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你想要什么？
帝都，望角亭精神病院。
阴天。
病人们活动的院子里，都有专人看守，有一个女孩贴在墙边抬头望天已经一上午了。
她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鹅蛋脸，长相上是极为出色的，但是那双眼睛混混沌沌，没了光彩一般，脸上也毫无表情。
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根木头，毫无生气。
医生护士们已经见惯不怪了，这女孩要说精神失常，可她好像什么都会，要说正常吧，正常人不可能这么干，她几乎不说话。
要不是以前的病历档案里有记录，他们真的会以为她是一个哑巴。
何况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了。
从十二岁被送进来，现在十九岁了，终于她的叔叔要在今天下午将她接走了。
“听说这个叔叔家算是很有钱的，怎么从来没见他过来看过她？姜沉沉这女孩在六岁的时候父母就因意外不在了，还蛮可怜的。”
“哎呀，人情淡薄就是这样啦。现在亲兄弟还不见得多么好，何况是兄弟的孩子，更别说了。”
“那是怎么突然想着要来将她接回去的？总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嘘……院长来了。”
院长身旁还有一个人，跟着一起朝他们走了过来，那是个年轻人，长得极高，眉眼生得格外冷峻，长相格外出挑，英俊又冷漠。
天气阴沉，在他周遭更是显得气温下降，他身上有一股不易招惹的气势，阴郁又绝望的那种黑暗深渊之感。
他将视线在院中环顾一周，最后定格在了那边靠着墙的姜沉沉身上。
“是她吗？”
院长在一旁连忙点头，“是她。”
那年轻人闻言便朝着姜沉沉走了过去。
那些医生里有不认识的便小声地说：“这就是姜沉沉的叔叔？这么年轻这么帅的吗？”
“别瞎说！这是盛家的那个盛少，哪是什么叔叔啊！”
“盛……明斯！？”
……
盛明斯走到姜沉沉身边，隔了一些距离，便居高临下冷声问道：“那天我父亲和你说了什么？”
姜沉沉眼前的视线被挡住了，她不得不看向他，迷迷茫茫的脑子在看见他那双眼睛的时候，忽然闪过了一些画面。
她呆住了。
她的表情本来就呆愣，此刻看起来是毫无变化的。
只几秒钟，她便开了口。
“我好像见过你？”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太久没开口说话而显得声音嘶哑晦涩，但是那边的院长医生们都听见了。
他们都惊住了。
能听见这女孩开口说话还真是奇了怪了。
盛明斯却觉得这样的开场白实在不是什么新鲜玩意。
但又因为她也是一位病人，语气稍微收了收，“你只要告诉我那天我父亲与你说了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冰淇淋。”
“什么？”盛明斯对上她那双过分呆滞的眼神，反应过来，“好，你想吃多少冰淇淋就给你买多少冰淇淋。”
现在是初冬，阴天，是不适合吃冰淇淋的。
但盛明斯还是吩咐人送来了各种口味的冰淇淋。
第02章 叔叔接回家
姜沉沉看着那么多的冰淇淋在眼前，她却一样没有拿。
她垂下了眼眸，那双本该是毫无波澜的双眸之中，呈现痛苦之色。
她猛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捂头，蹲在了地上，很久都不再开口。
既痛苦又安静？！
盛明斯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她了，他没有很多耐心，他也知道从一个精神病人这里是问不到什么的，却还是抱了那么一丝希望。
现在想来也是好笑。
“我不问了。”
他弯腰下来，将一支冰淇淋送到她面前，“这个请你吃吧。”
他冰凉凉的嗓音里柔和了许多，连一旁的助理都觉得吃惊。
姜沉沉抬起头来，望着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天气炎热，本该是甜滋滋的美好夏日。
她下意识伸手，同以前一样，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冰淇淋。
也许是她的模样实在是呆滞，盛明斯已然是放弃了从她这里问到关于父亲的事情。
他低头看她一眼，便已经转身走了。
院长等人跟过去，“盛少……关于你父亲……”
……
……
下午的时候，姜沉沉的叔叔姜忠将她从精神病院接走了。
姜忠看到这个侄女比想象中要好很多，至少外貌品相上很耀眼，眉眼之中有她爸妈的影子，虽然呆滞得很，但不像那种病院里的疯子那样。
并且，她很听话。
让她走就跟着走了。
这样的话，过两天的见面一定会是顺利的。
“沉沉，你不要怪叔叔这么多年没来看你，实在是叔叔工作上太忙碌了，是叔叔对不起你，以后啊，叔叔一定好好弥补，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姜忠一边开车说着话，一边看了车镜注意后座她的动静。
发现她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车窗外。
车外车水马龙，天气阴沉。
院长说她几乎不说话，所以姜忠便那么随便说了几句，也不说话了。
车到了家，是一个复式小洋楼，门外有人候着。
姜忠的老婆张兰美连忙迎上去，开了车门把姜沉沉接了下来。
“哎呀，孩子你终于回家了，受苦了，快进屋去。”
张兰美是个很讲究的人，虽然脸上有皱眉了，但打扮得很好，那敷面的粉底还是有点没遮住眼角的淤青。
她很热情地把姜沉沉带进了屋，发现这孩子只是傻呆呆的，没有过激的那种表现，就更是脸上笑容洋溢了。
她忙前忙后地领着姜沉沉又是看房间，又是参观各处。
最后给她准备了一套衣服，让她去浴室清洗去了。
本来在房间写作业的姜洁儿听到了动静，出来看到她妈，便好奇地道：“我那个有精神病的堂姐回来了？”
“嘘，你小点声！”
“哎呀，有什么，反正她脑子有问题，也听不懂。”
张兰美表情严肃起来，斥道：“你不许笑，这事要不是有你堂姐，就得是你知道吗！还不给我回房间写作业去！”
“哎呀妈你别生气嘛，知道了知道了。”
姜洁儿哼唧两声回房，那边门正好开了，她连忙又转身去看看她那个疯子堂姐。
第03章 从屋顶下来
姜沉沉洗得很快，头发只吹了个半干，穿了张兰美给准备的白色连衣裙，略微厚实的面料，她身段曲线很匀称，甚至算得上是很好的身材。
就这么简单干净的就格外吸引人。
张兰美准备开口夸赞几句，却见她的视线从姜洁儿那略过，然后朝她那里走过去。
她的腿很修长，步伐很快。
姜洁儿早就呆在原地了。
这可和她想象中的精神病不一样啊。
她要干嘛？！
难道是知道了回来这一切是个坑！？
越来越近了，有一种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你要干什么？”
她皱眉叫了一声，却见姜沉沉径直从她旁边走了过去，下了楼，根本没看她一眼。
这么莫名其妙的让她转过身望着她，吐出一句，“果然是有病！”
张兰美上前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轻声斥责道：“小点声，让你回房间学习忘了吗？”
“哎呀知道了。”
姜洁儿有点不满地翻了翻眼皮，回房间去了。
张兰美叹口气，“这孩子真是惯坏了。”
说着，她连忙跟着下楼去，“沉沉，你想要什么，告诉婶婶，婶婶来帮你！”
一路穿过客厅，在厨房看见她，正在喝水。
她一口气喝了很多水。
并没有回应张兰美。
就又上楼去了。
房门关上了。
张兰美还想进屋去与她说说话，想想这孩子也挺怪怪的，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姜忠去了趟公司回来了，进屋的时候吓一跳。
看到姜沉沉坐在屋顶望着阴沉沉的天。
此时天都快要黑了。
她在看什么？
“沉沉！你怎么爬上去的啊！？快下来！”
姜忠看到真是吓死了，这要是不小心摔下来摔死了，那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但是屋顶上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顿时情绪就不好了，“沉沉，你快下来，听到没有！”
屋内的张兰美听到动静，连忙出来看，也是吓一跳，这孩子怎么爬上去的？
姜忠不由分说指着她鼻子把她骂一顿，“让你看着点，你怎么看着人的！这眼看着马上到时候了，你要是给我弄出岔子来，要你好看！”
两人连忙进屋去，原来是从她房间的窗户爬上去的。
姜忠一边骂咧咧地爬了窗，一边去拉人。
虽说是两层楼的窗户，但也看着有点高，掉下去更是不得了。
这精神病怎么还有这种危险行为！？
他一边有点艰难地爬上屋顶，一边伸手让她过来。
但是姜沉沉都不怎么看他，更是像没听见他的话，气得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倒是在窗户边的张兰美喊她下来吃饭，让她有点动静。
开始木木呆呆地行动，姜忠本来还想护着一下怕她摔下去了什么的，伸着手过去，但是她根本没往他这里过来！
而是从另一边窗台过渡一下，几乎没有停留地往下跳了下去。
姜忠和张兰美两个人大叫起来。
“啊啊！！沉沉！”
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个精神病人，是他们大意了！
姜忠从窗户下来，推了张兰美一把，连忙冲下了楼，去楼下看情况。
第04章 去见面
姜沉沉已经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看起来毫发无损。
姜忠那个压抑了的暴脾气当即爆发了，他是见不得这么胡闹的人，就算她是个精神病！
他冲过去就要来一个耳光，张兰美跟在后面来不及拦他，便大声制止，“阿忠，你别打！你不能打！”
躲在楼上房间窗户一角的姜洁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姜忠的手来不及收，已经打上去了。
但是姜沉沉往后退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巴掌。
她动作很快，不着痕迹，他都没看清她怎么躲开的。
张兰美上来拉住他的手，“还好没打到，她这张脸哪里受得了你这巴掌，要是脸上有淤青了，还怎么见人？”
姜忠这才惊觉，幸好没打上去。
但好像是她躲开的，这傻侄女是怎么回事？
“沉沉，你没事吧？”
张兰美将姜忠拦在后面，看向姜沉沉，拿过她的手左右看看，只有些许草叶擦伤，还好万幸。
她松口气，“孩子，以后不许这样了，这样很危险的知道吗？”
姜沉沉任由她看来看去，又是拍身上的草叶，又是柔声细语的安抚。
她全然没有表情。
张美兰也是直叹气，一个傻孩子又怎么懂得好和坏呢。
经过这一次，姜忠就把那个窗户给锁死了，怕她再次爬窗上屋顶，也不让她出门，只让她在房间，门他们在外面锁了，只提供三餐饭。
“阿忠，你这会不会太过了？”
“我可经不了那些折腾，一切等正式见了面再说。”
三天时间还是很快的。
张兰美特地给姜沉沉好好打扮了一番，她除了表情呆滞，长得很漂亮，这样的女孩他们是肯定看得上的。
姜洁儿连忙凑过来，笑盈盈地道：“妈，我也想去见见李家的那个大少长什么样？”
张兰美皱了眉，“胡闹，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在家好好学习！都高三了还不上心点吗？”
她一阵絮絮叨叨，姜洁儿立刻投降，“哎呀，好了好了，我不去了不去了。”
姜忠在楼下催促，张兰美连忙应了声，“来了，下来了。”
上车前，姜忠看着姜沉沉感概，“要不是她脑子坏了，这长相嫁给有钱的正常公子，那是绰绰有余的。”
上了车，开车去了一家饭店。
李总和夫人见了姜沉沉很满意，这孩子傻呆呆的，但又不发疯，和自家儿子在一起正好，也不会欺负到他。
“这孩子不会说话吗？”
姜忠尴尬笑一声，“李总，这孩子从小因为她爸妈意外去世之后，就受了刺激，几乎就封闭起来，不说话了。但是这孩子不闹腾，也听话，和令公子实在是相配。”
李振海和夫人也点头微笑。
李夫人慈爱地看向她身旁的儿子，可怜她儿子生下来是个低能儿，从小到大受了许多委屈，现在他快三十岁了，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了，所以得给他找一个人。
虽然一开始设想的是姜忠他的女儿，但是眼下看这个孩子也不错。
李振海说道：“老姜，这事儿吧如果成了，你公司的危机我会帮你解决的，一些欠下的钱款也可以就此抵消了。”
第05章 不见了
姜忠闻言一阵激动，满脸笑容地倒了酒，敬过去，“李总，您只要看好了，那这事就成了，以后咱们也都是亲戚了，就多仰仗着您一些了。”
李振海大笑，与他碰了杯，“好说好说。”
李夫人也笑着道：“哪天我看好了日子，就直接领证结婚了，不需要订婚这些繁琐的事情了。”
“那一切由着李总夫人操这个心了。”
“那是自然。”
饭店包厢里一阵愉快的气氛。
姜沉沉在低头吃饭，她旁边的那个李大少也在吃饭。
她是安静地吃饭，李大少是跟个孩子一样拿个勺子吃得满嘴满脸的脏兮兮的。
两个人根本就没在意这一场饭局，就已经定下了这荒唐的婚事。
黑夜里小雨淅沥沥，在他们吃完饭之后转而下大了。
初冬里凉风大雨席卷而来，从温暖的包厢出来，他们裹紧了外套。
姜忠在门口送李振海他们上车，一脸地恭维讨好。
张兰美也忙着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一点点心意，一定要收了。”
李总夫人推拒了两下，到底还是收了。
再几番寒暄，车一开走，姜忠就舒展了姿态看向张兰美，有些得意地说：“瞧见没，成了。这丫头还真有点用。”
他朝她身旁看过去，雨夜灯光下，哪里还瞧得见姜沉沉的影子。
姜忠脸色当即变了，朝着张兰美大喝道：“那丫头人呢！”
张兰美也慌了，“明明刚刚还在我旁边呢？！”
她往回看，“会不会又进去饭店了？！”
“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找啊！找不到我看你我一起完蛋！”姜忠用力推了她一把，张兰美连忙进去找。
姜忠在酒店门外四处找了，根本没看见人，等张兰美出来，也是没看见人。
他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让你看好的，你踏马会不会做事！”
张兰美受了这气，捂着脸没说话，眼泪倒是直往下流。
姜忠见她又是这副样子，“哭什么哭，人不见了到时候有得哭的！进去饭店看看监控，实在不行了再去报警！她一个傻子也跑不了哪里去的。”
……
姜沉沉看到了在黑夜里的一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反应就跟了上去。
她步子轻，走得很快。
他们没有防备。
她已经遁入雨幕之中。
那人打着伞走得很快，她淋着雨悄无声息跟在身后。
上了车，她也上了车。
车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阵风雨飘了进来，湿漉漉的凉气沁着皮肤，灯啪一下亮了。
盛明斯看向后座，皱着的眉头还未放下，就一脸疑惑，“是你？”
那个在精神病院的女孩子。
父亲在病院死前最后与她说过话。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沉沉朝他轻轻点头，表情十分木讷地望着他，然后轻轻开口，“谢谢。”
嘶哑晦涩的声音再次响起。
盛明斯眉头拧了一下，“为什么要说谢谢？”
姜沉沉脑海里浮现了一幕画面，漂亮的妈妈摸着她的头，微微笑着说，“要说谢谢哦。”
她呆滞的神色下有一丝难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很慢地解释道：“很……好吃。”
盛明斯这么看着她，有一瞬的迷惑。
显然他已经忘记了，那天给她吃的冰淇淋了。
第06章 你是逃出来的？
他也不打算纠结这个话题，还是要问更想问的话。
还未开口，姜沉沉已经往前凑近了一些，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白净的皮肤上还能看见水珠在往下滑落。
她闭了一下眼睛，那水滴从眼睛滑下，从脸颊流入下衣领之中去了。
盛明斯不明白她忽然凑这么近要干什么，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就见她一只手捏成拳头放到嘴边，伸出舌头佯装舔了舔。
这样的动作要是别人，他一定是直接将人轰下去，但是眼前的人毫无多余表情，也就只是为了表达这个简单的动作而已。
他忽然就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天在病院给她买的冰淇淋。
特地是为了这个来表示感谢的？
她真的脑子有问题吗？
“所以，既然如此，可以告诉我那天我父亲与你说了些什么吗？”
姜沉沉木呆呆的摇头，眼睛却是看着他的，“是，谁？”
盛明斯闻言连忙将手里的那张父亲唯一的照片拿了出来，神色十分凝重地递给她道：“就是他，11，2号那天凌晨三点，你们在院子里，他与你坐在长凳上有二十分钟，之后他就……他与你说了什么？”
车灯的光线映照了他一半的侧脸轮廓，俊冷阴暗，他的嗓音逐渐加重，最后压抑收尾，眼神牢牢盯着她。
似乎极想知道这个答案。
姜沉沉将视线落在那手机照片上，轻轻点头，“我在看星星，他说……也要看星星。”
多说几个字，她有些费力。
所以，说得很慢。
盛明斯眼眸微微变化，垂下眼眸，他收回手机，声音低哑冷漠，“就只有这些吗？”
“那颗星星是阿荒吗？”
姜沉沉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他在哭。一直在说对不起。”
盛明斯抬眸看她，漆黑眸光里像淬了寒冰。
他轻轻冷笑，“这样啊。”
车外是喧嚣的大雨。
盛明斯转身坐回驾驶座，扯了扯衣服的领口，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之间，沉默了有一阵，后座的女孩咳嗽了几声。
他侧眸看她一眼，摁熄了烟头，扔了块毛巾到后面。
“我送你回去。”
姜沉沉将毛巾接住，愣住了。
“把头擦擦。”
盛明斯今夜足够的耐心了。
初冬的夜里，淋了雨可不好受。
姜沉沉听话用毛巾擦头，坐在后座默默无声。
盛明斯启动了车辆，却又忽然转过头来，蹙着眉头看向她，“你是从病院里逃出来的吗？”
姜沉沉摇头。
有手电的光照了过来，车窗被人敲响了。
盛明斯开了车窗看向外面站着的人，挺多人的。
他语气十分冰冷，“干什么？”
“有个女孩……沉沉！”
姜忠趴在车窗看到后座的姜沉沉喜出望外，语气却是极其粗劣，“沉沉，你怎么跑到别人车上去了！这大下雨的到处乱跑干什么？！让我们一顿好找！”
盛明斯神色明显厌烦，冷冷看过去，“闪开些。”
姜忠看到这车很贵，在这帝都也绝非一般之人，那浑身散发的森冷倨傲之气也让人下意识就往后退开了。
“对不起啊，不知道我侄女怎么跑到你车上来了？她脑子有病的，我这就把她带走！”
姜忠连忙道歉，张兰美在后座车窗那里，敲着车窗急切地喊道：“沉沉，快下来呀！”
第07章 他也不笑了
“你们是谁？”
盛明斯侧眸看向车外的人，语气森冷直接。
同时，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刚刚姜忠凑过来的车窗位置。
动作里不耐烦。
姜忠顾不了这些，连忙道：“我是她的叔叔，她是我的侄女，今天在前面饭店吃完饭她走丢了，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里了！”
姜忠后面还站了两个警卫。
确认了身份。
盛明斯转过头看向车后座的姜沉沉，“那正好，也不用我送了。”
车门被打开，张兰美正准备把姜沉沉接下去，姜忠撞开她一把将姜沉沉从车里拽了下来，动作粗鲁且大力。
盛明斯眉头微沉。
却见姜沉沉踉跄下车，无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白净无暇的脸上，那双眼睛无神呆滞，就好像一个没有任何求生意识的人。
她的眼睛没有光。
但是刚刚他与她说话的时候，她的思路是有逻辑的。
他略微沉思。
张兰美连忙过来扶了姜沉沉一把。
“你这孩子真是吓死我了！”
她又安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盛明斯看着远去的身影，抛去思绪，一脚油门离开了此处。
手机响了，他一直没有接听。
但那电话契而不舍，他终于还是接听了。
略有些冷艳的嗓音响起，“阿斯，你干嘛一直不接电话啊?”
“有话就说。”
电话里的声音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到你家等你了，你快点回来！”
……
这雨夜的一折腾，姜忠和张兰美都生病了，发高烧，住了院，姜沉沉倒还好。
“都怪你！你是不是见了李家那个大傻子，所以想逃跑？”
姜洁儿煮了粥给她送了上去，开了门递给她，就是一阵嘲讽。
“我从来不做饭的，还得给你做饭，真是个大麻烦！”
对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她气得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趣极了。
她爸也警告过她锁紧了门，不能让人再丢了，是以，她把碗递过去就把门给锁了。
姜沉沉看着手里的一碗粥，姜洁儿没给勺子也没给筷子。
她看着这碗粥，然后就放下了。
走到了窗户边望着被锁死的窗户，坐在窗边望向了窗外。
昨夜一场大雨，今天就放晴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脸上，光线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闭上眼睛，然后就一不小心睡着了，她一向少眠，且从不做梦。
这次却梦见了很多的事。
关于爸爸妈妈，开心的记忆，六岁之前所有的最好的时候。
从此之后，她的人生仿佛没了任何活下去的意义。
但在醒过来之前，她再次梦见了那个在街上给她吃冰淇淋的男孩，他笑起来很好看，夏日的阳光都比不上他的笑颜耀眼。
那是美好记忆最后的一束光。
从此光湮灭。
而昨夜的人，他也不再笑了。
姜沉沉从梦里醒过来，她认得是他，她的记忆力一向不差，尽管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了。
……
姜忠不放心还是和张兰美打完针就立刻回来了。
回家就接到了那边李振海的电话，两个孩子领证的日子已经敲定。
第08章 打伤
越快越好。
三天后的日子就很好。
姜忠也是希望尽快结束了，不要再节外生枝，所以立刻笑着点了头。
“听见没有，不要再给我弄出幺蛾子来！”
姜忠扔下电话，坐在沙发上，朝同样也是刚打完针回来的张兰美吩咐道：“中午了，弄些好酒菜，今天我要好好地喝他一杯！”
“可是，你不是才打完针，哪儿能喝酒……”
张兰美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做就去做，知道吗！”
姜忠吼她一句，脚翘在茶几上，语气里很是嫌恶。
张兰美红了眼眶，什么也没说就到厨房忙碌去了。
姜忠吃了点菜，喝了两杯酒，就有些晕乎乎，感冒加酒精的作用，他忽然上了楼，开了二楼的门锁，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张兰美见着不对，连忙冲上去，却被关在了门外。
她神色一变，用力砸门，“老公，你要干什么！”
这动静引来了姜洁儿，她不解，“妈，这是干什么？”
张兰美一时语塞，却叫她赶紧过来一起撞门。
两人的力气哪有那么大，张兰美急得不行，姜洁儿倒是觉得母亲小题大做。
“我爸还能对一个精神病干什么？”
“他……”
他喝了酒，他就不是个什么人！
这些她又怎么说得出口，只能撞门喊人，让他快点出来。
房间里的姜忠却是不管外面惊天动地的喊叫，自顾自地朝着窗口那儿的女孩走过去。
姜沉沉望着窗外，听到动静回头去看。
动作很慢，也很平静。
姜忠迎着她木讷的视线露出牙齿大笑了起来，“哎！和你妈妈还真像呢！美妞一个，却早早地死了，连同我那个倒霉的哥哥！以前我摸一下你妈妈的小手，你爸爸就要和我翻脸呢！”
他笑得嚣张，摇晃着脑袋过来，“那我就摸摸她女儿的小手，看还有谁能够来阻挡的？反正你也马上就要嫁去给那个大傻子，不如让我来……”
屋内一声惨叫，什么轰然倒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张兰美神色一惊，脸色晦暗难堪，莫不是……
门很快打开，碎掉的花瓶，和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头上有血。
而门口站着的人是一脸木然的姜沉沉。
姜洁儿尖叫一声，推开她，“你打伤了我爸爸！你干什么啊！”
张兰美连忙扶住她，一脸紧张地问，“沉沉，你没事吧？”
“妈！你快过来啊，爸爸头破了，在流血！”
姜洁儿看到头上流血的姜忠吓得只管乱叫，也不敢上前去。
张兰美连忙上去扶他，让姜洁儿赶紧去打医院的电话。
姜洁儿出去的时候，用力撞了一下姜沉沉，恶狠狠地道：“我爸要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兰美斥声道：“洁儿！”
姜洁儿下楼打电话去了。
张兰美拿毛巾按着姜忠冒血的额头，瑟瑟索索的一双泛红的眼睛里越加地深，又恨又懦弱。
姜沉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见她转头落泪，哭诉道歉，“沉沉，婶婶对不起你。”
姜沉沉就忽然走了过去，将地上的碎瓷片递过去给她。
那又尖又利的瓷片。
可以一下刺穿那还在跳动的动脉。
第09章 闹剧
张兰美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沉沉，但那双眼睛又分明无神如木一般。
那么，她递过来的瓷片，是想干什么？
让她下手……吗？！
张兰美吓得一瑟缩，挥手拍打掉了她手里的瓷片，“不，不要这么做！”
她从未想过，也绝对不敢这么做！
瓷片却划伤了她自己的手。
看着冒血的手指，她愣了神。
姜沉沉却再也不看她了，转了身，往外走。
张兰美回过神来，一下子慌了，“沉沉，你要去哪里？！”
没有回应。
她在继续往外走。
张兰美想要起身，却又不得不按着姜忠那冒血的脑袋，“沉沉，你听话，你回来，你能去哪里呢？！”
这话，却让姜沉沉停下了脚步。
去哪里呢？
哪里都一样啊。
这世上所有的地方都一样，从六岁之后，就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救护车来了。
张兰美害怕姜沉沉走了，让姜洁儿去了医院照顾她爸。
姜沉沉没有走。
甚至自己清理了房间里流下的血污，以及摔碎的花瓶碎片。
张兰美看着她做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她很可怕，连同那之前的举动。
一个看似木然的外表之下，那异常冷血的心。
果然是一个精神有病的人！
她时刻煎熬，却又不见姜沉沉有多余举动，仍如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
顺利的挨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和李家大少登记结婚的那天。
姜忠也在那天出院，他觉得姜沉沉这个女孩是有着诅咒一般的人，是个让人倒霉的人，他头上的伤口缝了十几针。
尽管暴怒，却终于可以将她送出去了。
得到的利益却大于一切的。
公司的危机也可以顺利解除。
到了民政局，姜忠和张兰美将姜沉沉护在了中间，生怕事情有变，他们甚至提前一个小时到了那里。
在厅里坐着等候的时候，有一对离婚的在现场大打出手，女的很凶猛，当场将男人的头摁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磕破了头，流了血。
工作人员震惊了。
求饶，惨嚎，拉架，现场一片混乱。
那头上流血的男的被推倒在了姜沉沉的面前，他伸手想要去抓着什么求救，却抓住了姜沉沉的鞋子，白色毛靴子上立刻沾上了血污。
那男的很快被拖走，那女的却过来，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十分明艳又生动的眼睛，看着她说道：“你的鞋子我会赔的，名片上联系我。”
然后那场闹剧终于在安保的维持秩序下恢复了平静。
姜沉沉手里的那张名片被姜忠拿了过去，他看见上面写的是。
环域集团总裁——顾明美。
他瞬间就惊住了，“环域集团总裁顾明美，那个第一夫人的女儿！”
张兰美也很是惊讶，“不是和赵家大少结婚不到一年，那盛世婚礼铺天盖地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不止是他们，在场的人都在因为刚刚的事情议论纷纷。
而他们身后突然有人声响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姜忠和张兰美同时回头，看到后座一个戴着黑色黑毡帽子戴着墨镜的男人，同时还戴了口罩，一身黑色大衣，整个人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
那黑色磁场附近，都是冷冽到不敢轻易招惹的气息。
第10章 你来这里结婚？
那刚刚问的是谁呢？
两人正迷惑。
身旁的姜沉沉回了头，她看着那一身笼罩在黑色之中的人。
忽然点头。
那黑衣服的男人透过墨镜淡冷地看着她，想想也是好笑。
没想到又遇见她了。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精神病院，第二次是在雨夜大街上他的车里，第三次竟然是在民政局。
他的语气里尽是戏谑，“你来这里结婚？”
姜沉沉这次没说话也没点头，甚至没什么反应。
盛明斯觉得奇怪，她旁边的叔叔和婶婶倒是显得神色紧张。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个精神病人不会真的来结什么婚？
况且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到了年龄吗？
“你多大？”
他又问了一句。
这种状似搭讪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讲出来，实在是没有一分轻佻感。
冰凉凉的嗓音里再正经不过。
姜忠夫妇二人想拉着她转过身来，不要搭理这个人，他们并不想她与别人说过多的话。
但是姜沉沉却仍然保持着这个转身回头看着那人的姿势，并且开口说了话。
“十九。”
不过是两个数字，却让他们震惊到愣在了原地。
从精神病院接回来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听见她说过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但是现在她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
“哦？你才19就可以结婚了。”
那个黑衣男人的话，让姜忠夫妇二人一下子从震惊中拉回思绪。
姜忠黑着脸一把扯过姜沉沉的手，“我们家的事，与你无关！”
他想要将姜沉沉拉走，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有些危险的黑衣男人。
但姜沉沉的另一只手腕也被人拉住了。
还是他！
“你想干什么？”姜忠有些怒了。
张兰美怕丈夫脾气不好把事情闹大，于是连忙说道：“这位先生你别误会，我家孩子她有20岁的，身份证上就是20岁。”
关于年龄的事情，从一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她的身份证上改过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次和李家的儿子结婚而做准备。
但盛明斯并没有松开姜沉沉的另一只手，他的个子很高，站起来整个人的气场压迫力让他们还不敢真的发怒。
“所以你们将她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就是为了来这里结婚吗？”
姜忠夫妇再一次惊讶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
姜忠的脸绷紧，盯着他，声音有些憋不住气，“你胡说什么呀？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儿要你管？！你这人谁啊？你到底放不放开！不放开的话，我要报警了。”
他近乎蛮横地拉拽了姜沉沉。
那手腕那么细，被攥得那么紧，如铁箍之中。
而姜沉沉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却连一丝痛意的反应也没有。
盛明斯见此漆黑眼眸之中浮起薄怒，越是这样越反而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那就报警看看。”
说话的同时，他松开了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从后排单手撑住椅背，一个漂亮的抬腿翻身翻到了前面。
姜沉沉因为一拽一松的惯性身体往前倒去，也被他及时伸手勾住了腰肢！
第11章 一眼看见她
而几乎很快地他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劈在了姜忠的手腕上，让他痛得立马松了手。
姜沉沉就这么被盛明斯护在了怀里。
一身漆黑的宽大怀抱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快，靠这么近，怀里的女孩也呆呆的没过多反应。
倒是盛明斯意识到了自己的手正揽着女孩的腰肢，明明她穿得也不少，但腰那么细，随便用力好像就会断似的。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也很是不妥，他神色一敛，很快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后不着痕迹小退一步，保持了些许距离，又可以护着她。
姜忠此刻气得头脑发昏，甩着手指着他，“你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要拐走别人家的孩子了是吗？！”
盛明斯透过墨镜盯着他，“小心你的手指。”
他的语气绝对不是威胁。
姜忠被这气势给凛冽到，却又不甘示弱，尤其是那傻呆的侄女，前些天喝了点酒不就是靠近了还没做出点什么，就被她砸了头，缝了十几针。
而眼前那陌生男人，却可以轻易搂着她！
张兰美发觉到丈夫的不对劲，怕冲动之下闹成大事，过去挡在他身前，伸手去将姜沉沉从那男人怀里往外拉，“沉沉快过来，这个人不是好人！他是坏人！”
她力气用得大，却见姜沉沉没有半分被拉动的样子，还以为是那个黑衣男人又在阻碍，却发现并不是。
疑惑怎么回事，那个呆滞的视线正看了过来。
“他是好人。”
咬字艰难，却又听得清晰。
张兰美不敢置信，这是在反驳刚刚她说的那人不是好人吗？
从未在她们面前开过口的有病的侄女，却为了这个陌生的男人，再次开口。
尤其是她那双呆滞的视线这么看着自己，心底却愈发地一股寒意升腾。
她陡然吓得松了手，“你……”后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盛明斯听见姜沉沉这么说，正迷惑着，却见她抬眸看了过来。
那双毫无波澜的脸，一字一顿地再次重申了一遍话语。
“你是好人。”
盛明斯眉角微动，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演戏的痕迹，但并没有。
“因为今天我帮了你？”
姜沉沉摇头，语气异常坚定，“因为，冰淇淋好吃。”
盛明斯：……就这？
到底还是多想了。
还以为她脑子没问题呢。
这家伙被骗来结婚也不足为奇了。
一旁的姜忠早憋不住了，气得推开了张兰美，想要动手，却见两个西服保镖样的人出来拦住了他们。
他唬一跳，这黑衣服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然后之前那位闹得这里一片混乱的环域集团总裁顾明美踩着高跟鞋过来了。
“阿斯，你怎么还在这里？”
之前撕扯不顾形象的女人，此刻十分冷艳高贵，她将视线从盛明斯身上又转到他护着的女孩身上，眼里有些玩味。
“因为她？”
“与你无关。”盛明斯十分冷漠开口。
顾明美丝毫不生气却轻笑一声，伸手勾了一下姜沉沉的下巴，看着她的脸点头，“是长得很漂亮，刚刚一片混乱里我就一眼看见她了，就是呆呆的。”
松开她的下巴，她眼眸一挑，望向盛明斯，眉眼里有挑衅，“所以，你喜欢这样的？”
第12章 不熟
盛明斯说话的语气里显然没有耐心了，“闭嘴吧。”
顾明美很了解他，这时候绝对不能再开玩笑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可以走了吗？”
“你先走。”
“那你随后跟上啊，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顾明美再看一眼那木呆呆的美人，勾唇一笑，踩着高跟鞋走了。
那两个西装保镖也跟了上去。
姜忠和张兰美两人摸不清楚状况，顾明美这样身份的人，竟然在与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都有所收敛。
那他到底又是何等的身份！
绝对不敢招惹。
姜忠有些忌惮了，但是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管这里的闲事。
那个傻侄女好像认识他，过去的时间里她都是在精神病院，除了那里的医生又会认识谁呢？
不过她15岁那年，被精神病院的医生给私自带出国了两年，当时那个医生的老婆在病院闹得很大，后来那医生在国外死了，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回来了，又回到了精神病院。
难道是她在国外认识的吗？
姜忠一阵胡乱猜猜想不通，态度上明显有所转变，“所以这位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明斯冷冷看上一眼这样的嘴脸，唇畔有讥笑，“她不能结婚，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非法篡改年龄这件事也是通过不了的。”
“我们并没有篡改年龄……”
盛明斯不看他们说话，只看向身前的女孩。
“你十九还是二十？”
姜沉沉：“十九。”
“看见了吗？”盛明斯冷眸看向那两人。
姜忠急急解释，“可她是个精神病人，又怎么……”
“哦？”
姜忠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了嘴。
但盛明斯没搭理他了，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过几分钟就确认了改身份证上年龄这个事情。
姜忠在一旁看着，心想完了，一会儿的结婚登记是无法完成的，这人铁了心的插手，彻底搅了今天的事！
盛明斯放下手机，冷声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家沉沉？”
姜忠满腔怒火压抑着，却仍然不敢轻易得罪这人。
盛明斯看了一眼姜沉沉，“不熟。”
扔下这两句，他就往外走了。
这件事他贸然插手，已经不是他行事的风格，如此已经可以了。
算是还了那姑娘上次回答父亲事情的恩情了。
姜沉沉因为他这句不熟，低下头在沉思。
这时有人突然喊了姜忠的名字。
李振海一行人来了。
他那个低能儿的儿子正在舔一根棒棒糖，眼角还有泪。
画面看上去是很滑稽的，三十岁的儿子这样的画风，让已经走远的盛明斯都回头看了一眼。
他皱了下眉头，随后又很是漠然。
关他什么事。
……
李振海听到姜忠说因为身份年龄的问题暂时还不能领证，就感觉被耍了。
说话就很发狠。
“你老小子耍人呢？！好哇，这个事儿就这样是吧？那你的公司就等着倒闭吧！”
姜忠吓得不轻，连忙上前解释，“不是啊，虽然不能领证，还差一年的时间，但是这孩子今天就送你家了，可以吗！？”
第13章 被送到李家
这等于是应了承诺。
只是结婚证的事情拖延一年而已。
人还是他们李家的。
姜忠这个急切的话让李振海觉得他总算还有点诚意。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再信任你一次，给你一次机会。”
姜忠连忙伏低姿态搓着手，“那李总我们先到外面找个吃饭的地方，好好在聊聊。”
“那好吧。”
一行人又往外走。
张兰美拉着姜沉沉的手腕，时不时地看看她，此刻她对这孩子是莫名心惊又复杂。
但不允许这之中再出差错了。
姜忠并没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总之不想节外生枝，人已经决定送给李家，就一切只等着李振海通过公司的项目，以及拨动资金，公司就可以渡过危机了。
李振海当场就帮他把另外欠下的债款处理了，算是一个将人送过来的诚意表现。
至于剩下的事情还得一件一件来。
“要是怀上孕了，就一切好说，你的公司也是可以熬上两三个月的。”
姜忠自然是一口答应。
“年轻人这事，可是快得很的。”
开了玩笑，吃完饭，他们亲手将人给送去了李家，这事才算是尘埃落定了。
姜忠开车回家，张兰美心有不安。
“我们就这样把沉沉交给他们会不会不好，这孩子会不会怨恨我们？！”
“想那么多干什么？李振海在这帝都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到他们家总比在精神病院过得好！她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
姜忠心情好了，拍着方向盘哼个曲儿，“哦对了，今晚上我公司有点事，你不用做我的饭，可能回来得也很晚，你自己先睡，不用管我。”
张兰美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
天黑了。
李振海想今夜就把事情落实了。
但是儿子辉东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哭闹，因为他想吃冰淇淋被拒绝了，哭闹一下午，天刚黑就睡了，现在睡得正香。
李总夫人月莲不想搅了儿子的睡眠，就让老公不要着急这个事。
“反正人都已经到了家里来了，还怕跑了不成？”
李振海脱下外套，“辉东在睡觉，那女孩呢？”
月莲把他外套接过来，“放心呐，沉沉也在他房间里，她没睡，在窗户那儿坐着望着外面，安静得很。”
李振海想了想，“那就等她适应两天再说吧，反正事情拖不得。”
“知道知道，这事儿我也急的。”
夜深了，李总夫妇都睡了。
李辉东饿醒了，看到房间里有个人，以为是妈妈，开口就喊妈妈。
姜沉沉趴在窗台那儿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没理他。
李辉东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到她那儿，还带着哭腔的嗓音，“我想吃冰淇淋。”
明明快三十岁的人，大胖个子，但是说话表情都幼稚得像四五岁的小孩。
姜沉沉闻言回头看他，她也想吃冰淇淋。
“你有钱吗？”
她问得艰难。
他回得也幼稚，“我有钱，你等一下。”
从房间里那个小猪存钱罐里摸出一张五十一张一百。
“够吗？”
姜沉沉将钱拿过来，点头。
“等着。”
她离开了房间，入户桌子上有车钥匙。
她想了一下，也把钥匙拿了，开门出去外面寒风凛冽。
关上门，她上了车。
她在国外的时候开过车，那个人教过。
第14章 半夜跑来买这个
引擎声响起。
车子飞驰了出去。
屋中房间里的月莲听到了一点儿动静，睁开了眼睛，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她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睡得很死，于是起来到窗边往外看了下。
黑蒙蒙的也看不大清，还是不放心地去儿子房间看看。
听到他房间里有动静，推开门，她看见儿子坐在床上玩存钱罐里的零钱硬币，却没有看见姜沉沉的身影。
她感觉不对劲了。
“辉东，你房间里的女孩呢？沉沉呢？！”
李辉东憨憨地满足地笑，“买吃的去了，冰淇淋去了！”
“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买啊！？”
月莲一惊，之前听到的声音不会是……
她裹紧了外套出去看，果然家里的车被开走了！
吃惊之余，把李振海给叫起来了。
李振海一个电话就给姜忠打了过去，语气满是怒火，“你家那个好侄女，半夜开车跑了！她怎么会开车的！？”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懵了一下，把电话给旁边的人。
姜忠睡懵了，“什么？沉沉开车跑了！不可能啊……”
“我告诉你啊，你最好说实话，你那个侄女要是毛病太多了，我可是要退货的！”
“李总，你别急啊！不是这样的，可能有点误会，我马上过去帮忙找人！”
这夜，两边人都睡不安生了，起来找人去了。
……
……
姜沉沉开车很快，导航给她导到一家酒吧附近。
酒吧旁边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她去便利店买了两杯冰淇淋。
这大冷天凌晨两点多，这个漂亮却木呆呆的女孩属实有点吓到夜班服务员了。
不过她付了钱拿了东西就走。
姜沉沉推门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人进来。
两人视线交错，推门进来的人手停顿了下来，他站在那里不动，望着她。
“是你？”
他开口有很浓的酒精味。
浑身冷冽混合着酒精气味，醉眼朦胧地靠近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沉沉见是他，于是将手里的冰淇淋递过去一杯。
盛明斯伸手去拿，他的掌心都是热的，碰到她的几根手指，冰凉如雪。
他贪凉一般地就此握住。
“给我？”
浓浓沙哑的声音，微微上挑。
姜沉沉点头。
盛明斯将冰淇淋拿过来，浓黑迷离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神色收敛，“你半夜跑来就是买这个的？”
“想吃。”
“那谢了。”
他推门进去了，买了包烟，发现她又买了一盒冰淇淋。
低头看了自己手里的冰淇淋。
嘴角略扬起，冷笑一声。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两人推门出去了，盛明斯看向她，穿着上还是今天白天看见的那身，对于晚上来说略显单薄了。
他将冰淇淋放进了大衣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
“你怎么来的？”
“开车。”
盛明斯眼角微抬，“哦？”
他吸上一口烟，吐出来。
“冷吗？”
“不冷。”
盛明斯也就没再说话了，站了一会儿，一根烟明明灭灭。
冷风让他清醒了好多。
他侧眸，“你怎么还不走？”
第15章 不喜欢了吗
她伸手指了指他的口袋，“不吃吗？”
盛明斯见此一愣，忽然觉得十分好笑，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将口袋里的冰淇淋拿出来，冰冷的触感刺激着肌肤。
见她木呆呆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眉心一跳，撕开盒盖，吃了一点，入口从牙齿凉到了心里。
冰凉凉的表情生动了几分。
盖上盒盖，他冷声，“我吃了，你可以走了。”
姜沉沉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见此沉思一瞬，从他手里将冰淇淋拿过来，“不好吃吗？”
“……喂？！”
盛明斯要阻止，她已经用自己用过的木勺尝了一口。
“一样的味道。”
她低下了头，“为什么，不喜欢吃了呢？”
盛明斯没想到从她语气里听到了一丝丝的失落，但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来的为什么。”
他扔下这句话，手插着口袋离开。
被口袋里之前的温度凉了一下，他身形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停留地就走了。
那女孩跟着他。
他冷笑一声，一旦纠缠就会让他感觉厌烦。
却又没跟上来了。
姜沉沉遇上了麻烦。
酒吧门口几个喝醉的男人朝她围了上来。
“美女，进去喝一杯吧？”
“长得还真是不错呢！”
“不要害羞嘛，来啊。”
“咦，美女手里拿的什么？”有个男的一把将她手里的冰淇淋拿了过来，入手一冰，他连忙扔在地上，“什么鬼啊，凉飕飕的。”
“还是美女的脸蛋软~！”
那男人接下来就伸手摸上她的脸。
没有摸到。
姜沉沉看着被扔到地上的冰淇淋被男人踩了一脚，木讷的眼神里有了变化，在男人靠近过来的时候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醉酒男人一惊，那瘦弱的人手劲却那么大，他感觉到呼吸困难了！
伸手推她，用力挣扎。
姜沉沉却将他一把推到开过来的车门上，那车停下，她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停。
那男人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这看起来是要闹出人命。
另外两个醉酒男人没感觉到事情的危险，反而上前调笑。
“哎呀，小妹妹力气还蛮大的嘛！”
“这腰这么细，这手这么细，还能掐死人不成？”
“让我摸摸看看。”
他们刚一靠近过去就被车上下来的黑衣男人推开。
一人脸上被抡了一拳，两个人被抡到了地上。
盛明斯不再看地上两人，而是沉着眉头去拉姜沉沉的手，“快放开他，否则他就要被你掐死了！”
姜沉沉看向他，手上力气丝毫不减，“冰淇淋被扔掉了。”
她脸上表情木然，但声音分明有哭腔。
盛明斯真是没想到，会因为这个理由。但人脆弱的时候，什么都可以触发到那一根神经。
何况她本来就是从病院里出来的人。
他语气软下来，近乎哄人一般，但他又没哄过人，所以冰凉嗓子里夹杂着几分温柔，十分别扭。
“没事，你想吃多少，我给你买。”
姜沉沉看着他：“可是，你不喜欢吃了。”
盛明斯耐心解释道：“我喜欢吃，只是怕冷。”
“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你。”
盛明斯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手从那人脖子上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