推着铁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凶兽，‘噗’的一声，铁锥刺破了凶兽坚硬的皮毛，带起了几簇火花。老霍在铁锥上用力击了一掌，终于刺到了腹部的肉，凶兽‘嗷嗷’乱叫着发狂了。发达的前掌一把将老霍扫得飞向一边。
第五十七章 约定
老霍跌坐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凛第一次看到老霍受伤，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疼。
发狂的凶兽扫飞了身边的一切事物，僵硬行动的尸体被扫飞了一大片，还有些直接被凶兽一脚踩成了肉泥。
夏泽羽和宋壹坐在石柱上动都不敢动，生怕凶兽注意到这边。老霍坐在地上，双手合十，打开后拍向地面，石柱上又发生了变化。夏泽羽和宋壹被保护在了一个方形的房子里，上面封了顶，只在四面留了窗户。夏泽羽觉的就跟牢房一样。
凛狠狠的一蹬地面，以瞬移般的冲向凶兽的头顶，古怪的刀上闪着银色的光芒，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砍向凶兽的脖颈。鲜血喷洒，凶兽的脖子破开了一道口子。凶兽的右前掌往上一拍，凛险险避过，巴掌落在了凶兽自己的脑袋上。凛趁机砍向了凶兽的眼睛，继续变换位置，砍向后颈。凶兽根本打不中凛，这还不算完，凛将三颗宝石一把握在手里，快速咏唱，将三颗宝石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液体，滴在凶兽的伤口上，然后立刻远远的退来。
“轰！”一阵巨响传来，凶兽被炸得四分五裂。以凶兽为中心，直径十五米以内都空了。
夏泽羽和宋壹在石室里都紧紧捂着耳朵，依然能感觉到脚底下传来的震动。
蒙面女子见形势不利，转身跃向房屋后方的山林。凛飞速的抛出一颗宝石，以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的速度，眨眼追上蒙面女子就迅速爆炸。蒙面女子用血珠的力量抵挡爆炸，还是逃走了。被扔在一边的二当家龚子鲁见势不妙，跳下屋顶飞速窜到了林子里。这里的地形没有人比他更熟了。
老霍见此解除了炼金术，放出了夏泽羽和宋壹。能行动的尸体又被炸过一遍，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只胡乱的晃。
宋壹连忙扶起了老霍，夏泽羽向凛那边跑。凛也不敢再追蒙面女子了，强行激发身体里的力量，这会儿已经透支了。身体上闪着绿光的咒开始消散，凛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夏泽羽赶过来了，扶住了继续往下倒的凛。
“凛，你怎么样了？”夏泽羽擦了擦凛脸上溅到的血迹。清丽容颜此刻苍白得有些可怕，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没，没事。老霍呢，我有话要和他说。”凛此刻比较虚弱，声音也有些小。
老霍也受了伤，并不严重，糟糕的是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受了刺激，跑了出来。双眼又变成了金色，宋壹第一次看到老霍这样的变化，惊得连连喊他的名字。“老霍，老霍，你怎么了？”
老霍痛苦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一会儿的时间，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发生变化，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宋壹惊骇得手脚都不协调了，半蹲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手还紧紧地抓着老霍的胳膊。
“怎么回事？”凛看到老霍金色的眼睛吃了一惊，养父的眼睛也是金色的。“二哥，快扶我过去。”
夏泽羽更搞不清楚状况，右手伸到凛的腿弯下，就将人抱了起来，在距老霍两步远的地方放下了凛，改为扶着。
老霍似乎不再痛苦了，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凛，眼神透着久远的怀念。
“你，你是霍恩海姆！”凛不敢相信，明明亲眼看着他化为尘土，可现在他依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样的眼睛凛一辈子都忘不了。
“好久不见，凛。”金色眼眸的老霍坐在地上，艰难地说着夏宇大陆的语言，腔调怪异。宋壹和夏泽羽听起来异常刺耳。
“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我……”凛一瞬间只记得高兴了，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养父说。可是很快就被他打断了，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严肃。
“凛，我有正事和你说。”老霍板起了脸，异常严肃。
“好。”凛怔怔的，他说的正事一定不是小事，心里一阵失落。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像普通的父女一样，坐在一起好好说几句话？
“你要找的答案在罗酆山，我会在那里等你。另外，要小心罗酆城主。”老霍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眼睛里的金色开始褪去，一眨眼，又变回了原先的黑色，气质也变了。
“等等，霍恩海姆别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凛挣扎开夏泽羽急切地向老霍那边走过去，可是腿根本就没有力气，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这一摔，凛到了老霍的面前。
现在的老霍明显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呆愣着一动不动。要说些什么才能重新唤醒养父？凛脑袋里疯狂的转动着，想起了很多以前的画面。
实际上只过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夏泽羽想把凛拉起来，可太过激动的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推开了。一手紧紧抓住了老霍的衣袖。
“一直都没来得及告诉你，十四岁的时候，我终于考上了国家炼金术师的称号，我的称号是琉璃。”凛用着炼金世界的语言，呆愣的老霍眼角流出泪水，凛大喜，以为这样有用，还想说些什么。
呆愣的老霍突然清醒过来，气质突变，不明所以的摸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清醒的老霍眼里有杀气，抓着宋壹跳开了一大步，戒备的看着凛和夏泽羽。
凛手上已经空了，却还保持着握着衣袖的姿势。长发披散下的小脸有不少伤，眼神空洞。
黑眸的老霍不发一言，扛起宋壹，转身下了山。宋壹眼里的天地突然颠倒，只来得及‘喂喂’的喊了两声就被扛走了。老霍离开的速度异常迅速，夏泽羽甚至都没看清楚人是怎么离开的。
“凛，你别这样。那个金色眼睛的人不是说了会在罗酆山等你吗？”夏泽羽有些心疼，坐在地上陪在云凛身边。
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白色的衣裙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夏泽羽的衣服没破，但也脏得不行。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趴着，远处还有几个晃荡的尸体。就这么静静地在残破的土地上待了一会儿。
凛眨了下眼睛，已经一动都不能动了。“二哥，我们回去吧。”凛的声音有些哑，不过夏泽羽没看见她哭。
夏泽羽拍拍身上的灰，费力的将凛背了起来。一向疏于锻炼的夏泽羽尝到了苦果，艰难地迈着脚步行走。怀里的红色宝石还有作用，不小心靠上来的尸体自动就烧起来了。夏泽羽放了心，埋头专心赶路。
跌跌撞撞的总算到了吊桥这里，夏泽羽走近一看，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和凛一起跌倒在地上。吊桥居然被人毁了！从对面的悬崖上砍断的。这下完了，这些逃跑的土匪太狠了！
“咳咳，二哥，怎么了？”凛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强行透支灵力的后果很严重，凛现在都没有力气，头还有些昏。
“吊桥毁了，我们过不去了。现在怎么办？”夏泽羽颓然的坐在地上，现在云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自己又毫无办法。
“等吧，也许我睡一觉就能恢复力气了，到时候就能用炼金术将吊桥修复，重新制作一座桥也行。”
夏泽羽无语的看着云凛，自家妹妹太厉害了，以后修路铺桥建房子拍一下就能搞定。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夏泽羽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往凛那边靠近了些，背靠着凛睡，红宝石还在闪光，两人不觉得冷。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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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羽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是噩梦连连。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亮了，阳光刚照到夏泽羽的脸上，夏泽羽就醒了。搓把脸站了起来，转身看到凛还没有醒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 回家 上
夏泽羽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转身，突然看到对面的悬崖上站了几十人，最前面的就是自己的老哥和烨王。一个激灵下来，差点闪到了自己的腰。
夏泽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确定没有看错，激动的大声喊了起来。“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云凛没事吧？”夏泽哲也是用喊的，悬崖太宽，声音小了会被风吹散。
这会儿夏泽哲才放松下来。刚赶来的时候看见弟弟和云凛倒在对面的悬崖上，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烨王都急红了眼。可是吊桥毁了，悬崖太宽了，轻功再好没有借力的地方还是过不去。自己急得上火的时候突然听到弟弟在说梦话，这才冷静下来。原来两人只是累得睡着了。烨王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云凛受了伤，没有性命之忧。”夏泽羽激动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了。没有凛的力量，一时半会儿很难过去。
离烨紧紧盯着仰躺在地上的凛，这么远的距离只能模糊的看到那张小脸。她该是有多累才能在这么冷的天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睡得这么沉。
“二哥，你好吵！”凛闭着眼睛迷糊的面朝夏泽羽的方向坐了起来，带着明显的起床气。
“云凛，你终于醒了！”夏泽羽高兴的跑了过来，激动的摇晃着凛，想把眼前迷糊的人彻底摇醒。
“夏泽羽”一声冷喝传来，吓得夏泽羽手都抖了，立马缩回了抓着凛胳膊的双手。这么冰冷又充满杀气的声音，除了烨王，还能有谁。
凛觉得这冷酷又熟悉的声音挺提神的，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满身风华的离烨。这个人呐，即使戴着面具，往人群中随意那么一站，依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凛站起身往前面走了几步，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大哥、幽影、幽莫都在，其他的应该也是影卫，有些见过面，有些没见过。无一例外的，神色间都有些疲惫。这些人都是连夜赶过来的。
“云凛，能修好吊桥吗？”夏泽羽也走了过来，伸着脖子往悬崖底下瞅了瞅，吊桥是从对面被砍断的，隐约还能看到桥面已经残破不堪了。
“需要些材料”凛收回了眼神，隔着这么远，根本就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
凛有些肉痛的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颗宝石，昨天晚上已经爆了五颗了，加上之前的损耗，自己手上快没有存货了。
“凛，我们需要做些什么？”离烨走到了固定吊桥的桩子那里，踏在了悬崖边上。
凛看得都有些担心他会掉下去。不过凛大概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糕，衣裙上血迹斑斑，风一吹，露出了掩在头发下的脸，糊了半脸的血。离烨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能马上飞到她身边。
“你退后点儿，别掉下去了。我需要木头，你们去砍些树，放在吊桥口。”凛刚喊完，离烨就带头开始行动了。
山林里自然不会缺树，就算没带工具，一众人武艺高强，效率依然很高。离烨在林子里一掌下去就能劈倒一颗。几个影卫专门负责搬运，一盏茶的功夫吊桥口就堆起了一人高的木头。
凛看着材料差不多了，让离烨他们停手了。凛在吊桥口蹲下，将宝石放在地上。双手合十打开后往地上一拍，蓝白色的电芒从凛的手底下窜出，沿着下垂的铁索传到了悬崖底下的另一端。吊桥在电芒中自动升起，搭在了另一端，电芒一直窜到了木头上，接着桥面迅速自动修复，几个弹指的功夫就恢复了刚建立的样子。
夏泽哲一行人惊愕的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也就离烨早就见识过凛的不凡，没有太过惊讶，桥一修好就走上去了。
凛拍拍手上的灰，和夏泽羽也从这头出发了。离烨太过急切，用上了轻功。凛还没走几步，离烨就到了身边。夏泽羽吓了一跳，烨王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要杀人一样。
离烨冷着脸，抱起凛，几个起跃就通过了长长的吊桥。凛吃了一惊，没来得及阻止。留下的夏泽羽在狂风中凌乱了。
夏泽哲被烨王找上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两人的关系了，见此情景还是皱起了眉。至于影卫们，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有人了，一个个淡定的杵在原地。
落地后凛挣扎开离烨的怀抱，走到了夏泽哲面前。“大哥，你也来了。干娘她们平安回去了吧？”
离烨黑着脸，一步不离的跟在凛身后。这家伙是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
“她们都没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夏泽哲顾不上追究烨王的事，云凛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弄得满身是伤？
不光夏泽哲，离烨和一众影卫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还在桥上的夏泽羽，早被人选择性的遗忘了。
夏泽羽本来就有些怕，这会儿独自一人，看着亲哥光顾着关心凛，把自己都给忘了，气得咬了咬牙。“大哥，你还有良心吗？就不怕你唯一的弟弟摔下悬崖吗？”
夏泽哲脸黑了，离烨一个眼神，影卫十三抽着嘴角，知趣的走上吊桥，去扶那位‘娇贵’的二少爷。
凛正踌躇着该怎么说，被夏泽羽这么一打岔，决定还是先等他过来吧。不过还有些事情要离烨去处理。“大哥，这个等二哥过来了我们再说吧。”夏泽哲点了点头。
凛转向了身后的离烨，“烨王，山上还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影卫帮帮忙。”
“你说”
“山上可能还有些能动的尸体，最好让影卫们烧掉，以绝后患。”那些土匪既然已经死了，就让他们安息吧。
“好”离烨丝毫不去怀疑凛话里的真假就让影卫去办了。奇怪的事见多了，再多一件，也没什么。
幽影带着六个影卫上了山，还点着了之前用来照明的火把。
夏泽羽在影卫的帮助下终于过来了，“大哥，烨王，你们怎么才来，我和云凛差点就交待在这土匪寨里了。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夏泽羽觉得昨晚的经历就跟噩梦一样，一定要找人倾诉一下。根本等不及别人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凛干脆省了一番口舌，只是在夏泽羽说起老霍时心底的苦涩蔓延上来，不自禁的垂下眼帘。
夏泽羽虽然嘴快，心里还是有数的，看凛的表情不对，就跳过了一些内容。事实上，夏泽羽自己也没弄清楚老霍和凛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泽哲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十分荒诞的故事，如果说的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绝对会嗤之以鼻的。当然有这种感觉的绝不是夏泽哲一人，留下的影卫也一样。
离烨时刻关注着凛，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异常。正好夏泽羽也差不多讲完了，离烨就拉着凛到一边坐下了，开始安排回去的事情。
幽影他们回来得很快，脸色有些苍白。人一到齐就开始启程回去了。
第五十九章 回家 下
回去的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事，离烨一直将凛送到了夏府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影卫们已经撤走了，只留下了幽影跟着。
到夏府已经是下午了，凛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好好的睡一觉，连大夫都没来得及看。至于逃出匪寨的经过，凛与几人已经商量好口径，隐瞒了大部分实情。
离烨一直赖到天黑才回去，夏伯渊便也听之任之。夏泽羽也是同样的疲惫不堪，但情况比凛还稍微好些，看过大夫吃了药，与自己的父兄谈了几句方才睡下。
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凛梦到了小时候偏僻小镇上的那个家，温柔的养母微笑着站在田野上，喊玩疯了的自己还有两个哥哥回家吃饭。忽然，凛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屋子里，走到书房里，翻开养父留下的研究炼金术的笔记，夹在扉页的全家福照片掉出来了，一家人都在上面，金发金眸的养父戴着眼镜，笑得有点傻。凛也咧嘴笑了一下，眼前的东西突然像被打碎了一样，都消失了。凛跌坐在一片黑暗里有些茫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光，那是敌人致命的攻击，马上就要打在自己身上，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硬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攻击，转过头的脸上，是呲着牙的傻傻笑脸，“对不起，我来晚了”凛有太多话哽在喉头，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泪水模糊了眼睛。匆匆的用衣袖抹掉泪水，再睁眼，金发金眸的养父跪在远处的墓碑前，身体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凛急忙起身跑了过去，拼命的伸着右手想要抓住他，指尖刚刚触到他的背，人就没了，只有轻薄的尘埃从指缝间溜过。
凛终于醒了，坐起身时阳光照到了脸上。“小姐，你怎么哭了？”巧娥匆匆起身给凛擦眼泪，小姐怕是做噩梦了。
凛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哪边是梦境，哪边是现实。柔软的手帕触到自己脸上时才稍微清醒了些。“巧娥？我没事，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是上午了。有客人来找您，就在院外，从早上等到了现在，要不要见见？”巧娥有些担心，小姐额头上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吓人，身上还有很多淤青和划伤。
“将人请到客厅，我马上就下来”凛下了床，自行穿着准备好的衣服，巧娥依言退下了。
凛刚穿好衣服，小念就进来了，帮着梳头发，用刘海挡住了右边额角的疤。凛趁着这会儿功夫化了淡妆，整理妥当就下楼了。
“褚序之，你怎么来了？”凛有些惊讶，第一个来看自己的居然是他。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褚序之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前天我就来夏府找过你，结果你不仅没回，还被土匪绑了去。昨天来的时候你睡得人事不省，我只能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褚序之懒散的向凛这边慢慢踱着步子，看上去依然有些颓废。
“是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费这么大的力气三顾夏府，肯定是有重要消息了。
褚序之点了点头。门口冰夏和小瑶端着些吃食和碗筷过来了，放到了凛的面前。白米粥配几样小菜，还有小笼包水晶蒸饺水煮蛋，凛才发现自己不是一般的饿。
“褚公子吃早饭了没，要不要加点儿？”冰夏见有客人，摆的是两幅碗筷。凛自然的招呼了一声。
“好啊，我们吃完再聊。”褚序之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吃了块糕点垫肚子。
凛让冰夏她们全都下去了，单独和褚序之一起解决了早饭。凛发现褚序之是真的饿了，自己喝完了白粥，小笼包和虾饺各吃了一个。其余的都是他解决的。
“云凛，朦山的调查有结果了。”褚序之喝了口茶，终于开始说正事。“老霍本名刘大富，是朦山脚下刘家村的人，去年十一月底病逝。可是我去的人查看的时候，发现坟墓里是空的，尸体不知所踪。”褚序之脸色凝重，刚收到消息时自己也惊疑了好一阵，经反复确认，消息并没有出错。
“你的人亲自刨的坟吗？”凛想起了那个梦，心底一阵酸涩。
“是，他们走访过刘大富的家人和附近的村民，没有人见过老霍，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虽然很荒谬，但褚序之觉得，这个老霍八成是借尸还魂的。
“果然如此。褚序之，老霍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我还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去办。”凛大概能猜得出来老霍的情况了，现在的老霍身体里明显有两个灵魂，占主导的应该是养父同期的人，关系还算不上好。不过凛也没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偷渡过来的。至于刘大富的尸体，应该纯粹是巧合了。
“什么事？”褚序之虽然对凛调查老霍的事很好奇，但也没有多问，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放心吧，小事。帮我送笔钱给刘大富的家人，随便找个理由，别让他们发现异常。”老霍他们的做法终究是有伤天和的。
“这个不难。”褚序之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韩卿晴的声音。
“好你个褚序之，我们刚刚还去户部尚书府找你，没想到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先来这儿了。”话音未落几人就进了听雨阁的大门。
凛一看，韩钧、东方旭、江枫眠，还有夏泽羽都来了。夏泽羽到现在还被几人拉着，苦笑连连。
“咳，几位好巧啊”褚序之更颓废了，凛觉得这家伙就是故意装成这样的。其他几人估计都不知道他还做着情报贩子的生意。
“你们怎么都来了，二哥，你还好吧？”凛觉得夏泽羽现在的样子有些可怜。
夏泽羽终于被放开了，卿晴连忙抱着凛一边的手臂，“云凛姐姐，你没事吧？”江枫眠神色忧郁的在凛的另一边挨着。
“放心，我还好”凛眨了眨眼睛，她们两个可是见过自己出手的，对付土匪完全不在话下。安慰好了她们两个，东方旭和韩钧也慰问了一番。
招待一行人坐下，凛才抽空和夏泽羽说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干爹和离烨带着军队都到邙山剿匪去了，干娘一行回来的时候就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干爹连夜进宫请求剿匪。为了保证凛和夏泽羽的安全，离烨带人先行一步解救人质。昨晚剿匪的军队才出发，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
这次事件夏府的声誉自然是受到了影响，但夏伯渊当机立断，很快就将舆论引导到讨伐山贼的行动上。离烨加入剿匪更是引出了许多新话题，将夏府的影响尽一步降低。
在座的几人都不笨，围绕着讨伐山贼的话题，将前因后果讨论得七七八八，甚至连朝堂上的涌动都有所提及。凛发现韩钧的看法很独到，一针见血。当然褚序之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几人在听雨阁吃过午饭方才回去，凛留住了神色忧郁的江枫眠，将其他人送到了门口。
第六十章 转变
凛带江枫眠去了二楼自己的闺房，打算和她谈一谈。
“枫眠，你是不是喜欢上洛宾了？”江枫眠是个通透聪颖的人，现在这样，大概就是为情所困吧。
江枫眠被说中心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手指搅紧了帕子。“你看出来了？”
凛点点头，江枫眠咬咬牙问出了自己的怀疑，“洛宾那几天醉生梦死，是不是因为你？”
“是的”凛停顿了一下，看到了枫眠眼里的不堪和泪水，“我一直拿他当朋友，拒绝了他。没想到他会借酒消愁弄成那样，我也没去看过他。”
“你这样未免太绝情了。”江枫眠控制不了自己听到这些话时的愤怒。
凛笑了笑，江枫眠有些懵，“你笑什么？”
“笑你傻，都这个时候了还为洛宾说话。那个傻小子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凛伸手想擦掉江枫眠的眼泪，被她躲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叫自己来就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吗？
“对不起。我自私的伤害了洛宾，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和你在一起才会幸福，但是我不后悔我的决定。”洛宾该拥有明媚的生活。
江枫眠觉得凛的这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沉甸甸的。
“我希望你不要那么早的放弃洛宾”凛紧紧地盯住了伤心的江枫眠。
“是，我喜欢他，我会让他也喜欢上我的！”江枫眠擦了擦眼泪，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凛拥住了壮烈宣言的江枫眠，知道她心里很苦。送走了江枫眠，凛带着巧娥去看望干娘。这一趟出行，干娘受了惊吓又心神劳累，已经卧病在床了。
当初凛为了提高自己的分量，主动留下来当人质，当众喊了姜氏一声娘，总还是要解释一番的。沿路上凛有些惊奇，以前鄙视自己的下人这回都主动上前见礼。这样的转变有些让人意外。
到了主院，发现干娘正坐在院子里有些神思不属，柔姨在一边正劝着。
“干娘”凛一进院子喊了一声，姜氏抬头一看，连忙起身迎了过来，芷柔忙用力扶住了。
“干娘，你快坐下，这两天让您担心了。”凛扶着姜氏的另一边，将人又扶到了椅子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了。
“云凛，说哪里的话。要不是你，夏家这一家老小遇到土匪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姜氏叹了口气，树大招风，一家人也并非齐心。“云凛，夏泽恒过几天就会搬出去住，老爷给他另外找了个宅子。”
没想到干爹的动作这么快，看来夏泽羽一回来就提过这件事。“干娘，我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您把手伸出来，我给您号号脉。”
姜氏笑了，“干娘没事，早就让柳大夫看过了，你这徒弟号脉的本事总不能比师父还厉害吧！”早就听柳老提起过，凛学过些医术，天赋也不错，就是没能一直坚持下去。
凛讪讪地收回了手，好长时间没去看过柳大夫了，这次又是受伤而回，怕是又要被说教一番。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严重，魔术回路到现在都隐隐作痛，中医是看不出这些的。
“干娘说的对，哪天有时间了，我再去找柳大夫取取经，提升一下技能。”凛笑盈盈的，与姜氏又聊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回到听雨阁里，冰夏又端来了一盅鸡汤。已经是半下午了，凛喝了一半。被冰夏和巧娥紧紧地盯着，又硬着头皮喝下了另一半。这两个小丫头越来越有主见了。
小瑶和小念低着头守在了门外，似乎被冰夏调教得还不错，完全没有被传染咋咋呼呼的毛病。
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上午还阳光灿烂的天气这会儿已经阴沉了，似乎要下雨了。关节隐隐作痛，凛独自一人上了三楼的书房。
门窗都关上了，凛坐在书桌前看着之前抄废的佛经，心却静不下来了。自己只是想和养父多说几句话罢了，怎么就那么难呢……想着想着凛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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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深处，离烨带着一百精锐士兵在废弃的匪寨里搜索，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离烨看到了炸得四分五裂的凶兽残尸，将这里的尸体全部火化了。至于凛和夏泽羽提到的红衣蒙面女子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离烨虽然没亲眼见到，但那诡异的能力光听着就让人心里不安。
“王爷，这一片已经搜索完了，没有新的发现。”幽影一身轻甲，汇总了几个小队的信息才过来禀报。
“嗯”离烨看了眼阴沉的天色，雨马上就要来了。“撤吧！”
这一队精锐士兵与山脚下的一百夏家军汇合，便开始返回紫阳城。军队中间还绑着几十名土匪，都是存着侥幸心理，以为躲过一劫的人。
剿匪的军队第二日下午才回到紫阳城，夏伯渊将一众土匪送入了大牢，然后进宫面圣了。离烨让一百精锐自行返回，自己直奔夏府。
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醒着的凛，离烨绷了几天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点笑意。
凛的伤好了很多，淤青褪得差不多了，额头上的疤也快掉了。一日三餐的补品汤水没白喝，就是脸色不太好，似乎也没用睡好的样子。
“离烨，你来了。”凛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个关心自己的人就这么风尘仆仆，一身铁甲的过来了。他是想念自己了吧。
“嗯，你怎么样了？”离烨解下头盔，抱在手上。凛带着离烨进了客厅，亲自斟了一杯茶。
“还好，我没什么事。”凛坐在另一边，端起茶喝了一口。隐在雾气里的脸有些恍惚。
“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谈”离烨有些担心，凛的气色并不好。
“好”凛让丫鬟都下去了，离烨神色郑重，应该是有要紧的事。
“我让祖父去宫里请了道圣旨，是给你我二人赐婚的，这几天估计就要下来了。”离烨走到坐着的凛面前，轻轻的抚摸着额头上的疤。如果凛在谨王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么快！”凛有些愣住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干爹剿匪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连离烨也掺和进来了，只怕是也准备向圣上提这件事了。
离烨收回手沉默地看着凛，眼神跟要吃人一样。凛往后缩了缩肩膀，干笑着点了头。离烨这才退开了一步，眼睛里涌上了笑意。
“那个，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下。”凛看到离烨开心，心情终于的明媚了些。
“你说”离烨笑得大度。
“我要去趟罗酆山”养父最后留下的两句话都指向了罗酆山，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本来也打算去一趟的，婚后我们一起出发。”离烨很快就敲定下来了，南宫一族的隐患不铲除，睡觉都不安稳。两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我已经派了影卫过去，等他们返回，我们安排一下就可以动身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离烨的安排正合自己的心意。
天色不早了，两人又聊了会儿蒙面女子的事情，凛尽量将能回忆起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离烨，若是那女子在紫阳城内，说不定还可以找出来。
最后凛将离烨送到了夏府门口，目送他骑马离开，身边跟着的依然是话少得可怜的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