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有一点点
那男人瘫软在地，喘着气，仿佛从死亡里走了一遭。
再看身旁的女孩，如疯子一般，再也不敢多留，连忙连滚带爬地走了。
盛明斯握着姜沉沉的手上车。
“我送你回家。”
姜沉沉见他握着自己的手，那手修长骨节泛白，手冰凉，想到他刚刚说的怕冷。
于是她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握了上去。
盛明斯上车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眼神浮沉冷冽。
姜沉沉：“我的手热。”
“……”
“不必。”
他将手从她手里抽离出来，“上来吧。”
要不是看她脑回路不一样，也很纯粹的样子，像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早就让他赶下去了。
姜沉沉看着空下来的手，想了想还是上来了。
坐了下来，将手提袋从手腕上取了下来。
从里面拿出一个冰淇淋旁若无人地开始吃了起来。
盛明斯轻瞥了她一眼，朝前面的人道：“开车。”
驾驶座的吴必连忙启动了车子，他可是将刚刚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盛少对这女孩真是足够的耐心了，他从来没听见试图软着嗓子说话的盛少。
都快要惊掉了下巴。
这女孩也是真独特，真疯子！刚刚那面无表情发狠的样子很吓人。
第一次在精神病院就问盛少要冰淇淋，这次还是因为一个冰淇淋惹来的祸端。
最要命是，盛少还给她承诺了。
这发生的事他还得慢慢消化了。
“盛少，这女孩家在哪儿啊？”吴必问道。
盛明斯看向姜沉沉，“记得家住哪儿吗？”
姜沉沉吃冰淇淋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垂着头，声音闷闷地，“我没有家。”
盛明斯眼神略沉，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那你叔叔家在哪儿？”
“不住那里了。”
“什么？那你住哪里？”
“李叔叔家。”
盛明斯眉头紧蹙，似乎猜测到了，“今天那个傻大个子的家？”
“嗯，冰淇淋，给他买的。”
姜沉沉提了提袋子里的另一盒冰淇淋。
盛明斯压着声音，眼神深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摇头，“没想。”
“你喜欢他们家吗？那个大个子。”
“我只喜欢爸爸妈妈。”姜沉沉握紧手里的冰淇淋，说这话的时候，呆滞的眼神里有光闪亮起来。
“你，有一点点。”
她将视线望向了他。
盛明斯：“……”
他眉心一跳，挪开望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声音也低低传来。
“或许你不懂这世间人心的险恶，但是要记得，不喜欢就逃离，别成了别人手里的工具。”
姜沉沉问：“能去哪儿呢？”
这世间之大，但没有她的家，从六岁之后，就没有家了。
她活着，也就只是活着而已。
因为爸爸妈妈要她活着。
车还在开。
但吴必不知道该往哪里开。
车里是一阵沉默的气氛。
暖气将她手里的冰淇淋一点点在融化。
姜沉沉捧着手里的盒子，看向盛明斯，语气里有点点焦急，“到了吗？”
“它要融化了。”
盛明斯从窗外将视线转回，看向她手里的冰淇淋，眼神暗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遮挡下来一大片阴影。
那双眸子里有情绪挣扎，片刻，他抬头冷声开口，“吴必，将车开回家。”
第17章 是你吗
李振海他们找到了酒吧附近，看到了自己那辆车。
但是没看见人。
进去便利店问了，才知道姜沉沉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从这里离开过。
月莲不可思议，“她真的是来买冰淇淋的。”
“买什么！我看就是个幌子，你看这里是哪里，她一定是和其他男人进去酒吧混了！”
李振海嗤之以鼻，“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不要这样的女人嫁给我儿子！”
姜忠连忙解释，“李总你不要误会啊，我家沉沉人很单纯的，肯定是被别人骗了，我们快进去找人啊。”
酒吧自然也是没找到的，姜忠要求酒吧的人看监控，但酒吧不给监控看。
这家酒吧背后的人背景也很硬，根本不给李振海面子。
出了门，李振海开始秋后算账。
“我告诉你，要是你那侄女脏了，我们可不要，要么你等着破产，要么就把你自己的女儿给送来。”
姜忠捏紧了拳头。
……
车开到了盛明斯的住处。
独栋的顶级住宅区。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夜晚寒风嗖嗖。
盛明斯喝了酒吹了风觉得头有些疼，下车后领着姜沉沉进屋，屋子里就暖和太多了。
他脱下外套，拿出一双拖鞋。
“换下。”
姜沉沉听话换下，进去后第一时间就将冰淇淋放进冰箱。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零钱，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那边盛明斯倒了两杯热水，他自己喝了一杯，让她过来。
“喝了。”
姜沉沉于是过去喝了。
盛明斯又领着她上了楼，指着门口的房间，“你睡这里，房间里有浴室，其他地方你不要去。”
姜沉沉点头，推门进去。
“等下。”
姜沉沉回头看他。
盛明斯别开视线，去自己房间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这个新的，给你换洗。”
姜沉沉接过，然后进了屋。
门关上。
盛明斯耐心用尽，疲惫不已，回自己房间洗个澡就睡了。
至于明天该拿她怎么办，他没想那么多。
明天再说。
天快亮的时候，盛明斯做了个无数次做过的噩梦，他不停地挣扎，大声喊叫，浑身冷汗，却始终挣脱不开，醒不过来。
有人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用力攥住，像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那梦里纷杂的东西一一被击破一般，世界安静了下来。
脑袋沉沉，他安静地睡了。
等醒过来，天光大亮，窗外阳光正好，盛明斯想到梦里的那只充满力量的手，突然坐了起来，额头上的毛巾也顺势掉了下来。
是谁？
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不可能有其他人，房门他是反锁的。
可是额头上的毛巾……
他推开被子，走到门边，门锁完好，开了门往外看，斜对面是姜沉沉的房间，是她吗？
怎么进来，翻窗？
窗没锁。
盛明斯拖着疲软地身体走到姜沉沉的房间，他的脸上很晦暗，眼神冰冷。
敲了门，没人开门，门没关。
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没人。
他往阳台处走，神情绷紧，推开手推门，果然看到了姜沉沉的身影，她坐在栏杆上面，双腿放在外面，抬头望着天。
画面很和谐，动作也是真的危险。
“是你吗？”
他走过去问，开口冷冽的嗓子有些哑。
“嗯？”姜沉沉听到声音回头。
第18章 赶人
“你到过我的房间？”
他压沉着嗓子开口，眼神里晦暗不明。
那种心底隐藏的脆弱被窥见的愤怒，压抑在胸腔。
“你发烧了。”
姜沉沉从栏杆上转身跳下来，伸手去摸他额头，“现在好些了吗？”
盛明斯伸手抓住她手腕，不让她触碰。
他苍白虚弱的脸上不见血色，“谁让你进来的？”
“我听见你很……”
害怕两个字她正在组织，就被他语气森冷地截断，“你听见什么了吗？”
姜沉沉低头看着抓住手腕的手，那么用力，手指骨节泛白绷紧，好像要捏断似的。
下意识她就往后退。
盛明斯并不松手，欺身逼近，眼神阴郁可怕。
“说啊！”
姜沉沉退到后背抵着栏杆，不明白他愤怒的来源，但感觉到强烈的危险。
那高大身躯的阴影笼罩下来，就像每一个对她有危险举动的人一样，她会拼尽全力地干倒他们。
但她不想出手伤害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矛盾，她从他手里挣脱，翻身从阳台跳了下去。
盛明斯眸色一惊，伸手去抓，却也只是抓住她一片衣角。
底下传来声响，他呼吸一窒，俯身往下看，看见她跌在了地上。
底下是碎石子花圃，他看见她撑着站起来的脸上和手上都有擦伤和血痕。
她在抬头看他。
那双总是木然的眼眸之中，似乎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委屈。
盛明斯眉头拧紧，抓着栏杆的手捏紧。
他转过身去。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要跳的！
他走回房间去，用力关上了门。
看到床边那敷过额头的毛巾，他视线凝上，很快抿着唇，转身出去，下到一楼，开了门。
去将那个还呆在原处的人拉进了屋中。
“坐好。”
盛明斯让她在沙发坐下，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身上有难受的吗？”
姜沉沉摇头。
盛明斯蹲下来帮她查看了一遍，她脸上下巴处有磕伤，手掌手腕，以及脚踝等处有擦伤。
骨头没有伤到。
“上药的时候有点疼，忍一下。”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很专业又很认真。
姜沉沉果然一声都没有吭。
盛明斯觉得奇怪，抬眸看她，“不痛吗？”
“忍得住。”
在实验室的床上躺过六年，这算什么疼呢。
姜沉沉表情一如往常。
盛明斯手上还是放得更轻了，伤口都消毒后，最后给下巴那里较深的伤处贴上纱布。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认真，也并没注意此刻两人靠得很近。
姜沉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
柔软温热的手，细腻的触感，消毒液的味道，盛明斯手上的动作一顿。
“不烧了。”
她说话的呼吸落在他脸上。
盛明斯耳根一热，脸一沉，贴上最后一根胶带，起身往后两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语气里又是冷冽。
“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姜沉沉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但好像很生气。
为什么会生气呢？
是因为她刚刚的触碰吗？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他是她唯一见过的有一点点想要关心的人。
因为记忆里的他很美好。
但他好像不高兴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又不想开口了。
“你走吧。”
他在赶人。
第19章 孤独的背影
“我会让人把你送回去。”
送回哪里？
姜沉沉无所谓，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转过了身，浑身冷漠。
她看不见他的脸，那张在小小记忆里记到现在的脸。
心口有点点难过。
她捂着心口，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但还是没有犹豫地离开了这里。
吴必开车把姜沉沉送去了盛少的一个朋友楚亦杨那里。
一个心理研究所的朋友，半小时后，那个朋友给盛明斯打了个电话。
“喂，盛少，你这哪来的姑娘啊，长得挺漂亮但是呆呆的，一句话不说，她一点儿也不会受到心理暗示被催眠，我无从下手。”
“一句话都不说吗？”
“一个字都不说。”
盛明斯放下手头的工作，沉默了一下，“她在病院的资料你看了吗？”
楚亦杨道：“看了，资料上看她是童年精神刺激，父母在她六岁时死在实验室的大火之中，后来被研究所的同事收养，那些同事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也葬身了火海。两次相同的大火死亡，可能就是对她的大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精神创伤。”
“但从记录上来看，至少她的行为能力上是没问题的，就是没有生存意志。也就是无所谓人生该怎样怎样，她随波逐流。”
盛明斯已经看过那些记录了，甚至医院封存的那段姜沉沉被医生带去国外两年的事情也查到了。
他声线极其淡冷，“怎么治疗？”
楚亦杨语气不容乐观，“光是药物上恐怕不行，得让她有所信任，有活着的精神意志。”
“对了，她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样的姑娘？”
盛明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先放你那儿，晚点的时候我来一趟。”
他刚挂断，又有一段通话进来。
看了眼，他接通了，“什么事。”
“盛女士让我通知你，今晚务必回家吃饭。”
“没空。”
“哎呀阿斯，你好歹也回来一次啊，我这边招架不住的啊！”
“昨天我帮过你了。”
“你不回来盛女士会很生气的！这次她有安排的……”
她话还没说话，电话就挂了。
“这家伙还是这脾气！气死我了！”
助理进来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进来汇报。
“顾总，这次这个投资的电影选角里，苏总想给你推荐一个人。”
“谁啊？”
“他说周日想约你一起吃饭再聊。”
“再说吧。”
顾明美就此推掉了，突然想到了那天遇见的女孩，倒是很合适呢。
但她并没有打过电话来。
……
盛明斯把手头的工作忙完，就开车去了楚亦杨那里。
天黑了。
从楼下上去的时候，旁边有一家饮品店。
他犹豫了一下，买了几杯喝的上去。
楚亦杨看见他来了，连忙上前，“盛少你总算来了，你带来那女孩，你看，趴在窗口看着天空好久了。”
盛明斯随他所说看过去，那充满孤独的背影，她曾经和他父亲同看一片天。
将喝的递给楚亦杨，他朝姜沉沉走了过去。
第20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在她身后站着，仰望着她在看的那片黑暗的夜空。
今夜可没有星星。
盛明斯眼神微敛，将手里的奶茶朝她递了过去。
“喝吗？”
姜沉沉回头，呆滞的眸光之中略微跳动了一下。
她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舒展了一些。
她把奶茶接过来。
仰头看他，“还生气吗？”
她的语气并不卑微也不讨好，就是生硬的询问句子。
一旁的楚亦杨都惊了。
这姑娘开口说话是这样的啊？
他聊了一天，各种专业技巧都用上了，这姑娘就不搭理他，盛少一来就开口了。
她只对盛少说话？！
而且这一开口听着两人之间有点事的意思。
他坐在一边默默地听。
盛明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楚亦杨干咳一声，“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很自觉地溜了。
盛明斯深眸看着她，压低了嗓音，“你在意我生气？”
姜沉沉也不知道为什么，却认真点头，“有一点点。”
他深黑眸光略收，一个毫无生存意志的人，为什么会在意他生气？
他按下心绪，转身在沙发坐下，朝她招手，“你过来。”
姜沉沉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她挨得近，却又像无意识的行为。
盛明斯眉头微沉，从她脸上真的看不出半分破绽。若非知道她底细，真会以为是高段位刻意接近而来的女人。
这样的人很多，他很厌恶。
但显然，姜沉沉她并不是。
她在低头喝奶茶，很专注的样子。
盛明斯切入正题，“除了我，你和其他人说过话吗？”
姜沉沉吸溜着奶茶，闻言侧眸看他，摇头。
盛明斯：“为什么？”
“不知道。”
她继续低头喝奶茶，心无旁骛一般。
或是真的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盛明斯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只和自己说话，刚这么想，就很快想到昨天晚上她说有一点点喜欢的话。
他眉尖微跳，神色收敛。
好一会儿继续开口道：“如果，我说我让你好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你能做到吗？”
“我在活着。”
“不是这意思，你得读书，掌握知识，学习本领，有人生理想目标的活着。”
格局说大了，她没什么反应。她听过很多这样的话。
盛明斯换了一套说辞，极其耐心地，“你此刻有没有想要做，或者想要的东西？”
姜沉沉抬头看他，“吃冰淇淋。”
她的表情和语气毫无波澜，但是盛明斯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上扬。
她提到这个东西是开心的。
于是他继续问，“还有呢？”
“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说得很直接，盛明斯整个人没反应过来，若非知道她的脑回路不正常，他恐怕会当场翻脸，叫人滚。
他闭了闭眼睛，站起来冷静了一下，再坐回去，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想做什么，不一定能够做到，但是你必须要为之付出努力才可以。”
“想和我在一起，你就得努力看看。”
姜沉沉想了想，“那我，该怎么做，才可以和你在一起？”
这是她说的为数不多的长句了。
盛明斯觉得方向对了，于是继续耐着性子说：“等适应一段时间，我会送你去上学。”
“上学？”
姜沉沉低头想想，可她只上过小学一年级。
第21章 区别对待
盛明斯查到了她几乎就没上过学，从她父母意外身亡之后被同事收养的六年里，同事根本没让她去上学。
至于为什么，他不清楚。
虽然她有亲叔叔，但是姜忠那个人品唯利是图，他也是见识过的。
其次，姜沉沉父母的存款以及意外金，这些又被谁拿走了。
这些他会查实的。
现在他只问她为什么没上过学。
姜沉沉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的奶茶杯子捏得快要变形。
那是痛苦又麻木的回忆，一点儿也不好。
她记忆力很好，始终忘不掉。
她并没有告诉他。
盛明斯见她不想说，也不继续问了。
但看她将手里的奶茶都挤漏出来了，弄得手上和身上都是。
那种一个字也没说，但可以感受得到的情绪，让他心里一阵发堵。
盛明斯伸手过去将她手里的奶茶拿开，放在茶几上，拿纸巾帮她擦了手。
他的动作算得上轻柔，他很少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
等意识到的时候，连同她身上撒落的奶茶汁都擦得干净了。
姜沉沉侧眸看他，一双总是木然的丹凤眼眸之中竟有点点泪花。
盛明斯愕然，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子，到底还是经历过常人不曾经历的女孩子，一点点举动竟让她感动了。
是这样吗？
他分不清。
姜沉沉揉了揉眼睛，让只是在眼眶里的泪花全部收了回去，一字一顿地说：“我会好好上学。”
盛明斯略往后保持一些距离，承诺道：“上学的钱你不用担心，我就当资助一个贫困学生。等你以后学有所成，用自己的能力再去帮助别人。”
姜沉沉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可我只上过一年级。”
“……”
盛明斯觉得这个事情让他头有点疼，“这个我会好好安排的，不用担心。”
再次确认一番，“你想去你叔叔家吗？”
姜沉沉摇头。
怕她又说出什么只想和你在一起的话，盛明斯连忙说：“好，这个事情我会来安排。”
这边聊得差不多，楚亦杨就回来了。
他看姜沉沉的眼神都不一样，除了盛少的家人和工作伙伴，很少有能和他单独呆上这么长时间的女性。
他换上衣服，看向盛明斯，“可以去吃饭了，这顿你请？”
“可以。”
盛明斯也站起了身，“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开出一张姜沉沉意识能力正常的证明。”
楚亦杨点头，“OK.”
三人驱车到外面的餐厅吃饭。
路上楚亦杨试图问问他们怎么认识的。
盛明斯一边开车，一边冷声道：“本少的事你少管。”
楚亦杨笑了声，“得，我也不问你，我问问她。”
刚刚就见她和盛少说话，现在应该打开心扉了吧？
他试着问了一句。
结果姜沉沉仍然是没有回应。
楚亦杨好一阵尴尬，不能这样吧，他长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和盛少差那么多呢？
盛少到底和这姑娘之间有啥奇妙的事情呢？
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他好一阵猜测。
盛明斯侧眸看她一眼，她靠近车窗在看外面的街景。
他问她：“想吃什么？除了冷的。”
姜沉沉想了想，“米饭。”
“……”
还真是质朴的干饭人。
一旁楚亦杨：这姑娘果然区别对待！
到了餐厅，还未进去，一辆警车拦在了前面。
第22章 解决
姜沉沉不见了，姜忠报了警的。
24小时才开始找人，现在到处是电子眼，也很快就查到了人。
警局里面，姜忠就火冒三丈的，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坏他好事，拐走他家沉沉呢？！
那边李总生怕孩子不干净，都说出退货这种话。
这次事情绝对不能就此罢休，否则还会生出许多的祸端。
他态度强横恶劣，让民警治他个拐卖人口罪！
但是自己亲侄女不站在自己身边，反而站在那拐卖人口的男人身边，就很站不住脚。
他几次三番气得想把人给揪过来，都被民警给喝止了。
“有话好好说，人都到这儿了，还能跑了不成！”
“您是她叔叔，说说具体情况吧。”
里面正在记笔录，没一会儿有人进来。
级别挺高，两个民警起身连忙神情严肃，以为是个大事件。
却见那级别挺高的人挥挥手，倒茶。
他看向盛明斯，态度上就很不一样了。上前来十分抱歉和不解地说：“盛少，这是个误会吧？”
手里那杯茶姿态很恭敬地递过去了。
姜忠一脸惊诧，盛少，哪个盛少！？
帝都里只有那一个盛少！盛氏财团的少爷盛明斯，第一夫人盛琴华的儿子！
世家财权首位，十成十的矜贵少爷，在这帝都里还没人敢惹他一分一毫。
而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认识他们家沉沉？！
并且他刚刚出言不逊过!
姜忠腿有些站不住了，双腿哆嗦，当初看见环域集团总裁顾明美那样和他说话的时候就应该猜到的！现在是彻底得罪了，十个胆子也不够的！
盛明斯没有接过那杯茶，而是很冷漠地说，“公事公办就行。”
这件事公事公办下来，姜忠也讨不上半分的好。
姜沉沉身为一个成年人，且有证明意识能力正常的情况下，和谁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而她的叔叔无权干涉。
并且，盛明斯从姜忠的手里把姜沉沉的身份证拿了回来。
姜忠哆哆嗦嗦怕自己这条命熬不过今晚。
又想转成一张讨好的脸孔，但话却愣是不敢说出口，那森冷锋芒的人让他不敢接近。
盛明斯都懒得看他一眼，把证件交给了姜沉沉，“好好保管。”
姜沉沉听话收着。
这事很快就解决了。
姜沉沉跟着盛明斯走了，那局长捏着的一把汗放下。
姜忠也双腿瘫软了下来，好半天才被扶了起来。
回到家把这个事和张兰美一说，就有些暗恼，“你说沉沉这傻孩子攀上这么大的人物，怎么不提前吱一声，害我将人得罪尽了！”
“那李总那边……”
“谁还管得了他啊！沉沉既然攀上这样的人物，咱们家眼下这情况她不出手帮帮忙，说得过去吗？！”姜忠说得理所当然。
张兰美却心虚，“可你平日也……”
姜忠怒声打断，“说什么呢！？要是沉沉那傻子不帮忙，就等你自己女儿送人去吧！”
姜洁儿在房间里听到父母的争吵，将桌上的书本抓得发皱。
……
盛明斯的手机已经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但他并没有管。
“肚子饿了吗？”
“饿了。”
于是盛明斯选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
第23章 小女朋友挺听话
“吃牛排吗？”
“吃。”
他从未这样妥贴地照顾一个女孩子，一面矛盾又一面本能地就做了。
见她吃西餐的架势很标准，试探两句英语，果然她虽磕绊却也能应答。
想起她十五岁的时候被人带去过国外，那就是在国外两年见识到的。
盛明斯将思绪按下，问她：“好吃吗？”
姜沉沉吃得没有抬头，“好吃。”
“以后还想吃吗？”
“想。”
“那要好好学习，我才会带你来。”
“好。”
虽然她应得好，但是盛明斯还是不容乐观，这需要补习的知识量太大了，是个问题。
吃完回家。
在车上盛明斯再次强调，只有在安排给她的房间和客厅可以活动，其他地方不能到处乱走。
“就算你听见我房间里的响动，也不能进来知道吗？”
他在说到这个的时候，有些冷硬。
“还有，不能随便从阳台跳下去了。”
姜沉沉听话点头，“不会了。”
到了家开了门，客厅里有一个漂亮明媚的身影，正端着一杯咖啡，举止优雅。
看见他们回来眼睛微微睁大，无声地“哇~“了一下。
她站起来个子很高，一米七二，身段窈窕，端着咖啡走到玄关处，视线直接落到姜沉沉脸上。
忽然一阵恍然，“原来是你呀。”
姜沉沉看向她，没什么反应。
顾明美一双漂亮眼眸盯着她，“咦？”
盛明斯第一个带到他住处的女生，一般人通常在见到其他女人在家里的时候，会有好奇或者猜测吧。
但是她为什么面无表情的，这么淡定？
“你好，你叫什么？”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姜沉沉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
顾明美皱了眉头，高高在上的冷艳气势也没将这女孩压倒，还挺有个性？
盛明斯脱下外套，冷声道：“你别管她叫什么，你来干什么？”
“你故意的吧，看看手机打多少电话了！”顾明美往后退开让他们进来，“这次让你回来吃个饭，你不回来，盛女士发好大火，害我遭殃啊。”
她走去沙发坐下，坐姿端庄，喝咖啡的时候那视线却总往姜沉沉身上瞟。
鹅蛋脸丹凤眼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个子大概一米六五，身形板正脖子长，标准的淡颜系美人，加上那突出的气质，非常出挑。
就是没有表情，木然呆滞的，不够生动。
形象上倒很适合新电影的女二。
盛明斯看见她那锋利的如狼的眼神，真是藏都藏不住，“告诉你，别打她主意。”
顾明美皱眉，“哎，是个好苗子欸！”
盛明斯也冲了杯咖啡，“什么时候环域集团连这些底下的事情也需要你来操心？”
说着给姜沉沉倒了杯热水，“喝了上楼睡觉去。”
姜沉沉喝了水，上楼去了。
顾明美一直瞧着他们，啧啧挑眉，“我操心得可多了！我这旗下小破公司哪能和在财团总部的大总裁盛少比啊！”
看见上楼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眨眼笑道：“你这小女朋友挺听话啊。”
第24章 讨厌的弟弟
盛明斯倚靠在茶案旁，喝一口咖啡，语气不善，“再胡言乱语就滚出去。”
“啧，还是这臭脾气！”顾明美扔过去一个抱枕，盛明斯伸手接过。
“有话说，说完走。”
顾明美也不调侃他了，表情一收，说道：“盛女士看中的那女孩近来在家走动的多了，她很喜欢都打算放在家里养了，这可是给你当媳妇养的，长得真的好看，我都想挖去给自己公司旗下做艺人呢，盛女士这三番两次就是催你回去见见！”
盛明斯好像没什么耐心听了，冷声道：“不见。”
顾明美看了眼楼上，一副了然的神色，“今天我算是知道了。你这金屋藏娇难怪没有心思，既然这样你就带回去给盛女士交个差，免得老让她以为你弯了。”
毕竟她这个矜贵俊美的弟弟，二十多年从来就对女人不感兴趣，多少投怀送抱，牵线搭桥的，装作偶遇的女人，他一个都没瞧上眼。
多高贵的眼光是，一个看不上。
连她都以为自己弟弟是个弯的。
他们家老妈盛女士也是担忧啊。
盛明斯神色冷漠，长眉一挑，“赵时天说要告你故意伤人。”
顾明美想到那个前夫哥就生气，但她那天在民政局也确实不给他面子，当众砸了他的头，让他出了丑。
赵家大少爷的声誉受了损，也闹得不好看。
那天让盛明斯去就是让她作为后盾，解决事的。
那赵时天和他关系特别好。
“你，你不是解决了那货吗？！”她惊到。
盛明斯语气冷淡，“你今天看见什么闭嘴的话，我就可以真的解决了。”
“真是个讨厌的弟弟！”
顾明美放下咖啡杯，横了他一眼。
“我走，什么都没看见。至于盛女士那边，你自己去应付吧，我离个婚都被批斗怕了。”
她走之后，盛明斯靠在原地沉默一瞬，喝完咖啡上楼。
经过姜沉沉的房间，门是关着的。
他眸色收回，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吴必，帮我找个全天的家教，筛选一下人。”
“好的，盛少。有没有男女的要求？”
盛明斯想了下，冷声道：“女的。”
吴必惊了一下，盛少终于开始转变了是吗？
他压下表情，说道：“盛少，我正好也要向您汇报，姜小姐父母生前遗产最后的去处是落到了姜忠手里的。”
“然后姜忠靠着这笔钱以及另一笔不少的款项整合的资金创办了他的公司，碰到运气好公司做到了一定规模，享受了几年好日子，不过最近也是面临破产的危机。”
盛明斯闻言皱眉，“另一笔什么款项？”
“一个叫石舟济的人转给他的。”
“收养姜沉沉的那个人？”
盛明斯一阵思忖，那个叫石舟济的人是姜沉沉父母的同事，给了姜忠钱，然后顺利收养姜沉沉，却不让她上学，费尽这一番心思，是想干什么？
当然人已经葬身火海，也无处追究了。
“盛少，有几个投资的项目，一会儿发您电脑，您过目一下。”
“好。”
盛明斯挂了电话，一边擦头发一边去打开电脑查看文件。
外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第25章 困成这样？
摔跤了。
姜沉沉泡澡泡了很长时间，迷迷糊糊爬起来，穿了睡衣，到床上去睡，很少有这种睡意来袭人发懵的时候。
她出去的时候没注意绊了一跤，整个人直直地磕到了地上。
湿漉漉的头发散落在地，她一时之间还没爬起来。
盛明斯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眸色一沉，将人从地上抱起来，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比看上去还要瘦。
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他将她放到床上，第一时间拿大毛巾包住了她湿漉的头发。
然后查看伤处。
还好房间铺着地毯，没伤到哪里。
睡衣因为是他的，所以大，领口空荡荡的，露出漂亮的锁骨，以及往下。
视线来不及收回，他眸色一深，绷紧了脸庞别开视线。
却又在瞥见了那露出的一截疤痕而将视线转回。
左胸口心脏部位的伤疤。
多长，他无法确认，但疤痕很深。
在雪白肌肤之下格外狰狞。
床上的人显然全无察觉，来不及地闭了眼睛睡了。
困成这样？
盛明斯冷眸看着她，怀疑她是否在装睡。
但她呼吸平缓，一听就是真睡着了。
至于头发没干，关他什么事？
下巴伤口处的绷带打湿了需要重新消毒换掉，这又关他什么事？
房间里很安静，他烦躁地起身，去拿了吹风机过来。
……
第二天一大早姜沉沉就醒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熟睡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整个人清醒过来会特别轻松，身体轻盈又有力，她转动了一下手腕。
穿好衣服，她走到阳台外，此时一片雾气弥漫，连太阳还没有升起，什么也看不见的。
她还是伏在阳台栏杆处，发了好久的呆。
雾气渐渐有些散了。
有阳光穿透薄雾，连同水汽之中都散着浅浅光芒。
楼下花圃有人在修剪花枝，是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伯，他忙碌一阵抬头擦汗，看见了姜沉沉。
于是和蔼可亲地朝她打招呼，“姜小姐，你醒了？”
姜沉沉低头看过去，但是她没有说话。
老伯看小姑娘呆呆的，仍然一脸和气地问，“肚子饿了吗？花姨这会儿在做早餐，一会儿叫你来吃的。”
说完，他也不管有没有回应，乐呵呵地又低头忙碌去了。
姜沉沉的视线从那空远的地方收回，于是看老人家认真地修剪花枝，在老人的双手打理下，那些植物变得更具观赏，可爱了起来。
她一手撑着脸，歪着头，好像很久没这么认真看过这些花花草草了。
房间的敲门声打断了她迷茫的思绪。
“姜小姐，早餐做好了，您下来吃吧。”
姜沉沉过去开了门，朝她点头。
花姨见此笑着就下去了。
姜沉沉洗漱之后，就下楼吃早饭了，她没看见盛明斯的身影。
花姨见此说道：“盛先生还没起床，您先吃。”
盛明斯昨晚帮她收拾一阵又回房间处理公司的事，总之忙到很晚才睡的。
直到秦持带着他五岁的儿子来了，他才算是懒懒散散地下了楼。
第26章 姐姐讨厌我吗
秦家在帝都也是世家贵族，和盛家一向交好，秦家的二少秦持清俊风华，从小和盛明斯一块长大，两人关系特别好。
秦家二少如今二十七，小孩已经五岁会打酱油了，但是谁也不知道孩子妈是谁，也无人敢问这个事情。
盛明斯让他把儿子带来这里，说是想让他儿子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秦持于是就领着儿子小鱼儿上门了，小家伙一看见盛明斯就激动地扑了过去，“明斯叔叔，我想死你了呀。”
小家伙小团子似的，可爱机灵，抱着大腿就撒娇。
盛明斯揉了揉他脑袋瓜，冷漠至极的人倒是显得此刻温柔了。
“想来这里住吗？”
小鱼儿连忙点头，眨巴眨巴眼睛，“想啊！我爸爸太凶了，明斯叔叔最好了，我早就想在明斯叔叔这里住了。”
秦持在一旁摇摇头，孩子太小，不知道大人是很表里不一的。
他抬抬下巴，清冷双眼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怎么，真的只是让我儿子过来住而已？”
盛明斯眉头一挑，“瞒不了你，有个朋友住我这儿，怕她无聊，让你小孩过来热闹点。”
秦持觉得这个事很稀奇，盛明斯可不是那种怕朋友无聊而特地花上此番心思的人。
“人呢？”
盛明斯很坦然，“楼上，要见见吗？”
秦持嘴角一勾，“不用了。”
“那鱼儿交给你了，我有事就先走了。”他朝小孩子嘱咐道：“在这里要听话，知道吗？”
小鱼儿乖乖点头，“知道了爸爸。”
秦持一走，盛明斯牵着小鱼儿上楼，敲响了姜沉沉的房间。
小孩在看到门内出现的漂亮姐姐的时候，笑得贼甜，“姐姐，我叫小鱼儿，你叫什么？”
姜沉沉低头看向他，粉嫩团子表情十分生动，小脸很可爱。
她照常是没有反应。
小家伙很奇怪，没有人在看到他这张笑脸的时候不会想要伸手过来摸摸他的头，说上一句可爱的。
这个姐姐好不一样！
他皱了皱脸，“姐姐，你讨厌我吗？”
姜沉沉看了看他，又看向盛明斯，“他……”
盛明斯看她木然视线里有些迷惑，于是说道：“一个朋友的小孩，他叫小鱼儿，你讨厌他吗？”
姜沉沉摇头。
盛明斯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压得极耐心：“那你亲口告诉他一下，试试。”
姜沉沉于是再次看向小孩，打破内心的壁垒特别的难，不管是怎样的人，怎么与她说话，她看上一眼，就没有想要回应什么。
生存意志低，对什么人都不感兴趣，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她就再也未曾开口了。
直到遇见了他。
她的眼睛里看得见他。
他说想要和他在一起，就要学习，面对别人。
那么，她努力试试。
姜沉沉蹲下来，看着小孩，将视线集中在他脸上，现在小孩就在她眼神之中。
她终于开了口，“讨……厌。”
小鱼儿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就要溢出委屈了，这个姐姐第一次见他就讨厌他！
呜！
眼泪水刚在眼圈里打转。
姜沉沉摇头。
“不……不讨厌。”
第27章 明斯叔叔也是你的叔叔吗
原来是不讨厌。
小鱼儿松一口气，眼泪水就此止住了。
盛明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安慰似的，视线却是看向姜沉沉的。
他的声音低沉，“你做得很好。”
姜沉沉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神色呆愣，长睫扑闪，在他高大修长得身影之下，小脸衬得如一只柔软可欺的兔子。
盛明斯眉心一跳，冷声道：“起来吧，你们两个认识一下，我一会儿要去公司，有什么事情就去找花姨。”
姜沉沉站起来问，“那什么回来？”
盛明斯愣了一下，她几乎不会主动问什么，这是第一次，之前都是问她什么才回答什么。
他收敛思绪，回道：“晚饭时候。”
姜沉沉点点头。
小鱼儿踮踮脚冒头说话，“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姜沉沉看向小孩，集中了精力，回答：“姜，沉沉。”
小鱼儿很高兴她告诉自己名字，于是仍是一脸天真好奇地问，“姜姐姐，你是明斯叔叔的谁呀，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姜沉沉闻言就在那儿沉思了，她是盛明斯的谁呀？
回答不上来。
她抬眸看向了盛明斯。
盛明斯干咳一声，维持一惯冷漠神色。
正待开口，小孩自作聪明天真可爱地说道：“姜姐姐，明斯叔叔也是你的叔叔吗？”
盛明斯：……？
姜沉沉摇头，好像不是。
盛明斯蹲下身来，捏住小孩的脸蛋，拧着眉头道：“听清楚了，这个姐姐是我的朋友。”
姜沉沉慢慢点头，原来是朋友。
小朋友终于从大魔头魔爪逃脱了，“明斯叔叔，你和我爸爸是一样的凶哦！”
盛明斯眼皮垂下，看他，“是吗？”
小鱼儿笑得一脸无辜可爱，“那比我爸爸还是好一点！”
盛明斯笑一声：“小鬼。”
姜沉沉木呆呆的表情里有了变化，他竟然笑了，那个如夏日一般灿烂的人就在眼前，但此刻只是浅淡一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不解地看向那小鬼。
好厉害，竟然可以让他笑起来。
盛明斯整理了一下衣领，“鱼儿，晚上给你买玩具，想要吗？”
小家伙高兴地跳起来，“想要!”
“那要和……姐姐好好相处知道吗？”
盛明斯在姐姐这里停顿了一下。
小家伙答应得好好的。
虽然盛明斯也不是很放心，但家里有人看着，应该也没什么事。
于是他就出门了。
姜沉沉和这小孩相处还算和谐，小孩子觉得这个姐姐很高冷，但他见惯了爸爸的高冷，很能适应。
反而小大人似的，领着玩儿。
这么几天下来，姜沉沉信任了这个小孩，与他说的话也多了一些。
还是盛明斯看时机成熟，就让家教老师过来辅导学习了。
家教老师是个高才毕业生，年轻稳重，话不多，但看到这家的情况还是惊讶到了。
五岁小孩和十九岁大人一起补习小学一年级的课程？
嗯？
尽管惊讶，她还是尽心尽力，认认真真的教。
盛明斯听了一次课，闭了闭眼闪了。
第28章 你很努力，我都看得见
其实两人还是挺聪明的。
小鱼儿反应灵敏，学习快，只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没够到这个知识，所以就有些费力，需要点时间。
而姜沉沉则是几乎只上过一年级，就没上过学了，系统的学习更是需要时间和记忆力。
但她记忆力惊人，只要讲过的，她都记得。
熬过前期的磨合期，其实教起来非常快。
家教老师夏长梨也才二十几岁，很负责又有耐心，虽然心里有些好奇姜沉沉这个女孩，但是一点儿也没过多问，只负责教好他们学习而已。
她严谨又严苛，虽然姜沉沉非必要绝不开口，但学习效率高，没浪费一点儿时间。
期间，盛明斯空闲时间也监督姜沉沉的学习，开口多了，进步更快。
半个月后，这种进度，小朋友渐渐有些受不住了。
为了继续加快学习，于是，盛明斯把小孩送回家。
小鱼儿虽然很喜欢这里，但是更喜欢他的爸爸，半个月没看见爸爸了，很想念，于是欢快地就回去了。
姜沉沉的学习进度加快，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剩下时间都是学习，像她这样掉队多的人只能恶补。
盛明斯让夏长梨也留下来住，报酬丰厚。但她不住在主屋这里，和花伯花婶住在后面的房子。
夏长梨极度缺钱，非常愿意。
盛明斯计划明年开学的时候让姜沉沉插班到私立学校上高三，考一个大学，不强求大学标准，能上就行，再选对她适合的专业，以后进入社会才能自力更生。
姜沉沉几乎是封闭式学习了，足不出户，这段时间她的叔叔姜忠到处在想办法联系她。
因为公司快要坚持不住，而那边李总也几乎得罪了，无回天之力，除非盛少肯帮忙，不然就只剩下一条路。
让姜洁儿去与李总的儿子订婚！
姜忠的所有希望都放在姜沉沉这里，他急得甚至跑去了盛氏财团公司总部大楼下，但什么也没见着。
他只好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挽回最后的损失。
张兰美坚决不同意！换来的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
再之后就是从报纸上知道了，姜忠被妻子谋杀的新闻，张兰美主动自首。
……
这些事情姜沉沉根本不知道，她一心扑学习，甚至只睡两个小时！
就算是盛明斯这种因为工作熬夜的人，看到她这样都不忍进去提醒她，“姜沉沉，该睡觉的时候还是要睡觉。”
姜沉沉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向他，熬得发青的眼圈看起来憔悴，“可是不努力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她说得极其认真，憔悴的双眼发直。
盛明斯眼角微跳，竟一时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发紧，压得冷冽，“再这么熬连命都没了，别这样了。”
姜沉沉摇头，“我不困……”
盛明斯语气里没得商量，“去睡。”
他走过去将她手里的书放下，低眸看着她，“你很努力，我都看得见。”
姜沉沉手里的书被抽走，她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手，听到这话抬眸。
两人视线撞上。
第29章 谁都没有笑过
盛明斯一瞬之间的僵住，受不了这样直白又单纯的眸光，就连那抓住的手上温热的温度都让他忍不住后退。
他抽回自己的手，“去睡吧。”
显出一副生疏又很强势，姜沉沉便听话起身，“好。”
盛明斯再没停留地出去了。
姜沉沉看着门那边陷入一阵沉思。
但她仍然没日没夜地学，睡得少，气色没那么好了，但脑袋里却充实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努力地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的时候，会这样快乐。
是快乐吧，她想。
夏长梨很佩服她那股学习的毅力，因为缺失的东西只有靠自己加倍地努力来弥补。
她们两个也渐渐地熟络了，姜沉沉会回应她的问题，也会与她聊天。
但两个女孩子都不爱笑，谁都没有笑过。
有一天晚上九点左右，还在学习的时间，夏长梨收到一条信息后突然地哭了，她并没有哭出声，但是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泪水滴落在了课本上，那水珠晕染开，将字放大了。
姜沉沉看着书上的眼泪发愣，抬眸去看她，夏长梨含着眼泪低声道了歉，转身走到了阳台外面。书房的阳台是封着的，但是夏长梨开了一扇窗，窗外的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冻僵了她的脸，眼泪也要冻住了。
她发现再哭也哭不出来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够令她伤心的人了。
她关上了窗，转身回了屋。
平复下来心情，准备继续授课。
姜沉沉朝她递过去纸巾。
夏长梨接过纸巾，低着头，“谢谢你，我没事，都是我一时情绪上头，忍不住在你面前闹了笑话。”
她继续无事人一样授课。
半个小时后，结束了今天的学习。
夏长梨没有回到后面的房子，而是朝外面走去。
盛少住的地方走出去需要一段时间，到站点的话，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也不好坐公交，但她必须要去那里。
接连来的疲惫压在她瘦弱的身躯上，让她脚步都沉重不已。
有车停在了她的旁边，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姜沉沉。
“上来。”
夏长梨上了车，本来全部压抑的情绪却有些收不住，连感谢的话她都说不出来，只觉得鼻子发酸。
姜沉沉也没有说话。
车子里没有开灯，黑暗里很安静。
只听得见车外的雪籽落在了车顶。
好一会儿，夏长梨吸了吸鼻子，才低声开口，“谢谢你，姜沉沉，去青林医院。”
姜沉沉导了航，车子很快就开到了。
医生领着夏长梨到了太平间，她的母亲在九点过十分的时候去世，结束了长达十五年的住院病史。
医生很可怜这个孩子，以前的时候她爸爸还来，后来就不来了，一直都是这个孩子一个人来看她的母亲。
一个植物人的护理和花费还是很高的，她一个孩子也没有办法接回家住，只能放在医院。
高昂的费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最主要的是完全看不见的希望。
如今，倒是真的解脱了。
医生拍拍她的肩，摇着头走了。
姜沉沉站在她身边，看着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人，她木然呆滞的眸子更如失神一般。
第30章 喝一杯
谁都没有说话。
但那悲伤却在四周不停流淌。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
两人走出医院，夏长梨朝姜沉沉道：“去吃火锅吧，我请你。”
于是她们从医院出来，这个时间很多店都关门了，但也有营业到十二点的店。
到了地方，夏长梨叫了一瓶白酒，帮姜沉沉点了热玉米汁。
热辣的锅底翻滚着，两个人吃得无声无息。
夏长梨一口白酒，辣得嗓子眼一阵咳嗽，姜沉沉给她倒了杯玉米汁。
“喝这个。”
夏长梨辣得眼泪落下来，“该说不说，其实我挺开心，至少她解脱了，我也是。”
她喝一口玉米汁，是甜的。
“我会永远想她。”
热气在面前蒸腾，姜沉沉也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她心里的人，她永远记得。
“我可以，喝一杯吗？”
她望着那白雾之中的人，“就一杯。”
夏长梨帮她倒了半杯，推过去，“人说一杯解千愁，我觉得也不过这样吧，还不如火锅来的实在，胃里就觉得暖和了。”
姜沉沉喝了一口白酒，口感微辣入口香，浓度不高。
夏长梨见她半杯酒很快见底，有些意想不到，“你以前喝过酒？”
姜沉沉听她这么问，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喜欢品酒，白酒红酒都爱，他会坐在高高的桌案上，调出不同的酒请她喝。
她确实喝过酒，还喝过很多酒。
这里的酒味道比起来记忆里的口感确实要差好多，但是她很久没喝了，又有点想喝了。
“虽说酒不能解千愁，但能片刻的忘记。”
是那个人说的，她记得这句话。
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夏长梨在热辣的火锅刺激下，觉得今晚也势必要麻痹一下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于是举杯与她碰杯。
“姜沉沉，谢谢你见证我一个人的孤独。”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发红。
她早就习惯一个人，但是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却是这样好的。
“是朋友。”姜沉沉率先喝下手里这杯。
她一口气喝下，喝得急，脸都热了起来。
眼中有了几分醉意。
夏长梨将这句是朋友在心里默念一遍，心酸又开心地笑了，也一口气喝下了这杯辣口的酒。
她是彻底醉倒了。
姜沉沉喊她的名字，发现她没了回应，去扶她起来。
外面下很大的雪，她的脸热得发烫，脑袋有一点晕，但还好。
她想付钱，但是发现自己没有钱，沉思了好久。
收银台的人以为她们没带钱，正想着要不要报警。
有个皮大衣的男人见两个漂亮姑娘像是喝醉了，于是一脸大方地上前来，“我帮你付。”
他很快就将钱付了。
“看你朋友醉成这样，我帮你扶着，出去打车吧。”
姜沉沉不让他来碰，拿出夏长梨的钱包把钱付了，收银台的服务员见此给她找了零钱，又把那位男士付的钱还了回去。
那皮衣男人倚靠着前台，见此皱了眉，语气粗嘎，“不用这样吧美女？”
姜沉沉没有理人，扶着夏长梨往外走，外面的风雪很大，吹在身上一阵刺骨。
那皮衣男人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