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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九章利达堡之战十九

    “神父,谢谢!”

    当众人离开营帐后,跟随在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后面的皮德罗小声第对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说道。

    当他今早坐在营门口吃着早餐看到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身影出现在营门口的时候,皮德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揉好几次,可皮德罗自以为的神父的“幻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走过皮德罗身边的时候只是冷冷地看了皮德罗一眼。那样冰冷的眼神出现在一向温和都神父身上是极为罕见的,也让皮德罗的后背一凉。

    皮德罗急急忙忙地站起了身子跟着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身后,他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了。可他不敢和神父说话,身子于连走路都落后于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两个身子。

    当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找到彻辰并向彻辰讲述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的时候,皮德罗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害怕神父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彻辰,虽然皮德罗自信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佣兵团更是为了彻辰有个美好的前程,到现在皮德罗还是这么想的,可是对同伴下手毕竟是肮脏的事情,是极不光明磊落的,并且彻辰到现在为止还不是认为跟随亚努什是错误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要是把真相告诉了彻辰,彻辰不仅会对自己这个叔叔失望透顶,自己也没有脸面在佣兵团待下去了,还会连累了英格丽等人。

    可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什么都没有说,或者说他什么都说了,说了一个完美的故事。

    “知道吗,皮德罗。在我被囚禁在维尔纳的几个月我确实对你和叶利谢伊他们的所作所为万分的愤怒,甚至在来利达堡的路上我还是想着要把实情告诉彻辰,让他来主持公道。可是一路上我听到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我知道现在并不是把事情都真相告诉团长的好时候。我们现在随时都可能和扬·索别斯基将军他们交战,这时候彻辰知道了真相,知道是你们绑架了我,那么佣兵团的军心一定会大乱。而团长为了维护心中的正义以及信念,也一定会处罚你们,那么我们佣兵团就会分崩离析,就完了。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一直盯着皮德罗以及在他身后像做错了事情的学生一样低着头的叶利谢伊和英格丽等人。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振聋发聩又是件件都为佣兵团着想,叶利谢伊等三人不禁为自己的行为羞愧万分。

    “上帝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做如此不义的事情!”费多特羞愧地想道。

    “神父,我很感谢你,可我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亚努什亲王背后有着瑞典人的支持,他最终会获得胜利的。我让彻辰跟着胜利者,这有什么错?所以如果你以后仍然要将彻辰和佣兵团带上错误的道路,我还是会和你作对的。”皮德罗看着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眼睛说道。

    如果说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眼睛深沉如海,那么现在皮德罗的眼睛则如两团火焰。他钦佩神父的人品,却绝对无法同意神父的选择。

    “邪灵无法战胜上帝的军团,正义也终将战胜邪恶。此非我所言,而是上帝借助我的口说的。皮德罗,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不再看皮德罗一眼,转身离了开来。只留下呆立在原地的皮德罗。

    就这样佣兵团的矛盾被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隐藏了起来,谁也没有再去提这件事情。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在维尔纳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佣兵团的中队长,现在只是正式到任罢了。在中队里,和蔼可亲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很快就赢得了中队士兵们的一致喜爱,那些士兵亲切地喊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叫“神父老爹”。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一阶段,交战的双方仍在进行着无休无止的对峙。在没有外力破局的情况下,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哪一方的粮食先耗尽了。

    而这个外力很快便出现了,并且是亚历山大·奥金斯基的这一方。

    被利达堡久攻不克以及财力枯竭搞得焦头烂额的亚努什亲王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向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求助了。而后者显然是求之不得的。在接到亚努什的求助后的第三天,布拉厄·威兴斯堡率领的七千大军便开向了利达堡并和亚历山大·奥金斯基的大军汇合。同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一同到来的,还有罗伯特·道格拉斯将军。

    终于得到了支援的奥金斯基喜不自胜,他已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借师助剿”的反对者,而是以最高的礼节欢迎一名瑞典元帅和将军的到来。

    “能得到战无不胜的瑞典军队的帮助实在是太好了。我想都不用交战,那些叛军一听到两位的大名恐怕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吧。”奥金斯基恭维道。

    布拉厄·威兴斯堡的内心虽然很受用奥金斯基的恭维,可嘴上仍然严肃而公式地说道:

    “我和道格拉斯将军不过是区区马前卒。一切都仰赖瑞典人,哥特人和汪达尔人最圣明的君主,芬兰,爱沙尼亚,卡累利阿,不莱梅,韦尔道,什切青,波美拉尼亚,卡舒布和万德利亚大公,吕根岛公爵。英格利亚,维斯马尔科和巴伐利亚诸地的领主,莱茵-帕**,吕利茨,克利维亚,贝尔格伯爵,伟大的卡尔十世国王陛下。”

    和一众军官站在一起的彻辰听着有点晕。如此长的称谓和地名也难得布拉厄·威兴斯堡一把年纪了还背的下来。而这些个国王似乎都喜欢用一大串的爵位来标榜自己。光这一串的称呼,就是和那位沙皇相比也不逞多让了。

    “我们当然是仰赖卡尔十世国王和亚努什亲王的无上威严,可是几位将军的奋战对获得胜利也是功不可没的。”

    在奥金斯基的身边,一位副官拍马屁道。

    这记马屁显然很和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的胃口,两人都笑了起来。和奥金斯基的大笑不同,布拉厄·威兴斯堡只是嘴角带起了一丝弧度。相比起这两位,罗伯特·道格拉斯将军虽然也在笑,可却正常了许多。

    一阵寒暄过后,奥金斯基便在前面带路,引领着布拉厄·威兴斯堡和道格拉斯入内。

    在经过军官所组成的欢迎队伍的时候,刚才一直沉默寡言的罗伯特·道格拉斯将军突然问道:“奥金斯基将军,我听说亚努什亲王麾下有一名英勇善战的佣兵团团长叫阿勒瓦尔·彻辰,不知道他是否在此?”

    奥金斯基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道格拉斯竟然会问起自己手下的一名佣兵团长。

    “在的,就在那里。这是个不错的小子,将来准能当上将军。”既然会被道格拉斯问起,显然彻辰和他是有关系的,奥金斯基便胡乱夸了一通。边说着奥金斯基边还顺手一指。

    道格拉斯朝着奥金斯基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有奥金斯基的提前要求,所有的军官们都穿上了华丽的衣服,而彻辰也不例外。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带有**边的礼服,头上戴了顶插有鸵鸟羽毛的宽檐帽。虽然彻辰个子在一众军官里面算是矮小了的,可也很是醒目。

    道格拉斯看着彻辰的身影点了点头,他却也没去找彻辰,而是看了一眼后便和元帅以及奥金斯基进了大帐。

    在大帐中,奥金斯基已经准备了丰富的酒席。虽然现在是物资短缺的时候,可只要有钱,随军商人那里总能搞到你想要的一切商品。

    大帐里面的美食是为高级军官们准备的,彻辰他们这样的中下级军官只能在帐外的流水席上用餐,可就算如此,流水线上的伙食丰富程度也不是自家军需官所能提供土豆、面包可比的了。

    虽然天气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开始转凉了,可毕竟是月初,就算是在帐外用餐彻辰叶不觉得寒冷。他随手的拿起了一个苹果,放到嘴上咬了一口。那清爽的甜味他已经一个多月每一品尝过了。在随军集市上虽然也有苹果卖,可那苹果要一个泰勒一个,已然是天价。

    吃了口苹果后彻辰又为自己倒了杯蜂蜜酒。透过大帐偶尔被风吹起的一角,三位高官正在觥筹交错,欢乐不已。

    这时维克多走到了彻辰的身边。他先为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开玩笑道:

    “嘿,努力些。等你做了将军你也能和元帅一起喝酒了。”

    彻辰摇了摇头。做到将军,他可不敢想。

    “嘿,彻辰。这仗马上就要打完了。”维克多突然说道。

    “要打完了?没那么快吧!利达堡我们都打了三个多月,总不可能瑞典人一来就……”彻辰有些吃惊。

    维克多见彻辰对瑞典人这么不自信,也不多解释:“奥金斯基将军有了援军肯定会马上找叛军决战的,不然多人这么多人,粮食都不够吃。反正谁输谁赢,这仗总是结束了的吧。告诉你个秘密,等打完了仗,我就准备退役了。”

    说到退役,一向不苟言笑的维克多竟然笑的孩子般灿烂。

    彻辰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像维克多这样古板传统的军人,会在军届奋斗到死呢。

    “没想到吧,我自己也没想到。不过当有一天你找到了真爱,也会像我一样放弃一切的。”维克多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背在后背上对彻辰说道。

    “是科尔夫夫人?”彻辰问道。

    “是的,就是那位科尔夫公爵夫人。不过现在应该加个前字了。科尔夫愿意和我回西班牙去,把她的女儿也带去。我上次那么拼命的愿意去当诱饵,也是围了能在回西班牙之前多攒一笔钱。”维克多说道。

    彻辰知道科尔夫夫人的儿子在博古斯拉夫的军中服役,看来他是准备留在波兰了。

    “祝贺你,维克多!”

    雇佣兵能在异国他乡功成名就都本来就不多,像维克多这样抱得美人归的更是凤毛麟角,彻辰是真的为他和科尔夫夫人感到高兴。

    听得彻辰的祝福,维克多露出幸福的笑容。

    接着,二人又喝了点酒。维克多被同僚喊了过去。这位古板的军人显然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在同僚的起哄下,他竟然唱起了歌来:

    当我离开可爱的故乡哈瓦那,你想不到我是多么悲伤。

    天上飘着明亮的七色的彩霞,心爱的姑娘靠在我身旁;

    亲爱的我愿同你一起去远洋,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飞翔;

    跟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啊像一只小鸽子一样。

    亲爱的小鸽子啊,请你来到我身旁,

    我们飞过蓝色的海洋,走向遥远的地方。

    当我回到家乡哈瓦那好地方,是你唱着歌儿等候我在岸旁;

    母亲我在异乡多么想念你,每天每夜把这离别的歌儿唱;

    亲爱的我愿随你同去远航,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地飞翔。

    和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呀像一只小鸽子一样。

    亲爱的小鸽子,请你来到我身旁,

    我们飞过蓝色的海洋,走向遥远的地方。

    这首歌虽然被维克多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唱来格外的难听,科彻辰还是不自觉地应和了起来。这一刻,他那漂泊的心似乎又回到了西班牙,回到了故乡。

    宴会进行到了很晚,当彻辰回到佣兵团营地的时候,天空已是繁星点点。稍作洗漱后,彻辰便要睡觉了。

    “团长,有人找。”

    正当彻辰准备躺下的时候,一名值夜的卫兵通报道。

    这么晚还有谁会来找自己?彻辰疑惑地起身走了出去。

    “道格拉斯将军?怎么会是你?”彻辰惊讶道。

    来的人竟然是瑞典军队的二把手罗伯特·道格拉斯将军。

    “你好,彻辰。克里斯让我代她问您的好。”道格拉斯看着彻辰微笑着说道。

第二百四十章利达堡之战二十

    克里斯这个名字自然地让彻辰回想起了在米亚捷尔斯克那段短暂和不寻常的经历,以及那位美丽而正直的小姐。

    由于彻辰陷入了回忆之中,场面不由得有些冷场。不过显然道格拉斯是个宽厚的人,他并未因彻辰的沉默而感到这是对自己的怠慢,反而边等在那里边观察着彻辰。

    过了好一会儿,彻辰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前还有一位客人。

    “克里斯。不,克里斯蒂娜女王还好吗?”彻辰问道。

    “女王陛下很好。她先是回了德文斯克,后来我们和波兰共和国的战争爆发了,女王陛下忧心国王的安危便去了奥尔什丁堡。在那里,两位至尊一同前往了华沙。事实上谁都没有料到战局会进展的这么快,在我们的预想中至少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占领这个国家呢。哦,对了。女王陛下说,她还是希望你称呼她为克里斯。”道格拉斯说道。

    听道格拉斯将军说到克里斯蒂娜希望自己将她当做克里斯,彻辰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那么博古斯拉夫呢,克里斯有没有卡尔十世国王教训下这个家伙?”

    在彻辰离开维尔纳之前,博古斯拉夫那个轻浮了克里斯的混蛋仍然是维尔纳的座上客。他左右逢源地周旋在亚努什和萨佩加之间,做着中间派的如意算盘。

    在彻辰想来,克里斯回到瑞典后,她和她的表兄卡尔十世国王是不会放过博古斯拉夫的。

    可道格拉斯的回答却出乎彻辰的意料。

    “博古斯拉夫亲王前往了华沙向克里斯蒂娜赔罪,国王陛下饶恕了他。当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去看望他的舅舅,弗雷德里克·威廉选帝侯。我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丑闻闹到全世界都知道,毕竟这关系到女王的清誉。”

    彻辰有些目瞪口呆,博古斯拉夫的罪就这么轻轻的放下了?

    “怎么会这样?国王不应该站在克里斯一边吗?而且他还是克里斯的……”彻辰口中低声喃喃道。

    彻辰的声音虽轻,可站在彻辰身前的道格拉斯还是听了个清楚。

    “你误会国王陛下了,饶恕博古斯拉夫是克里斯蒂娜的意思。”道格拉斯澄清道。

    理想往往要屈服于现实。卡尔十世当然愿意为表妹出这一口恶气,因为博古斯拉夫的行为简直是对卡佩家族的侮辱。而他现在也有这样的实力。随着瑞典军队在波兰共和国的进展顺利,亚努什和博古斯拉夫这样地方投降派和骑墙派对瑞典的重要性已经大大降低了,瑞典君臣在军队的节节胜利中飘飘然了起来,他们已经不愿意或者只愿意很少地和亚努什这样的内奸分享“蛋糕”了。可克里斯蒂娜却敏锐的意识到,一股股暗流正在不断的涌动,随时都可能推翻瑞典这条行驶维斯瓦河上的大船。

    是的,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了国王,可是各个领主并没有放弃抵抗。帕维尔·萨佩加和扬·索别斯基就是最好的例子。而波兰共和国的人民,这个几乎全民信奉天主教的国家的人民,对信奉新教的瑞典也是充满了敌视。虽然在瑞典军队的强权下他们保持了沉默,可一旦瑞典露出了一丝的虚弱,他们就会揭竿而起。而沙皇俄国的态度也十分的暧昧,在瑞典入侵波兰共和国后,这个率先入侵斯摩棱斯克的臃肿的庞然大物便开始按兵不动了。他的使者在华沙求见了卡尔十世后,并没有直接返回,而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些瑞典的同盟者,在克里斯蒂娜看来也不是那么可靠的。弗雷德里克选帝侯未放一枪一弹,几乎是跟着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进的华沙,这之后他几乎场场战役都是磨洋工;而亚努什·拉齐维乌也没有预想的那么有影响力,几乎有一半的贵族是反对他和瑞典人合作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处置博古斯拉夫就会得罪一个选帝侯和一个亲王,这对瑞典是不利的。哪怕克里斯蒂娜作为一个天主教徒自始至终反对入侵波兰,可她还是要为瑞典王国的利益考虑。

    饶恕博古斯拉夫,便是基于此等考量做出的决定。

    当然,这些是不能为外人道的。即使是到道格拉斯,个中的缘由他也只能猜到一二。

    “是吗?克里斯还是那么的善良。”彻辰想不通这些问题,他只能将其归结为克里斯的品格上。

    “女王殿下的确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道格拉斯听彻辰这么说,也不自觉地赞道。他谈论克里斯蒂娜的时候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一名圣女。

    克里斯蒂娜委托道格拉斯转达自己对彻辰的问候道格拉斯已经传达到了,而且天色已晚,原本道格拉斯就该返回休息了。可他却提出了一根意外的要求。

    “你想看看我的佣兵团?”彻辰惊讶道。

    “是的,我曾听人说起你的佣兵团能征惯战,是支劲旅。虽然这么晚了剔除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可还是希望彻辰团长答应。”道格拉斯说道。

    能得到道格拉斯这样的瑞典名将的指点,彻辰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时候。他敢忙答应了下来,并命令守夜的卫兵吹起了号角。

    这号角原本上佣兵团遇到突袭或者紧急情况才使用的。这时候突然的想起,原本进入梦乡的士兵纷纷从帐篷里出了来。他们边跑着边穿上衣服,手里还拿着武器。

    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所有人才在操场前集合完毕了。一点人数,佣兵团少了一百三十四个人,中队长采佩什也不在。不过今晚不是采佩什的中队值夜,倒也说的过去。

    “彻辰,这么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穿戴整齐的皮德罗匆匆忙忙地问道。他这才发现彻辰都身边站着一个军人。

    “这位是?”皮德罗疑惑地问道。

    彻辰将道格拉斯将军介绍给了皮德罗认识,一位瑞典的名将莅临佣兵团,皮德罗简直是受宠若惊。他哆哆嗦嗦地和道格拉斯握了手。

    随即的按照道格拉斯将军的要求,佣兵团操练了一番。由于大部分人都是从梦想中惊醒过来,又是大半夜,所以操练的效果并不理想。而且由于采佩什不在,实际操演的只有三个中队。

    不过道格拉斯却看的连连点头。因为彻辰的这支佣兵团比起他见过的大多数以波兰人为主的军队已经好很多了。

    “彻辰团长,你们佣兵团使用的是我们瑞典军队的编制吧?”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道格拉斯一眼就看出了佣兵团的虚实。

    “是的。”彻辰承认道。

    “可惜你们的佣兵团火炮和骑兵都少了些,不然能有同等数目下我们瑞典军队一半的战斗力了。”道格拉斯评价道。

    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原本彻辰还因为自己的佣兵团只有“老师”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呢?

    对于道格拉斯提出的佣兵团炮兵和骑兵过少的问题,彻辰向道格拉斯解释说火炮亚努什亲王只分配给了他们三门,而阿尔吉尔达斯的骑兵也在最初的和扬·索别斯基的交战中损失惨重了。

    “我很期待我们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并肩作战。”

    了解完佣兵团的状况后,道格拉斯便告辞离开,临走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第二百四十一章利达堡之战二十一

    道格拉斯将军的话很快就应验了。随着援军的到来,亲王军和瑞典军队首先向利达堡的敌军发动了进攻。彻辰的一千人,被道格拉斯将军特意要了过来,加入了左翼的战斗序列。

    战役的总指挥官是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他将近两万人的军队分成了两个部分:由四千人瑞典军队和一千亲王军所组成的左翼以及由一万一千人的亲王军和三千瑞典军队所组成的右翼。

    利达堡方面,虽然扬·索别斯基知道奥金斯基在得到援军后会很快地展开进攻,可没想到联军的速度会这么快,瑞典军队几乎没有休息就投入了战场。

    由于利达堡的位置居高临下,扬·索别斯基很轻易地便弄清了联军的兵力配置。一万四千人的右翼显然是奔着利达堡来的,因为在那里联军集结了最多的火炮;而联军的左翼则是想击溃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将军率领的援军——他们有五千骑兵和两千步兵部署在这一侧。

    虽然兵力处于绝对的劣势,扬·索别斯基倒不是特别的担心,因为在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将军的防线的正前方有一条平行的小溪,溪水能漫过人的小腿。而当联军要发动进攻,首先不得不横渡这条小河。虽然骑兵能够容易的渡河,可步兵却必须在河岸边的火枪兵的火力打击下缓慢的渡过。而即使联军的骑兵过了岸,在小溪的一侧是茂密的树林,这片树林天然的起了遮蔽防守一方右翼的作用,使得对手无法包抄。而在小溪的背后,是一大片缓缓隆起的青草坡,非常的开阔,极其适合骑兵的自由驰骋。扬·索别斯基相信,哪怕瑞典人的步兵再优秀,在骑兵上,他们还是逊色于波兰骑兵一筹的。

    而城堡内的三千守军既然几个月来抵抗一万两千人都不落下风,那么对抗一万四千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能说没有和瑞典军队交战过,永远不知道他们有多强大。

    不过扬·索别斯基毕竟不是托大之辈。为了以防万一,扬·索别斯基还留下了一千人的预备队,以便随时支援任意一条防线。

    下午的十三时三十分,随着右翼炮兵阵地的二十四磅巨炮的一声轰响,利达堡之战的最后决战开始了。

    率先发动攻击的便是奥金斯基率领的左翼的亲王军主力部队。虽然他们面对的是几个月来屡攻不克的利达堡,可这一次亲王军都士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昂。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是战无不胜的瑞典军队——布拉厄·威兴斯堡将所有的十二磅以上的火炮和炮兵都支援给了奥金斯基的攻城部队。

    这些瑞典炮兵在一开始就显露出了比波兰同行和雇佣兵们更高的炮击技术。原本虽然火炮数量处于劣势却在炮战中能和奥金斯基的炮兵打的有来有往的利达堡的炮兵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两座炮台是瑞典炮兵火力倾泻的重点。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十门十二磅的火炮中便有四门被瑞典人的炮弹给掀翻了。其余的火炮只要一开炮,就会招来三门到四门的火炮的反击,打的利达堡的炮兵们抬不起头来。

    更糟糕的是利达堡的城墙。原本密布的垛口和女墙被炮火逐一的点名摧毁,城墙上的守军只得站在毫无遮拦的城墙上射击。

    亲王军的士兵如蚁附般地抬着云梯跨过被工兵冒着枪林弹雨在壕沟上填埋出的通道来到利达堡的城下。数十架的云梯被竖了起来搭在了城墙上。底下穿着精良护甲的雇佣兵们一股股地攀附上云梯,向着城墙上方爬去。

    这时从两边的炮台上射出了致命的火焰,那是炮台上的火枪兵和三磅炮在开火。城墙下很快倒下了一片。

    幸存下来的人开始胆怯了。尤其是其中的波兰民团,他们一见战事不利便畏缩着想要往后退。可在他们的身后的除了怒吼的火炮,还有瑞典人的火枪和长矛。

    这些瑞典人可不会顾及这些也是自己的友军,只要没有受重伤的他们全都用子弹驱使着继续攻城。

    波兰民团害怕城上的火力,可更害怕瑞典人。他们哆嗦着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一步三回头的返了回去。

    当然,瑞典的火枪兵也不全是充当督战队的作用。见所有人都回到了战场,在壕沟的后面的瑞典火枪手们便架起了手中的火枪,用密集的子弹掩护着扑向城头的友军。

    没有了畏敌如虎、脱逃如兔的波兰民团对士气的拖累,那些雇佣兵们也是越战越勇。雇佣兵军官提利用手枪打死了一名正探出身体准备射击火枪兵。他将用完子弹的手枪顺手一扔,然后又拔出了一把。提利边搜索着下一个目标边对身边的手下高喊道:“手雷,手雷。”

    几名强壮的掷弹兵靠到了城墙根下。他们点燃了手中的手雷,然后用力地抛到了炮台上。随即的,炮台上腾起一股伴着火焰的浓烟。炮声和火枪声沉寂了。

    三名苏格兰剑士跃上了城墙。他们手中的每一个挥砍便会砍死一个叛军士兵或者将叛军长枪兵的长枪砍断三支。这些重甲武士犹如一台杀人机器般收割着生命,只有火枪的近距离射击才能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一名扬·索别斯基的士兵怀抱着手雷扑向一名苏格兰剑士,他任由那比自己身体还高的巨剑刺入身躯。这名勇敢的士兵抱住了苏格兰剑士,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敌人推下了城墙,然后在一团火光中同归于尽。

    扬·索别斯基没想到战斗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奥金斯基的军队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完全不顾及自身的伤亡了。守城的军官已经几次派人来恳求自己赶紧增派援军,每一次的,自己都一百、两百的将手中的预备队派给他。可几次下来,自己已经无兵可派了。

    “该死的!”

    扬·索别斯基在领主大厅内透过被炮弹震碎的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象。桌上的作战地图上已经落满了房梁上落下的灰尘,可他也没有时间去擦一擦。事实上,这地图对他来说已然没有了用处,因为利达堡及其周边的地形地势早就印在了扬·索别斯基的心里。

    难道仅仅因为三千人的瑞典军队参战,这些原本的鱼腩部队就焕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吗?瑞典军队就这么的不可战胜?扬·索别斯基不甘心地想道。

    现在要守住利达堡看来光靠自己这四千人是不够的了,必须投入一支生力军。可部队从哪里来?扬·索别斯基他们是没有援军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将军率领着的七千人。他的对手瑞典名将·罗伯特·道格拉斯只有五千人,是唯一可以抽调的部队了。

    扬·索别斯基戴上了头盔,他出了领主大厅骑上一匹战马便向着左翼的阵地赶去。而在内城墙下,马雷克神父正带着修道院的众人举着圣母像以及十字架,为受伤的士兵以及城墙赐福。

    左翼的战斗明显没有右翼来的那么的惊心动魄。当扬·索别斯基赶到战场的时候,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和他的大部分骑兵正坐在地上晒着太阳,只有一小部分在警戒。

    “利安茨科隆斯基,你这边怎么样了?”扬·索别斯基跳下马问道。其实不用问扬·索别斯基也知道,这里根本没有经历猛烈的战事。

    “真是太轻松了,索别斯基。道格拉斯的几次进攻光靠着步兵就挡了回去,害得我和我的骑兵只能看着那些两条腿的步兵在战斗。亏你还说他是什么名将,依我看恐怕连奥金斯基那家伙都不如。你那边呢?”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说道。

    “我那可没有你这里这么轻松写意了。奥金斯基那家伙一开始便投入了所有人,炮弹更是不要钱地往我的城墙上砸。直说吧,利安茨科隆斯基,你这能调多少步兵给我?我是说在不影响防御的前提下。”扬·索别斯基问道。

    “两千人!”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两千?”扬·索别斯基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竟然要把所有人都给自己。

    “没错,就是两千人。你也看到了,我面对的敌人只有五千人,有我这五千骑兵足够应付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自信地说道。

    扬·索别斯基想了下,他虽然有些怀疑在同等的兵力数目下,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是否能够抵挡道格拉斯的进攻,可利达堡实在太需要支援了。不得已的,他最后带走了一千五百人的步兵,而留下了五百步兵给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

    在溪的对岸,道格拉斯远远看着跟着扬·索别斯基离去的一千多步兵,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的策略终于成功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利达堡之战二十二

    扬·索别斯基没有料想到,整个战线围绕着利达堡这个支撑点的战斗,已经全部陷入胶着状态。虽然战斗看似对利达堡的守城军队很不利,战线也几次的几乎被突破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只要扬·索别斯基咬咬牙挡住了这最猛烈的一波,联军的后续进攻是绝对没有第一次那么猛烈了的。而他从左翼调兵的举动,其实早已落入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的算计之中,一切按照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和奥金斯基等两位将军事先计划的步调发展: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根本就不指望能够依靠一次的强攻来攻占利达堡,但是战场形势又不得不发动正面攻击,于是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设计了一个调动对手的方案:对利达堡保持强大压力,把尽可能多的敌军吸引到这里钉死,然后由罗伯特·道格拉斯在战线左翼发动致命的打击。也正因此,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尽管明知以一万四千人的兵力,不可能占领利达堡,但还是拼命地一再对坚固阵地发动猛攻,就是为了配合罗伯特·道格拉斯,钉死法扬·索别斯基的步兵和机动力量。

    在扬·索别斯基调走了左翼的一千五百步兵之后,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的“左勾拳”终于发动了。

    下午5点,道格拉斯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命他命令四千人的步兵部队全部压上,一千骑兵掩护步兵方阵的两翼。十个同样按照瑞典军制编制的中队在小溪前面一字排开,他们火枪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如同一团乌云般压向了对岸仅存的五百波兰步兵。对岸的波兰步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他们没有退缩,仍然用火枪进行着还击,同时派人通知后方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将军。

    彻辰的佣兵团被安排在了最靠树林的位置。彻辰知道这样的内战对于善良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来说是残酷的,所以他特意将神父所在的中队安排在了最靠左翼的位置。虽然有些人暗地里质疑彻辰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巴希特副团长与团长的亲叔叔皮德罗争功,不过彻辰问心无愧。

    八倍于对方兵力的十个方阵几乎将五百波兰步兵团团的包围。这些波兰步兵已经围成了一个圆阵,他们绝望地往四面八方射击,试图挡住各个方向的敌人。

    彻辰所在的中队中不断有士兵被流弹击中而倒下。可在没有道格拉斯将军的命令前,谁都没有开火,这是将军的死命令。

    方阵离敌人所在的圆阵越来越近,第一排的士兵甚至能看见对方的喉结以及绝望的面容。

    三十步了。在这个距离佣兵团的伤亡陡增,刚才敌方的一轮射击有五名火枪兵被击倒在地了。

    十个方阵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火枪同时对准了圆阵。

    被团团包围又被两千多条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的恐惧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哪怕瑞典军队还没有开火,一些圆阵内地波兰士兵已经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勇气。他们绝望地扔下武器,朝着四面八方逃去,就如同一滴墨水点入了水中后扩散开来一般。

    就在这时,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率领的骑兵开始赶到了。而位于右翼的瑞典骑兵无惧地迎了上去,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挡住骑兵,为步兵方阵消灭敌方步兵赢得时间。

    瑞典骑兵很快便和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率领的骑兵缠斗在了一起。这支一千人的瑞典骑兵的主力是有五十人的瑞典手枪骑兵组成的。他们全身板甲骑着最为高大健壮的军马,单手持着火枪,苏格兰阔剑通过剑柄末端的细绳挂在手腕上,宛如一尊铁塔般杀入了波兰骑兵的阵营内。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两千条火枪同时开了火,如同一声雷霆在大地上响起。

    硝烟散尽后,原本波兰步兵站立的地方已经是成了修罗场。将近三百多名波兰步兵被打死和打伤。死者和伤者层层叠叠地躺倒在地上,伤者发出痛苦的呻吟。活着的人也不是继续逃跑就是精神失常地跪倒在地,向瑞典人做出投降的姿势。

    只一个回合,左翼仅存的五百步兵就全灭了。

    眼见己方步兵的惨状,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瞋目裂眦。他命令骑兵尽快地将阻拦自己的瑞典骑兵击溃,为同胞们报仇。

    而波兰骑兵的素质确实优于联军。虽然瑞典手枪骑兵的武器和防具要优于波兰骑兵,甚至比翼骑兵的还要好。可波兰骑兵们仍然想尽一切的办法击杀瑞典手枪骑兵。他们用鞑靼人的办法透出绳索将瑞典手枪骑兵套住,然后拉下马来。这时候,瑞典手枪骑兵那引以为傲的全身板甲就成了累赘,他们如果难以快速地爬起身来就会被赶到的波兰手枪骑兵和龙骑兵用火枪近距离射击。而哪怕再好的板甲也无法防御火枪的近距离射击的。

    波兰骑兵和瑞典骑兵反复地冲锋和反冲锋,人数和总体素质占有上风的波兰骑兵渐渐占据了优势,瑞典骑兵的阵脚开始松动了。

    不过瑞典骑兵的无畏的战斗也为他们的步兵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十个方阵陡然的变阵,长枪兵在前,火枪兵在后。每个方阵都留下了足够骑兵通行的通道。

    第二声哨响。瑞典骑兵开始脱离的战线往方阵后面撤离了。可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哪会善罢甘休,他紧随着撤退的瑞典骑兵开始穷追猛打。

    已经被推过小溪的三磅炮通过步兵方阵留下的通道向波兰骑兵开火。这些小炮射出的葡萄弹成功地阻止了波兰骑兵的追击。波兰骑兵追击的势头为之一顿。

    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率领着骑兵退出了火炮的射程范围外。可他必须继续的坚守阵地或者打退瑞典人的进攻。

    放弃阵地退回利达堡是不可取的。因为自己的大军已经消耗完了利达堡几乎所有的存粮,困守孤城简直就是死路一条。而且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瑞典的步兵方阵开始步步进逼。不得已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命令骑兵发动了几次反击。

    虽然说一将无谋,累死千军,但是部队素质的差别,更能突显主帅谋略的高下:布拉厄·威兴斯堡的打击是事先早就算计好的,不但形成了战场局部的兵力数量优势歼灭了左翼的步兵,而且兵种搭配平衡,炮兵、骑兵和步兵配合作战,骑兵不利的时候,可以退到步兵方阵背后寻求保护,等步兵以一阵密集的火力击退波兰骑兵后,再从方阵背后杀出。而波兰步兵主力全被钉死在了利达堡,哪怕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向扬·索别斯基要求增援,扬·索别斯基恐怕也拿不出兵力了。

    在三次连续的攻击失败后,波兰骑兵开始偃旗息鼓,稍作休息了。

    望着躺倒在己方阵地前的五百多名波兰骑兵的尸体,彻辰思绪万千。今天的这一仗可谓是自己和耶日·哈列茨基上校之战的翻版。瑞典军队同自己一样都是首先消灭了敌方的步兵,然后在以坚强的方阵与骑兵交战。不同的是,道格拉斯将军手中的军队更加的多,素质也更加的好。

    “结束了。”彻辰感叹道。虽然战斗还在继续,可彻辰很明显的感觉到波兰军队这一仗是要败了。这时候,彻辰真心希望对方都主帅能够看清形势,率领剩下的骑兵撤退。

    可事情显然未像彻辰猜想的那般结束。随着一声凄厉的号角,波兰骑兵重新摆出了进攻的阵型。而这一次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收缩了攻击面,企图以一点突破击穿瑞典军队的防线。

    道格拉斯显然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命令两翼往中间靠拢,以更宽的纵深迎击敌人。

    第一波的龙骑兵和手枪骑兵跃阵而出。他们用半身回旋的战法持续地射击着瑞典长枪方阵,试图动摇士兵的意志。

    长枪方阵后方的火枪兵进行了还击,而瑞典骑兵也冲出了方阵,试图驱散敌人。

    异变就在这时发生了。随着瑞典骑兵的冲出,波兰龙骑兵和手枪骑兵迅速地撤退。原本被遮蔽的战场被显露了出来——在他们的身后是整齐排列的一整队翼骑兵。

    不等龙骑兵和手枪骑兵全部散开,翼骑兵和持枪而立的披甲哥萨克便发动了冲锋。他们试图在瑞典还未返回己方方阵之前就打垮他们,并将残兵败将推入对手的方阵内打乱瑞典人的阵型。而瑞典两翼的步兵正在向中间集中,这在加强了阵型的厚度的同时,也使得方阵的灵活性变差了。

    这是极为阴险的策略。数十年前,波兰骑兵就是这样靠着将敌方的败军推向他们自己的步兵方阵打垮了近两万人的瑞典军队。

    可是这一次,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显然低估了古斯塔夫改革后瑞典军队的素质。在两翼开始移动的过程中,道格拉斯将军迅速地要求手下在行进过程中进行第二次的变阵。两翼的六个步兵方阵同时的展开,包围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骑兵。而那些受困于步兵方阵和波兰骑兵进攻间的瑞典骑兵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波兰骑兵发动了反冲锋,用自己的生命为同伴赢得时间。

    虽然在势如破竹的翼骑兵面前这点反击是无力的,可还是为步兵争取了时间。当翼骑兵撞入瑞典军队方阵的中心,两翼已经展开了包围的态势。从天空中看去,就如同一头白鹤亮开了翅膀。虽然这翅膀的左翼稍显缓慢了些。

    已经有了准备的步兵方阵仍然无法阻止波兰翼骑兵的冲击。处于翼骑兵进攻面上的四个方阵几乎是在接触的瞬间就被击溃了的。一些勇敢的步兵试图结成更小的方阵来延缓翼骑兵的冲击力,可这只是杯水车薪。

    四个方阵一千三百多士兵朝着小溪逃去。在这里,道格拉斯将军命令所有的火炮最后一次射击,然后命令他们向后撤退。任何时候,炮兵都是比火炮更为宝贵的财富。

    道格拉斯将军伫立在河岸边,他大声疾呼着溃兵向自己靠拢。不多时的,以将军为中心已聚集了三四百人。

    冲破防线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也很快发现了罗伯特·道格拉斯,他率领着一队骑兵围了上来,势要击杀敌酋。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挺着一杆超长骑枪猛地刺向了站在步兵方阵最前面的道格拉斯,而道格拉斯险而又险地侧身避过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致命的一击只杀死了道格拉斯身边的一名步兵,而他的超长骑枪一时也掐在了那名步兵的身体内拔不出来了。趁此机会,道格拉斯手中的双手剑一个挥砍,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战马的马头斩落,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从失去生命的战马上摔落,在牺牲了几名护卫后,才被手下从瑞典人手中救了出来。可即便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侥幸活了下来,可他身上受了七八处的伤,被救出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没能看到,两翼六个中队的瑞典步兵和彻辰的佣兵团已经完成了对他的包围,而瑞典骑兵也已经绕到了波兰军队的身后。

    彻辰率领的佣兵团虽然晚于右翼完成包围,可一上来巴希特和皮德罗两名副团长便卯足了劲朝着波兰骑兵毫无掩护的侧翼进攻了。长枪兵们不断地将挤成一团失去机动力的骑兵戳下马,而火枪并更始成排成排地收割着生命。

    终于,联军的多兵种合成优势以及道格拉斯将军的大无畏精神发挥了最后的作用。当波兰骑兵们发现自己的后方被瑞典骑兵包围后,他们已不再奢望胜利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谁的胜利一

    战斗很快的结束了。除去百十名的骑兵拼死地冲过了佣兵团的防线带着受了重伤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逃入了树林以外,五千名波兰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一千六百人死伤,三千多人做了俘虏。战场上光缴获的骑枪就有千余把之多,而团旗、连队旗和队旗更是有数十面。这些旗帜现在都堆在了罗伯特·道格拉斯将军的面前。

    瑞典军队和彻辰的佣兵团共付出了一千余人的死伤,主要的伤亡还是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最后的决死突击造成的。不过以如此小的伤亡歼灭左翼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率领的骑兵集团,道格拉斯还是满意的。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旗帜扔到利达堡的城下。相信扬·索别斯基和城内的守军看到他们的骑兵都被歼灭了,一定会斗志全无的。”道格拉斯想道。

    道格拉斯在这么思索着,他看到了彻辰带着两个副团长皮德罗和巴希特朝自己走来。

    “感谢各位的英勇奋战,我想没有你们的付出,这场战斗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获胜的。”

    还未等彻辰他们走近,道格拉斯便热情地说道。他丝毫不提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是从佣兵团的那一面脱逃的事情。

    这让原本坎坷不安的彻辰心中充满了感激。道格拉斯不会想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是被佣兵团的人故意放跑的,始作俑者便是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

    这位善良的神父原本就对今天战死了无数年轻的生命悲痛不已,又见一群原本年轻且富有朝气骑兵面带死气地冲向自己的枪林,他便心软了下来,偷偷地放开了一条道让他们逃进了树林中。这也导致了最后这个中队收获的战利品比任何其他中队都少。

    “道格拉斯将军,这个给你。”彻辰从身后取出一块破布展了开来。

    “这是?”道格拉斯一见那破布的图案,便惊讶地站了起来。而彻辰的话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是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军旗。”彻辰说道。

    “好,好,好。”道格拉斯连说了三个好字。虽然没有活捉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是个遗憾,可缴获了这面旗帜,却有着和俘虏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同样的价值,某种意义上说,这面旗帜就代表着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本人。

    一念及此,罗伯特·到道格拉斯偷偷地将口袋中的一张小纸条撕了个粉碎。这张纸条是将军在战前就写好了的。上面写道:“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现在在我的马车里,敬为元帅送来”。现在上面的字要改改了“敬献给战无不胜的威兴斯堡元帅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将旗一面。”

    道格拉斯不擅嘴上吹捧,因为那太肉麻了。所以他把想说的话写在了字条上。

    “彻辰团长,你的功绩我会如实的告诉威兴斯堡元帅和奥金斯基将军的,相信你们的亚努什亲王也会对你封赏有加。今天你辛苦了,带着你的士兵下去休息吧。”道格拉斯收下了旗帜,对彻辰说道。

    彻辰带着皮德罗和巴希特向道格拉斯行了一礼,然后便退了下去。

    而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和奥金斯基得知道格拉斯已经大获全胜并且收到了其快马送来的部分战利品后,利达堡方向上的战斗便停了下来。原本还猛烈进攻的士兵们退回到了战壕里,连火炮都停止了发射。

    扬·索别斯基的副官扬·若乌凯夫倚在沙袋叠成的垛口注视了陡然安静下来的联军进攻阵地。在联军进攻最为猛烈的时候,正是他带着扬·索别斯基带来的援军将已经登上城墙的敌人又赶了下去。而在激烈都搏斗中,扬·若乌凯夫的一只耳朵被铳弹打掉了,而他的嘴巴也被砍开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扬·若乌凯夫,你没事吧?”

    正在奇怪联军为何停止进攻的扬·若乌凯夫忽然听到自己的长官在叫他。原来是扬·索别斯基到了。

    “长官,你怎么来了?”扬·若乌凯夫问道。

    扬·索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凄苦的微笑。他已经知道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全军覆没的消息。

    “我来最后看着城堡一眼。”扬·索别斯基说道。

    扬·若乌凯夫听扬·索别斯基这话说的奇怪,正待细问,却看见城门前来了一队打着白旗的瑞典龙骑兵。

    “你们来干什么?该死的瑞典佬?”扬·若乌凯夫骂道。

    这些瑞典龙骑兵也不回答。他们四散了开来,然后在城下展开了一面面的旗帜插在了地上。

    那些旗帜扬·若乌凯夫都是认识的,它们都是前来支援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将军麾下骑兵军团的。这些旗帜落到了瑞典人的手中,这不就意味着……

    扬·若乌凯夫眼前一黑,他强挣着站住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扬·索别斯基。

    “长官,这,这。”扬·若乌凯夫结结巴巴地说道。

    和惊慌的扬·若乌凯夫相比,扬·索别斯基却显得很平静。打从左翼的枪炮声消失,他就预感到了这个结局。

    城墙上的守军也认出了这些旗帜,他们逐渐明白过来这些旗帜代表着的意义。一些士兵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一点精气神都没了;而另外一些士兵默念着圣母玛利亚,希望圣洁的护国女神拯救自己。

    利达堡陷入了一片绝望悲观的气氛中。

    这时候,扬·索别斯基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年少气盛没有向萨佩加求援了。他的一意孤行不仅害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也害了利达堡的守军。

    “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请扬·索别斯基将军明天前往大营参加晚宴。”一名瑞典的龙骑兵喊完话后边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城下,只留下那数十面旗帜迎风飘扬。

    参加晚宴不过是去投降的一种好听些的说法。可是不去又能怎么样?守军已经士气全无,布拉厄·威兴斯堡若非不想再有无谓的伤亡,恐怕今晚就可以在利达堡的领主大厅举办晚宴了。

    “晚宴只在今天,不在明天。”扬·索别斯基自言自语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利达堡之战九

    阿尔吉尔达斯很晚才回了佣兵团。离开的时候阿尔吉尔达斯带走了一整队的骑兵,而回来的时候他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在佣兵团大营的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站在一个人,阿尔吉尔达斯由于神色恍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去注意,只以为是一个卫兵。

    可这个卫兵当阿尔吉尔达斯的战马经过的时候却突然抓住了他的马嚼子。

    “阿尔吉尔达斯。”那人喊道。

    阿尔吉尔达斯定眼一看,原来是采佩什。

    “采佩什,你做什么?”阿尔吉尔达斯大喝道。阿尔吉尔达斯看不起巴希特,因为巴希特是个平民,没有贵族的身份。可他也看不起采佩什,这或许是因为同为没落贵族的采佩什在佣兵团的地位高过了阿尔吉尔达斯的缘故。

    被阿尔吉尔达斯这一声断喝,采佩什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他一直将阿尔吉尔达斯当做和自己一样的亚努什亲王安排在佣兵团的人,这才对阿尔吉尔达斯多有忍让,没有的今日阿尔吉尔达斯虎落平阳竟然还如此的霸道。

    “嘿,阿尔吉尔达斯,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采佩什明知故问地嘲笑道。

    见平日里只有自己嘲笑奚落的份的采佩什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阿尔吉尔达斯举起了马鞭,他想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可采佩什却先一步托住了阿尔吉尔达斯举着马鞭的手。采佩什靠近阿尔吉尔达斯的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要不是看在我俩都是为亲王效力的份上,我可不会忍受你这傲慢的脾气。我在这等你是想告诉你,你那些部下早你一步就回来了。他们直接找了团长,声称不愿意再听你的指挥了,要调到别的部队去,哪怕做一名步兵也成。你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能让部下这么的离心离德。你把人都推到了团长那边,你以后靠什么在佣兵团立足?”

    采佩什的话句句都直刺阿尔吉尔达斯的内心。阿尔吉尔达斯面色一暗,原本举起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趁此机会,采佩什一把夺过了阿尔吉尔达斯的马鞭,然后扔到了地上。

    “我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阿尔吉尔达斯对采佩什问道。

    见向来眼高于顶的阿尔吉尔达斯竟然会向自己请教,采佩什知道阿尔吉尔达斯是向自己服了软。

    “你除了会指挥骑兵以外还会干什么?”采佩什问道。

    阿尔吉尔达斯说他还会挥舞长枪。

    “步兵的活计。”

    显然的,阿尔吉尔达斯所说的长枪应该是骑枪,可采佩什却错误地理解为了步兵用的长矛。

    阿尔吉尔达斯没有去纠正,他等着采佩什继续说下去。

    采佩什斜眼看了一眼阿尔吉尔达斯,他问阿尔吉尔达斯说:“你知道巴希特率领的那个中队还有一个长枪兵队长的位置空缺吗?”

    “我知道,不过那个职位不是给一个叫斯帕索库科茨基的人留的吗?”

    “是的,那个叫斯帕索库科茨基的家伙是个神父,不过据说有事离开了佣兵团一段时间要。上帝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想让我向团长申请那个空缺的职务?”阿尔吉尔达斯觉得有些理解采佩什的意思了。

    可没想到采佩什狠狠地瞪了阿尔吉尔达斯一眼。

    “你以为你是谁?斯帕索库科茨基可是佣兵团的老人,你怎么可能取代他的位置。我的意思是你向团长申请暂代这个职务。”

    “那等那个神父回来,我不是还是什么都没有!”阿尔吉尔达斯生气地说道。难道采佩什要自己去给别人做嫁衣裳吗?

    “所以说你们这些军事贵族脑袋都是铁做的。你去暂代一段时间,等那位神父回来了团长难道就卸磨杀驴赶你走吗?待在那里,你好好注意这巴希特等人的一举一动,这样你才对亲王有一丝的价值,懂吗?蠢材!”采佩什越说越来劲,他现在有一种老子教训儿子的快感了。

    阿尔吉尔达斯脸色又变了变,他发现自己要想留在佣兵团,只能依着采佩什的办法。

    “好,我听你的。”阿尔吉尔达斯这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见阿尔吉尔达斯点了头,采佩什满意地笑了。

    当阿尔吉尔达斯来到彻辰的大帐,他见彻辰和皮德罗以及巴希特两位副团长正在等着自己。巴希特仍然是一脸的面无表情,而皮德罗却是一脸的欢乐。

    “他一定是在高兴我的骑兵都投靠了他。”阿尔吉尔达斯不快地想道。

    “阿尔吉尔达斯,你受伤了?”彻辰见阿尔吉尔达斯手臂上带着伤,担心地问道。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阿尔吉尔达斯淡淡地说道。

    “阿尔吉尔达斯队长,有件事我们想和你谈谈,听听你的看法。”见阿尔吉尔达斯并无大碍,皮德罗看了一眼彻辰,然后对阿尔吉尔达斯说道。

    “来了。”

    阿尔吉尔达斯知道,皮德罗要说的肯定和自己手下那些骑兵有关。

    果然,只听皮德罗说道:“今天你回来之前,你的那些部下就先回来找了我和团长。我们这才知道这次围剿扬·索别斯基,骑兵队身先士卒却也损失惨重。我们安抚了那些幸存的士兵一番,并保证等你回来一定会好好犒赏每一个人。可没想到他们却提出了一个让我们为难的要求……”

    “我知道,这次骑兵队损失惨重,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当队长,现在来就是自请处分的。”

    不等皮德罗说完,阿尔吉尔达斯便说道。

    皮德罗一愣,他没想到阿尔吉尔达斯这么痛快,原本准备的很多说辞都还没说呢。

    “阿尔吉尔达斯,其实,”彻辰听阿尔吉尔达斯说的如此痛快,想解释几句。彻辰并没想过剥夺阿尔吉尔达斯的兵权,实在是这次幸存的骑兵异口同声要换掉自己的队长,不然他们就要另谋高就了。

    “团长,你不用说了。我不当这个骑兵队长,还能做别的。我会使枪,就让我做个长枪手吧。”阿尔吉尔达斯按着采佩什的吩咐说道。

    虽然阿尔吉尔达斯犯了大错,可他毕竟是亚努什亲王派来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去做普通的一名长枪兵。彻辰思虑了下佣兵团现有的职位后,对阿尔吉尔达斯说道:“阿尔吉尔达斯,佣兵团现在只有巴希特副团长麾下的长枪兵队长的职务暂缺,这个职务原本是留给我们团里的一名老人斯帕索库科茨基的,他现在有事离开了,不如你去暂代,等神父回来你做他的副手?”彻辰试探着问道阿尔吉尔达斯的意愿。

    这正和阿尔吉尔达斯的心意,他张口便要答应下来。没想到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巴希特突然说道:“我不愿意!”

第二百三十章利达堡之战十

    “我反对,而且我就直说了。我和阿尔吉尔达斯合不来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我想团长和皮德罗副团长都还记得吧。这样的人在我手下,我的中队就永无宁日了。”巴希特特意解释道。

    显然巴希特还记恨着阿尔吉尔达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无礼。

    阿尔吉尔达斯心里一惊。他没想到竟然在巴希特这里起了波折。而更糟糕的是,彻辰在有些为难过后,那神情已经开始表露出倾向巴希特的态势。显然的,他是认同巴希特说的话的。

    “阿尔吉尔达斯,巴希特团长这么说也有道理。”彻辰对阿尔吉尔达斯说道。

    他显然也觉得这样欠妥了。

    如果这个时候阿尔吉尔达斯说几句软话,并诚恳地向巴希特道个歉,那么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可要是这么做了,那么阿尔吉尔达斯也就不是阿尔吉尔达斯了。被一个奴隶出身的家伙嫌弃,让阿尔吉尔达斯怒火中烧。他早已忘了采佩什的嘱咐,冷笑着说道:“我本来也不愿意和一个黑鬼共事,刚才团长提出来的时候我就要拒绝了。阿尔吉尔达斯家族累世贵族,血统高贵,我又怎么会自贱身份呢。”

    听了这话,巴希特的手上青筋暴起。如果他的巨斧还在的话他早就向阿尔吉尔达斯砍去了。

    并且这话,彻辰也听不下去了。他对阿尔吉尔达斯直言道:“阿尔吉尔达斯队长,如果你还是这么的不懂的尊敬长官的话,我只能申请将你调走了。虽然你是亚努什亲王派来的人,可是奥金斯基将军现在是全军的指挥官,我想他也是有权力的。”

    听了彻辰也有了赶人的意思,阿尔吉尔达斯勉强地向彻辰低了下头。

    彻辰叹了口气。阿尔吉尔达斯在这里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他和谁都处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让佣兵团爆发矛盾。

    真当彻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皮德罗开口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阿尔吉尔达斯你愿不愿意接受。”

    见皮德罗有办法,彻辰真是喜出望外。他高兴地说道:“叔叔,你快说说。”

    皮德罗微笑着朝彻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阿尔吉尔达斯你说了这么多意思我也有些明白,你是不愿意和没有爵位的人为伍的对吧。那么不如你就来我的中队,到采佩什那里坐个副手。他是个贵族,虽然是外国的,不过听说他那个姓氏在他们本国倒是大大的有名。你们一定能相处的很愉快的。”

    听到皮德罗竟然要他去采佩什那里,阿尔吉尔达斯心里一慌。他甚至怀疑自己和采佩什的说的话已经被皮德罗知道了,皮德罗这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这时候,阿尔吉尔达斯陷入了惊慌失措。他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了。

    彻辰对皮德罗的这个办法很是满意。他充满希望地看着阿尔吉尔达斯,满心认为他会马上应承下来。没想到阿尔吉尔达斯竟然陷入了犹豫。

    彻辰本想开口再问,皮德罗却用力按了按彻辰的肩膀。彻辰一回头,却看见皮德罗叔叔正严厉地盯着自己。

    “你是佣兵团的团长!”皮德罗用眼神提醒彻辰道。

    作为佣兵团的团长,你有权决定佣兵团的一切事物,并不需要征求下属的意见。

    皮德罗想告诉的就是彻辰这一点。一个领袖,既要有从善如流的肚量,也要有独断专行的魄力。

    彻辰领会了皮德罗叔叔的意思,他犹豫了会,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自己必须独裁一回。

    “阿尔吉尔达斯,”

    彻辰喊了声仍陷入思考中的阿尔吉尔达斯。

    “我觉得,不!我决定了,你就去给采佩什做副官吧,你们俩都是贵族,是能够好好相处的。”

    “可是团长!”阿尔吉尔达斯见彻辰竟然表现的和平时大不一样,竟然想独断专行。

    可这次彻辰的反应又一次地大大出乎了阿尔吉尔达斯的意料。彻辰猛地站起了身,双手撑在了桌子上。

    “阿尔吉尔达斯骑兵队长,我是佣兵团的团长,你如果还承认自己是佣兵团的一员的话,那么我既然决定了让你去采佩什那里做副官,你就必须服从。”彻辰大声说道。在说这话的时候,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和说服力,彻辰还不断地挥舞这左手的手指。

    面对难得强势的彻辰,阿尔吉尔达斯终于低下了头。他表示会服从彻辰的安排。

    阿尔吉尔达斯给采佩什做副官的事情就怎么定了下来。

    阿尔吉尔达斯和巴希特先后退下去后,皮德罗赞扬彻辰道:“你今天第一次的有了做团长的样子了。”

    “难道我以前没有吗?”彻辰苦笑着反问了皮德罗叔叔一句。刚才那些话几乎用掉了彻辰所有的力气。他可难得的如此的强硬一回,而且是对阿尔吉尔达斯这样难说话的贵族骑士。

    “以前的你差点劲,不过现在已经慢慢好起来了。我真多该给你讲讲华伦斯坦的故事,他可是连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面子都敢不给的人。那才是真正的佣兵王。”皮德罗笑着说道。

    “我可做不到华伦斯坦那种程度,能让大家都过好、报了仇我就很满足了。”彻辰说道。

    不提阿尔吉尔达斯到了采佩什那告诉他自己做了他的副官后采佩什那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怜表情。击溃了扬·索别斯基的奥金斯基终于可以安心的继续前进了。

    一路上,奥金斯基志得意满地对手下们说到自己曾经去过利达堡,那不过是一座古旧的城堡,按照现在的防御标准是绝对抵御不了这么多十二磅火炮的轰击的。他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拿下利达堡,活捉扬·索别斯基。

    这样又走了两天,利达堡的城墙已经在望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谁的胜利二

    布拉厄·威兴斯堡的打算确实如扬·索别斯基所想的那样。虽然亚努什对扬·索别斯基恨之入骨,可是布拉厄·威兴斯堡却对扬·索别斯基很有好感,认为他是波兰共和国年轻贵族中很有能力的一位。元帅想收服他,让扬·索别斯基自己投降,这样不仅能显示卡尔十世陛下的宽厚仁慈,也能影响到一批像扬·索别斯基这样的抵抗派对瑞典王国的态度。

    另外的,布拉厄·威兴斯堡隐隐的有些担心。王国的军队虽然在波兰共和国高歌猛进,可是步子迈的太大了。如此广沃的领土极大的稀释了王国的兵力,克拉科夫只有几千正规的瑞典军队,其他的都是投降过来的仆从军,这些人见风使舵、打顺风仗还行,一遇到困难逃的比谁都快;在华沙地区,这一波兰共和国的精华地区也只有不到千人的部队。而且在很多小城镇,甚至连一个瑞典士兵都没有,只有在城镇的大门口竖着一面瑞典王国的王旗,代表着这里已经属于了瑞典。这样的情况下,布拉厄·威兴斯堡急切地需要更多的波兰贵族和领主和自己合作。不然仅一个利达堡就又要牵制王国过千的兵马了。

    “他因为会来吧。”

    在营帐内和奥金斯基觥筹交错的布拉厄·威兴斯堡分心想道。五千人的骑兵军团已经被歼灭,这一大胜已经充分显示了瑞典军队的强大;利达堡也重新被包围,并且城内的守军在知道了城外的失败后,士气肯定降到了最低点。布拉厄·威兴斯堡想不出除了投降外,扬·索别斯基还有什么翻天的手段。

    明天,扬·索别斯基将跪倒在自己的面前,痛哭流涕地祈求自己的原谅。布拉厄·威兴斯堡甚至连宽慰这位败军之将的话都想好了。

    “利达堡可以交给扬·索别斯基继续统治,可是他必须交出有分量的人质,并且还要在这留下一支瑞典军队,以便随时的震慑他不敢再起反叛之心。”

    思绪一开,布拉厄·威兴斯堡感觉就有些收不住了。他竭力的筹划,想让这里永沐卡尔十世陛下的王恩。

    故而,当帐篷外传来一声巨大的炮响的时候,布拉厄·威兴斯堡惊的握着酒杯的手一抖,杯里的葡萄酒都撒了出来。

    “怎么会有炮声?”布拉厄·威兴斯堡豁然起身,对周围的副官和随从大声问道。

    “别担心,元帅大人。这一定是些贵族在点炮庆祝胜利呢,这是传统,我们波兰贵族的传统。”奥金斯基眯着一双醉眼含糊地说道。他将炮声当做了底下人庆祝胜利的行为。

    “就是因为你们有这样都传统,你们才亡国的。”布拉厄·威兴斯堡对波兰贵族这种毫无纪律的习惯嗤之以鼻。在瑞典军队中,战场外私自是用火炮是会被绞死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又连续地传来十数声的炮响。

    凭着敏锐的直觉以及战场经验,布拉厄·威兴斯堡很快发现这些炮声不可能是庆祝胜利的礼炮。他推开身旁的陪酒女郎跑出了帐外。

    所有的炮声和火光都是从利达堡上传来,而且都是在西面——扬·索别斯基没有选择投降也没有选择死守,他要逃跑。

    “快去,命令我们的士兵去西面反击、反击!绝不能让扬·索别斯基逃了。”布拉厄·威兴斯堡抓过一名在外当值的军官,对他吼道。

    整个联军大营都开始动了起来。从高处看去就如同一条火龙正在向西方移动。

    西面正是维克多的防区。今夜值守的是维克多的副官托马什。这位常和维克多闹矛盾的副官对自己波兰籍的军官倒是一等一的纵容,因为自觉今晚已经不会再有战事了,托马什默许军官们前往随军集市逍遥快活。这事维克多也是知道的,不过这一次他夜粗心大意了,和托马什一样,维克多也判断战争已经结束了。所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有扬·索别斯基的偷袭在开始的时候极为的顺利。他们轻易地跨过了两条堑壕,没有被发现。但当城内的守军摸到第三条战壕即将靠近营垒的时候,一名夜起小解的雇佣兵才发现了敌袭。

    由于大部分军官都不在,营垒内的士兵慌作了一团。特别是那些波兰籍的士兵,他们本来就对翼骑兵充满了恐惧。当他们看到一群挥舞着马刀身穿着翼骑兵甲的无马骑兵杀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些士兵全都“哇”地大叫了一声,四散而逃了。托马什连砍了两三个逃跑的士兵也没能阻止他们逃跑的势头,而连他自己也被一名冲上前来的翼骑兵砍掉了半个脑袋。

    如同牧人驱赶着一群绵羊一般,偷袭者很轻易地便击穿了西面一半的营垒。可在营垒的中段,他们终于遇到了有组织的抵抗。

    维克多聚集起来的五十四名佣兵和偷袭者交上了火。这些佣兵都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所有他们只来得及拿武器,连盔甲都没穿。维克多也是如此,这位步兵队的队长只穿了一件皮衬衣,连腰带都没来得及系上。

    这五十五人聚拢成一个小圆阵,他们用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却也配合默契。三名不知深浅的长枪兵冲了上来,可他们很快就被佣兵手中的长戟勾杀在了阵前。其他的敌人开始踌躇了,面对着浑身是刺的铁刺猬,他们虽然包围住了,却也不知道从何下口。

    维克多立于圆阵的中心,他不住地鼓舞着大伙的士气。因为维克多很明白,只要在坚持一会,其它三面的援军就会赶到的。

    “一群笨蛋,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这时,一个身穿带皮翼骑兵甲的军官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的脸满是伤痕,看起来说不出的丑陋。

    看到这名军官,维克多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不是因为那张脸,而是因为军官手中的手雷。

    那丑陋的脸色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军官将手雷一点,然后猛地抛向了圆阵中。

    “快散开!”

    维克多大喝了一声。手雷在半空中爆炸,这也是他最后的记忆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谁的胜利三

    前天晚上扬·索别斯基的夜袭很快便对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援军给击退了。可扬·索别斯基却从东门脱逃了出去。是的,西门的夜袭只是一个幌子,或者说是引诱联军各部的一个诱饵。当利达堡的守军相信自己的指挥官会带领他们杀出重围的时候,扬·索别斯基却出卖了他们。

    退回到利达堡的守军在发现真相后一片哗然,他们边咒骂着扬·索别斯基的背叛边打开了利达堡的城门。就这样,坚守了三个月的利达堡被占领了。

    而在夜袭中,维克多深受重伤。他的身上被手雷炸出了七八个伤口,成为了倒在胜利前夜联军最高级别的军官。

    虽然利达堡的守军可是算是投降的,可是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对昨夜的损失恼怒不已。他们在收缴了守军的武器后,将除贵族和军官外剩下的两千余名利达堡的守军赶入了利达堡的壕沟内,然后用火枪和手雷将他们全部解决了。

    逃入城内的难民也无法幸免,瑞典士兵将他们逐一的射杀。那位支持扬·索别斯基的马雷克神父被吊死在了城内的一根旗杆上。信奉新教的瑞典人可不会对天主教的神父手下留情。

    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甚至还要在城堡内举行胜利宴,庆祝这一场大胜。每一个军官都受到了邀请,连采佩什和叶利谢伊这样的下级军官也不例外。

    在佣兵团的军营里,一些不愿前往的军官正在向着彻辰告假。

    “团长,我和费多特都是沙皇俄国人。平时在佣兵团还好,那样的宴会我们真不习惯参加。”叶利谢伊拉着费多特告假道。而后者也不住地点头表示着自己是这个意思。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很明确地表示不会去参加晚宴。他毫不避讳将屠杀利达堡军民的布拉厄·威兴斯堡看做是恶魔,那晚上的晚宴当然就是恶魔的盛宴。他作为一名前神父,又怎么会去参加恶魔所举办的晚宴呢!

    巴希特虽然说的委婉些,可他也是厌恶与这些杀人恶魔一同庆祝所谓的“胜利”的。尤其是那些发动这场“叛乱”的贵族和军官们都活了下来,而无辜的士兵全都被屠杀了。

    英格丽和法蒂玛作为女性并没有受到邀请,可看他们的神情,即使受到了邀请,她们也是不会去的。

    “那么,现在要去参加元帅的晚宴的只有采佩什、阿尔吉尔达斯和皮德罗叔叔你们三个了吗?”彻辰转过头对自成一派的皮德罗等三人说道。

    彻辰准许了所有人的告假。他也被利达堡的惨剧震惊了。原本他心目中强军的典范竟然会做出屠城的事情来,这让彻辰怎么也无法接受。

    原先,对佣兵团在战斗中的表现很是满意的道格拉斯将军曾暗示在战后会向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进言将彻辰的佣兵团从亚努什亲王的手中要过来,划归他的麾下共同作战。对于道格拉斯将军的这一好意,当时彻辰是欣然接受了的。因为他自认这是一条既能离开亚努什又能不使皮德罗叔叔反对的好办法,而且加入到道格拉斯将军的麾下,自己也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可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动摇了。因为他遇见到,为瑞典军队服务的他,要面对的还是无穷无尽的屠杀和暴行。这和在亚努什这里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你,团长。你也要去参加晚宴的。”皮德罗听彻辰只提到了三个名字,赶忙提醒彻辰他是一定要去的,不然肯定会让元帅不满。

    “叔叔,我很累。你和采佩什他们去吧。”彻辰意兴阑珊地说道。一想起壕沟内那些未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彻辰就想呕吐的不行。

    皮德罗还想再劝彻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几千人的大屠杀确实够残酷的了。皮德罗也是感同身受。当年在马格德堡,这座城市在161年5月9日陷落的时候,早在尼德兰等地就与新教徒厮杀的提利伯爵,让手下的全体雇佣军劫掠天。0000多名马格德堡市民丧生丧生。那时候皮德罗比彻辰大不了几岁,还是初出茅庐的青年。当其他雇佣兵们都在屠杀和抢劫的时候,皮德罗也是吐的稀里哗啦。

    “那么团长你既然忧心维克多的伤势,晚上要去看他而不能参加元帅的晚宴,到时候元帅问起的话,我会如实说的。相信元帅大人也能理解。”最后,皮德罗为彻辰找了一个理由。维克多重伤至今未醒,他又是彻辰和皮德罗的同胞和好友,彻辰惦记维克多的伤情不去参加晚宴,也是情有可原,谁也找不出错来的。

    彻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默认了皮德罗的说法。

    而采佩什则若有所思地看了阿尔吉尔达斯一眼。

    在从营帐内出来后,采佩什将阿尔吉尔达斯拉到了一边。他附在阿尔吉尔达斯的耳边悄悄地说了段话。

    “你要我诬陷团长!”阿尔吉尔达斯震惊地看着采佩什。这完全是与他贵族荣耀不相容的事情。

    采佩什一把捂住了阿尔吉尔达斯的嘴。

    “该死的,你想让整个佣兵团都听见吗!这怎么能算诬陷呢?不能算是诬陷,当时你也看到了的,那些逃兵的确是从斯帕索库科茨基那里脱逃的,而且那个神父的确是故意放开了一个缺口是不是?”采佩什小声地说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是团长让神父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还?”

    “也许是团长的命令呢,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是一次机会,只要我们扳倒了彻辰,我有把握亚努什亲王会任命你我为佣兵团的指挥官。有这样强大的佣兵团,你我就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军官了,连奥金斯基将军都得和和气气的和我们说话。我们一定会在大亲王的手下飞黄腾达。你不是一直想复兴你们家族吗?这是最好的机会。”

    阿尔吉尔达斯想反对,可是采佩什那句复兴家族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谁的胜利四

    维克多躺在病床上。他赤裸着上半身,一条白色的绷带从他左肩斜穿过然后扎了几圈绑在了腰上。在他的双腿和手臂上也都缠着绷带,这些绷带有些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

    维克多的面色苍白,他那漂亮的胡子也失去了光彩。事实上,自从受伤昏迷以来,维克多的情况就一直的不稳定,他偶尔会剧烈的抽搐,这时候他的伤口就会崩开来。

    “彻辰团长,感谢您能来看我们队长。”一名留着黄白相间的山羊胡的老兵对彻辰说道。这名老兵是步兵队的掌厨,叫沃尔特,是个普鲁士人。沃尔特原先也是个佣兵,不过他时运不济,和大多数的佣兵一样一辈子都是个大头兵。临看着年老体弱了要退役,是维克多留下了他在步兵队里。沃尔特手里拿着一碗肉汤,昏迷的人吃不下东西,只能靠喝肉汤维持营养。

    “别这么说,沃尔特。维克多是我的长辈。他现在受了这么重地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他的。”彻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今天若不是皮德罗提醒,还没那么快意识到要来看看维克多的伤情。

    傍晚六点钟的时候,皮德罗和采佩什、阿尔吉尔达斯便去了利达堡参加元帅的庆功宴。各个军营里的军官差不多都去了。留下来的那些士兵们没有了管束,一个个也全跑到了随军集市内逍遥快活。那里的商人和流莺都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今晚恐怕是他们最后一天的生意,一个个都卖力地出卖着酒水和肉体。从集市里传出的喧闹声甚至于超过了利达堡的礼炮声。

    相对的大营内冷清了许多,每个营地只有稀稀落落地一小群人。这些人或是在战争胜利前就花完了口袋里的最后一个泰勒,或是在这场战争中受了伤,只能待在营地里。

    彻辰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维克多。他问沃尔特:“沃尔特,医生说维克多他还有康复的希望吗?”

    沃尔特摇了摇头。他坐在了病床的另一头,将盛有肉汤的碗放在了一张空着的椅子上,然后将维克多的身体略微抬起了些。

    “医生说他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物,可能不能醒就看队长他的意志力了。”

    听沃尔特这么说,彻辰有些黯然。他回忆起维克多曾经说过的等战争结束了就会退役,然后带着科尔夫夫人(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是维克多夫人了)回到西班牙家乡。言犹在耳,可维克多却已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我离开可爱的故乡哈瓦那,你想不到我是多么悲伤。

    天上飘着明亮的七色的彩霞,心爱的姑娘靠在我身旁;

    亲爱的我愿同你一起去远洋,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飞翔;

    跟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啊像一只小鸽子一样。

    亲爱的小鸽子啊,请你来到我身旁,

    我们飞过蓝色的海洋,走向遥远的地方。

    当我回到家乡哈瓦那好地方,是你唱着歌儿等候我在岸旁;

    母亲我在异乡多么想念你,每天每夜把这离别的歌儿唱;

    亲爱的我愿随你同去远航,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地飞翔。

    和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呀像一只小鸽子一样。

    亲爱的小鸽子,请你来到我身旁,

    我们飞过蓝色的海洋,走向遥远的地方。”

    彻辰默默地哼着这首家乡的民歌,他希望维克多能听见,向小鸽子一般飞回到西班牙。

    一首歌唱完,帐篷内又恢复了安静。很长的时间,只剩下沃尔特的汤勺敲击碗发出的声音。

    “彻辰团长在吗?”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帐篷外面穿了进来。还未等彻辰回答,一个人便掀开了帐帘走了进来。

    这人留着一头披肩的棕色长发,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穿着一身半胸甲。他的身材挺拔,裸露在外的古铜色的双手犹如钢铁般的强壮。

    这位军人进入帐篷后朝三人扫视了下,他的目光很快便停留在了彻辰的身上。

    “你是彻辰团长吧?”那人问道。

    彻辰从床沿边站了起来。

    “是的,我是阿勒瓦尔·彻辰。”彻辰回答道。

    这名军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卡尔松,在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的麾下服役。我奉元帅的命令请彻辰团长您前往利达堡。”

    “有什么事情吗?”彻辰问道。他记得自己已经推托有事不去赴宴了,可现在元帅竟然又派人来请自己,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请你去利达堡。”卡尔松守口如瓶地回答道。

    知道从卡尔松这里问不出什么,彻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愿意去那被鲜血浸染的利达堡,可是布拉厄·威兴斯堡命人来叫自己,他不想去也得去了,不然就是违抗军令。

    走出帐篷,彻辰望了望天空。今夜是个好天气,夜空中繁星点点。军营里了无生气,灯火最为光明的地方在军营的两面,那里被火光映衬的白昼一般。一名科尔松的随从牵过了两匹马,彻辰和科尔松上马后便朝着利达堡的方向而去了。

    一路上,彻辰和科尔松闲聊了起来。科尔松显然是个健谈的人,除了关于元帅叫彻辰去利达堡的原因外,他什么都和彻辰聊了。快到利达堡的时候,彻辰已经将科尔松的生平知道了个大概。这些可都不是彻辰问的,而是科尔松自顾自的说的。

    科尔松参加过扬科夫战役。在那场战役中,科尔松在伦纳特·托尔斯滕松将军的麾下击败了最为优秀的日耳曼军团,那也是他最光荣最快乐的时刻。也因为这功绩,伦纳特·托尔斯滕松将军将他推荐给了布拉厄·威兴斯堡。进入元帅麾下不久,他便参与了利达堡之战。

    在聊天中,彻辰感觉科尔松的记忆力似乎不是那么好。同样的话他和彻辰说了一遍后,过了不久他又和彻辰说一遍。

    “科尔松,我们好像到了。”

    当科尔松还要将他的服役经历讲第三遍的时候,彻辰打断了科尔松的话。

    在利达堡那已成废墟的大门前,两名持戟的瑞典兵站立左右。

第二百四十七章谁的胜利五

    彻辰到的时候元帅的晚宴已经结束,大厅内满是收拾残局的仆人。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等几位最重要的人物都不在大厅内,彻辰粗粗地扫了一眼,也没看到皮德罗叔叔的身影。

    彻辰正感到奇怪,卡尔松拍了拍彻辰的肩膀道:“元帅和几位将军在二楼等着你。”

    说完,卡尔松便首先地走上了楼梯。而彻辰也紧随其后。

    在二楼那间原本是扬·索别斯基办公的房间内,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坐在主座上,奥金斯基和道格拉斯将军分别坐于元帅下首的左右两个位置。皮德罗和采佩什、阿尔吉尔达斯三人站立在下方。三人的表情各异:皮德罗一脸的焦急,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心里满是手汗;而采佩什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他不时地看一眼皮德罗又看一眼上首的三位大人物,脸色在嘲弄和谄媚间不住地转换;阿尔吉尔达斯是一脸的严肃,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看着元帅身后那悬挂着的纹有威兴斯堡家族家徽的巨型旗帜。

    “元帅,彻辰到了。”

    卡尔松的一声提醒唤醒了所有人。房间内的五个人或抬头或转头地看着走进房间的彻辰。

    被五个人直视着的感觉并不好。彻辰先是一愣,可他马上调整好了状态。彻辰缓步地走近前,当走到皮德罗等三人站立的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

    “元帅、将军,晚上好。”彻辰施了一礼说道。

    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仍然面无表情,道格拉斯将军却是微微一笑:“彻辰团长,免礼。”

    彻辰抬起了头,他看了看身边的三人,又把目光返回到正前方。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元帅召唤自己来有什么事情。

    既然不知道缘由,彻辰只得先这么站着,等待着元帅或者将军先说话。可面前的三位似乎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一个个只是看着彻辰,却没有一个开口。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分钟。这期间,采佩什不断地晃动着眼珠子,左边瞧瞧、右边看看。

    终于,还是道格拉斯先开了口。

    “彻辰,威兴斯堡元帅召你过来是因为有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情涉及到了你。你的这两位部下在晚宴上告诉元帅说你故意放走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对于这样诬告,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皮德罗听完道格拉斯的话心中一喜。道格拉斯将军显然是站在彻辰一边的,他一开口就将事情定性为了“诬告”,显然是在为彻辰开脱的。

    这层意思采佩什当然也听得出来。他急急忙忙地反驳道:“元帅、将军,我可不是诬告我们团长啊。斯帕索库科茨基放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可是我和阿尔吉尔达斯亲眼所见的。当时斯帕索库科茨基率领的长枪兵明明可以挡在骑兵的前面阻挡他们,可他却让开了。这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我可以让我手下的佣兵为我们证明。”

    布拉厄·威兴斯堡虽然也觉得道格拉斯将事情定性为“诬告”言之过早了,可采佩什质疑自己的同僚的行为是威兴斯堡所不能容忍的。元帅大声警告道:“采佩什,注意你的身份。我们要你说话了你再说话。”

    见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发了火,奥金斯基也狠狠地瞪了采佩什一眼。

    “彻辰,对于采佩什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奥金斯基也问了一句。

    彻辰没想到佣兵团里竟然出现了叛徒,不过他很快也就释然了。本来采佩什、阿尔吉尔达斯二人和自己就不是一路人,是因为亚努什的强令在扭合在了一起。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某种意义上也是必然的。

    “元帅,两位将军。我并没有命令我们团里的中队长斯帕索库科茨基放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一伙人。当时战场上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亲卫们为了突围决死突击,我的部下斯帕索库科茨基为了减少伤亡才让了开来。他并不知道逃兵里面有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而且我的火枪队队长费多特率领的火枪兵们一直从侧面射击逃跑的敌人。”彻辰平静地解释道。

    “这么说你的那位部下只是无意之失咯?”奥金斯基代替布拉厄·威兴斯堡问道。

    “是的,当时的情况道格拉斯将军很清楚,我的佣兵团和一个瑞典中队在左翼夹击数千波兰骑兵本来兵力就是捉襟见肘,我们即使挡住了这一路的敌人,其他敌方也会出现空当,让一些敌人逃走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况且我和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素未谋面,又为何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放走他呢?”

    皮德罗听了彻辰这话暗暗叫好。自己的侄子指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动机。在明面上,不管是彻辰还是斯帕索库科茨基都没有任何的动机去放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

    听了彻辰这话,道格拉斯也是微笑着点点头。而采佩什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

    “元帅!我们团长说他没有动机,可是他和叛军之中的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安杰伊·克米奇茨都是朋友,这就是他的动机啊!而且他说自己不知道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在逃兵里面,可是他后来捡到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军旗,他也没命令追击,这一点阿尔吉尔达斯也能作证。他是一个贵族,他能用贵族的荣誉起誓,我和他说得都是真的。”采佩什见形势竟向着彻辰有利的一面,赶忙反驳道。

    彻辰和叛军中的将领有旧,这一点布拉厄·威兴斯堡倒是第一次听说。而且采佩什还言之凿凿地说敢用贵族的荣誉起誓,对于一名贵族来说是极为神圣的事情。听采佩什这么说,元帅的眼睛又看向了阿尔吉尔达斯。

    “阿尔吉尔达斯,你愿意起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奥金斯基问道。

    阿尔吉尔达斯面色一阵起伏,好半天的他才吐声道:“我以贵族的荣誉起誓。”

    彻辰说自己没有动机,而采佩什和阿尔吉尔达斯又坚称是彻辰指使斯帕索库科茨基做的,由于现在没有其他人证物证可以证明彻辰下过这样的命令,事情的真相仍然是一片混沌。

    这时候,从开始只说过一句话的布拉厄·威兴斯堡开口了:“既然无法判断,那么我们只好问问那位当事人斯帕索库科茨基了。”

二百四十八章谁的胜利六

    房间内的落地钟滴滴答答第响着,钟内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的一点,谁都没想到一场庆祝胜利的晚宴竟然开成了一场审讯会。

    彻辰等人仍然留在房间内。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并没有派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去找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而是指派了卡尔松去。神父也不会被带到这里,而是会被专门的人所审讯。

    虽然已经是秋天,可采佩什仍然觉得房间内的灯光热的要命。他悄悄地摘下了手上的皮手套放到了口袋里。采佩什又偷瞄了一眼彻辰,却见这位自己的上司神态坦然。这让采佩什有些佩服彻辰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定力了。看来彻辰能当上佣兵团的团长除了那让人羡慕的好运外,其他方面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点的时候,卡尔松回了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叠的纸,看来这些都是审讯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记录。卡尔松将这些文件呈给了元帅,然后又退了下去。

    布拉厄·威兴斯堡定眼看了看这些记录,他又随意的翻了翻后面的几张然后递给了奥金斯基。从始至终采佩什一直盯着元帅在看,可元帅的脸上没有透露一丝有用的讯息。

    而奥金斯基看完这几份记录面色明显显出了怒容。他“啪”地一声将记录又递给道格拉斯。

    “彻辰团长,你的部下斯帕索库科茨基说他的确放走了那些人,不过他是出自一名神职人员的怜悯之心。并且他并不知道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在队伍里面,而且他发誓说你并不知情,也没有下过任何这方面的命令。”道格拉斯将军将记录放在膝盖上,然后无奈地说道。

    听到道格拉斯这么说,彻辰面色一黯,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神父承担一切罪责感到悲伤,因为如此一来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而皮德罗身子已经抖得筛子一般,采佩什却是面色一喜。采佩什急不可耐地跳脚出来说道:“元帅、将军。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采佩什话音刚落,奥金斯基便站了起来。知道自己手下的佣兵团长竟然放走了最为重要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奥金斯基怒火中烧。他大嚷道:“来人,把彻辰和皮德罗带下去!”

    两个门口的守卫应声进了来。

    “且慢!”道格拉斯抬手制止道。

    “道格拉斯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彻辰他纵容下属放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事实不是很清楚了吗?”奥金斯基见道格拉斯阻止自己,不满地说道。

    “奥金斯基将军,事实的确是很清楚了。不过您可能没看仔细。这些记录上斯帕索库科茨基承认这件事都是他一人所为的,和彻辰团长可是无关。”道格拉斯提彻辰辩解道。

    奥金斯基冷哼了一声,显然他并不认同道格拉斯的说法。只是碍于道格拉斯将军的身份才没有反驳。

    而皮德罗听了道格拉斯这话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连忙说道:“不错,不错。我侄子绝对没有指使斯帕索库科茨基私放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这都是斯帕索库科茨基自己的一念之仁。我们或许用人有差,可绝对没有背叛元帅和亚努什亲王的意思。”

    眼见两位将军各有各的偏向,而道格拉斯显然是偏向彻辰的。布拉厄·威兴斯堡觉得既然有人原意承担起了一切罪责,那么这件事情还是就这么了了好。布拉厄·威兴斯堡也是知道彻辰曾经帮助克里斯蒂娜,即便是彻辰真的犯下了私放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大罪,看在克里斯蒂娜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能过重地处罚他。

    既然做出了决定,布拉厄·威兴斯堡便以下定结论地口吻说道:“既然人犯已经承认了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彻辰团长并不知情。那么我看这件事情就这么处理了吧:斯帕索库科茨基关押入牢等候处理;佣兵团长彻辰用人不明,免去其这次所立功绩的所有奖励。”

    说完自己的决定,元帅似乎才想起佣兵团是亚努什亲王的部属,应该要问奥金斯基的意见:

    “亚历山大·奥金斯基将军,你以为如何呢?”

    虽然瑞典人是客军,可奥金斯基哪敢对其说个“不”字。既然布拉厄·威兴斯堡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当然支持了。

    见自己原本认为扳倒彻辰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情竟然被如此轻轻的放下,采佩什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他知道自己获得佣兵团团长的希望破灭了,更糟糕的是自己还很有可能面临着法蒂玛这样忠于彻辰的异教徒女战士的追杀。

    而阿尔吉尔达斯却露出不知是高兴还是痛苦的表情。

    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向奥金斯基点了点头。他微微前倾了下身子,问彻辰道:“彻辰团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元帅,我想知道神父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哦,神父就是斯帕索库科茨基。”彻辰关切地问道。

    “你那位部下犯得是重罪,按照军法应该绞死。”道格拉斯对彻辰解释道。

    虽然是死刑,可这样的判决并不算重。事实上在波兰共和国和扎波罗热哥萨克酋长国,叛徒是要被拉去坐柱刑的,那才是最残忍的刑法。而且还会祸及他的朋友和家人。

    可彻辰还是想拯救神父的生命。不仅是因为神父是自己的部下,更因为神父是个好人。在听完道格拉斯的话后,彻辰试探地说道:“斯帕索库科茨基是我们佣兵团的人,他是不是可以由我们自行处理?”

    “彻辰团长,你太狂妄了!”

    对与如此无知又无礼都要求,奥金斯基当即怒骂道。而皮德罗也一个劲地示意彻辰不要再说了。

    可就在这时,彻辰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他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慢步走到了布拉厄·威兴斯堡的面前。

    “阿勒瓦尔·彻辰!你要干什么?”对于彻辰置自己的警告不理,又做出了无礼举动,奥金斯基站起来怒喝道。

    彻辰对奥金斯基的怒喝充耳不闻,他缓慢地跪倒在元帅的面前,亲吻了布拉厄·威兴斯堡的靴子,然后说道:“元帅,请饶恕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我的部下犯了错,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承担一部分过错能减轻他的罪责和换回他的生命的话,我愿意!”

第二百四十九章暂离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最终被赦免了绞刑。可为此彻辰和佣兵团付出的代价也是极重的。彻辰被免去了佣兵团团长的职务(虽然被称作佣兵团,可这支部队的薪水都是由亚努什亲王支付的),而斯帕索库科茨基也被免去了队长的职务并被赶出了佣兵团。皮德罗接替了彻辰坐上了佣兵团长的位置,这是各方都能够接受的一个结果。不然换上任何一个人,在佣兵团内都不能服众。而让皮德罗做团长,可以让那些一直忠于彻辰的法蒂玛等人觉得这和彻辰做团长并没有什么不同,毕竟皮德罗只有彻辰这一个亲人,他是不会将佣兵团送给外人的。

    采佩什和阿尔吉尔达斯灰溜溜地佣兵团逃出了佣兵团。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在佣兵团里是待不下去了。除了一些采佩什的死党,所有的人都恨二人入骨了。而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对这两人也不待见,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叛徒的,哪怕这个叛徒做了对自己有益的事情。

    既然撤销彻辰佣兵团团长的职务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和交换,那么彻辰就不能在待在佣兵团内了,因为如果彻辰还在,那么所谓都处罚就将有名无实。作为元帅的布拉厄·威兴斯堡必须维护军纪的严肃性,这也是瑞典军队战无不胜的源泉。

    对于彻辰离开佣兵团后的去向,道格拉斯倒是给了彻辰一个建议。道格拉斯将军建议彻辰去华沙这座东欧最美丽的城市之一,这样彻辰不仅可以散散心情,也可以见到克里斯蒂娜女王陛下。道格拉斯说女王会很高兴能见到彻辰的。

    对于道格拉斯将军的建议,彻辰不置可否,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因为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对彻辰提出了另外一个建议,那就是去琴斯托霍瓦的大光明山修道院。神父认为彻辰最近的心神不定,是信仰不够坚定的缘故。他想带着彻辰上光明山修道院,瞻仰护国女神的光辉。这或许对彻辰迷茫的心灵会有所帮助。

    离别总是伤感的,尤其是皮德罗。当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穿着一身远行的装束站在自己面前和大伙儿告别的时候,皮德罗嚎啕大哭了起来。彻辰自从和他来到东欧两个人还没有分开过。如果可能,皮德罗真想和彻辰一道远行,可是他必须留下来,作为暂代团长(皮德罗对自己的定位),他必须帮彻辰看住这份家业。

    “斯帕索库科茨基,你一定要照顾好彻辰,而且别把他带上错了路。”皮德罗关照神父道。皮德罗的话里意有所指,显然是怕神父又唆使彻辰投靠萨佩加那一方。利达堡之战的胜利更加坚定了皮德罗佣兵团只有跟随瑞典人和亚努什亲王才有光明前途的信念。

    “皮德罗,我并不是彻辰的引路人,上帝才是。”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微笑着说道。

    对于神父这神棍般的回答,皮德罗报之以冷哼。

    “彻辰,你放心。我会让那两个家伙付出代价的。”法蒂玛看着彻辰的脸,坚定地说道。她所说的那两个人显然指的就是采佩什和阿尔吉尔达斯了。

    “千万不要!”彻辰对充满仇恨、蠢蠢欲动的法蒂玛说道:“采佩什和阿尔吉尔达斯对于报复肯定已经做好了防备,你贸然去肯定会落入他们的陷阱。而且这次我们能够如此轻易的过关已经呈了道格拉斯将军很大的情了,若果我们又闹出事来,会让道格拉斯将军难做的。而且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报这一箭之仇。”

    接下来,英格丽、叶利谢伊、费多特和巴希特也分别和彻辰说了祝福的话。尤其是巴希特,他见彻辰竟然能为部下放弃职位和荣誉,不禁和彻辰合了心。可以说,在经历了采佩什和阿尔吉尔达斯的事情后,佣兵团是更加的团结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告别了众人,开始上路了。接下来的旅程中,彻辰将碰到更多的人和事。

    而在百里之外,两支军队已经对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新任的立陶宛大统领帕维尔·萨佩加将军率领着的四万同盟军在向维尔纳进军的半途被御马监王公博古斯拉夫率领的两万大军拦住了去路。似乎是由于博古斯拉夫一直保持着“中立”,大统领在被博古斯拉夫的军队阻拦后并不愿意开第一枪,哪怕米哈乌在其面前多次揭露了博古斯拉夫假中立真投敌的真面目后,萨佩加仍然固执的只是派出使者要求博古斯拉夫亲王让路,这一切当然不会有结果。期间,米哈乌提出了转道前往利达堡,进攻亚历山大·奥金斯基率领着的围攻利达堡的亲王军,可是萨佩什对维尔纳的执念又让他拒绝了这一方案。

    直到利达堡陷落,萨佩加率领着的联军仍然按兵不动。这使得很多的将领都对大统领很不满,这其实尤以安杰伊·克米奇茨为甚。这位好战的波洛茨克城主原以为能大战一场,没想到时间都浪费在了和谈何扯皮上面。他几次当着萨佩加大统领的面讽刺大统领是个胆小鬼,可萨佩加除了吹胡子瞪眼睛外,也没把他怎么样。

    这一天,安杰伊照例地在两军的阵地前面遛马。几次的,他都把马跑进了博古斯拉夫军队火枪的射程内,又在对方的怒目而视之下将马骑回来。他是真希望对方都哪个士兵能忍不住开第一枪,这样他就有理由带着骑兵杀过去了。

    可博古斯拉夫的士兵没能让他如愿。

    正当安杰伊准备第三次的玩这一把戏的时候,米哈乌其实拦住了他:

    “安祖,大统领开会呢,就缺你一个了。”

    安杰伊懒散地在马上翻了个身。他轻蔑地说道:“那个懦弱的大统领开会能有什么事情?我真是看错了他!”

    米哈乌这次却对安杰伊的傲慢不以为杵,他微笑着说道:“大统领说你要是不去,前锋的位置他可要给别人了。”

第二百五十章又相逢一

    位于克拉科夫附近的小镇瓦多瓦采近期来了很多人,这使得这座原本就不大的小镇人满为患。过度膨胀的人流甚至导致了小镇内面包和土豆的价格飙涨,这是在以前所从来没有过的。

    论起原因,还得说到攻占克拉科夫的瑞典名将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这位瑞典将军在占领克拉科夫后曾经晓喻全城的居民,伟大的瑞典军队将会对所有的顺民和支持者秋毫不犯,没有人会拿他们的一针一线。并且,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还发布公告要求全城的居民都将偷藏的火器交出来,逾期不交者将处以绞刑。当然,将军还在布告的最后,颇为“仁慈”的将马刀等彰显其贵族身份的冷兵器划归了合法的范围。

    华沙和克拉科夫等地承平已久,这里的人不管是居民还是贵族都很少有了舞刀弄剑的血气。在瑞典人发布公告后,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合作,将火器交了从来。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信守了承诺,没有侵犯任何克拉科夫城内富裕人家的财物,可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们可不是“正人君子”。在确认了城内的居民已经缺乏抵抗的手段后,这些军官们带着士兵光天化日之下就闯入了他们看中的任何一家波兰人的家庭,拿走了所有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而留下的,只有一文不值的军票。

    当克拉科夫城内的一个社区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人们还将信将疑。可当大半个城区都成为了瑞典军人的狩猎场的时候,人们开始惊慌了。一些城内声名显赫的贵族还曾前往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临时府邸去请愿,他们希望将军能够管束手下。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将军亲切地接待了这些人,将军保证会制止一小撮目无法纪的军人的。可当请愿者中的某些人认出将军会客厅内的某些物品的出处的时候,他们对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信任动摇了。

    一批大贵族带着家人和仆从坐着马车离开了克拉科夫到他们乡下的庄园去避难了。这引起了恐慌的连锁反应。人们纷纷地收拾着细软开始逃离克拉科夫。对于这些人,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倒是没有阻拦。他只是任命了自己的卫队长为城门的守卫,向每一个出城的人收取二十泰勒的出城费。仅此一项,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大部分人逃难的方向是没有被战火波及的西面。而瓦多瓦采则是他们停留的第一站。

    这一天的,小镇外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他们都穿着灰色的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乍一看像是一名神父带着他的仆童远行。老的手中拄着一根藤杖,他的身后背着一杆长枪。而小的那位虽然没有背负任何武器,可从那被寒风不时吹开的长袍开口,却隐隐约约地露出金属色的剑柄。

    不过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神职人员携带着武器出行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事实上,在波兰共和国,很多的修道院内的武器比一些中小贵族家的都多。而在琴斯托霍瓦的修道院内的地窖里,据说还有火炮。

    两人是从瓦多瓦采西面的城门入城的。说是城门,不过是用木头围起来的简易围墙罢了——像瓦多瓦采这样的小镇,它的城门和城墙都是用木头做的。

    二人来到镇中心后,人流逐渐增大了起来。一些随意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更是增加了道路的拥挤程度。这些马车有些装饰着华丽的纹章,上面还镀了金,一些则只是简陋地用柳条编制而成,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稻草。可有一点是相同的,马车的朝向都是西面。

    由于日正当午,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二人在闲逛了一阵后便走进了镇中心的一间名叫“风铃”的小酒馆内。小酒馆内的喧闹更甚,不大的大厅内除了舞台外到处都是人。这些人大多数的穿着并不华丽,有些更是一看就是雇佣兵的打扮。他们在酒馆内肆意的吵闹和喊叫,锡制的大酒杯敲的松木桌子砰砰作响。

    酒馆内的服务生见有新客人进来,赶忙挤过拥挤的人群迎了上来。

    “两位客人,要吃点什么吗?”服务生问道。

    神父见酒馆内一片的吵杂,人也多的过分了,他便作势想要离开。

    服务生也看出了神父的不满意,为了留住客人,他急忙解释道:“两位,最近小镇来了很多人,都是从克拉科夫逃难出来的,我们这所有的酒馆和客栈以及人满为患了,你们就是换一家还是这种情况。”

    神父也知道服务生说的是事实,他看了眼跟在身边的仆童。

    “神父,我们就在这里吃吧。”那仆童说道。

    神父点了点头见客人留了下来,服务生乐不可支。他急急忙忙地在前面引导,将二人带到一张破旧的小桌前。那小桌高低不平,上面还有一层油污,明显是临时拿来凑数用的。

    恐怕是怕客人再次不满,服务生还未等两位客人开口,便笑着推销起自家酒馆的好处来:“两位客人,别看我们这里座椅有些简陋了,可等一会的表演,一定能让你们大开眼界。”

    不过二人可不是来看什么表演的,服务生的话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兴趣。不过二人还是将就着坐了下来并要了一瓶蜂蜜酒和几片烤面包。

    很快地酒水和食物便端了上来,而服务生所说的表演也开始了。

    一名吉普赛女郎身穿长裙和抹胸跳上了舞台,她扭动着水蛇一般的细腰和丰满地地臀部,不断地做出各种诱人的姿势。而台下的那群佣兵们看得也是口水直流,他们不断地鼓掌和叫好。一些佣兵从破破烂烂地口袋里摸出一大把夹杂着铜币和泰勒的钱扔到舞台上,每当这个时候,舞女便做出更为诱人的动作,她露出自己雪白的大腿,让钱主们一饱眼福。这换来了更多的泰勒也招来了一些色鬼的咸猪手。

    服务生见神父身边的仆童看的目瞪口呆,心里暗自发笑这小童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香艳的表演。

    当服务生放下食物离开的时候,那仆童模样的少年对神父说道:“神父,这女的我见过。”

第二百五十一章又相逢二

    这二人便是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在离开了佣兵团后,彻辰本来想听从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建议去大光明山修道院朝圣,可走到半途,他又抵挡不住对克里斯的思念,转而请求神父在去往华沙见完克里斯后再前往琴斯托霍瓦。

    斯帕索库科茨基同意了彻辰的这一请求,毕竟朝圣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两人便骑着马赶往了华沙。

    由于华沙几乎是无血开城的,所以这座波兰共和国最大的城市并没有受到多少战火的侵害。在这座城内虽然驻扎着不下两千人的瑞典军马,可这点人并不能防守住整座城市,所以瑞典人环城构筑了壁垒。在壁垒内是华沙的精华,按特别法权兴建的教会和世俗的华屋大厦鳞次栉比。可这些华屋大厦中居住的人却只有部分的保留了昔日的荣光与辉煌,那就是在开城后转头死心塌地地效忠于卡尔十世的前共和国官员们。

    而其他的房子,早已是人去楼空。这些房子的主人或不愿被外国人所奴役;或是在瑞典人进城后进行了毫无意义的抵抗,当然,他们最后的结果就是都去见了上帝,而他们的财产也遭到了洗劫。

    当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走近这些房屋的时候,彻辰还能清晰地看到房屋的白墙上面留下的弹孔和黑色的印记。间或的,还有些个德意志的雇佣兵从房间的窗户向外探头探脑。而从这些开着都窗户中不时的有一些名贵的家具、出产自佛罗伦萨的皮革制品、来自荷兰的挂毯、墙壁上装饰的画作和笨重的闹钟被抛出,然后被下面的同伴接住。显然他们是在收刮这些失去主人的房子内藏着的值钱的财物,虽然他们的瑞典“同伴”在他们之前已经做过了一次。

    当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看到在街道的中心,一些还没搬走的财物由于日晒雨淋已经发霉和损毁的时候,彻辰也被这些家伙暴殄天物的行为感到愤怒了,而斯帕索库科茨基更是气的双泪直流:

    “看吧,团长。昔日泱泱大国的首都如今看起来宛如一座异邦的城市,在街上耀武扬威的都是外国人。在这里,你听到的外国话比波兰话要多的多,见到的戴圆檐帽的、船型帽的、高顶头盔的和穿束腰长衣的、披铠甲的、穿长筒袜的和高筒靴的比穿卡夫坦的夜多的多。国土沦丧,百姓受苦。皮德罗团长老是说我不为佣兵团考虑,可国破山河在,我又怎能不为这个国家考虑呢。”

    “神父,等我见到了克里斯我一定向她呈情,让她向卡尔十世进言,制止这些乱兵的暴虐行为。克里斯就是前女王克里斯蒂娜,她的话卡尔十世一定会听的。”彻辰安慰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道。

    斯帕索库科茨基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在心里暗叹彻辰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可是神父并没有说什么,神父不想打击彻辰对克里斯的信任,并且有些事情亲眼看到比亲耳听到更有效。

    当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前往两位国王驻骅的卡齐米日宫的时候,两人又遇到了大批的亚美尼亚人。他们生着黝黑的面庞,黑头发上戴着顶色彩斑斓的小圆帽,他们手上拿着、肩上扛着、后背背着无数的东西,那些都是他们收购来的瑞典士兵的战利品的。

    在卡齐米日宫门前向卫兵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要求见克里斯蒂娜后,卫兵很快就前往替彻辰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就有了回信,克里斯蒂娜竟然亲自出来迎接彻辰。

    今天的克里斯蒂娜显得格外的漂亮。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披着狐皮坎肩,浓密的头发打成了一个个地波浪卷儿。当她出现在彻辰面前的时候,彻辰简直看呆了。

    见彻辰是如此的一副表情,克里斯蒂娜噗嗤一笑。她身后有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克里斯蒂娜,这位就是你的那位小朋友吗?”

    彻辰这才注意到了克里斯身后还有一个人。他定眼一看,哪怕不用任何人的介绍,彻辰便知道这人就是卡尔十世国王了。因为这男子是彻辰见过的最为具有王者气质的男人。在他的身上,彻辰第一次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君临天下,那是一种任何人人见了都想要膜拜的气质。

    卡尔十世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礼服,他的眼睛犹如两颗璀璨的繁星一般。当这双眼睛看向克里斯蒂娜的时候,它是满怀爱意和温柔的,可当它看向其他人的时候,那耀眼的光芒足以让任何人生不起僭越之心。卡尔十世的脸微微的发胖,显得较为的圆润,他也留着山羊胡,并且用油脂保养的很好。

    “见过陛下!”彻辰单膝下跪行了一礼。而旁边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只是微微鞠了半躬。

    虽然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是神职人员,可这也是极为无礼的行为,可卡尔十世却不以为意。他微笑着对彻辰说道:“免礼,起来吧。”

    那声音威严而庄重,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还未等彻辰站直身子,克里斯蒂娜已经向前一步握住了彻辰的手开始问东问西。她首先向彻辰道歉,告诉彻辰自己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而后她又责怪彻辰这么晚才来华沙看望自己。

    “克里斯蒂娜,利达堡的战事不过刚刚结束,这位彻辰小朋友这个时候到达,以及很快了。而且外面冷,我看我们还是去里面说吧。彻辰和这位神父一路风尘仆仆,看来也累了。”卡尔十世建议道。

    这提醒了克里斯蒂娜,她不禁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脸色微红。然后四人便进了卡齐米日宫的正厅。

    这座以卡齐米日国王命名的宫殿简直是彻辰见过的最为华丽的建筑了。正厅的地面全部以洁白的大理石铺就,而墙壁上的每一幅画作哪怕是彻辰这样不懂画的人也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在正厅的餐桌上,厨师和侍者已准备好了食物。四人便坐下来开始用膳。开始的时候,彻辰还有些拘束,可很快地,他就把拘束扔到了一边。他随意地和克里斯蒂娜以及卡尔十世国王聊了起来。不过大多数时间,说话的只有彻辰和克里斯蒂娜两人,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是不说话的而卡尔十世也只是微笑着听着,偶尔地会插上几句话儿。

    期间,彻辰提到了他和神父入城的时候华沙城内各国雇佣兵的乱行,他希望卡尔十世国王能制止这一行为,而卡尔十世听完也愤怒地叫来了侍从官,他严厉地要求侍从官通知拉杰约夫斯基,严查并禁止这些行为。

    “实在是抱歉,这段时间我和我的将军们都在思考战争的事情,对那些雇佣兵太放纵了。这也给我提了个醒:一个国王不能只关注于战事,还要注意城市的治安。”侍从官退下后,卡尔十世国王表达了歉意。

    这样的表态更是令彻辰对卡尔十世的好感大增。光这份承认错误的气度,就高过了亚努什·拉齐维乌以道里计。

    接下来,克里斯蒂娜又问了些关于利达堡之战的情况,彻辰也一一作了回答。

    “你是说,当我的元帅和将军到达利达堡的时候,你们的食物配给也快告罄了?”

    听完彻辰的讲述,卡尔十世不经意地问道。他装作只是听彻辰提起才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一样。彻辰提到这点原本是想赞扬瑞典王国对战役胜利决定性的作用,没想到却令卡尔十世听出了不同的有用讯息。

    “是的,虽然从维尔纳仍然有源源不断地物资运来,不过运输队的民夫却抱怨说亲王雇佣他们却连一个泰勒都不给,只是给了白条。”彻辰说道。

    卡尔十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亚努什曾经向他夸口,拉齐维乌家族遍布波兰共和国的资财虽然因为乌克兰的战事以及萨佩加下属的劫掠损失了不少,可那总数哪怕是分一半给瑞典的将军们,也足够他们成为大富翁的。可这话看来是要打几分折扣了。

    如果没有了钱,亚努什雇佣的庞大佣兵们一定会作鸟兽散。到时候,这位前立陶宛大统领还剩下几分实力就值得深究了。卡尔十世觉得,自己当初给亚努什开出的价码是不是太高了。

    “还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吗?你知道的,我的将军们给我的报告都极为的正式,虽然能让我知道事情,缺少了几分阅读的乐趣。”卡尔十世说道。他那口气倒是像一位对新奇事物充满好奇的孩子。

    “倒是有件事情,关于亚努什亲王的。不过大家都是当做笑话来说。”彻辰担心当着卡尔国王的面谈论亚努什是不是不好。

    “没有关系,你随便说说,我们也随便听听。”卡尔十世微笑着说道。

    “好吧。”彻辰点了点头。

    这个笑话是这样的。有一天亚努什听说维尔纳城里的某位贵族藏了很多的钱,亲王就向那位贵族去借,可是那位贵族一个子也没有借给亲王。亚努什震怒之下就把贵族关了起来,可是过了几天,亚努什亲王又后悔了,他把贵族放了出来,并送了贵族一颗金纽扣。亚努什一再地表示自己那天是酒喝多了,拉齐维乌家族并不缺钱,他只是想着贵族放着这么多钱没用,想替他增值。

    彻辰把这当做笑话来说,可卡尔十世却没有将其当做笑话来听。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话,亚努什已经碰到了财务危机,开始力不从心了。”卡尔十世想道。

    这一想法一出,卡尔十世就忍不住想去找自己最得力的波兰事物顾问拉杰约夫斯基。

    “能听到彻辰你给我讲述些我的元帅和将军在报告中没有提到的有趣细节我感到很高兴。现在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请允许我先走一步了。”

    卡尔十世走后,克里斯蒂娜对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抱歉地说道:“我表哥做了国王后总是这么的忙,他并非是故意怠慢你们的。”

    克里斯蒂娜知道自己的表哥在想什么、去忙什么。对此克里斯蒂娜也很无奈,虽然她几次三番地劝说卡尔十世要尽量的团结盟友,可卡尔十世和他的将军们总是经不住巨大利益的诱惑。

    虽然克里斯蒂娜和布拉厄·威兴斯堡等人都或多或少地遇见到了危机,可这样的人毕竟太少了,声音也很弱。

    “他本可以不这么的忙碌,因为他做的事情让男人流血,女人流泪。”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冷冷地说道。卡尔十世不在,神父终于也能够说想说的话了。

    克里斯蒂娜的内心也是不赞成战争的,尤其是对一个天主教国家(瑞典王国虽然是新教国家,可克里斯蒂娜缺信奉天主教),可是她现在又不能改变什么,而且她退位后的年金也是王国的议会支付的。再者她是瑞典人,一切也要从瑞典王国的利益出发的。

    “神父,我也不赞成战争。可是议会已经通过了决议,而且在波兰共和国也有很多的人是欢迎卡尔来做波兰的国王的。卡尔保证了这个国家原有的臣民的权力和信仰自由,我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克里斯蒂娜如此劝解神父道。

    “那是你没有看到你的同胞在利达堡的暴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突然毫无预兆怒言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克里斯蒂娜惊问道。她没想到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布拉厄·威兴斯帕将军屠杀了利达堡所有的军民,只留下了贵族。”彻辰替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说道。一想到那场面,彻辰也不禁心绪低沉面容痛苦。

    克里斯蒂娜瘫倒在了椅子上,她没想到在利达堡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你们刚才怎么不说?”克里斯蒂娜痛苦地捂住了脸。

    “当着你们的国王的面,我们去怒斥他的元帅和将军的暴行吗?”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反问道。

    克里斯蒂娜站起了身。

    “我要去见卡尔,我要告诉他。”

    说完,克里斯蒂娜急不可耐朝着卡尔十世离去的方向大步地走去。这样的暴行,是会动摇瑞典在波兰共和国的根基的。

    过了很久,克里斯蒂娜还没有回来。于是侍者带着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前往客房休息了。

    在客房内,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在窗台边注视外面良久,然后问彻辰说道:“团长,你觉得卡尔十世这个人怎么样?”

    “瑞典国王吗?神父,我觉得卡尔十世国王陛下应该很爱克里斯,而且是个仁慈的国王。”彻辰想起卡尔十世看克里斯蒂娜的眼神以及在自己提醒他那些雇佣兵的暴行后卡尔十世从善如流的肚量。

    对于彻辰话,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不予置评。他只是走到了另外一边的窗台边,然后拉开了窗帘。

    “团长,你能看到什么?”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问道。

    “看到什么?”

    虽然奇怪于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可彻辰还是走到了窗台边。

    他们住的是卡齐米日宫的三楼,从这里望出去,华沙城区很大一片区域都尽收眼底。

    “外面有些人和马车,没有特别的东西。”彻辰回答道。可突然的,一道闪电划过了他的脑海。

    彻辰猛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从卡齐米日宫都能如此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况,那么卡尔十世即使再日理万机、足不出户,他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华沙城内那些雇佣兵所做的一切。他说谎了!

    一念及此,彻辰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摊在了床上。他不禁想:难道所有的大人物都是谎言的专家,或者说他们已经忘了如何说真话。亚努什是这样,卡尔十世也是这样。

    彻辰对卡尔十世的观感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再一想到自己的一本正经请求在卡尔十世的眼中或许如同小丑般的表演,彻辰真是想马上离开这里。

    人一发现自己被骗了就会多想,现在的彻辰就是这个样子。彻辰甚至怀疑克里斯也在和她的表哥在一起演戏了。

    不过这算是彻辰误会了克里斯蒂娜。因为很长的一段时间,卡尔十世都将克里斯蒂娜安排在了华沙城郊的拉洛武夫。卡尔十世对克里斯蒂娜的感情是矛盾的:他既喜欢克里斯蒂娜又感激克里斯蒂娜让自己获得了王位想亲近她;可又担心过分的亲密会让自己的妻子不满以及被那些至今仍然效忠于克里斯蒂娜的臣子们心生非分之想。所以,卡尔十世以城内治安为由将克里斯蒂娜安排在了城郊,等大部分的将军们都出征去了才把克里斯蒂娜接进了卡齐米日宫。这并不比彻辰到达华沙的日子早几天的。

    彻辰就这么木然地躺在床上,连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

    等有人来敲门,太阳已经西斜了。

    “彻辰,在吗?我是克里斯。”克里斯蒂娜在门外喊道。

    门被打开了,克里斯蒂娜走了进来。

    “女王殿下,夜安。”彻辰问候道。他心里有气,说话也带上了尊称。

    克里斯蒂娜听彻辰的声音里带着疏离,她有些诧异:“彻辰,我的朋友。你怎么了?”

    彻辰摇了摇头,他问克里斯蒂娜道:“克里斯,你刚从卡尔十世国王陛下那里回来吗?”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她欣慰地说道:“我把威兴斯堡元帅在利达堡的暴行告诉了他,卡尔表兄,表兄勃然大怒,他说一定不会任由自己的部下肆意妄为,他一定以一名国王的公正去处理。”

    可是彻辰现在已经不在相信所谓的“国王的公正”了。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克里斯,我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本来是想去琴斯托霍瓦朝圣的,你能否给我们准备一份通行证,让我们能够一路都畅通无阻。我们明天就准备启程了。”

    原本,彻辰还想在这里多待几天,可是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一听彻辰马上要走,克里斯蒂娜有些诧异。旋即地,她想到是否是因为自己的招待不周。

    “彻辰,如果我和国王陛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你见谅。也请你多留几天。你知道的,我在华沙没有朋友。”

    克里斯蒂娜那副认真和关切的表情让彻辰心中一暖,他不禁为自己曾经怀疑过克里斯蒂娜而感到惭愧。

    可他离开的决心并没有变。

    “不,克里斯。你和国王陛下招待的很周到,是我们原本计划就是如此。”彻辰“欺骗”克里斯蒂娜道。

    见彻辰执意要走,克里斯蒂娜也不好强留。她只是一再地要求彻辰回来的时候要再过华沙看看自己。

    对于这一要求,彻辰自然满口答应了。

    “克里斯,你看外面的夜色多美啊!白天的景色也很漂亮,你应该多看看这样的美景。”当克里斯蒂娜要离开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彻辰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彻辰对克里斯蒂娜留下的暗示。他并不是想挑拨克里斯蒂娜和卡尔十世的关系,只是彻辰有些担心卡尔十世在其他的方面是否会欺骗自己这位朋友克里斯。

    第二天,对于彻辰的离去请求,卡尔十世表现出了恰当好处的不舍。他微笑着挽留了彻辰几句,见彻辰还是执意要走,卡尔十世叹了口气,他在办公桌上快速地书写了几句,然后将一张通行证给了彻辰。

    “你想去大光明山修道院看看也好,虽然我没有去过,不过也久闻修道院的宏伟和壮观。我想等波兰的战事结束了,我也会选择在那里加冕吧。我尊重波兰人的信仰,所以我命令我的将军们一步也不得踏入修道院的大门。你到了那里,可以对修道院的神父们重申这一点。”卡尔十世说道。

    “国王陛下仁慈。”彻辰恭维了句。

    卡尔十世点了点头。

    “知道吗,彻辰。我很希望你能加入到瑞典军队中。虽然瑞典是一个新教的国家,可是我们并不排斥其他信奉天主教的人。在我的军队中就有很多信仰天主教的外国人在任职。”

    显然,这是卡尔十世向彻辰抛出的橄榄枝。

    “谢谢陛下的厚爱,可是我已经效忠于亚努什亲王了。”彻辰找了个理由委婉地拒绝道。

    “你向他宣誓了?”

    “是的,尊敬的陛下。”

    这个理由很充分。哪怕是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随意的剥夺其他贵族的封臣。

    “这真是件遗憾的事情。”卡尔十世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么彻辰,预祝你一路顺风。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请你将路途上发生的事情做个记录,然后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卡尔十世说道。

    对于这个请求,彻辰当然是一口答应了。

    两人的会面就此结束,彻辰又去向克里斯蒂娜道了别。随后与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一起,向着琴斯托霍瓦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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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