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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莽全文阅读

作者:关关公子     太莽txt下载     太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休息一天哈~

    昨天写了两万四,基本上是一周的量,有点伤。

    其实也不算请假,今天凌晨是两更,昨天和今天的,就是怕大伙儿们晚上还等着or2……

第一章 离谱的愿望

    一场牵动九洲的战事打完,自然不会拍拍屁股各回各家。

    十余万修士从永夜之地折返,门徒各自返回本土庆功,余下仙门老祖和散修巨擘,则来到了向阳山下,万人齐聚,商谈战后各种事物,也可以说是论功行赏。

    长生道打开,南北阴阳恢复平衡,整个九洲凋零衰落的北方,都开始迅速复苏;而上古时期的洞天福址,也开始重新显现。

    万年下来,北方仙门一半衰落,一半迁徙到富饶的南方,几乎所有大洲的北方,都是广袤无人的空白地带,如今重新成为‘宜居地’,没有仙山安身的修士,自然会想着占下一亩三分地。

    为防九洲仙家在战后因为抢地盘的情况打起来,已经位列仙帝的‘东洲女武神’,担任九洲大地的裁决者,主持‘庆功大典’。

    仙帝这个‘职务’,左凌泉和梅近水其实也能胜任,但道行归道行、资历归资历,左凌泉二十多岁,从娘胎起开始看书,都不可能记住九洲所有仙门洞府的位置和历史传承、恩怨;梅近水则是打完仗就开始不务正业,性格又比较疯批,一看就是个‘沉迷酒色’的昏君。

    而上官玉堂则不然,手腕之强硬名传九洲,行事近乎无私的公正作风,也早已深入人心;有把九宗梳理的井井有条的经验在先,九洲修士对她的安排,自然不会有异议。

    主要是不敢。

    所以这场‘庆功大典’,只能是上官玉堂主持。

    九洲规模太大,光是这次参战的大宗门都不下千余家,在背后提供物资驰援的仙家势力更是数不胜数;而且势力划分,关系到往后千年万年的局势,任何一个小疏忽,都可能给几千年后的大乱埋下导火索。所以这场‘庆功宴’,没几个月开不完。

    阳春二月,春风拂晓。

    向阳山主峰外的群山之间,熙熙攘攘的修士,在廊台亭榭间穿行,场面可谓‘忘机遍地走、玉阶多如狗’,幽篁境的修士,甚至都不敢走路中间,基本上见人就拱手。

    上官玉堂一袭龙鳞长裙,坐在向阳山的宗门正殿内,殿内就坐的数百人,皆是九洲以前的二三号首脑、豪门老祖,正在商谈着各项安排。

    左凌泉公开说了‘女武神是我媳妇’,现如今两人关系人尽皆知,他出现在大殿内,必然会‘喧宾夺主’,压制玉堂一言九鼎的威慑力,此时并不在其中。

    向阳山后山的湖畔里,停泊着几艘华美的渡船,甲板上放着堆积如山的卷宗,还不时有新的运来。

    上官灵烨等一众‘老祖幕僚’,在堆积如山的古老卷宗里翻阅筛选,时刻和外面玉堂沟通,免得玉堂被修士陈芝麻烂谷子的问题问住,影响仙帝‘全知全能’的形象。

    清婉、姜怡、瓜瓜、秋桃、冷竹,都在里面帮忙;静煣则直接担任替身使者,任由老祖驾驭身体,坐在里面疯狂翻书。

    左凌泉腰悬佩剑,站在冰湖沿岸的梅花林里,举目眺望湖面的风景,背影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功成名就,居于幕后掌控天下大局的世外高人。

    但实际上,他孤零零站在这里,是因为媳妇们忙的‘不可开交’。

    翻书查典籍的事儿,媳妇们不让他做,怕他失了身份——准确来说是嫌他有事没事就摸一把太碍事;去前面大殿凑热闹,玉堂又不好撑起冷酷气势。

    在两边都不要他的情况下,左凌泉也只能无所事事的站在这里吹冷风解闷,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开完会,好好啪一场。

    九垓境的体魄,总不会再被媳妇们轮的怀疑人生了吧……

    与左凌泉站在一起吹风的,还有‘有事没事就饿饿’的团子,同样被奶娘们嫌弃,撵了出来。

    毛茸茸的团子,站在梅花树的树杈上,压弯了挂着冷艳梅花的小树枝,当做秋千摇摇晃晃,不停:“叽叽叽……”,从模样来看,是在说:

    “庆功宴不是该吃饭的吗?要不咱们去把外面那只大乌龟抓回来烤了……”

    团子所说的大乌龟,是南屿洲千星岛的‘拓天王八’,严格来讲也是一名玉阶境的修士。

    所以这个提议,左凌泉自然没法答应,就回应道:

    “龟龟那么可爱,不能吃,等回了九宗,我把厨神给你请来,专门给你烤一条烤全鲲。”

    “叽?”

    团子摊开小翅膀,意思明显是:

    鲲鲲:???

    一人一鸟就这么闲聊,大殿的会议没有结束的迹象,一道人影,倒是从梅林深处走了过来。

    左凌泉抬眼看去,是梅近水的门徒之一寒玥。梅近水已经诏告天下,卸任向阳山老祖之位归隐,外面在开大会,向阳山内部也在举行着交接业务,回来后这两天,基本上没瞧见梅近水的人影。

    寒玥走到跟前后,就欠身一礼:“左剑仙,老祖请你去后山一叙,不知您方不方便?”

    “叽~”

    团子顿时来了精神,从花枝跳到了左凌泉肩膀上,抬起翅膀指向梅林深处,示意——他敢说不方便,鸟鸟帮他方便。

    左凌泉自然不会说不方便,左右看了几眼,见媳妇们没注意,就做出正儿八经的剑仙模样,不紧不慢走向了梅林深处的居所……

    -----

    向阳山巅,雅致楼阁被梅林环绕,听从老祖吩咐的弟子已经离去,只剩下两个女子,对坐在窗前,遥望山外万里春风。

    梅近水依旧一袭白裙,不过不再拘泥于老祖气度,发髻挽成了书香大小姐的模样,面前放着铜镜胭脂盒,正对着镜子,用唇笔点着娇艳红唇。

    崔莹莹在对面正襟危坐,威严素洁的老祖裙,配上不苟言笑的熟美脸庞,场景看起来,倒是反过来了;好似崔莹莹才是端庄贤惠的老娘,对面的白衣女子,则是不拘教条的叛逆闺女。

    “师尊,方才在聊正事儿,我不打岔,现在正事儿说完了,你可以正经些,陪我聊聊了吧?”

    梅近水斜依在小案上,抬起修长睫毛:

    “为师哪儿不正经了?”

    哪儿不正经?

    崔莹莹抿了抿嘴:“你看看你这坐姿、这模样,哪儿像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还有你画眉描唇做什么?描这么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去和情郎私会,送胭脂让人啃……”

    梅近水轻舔唇瓣,抬起脸颊,露出一抹笑容:

    “好不好看?”

    ?!

    崔莹莹同样姿容绝世,但属于保守柔媚那种,自然没师尊这种祸国殃民的‘妖气’。

    瞧见师尊当着面发骚,崔莹莹有些恼火,把胭脂盒子抢过来:

    “好不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问男人去,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和没长大丫头似得……对了,你还有多少寿数?现在不和我说清楚,我心里没底整天提心吊胆……”

    梅近水爬平静道:“不用担心。神使应运而生,使命未完则长生不灭……”

    “现在长生道打开,你使命完了呀。”

    “青龙主‘生’,完成使命后,给神使的报酬,自然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力。为师只要不被打死,不出意外能活到送你走,不光是为师,为师的子孙也必然寿数悠长,就和谢家族人到今天还皮糙肉厚一样。”

    崔莹莹听见这话,放心了一大截,不过马上又道:

    “你脾气再不改,迟早被人拾掇死。作为九洲最长者、我和玉堂的长辈,你好歹得注重下仪态吧?”

    梅近水靠在桌子上,手儿撑着脸颊:

    “莹莹想为师怎么注重仪态?不苟言笑,整天坐在山上,不吃不喝不做事,当个无所事事的老寿星?”

    崔莹莹眨了眨眼睛:“我自然不会这么想,人活一世,若是没点自己的爱好,活着就没啥意思了。你……你可以乔装成凡人,到处逛诗会呀,也可以种种花什么的……”

    梅近水勾起一抹笑意:“种了几千年花,诗词都快听干净了。为师凡间出生,一辈子都在为天道忙活,好不容易闲下来,应该考虑下凡人该考虑的事情。”

    “你想考虑什么?”崔莹莹狐疑道。

    梅近水幽幽叹了口气:“阴阳相合是天道,现如今,阴阳都恢复平衡了,为师还孤零零一个,有阴无阳;我觉得当徒弟的,应该操心一下。”

    崔莹莹就知道会如此,她蹙眉道:

    “你想我怎么操心?给你介绍一个?其他仙君都飞升了,世上就没有和你门当户对的人……”

    “为师不介意年纪小些,只要人长得俊、通诗词歌赋,本事能配上为师,你不觉得我委屈就行。”

    “……”

    这已经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崔莹莹回想了一圈儿,能配上师尊的人,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

    但那人可是她男人!

    啪——

    崔莹莹轻拍小桌,双眸微瞪。

    梅近水幽幽叹了气,坐起身来:

    “世上没有这号人,那为师就只能去天外找了。以后为师不在,你要放宽心,被玉堂欺负没人给你做主,忍忍就好,女人嘛,都是如此,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

    崔莹莹深深吸了口气,衣襟都快崩开了!

    但憋了半天,崔莹莹还是没敢把话说死,免得以后被玉堂加玉堂闺女收拾,她只能偷偷哭鼻子。

    “你别三句话不顺心就闹着离家出走,你敢走试试?我让左凌泉把你腿打折……”

    “那为师留着做什么呀?你又不让我嫁人,点个妆都说我,以后日子可怎么过才是。唉……”

    梅近水一声轻叹,做出思虑成疾、度日如年之状。

    “……”

    崔莹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梅近水不嫁人,在天下太平之后,还有什么留在身边的理由。

    她总不能说“你留着给我当护身符,免得我在家里被欺负”吧?

    那梅近水也得先进门,才能护着她呀。

    她不可能让视若老娘的梅近水再离开,但让师尊进门,好像……好像有点太便宜左凌泉了……

    崔莹莹还没想好话术,就发现窗外的梅花林里,有一道身着白袍的谦谦君子身影,不紧不慢走来。

    肩头上还站着只大白团子,在:

    “叽叽叽……”

    虽然听不懂,但崔莹莹相处这么久,已经能大略明白团子的鸟语,意思约莫是:

    多个奶娘多条路,为了鸟鸟,阿泉你可得加油呀……

    崔莹莹见此,对师尊的无可奈何,就转移到了煽风点火的团团身上!

    她飞身落在梅林里,没搭理左凌泉,直接把团子抱下来,往外走去:

    “团儿,饿了吧?走,带你去吃谷子,前年的陈粮,好几大仓库,管饱……”

    “叽?”

    团子一愣,连忙摇头如拨浪鼓,示意——谷谷那么可爱,还是让它烂在仓库里吧,咱们吃鱼行不行……

    “莹莹姐?”

    左凌泉想抱崔莹莹一下,却被崔莹莹弯腰低头从胳膊下钻了过去,还顺势在他脚背上踩了下。

    看着莹莹姐的模样,左凌泉就知道晚上‘好好啪一场’的愿望,由于某个人的存在,有点难以达成了。

    左凌泉目送崔莹莹和生无可恋的团团离去后,来到了曾经居住的楼阁下方,抬眼看向窗口。

    窗户迎着温暖的日光,脸颊精心点缀过的娇艳女子,斜依在窗台上,一双桃花美眸似笑非笑,正低头看着他。

    “左公子~别来无恙。”

    “梅仙君,你叫我过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

    “……”

    左凌泉在永夜之地,和梅近水一起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绝望后,想再如往日那般‘不近人情’,属实有点做不到了。

    左凌泉迟疑稍许,飞身而起,落在了二楼的露台上,走进闺房之内,看了眼熟悉的陈设:

    “自然可以。梅仙君事情处理的如何?等会开完会,应该就会启程回东洲,到时候一起回去吧?”

    左凌泉来到莹莹方才坐过的茶榻上坐下,望向窗外的远山和朝阳,始终没有和梅近水四目相对。

    梅近水眨了眨眸子,并没有和左凌泉扯这些家常话,开门见山道:

    “上次在永夜之地,我答应过你,如果我们都活下来,满足你一个愿望,多离谱都可以,你不考虑一下?”

    “……”

    左凌泉回过头来,看了梅近水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假,含笑道:

    “危急之下互相鼓励的言语罢了,我岂会真在事后找梅仙君兑现承诺。”

    “不好意思?”

    梅近水目光在左凌泉身上从上到下来回打量:

    “我从来说一不二,你不用客气。若是不好意思,我可猜猜,你想要的愿望是什么。”

    左凌泉没有说话。

    梅近水稍微斟酌了下,开口道:

    “你是不是想我和莹莹一起陪你睡?”

    切~……

    左凌泉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毕竟这事儿太清淡,是日常。

    梅近水察觉到了左凌泉的不为所动,想想又道:

    “还是说,你想坐怀不乱,我自己过来,坐在你怀里,主动和你那什么?”

    左凌泉沉默了下,把脸颊转回来,微微叹了口气:

    “梅仙君,我又不是色胚,脑子里岂会全想这种事情。”

    梅近水半点不信这话:“那你在想什么?你的愿望,不会是让我以后别烦你吧?这可就太让人伤心了。”

    左凌泉走到今天,和梅近水的相处远没有其他姑娘多,记忆里最多的时光,是坐在一起聊诗词歌赋,说些和正事儿完全不相干的话。

    梅近水在冰湖之上舍身护道,他很感动,但不是牵动情丝的诱因;永夜之地生死相随,在无尽绝望之中相依为命,期盼着曙光的到来,很凄美,但也只是在共同经历一场劫难,同样不是他记忆犹新的开始。

    左凌泉走到现在,脑子里已经忘不掉梅近水那抹笑容,但忘不掉的前提,不是共患难的情深义重,而是闲时相处的点点滴滴。

    说直白点,就是这骚包疯批婆娘,真有意思。

    纯粹就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灵魂,遇到了一个同样骚气有趣的灵魂。

    彼此都不端着,也永远不知道对方会整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或者让人眼前一黑的活儿。

    没有海誓山盟的轰轰烈烈,只是平平淡淡的趣味相投。

    左凌泉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梅仙君,我真不是什么小淫贼,相反,对身边女子,都非常尊重,绝不会因为私欲或者合理由头,强迫女子做不乐意的事情……”

    “我乐意呀。”

    梅近水笑眯眯道:“我敢做出承诺,就有付出代价的准备,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再者,你这话可有点口是心非。你借修炼的由头,让玉堂和莹莹躺一起被你折腾……”

    “那是夫妻间的情趣。”

    左凌泉认真辩解了一句,继续道:

    “我左凌泉,绝不会是梅仙君想的那般好色如命,给点机会就往被窝里钻。你答应过满足我一个愿望的话,我知道我要求什么,梅仙君都会答应,但我不会借机‘乘人之危’。哪怕欺辱梅仙君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也只会提一个很合理的愿望,而不是往歪处想。”

    梅近水半信半疑,她凑近几分,看着左凌泉的眼睛:

    “是吗?你可就这一次机会,不把握住,到嘴的团子指不定就飞了。你想提什么合理愿望?”

    左凌泉正襟危坐,如同山巅仙人讨论苍生安危,认真道:

    “梅仙君,你确定什么都能答应?”

    梅近水见此微微蹙眉,心里估摸:

    这小子不会让我坚守正道,为九洲苍生奉献此生吧?

    这和让男人随便使唤,男人让她把碗洗了、地拖了有啥区别?!

    但话已经开了口,梅近水意识到话语的漏洞,此时也没法弥补,只能点头:

    “没错,你什么愿望,我都能满足。”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凑近几分道:

    “以后不许在家里调皮,把所有姑娘都叫姐姐,行不行?”

    ?!

    这还不如让我去扫地!

    梅近水祸国殃民的笑容微微一僵,望着左凌泉,眼神百转千回,十分复杂。

    左凌泉知道自己压不住玉堂,更收拾不了近水,让这俩在家里放开了斗法,他怕是连家都不敢回。

    为了以后的家庭地位考虑,左凌泉眼神很认真:

    “先来后到嘛,叫声姐姐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梅仙君应该不为难吧?”

    不为难?

    梅近水凝望左凌泉良久,红唇轻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微微偏头,示意窗外:

    “外面挺凉快,你要不出去走走?”

    换而言之,就是“滚!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

    左凌泉坐直几分,有些难以置信:

    “梅仙君,你说什么都答应,直接出尔反尔,有点不太好吧?”

    梅近水恢复了天宫圣女的仪态,站起身来,取出了小时候打莹莹屁股的鸡毛掸子:

    “我一个邪道妖女,出尔反尔不是很正常。你要么换个愿望,要么什么都没有,再提这种离谱要求,我揍你了。”

    左凌泉就知道,他这的‘小愿望’不可能实现,就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勾了勾手:

    “你把鸡毛掸子给我。”

    梅近水略显疑惑,不过还是把鸡毛掸子给了左凌泉。

    啪——

    一声很有弹性的脆响,从房间里响起!

    梅近水微微抖了下,仪态依旧优雅娴静,但桃花双眸之间,还是显出了一抹羞恼。

    “真爽!”

    左凌泉站起身来,神清气爽的把鸡毛掸子丢在榻上,拍了拍手:

    “梅仙君,你可不许生气,答应好的满足我愿望,再出尔反尔,就没意思了。”

    “……”

    梅近水九垓境的体魄,不至于被打疼,但她上次被打屁股,估计还是十三四岁,在家里调皮被娘亲收拾的时候。

    被男人打,算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觉,岂会那么好受。

    梅近水沉默片刻后,暗暗咬着银牙:

    “左凌泉,你觉得这事儿,比随便糟蹋有意思?”

    “有意思多了。”

    左凌泉以后有的是机会随便糟蹋,但收拾婆娘的机会可不一定有。

    “我的愿望,就是这辈子只要想,随时可以私下打你板子,怎么打我说了算,你不许生气发火。要是能答应,咱俩的约定就算达成;不能答应,就当我抽你一下解气,过往一笔勾销,如何?”

    梅近水衣襟起伏几次后,微微点头:

    “这愿望可以接受,我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你要明白,你提了这个愿望,再想要‘其他的’,可能就没机会了。”

    左凌泉完全不在意,毕竟答应‘怎么打他说了算’,可操作性的空间就太大了。

    现在穿着裙子打,以后时机合适,完全要求不穿打,甚至换个棒子打,或者从横着打变成竖着打。

    “既然梅仙君能接受,那咱们一言为定。”

    “呵……”

    梅近水拿出手绢,慢条斯理擦掉唇上准备好的胭脂,眼神示意窗外:

    “左公子,你可以消失了。”

    “在下告辞!”

    左凌泉正儿八经拱手一礼,然后“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梅近水则是站在屋里,脑袋瓜嗡嗡的……

    ------

    已经面临大改,处于‘封书缓刑一月’的阶段,日常基本上就是真日常了or2。

    正文不用考虑感情直接推剧情就行,日常则是没剧情硬想,比正文难写;结尾要照顾的东西太多,以免遗漏留下遗憾。所以更新不快,大家理解一下……

第二章 重建玄武台

    湖面上春风徐徐,顶端带着团团雕像的华美渡船,停靠在岸边,遥遥可闻船楼里的莺声燕语:

    “姜怡,你那个‘天机殿’,宗门旧址在什么地方?老祖正在引经据典分地盘,传承人尚存的古宗门领地,要予以保留……”

    “我不知道呀,我就一套仙王铠,祖师爷叫啥都不知道……”

    “快查,宗门辖境方圆三千里,比你的大丹国都大,卖了可不是小钱。”

    “怎么能卖,卖了不成欺师灭祖了?”

    “那就当灵田租出去收租子,我帮你管账,收益三七分……”

    “我又不是不会收租子,你凭啥拿三成?”

    “公主,灵烨姐的意思,怕是她想要七成……”

    ……

    “灵烨姐,我家的玄武台,是不是得买回来?”

    “好像是,你家祖上把地卖了,附近好几个世家宗门手里都有地契,强行索要不合规矩……”

    “买回来得多少神仙钱呀?”

    “我给老祖打声招呼,先把北边的山头分给你当战功奖励,然后和那些宗门置换,你再补点差价,应该就够了……”

    ……

    左凌泉从水儿屋里出来,重新回到梅花林,瞧见还在船楼里忙活的媳妇们,脸上稍显嘚瑟的笑容瞬间收敛,重新做出忧国忧民之色,站在湖边当望妻石。

    崔莹莹因为心不在焉,没有进去帮忙,此时抱着大团子,手里拿着一把谷子,站在甲板上吹风。

    瞧见左凌泉这么快就出来了,崔莹莹还有点疑惑,团子也是如此。

    不过团子这次没“叽?”,毕竟一张开鸟喙,大奶莹就把谷子喂嘴里了,作为猛禽,要有自己的底线。

    崔莹莹想了想,飞身而起落在梅花林里,瞄了左凌泉几眼,又走到近前,探头在左凌泉衣服上闻了闻。

    “呃……莹莹姐?”左凌泉微微摊开手。

    崔莹莹发现左凌泉身上没有师尊香味,眼中闪过了一抹纠结。

    作为徒弟,崔莹莹自然不盼望和上官师徒一样,与师尊没羞没臊的大被同眠。

    但师尊那性子,不给她点念想吊着,以后指不定干出啥事儿。

    从刚才的交谈来看,师尊是有想法的;左凌泉这么快就出来,只能说明,两个人聊的不是很愉快,左凌泉有可能一反常态,没有借坡上梅。

    崔莹莹念及此处,高兴不对,失望更不对,想想只能询问:

    “左凌泉,你和师尊聊什么了?”

    左凌泉搂住莹莹姐的后腰,把团子夹在两人之间,如实回答:

    “在永夜之地,我和伱师尊濒临绝境,你师尊为了鼓励我,说出来后满足我一个愿望,刚才就聊这個。”

    “你提了什么愿望?”

    “唉,说来话长。你师尊不是一直认为我是色胚吗……”

    “你不是吗?”

    崔莹莹眨了眨眼睛,疑惑看着色胚相公;团子也是微微摊开翅膀,做出疑问模样。

    左凌泉把放在莹莹姐臀儿上的手又移到了后腰,认真道:

    “我是,但那是在你们面前,不是对所有人都色胚。你师尊觉得我好色,肯定会提一些非分要求,比如和你一起三人行什么的……”

    “啐,你想得美!”

    崔莹莹双眸一瞪,脸儿顿时红了,还把团子扔到了湖里,免得听到了些桃桃不敢听的话题。

    “叽?”

    左凌泉有些无辜:“是你师尊这么觉得,不是我想。”

    “你不想?”

    “我……”

    左凌泉张了张嘴,认真道:“我从来都是遵从莹莹姐的意愿,莹莹姐坚决反对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

    意思是我同意,你就能师徒叠罗汉了?

    崔莹莹眨了眨眼睛,不太好评价这话,主要是怕表现出坚决反对的态度,左凌泉就真收心,让师尊的指望成了奢望。

    左凌泉继续道:“你师尊认为我是色胚,让我随便提愿望,显然觉得我会图谋不轨。我作为正人君子,自然不能按照你师尊的想法走,就提议用鸡毛毯子,打了她一下,以示教训。”

    ??

    崔莹莹一愣,看了左凌泉半天,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她难以置信道:

    “你提的愿望,是用鸡毛掸子打师尊一下?”

    “是啊,莹莹姐你是不知道,你师尊当时那表情,绝了!又难以置信又失望,还对我坐怀不乱的君子表现,有一丝敬仰……嘶——诶诶诶……”

    左凌泉嘚瑟话语尚未说完,就被崔莹莹揪住了腰眼,倒抽一口凉气。

    崔莹莹怒目而视,比梅近水都要难以置信:

    “你脑壳才进水了吧?还‘绝了!’,你在想什么呀你?该正人君子的时候你那么无耻,该无耻的时候你倒是正经起来了,你想把师尊气死不成?”

    左凌泉连忙抬手:“莹莹姐轻点,我只是不想被你师尊误认为色胚……”

    “你是不是色胚,我不知道吗?你不是色胚,让我和玉堂躺一块儿?让灵烨戴着尾巴跳舞?让我自己捧着……”

    崔莹莹有点气,话语比较大胆,基本上啥都说了,引来了船上媳妇们的侧目。

    好在左凌泉如今道行通天,不至于让这些有损高冷剑仙形象的话传到外人耳中。

    左凌泉等莹莹姐训道完,才有些无辜道:

    “好好好,我是色胚。但当着你师尊的面,我能怎么办?莹莹姐觉得我刚才该提什么愿望?”

    “我……”

    崔莹莹顿时哑然,她总不能说‘你该借坡上梅,把我为老不尊的师尊办了,好让她以后老实收心待在家里’。

    崔莹莹瞪了左凌泉片刻,不知道该说啥,就有些恼火的在左凌泉脚背上踩了下,转身走向船楼:

    “我管你的。你自己想办法,要是把师尊气跑,你这辈子都别想在碰玉堂……”

    “嗯?”

    船楼里,正用着静煣身体,疯狂翻书查资料的上官玉堂,百忙之中抬起脸颊,眼神微冷。

    不过九洲琐事太多,上官玉堂一心两用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也懒得和崔莹莹瞎扯。

    左凌泉看着莹莹姐负气而走的背影,轻轻笑了下,想跟上去再哄哄,保证两句,绝不把水儿气走。

    但崔莹莹不给机会,或者说不想在聊这种进退都尴尬的事情,直接飞上船楼顶层,把门一关就开始蒙头大睡。

    ----

    左凌泉不好打扰媳妇们工作,就站在岸边,继续当一个居于幕后,掌控天下大势的高冷剑仙。

    等时间到了下午,外面的会议远没有结束的迹象,谢秋桃倒是从船楼里跑了出来。

    谢秋桃背着彩绘琵琶,穿着初见时差不多的小裙子,上身白衣,配着桃红褶裙,手里拿着一份卷宗,快步来到跟前:

    “左公子左公子,走走走……”

    急不可耐的拉着左凌泉的袖子,往出跑。

    团子见可以出去撒欢儿,也连忙冲了出来,落在秋桃的肩膀上。

    左凌泉略显疑惑,行走间看向秋桃:

    “去干什么?”

    “去光宗耀祖!”

    谢秋桃圆圆的脸蛋儿上有点激动,展开手中的纸张,可见是一封重建玄武台的文书,上面有北狩洲仙盟的印章,上官玉堂亲笔签署。

    有这份文书在,便相当于取得了北狩洲所有仙家的认可,可以在指定地点建立宗门,使用北狩洲的修行资源,获得九洲仙家的战后扶持、补贴等等。

    虽然如今玄武台只剩下一家三口,曾经如日中天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但有了在原驻地开宗的资格,便算是走出了光复宗门的第一步。

    谢秋桃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对这份证明玄武台身份的文书,明显很看重。

    左凌泉拿起文书看了几眼,询问道:

    “玄武台重建后,你岂不是要在北狩洲当宗主?”

    谢秋桃连忙摇头,笑眯眯道:

    “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帮娘家重新落户已经仁至义尽了,哪有留在娘家当家的道理。我先把玄武台的底子打好,然后去奎炳洲把我娘接回来当宗主,等把这事儿弄完,我就陪左公子回左家成婚,嘻~”

    左凌泉轻笑了下,反正大会没个十天半月开不完,而以他九垓境的道行,跨海去奎炳洲,和出门散步区别不大,便开口道:

    “那走吧,我带你跑一趟,陪去你接谢伯母。”

    谢秋桃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她自个坐船过去,得小半年。她拉着左凌泉的袖子,想了想道:

    “咱们得先去找个好阵师,把玄武台的新宗门设计好,左公子你人脉广,帮我找个厉害人物来弄呗。”

    说起人脉,左凌泉认识的女人不少,但交情不错的厉害修士真不多。

    秋桃这拍马屁的话语,显然是想让男朋友帮忙,把专门搞这一行的天帝城掌舵人拉来,亲自操刀设计。

    商寅一走,吴尊义就是九洲最强炼器师——其实不走也是,五大洲的运兵通道,就是吴尊义主导设计——吴尊义对天地本源的理解,已经超越九洲一个时代,他亲自操刀打造的宗门构架,往后必然是天下仙门借鉴的模板。

    想请吴尊义操刀设计宗门的仙家巨擘,在外面排队估计能排到山外,已经不是钱能搞定的事情,没点硬关系,根本见不到人。

    左凌泉出面,请二叔帮忙弄个设计图并不难,当下自然没拒绝,不过他想了想,回去把正在忙活的清婉也叫上了。

    清婉也是炼器师,虽然‘成名作’不少,但都用在灵烨身上,到现在外人都还以为她是个雷法术士。

    往后千年万年,清婉总不能一直当‘闺房炼器师’,借着这个机会,刚好让清婉学学长辈的设计理念。

    很快,左凌泉带着清婉和谢秋桃,来到主峰外的一座仙山上,找到了正在忙活的吴尊义。

    吴尊义是标准的炼器狂人,往前已经证明过实力,如今九洲统一,有了发挥的温床,就开始大刀阔斧规划改革整个九洲,以实现曾经的构想。

    左凌泉来到落脚的庭院里,可见吴尊义正和雷弘量、商诏等知名炼器师,坐在一起商谈九洲未来的发展方向,主要集中在通讯、运输、资源利用方面。

    左凌泉并未惊扰众人,而是和两个姑娘站在外围旁听等待,等着等着,就开始一起幻想九洲大地未来的风貌。

    炼器师的脑子都是天马行空,能坐在这里的人更是如此,所构想的内容基本上都超出了常人的理解和认知。

    左凌泉仗着些许模糊记忆,本来还想提两句意见,推行‘九洲现代化’,但很快就发现,谁是古人还真说不准。

    九洲大地经过万年沉淀,方方面面都已经很先进,和他记忆里的场景不一样,只因为这里的底层构架不同,科技树攀升的方向不一样。

    左凌泉仔细回想一圈,发现造跨海大桥、弄飞机铁路什么的,在这里完全就是劳民伤财的鸡肋,电视手机就不用说了,修行道随处可见,实况直播也早就玩出花了。

    所以左凌泉旁听良久,并没有显摆自己贫瘠的脑洞,只是提议把修行道的便利,适当简化下沉到民间。

    但这个修行道其实也早就在做了,崔莹莹改善育种技术,让整个九宗丰衣足食,仙家集市和渡口并不限制凡人出入,都是修行道从上到下的影响,只是九洲地盘太大,这些东西尚未体现出来而已。

    等到吴尊义处理完正事,有了空暇,就起身离席,和左凌泉来到了偏厅。

    左凌泉过来拜访二叔,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当前的天魔虽然灭了,但从历史来看,这个祸患并未彻底消除;在未来的某一刻,天魔很可能再度降临。

    上古先辈反击也好、封闭长生道也罢,采取的都是守势,能保住九洲一时,但不能彻底杜绝无穷无尽的天劫。

    左凌泉也不知道天魔从哪儿来的,但知道要解决问题,必须先了解问题的根源所在。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左凌泉的主要事情,就是弄清楚九洲天地和外面的关系、天魔的确切来历。

    天外世界太大,不敢贸然远离,但人长着‘眼睛’,站在屋里也能观察外面。

    左凌泉构思的方式,是让吴尊义设计,在‘天门’之内,修建一个观星台,弄一个尺寸通天的望远镜,或者朝外面放‘卫星’,获取天外的各种信息。

    如果能找到问题所在就彻底杜绝;找不到就搞‘塔防’,在天门之外打造一堆威力足够大的剑阵,发现天魔就在百万里外直接诛杀;再或者研究出可以随时断绝与天外联系的方式,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这些设想理论上都可以实现,但需要对天地的深厚理解为支撑,所以不能急,只能给吴尊义时间去研究,以后再说。

    聊完了公事,左凌泉就提了重建玄武台的事情。

    吴尊义对在天门之上修‘诛魔剑阵’的疯狂想法很感兴趣,而设计个宗门,对他这造诣来说,显然有点杀鸡用宰牛刀的意思。

    不过侄女婿开口,吴尊义自然不会拒绝,草稿都不打,当场直接开始画图纸。

    图纸并非花在纸上,而是以流光在‘沙盘’上构造的立体图形。

    吴尊义随手点拨,各种建筑和风水走向,就开始自行变幻,阵法雏形也出现在沙盘的角角落落,吴尊义信手拈来,可以说设计阵法的速度,比秋桃提要求的速度都快,秋桃能想到的都能做出来。

    左凌泉在炼器一道算是外行,知道这造诣惊人,但不清楚具体有多恐怖。

    而吴清婉光是看这一手,就觉得自己生活在原始时代,除了“这是啥?这又是啥?”,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吴清婉本来还想帮忙参谋,但最后也只是站在左凌泉旁边,一起用看神仙的目光看着沙盘。

    谢秋桃对于设计自家宗门,非常的认真,站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回想脑海里玄武台的样子,以免新宗门建立后,完全不一样,丢了‘一脉相承’的底蕴。

    本来设计个宗门,对几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两刻钟就能搞定,剩下的交给善于建造的本地宗门,按照图纸去修建即可。

    但在宗门标志性建筑物的打造上,几人却犯了难。

    玄武台的标志,是宗门正中心的玄武雕像,新宗门的设计图上也保留着。

    可蹲在旁边看戏的团团,发现这么大个乌龟雕像后,非常的不开心,不停“叽叽叽……”来回打滚儿撒娇,要秋桃改成‘团团展翼’的大雕像。

    谢秋桃对于这个要求,自然很难答应,毕竟把雕像改成凤凰,玄武台就得改名‘朱雀台’了,在北狩洲放弃信奉的本土神明,改为外洲天神,怕是会遭神罚。

    但团子和乌龟犯冲,不弄得话,岂不是让身边的团团大仙寒心了。

    谢秋桃纠结了半天,还是让吴尊义,在宗门正殿的房顶上,加了个团团展翼的雕像,以示对团团一路帮忙重建玄武台的感谢,供后世子孙瞻仰……

实在抱歉,要请假两天or2。

    日常要在放松的情况下,全身心投入写,才能写出趣味性。现在赶着赶着写,完全是凑字数凑更新交代后事,进入不了那份意境。

    本来这章是写秋桃的,结果写到一半,就发现干巴巴全是流水账,只能放到后面。

    有存稿才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质量明显比当天现写高,所以请假两天存稿子,然后一口气写完吧,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本书请假太多,实在不好开口。但就最后这十几天了,阿关追求更新速度强行写毫无意义,再怎么也得尽全力提质量,所以实在抱歉or2。

    下本书一定要存稿十几万再发,免得请假……

出有声了~

    《太莽(仙子很凶)》和《世子很凶》都在喜马拉雅出了有声版,男女合播,质量极佳,大伙儿们可以去听听看哦~

第四章 得偿所愿

    房间里,黑裙美人斜依着椅子,修长双腿架在茶几上,露出线条完美的脚踝与红底高跟鞋,眼底满是笑意,看着左凌泉自食苦果。

    但梅近水手段再高,还是低估了左凌泉在对付媳妇时的‘狡兔三窟、老谋深算’。

    梅近水不提还好,一提愿望的事儿,左凌泉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特权没用。

    左凌泉心中一动,有些眼馋的神色顿时收敛,重新变成了正儿八经的谦谦君子,微笑道:

    “差点把咱俩的约定忘了。嗯,我现在想打梅仙君一下,说好了,你不能拒绝,也不能生气。”

    “哼……”

    梅近水眼神平淡,站起身来,把鸡毛掸子丢到左凌泉手边,抱着胳膊站在面前,眼神儿带着几分调侃,意思估摸是:

    让你打一下又如何?

    给你机会你不吃,现在后悔了吧?

    左凌泉自然没有拿鸡毛掸子,直接抬起手来,准备用手拍弹性十足的地方。

    梅近水一愣,侧身躲闪,眼神出现了些许变化:

    “你做什么?”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说好了怎么打我说了算,又没说非得用鸡毛掸子,梅仙君不会想出尔反尔吧?”

    “……”

    梅近水回忆了下两人的约定,顿时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不仅暗道失策。

    但话说出去了,反悔也来不及,梅近水还是端正站好,让左凌泉用手打,反正他吃不着。

    只是左凌泉得寸进尺的习惯,显然没改,见梅近水同意,就抬了抬下巴示意。

    梅近水有些莫名:“又做什么?”

    左凌泉正儿八经道:“这裙子挺好看,我怕下手太重打坏了,你把裙子撩起来。”

    撩起来?!

    梅近水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饶是想过这小淫贼脸皮有多厚,也没料到厚到这一步,她微微蹙眉:

    “左公子,你当我是三岁小丫头不成?”

    左凌泉叹了口气,微微摊手:

    “不愿意就算了,看来梅仙君也和寻常女子没区别,朝令夕改、说出去的话转头就不认账。既然没魄力,就不该提议满足我一个愿望,我没当真梅仙君非要让我许愿,我许了结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没意思。”

    “……”

    梅近水抱着胳膊,在面前盈盈而立,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左凌泉许愿时的君子气度之下,每一句话都在挖坑为色胚留余地!

    偏偏她当时还信以为真,给答应了,真以为左凌泉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色胚,才只打她一下。

    已经答应了,如今再改口,怎么说都理亏。梅近水迟疑了片刻,倒也不负‘疯批婆娘’的名号,大大方方转身:

    “你色心不改,想找借口撩裙子,动手便是。本尊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反正你再怎么解释,也只能打一下,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左凌泉眼底带着笑意,把‘最终解释权’五字展现的淋漓尽致,直接拍了拍膝盖:

    “怎么打我说了算。梅仙君趴在我腿上,不然我不顺手。”

    趴在腿上?

    梅近水微微眯眼,看着左凌泉:

    “左公子,你再这么得寸进尺,小心鸡飞蛋打,什么便宜都占不着。”

    左凌泉很无所谓:“梅仙君觉得为难没法履行承诺,那就算了,我从不强人所难,全当上次的约定是玩笑。”

    梅近水本来想用‘愿望’刁难一下左凌泉,让他因为装君子的行为自食苦果,结果现在一番较量,全盘落入下风,眼底明显出现了一抹纠结。

    依照约定行事,左凌泉肆意妄为,她完全处于下风,往后嫁了,肯定被随便拿捏,没半点主动权。

    毁约吧,以后进了左家也别想着兴风作浪了,光是这一件儿事儿,左凌泉都能拿捏她一辈子,指不定还会步徒弟的后尘,落個‘梅怂怂’的诨号。

    梅近水斟酌了片刻,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悔,而是轻捋裙摆坐回了椅子,双腿抬起来,直接架在了左凌泉膝盖上:

    “打来打去的,伤感情,本尊给你个后悔的机会,让你换个愿望,如何?”

    ?!

    套着黑丝的修长双腿,放在了面前,裙摆如水流般洒下,场景美不胜收。

    左凌泉低头瞄了眼,很想展现说一不二的剑仙风度,来句“不换!”。

    但面对这种考验,左凌泉很难硬气起来,手鬼使神差放在了梅近水的脚踝上:

    “换一个怕是……”

    梅近水抓住机会,轻哼道:“摸都摸了,木已成舟,现在不换也不行。你要是不说,我就当这是你的愿望,以前的约定就此销账。”

    左凌泉望着想方设法找主动权的阿骚,心里有些好笑,也没有再为难她,认真询问:

    “真什么愿望都可以?”

    梅近水暗暗松了口气,拿出了大姐姐的气度,微微颔首:

    “知道你好色,只要你顺从本心提,我无论愿不愿意,都不会食言。”

    其实趴在膝盖上打臀儿,远比‘随便糟蹋’好接受。

    梅近水非要如此强调,是出于原则问题。

    说满足左凌泉愿望,左凌泉‘借坡上梅’,是左凌泉被色心趋势,想占她便宜;她有个正当由头,以后和姐妹们解释原委,可以理直气壮来句:

    “当年我让左凌泉许愿,左凌泉贪图我的美色,直接要了本尊,可不是我主动勾引他。”

    而答应打屁股,意义就不一样了,以后和姐妹们解释,就成了:

    “我让左凌泉许愿,他非要当君子,放弃机会只打屁股,然后我还是贪图左凌泉的美色,倒贴白给了。”

    虽然结果一样,但过程很重要,一定得是左凌泉好色要她,不能是她好色倒贴,这决定了以后俩人的家庭地位。

    见左凌泉终于肯按照她谋划的路数走,梅近水眼神也柔润了几分,望着左凌泉,示意他可以撕掉不食人间烟火的面纱,展现‘吾乃九洲色魔’的本色了。

    左凌泉也不负水儿的期望,凝望着那双桃花美眸,沉默片刻后,起身凑向了娇艳红唇。

    梅近水手儿微微紧了下,但是没躲,毕竟也没什么好躲的。

    自从听到那首《白梅》,梅近水对左凌泉的印象就难以抹掉了。

    虽然事后知道这首诗不是左凌泉写的,但世上只有他知道这么一首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诗。

    梅近水和静煣一样,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大道长生,所好无非诗词歌赋、书画琴曲,修行道万般俊杰都入不了她的眼;而无论走多高都凡心不改左凌泉,对她来说却是一座挖不进的宝库,方方面面都符合她的喜好。

    在永夜之地的那晚,左凌泉绞尽脑汁回想了百首名垂千古的杰作,梅近水只觉这几千年都在白活,也只有在那一天过的最充实。

    当然,这些只是对左凌泉感兴趣的理由,并非动情的契机。

    要说什么时候爱上这个男人,还得是镇魔塔上那段难熬的时光。

    在天魔无穷无尽的碾压下,她被男人护在身后,看着男人以非人的毅力和坚韧,扛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绝望,犹如一尊不可撼动的山岳,以手中双剑斩碎一切。

    只有躺在背后被庇护的她,才会明白那道背影承受了多少痛苦,是多么的坚韧不拔。

    也只有背后被庇护的她,才会明白这份‘安全感’,是多么的踏实,多么让人倾心。

    梅近水觉得,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不在这份儿‘安全感’下倾心,至少她不行。

    她当时许以‘愿望’,给左凌泉鼓气,已经是彻底放下所有,把身心都交给了护在面前的这座钢铁壁障。

    所以打完仗后,她才‘急不可耐’,想着各种方法,给左凌泉机会。

    结果没想到的是,这座钢铁壁障,忽然就变成了钢铁智障,送到嘴边都不知道吃,反而乱提愿望,着实把她给搞不会了。

    如今左凌泉终于肯顺着路数走,梅近水自然不会再躲避,甚至微微仰头,主动送上来了精心点缀的红唇。

    “喔……”

    左凌泉如花容颜之前,面带笑意,吻住了甜腻红润的双唇。

    双唇相接,房间里安静下来。

    左凌泉压在心底很久的色心,没有再克制,抬手搂住了梅近水的后背,亲的很用力。

    梅近水早有心理准备,也在团子背上的宅院里,看过很多次,但真尝到这种甜头,还是发出了一身轻呜,捏着裙摆,脚儿也收了起来,变成了一个被情郎索吻的书香小姐。

    双唇相合,除了露台外的风声,屋里再无其他动静。

    梅近水经过最初的失神后,很快就稳住了波澜不断的心湖,眼底又露出了几分笑意,抬手抱住了左凌泉的脖子,眼底还有点小得意,意思约莫是:

    小淫贼,终于按耐不住了?

    左凌泉察觉这道眼神,心里挺古怪,也说不清是他在强吻仙君占便宜,还是中了坏老姐的套,成功上了勾。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两个人都心满意足,谁被占便宜都一样。

    滋滋……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

    而永夜之地一战后紧绷的心弦,和压在心底的百种情绪,也是直至此时才彻底放松下来。

    左凌泉也不是圣人,亲着亲着,就没忍住,坏习惯又展现了出来,上下求索。

    梅近水起初还挺配合,但再配合的妖女,也架不住正道剑仙的得寸进丈。

    隔着裙子摸几下就罢了,最后左凌泉还准备把她往茶几上按,手撩裙子。

    梅近水终究是没开瓜的闺女,在被按倒后,似醉非醉的眸子,就恢复了清醒,微微移开了双唇:

    “你想作甚?”

    “额……”

    左凌泉有点忘我,甜腻红唇移开,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猴急了,就含笑道:

    “没啥,就是弯着腰不舒服,想让你躺着,没啥其他意思。”

    “哼~”

    梅近水半点不信,脸蛋儿上的红晕,缓缓压下,看破不说破,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的愿望已经达成,约定一笔勾销,以后……”

    “嗯?”

    左凌泉有些疑惑:“愿望?什么愿望?”

    ?!

    梅近水一愣,看着刚刚抱着她啃的俊美公子,有点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愿望?”

    “我没说愿望呀。”

    左凌泉坐在椅子,微微摊开手:

    “我刚才说话了吗?”

    梅近水略微回想,带着三分羞涩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

    刚才好像是没说愿望。

    那这不是在白给?

    “你抱着本尊亲这么久……”

    “我那是情不自禁。”

    左凌泉面带厚颜无耻的笑意:“刚才不知道许啥愿,见梅仙君一直望着莪,就情不自禁凑了过去,梅仙君该躲开的吗,你看现在弄得,唉……”

    ?!

    梅近水都懵了!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你要不要脸?”,但这么说不斯文优雅,所以还是尽力心平气和道:

    “你意思是,你愿望还没想好,刚才单纯是占本尊便宜?”

    左凌泉点了点头:“也不算占便宜,纯粹有感而发,没想到梅仙君不躲开。嗯……愿望我想好了,我还是对打你一下感兴趣,要不你过来趴腿上,让我打一下,咱们的约定一笔勾销?”

    呵~

    梅近水微微点头,见左凌泉不讲武德,她也不讲了,直接手腕轻翻,在掌心凝聚出一块水幕。

    左凌泉略显疑惑:“梅仙君,你做什么?”

    “让玉堂、莹莹、灵烨她们评评理,看来没个公证人,咱们这帐没法了结。”

    ?!

    左凌泉心中一惊,他这死不要脸的模样,要是被媳妇们逮住,好好啪一场的愿望,怕是得推倒明年,他连忙抬手:

    “好好,了结了结,我的愿望就是把梅仙君拐回家,刚才达成了一半,还有一半你看情况兑现,如何?”

    梅近水淡淡哼了一声,把水幕收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早这么说多好。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可都记着,想要我保守秘密,不把这些给玉堂、莹莹看,你知道该怎么做。”

    左凌泉见水儿还得寸进尺起来了,笑道:

    “你想我如何,再背几首诗?”

    梅近水轻轻点头,从怀里拿出手绘板画册:

    “想看吗?把我哄开心了,我就陪你看,帮你画都可以。”

    “……”

    左凌泉面对这个提议,完全没法拒绝,但早就被如饥似渴的水水榨干,肚子里实在没货了。他只能道:

    “嗯……这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不一定想得起来。”

    梅近水靠在椅子上,把裙摆拉起来些,抬起双腿架在左凌泉膝盖上,红底高跟鞋摇摇晃晃:

    “不急,慢慢想。你想收拾我很容易,一首诗念一半,剩下吊着不说,我心痒难耐之下,多羞人的要求,指不定都能答应你。”

    这话语乃至动作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左凌泉根本禁不起这考验,但不能表现出道心不稳,就来了一句:

    “读书人的事情,说这些未免有辱斯文,你喜欢诗词,我给你想就是了。”

    当下开始苦思冥想,搜刮起脑子里本就所剩无几的记忆。

    手也没忘记,帮穿着高跟鞋走路的水儿揉腿,甚至取下一只鞋子按脚,以示情郎的贴心呵护……

    -------

    春日悠悠,悬空阁楼无声穿过沧海,在白云之间带出长长的涟漪。

    闺房的窗户开着,春光落在屋里,墙壁上依旧挂着白衣佳人牵着小丫头的画像。

    精心打扮完的崔莹莹,穿着淡紫色的薄纱睡裙,里面是成套的吊带袜,安安静静躺在枕头上,双手交叠在腰间装睡。

    按照崔莹莹的估算,仇瓜瓜和秋桃肯定不敢光天化日乱来,左凌泉就算进去陪着下会儿棋,也会半途按耐不住,借故告辞摸到闺房里,把她按着可劲儿……

    一场大战下来,没有时间和空间甜蜜,崔莹莹早已经食髓知味,心里肯定有点馋情郎了。

    此时躺在枕头上,就等着左凌泉过来,说一声“你怎么来了?不行不行……”,然后被左凌泉半推半就那什么。

    但也不知是越急时间过得越慢,还是其他,崔莹莹感觉等了好久,门口都不见动静。

    沙沙——

    崔莹莹翻了个身,侧躺在枕头上,瞄着门口。

    片刻后,又翻身,面向里侧。

    来回几次后,春痒难耐的崔莹莹有点恼火了,坐起身来,悄悄摸摸来到屋里,以屋主的身份,调用机关阵法,偷偷探查楼内的动静:

    “仇师姐,你真不去探望一下莹莹姐?”

    “我探望什么?左大壮现在肯定在……你怎么不上去?”

    “我上去做什么呀……我这不是怕你陪着我,无聊吗。”

    “我不无聊,你才无聊,是吧团子?”

    “叽叽……”

    ……

    崔莹莹认真聆听,心头稍显疑惑——左凌泉不在瓜瓜那儿?那他一个人去哪儿了?

    崔莹莹思索少许,又检查起各个房间,结果最后发现,对门的炼气室被高人遮蔽了,她这阁楼之主都没法偷窥。

    崔莹莹见此,心中顿时狐疑起来——左凌泉若是有要事,肯定会和她打招呼,大白天关着门不声不响,总不能放着她这宏伟胸襟不搭理,在自我安慰吧?

    难不成和其他人在一起?

    崔莹莹已经入了忘机,能无声无息摸过来,在她隔壁偷偷私会的女人,好像没几个,最有可能的就是师尊和玉堂……

    玉堂在开会,估摸没过来偷吃的闲工夫,而且她俩可以一起吃,也没必要躲起来……

    念及此处,崔莹莹眼神儿古怪起来!

    崔莹莹知晓左凌泉和师尊道行有多高,窃听肯定没戏,想了想,还是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崔莹莹先是做出疑惑模样,摇摇头躺回枕头装睡,以免被对面发觉异样。

    等待片刻后,就是身形一闪。

    飒——

    只见刚刚还躺在床榻上的崔莹莹,身形化为了一道风韵闪电,刹那间打开了两扇房门,来到了对面的炼气室,迅速扫视周边。

    这一招可谓百试百灵。

    露台上,左凌泉在琴台前坐着,错愕回头打量。

    而旁边的黑衣美人,看穿着打扮有点陌生,但身形气质太过熟悉,手里捧着本书,也回过头来,从眼神来看也被惊了下。

    ?!

    崔莹莹发现两人只是并肩而坐看书,没有预想中的抓奸场面,本来还松了口气。

    但忽然又发现,师尊手里的书册,带着插画!

    画上的内容,是左凌泉正儿八经盘坐,不动如山;打扮妖异的梅近水,坐在怀里往脸上凑,似乎没穿啥……

    我的天啦!

    崔莹莹都惊了,怎么想都没料到,师尊和左凌泉两个人,能大白天偷偷躲在屋里看春宫图!

    还是俩人自己的!

    有这么离谱的吗?

    “莹莹姐……”左凌泉表情有点尴尬。

    梅近水则是风轻云淡,带着笑意招了招手:

    “莹莹,过来,为师刚花了几幅画,你来给我参谋参谋。”

    啥?

    崔莹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师尊的话给弄懵了。

    这啥口气?

    我们师徒的关系,你偷偷和我男人一起看春宫,还让我一起看?

    崔莹莹脸色一沉,走到跟前,把画册抢过来:

    “你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和他……”

    梅近水非常坦诚:“刚过来,让他改个愿望,他改成了娶为师,然后就这样了。”

    ?!

    这可谓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最惊世骇俗的话。

    崔莹莹都震惊了,错愕片刻后,抬眼望向左凌泉,眼神儿似是要吃人。

    不过转念一想——昨天左凌泉说随手打了下师尊,谢绝师尊投怀送抱,她生气。现在左凌泉争气,如了师尊投怀送抱的愿,她还生气,那不成精神分裂了?

    但这也不能不生气呀!

    崔莹莹表情有点纠结,沉默片刻后,在两人之间坐下来,沉声道:

    “师尊,你别把锅往左凌泉头上扣。我知道你现在没留下来的理由,想找个寄托。左凌泉太优秀,又和你同生共死,被你看上了,我这当徒弟的也没办法。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他是我正儿八经拜堂的相公,还是对你拜的,你心生情丝属于造化弄人,而招呼不打,偷偷过来,在我隔壁房间和他一起看春宫……你觉得合适吗?”

    梅近水拉住崔莹莹的手,稍显歉意:

    “为师和他先把关系说清楚罢了,本想聊完就让他去陪你,不曾想聊诗词聊的忘了时间。为师从来不是偷偷摸摸的性子,现在把事情说开,以后咱们仨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到了左家,有为师在,也没人能欺负你……”

    崔莹莹是想把师尊留在身边永远不分开,但从如师如母,变成了姐姐,难免有点古怪。

    不过师尊不嫁人,她也想不出师尊活着以后能有什么盼头,纠结良久后,还是没再说啥,转而道:

    “罢了,反正我是徒弟,不能不孝顺。你现在如愿了,女人出嫁从夫,以后再胡作非为,我就让左凌泉把你吊起来打……”

    梅近水抬手搂着崔莹莹:“你不也如愿了嘛。小时候你说过,为师嫁谁你就嫁谁,你嫁谁为师也得跟着……”

    崔莹莹一愣,连忙道:“那是童言无忌!你别把水往我身上泼,明明就是你自己动了凡心扒灰……”

    说话间,崔莹莹看向师尊的衣着,发现了琴案下面的高跟鞋,惊疑道:

    “你怎么穿着灵烨的鞋子?”

    说到这里,崔莹莹又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想起师尊以开导的借口,和她打听家里面谁最会争宠……

    敢情这是在从她这里偷师,拿来勾引她男人?

    你这怕是太过分了哟!

    崔莹莹双眸一瞪!

    梅近水低头看了眼,微笑道:“活到老学到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些东西确实好用,你以后也得多学学,为师可以教你。等你把灵烨的手段都学会了,灵烨自然不足为惧。”

    崔莹莹半点不觉得,她能学到疯批师尊……不对,色胚师尊这身骚狐狸味儿,心里只觉得师尊有点离谱。

    但师尊离谱也不是头一天,崔莹莹都习惯了,想了想也只能对着男人撒气,在左凌泉腰上用力拧了几下……

第三章 你怎么穿着灵烨的衣裳?

    远山之上,升起一轮圆月。

    梅近水依窗而坐,眺望着天边的银光与薄雾,略显出神。

    往年在这座山上,孤坐是数千年,看似悠闲无束,实则心头一直压着名为‘苍生’的大山。

    如今这座大山彻底挪开了,心中只剩下诗词歌赋、儿女情长,再次坐在这里,看着曾经看过千万遍的远山美景,感觉截然不同。

    以前看着无尽群山,想的只是山后的千重险阻,宛若一道道天堑,带着一股让人绝望的压抑。

    而如今的群山之后,是一片草长莺飞的绿野,有个身着白袍的俊美公子站在哪里,带着微笑看着她,慢慢取出鸡毛掸子……

    “……”

    你还我意境!

    梅近水眨了眨桃花美眸,下意识抚了下臀儿,心头还有些羞嗔,觉得左凌泉不是不开窍,而是故作正经逗她,来报以前的被撩之仇。

    既如此,那肯定要反击,顺势而为,让这小淫贼明白假正经的后果……

    怎么反击倒是简单,无非勾引一下,挑起左凌泉色心,然后拿出‘你已经选过愿望了’的事儿回怼,让他自食苦果……

    但该怎么勾引呢……

    梅近水拿出手绘画本,翻开看了看,觉得书上写的太清淡;小淫贼屋里一堆姑娘,经历过大风大浪,阅历深厚,一般的小手段能抗住不为所动。

    但大骚大浪吧,梅近水说白了也是一个黄花闺女,理论再丰富,也没有实战经验,有点难。

    梅近水深思少许,觉得不擅长的事情,应该不耻下问,就抬手轻挥,在面前凝聚出一方水幕。

    水幕的另一头,是装饰华美的闺房,响着舒缓淡雅的琴曲。

    一袭睡裙的崔莹莹,喝了个微醺靠在床头,脸儿微红,正用从师尊哪儿收缴的胭脂盒,点着红唇,嘴里还在哼着小调:

    “嗯哼哼~哼哼~……”

    发现挂在墙上的‘水中月’,仙子弹琴的画面忽然‘串线’,变成了一个仙气飘飘的月下美人,崔莹莹还愣了下,继而双眸微瞪,把胭脂盒藏在了腰后:

    “师尊,你做什么?”

    梅近水眉眼弯弯:“其他人都在下面忙着,你躲在屋里喝大酒,不太合适吧?”

    崔莹莹被师尊查岗,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借故偷懒,严肃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弄得我心神不宁,没法集中注意力,才被她们撵出来……我这是在调整心态,你不也坐在屋里偷懒,怎么没见你去帮忙?”

    “为师可不是在偷懒,为师是放权,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你明明就是不务正业,懒得管事儿……”

    ……

    梅近水面带笑意,没有在这话题上多扯,转而关切询问:

    “莹莹,伱小时候挺机灵呀,怎么嫁人后,一直被人欺负呢?”

    崔莹莹见师尊聊起私事儿,本想矢口否认此言,但这明摆的事情,都成‘崔怂怂’了,她还能否认個啥?

    “我……我那不是被欺负,是看在左凌泉的份儿上,没和小丫头计较,家里面的女子,除了玉堂,谁有我年纪大、辈分高?”

    梅近水懒得听这些强行辩解的话,她柔声道:

    “女人在家里争宠,靠的不是辈分,是‘手腕’。为师无所不通,既然晚上闲着,就开导开导你。你说说,家里面谁最会争宠?”

    “……”

    崔莹莹很信任师尊的宅斗实力,听见这话,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想了想,回应道:

    “嗯……屋里最会争宠的,肯定是灵烨丫头,那骚起来,简直……”

    崔莹莹说道这里,意味深长瞄了师尊一眼,意思肯定是——和师尊你有一拼!

    梅近水微微颔首:“灵烨很会勾引左凌泉吗?为师没看出来呀。”

    “她可太会了。”崔莹莹可能是怕上官师徒听见,就把‘水中月’挪到了面前,小声道:

    “灵烨放得开,什么花样都敢玩。这丝袜你知道吧?就是她弄的,放了一大衣柜不带重样。还有鞋子,我给你看看哈,这么高的根儿,穿着根本不好走路,完全是用来勾引左凌泉的,屋里姑娘都不好意思穿,左凌泉喜欢,她就一直穿着……”

    崔莹莹从玲珑阁里掏出给她准备的‘家当’,一样样展示,说着灵烨千奇百怪的勾引方式。

    梅近水做出端庄肃穆的模样,认真查看聆听。

    等待崔莹莹介绍完,梅近水微微点头,微笑道:

    “花样还真多,你脸皮薄放不开,争不过灵烨理所当然。天色已晚,早点休息吧,为师还有事,就不聊了。”

    说着准备关掉水幕。

    “诶?”

    崔莹莹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师尊,你不是来开导点拨我的吗?你倒是出个注意呀!”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不是点拨过了吗,你脸皮薄放不开。”

    这不废话?!

    丝袜尾巴血滴子,无孔不入捧着喂,这谁放得开?

    崔莹莹蹙眉道:“我就是放不开,才让师尊出出主意,你倒是说点有用的法子呀。”

    “容为师研究研究,等想好了再告诉你,早点休息吧。”

    说着,取完经的梅近水,就关掉了水幕。

    崔莹莹坐在床头,莫名其妙,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弄不懂师尊又在神神叨叨干啥,崔莹莹也不去想了,转眼看向周边,发现自己在这里哼着小曲儿喝大酒,姐妹们在下面忙活,是有点不合适,便起身换了衣裳,往楼下走去……

    -----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虽然才二月初,向阳山外已经花红柳绿,随处可见春日美景。

    山间的道路上,不停有修士上下。山上有女仙帝坐镇,不能轻易御风是规矩,所有人都好似上下踏春的行人。

    因为多半看不出具体境界,山上又卧虎藏龙深不可测,以至于玉阶巅峰的大佬,走在路上都有点心虚,遇上人得再三确认不是某家长辈,才敢颔首示意行个平辈礼。

    即便如此小心,偶尔还是会走眼,没能发现从身边擦肩而过的年轻公子,正是‘九洲三巨头’之一的当代剑神,古往今来最年轻的仙帝。

    当然,这也不能怪修士眼拙。

    左凌泉道行再高,也是民间远行的游子,不喜欢摆仙道老祖的架子,让人诚惶诚恐,出门在外非常低调。

    此时左凌泉剑都没挂在腰上,只穿着一身公子袍,在山腰的凉亭里驻足,看着山外风月。

    ‘左氏双雄’之一的另一位仙道巨擘,也穿着身公子袍,手里拿着折扇站在旁边,正颇有气势的指点着江上:

    “长生道一开,可谓‘生机勃勃、万物竞发’,天下道友为此受惠,连我也摸到契机,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泊月为了庆贺,晚上专门备了酒宴,请我和老陆过去坐坐,你要不要一起?”

    听见这话,路过的玉阶老祖不由侧目,暗暗琢磨——‘泊月’某非是东洲的荒山尊主仇泊月?这口气了不得!难不成这看起来不过炼气九重的年轻道友,已经彻底登堂入室,步入了忘机?

    而事实看起来,好像确实如此,旁边的年轻公子,很快回应道:

    “天高不过九重,五哥整日游山玩水,还能年纪轻轻走到这一步,天赋着实不凡。不过仇尊主的宴请,我暂时还是免了,我还没上门拜见岳父岳母,直接跑去参加老祖的酒宴,有点不合礼数,等我和悠悠一起见过老丈人后,再过去吧。”

    “唉,封情这小子,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路过的修士,听得的是心惊胆战,知道这两位公子联手,估计能干翻山上九成九的修士,肯定是赫赫有名的仙家名宿,当下不敢再乱听墙根,连忙远离了石亭。

    左凌泉站在石亭里和五哥瞎扯,注意到了路过修士的反应,不过完全没在意。

    左云亭一个九重老祖,肯定不知道背后路过了些啥大佬,自顾自说着话,等去山上办事儿的老陆回来。

    永夜之地一战,‘镇阳山’也参与了,出的力不大,但也不小,作为北狩洲仙盟成员之一,得过来参与势力划分。

    左云亭这模样,和众多仙家老祖坐在一起,指不定比左凌泉还喧宾夺主,所以老陆进去开会,把左云亭留在了这里。

    左云亭聊了片刻九洲苍生,觉得有点没意思,询问道:

    “凌泉,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崔姑娘,怎么不见了?”

    左凌泉含笑道:“在后山,和公主她们在一起。”

    左云亭微微点头,又道:“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儿,你没忘在脑后吧?以前正邪不两立,你不乐意也罢,现在都一家人了,你再不加把劲,把梅仙君拐回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左凌泉回头看了眼,见水儿不在,才轻声道:

    “五哥的话,我岂会不放在心上。”

    “这才像话吗。你可千万不能学老陆,机会摆在面前不把握,生生浪费了大好时光……”

    两人闲聊不久,后方的山道上就响起了动静。

    左凌泉回头看去,谢秋桃小跑着从石梯下来,团子跟在后面一节节往下蹦,遥遥就开始招手。

    穿着墨绿裙装的莹莹姐,走在后面,手里还捧着个小花盆,里面有一根抽芽的藤苗。

    崔莹莹和秋桃都比较珠圆玉润,但气质一个成熟一个活泼,远远走来,看起来很像母女俩。

    除此之外,穿着修身白裙的仇大小姐,也提着剑走在后面,一如既往气质拒人千里,发现他望过来,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左云亭回头看去,见此摇了摇扇子,转身走出石亭:

    “你忙吧,我和泊月唠嗑去了。”

    左凌泉举目送别五哥后,才走出石亭,快步来到山道上:

    “忙完啦?”

    “对呀。找的坤极宗修建宗门,过些天就开始动工……”

    谢秋桃小跑到跟前,说着重建玄武台的事情。团子则跳到肩膀上,直接张开鸟喙,做出‘走下山运动量太大,好饿’的模样。

    左凌泉喂了团子一根小鱼干,又看向后方的两个女子。

    崔莹莹来到跟前,依旧做出有点生气的模样:

    “我是去出差,把这根苗带去奎炳洲种着。奎炳洲没了黄粱福地,好多修士叫苦,又不敢让玉堂还,玉堂见你过去,就让我跟着帮忙重新种一根儿。”

    仇大小姐是被秋桃拉来的,心里面自然是打着和男朋友约会散心的主意,但脸皮薄不好这么说,就轻声解释:

    “秋桃怕路上无聊,让我陪着走一趟,出发吧,早去早回。”

    两个人的意思,明显都是有事才出来,才不是专程陪男人出去浪。

    左凌泉知道两人都是想和他出去玩儿,自然不会点破。他让莹莹姐取出了悬空阁楼,扛着团子进入其中:

    “走了哈。”

    三个姑娘彼此闲聊,就和回家一般,熟门熟路走进悬空阁楼,除开秋桃和左凌泉说笑,其他两个姑娘都没和左凌泉说话。

    结果几人刚进门,就发现楼外的空间都开始扭曲,继而悬空阁楼如同离弦之箭,眨眼已经到了远山之上。

    唰——

    “呀——”

    谢秋桃被吓了一跳,虽然感觉不到劲风拂面,但九垓境修士瞬息千里的速度,着实吓人,惊的她直接抱住了左凌泉。

    崔莹莹和仇大小姐城府尚在,没有哇哇大叫,但也是心惊胆战。崔莹莹蹙眉道:

    “你飞这么快作甚?就不怕这阁楼散架?”

    “怎么可能散架,早去早回吗。”

    左凌泉面带笑意,拉着秋桃,把两个姑娘往楼上推。

    以左凌泉九垓境的道行,穿越九洲大地不过闲庭信步,带着三个姑娘,哪怕不疾不徐慢慢走,也最多个把时辰就能到奎炳洲,完全不需要住在阁楼里。

    但左凌泉自从打完仗,就没机会和媳妇亲热,此时路上有点时间和空间,莹莹姐和瓜瓜又自己送上门了,他自然不能辜负媳妇的好意。

    左凌泉做出热心男友的模样,推着三个姑娘往楼上走,表情很是正经,看起来只是上去休息。

    但仇大小姐都被开瓜了,岂会不晓得进了屋子,肯定被左凌泉从头舔到脚;就算不来真的,也可能是坐在一起聊天,秋桃和莹莹姐在旁边说话,左凌泉在桌子下面‘顺藤摸瓜’。

    仇大小姐想稍微反抗一下,但在楼里叫天天不应的,怂怂姐更是指望不上,反抗毫无意义,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头往楼上走。

    崔莹莹看左凌泉笑眯眯的模样,就知道他想做啥。

    虽说已经大被同眠过好多次,但和秋桃、瓜瓜两个把她当长辈看的小姑娘一起,未免有点太羞人了,特别是秋桃还没开瓜,乱来把秋桃吓到怎么办。

    崔莹莹犹豫了下,等到了二楼就开口道:

    “秋桃,瓜瓜,我先歇息一下,你们和左凌泉聊吧。”

    说着就自己跑上楼躲了起来。

    仇大小姐明白莹莹姐的意思,哪里敢接受这好意,见左凌泉想跟着她进屋,连忙把秋桃推进客厅,然后堵在门口:

    “我和秋桃下会儿棋,你也歇息会儿吧,到了地方叫我。”

    嘭——

    话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团子准备跟着进去,结果直接被关在了门外面房门。团子一愣,继而就开始用小爪爪踹门,示意——鸟鸟还没进屋呢!

    咚咚咚——

    好在瓜瓜并不是太瓜,很快把门打开,放团子进去,又关上了房门。

    左凌泉被关在门口,无奈一笑,左右看了眼后,不紧不慢来到三楼,想进去陪莹莹姐论道。

    但左凌泉刚上楼,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发现过道里隐隐有一股香味。

    香味是梅花的味道,清醒淡雅,又独树一帜,世上找不到第二个人,闻香就知道是谁。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略显意外,回头看向了闺房对面,炼气室房门禁闭,似乎没人,但香味确实是从里面传来……

    -------

    房门打开,宽敞的炼气室映入眼帘。

    屋子正中摆着打坐的蒲团,旁边是休息的茶案,露台上摆放着一张琴台,除此之外再无人际。

    左凌泉稍显疑惑,顺着淡淡梅香走进屋里,正想左右打量,忽然听见背后传来:

    吱呀——

    嘭。

    房门自行关上了。

    ?

    左凌泉一愣,回头看去,却见一道人影站在背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人影穿着一袭少见的丝织黑裙,裙摆上点缀着红梅,长发梳成了美人髻,耳朵上带着两枚翠绿耳坠,精心点缀的红唇,如火焰般夺目,用‘半步斩男’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红配黑的强烈反差色,让妆容看起来很艳,使得整个人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但‘水儿有一百种方法睡你’的骚气,加深了无数倍。

    左凌泉瞧见这模样,眼底露出一抹惊艳,表情也是微微一僵,感觉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不小心误入了无良公子的屋里,被堵了个正着。

    “梅仙君,你……”

    左凌泉正想故作镇定打个招呼,但定睛一看,却发现面前的佳人,个子高了一截。

    梅近水是书香大小姐的身段儿,虽然气势能和玉堂分庭抗礼,但身高估摸和瓜瓜、灵烨差不多,站直对视,大概齐左凌泉的鼻尖儿。

    而现在左凌泉却发现,面前的梅近水,个头和玉堂不相上下,四肢纤细,裙下的双腿长度惊人,从凹凸有致的站姿来看,似乎垫着脚尖儿。

    左凌泉一愣,上下打量,有些不解。

    梅近水察觉到了左凌泉眼底的那抹惊艳,微微歪头,嘴角笑意浓郁了几分:

    “好看吗?”

    “……”

    左凌泉直接回答“好看好看”,有点像是被坏老姐逗弄的痴汉,所以强自镇定,做出温文儒雅的欣赏之色,微微颔首:

    “这妆容,倒是挺适合梅仙君,不过你垫着脚做什么?”

    梅近水就知道左凌泉会继续装君子,她没有言语,步履轻盈走向茶案,腰臀轻摇,如水裙摆带起颇有韵律的涟漪,以及:

    哒、哒、哒——

    精心打造的鞋跟,踩在炼气室木制的地板上,发出天籁般的清脆声响,婀娜多姿的背影,更是让人见之便难以移开眼神。

    ?!

    妈耶……

    左凌泉瞳孔微微一缩,震惊之余,心中还生出一种“要死要死……’的如临大敌之感!

    而不出左凌泉所料,梅近水今天来势汹汹,是真准备弄死他!

    梅近水缓步走到茶案旁,轻提裙摆,在太师椅上优雅侧坐,左腿架在右腿上,露出了裙下的黑色红底高跟鞋,和腿上勾勒梅花的半透明黑丝袜,脚尖儿轻轻摇晃,歪头望着左凌泉。

    虽然不言不语,但这场面进攻性已经拉到了极致。

    左凌泉在镇魔塔上,能靠着坚韧心智,硬抗天魔碾压半个月不动摇心神。

    但面对这种远比天魔杀伤力大的场面,左凌泉坚若磐石的仙帝心智,连一秒钟都没抗住,没直接扑过去抱着腿亲两口,都算他定力过人!

    毕竟这太欺负人了,完全是朝着他的软肋放‘神屠’!

    左凌泉站在门口,硬没敢轻举妄动,强压心神,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不为美色所惑的谦谦君子,上下打量一眼:

    “呃……梅仙君,那什么……你怎么穿着灵烨的衣裳?”

    梅近水察觉到左凌泉方寸大乱,气息都有点不稳,眼底笑意更甚:

    “年纪大了,和当代年轻人有点脱节,我见小姑娘们都这么穿,也弄了一套,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吗?

    我觉得你是想弄死我!

    左凌泉想表露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这未免太为难阿泉了。

    哪怕明知梅近水在下套,左凌泉还是没克制住,缓步走到跟前,微笑道:

    “合适。这鞋子真好看……”

    梅近水斜靠在太师椅上,把裙摆微微拉起来些:

    “可不止鞋子,还有丝袜、吊带、花间鲤什么的,现在的年轻姑娘是真会打扮,这么穿也确实舒服……”

    ?!

    左凌泉知道不能表现出急色模样,但手脚完全不听脑子使唤,走到梅近水旁边坐了下来,手抬了抬,明显是想把玩近在咫尺的脚儿,但又被强横心智压住了。

    梅近水手儿撑着侧脸,把修长双腿,架在了左凌泉面前的茶几上,笑意盈盈:

    “左公子,你现在这模样,可不像谦谦君子哦。”

    左凌泉已经方寸大乱,干脆就躺平了,轻笑道:

    “女为悦己者容,梅仙君对我这般厚待,我若是没点反应,岂不是辜负了美人心……”

    说着想伸出手,大大方方把脚儿抱过来。

    此举,完全是明知前面是陷进,还是没忍住自己跳了进去。

    梅近水自然不会让左凌泉摸,她微微抬起双腿,放的远了些,眼神儿也显出了三分调笑:

    “左公子,发乎情、止乎礼,你欣赏也就罢了,动手动脚,怕是有点不合适。”

    “别误会,我只是鉴赏下鞋子的工艺,就看看,绝对不会乱碰……”

    这种哄小丫头上炕的话语,梅近水听都懒得听,她轻叹了一声道:

    “唉~答应满足你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你自己故作正经当君子。现在愿望已经许了,你又动了色心,想当小淫贼,本尊凭什么答应你?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梅近水话语不紧不慢,眼底满是‘让你乱许愿,后悔了吧,看你如何是好’的解气意味……

第五章 夜宿谢家

    黄昏日暮,一场春雨落在苍沙河早已干枯的古河道上,山坳间的溪涧重新出现,往河道汇聚,一条横贯南北的入海大江,以不急不缓的速度缓缓成型。

    悬空阁楼飘过云海,直至抵达九宫山的上空,才无声坠入雨幕,朝着已经撤去封锁的苍沙古河行进。

    阁楼上,左凌泉依栏眺望在春雨中复苏的大地,脑海里回想着上次过来,谢秋桃在下面的森林里哭鼻子,以及‘大壮与瓜瓜’的荒诞梦境。

    记得上次,瓜瓜还不知道下面给他吃是什么意思,而如今,他已经知道瓜瓜下面真好吃了……

    重温故地,左凌泉的思绪,不知不觉间有点飘。

    梅近水在琴台旁侧坐,本来和崔莹莹聊着闲话家常,余光发现左凌泉眼神不怎么正经,开口道:

    “左公子~又在想什么呢?”

    崔莹莹对疯批师尊毫无办法,反正有上官师徒在前面顶着,她也懒得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只把心思放在和师尊重归于好的温馨之上。

    不过对于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左凌泉,崔莹莹还是有点小意见,直接开口道:

    “他能想什么?无非晚上把我俩放一块呗,你自己非要进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他可不像你想象的那般正经……”

    左凌泉回过身来,笑容和煦:

    “我怎么会想这些。此地生机勃勃、万物复苏,料想不过几年,就能变成一片鱼米之乡,福泽此地百姓……”

    左凌泉尽力想做出关乎民生的仙帝姿态。

    但可惜,梅近水和崔莹莹都不是傻丫头,哪里会信这些官话。

    梅近水笑盈盈回应道:

    “是吗?我还想着,你若真寻思把我和莹莹放一块儿,晚上咱们仨就睡一起,好好聊聊。看来是我们师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崔莹莹觉得这话术可以,就搭腔道:

    “是啊,你既然心系此地百姓,那就算了,你今晚上好好去民间走访,考察此地民生吧。本来我还想让你看看师尊与众不同的地方呢,师尊和静煣一样,是没毛的老虎,你知道不?”

    嘶?!

    左凌泉浑身一震,正儿八经的面色顿时绷不住了,眼神惊喜中带着三分错愕,下意识望向正人君子不该瞄的地方。

    梅近水本来没明白意思,还以为莹莹说‘没毛的老虎’,是指她不凶。

    直到左凌泉耐人寻味的目光,望向她腿根,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梅近水坏姐姐般的笑容一僵,迅速抬手捂住了好徒儿的樱桃小口,望向左凌泉,微微眯眼:

    “左公子,你可以出去了。”

    左凌泉表情意味深长,有点走不动道,但梅近水这眼神儿语气,明显是有点羞愤了,再讨论白玉老虎的事儿,指定生气,于是他就打了个哈哈,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离开了露台:

    “好,我下去看看,你们慢慢聊。”

    梅近水平静目送,没有说话。

    崔莹莹则想跟着男人偷溜,但被师尊捂着嘴不放手,根本跑不掉。

    直到左凌泉走出炼气室,关上门后,才听见露台上传来:

    “死丫头,你是忘记为师身份了?说话没大没小?”

    “我说说怎么了吗?你都不计较身份下嫁了,这不迟早……诶?你掏戒尺做什么?我都三千多岁了,你再打我试试?”

    “三千岁怎么了?在为师面前还不是小丫头片子。从今往后,人前我是你姐姐,私下里我还是你师尊,你敢没大没小调皮……”

    “梅近水,你别太过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叛离师门不认你了?”

    “你再直呼师尊名讳试试?”

    “……”

    从情况来看,怂怂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万事从心。

    左凌泉在门口偷听片刻,直到房间里的私房话语被梅近水遮蔽,才带着笑意下了楼。

    没毛的老虎……

    左凌泉胡思乱想,直至走到二楼客厅的门口,才把杂念藏近心底,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口道:

    “瓜,秋桃,到地方了。”

    客厅里,仇大小姐和谢秋桃棋案两侧坐着,但并未下棋,而是看着一面‘水中月’,里面有奎炳洲的仙子跳肚皮舞,两人估计是在学。

    团子则躺在棋榻的软枕上,小爪爪朝天呼呼大睡。

    仇大小姐听见声音,就连忙把水中月收起来,蹙眉道:

    “你要么叫瓜瓜,要么叫大小姐,别‘呱呱呱’……”

    谢秋桃麻溜起身,把没睡醒的团子抱在怀里,笑嘻嘻的道:

    “这说明左公子把仇师姐当天鹅嘛。”

    左凌泉瞧见秋桃给他说好话,本来还挺暖心,不过转念一想——对着天鹅呱呱呱……

    癞蛤蟆?

    左凌泉满头黑线,不过见瓜瓜被哄得挺开心,也就不弹秋桃脑瓜崩了。

    片刻后,悬空阁楼在苍沙古河中段的玄武湖畔停泊。

    九洲恢复一统,各洲的变化都很大,原本身陷敌营的修士,都恢复了自由身,谢温夫妇在玄武湖收取了不少弟子,如今自然要带着弟子返乡重建宗门。

    人返乡比较简单,但玄武湖养的无数灵龟却没那么容易走,陆续迁徙回北狩洲,恐怕得花好几年时间。

    左凌泉从北狩洲出发时,已经让二叔通过天遁塔和这边联系过,此时谢温夫妇,还有老熟人荀明樟、徐元峰、付尨、狼骇这些仙道巨擘,都站在玄武湖外恭迎仙帝莅临,场面很大。

    左凌泉只是过来陪秋桃回娘家,从悬空阁楼中下来,瞧见此景,只能摆出公务出差的模样,上前和奎炳洲群雄交涉;梅近水是九洲三元老之一,此行出来追男人是私事,不想公开露面,就没有现身,直接带着崔莹莹去了玄武湖畔。

    左凌泉众人近前,谢秋桃就跑到了丈母娘谢温和老爹跟前,仇大小姐则跟着他,装作随从。但在场只要眼睛不瞎,就明白曾经老剑神的外孙女,和‘当代剑神’是什么关系。

    荀明樟这些人听到消息赶过来,自然是为了表忠心,了结往日旧怨;毕竟现在九洲姓‘左’,日后想飞升肯定得过左凌泉这关,人情世故不到位,这道门槛可不比以前斩断的长生道简单多少。

    左凌泉以前很狂,一句‘是又如何’横行九洲,从不和人客气;但走到九洲最顶端,扛起了九鼎重担,所求就从安身自保,变成了维持九洲的稳定局面,让各洲修士信服。

    所以无论曾经关系如何,左凌泉现在都很宽厚,有说有笑聊着曾经的共同经历,谈笑间揭了过去,免得荀明樟等人提心吊胆。

    在场的仙家枭雄,基本上都被左凌泉打过,心里哪敢不服气,见左凌泉不记仇,气氛自然就活跃了起来。

    众人聊了片刻后,幻化为人形的雪狼王狼骇,见气氛合适,壮着胆子开口道:

    “曾经恩恩怨怨,我等实属无奈,左剑仙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吾等实在感激。嗯……在下有件事儿,想问左剑仙一声,我兄弟玄邺,以前在北海失了踪……”

    雪狼王狼骇和玄邺,当年从婆娑洲撤离,半途遇上了被团子拉来打猎的左凌泉。

    狼骇身负重伤,本来想舍命殿后,但没想到胆小如鼠的玄邺,关键时刻勇了一回,舍身拦截追兵,送狼骇离开。

    而后自然是求锤得锤,再无音讯。

    狼骇等妖族巨擘,都觉得玄邺被左凌泉宰了,但事后没找到尸骨,心里难免放不下,才在此时,壮着胆子问问当事人。

    左凌泉听到这个,才想起来那条怂逼蛇祖,含笑道:

    “玄邺被请去东洲,目前在伏龙山做客。战事已经了结,等战后事务交接完,应该就能折返。”

    狼骇一听这话,就知道玄邺被扣在了伏龙山镇妖塔做客,这几年过的恐怕不是很滋润;但命还在就行了,它也不好多说,连连点头称是。

    除开这些公务交涉,也不乏趣事儿。

    左凌泉与众人交涉间,还听见了在极远处观望的修士,偷偷私下闲聊,有人说了句:

    “实不相瞒,当年我和左剑仙正面交过两次手……”

    “两次?荀少主,你这牛吹的怕是有点大了……”

    “我有必要说假话?第一次不认识,左剑仙吃着包子,唰唰两刀把我砍死;第二次我不服,我吃着包子,唰唰又被两刀砍死……”

    “敢情在黄粱福地,这算啥?照你这么说,我还和左剑仙一起看过寡妇洗澡呢……”

    ……

    左凌泉满头黑线,不去看就知道这俩货是谁,他根本没看着寡妇洗澡,自然也不想跑去深挖自己的黑历史。

    在和奎炳洲豪雄交涉完后,左凌泉就与众人告辞,和谢父谢母一起,前往玄武湖畔的宅院。

    谢家是女人当家,秋桃她爹算是赘婿,虽然在,但基本不说话。

    谢温被秋桃搂着胳膊,走在前面带队,脸上满是笑意,一直说着感谢话语:

    “实在辛苦左公子了,秋桃不顶用,啥事儿没干成,重建玄武台营救爹娘,都是左公子一手操办,我这当娘的,都不知道如何感谢……”

    “分内之事罢了,谢伯母不必这么客气,而且秋桃可不是不顶用,一路来出的力很多,在永夜之地打天魔,更是威风……”

    “是啊娘,你当时没看到,我手里琵琶一响,天魔满地打滚儿,和团子闹着要小鱼干似得……诶?团子呢?”

    谢秋桃笑着说了两句,左右查看,忽然发现团子不见了。

    左凌泉略微探查,结果在玄武湖的岸边,发现了白毛球的踪迹。

    梅近水和崔莹莹先行过来,此时师徒俩撑着油纸伞,在湖畔闲庭信步观赏雨景。

    团子则迈着八字步跟在身边,“叽叽叽……”陪着唠嗑,估计在说——阿骚,你可算想通了,鸟鸟出了这么大力,是不是得奖励几座小鱼干山意思一下……

    本来这场景很温馨可爱,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玄武湖养着数千只灵龟,多半都趴在湖边修建的石台上休息。

    团子这么可爱,却独独不受乌龟待见,还被东洲的北地玄龟踹过一次,明显有点记仇,此时走在湖畔,路过憨憨的灵龟,就是一爪爪,把睡觉的灵龟踹进湖里,一路踢了过去。

    扑通、扑通……

    而走在前面的梅近水,竟然不制止,还饶有兴致笑眯眯看着,一副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谢伯母把这些灵龟当孩子养,瞧见此景,难免欲言又止;秋桃则是大眼睛一瞪,跑过去把团子抱起来:

    “造反呀你?不想吃晚饭了是吧?”

    “叽~”

    团子听到晚饭没了,瞬间乖巧,做出‘鸟鸟知错了’的模样。

    谢温摇头轻笑,看了眼走在湖畔的两个陌生姑娘,微微一愣,继而就目露惊喜,连忙上前,躬身一礼:

    “梅仙君,您怎么也来了?”

    梅近水在雨中撑着梅花伞,犹如亭亭玉立的书香小姐——顺带一提,梅近水依旧穿着点缀梅花的黑色裙装,踩着红底高跟鞋,裙子里面是骚气十足的吊带黑丝。

    不过梅近水步伐压的极好,气势又很强,看起来一点都不骚,还很圣洁,见谢温过来,她微笑道:

    “过来看看罢了。这位是崔莹莹,本尊嫡传,你想来听说过。”

    说实话,‘桃花尊主’的名号,在东洲都排二线,并不怎么响亮。

    也就是最近崔莹莹入了忘机,永夜之地大战一直夹在玉堂、梅近水、左凌泉中间,才被九洲所有修士记住名号。

    谢温对崔莹莹比较陌生,不过这时候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连忙惊喜道:

    “原来是桃花尊主,久仰大名。快请进,在屋里坐坐吧,梅仙君带着徒弟登门,晚辈未曾出面相迎,实在惭愧……”

    左凌泉和秋桃瓜瓜,瞧见两人如此客气,难免有点意外。

    几人一起进入宅院,在客厅坐下来后,经过谢温的叙述,左凌泉才明白谢伯母为何对梅近水这般客气。

    当年商寅想用集合神祇之力方式,打开长生道,四处寻找神祇血脉的修士配合。

    谢家算是老顽固,宁死不配合,被商寅麾下的修士抓住,彼此正邪不两立,自然是不死不休。

    在危难之际,身为北狩洲霸主的梅近水,看在玄武台上古功绩的份儿上,出面劝解,硬是把宁死不屈的谢温给说服了,没有走取死之道,而是忍辱负重在这里等待时机:而流落在外的秋桃,在华钧洲时也一直受到了异族的暗中照拂,直至成年。

    谢温和梅近水道不同,但知道梅近水确实用心良苦,在长生道打开,双方分歧烟消云散后,她至今还家人俱在,自然对曾经的敌人梅近水充满感激。

    两个女人在客厅里聊着过往的酸甜苦辣,左凌泉阅历太短,也插不上啥话,只是宁静旁听。

    谢秋桃回了家里,就瞬间变成了乖乖女,抱着团子坐在跟前,给团子剥瓜子吃,眼睛不时瞄左凌泉一下,还有点害羞。

    修士虽说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但客人登门,总不能坐在一起聊两句就让人走,连个休息的地方都不给。

    谢温聊了片刻后,见天色已经黑透,就开口道:

    “梅前辈和左公子亲自过来接人,妾身实在惭愧。玄武台的事务还没安排好,要不各位先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日在动身?”

    左凌泉微笑道:“谢伯母不用着急,明天还得去天帝城重建黄粱福地,等事情忙完才会动身,谢伯母慢慢安排便是。”

    谢温面带笑意点头,当下就招呼丫鬟,送几位客人去湖畔的庭院落脚。

    左凌泉到了丈母娘家里,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谢伯母安排他和瓜瓜住一屋,至于和近水、莹莹睡一起,他想想都觉得太刺激,更不好当着谢伯母面说了。

    在谢伯母的安排下,梅近水、崔莹莹、仇大小姐都去了各自的湖畔庭院落脚,左凌泉则被留着,直到最后,才由谢温亲自送往了后宅。

    夜深人静,细雨拍打了游廊的飞檐,雨滴落入亭湖,带起沙沙的轻响。

    谢温走过游廊,挽着秋桃的胳膊,含笑轻语:

    “凌泉,这次回了东洲,你就要和秋桃完婚了吧?”

    谢秋桃十分乖巧,抱着老娘的胳膊,低头不说话。

    左凌泉走在身后,神色坦然而平静,回应道:

    “是啊,婚期尚未定好,不过肯定就在今年,到时候我再去北狩洲,接岳父岳母过来。”

    “呵呵……”

    听见左凌泉改口叫岳母,谢温满是笑意:

    “秋桃这娃儿从小就调皮,到现在也不像个大姑娘,以后若是在家里调皮捣蛋,你可得照顾一下,有什么事儿你和我说,我来管教她。”

    左凌泉连忙摇头:“怎么会呢,秋桃可是一向乖巧能干。”

    谢秋桃也小声补充:“是啊,家里面就属我最乖,从来不为难左公子……哎呦~”

    话没说完,就被老娘捏了下耳朵:

    “还没嫁人,就开始‘家里面’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口误吗……”

    三人沿途闲聊,不出片刻,就来到了后宅的一间庭院里。

    谢温打开房门,里面是陈设一新的客屋,旁边则是睡房,从摆设来看是今天刚刚装点好的。

    谢温把两人带进屋里后,没有落座:

    “天色晚了,凌泉你也早点休息吧,这是秋桃家,也就是你家,不用太生分,有什么需要和丫鬟招呼一身。”

    说罢,就准备出门。

    谢秋桃见状,就想跟着老娘一起出门,还贼兮兮来了句:

    “左公子,早点休息哈~”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调笑左凌泉,知道门一关,他肯定往莹莹姐或者瓜瓜屋里跑。

    但谢秋桃还没调笑玩,就撞在了老娘背上,她回过头来,却见老娘站在门口,用一副‘真不懂事儿’的眼神看着她:

    “大晚上不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嗯?”

    谢秋桃微微一愣,还没弄明白老娘的意思,就发现老娘抬手关上门,把她和左凌泉一起关进了屋里。

    ?!

    谢秋桃脸色猛地一红,想开门:

    “娘,我和你再说会儿话,你……”

    “老实睡觉,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多大姑娘了,再大晚上乱跑,娘揍你。”

    说话间,谢温的脚步就消失在了庭院之外。

    谢秋桃眨了眨眼,一脸蒙逼!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左凌泉看着秋桃发蒙的背影,有点好笑:

    “谢伯母是真客气。”

    “客气什么呀……”

    谢秋桃有点尴尬和局促,想跑出去找瓜瓜姐吧,肯定被老娘揪着耳朵训斥……

    谢秋桃迟疑稍许,转过身来,左右看了看:

    “嗯……左公子,你要去莹莹姐那里是吧?瓜瓜姐估计也在等你,你快点去吧。”

    左凌泉情商不算高,但也不是智障,怎么可能这时候乱跑。他转身走进里屋:

    “开什么玩笑,我要出了门,你娘肯定不把你许配给我了。”

    “你道行这么高,娘不知道呀~偷偷过去就行了嘛……”

    谢秋桃抿了抿嘴,跟在背后走进里屋,结果发现里屋的睡房,装点的十分用心,架子床内铺着大红枕头和被褥,案上还放着换洗衣裳,就差在墙上贴俩喜字了。

    谢秋桃进屋就是脚步一顿,表情怪怪的。

    左凌泉倒是很坦然,走到床前,褪去鞋子盘坐,做出打坐的模样,拍了拍身边:

    “过来打坐吧,别瞎想。”

    谢秋桃犹豫了下,轻手轻脚走到跟前,褪去绣花小鞋,小声吐槽:

    “左公子,你都修倒头了,再修炼得飞升天外,还打个什么坐……”

    谢秋桃以同样的姿势,在床榻上盘坐下来,肩并肩距离很近,淡淡的清香传入了左凌泉的鼻尖。

    虽然秋桃年纪可能比瓜瓜灵烨都大,但身上少女气很纯正,身着白色上衣,配以桃红色的褶裙,柔顺黑发扎成了很可爱的款式,没有戴耳坠珠钗,也不施粉黛,看起来就是一个刚刚张开的二八少女。

    至于身段儿,秋桃看起来就好似玉坠儿,珠圆玉润、小巧玲珑,但绝对不瘦小,这点从鼓囊囊的衣襟就能看出来,整体看起来就很软。

    左凌泉闻着淡雅少女香,面带笑意,望向坐在身边的圆脸小姑娘:

    “那桃桃说咱们该干啥?”

    干……

    谢秋桃都是老江湖了,大姐姐们玩的花样,早从冷竹嘴里套了出来,心里估计知道现在该干谁,但肯定不敢说。

    谢秋桃不太好和左凌泉对视,在身上摸了摸,取出了彩绘琵琶:

    “嗯……要不我弹曲儿给你听?”

    左凌泉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看美人弹琵琶,确实是一种享受,秋桃弹的也确实不错,就是太嗨,和当前气氛不搭。

    谢秋桃也觉得不大合适,又把琵琶收起来,换成了几本杂书:

    “要不咱们看书吧,我念给你听?这本新书特别有意思,主人公又俊又霸道,和男版女武神似得,拳拳到肉特别能打,而且比你还好色,师徒什么的家常便饭,长辈晚辈照单全收,连师娘都不放过……”

    比我还好色?

    左凌泉半点不信,接过秋桃手里崭新的书本打量:

    “什么无敌种马文,正经人谁看这些……”

    谢秋桃面带甜甜笑意,凑到跟前:

    “那左公子喜欢看什么呀?”

    左凌泉翻开几页,觉得还真挺有意思,不过花前月下的,放着大姑娘不管,抱着闲书啃,显然有点不合适。

    他把书收进玲珑阁,转而取出了近水手绘定制版杂书,在秋桃面前晃了晃:

    “嗯哼~”

    谢秋桃扫了眼书名,有些嫌弃:

    “咦~这早都看完了。”

    左凌泉面带神秘笑意,坐近几分,把书翻开两页,让上面栩栩如生的插图一闪而过。

    谢秋桃一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把书抢过来:

    “诶?怎么还有带画儿的?你从哪里买的?”

    “这可买不到,世间独此一本,如何?”

    “嗯……”

    谢秋桃视若珍宝的看着色气十足的插画,正想点头,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一个大姑娘家,抱着春宫图认真品鉴,怕是不合适。

    所以秋桃就“咦~”了一声,触电似的把书放回了左凌泉怀里:

    “左公子,你怎么看这些呀?这画也太……”

    左凌泉就知道会如此,靠在床头,拿起书本晃了晃:

    “这可是梅仙君亲手画的,你觉得不好的话,我明天和她说一声。”

    ?!

    谢秋桃羞答答的表情一愣,继而难以置信道:

    “梅仙君自己画自己?……也是哈,世上没其他人敢画这东西,你也画不出来。”

    左凌泉靠在床头,面带笑意:

    “你不是想说书吗,来念这个。”

    “这个我念过了呀。”

    “上次念的不够投入,这次有参考,你要身临其境,嗯……画上怎么来,你就怎么来。”

    “……?”

    谢秋桃眨了眨眼睛,脸儿慢慢红了:

    “这怕是不太好吧?”

    左凌泉笑眯眯道:“说书讲究声情并茂,干一行爱一行,你喜欢说书,不下功夫练练怎么行。来吧来吧,我给你当听众,看看你功力如何。”

    谢秋桃可不是小姑娘,觉得左凌泉是想吃桃子!

    谢秋桃有点羞,但如今都成‘无冕之幺’了,要是再扭捏下去,恐怕得变成,回去后姐姐们都在屋里热闹,她一个人和团子蹲在外面放炮仗。

    所以谢秋桃犹豫了下,还是羞羞把书拿过来,略微看了下:

    “那……那我开始了哈?”

    左凌泉左右看了看,取出了一个酒壶,到了一杯,做出听戏的富家公子姿态,点头:

    “嗯,开始吧。”

    “上回书说到,左大剑仙一觉醒来,惊觉自己遗落无名洞天,而那名声显赫的邪道妖女,就躺在身前咫尺之地……”

    谢秋桃尽力做出老气横秋的模样,念叨开场白。

    左凌泉惬意靠着聆听,等着桃桃扭扭捏捏学书中人的样子,爬过来勾引正道剑仙。

    但就算是杂书,也有个前因后果,不可能上来就是肉戏。

    谢秋桃认真读者,等读到妖女苏醒,和左大剑仙动手的情节后,气势浑然一变,猛地抬手,抓住左凌泉的衣领,把他摁在了被褥上,怒目而视:

    “无耻小贼,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一下声情并茂,但也是措不及防。

    左凌泉被惊了一跳,下意识抬起手来:

    “我没做什么呀,这不听戏吗?”

    ?

    谢秋桃有点无语,收起柳眉倒竖的表情,纠正道:

    “左公子,你要说‘妖女,吾乃正道中人,见你重伤昏厥,才给你检查伤势……’,你不这么说,我怎么接话?”

    “呃……”

    左凌泉这才反应过来,觉得桃桃演的好真。他回想了下杂书的内容,摇头道:

    “这段儿跳过去吧,正经人谁看这些扯皮的话。”

    谢秋桃瞄了眼书:“不看这个,你想看啥?”

    “嗯……就是后面,这本书想写啥,我就想看啥。”

    谢秋桃明白了意思——就是想看剑仙大战妖女的正戏呗。

    “看书要有始有终,不能猴急,直接跳关键情节,没有前因后果,看起来有啥意思?”

    “我这不是看过了嘛,温习第二遍。关键情节才能显出真功夫,来吧来吧。”

    左凌泉捏了捏秋桃的脸蛋儿,示意她开始。

    谢秋桃很想念一晚上前面的水文,把这一劫躲过去,但水太久,面前唯一的听众怕是要弃书去找瓜瓜姐,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谢秋桃重新坐起身来,翻到书中间,看了眼媚而不妖的插画:

    “嗯……你等等哈,我打扮一下。”

    说着跳下床铺,跑到了屏风后面,开始窸窸窣窣……

    左凌泉自然不猴急,靠在床头安静等待,自斟自饮。

    稍微过了片刻,打扮好了的谢秋桃,就从屏风后面蹦了出来:

    “当当~怎么样,像不像?”

    “?!”

    左凌泉抬眼看去,却见小巧玲珑的秋桃,换上了一袭白裙,裙摆绣有梅花,还把头发改成的披发,努力模仿梅近水平日里的仙君姿态。

    这身打扮,不能说不好看。

    但每个人适合什么衣裳,得看容貌、气质、形体,和自身气质不符的话,就会显得很突兀。

    就比如秋桃现在,秋桃本身是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形象,而梅近水的梅花白裙,凸显的是成熟、稳重、出尘不染。

    两个人气质、身材,是一点都搭不上,秋桃穿着这身裙子,怎么看都像是调皮女儿,穿着娘亲的衣裳出来溜达。

    左凌泉差点没憋住,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挺像的。”

    谢秋桃自己都觉得不像,半点不信这话,不过演戏吗,凑合一下就行了。她提着小白裙跑到跟前,拿起书看了看:

    “那我开始了哈,左公子你正襟危坐,表现出拒人千里、不为所动的样子。”

    左凌泉非常擅长这个,在床榻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咳咳……”

    谢秋桃把书放下,清了清嗓子,然后腰儿轻扭,迈着猫步走到左凌泉面前,侧坐在了他的腿上,青葱玉指勾了下左凌泉的脸颊,尽力用很御姐的口气道:

    “左剑仙~长夜漫漫、四下无人,何必孤守道心,当一块儿石头……”

    这个姿势,本来应该很妩媚妖气。

    但谢秋桃圆脸大眼睛,身段儿也不高,嗓音还很甜,御姐份儿半点没展现出来,看起来特别出戏。

    “噗——……”

    左凌泉实在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谢秋桃眼神一沉,抬手在左凌泉肩膀上拍了下,凶巴巴道:

    “你不许笑,你要冷哼一声,说‘妖女,等我压住丹田气府,定要让你……’,你这样,我怎么继续吗?”

    左凌泉连忙抬手示意:“好好好,我不笑……咳咳……哼!妖女……”

    “噗——哈哈……”

    谢秋桃看着左凌泉笨拙的演技,也忍不住嗤笑出声,不过反应极快,又连忙压住笑意,重新做出妖女的模样,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左凌泉。

    “等我压住丹田气府……”左凌泉尽力摆出正儿八经的模样,配合秋桃,虽然憋得很难说,演技完全不能看,但好在把台词念完了。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谢秋桃用很甜的嗓音,说着和气质完全不搭的台词,稍微犹豫了下,抬手缓缓解开了小白裙的系带。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不为所动的模样。

    谢秋桃明显有点羞涩,解了老半天,才慢吞吞把衣襟解开,露出绣着团子的浅蓝肚兜,又把手绕道背后,去解肚兜的系绳。

    左凌泉目不转睛,望着胖胖的团子,喉头微动。

    谢秋桃脸色红的吓人,见此连忙把衣襟抱住,做出不满模样:

    “我还没解开,你怎么这样……你要不为所动,视若无物,书上这么写的。照你这么来,怕是三息时间都扛不住,还和梅姓妖女拉扯啥?”

    三息?

    左凌泉觉得桃桃太高估他了,实际上他一息时间都扛不住,无论面对近水还是面前的桃桃。

    左凌泉想尽力做出目不斜视的眼神,但这实在太为难阿泉了,根本做不到。

    他眼神望向团子,又移回来,然后又忍不住望向团子,如此反复,最后不得不瞎编圆场:

    “哼~本剑仙的道心可没动摇,你这衣服上,绣的是何等凶兽?如此骇人,倒是少见……”

    “……”

    谢秋桃直接无语,不过场还是圆过来了,她继续说书,慢吞吞解开系绳,把绣着团子的肚兜丢到了一边儿,也开始瞎编:

    “哼!凶兽都觉得吓人,看到这个,你还不得落荒而逃?”

    “嗯……还好……”左凌泉心猿意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什么还好!你这么说,我咋接吗?”谢秋桃双臂抱胸,气鼓鼓的,不让看了。

    左凌泉回过神来,连忙轻咳一声,正儿八经道:

    “嗯……我是说,本剑仙道心似铁,再吓人,都不会退避半分。不说看到,你就算把此等凶器,凑到我脸上,我都不会退半分!”

    ??

    凑到脸上?

    谢秋桃明白意思,但是完全不敢,蹙眉道:

    “左公子,你脸皮怕是有点厚哟。”

    左凌泉严肃道:“认真演戏,别打岔,赶快接。”

    谢秋桃肯定不敢这么演啦,她想了想:“嗯……我不欺负人,凑到你脸上,把你吓死,岂不得不偿失。有本事……有本事你碰一下!”

    “哼!这有什么不敢的……”左凌泉抬起手来,做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然。

    “呀——”

    灯火幽幽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惊慌失措的轻呼。

    继而便是小姑娘的羞涩言语:

    “算了算了,我不演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啥下回,这才刚开始,坐好。”

    “我……唉……”

    谢秋桃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羞死人,小声继续编台词:“如何?怕了吧?”

    “不过如此,待本剑仙祭出降魔杵……”

    “咦~左公子,你羞不羞呀~你是剑客!”

    “哦,也对。那就是,待本剑仙祭出这把仙剑,你就知道厉害了。”

    谢秋桃坐在床铺上,表情很是古怪,想做出不懂的样子,但都这么多年了,她有啥不懂呀。想了想,还是接话:

    “你……你有本事祭出来看看?”

    左凌泉脸皮其实也没厚到直接在幔帐之间舞剑的地步,他柔声道:

    “怕你扛不住,先度你一口阳气,免得你落荒而逃。”

    说着就凑向秋桃红彤彤的脸蛋儿。

    你这什么借口呀,一点不走心……

    谢秋桃脖子微微一缩,不过稍作迟疑,还是羞答答的抬起了脸颊。

    双唇相合,屋子里的声音小了下来。

    谢秋桃很敬业,哪怕觉得左凌泉演技走肾不走心,还是配合尬演,抱住了左凌泉的脖子,让他可以很舒服的‘度阳气’。

    两人亲着亲着,就把演戏的事情给忘了。谢秋桃慢慢倒在了枕头上,脸上的活泼可爱,逐渐变成了羞涩与生疏,不过还是很配合,从始至终都抱着左凌泉。

    滋滋……

    火红幔帐,在旖旎轻响中缓缓放下。

    环境雅致的房间里,略微响着柔情满满的甜言蜜语,听起来就如同窗外的这场滋润干渴大地的春雨一般,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苦尽甘来,迎来的春天的气息……

    ————

    端午节快乐!

    多谢纠正,应该是端午节安康,阿关就在安康市,用这个词一直很别扭……

第六章 不要低估阿泉

    沙沙沙……

    白蒙蒙的晨光照亮的窗户,声息刚停下不久,温馨和淡淡的香味,依旧残留在闺房里。

    幔帐如水波般掀开,露出了两道人影。

    左凌泉平躺在枕头上,笑意未散,摊开的书籍放在枕头跟前,旁边还有一块叠好的手帕。

    谢秋桃光着雪背,如同猫儿般趴在左凌泉胸口,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睡得有点深,眼珠微动,估计在做梦。

    左凌泉知道秋桃累坏了,自然没惊醒她,只是安静躺着,把薄被拉起来些,把玩着手里的碧玉小乌龟,回想遇上秋桃后,至今多年来的经历。

    本来这温馨的气氛,会持续很久,直到秋桃睡醒为止。

    但宅子里不止两人,天色刚亮,窗外就响起了煽翅膀的声音,落在窗台上,继而就开始:

    咚、咚……

    用小爪爪敲窗户的声音,但完全没有平时的急促有力,听起来就像是没睡醒的小和尚,爬起来敲木鱼,敲着敲着就睡着了。

    “嗯~……”

    趴在胸口熟睡的秋桃,睫毛微动,轻轻哼了一声,继而就猛地睁开眼睛,一头翻起来,左右查看。

    左凌泉面带笑意,柔声道:“别激动,好好休息会儿,我去喂团子。”

    “完了完了……”

    谢秋桃完全没听,和上课迟到的小姑娘似得,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肚兜:

    “答应好陪仇师姐早起喂乌龟,全给忘干净了……”

    左凌泉坐起身来,帮忙秋桃系好背后的系带,摇头道:

    “天才刚亮,早着呢,不用这么着急。”

    谢秋桃仔细看了下天色,才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背着仇师姐,偷偷和左凌泉在屋里甜蜜的事儿,被仇师姐知道还是羞人。她迅速穿着衣裳:

    “你不许乱说哈,仇师姐知道我吃独食,肯定笑话我。嗯……你也快起来,就说咱们晚上在修炼。”

    这不和没说一样……

    左凌泉含笑点头,起身穿好了衣裳,还担心秋桃站不稳。

    结果秋桃体魄确实皮实,刚刚都不想动了,现在一点事儿没有,落地迅速收拾好屋子,就跑出了房门,和一阵风似得。

    左凌泉轻叹一声,跟着走出门,把趴在窗台上呼呼大睡的团子抱起来,跟上了步伐。

    绵绵春雨滋润万物,不见停歇迹象,玄武湖畔的亭台楼阁,隐于雨雾之间,若隐若现,宛若一副素笔勾勒的水墨画卷。

    仇大小姐一袭白裙,撑着油纸伞,在湖畔静立,低头看着湖岸边数只憨态可掬的小灵龟。

    梅近水和崔莹莹没左凌泉陪着,便在一起喝了一晚上大酒,到现在还没散场。

    此时师徒俩人,坐在附近一栋临湖水榭的露台上,摆开了画案,梅近水执笔画着春江美景,崔莹莹则在旁边弹琴助兴,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看起来有点懒散,场景可以说是非常唯美。

    仇大小姐和左凌泉一样,自幼专注剑术和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换而言之,就是没多少闲工夫钻研琴棋书画,不怎么精通。

    加上年纪和梅近水师徒差的有一点点大,仇大小姐也不好凑过去一起嗨,就在湖畔安静等着消失一夜的秋桃过来。

    仇大小姐虽然纯,但怎么说也是过来人,昨晚左凌泉没偷偷摸进她的被窝;莹莹姐喝了一晚上大酒,也没和左凌泉在一起,她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毕竟她可不相信,左凌泉能晚上能一个人睡。没欺负她和莹莹姐,那肯定在欺负别的姑娘。

    仇大小姐对此自然不吃醋,心里只是感叹,秋桃终于想开了,要是秋桃再扭捏下去,指不定韵芝都开始奶孩子了,秋桃还在外面放炮仗玩儿。

    在湖畔等待不多时,小跑的脚步就从背后响起。

    踏踏踏——

    仇大小姐回头看去,谢秋桃提着小裙子从宅院里跑了出来,瞧见她后,就连忙放慢,做出无事发生过的模样,笑眯眯打招呼:

    “仇师姐,早呀~”

    后面,左凌泉一袭白袍不紧不慢跟着,肩膀上扛着没睡醒的还在打盹儿的团子。

    仇大小姐瞄了左凌泉一眼,神色稍显古怪,走到秋桃跟前,把伞遮在头顶:

    “早。昨晚睡得舒服吧?”

    “呃……”谢秋桃脸有点红,勾了勾鬓角的发丝:“睡什么呀,昨晚上在修炼呢……”

    仇大小姐又不瓜,见秋桃还想糊弄她,也不多说,手腕轻翻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個红色小荷包,放在秋桃手里:

    “那。”

    “嗯?”谢秋桃略显不解,打开荷包看了看,却见里面装着神仙钱:

    “仇师姐,你给我钱做什么?”

    “红包呀,瓜熟蒂落、终成眷属,我这当姐姐的祝贺一下也是应该的。”

    ?!

    谢秋桃脸蛋儿顿时红了,见仇师姐猜到了,不好再糊弄,只能采取鸵鸟策略,低头来了句:

    “哎呀,仇师姐你说什么呀……我们赶快喂饭吧,小灵龟都饿坏了。”

    说着从伞下钻过去,跑到湖边,开始投食。

    而蹲在左凌泉肩膀上的团子,听见‘喂饭’二字,顿时醒了过来,嗖的一下飞到秋桃跟前。

    左凌泉满眼笑意,来到跟前,想和两个姑娘一起开玩笑;但瓜瓜脸皮儿薄,不好意思和他光天化日亲近;秋桃初尝禁果的,和瓜瓜在一起,更是不好和他在称兄道弟打闹。

    左凌泉凑不进去,只能站在湖畔,看着两个姑娘,提着一篮子鱼干,喂嗷嗷待哺的小灵龟。

    团子此时非常的乖巧,没有调皮捣蛋,而是很勤快的帮两个人喂灵龟;不过喂的方式,是它从食盒里吃三条小鱼干,喂小灵龟一条,毛过拔雁、走兽留皮的风范,颇有灵烨的几分神韵。

    玄武湖养的灵龟很多,不过大点的都能自己找吃的,需要喂养照顾的也就百余只灵龟崽崽。

    等到喂完后,左凌泉就和秋桃一起,拜见了下谢温夫妇,之后便带着四个姑娘一起出门,重新构建黄粱福地。

    黄粱福地可以辅助修士渡红尘劫,算是万金难求的修行之所,但监兵神殿管理太差,为了宗门利益把福地改造的有点畸形。如今重建,左凌泉自然不会再把黄粱福地交到监兵神殿手里,而是放在了天帝城附近,作为奎炳洲公用的修行资源,交由二叔吴尊义掌管。

    吴尊义的道行,在修行道说实话并不是很高,但本事有目共睹,威望较之商寅也不逊色,奎炳洲修士对此自然没意见,就是监兵神殿有点肉疼。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能作为元老之一占些份额,妖刀古辰便心满意足,也说不得什么。

    新黄粱福地的位置,放在天帝城南方千里之外的松山一带,左凌泉过来前,天帝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上次‘服务器’被连根抱走,无奈提前结束闭关的奎炳洲修士,得到消息也大半赶了过来,在松山附近等待。

    黄粱福地的梦境,‘太虚古藤’是关键,但想要栩栩如生、真假难辨,还是得数万人同时入梦,以过往阅历共同编织梦境,才能让梦中世界和现实别无二致。

    左凌泉和四个女子一起,来到松山地下打造好的洞府内,张徽和雷弘量已经等待许久,赶忙现身迎接。

    左凌泉和雷弘量打过一架,算认识,但不是很熟,交谈几句后,就开始‘手植仙藤’。

    崔莹莹把早已准备的滕苗,种在了祭坛的五色土里,而关键步骤,自然由掌控青龙神力的梅近水来做。

    梅近水以生长复苏之力,不过几刻钟时间,便让稚嫩的小滕苗变得亭亭如盖,开着小黄花的藤蔓,覆盖整个地底,根须往外蔓延不下数十里。

    左凌泉对花草一道见解不高,有梅近水操刀,他自然不会在班门弄斧。在后面等着无聊,就弄了一块石碑,放在五色祭坛外,以剑气刻下:

    ‘梅近水、崔莹莹、谢秋桃、仇悠悠、左凌泉,手植于此……’。

    团子瞧见没自己名字,顿时不开心了,飞到石碑上摆出凤凰展翼的造型:

    “叽叽叽……”

    左凌泉自然不会忘了团团,又在石碑的顶端,刻了个圆滚滚的雕像。

    梅近水回头发现石碑,觉得光留个名字太单调,没啥寓意,就用手指在后面,又加上了一句:

    现实无悔此劫何需渡,心中有愧回头亦不迟。

    左凌泉站在跟前,看着梅近水写下这两句告诫后辈的言语,稍作酝酿,本想赋诗一首,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甚好。”

    梅近水收起指尖,回望左凌泉,眼神带着三分调侃:

    “名垂万载的场合,肚子里没货可不行,既然留了名,肯定要留下几句劝诫之言,以供后人谨记,你说是不是?”

    左凌泉有点尴尬,摇头道:“我一个剑客,又不是书生郎,临阵磨枪能憋出啥,要不就这样吧。”

    梅近水感觉左凌泉已经被她榨的一滴都不剩了,本想就此作罢,但想了想,又凑近笑眯眯道:

    “没彩头提不起劲儿是吧?你不是想看‘没毛的老虎’吗?三声之内,你能想出一首切合当前意境的诗,我就让你看一眼。开始数了哈,一、二……”

    ?!

    左凌泉浑身一震。

    梅近水此举,更多是调戏左凌泉,顺便压榨一下试试,并不觉得昨天就已经‘绞尽脑汁’的左凌泉,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一首切合意境的诗词,让她阴沟里白给。

    但可惜,梅近水还是太小看了色胚的驱动力有多大。

    梅近水数的很快,但‘三’字尚未出口,就发现浑身一震的左凌泉,连思考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抬手道:

    “等等,我想到了!”

    ?!

    梅近水调笑的表情一僵,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快?你想到什么了?”

    左凌泉其实啥也没想到,只是叫停计时,给已经瞬间把功耗提升到极致的脑子争取时间。

    这种偷偷作弊,肯定不能让水儿发现。

    左凌泉轻咳一声,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还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梅近水一眼,示意——这可是你自找的。

    然后缓步走到石碑前,撩了撩袖子,轻轻吸了口气,准备开始刻字。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拖时间动作下来,估摸过去了十几声,而已经快冒烟的脑子,在‘没毛老虎’的恐怖驱动力之下,硬是从神魂深处,挖出了一首并不陌生,但以前根本没想起来的诗。

    梅近水眼神儿有点不对,有点怕真把自己玩进去了,但这时候反悔,左凌泉肯定不写了,心里更遗憾。

    在羞死人和心痒难耐之间,梅近水觉得前者更好接受,所以硬是没改口,站在旁边看着左凌泉刻字。

    左凌泉做出得到高人的模样,在石碑上刻下了: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首《金缕衣》,告诫后人不要好高骛远、活在当下,可以说非常适合用来告诫在黄粱福地渡‘红尘劫’的修士,顺便还对水儿展现出了三分‘想折花’的占有欲。

    梅近水眼神讶然,如果不是知道左凌泉诗才并不好,她还真以为左凌泉是当场现写的这手寓意无比切合实际的诗句。

    左凌泉行云流水写完后,飘得和‘李杜传人’似得,回过头展颜一笑:

    “梅仙君,如何?”

    “……”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虽然不大想承认,但还是如实回应:

    “完美。”

    左凌泉点了点头,凑近几分:

    “那彩头……”

    梅近水眼神儿有些复杂,但也输得起,稍作迟疑,就平静道:

    “回去再兑现。事先说好,只准看一眼,不许动手。”

    左凌泉从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对此诚恳点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是动手,我给你背十首诗词。”

    十首?!

    梅近水眨了眨桃花美眸,面对这个诱惑力惊人的誓言,她心里竟然还挺想左凌泉言而无信动手摸的。

    在‘软肋’的趋势下,梅近水迟疑不过转瞬,就微微点头:

    “一言为定。你肯定动手,所以最好把十首诗词准备好,若是没法兑现……”

    左凌泉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不动手。”

    梅近水听到这保证,有点纠结,但最后还是顺应心意,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邪气微笑,意思约莫是——水儿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忍不住上手,所以你最好把诗词先准备好!

    左凌泉的打算是直接动口,对此自然是半点不忌惮,回头望向三个姑娘:

    “你们要不要也留两句?”

    三个姑娘临时抱佛脚,憋不出啥好句子,怕‘遗臭万年’,都没有上来题字。

    而在旁边看热闹的团子,倒是很来劲儿,落在石碑面前,认真酝酿许久,看向左凌泉,意思约莫是:

    鸟鸟说,你写。

    左凌泉有些意外,但也没说啥,来到跟前抬起手指。

    团子落在左凌泉肩膀上,摇头晃脑道:

    “叽叽……”

    左凌泉聆听片刻,轻轻点头,在石碑上郑重刻下了:

    叽叽,叽叽叽叽,叽……

    ?!

    啥玩意?

    背后的四个姑娘,都是目光怪异,觉得这一人一鸟,怕都有点大病。

    偏偏左凌泉还目光专注,刻的很认真。

    而团子也是心满意足,半点不觉得这有啥问题。

    毕竟这就和‘无字天书’一样,天神留下的大道至理,本就要凡世生灵去参悟,说明白了,多掉天神的份儿……

    -----

    霹雳——

    一身春雷,出现在天地之间,滂沱大雨从天而降,黄豆大的雨珠,砸在老旧房舍的房顶上,噼啪作响。

    屋外下着大雨,屋里也同时下着小雨。

    身着麻衣的少年郎,蜷缩在铺着茅草的床铺上,瑟瑟发抖。

    随着一声惊雷划过,少年郎猛然一头翻起来,额头挂着汗珠,望向左右,眼底有些茫然。

    我叫刘大壮……呸——

    左凌泉满头黑线,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虚假记忆扫开后,才熟门熟路起身,打开了大门。

    吱呀——

    嘭!

    如记忆中一样,两扇老旧大门,直接倒在了院坝里,开的很彻底。

    左凌泉看着门外的暴雨春雷,微微点头,觉得重铸的黄粱梦境,真实度很高,足以以假乱真。

    为了让以前花费数年时光渡红尘劫的修士‘再续前缘’,新的黄粱福地,是以万余修士的记忆重新建立。

    不过没有‘窃取武道’的需求,他和梅近水联手调整过梦境的构架,把江湖气息大大减弱,加强‘柴米油盐’的市井气息,以便修士可以真的在这里,过上普通人平凡但绝对不平淡的一生。

    因为要保留以前的信息,梦境里面的人多半都在,不过基础构架天翻地覆,原本江湖名门,改成了寻常的三教九流,比如城外‘百刀庄’,就变成了有几十号镖师的小镖局;所有人的目标,也从求取武道巅峰,变成了凡人的‘家长里短、功名利禄’。

    左凌泉在屋檐下环视一眼后,取出斗笠戴在头上,走入雨幕,来到了外面的青石巷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巷子里处处炊烟,没有再出现刀客,有的只是纯粹的市井气息。

    左凌泉正想到街上去看看,哪想到刚走出两步,旁边的院门就打开了,一个小胖子拿着包子走出来,瞧见他眼前一亮:

    “大壮?你咋起这么早?又去看人家黄小姐?”

    左凌泉会心一笑,入乡随俗,摇头道:

    “是啊,听说黄小姐今天出门逛街,去瞧瞧。”

    “唉~你就别做梦了,看到也吃不着,还是看张寡妇洗澡实在,走走,一起……”

    “算了算了,你去看吧。”

    “我爬不上墙呀,我让你先看……”

    ……

    短暂交涉后,左凌泉终是守住了道心,没有去看寡妇洗澡,拿着俩热包子独自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

    很快,一辆小轿,冒着雨从镇子口姗姗而来,二八芳龄的书香小姐,掀起了帘子,露出了水灵灵的脸颊。

    “停下。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好的小姐。”

    家丁抬着轿子离去。

    穿着襦裙的小姑娘,撑开油纸伞,左右看了几眼后,提着裙摆小跑而来,遥遥就开始上下打量左凌泉:

    “刘大壮,你怎么还是这模样?都不知道给自己弄得俊俏些。”

    左凌泉走到瓜瓜姑娘伞下,笑道:

    “你不也没变化吗。”

    仇大小姐又回到梦境,感觉整个人真变小了,都活泼了几分。她给左凌泉撑着伞,示意自己:

    “我原本就好看,哪像你,不如本体一半俊气……”

    “人靠衣装嘛,穿成这样,再俊看着都土。”

    左凌泉用肩膀撞了仇大小姐一下:

    “怎么?嫌弃相公不好看啦?”

    “怎么会嫌弃,我巴不得你本体也是乡野小子,这样老祖她们肯定瞧不上你……”

    这话有点吃醋想独占的意味,仇大小姐察觉不对,就没说了。

    左凌泉抬手在瓜瓜姑娘脸蛋儿上捏了下:

    “那可不一定,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切……”

    仇大小姐连忙把脸颊移开,不让左凌泉捏。

    两人作为梦境测试人员,一起在福地里闲逛,沿途看着街边房舍,看看有没有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街道中心地带的一家酒楼外,发现门外聚着不少人。

    左凌泉略显疑惑,略微探听,发现人群里说着:

    “哎哟~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上吊了?”

    “掌柜和店伙计一起上吊,和殉情似的,真是闻所未闻……”

    ……

    仇大小姐莫名其妙,看向左凌泉:

    “怎么回事?”

    左凌泉也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心念暗暗询问,在外面调整梦境的梅近水,稍许后,一脸无语的道:

    “是天鹰堡的徐元峰,上次跑进黄粱福地偷师,出去的时候直接上吊,尸体被修士记住,忘记改了。”

    “上吊?这人还真是……”

    仇大小姐摇了摇头,没有搭理这些小突兀,以凡世大小姐的身份,继续和左凌泉逛街私会。

    略微走了一截,仇大小姐想了想,感叹道:

    “唉~以前还挺想回这里看看,现在忽然发现,梦里也没啥意思,还是现实有趣儿。”

    左凌泉拉住仇大小姐的手,含笑道:

    “那是自然。以前在梦里,我是灵烨相公,你求而不得,梦里能满足‘我这野小子倒追你’的愿望,自然觉得梦里有趣。现在咱俩都在一起了,梦里这些虚的,哪有现实来的充实。”

    彼此十指相扣,仇大小姐沉默了下,觉得左凌泉说的有道理。

    白天求而不得,才需要晚上做梦幻想。

    白天都心满意足了,晚上肯定是和相公换着姿势啪,谁有闲工夫做梦玩。

    不过对于左凌泉的话,仇大小姐还是严肃纠正道:

    “谁对你‘求而不得’?是你主动追求的我,我也不是因为嫉妒灵烨才喜欢你,要是我一直待在荒山,还有灵烨的事儿?你刚冒头,莪祖宗就把你抓回去当相公了,别说三妻四妾得由我首肯,以后娃都得跟我姓……”

    左凌泉有点好笑,看向瓜瓜的胸怀:

    “瓜瓜,你这话可别被灵烨她们听见,不然以后娃儿饿了,她们不帮你喂,你还得找我帮忙说情。”

    ??

    仇大小姐第一时间没明白意思,瞧见左凌泉看她胸脯,才回过味儿来,抬手就在左凌泉肩膀上锤了下,柳眉倒竖:

    “你欠打是吧?我怎么喂不饱娃儿?我就算喂不饱,不还有韵芝,她那么大……”

    “韵芝又没进门,巧妇难为无奶之炊,喂不成呀。”

    “她是我侍女,本来就得跟着我嫁人,你都看光了,还想不负责?”

    “我像是不负责的男人嘛?不过那次真那是意外。”

    “你跑到门口偷看我洗澡,被我娘抓个正着,还敢说意外?”

    “看你肯定不是意外,看你洗澡是光明正大……”

    “啐!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少年少女,共撑一伞沿街行走。

    手拉着手的场面,就好似情窦初开、两小无猜的小情侣,但两人聊的,却是些小孩子完全不能听的话题。

    两人闲庭信步、说说笑笑间,慢慢消失在了雨雾深处。

    而记载两人初动情丝的小镇,也随着天地复苏,缓缓归于平静,永远的留在了两人心底……

第七章 水儿有一百种方法白给

    布置好黄粱福地,已经是两天后。

    左凌泉带着四个姑娘回到玄武湖畔,谢伯母已经准备好返乡事物,一条渡船停泊在雨幕中的湖面上,甲板分了很多栅栏,体型娇小的灵龟先行上了船,安静待在栅栏之中,由弟子在旁边照看。

    左凌泉把莹莹姐的悬空阁楼,放在渡船一起,等待谢伯母夫妇和弟子登船后,就以神通托起阁楼和渡船,飘向九天之上,往遥远的北方行进。

    同时托着两艘巨型建筑,上面还满载着‘弱不禁风’的弟子和小灵龟,回去的速度肯定不会太快,约莫两三天时间。

    左凌泉本来邀请谢伯母到环境更为舒适的悬空阁楼的居住,但跑到女婿洞府落脚,必然有所叨扰,谢温婉拒了,以照看弟子为由,留在了渡船上。

    一连忙活下来,等航程驶入正轨,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

    悬空阁楼走在前面,渡船飘在后方,上面是月朗星稀的广袤苍天,下方则是云海和雨幕下若隐若现的江河大地。

    左凌泉站在阁楼顶端,确定没啥问题后,才轻轻松口气,把目光投向了后方的渡船。

    弟子正在渡船甲板上给灵龟喂夜宵,谢秋桃和仇大小姐提着一筐小鱼干和水果,在旁边有说有笑的帮忙。

    而‘无小鱼干不早起’的团子,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花式卖萌。

    左凌泉含笑远观片刻,就从楼顶翻下来,从窗户进入了三楼的闺房。

    闺房里亮着灯火,点着淡雅熏香,师徒携手的画卷依旧挂在墙上,旁边还多了两幅画,一副是,一副则是的字画。

    梅近水很喜欢写写画画,此时便站在窗口的画案前,手持画笔,描绘着,里面还混着一只圆滚滚的团子,活灵活现极画风为可爱。

    崔莹莹跟师尊学了很多,但真正当成爱好的只有喝大酒,此时靠在旁边的美人榻上,醉颜微酡,闭着双眸睡着了,睡姿很是慵懒,玉质酒壶都掉在了地上。

    左凌泉略显意外,轻手轻脚来到莹莹姐跟前,把酒壶拿起来闻了闻:

    “这什么酒?怎么喝这么多?”

    梅近水一改往日的骚气作风,身着白衣神色恬淡,宛若性冷淡的高雅仙子,平淡道:

    “不把莹莹灌醉,你哪儿来的机会满足色念,欺辱本尊?”

    ?

    左凌泉知道水儿在说彩头的事情,他确实有色心,但对水儿这话不怎么满意。

    左凌泉抱起莹莹姐,来到幔帐间,平放在枕头上,让她躺的更舒服些,然后走到画案跟前:

    “梅仙君,你这话怕是有些不合适。彩头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主动提那种色胚要求,事后兑现承诺,也是你自愿,我接受是理所应当,怎么能叫欺辱?”

    梅近水神色风轻云淡,勾勒着团子的小翅膀:

    “我没说彩头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彩头一说,你直接‘三步成诗’,还夸下‘给我背十首’的海口,不是早有预谋想欺辱本尊,是什么?”

    左凌泉微微摊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说那么大的彩头,我急中生智很正常,还怪起我太聪明了?梅仙君如果输不起的话……那也得先把这次兑现了再说,以后我不陪你玩了。”

    梅近水淡淡哼了一声,收起画笔,转过身来,靠在画案上,眼神带着三分调侃:

    “连‘输不起就算了’的话都不敢说,还敢装这么正派?我从来敢作敢当,但伱却不一样,被色心驱使,只会得寸进尺,看了就想摸,摸了就想那什么……”

    这不废话……

    左凌泉看了不想那什么,总不能过过眼瘾就算了,但场面话上,他还是得说的漂亮些:

    “梅仙君,你可别太小瞧人。我从来说一不二,说好了不动手,就绝不会动手。”

    梅近水半点不信:“为了哄姑娘进屋,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岂会上当。你肯定违背诺言,所以事前,你先把十首诗词背给我听,免得待会中途打断,拉拉扯扯,扰了你我的兴致。”

    ?

    此言的意思,就是背十首诗词出来,先把罚款兑现,待会就可以上手了。

    这个提议,无疑很合理,先把帐算清,然后放开了羞羞,各取所需都不吃亏,谁也别说谁。

    但左凌泉作为正人君子,肯定不能先认错再犯错,那岂不是便宜没占,就先理亏了一筹。他认真道:

    “我说了不会动手,就肯定不动手,没违背诺言,怎么能提前认错?”

    梅近水轻咬红润下唇,歪头瞄了左凌泉一下:

    “你肯定会动手,就算你能忍住,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忍不住。”

    这眼神杀伤力很强,让人毋庸置疑。

    左凌泉知道水儿不用略施手段,他都会忍不住,但他准备‘君子动口不动手’,心底有恃无恐,所以还是态度坚决:

    “我不信,我要真忍不住,再兑现即可,反正事前我不会认错。”

    “你要是忍不住动了手,事后兑现不了怎么办?”

    “我要是耍赖,终身不举。”

    “……”

    此等毒誓,远比‘对着剑心发誓’可信度高。

    梅近水见此也不多说了,轻轻抬指,关上了窗户,微微垫脚坐在了画案上,后仰双手撑着桌面,看向左凌泉:

    “你看吧。”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莹莹姐轻柔的呼吸声。

    左凌泉瞧着这幅任君摘采的模样,气息都乱了几分,他走进一步,先凑向梅近水的脸颊。

    梅近水看似风轻云淡,其实也紧张。为了缓和心底的情绪,她倒也不抵触,微微抬起脸颊。

    滋滋……

    稍微尝了片刻甜头后,左凌泉意犹未尽的分开,目光下移,抬手想拉开白裙的腰带。

    梅近水瞄向了左凌泉的手,眼神玩味:

    “嗯哼?”

    “这也算?”

    “那是自然。”

    左凌泉点了点头,也没说啥,把双手放在了背后:

    “那行,我不动手,你既然让我看,那我就得看见,你自己来。”

    “……”

    梅近水眨了眨美眸,手儿微抬,本想自己来,但这场面无疑太过羞耻,所以想想还是改口道:

    “你自己看吧,只要不摸老虎,便当你不违背承诺。”

    左凌泉这才满意,抬手轻轻拉开白裙的系带,点缀梅花的长裙当即散开,如水流般从肩头滑落,露出了成套的装备。

    左凌泉瞳孔微缩,他见梅近水穿着冰清玉洁的白裙,本以为里面也很庄重肃穆。

    但没想到的是,梅近水上身穿的是黑色镂空花间鲤,上面点缀着几朵寒梅,脚上没有踩高跟鞋,但黑丝赤足的杀伤力,并没有小上多少。

    随着衣着风格浑然一遍,面前美人的气质,也天翻地覆,从方才不食人间烟火的书香气,变成了早有预谋的坏姐姐,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现在到底谁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左凌泉近在咫尺扫过花间鲤和完美腰线,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儿,甚至在梅近水过强的女王气场下,产生了几分不太敢正视之感。

    察觉到自己的气势完全被面前的水儿压住了,左凌泉连忙稳住心神,做出心如止水的模样,目光下移,落在了……

    梅近水肯定也害羞,但几千年的城府,让她明白,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肯定是对面;两强相对,总会有一个人先稳不住心神。

    所以梅近水哪怕心如小鹿,光洁雪背上已经出现了些许汗珠,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保持着那副说纯不纯、说骚不骚的笑容,微微歪着头,把双脚分开了一丢丢。

    嘶——?!

    “咳咳……”

    左凌泉自认为道心坚定,扛不住三息,也能抗住一两息。

    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太轻敌了,实际上还没开始,他都快丢盔弃甲了。

    左凌泉气息明显出现了巨大波澜,闷咳了两声,努力维持气度,但气血上涌,把脸给憋了个通红。

    梅近水似醉非醉的双眸,满含笑意:

    “就这?”

    左凌泉感觉梅近水的功力,比灵烨深厚太多,招招对着软肋来,根本不给他留活路。

    好在左凌泉也是经历过大骚大浪的人,承受力尚可,知道这时候绝不能跪倒在石榴裙下,必须打起精神反制。

    不然现在就能随手拿捏他,以后进了门,他铁定没半点家庭地位,水儿说啥是啥。

    左凌泉强压着心猿意马,平静道:

    “女为悦己者容,梅仙君准备这么充分,我自然得有点反应。”

    然后慢慢在画案前半蹲下来。

    梅近水想和左凌泉对视,直至他目光退缩,但这难度实在太高,心理承受不住,此时也显出了几分躲闪,把脸颊偏向了别处。

    左凌泉察觉到了水儿的退缩,气势顿时强了几分:

    “你不盯着我,就不怕我乘你不注意乱来?”

    梅近水眨了眨眸子,倒也没怂,又把目光转过来,望向左凌泉。

    左凌泉稍微酝酿了下,避免自己做出太憨的表情,然后……

    嗦嗦——

    极为细微的声响中,房间里的气氛出现了些许变化。

    两個人都屏息凝气,看向了雪地里多出来的一朵梅花。

    一个眼神惊艳,另一个眼神闪过了羞怯。

    咚、咚、咚……

    屋子里明显能听到心跳声,不清楚是谁的,或许两人都有。

    左凌泉感觉有点头晕,但还是尽力维持着君子气度:

    “梅仙君,你还有这种爱好呀?真搭配。”

    梅近水能强自镇定做出风轻云淡,却压不住脸上的那一抹红晕,她瞄了眼不远处睡觉觉的乖徒弟,柔声道:

    “莹莹小时候调皮,觉得自己和我不一样,哭哭闹闹,就……诶?”

    梅近水目光移开说话的功夫,忽然感觉到左凌泉亲了她一口!

    “你……?!”

    梅近水浑身一个激灵,风轻云淡的神色再也克制不住,变成了羞愤难言,把左凌泉蹬开,柳眉倒竖。

    左凌泉满眼笑意,奸计得逞后,还带着几分飘飘然。见水儿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他连忙抬起双手:

    “我没动手哈。”

    “你……”

    梅近水脑袋瓜嗡嗡的,做梦都没想到,左凌泉还能搞出这种新花样,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哪里训斥,几乎是咬着银牙道:

    “你有毛病呀?你……你这还叫不动手?我……”

    饶是仙帝的心智,这时候也变得语无伦次,说了两句气不过,就要拿起画案上砚台砸左凌泉。

    左凌泉这时候肯定是尽全力哄媳妇,他连忙按住砚台,柔声道:

    “好好好,我认错。算我动手了,行了吧?我给你背诗词……”

    “啐……你这不是动手,你……你就是无耻!”

    梅近水确实羞过头了,连诗词的诱惑都不管了,就想打左凌泉一顿,缓解心底的窘迫。

    左凌泉握住梅近水的手腕,认真赔礼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

    “你当我是病猫是吧?在玉堂面前你知己守礼,到了本尊面前,你竟然……”

    “玉堂也是一样,我向来公正。”

    “玉堂答应我也不行,我……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

    梅近水和生气的大小姐似的,语无伦次连推带挠,想找东西打左凌泉,但生气的模样又很斯文,连发火都很好看。

    左凌泉见道歉没用,就连忙道:

    “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

    又气又闹的梅近水,正在认真发火,男子的柔声言语入耳,她抬起的手就是一顿,羞恼眼神明显亮了下,连火气都瞬间被冲淡,变成了惊喜。由此可见,梅近水对诗词歌赋确实着迷。

    左凌泉暗暗松了口气,用手抱着梅近水,在耳畔轻声念叨诗词: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方才失控的情绪,不过眨眼睛就稳了下来,重新恢复波澜不惊的书香美人模样,还把下巴放在了左凌泉肩头,认真聆听。

    但……

    “柔情似水,佳期……佳期……后面什么来着……”

    左凌泉做出苦思冥想之状。

    ?!

    梅近水愣了下,继而眼底便生出恼火:

    “快想!不然我继续收拾你。”

    左凌泉满脸为难:“你越这么说,我越是想不起来。下面我记得很经典,但话到嘴边就忘了,这可咋办……”

    “……”

    梅近水被勾起了兴趣,面对这种情况,心里的痒痒,不亚于她勾引左凌泉半天,最后不让吃,简直是要急死。

    “你是不是想用后面的吊着我?”

    梅近水蹙眉询问。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唉,你看我像这种人吗?”

    “你最好是这种人,要是真忘了,我……”

    梅近水凶了一眼,但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恼火,尽力做出温柔如水的表情,柔声道:

    “你想要什么,说吧?”

    左凌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就如同拿糖诱拐小姑娘的小贼般,正儿八经道:

    “我也没想要什么,就是真忘了,你有没有法子让我想起来?要不试试?”

    梅近水暗暗咬着银牙,略微斟酌,凑到耳边:

    “你……你把话说完,我就再让你亲一口,如何?”

    左凌泉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想不起来吗,怎么说完。”

    这是摆明了要得寸进尺。

    梅近水却毫无办法,毕竟这法子是她自己教的。

    在羞涩和心痒之间,最终还是心痒难耐占据了上风。梅近水又凑近,柔声道:

    “那我先兑现承诺,你亲完了告诉我,行不行?”

    左凌泉尽力保持镇定:

    “这个吗……”

    “哎呀~左公子~你就告诉我嘛。”

    梅近水手腕也是真过硬,骚的不奏效,就来软的,开始撒娇,整个人风格瞬变,娇羞中带着讨好,水汪汪的眸子望着左凌泉,拉着袖子轻轻摇了两下。

    这眼神这语气,差点没把阿泉送走!

    左凌泉见梅近水急到这地步了,硬是没忍心继续装下去,抱着她柔声道:

    “好好好,我想到了。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何?”

    梅近水听完全词,终于心满意足,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她微微点头:

    “甚好,没让我失望。”

    说着就恢复了高雅美人的姿态,想要跳下桌子。

    ??

    左凌泉^_^还快的水儿,微微摊手:

    “梅仙君,我还没亲昵。”

    梅近水今天亏都吃大了,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肯定要见好就收。她蹙眉道:

    “亲什么?你刚才动嘴,这首词是补偿我的。看在你确实没动手的份儿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

    开什么玩笑?

    左凌泉见水儿这么薄情,那他也不当怜惜媳妇的好男人了,抬手拦住梅近水:

    “唉,等等。我动手动脚理亏在先,说好陪你十首诗词,就得还,怎么能算了。”

    梅近水下桌的动作一顿,明知前面是坑,还是没压住心底的好奇,重新坐好:

    “你确定?事先说好,你必须一口气说完,不能中途停顿。”

    “我尽力,但背诗这事儿真说不准,你听还是不听?”

    梅近水都能猜到左凌泉待会要挖什么坑、干什么事儿,但心底纠结片刻,还是点头:

    “说吧,我很相信你,别让我失望。”

    “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左凌泉做出蹙眉深思之色,认真背着千古名作。

    梅近水眸子亮晶晶的,但又提心吊胆,害怕左凌泉不讲武德,半途又停下来。

    而左凌泉也从不让人失望,说完“一夜鱼龙舞”后,表情一僵,没了下文。

    ?!

    梅近水深深吸了口气,有点恼了,但语气还是尽力平静:

    “继续说呀。”

    “唉~梅仙君,真不好意思,后面又望了,这可咋办?”

    “……”

    梅近水眼神慢慢沉了下来:

    “你故意逗我是吧?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得其反?”

    左凌泉这次可不心软了,谁让水儿刚才先穿上裙子不撒娇的,他摇头一叹:

    “背诗这东西,真没办法,说卡住就卡住,你怪我也没用,你说是不是。”

    梅近水紧咬银牙,稍作迟疑,还是硬气了起来,做出冷冰冰的美人薄怒之色,拂袖而去,起身走向门外。

    左凌泉大略摸清了水儿的软肋,明白这是在欲擒故纵,等着他去哄。

    他来到茶榻旁坐下,摇头一叹:

    “唉,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可惜可惜……”

    梅近水神色拒人千里,大步走到房门前,手放在门栓上,看似要摔门而去。

    但这门开了良久,都没能打开。

    见左凌泉口气这么硬,梅近水最终还是妥协了,走了回来,在左凌泉身边坐下,笑意盈盈:

    “左公子,这么玩,你不觉得没意思吗?我让你先亲一口就是了,不反悔,你想起来了,再把后面的告诉我就行,好不好?”

    左凌泉这次可不心软了,抱着后脑勺躺在了茶榻上:

    “我不信,也想不起来,要不梅仙君先去休息,等哪天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梅近水好气哦。

    但自己把对付自己的刀交给左凌泉,现在人家真用了,她也是真无可奈何。

    梅近水瞄了左凌泉几眼,带着三分威胁道:

    “左公子,做人留一线,我可是很记仇,现在把话说这么绝,等以后你把诗词背完了,会很难受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我现在还有点存稿,不慌。”

    “……”

    梅近水一双美眸,盯了左凌泉良久,见他始终不松口,也只能让步,缓缓起身跪坐在茶榻上,柔声道:

    “我自己送过来让你亲,你该满意了吧?”

    一脸懵逼……

    左凌泉何止满意,都恨不得点头如团子了。

    但表面上不能这么急切,他思考了下:

    “你先试试,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梅近水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百种情绪,慢悠悠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左凌泉,然后……

    左凌泉表情风轻云淡,但眼睛还是慢慢直了。

    “嗯……”

    ……

    片刻后,梅近水无力支撑,坐了下来,低头询问:

    “可以说了吧?”

    左凌泉有点飘飘然,面带笑意点头,认真道:

    “嗯……一夜鱼龙舞……我去!这次是真忘了,后面啥来着……”

    ?!

    你还来?

    常言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更不用说当代法神。

    梅近水彻底恼了,附身抓住左凌泉的衣领,柳眉倒竖:

    “左凌泉,你是真欠收拾是吧?我都这样了!”

    左凌泉眼神有点无辜:“刚才是逗你,亲着亲着,我把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你等等,让我仔细想想……”

    梅近水见左凌泉不是逗她,顿时急了!

    这还不如诱骗她白给呢!至少那样还能听完,真忘了,她岂不得纠结一辈子?

    梅近水察觉不妙,也不敢凶了,松开手,柔柔躺下来,带着理解的柔和笑意:

    “没事没事,你慢慢想,我不急……要不要我帮你找找灵感?”

    左凌泉这次是真不好意思,怕想不起来愧对水儿,所以没接受这番好意。

    但左凌泉越是如此,梅近水便越是提心吊胆,她用手搂住左凌泉,贴在耳侧柔声细语:

    “有些东西,越是去想越想不起来,别硬想,放松点。嗯……要不你先干点别的?指不定待会就想起来了。”

    左凌泉脑子里全是梅花,确实没法思考,他搂着善解人意的水水,想了想,放空身心,微笑道:

    “干什么?”

    梅近水眼神稍显无奈:“你一个色胚,抱着我这么大个女仙君,能干什么?”

    左凌泉有点受宠若惊,略显迟疑:

    “就这么答应了?不等到回去大婚?”

    梅近水靠在左凌泉肩膀上,眼神儿带着笑意:

    “大婚当天,八九个姑娘进门,我能分几刻钟?既然随了你,七尺之身迟早都是你的,早给早享受,你说是吧?”

    这话是又虎又有道理,估计也只有梅近水说的出来。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也是哈……”

    “不过,我还是得事先叮嘱你一句。”

    梅近水抬起修长手指,刮过左凌泉的脸颊:

    “你知道我的性子,很疯,所以吊我胃口的小手段,别玩过火了。适当用用,我是你言听计从的水儿,逼急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头疼。就比如现在,刚刚你逼我自己送到嘴边的场面,我记下来了。灵烨和玉堂正在向阳上忙着公事,你应该也不想她们知道,我和你在这儿乱来吧?还有莹莹,正在旁边睡觉,要是知道……”

    左凌泉头皮发麻,抬了抬手:“水水,你再这么威胁我,我真不敢动了。”

    梅近水笑盈盈,颇为满意:

    “不敢就好。你不敢,我偏要给,我瞧上的男人,和我欢好还得别人点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梅近水说话间,凑向左凌泉。

    左凌泉被水儿一番骚操作,弄得有点紧张了,看了眼旁边:

    “要不先和莹莹姐打个招呼?把莹莹姐灌醉在这里那什么,挺有负罪感的。”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怎么?还想今晚就和我们师徒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嗯……”

    “她醒了,发现我在这里偷吃,肯定气的睡不着,所以醒了就得留下。你不介意,我就把她叫醒了哈。”

    “我介意什么?我就是怕你觉得委屈,你这么重要的时刻……”

    “莹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呀。她出嫁,我在身边,我出嫁,她要是缺席,才是遗憾。”

    梅近水说话间,坐起身来,抬起轻勾,一缕清风飘入了幔帐。

    ----

    闺房之内,清幽寂静。

    崔莹莹躺在枕头上,睫毛微动,正在梦中和情郎甜蜜。

    呼……

    梦到关键处时,忽然清风拂面,带来了一阵凉意,就好似忽然掉近了凉水里。

    “嗯~……”

    崔莹莹微微蹙眉,轻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帘,看向上方的幔帐,稍微缓了下,才呢喃道:

    “师尊,我怎么……么……?!”

    话语戛然而止。

    崔莹莹转头望向画案,却见执笔作画的师尊,跑到了茶榻上坐着,一头墨黑长发,如瀑布般洒在光洁雪背上……

    ?!

    崔莹莹瞬间从宿醉中清醒,再仔细看去,却见左凌泉躺在跟前,正尽力做出正儿八经的神色望向她。

    !!

    崔莹莹都震惊了!

    敢情刚才师尊拿出珍藏的佳酿,和慈爱老娘似得自己不喝全留给她,是为了把她灌醉然后偷她男人?

    你怕是有点离谱了哟!

    崔莹莹瞪大眸子,眼底刹那间百转千回,还没说出话来,就发现为老不尊的师尊,笑盈盈道:

    “莹莹,过来吧。刚才准备吃独食的,左凌泉觉得对不起你,我觉得也是,就把你叫醒了。”

    啥?

    崔莹莹饶是对师尊的疯批性子早有准备,还是被这话搞蒙了。

    先不说你这么理直气壮,你一个黄花闺女,这么重要的场合把我叫醒,还叫我过去,是准备让我参观,还是参与?

    你这已经不能用离谱来形容了,完全就是离奇!

    崔莹莹硬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涨红,又是嫌弃又是恼火:

    “梅近水,你喝多了是吧?你……”

    梅近水无论心底是否翻江倒海,表情反正管理的极好,微微耸肩道:

    “你要是不过来,为师就继续了。你去对面休息吧,已经和你打过招呼,事后别说为师不讲武德。”

    崔莹莹脑袋瓜嗡嗡的,面对这样的师尊,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翻身下地,都不太敢看师尊,本想跑出门眼不见为净,不过走出两步,又觉得要是就这么出去,怕是得憋屈死。

    所以崔莹莹犹豫再三,还是走向了茶榻,扫了梅近水一眼:

    “你真是……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梅近水大大方方抬手,把崔莹莹拉倒跟前坐下:

    “和玉堂都能玩到一块儿去,和为师在一起就害羞了?”

    “我害羞什么?该害羞的是你,黄花老闺女比灵烨都放得开,简直……”

    崔莹莹面红耳赤,稍微缓了片刻,才捋清楚思绪,她扫了两人一眼后,就抬手在梅近水身后拍了一巴掌。

    啪——

    “不管教你一下,你怕是得上天!”

    梅近水有点吃疼,嗔了崔莹莹一眼,好在左凌泉很贴心,连忙帮她揉了揉痛处。

    崔莹莹瞧见此景,有点酸:“你还心疼起来了?她打我的时候可比我用力。”

    左凌泉抬手又揉了揉莹莹姐,笑道:

    “都心疼,要不你们揍我,我皮实抗揍。”

    崔莹莹懒得搭理左凌泉,虽然师尊气息压的极好,但她还是发现了师尊有点急促,这点从坐着半天不敢动就看得出来。

    崔莹莹想了想,抬手一推梅近水,把她摁倒茶榻上躺着:

    “你好好躺着,青瓜蛋子一个,还装过来人控场,连该干啥都不知道,你控得住吗你?”

    梅近水旁观过许久,其实知道该干啥,但知道跟亲自上阵做出来是两码事,心底的羞意根本压不住。

    见崔莹莹这么贴心的帮忙,她自然顺水推舟,老实躺在了软枕上,不过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啥:

    “莹莹看起来很有经验吗~”

    崔莹莹已经无地可羞,这时候也躺平了,瞪着眸子开始管教妹妹:

    “这不废话,我进门多久了?我经历过的大场面,你想都想不出来。我跟你说哈,你别这么跳,屋里面水深着,你以为就这么一趟就完事儿了?还有好些东西,现在说出来能把你吓得当场飞升……”

    梅近水笑眯眯询问:“除了狐尾,还有哪些花样?”

    崔莹莹犹豫了下,为了恐吓师尊,就躺下来凑到耳边,小声道:

    “玉堂和灵烨在一起的时候,玉堂被……我警告你哈,你再皮,我就和灵烨对付玉堂一样,对付你!”

    梅近水着实愣了下,不过心智过人,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惊慌,而且还反客为主,轻咬了下唇儿,露出邪气笑容询问:

    “还能这样呀?莹莹你也试过?”

    “怎么可能!”

    崔莹莹脸色涨红,坚决摇头:“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儿,一点意思都没有……”

    梅近水目光一动,搂着莹莹道:

    “那不正好,今天为师拔头筹,你既然参与,按理也得拔个头筹……”

    ?!

    崔莹莹浑身一震,如同看疯批般看着师尊,继而便想翻身而起:

    “你想得美!有你这样的吗?你自己怎么不……”

    梅近水做出关怀备至的模样,柔声劝慰:

    “为师陪你一起嘛,这么重要的日子,总得留下点不一样的记忆,不然以后怎么‘往事不堪回首’,莹莹说是吧?”

    “你……唉……”

    崔莹莹实在无话可说了,只觉师尊是初生牛犊不怕草,啥都敢尝尝味道。

    崔莹莹比较怂,有师尊垫刀,那一关以后也躲不过去,想想还是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望向了左凌泉:

    “你……你行不行?”

    ?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不行。

    左凌泉尽力维持风轻云淡,以免自己笑的像个傻子,不紧不慢靠在了两人跟前: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老虎,说那么吓人作甚。”

    崔莹莹脸儿红红,瞄了梅近水一眼后,小声道:

    “你先照顾她吧,我不和她抢,待会再那什么。”

    梅近水自然没有推让,抬手勾着左凌泉的领子,把他拉到了近前。

    左凌泉眼神温柔之至,低头凑了过去……

    意乱神秘,也不知过的多久,男子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对了,我想起来了,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怎么样?”

    “你……你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呃……真是才想起来,现在咋办?”

    “你管她的,都吃干抹净了,她还能造反不成?继续收拾她……”

    “呵呵……”

    ……

    明天得搬回家住了,更新会很晚……

    

第八章 玉堂春

    清晨,万丈朝霞洒在云海之巅,面向东方的窗户在春风中开启,露出了一张清新淡雅的娇美容颜。

    较之往日的出尘于世,美人的眉宇间,多了三分淡淡的春意,就好似莲花之上的那一抹粉红,饱满而柔和,明明清雅高华,却又媚到了极致。

    回想昨夜不堪回首的经历,连美人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疯批。

    未出阁的书香小姐,初承雨露,竟然就敢见识狐尾血滴子,来了个无孔不入,甚至把宝贝徒弟都搭了进去。

    这经历若是传回家里,不知多少小丫头会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不过她是梅近水吗,就如同所爱的梅花一般,梅开百花之先,生来与众不同,这种重要场合,自然也要‘不与桃李混芳尘’,哪怕白给,也得白给出最强势的姿态,显出自身的卓尔不群……

    梅近水迎着春风,缓了良久,才找到诸多自我安慰的借口,压下心底的羞耻,恢复了平日的风轻云淡。

    梅近水低头看了眼手里叠好的手绢,悄悄放进了左凌泉玲珑阁中珍藏定情信物的小木箱里,还放在了所有姑娘最前头,然后回过身来,看向了床榻。

    崔莹莹穿着一身黑色薄纱睡裙,侧躺在床榻上,也不知是晕了还是在装睡,反正用薄被蒙着头,没有发出声息。

    左凌泉经历大波大浪后,快飘到天上去的心绪还没压下来,躺在枕头上,望着幔帐顶端,看似平静,实则嘴角的笑意看起来有点傻乎乎,肯定还在回味着昨夜‘赛神仙’的余韵。

    梅近水撩起长发,披在了背后,缓步走到跟前,略显调侃的扫了一眼:

    “左公子,这就起不来啦?”

    ?!

    左凌泉回过神来,忙的坐起身来,笑道:

    “怎么可能起不来,只是躺着放松一下。嗯……还叫左公子?昨晚不都改口叫好相公了嘛。”

    梅近水在床榻边坐下,用薄被盖住顾头不顾腚的莹莹,平淡道:

    “你那么飘,为了不让你扫兴,自然得满足你。现在都完事了,想要我改口,可没那么容易,没个十几首诗词……”

    左凌泉凑到跟前,在红润双唇上点了下:

    “好好,答应你就是了,我慢慢想,肯定兑现。好娘子,先叫一声让相公开心下。”

    梅近水轻舔嘴唇,稍作斟酌,还是满足了小淫贼的愿望:

    “好相公,该起床了,妾身让莹莹伺候你穿衣裳。”

    左凌泉顿时笑了,笑的有点憨,不过马上就乐极生悲,腰被拧了下。

    装睡的莹莹姐,拉开薄被露出残存红晕的脸颊,怒目道:

    “我又不是丫鬟,你自己不会伺候他穿衣裳?还让我来……”

    梅近水抬起手儿,在莹莹姐身后打了下:

    “又没大没小了是吧?昨天不是为师替你挡灾,你不知得哭成什么样,就这么没心没肺?”

    崔莹莹听到这个,倒是有点惭愧。毕竟她作为过来人,昨晚扛不住‘另辟蹊径’,竟然拉着刚受过摧残的师尊挡枪,硬把师尊折腾嘤嘤讨饶。

    出于知恩图报,崔莹莹此时还是孝顺了些,没有再和师尊顶嘴,坐起身来,把衣袍丢在左凌泉怀里:“自己穿”然后拿起木梳,帮梅近水梳头。

    左凌泉可没飘到衣来伸手团来张口的地步,他含笑坐起身来,麻溜套上袍子:

    “昨晚累坏了吧?要不要吃点啥或者喝点啥,我去给你们弄?想喝东洲的酒我现在都跑去给你们买回来。”

    梅近水拿着铜镜,看着莹莹梳头,微笑道:

    “感觉皮肤不够润,想吃龟苓膏养养,后面最大那只玄龟年份足,你去熬吧。”

    啊?

    左凌泉表情一僵,暗道:最大那只龟,可是谢伯母的灵宠,他要是拿来熬龟苓膏,怕是得和桃桃有缘无分……

    好在莹莹姐还是宠相公的,知道师尊在调侃他,连忙帮忙解围:

    “你还不够润?再补小心和灵烨一样变成龙王。”

    “什么龙王?”

    “就是……”

    崔莹莹想凑到师尊耳边解释,左凌泉在跟前听着,又有点不大好意思。

    梅近水瞧见左凌泉笑意古怪,就蹙眉道:

    “女人说私房话,你也要听?”

    左凌泉连忙点头:“好,我不偷听,你们聊,我先出去转转。”

    崔莹莹目送左凌泉出门后,才凑到师尊耳边,说起了灵烨被欺负成喷水龙王的私密小事儿……

    ----

    三天两夜的旅程,对于左凌泉来说充实而幸福,哄完阿水和莹莹姐,就去哄秋桃和瓜瓜,还没尝过足瘾,北狩洲就到了眼前。

    悬空阁楼和满载灵龟的渡船,在海边的玄武台停下,祭海高台后的广袤大地,已经破土开始打地基,很多坤极宗的修士,在其中忙活。

    左凌泉和秋桃一起,把谢伯母夫妇送到山崖之上了农家小院里,然后去后山祭拜了谢家先祖,在工地里稍加走访后,就继续启程,赶回了向阳山。

    从永夜之地折返后忙活至今,繁重公务已经接近尾声,上官玉堂还在正殿里开会,而后面担任幕僚的姑娘们则清闲了些,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买纪念品,准备返乡。

    左凌泉去奎炳洲算是公务出差,在安置好黄粱福地折返后,先行来到了向阳山的正殿,向堂堂大人复命。

    向阳山外依旧人满为患,殿前广场上站的都全是仙家老祖,老陆便以‘镇阳山’老祖的身份位列其中。

    而巍峨大殿内,坐的就全是熟人了,东洲尊主剑皇、妖刀古辰张芝鹭、道家掌教等等,无不是能影响一洲局势的仙家巨擘。

    左凌泉从大殿后方进的大殿,并未现身,只是站在旭日东升的壁画之后;一袭龙鳞长裙的堂堂女帝,则坐在壁画之前,堂居于万人之上独镇群雄。

    看着媳妇这么霸气,左凌泉只觉赏心悦目,自然不会冒出去抢媳妇的风头,也不敢。

    左凌泉隔着墙壁,略微打量一眼,可见二叔吴尊义、亲家仇泊月、瓜瓜的舅舅黄御河等全在其中。

    而瓜瓜‘顶流仙二代’的身份,也能由此体现;因为老剑神人脉广,开枝散叶香火也旺,大殿里光是叔伯舅舅姑父等亲戚都有五六个,和黄家有交情的长辈就更多了,几乎遍地靠山。

    顺带一提,修行道很重视‘长幼尊卑’,实力不够的修士,是绝对不敢坐在大佬前面的,即便大佬不计较,自己也心虚,所以大殿里秩序井然,谁大谁小、谁强谁弱,从座次上就能看出个大概,唯独仇泊月例外。

    仇大小姐的祖宗仇泊月,按道行、年纪算,得坐在门口;按宗门规模算的话,进大殿都勉强,但此时却被诸多道友强行推到了第一排坐着,和道家掌教等庞然巨物并肩。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仇泊月的辈分实在太夸张。

    以前老剑神把闺女嫁给仇封情,仇泊月就已经可以把老剑神叫‘小黄’了;如今重孙女嫁给了位列仙帝的左凌泉,女武神也是左凌泉的道侣,那算起来两位仙帝都比仇泊月矮了四辈。

    整个九洲,谁敢和仇泊月论资排辈?当面叫仇泊月‘爷爷’,都是妄自尊大,胆敢凌驾于仙帝之上,这还算个锤子。

    所以仇泊月如今的称呼很特殊,所有修士都叫‘仇仙丈’,取自‘国丈’之意。

    仇泊月一个纯粹剑客,混了一辈子,没在剑道混出大名头,反倒成了‘九洲最强外戚’,心情可以说十分复杂。

    左凌泉在大殿后观望,算是陪着玉堂。约莫过了半天的时间,玉堂说完了告诫九洲群雄的闭幕词,就起身退朝,来到了壁画之后。

    上官玉堂消失在人前,那股如日中天的气势就收敛了起来,缓步走向后方,舒了口气:

    “终于忙完了,回家吧。”

    连着开了十几天的大会,饶是承压能力极强的玉堂,到了男人面前,也显出了几分疲倦。

    左凌泉走在跟前,搂住玉堂的肩膀,抬手伸向沉甸甸的地方:

    “累坏了吧?我给你放松放松……”

    上官玉堂一如既往的眼神微沉,瞥了左凌泉一眼,看模样是憋的太久,想找个东西揍一顿来放松身心。

    左凌泉察觉不妙,迅速收手,改为正儿八经模样,和玉堂十指相扣。

    上官玉堂这才收起目光,被左凌泉拉着手行走,沉声道:

    “上次在永夜之地,你未经本尊允许,擅自公布我与你的关系……”

    左凌泉笑呵呵道:“这不挺好吗?还有人敢笑话堂堂大人不成?我去收拾他。”

    “那倒没有,敢笑话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上官玉堂本想做出威严模样,振一振妻纲,但打完仗就忙活到现在,实在有点提不起劲儿,就转而道:

    “我瞧梅近水,和你流落永远之地后,对你态度有所变化,似乎还想进门……”

    左凌泉非常坦诚,拉着玉堂的手认真道:

    “我孤立无援,拼死护着近水,她心里肯定感动。嗯……你不是怕外人笑话你吗,梅近水比你还高一辈儿,我就让她进门了,这样以后就不是你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

    ?

    上官玉堂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你已经让她进门了?就出去这几天?”

    “嗯,大丈夫做事,要雷厉风行,嘶……”

    左凌泉话没说完,就被堂堂掐住了老腰,连忙抬手讨饶。

    上官玉堂凝望着左凌泉,稍微沉默了下,询问道:

    “你不怕莹莹戳死你?”

    “莹莹姐答应了。”

    “……”

    上官玉堂饶是料到怂怂斗不过梅近水,也吃惊于怂怂投降的速度,从这情况来看,连尝试性的反抗都没有,比灵烨可差远了。

    当徒弟的崔莹莹都接受了,上官玉堂自然不多说了,收起了手,轻哼道:

    “也好。以前当她是长辈,不好无礼,如今到了本尊手底下,她再敢率性而为不守规矩,我让灵烨折腾死她。”

    “呃……”

    “呃什么?”

    “灵烨不一定斗得过近水……”

    上官玉堂自然知道灵烨单枪匹马,不是梅近水的对手,她平淡道:

    “不还有我吗,只要你不胳膊肘往那边拐,她就算有通天手腕,到了家里也得给我老实相夫教子,其他人也一样……”

    上官玉堂秉承着自我风格,认真放着豪言,意思约莫就是——我不争什么老大,但家里面,没人能把我当老二,都得听我的……

    以玉堂的气场,确实能镇住宅子里大半姑娘,但梅近水存疑,还有一个则是完全不听话。

    上官玉堂几句话还没说完,一道人影就出现在大殿后游廊之中,遥遥开口道:

    “婆娘,你这话有点狂呀,真把自己当老大了?这几天我们给你帮忙,刚完事儿你就在这里过河拆桥,不合适吧?”

    左凌泉抬眼看去,却见静煣迎面小跑而来,背后跟着乖巧团团。

    上官玉堂悄悄松开了握在一起的双手,恢复老大的气势:

    “你睡了半个月觉,本尊一心二用忙活,你帮什么忙?”

    汤静煣快步来到跟前,直接就抱住了左凌泉的胳膊,在他身上摸了摸,看上次大战的伤好了没有,同时回应:

    “我把身体借你用,不是帮忙?你给我银子了?”

    “本尊没有把身体借你用过?”

    “那能一样吗?你是借给我行房,你自己也偷偷舒坦;我是借给你办公事,到现在还心力憔悴着……”

    ……

    左凌泉走在两人之间,没有插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团子身上。

    团子一改出门在外时‘妈妈不在家’的嚣张,迈着八字步跟在后面,都不敢乱“叽”了,安分模样和在玉堂跟前的左凌泉差不多。

    三人相伴走了一截,不过稍许,就看到了湖畔的梅花林,姑娘们在华美渡船上来回行走,收拾着东西,准备归乡。

    上官玉堂遥遥瞧见此景,话语停下,眼底闪过了一抹恍惚。

    这一次回去,就是真的新媳妇进门,彻底成了左家人。

    她也算是彻底放下肩头扛了三千年的担子,回归乡里,重新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人,有家有业有父有母,也有丈夫和兄弟姐妹。

    即将踏上归乡的路途,上官玉堂不禁想起四岁那年,失去关于‘家’一切,独自踏上这场漫长旅程的时候,回想起了刚走出群山时的那抹仿徨与无助。

    她这辈子没退过一步,并非不怕,而是数次想回头,背后却只有空无一物的绝望和悲凉。

    而如今的背后,多了一个港湾。

    曾经咬着牙摸爬滚打,在四海寻寻觅觅,想寻找‘归乡’的路途,却频频碰壁,直到走到九洲之巅看开了,依一无所获。

    而如今的‘归乡’,却来的这么突然,仿佛幼年失去的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之间回来了。

    上官玉堂望着即将归乡的渡船,沉默良久后,拉着左凌泉,转身走向了南方:

    “陪我出去散散心。”

    “去哪儿散心?”

    上官玉堂没有言语,御风而起,往南方的天际飘去。

    汤静煣和老祖心有灵犀,感觉到了玉堂心底的复杂情绪,也跟着飞起来,带着团子一起跟在了身边。

    仙帝出门散心,整个九洲都可以说是后花园。

    左凌泉被玉堂拉着,翱翔于天际,可见下方光影变幻,山河江海无声倒退,不过片刻间,就路过了绝剑崖、荒骨滩、春潮湖、八臂玄门、落剑山……

    上官玉堂在八臂玄门上空停留了一瞬,看了看下方那座祖师老坟,毕竟‘上官’的姓氏就来自那里,而后继续南飞,犹如归乡的燕,再次来到了广袤南海上。

    左凌泉未曾来过这片海域,只觉得这边比北方稍微热一些,才阳春二月,所见的海岛,已经绿树成荫。

    三人一鸟,无声观赏着浩渺天地的美景,等大陆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大陆上。

    大陆半数都是干旱的沙漠,只在靠海的一线,有着山脉和绿野,动物和植物都很稀疏,些许村寨散落在深山老林里,距离很远才能瞧见规模不大的城池。

    飞在前面的上官玉堂,低头仔细看着下方的一草一木,飞的速度慢了些,可能是在回想着幼年穿着草鞋,提着铁棍,小心翼翼走过的每一步。

    而在此时,一个敦实丫头,也从上官玉堂身边冒了出来,低头看向熟悉的大地,开口就是:

    “哎呦喂!到神仙岭了,以前这地方有个破道观,里面住着个道士,装神仙骗香火钱,堂堂跑到这里来拜师,挑水砍柴献了三个月殷勤,把老道士都弄的不好意思了,解释自己不是神仙,让她去别处找,她还觉得是老神仙觉得她根骨不好,非要帮人家砍柴挑水……”

    小母龙露面,就开始瞎咋呼,数落玉堂小时候的黑历史。

    而上官玉堂少有的没揍小母龙,毕竟时间太久远,有些事她都记不清了,小母龙说的每句话,都代表着曾经的一段艰辛和不屈。

    团子很讨厌小母龙,见到就开始炸毛,变成红团团,要用火喷小母龙,可惜被老娘捏住了嘴。

    汤静煣知道玉堂小时候很苦,抱着团子询问道:

    “最后呢?”

    小母龙很是皮,直接趴在了玉堂背上,抱着脖子让背着,继续道:

    “最后把老道士熬感动了,教了她一堆江湖戏法,让她去海边找;堂堂就靠学来的戏法,摆摊儿卖艺赚钱,但她闷葫芦一个不会吆喝,没几个人看,最后还是她吹笛子,本龙跳舞,才吃上饭。本龙和你们讲哈,她笛子吹的死烂,本龙看在她饿肚子的份儿上,才扭了两千多里地,到现在都是一听到笛子,就想摇头晃脑……”

    故事很有趣。

    但左凌泉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时候的玉堂不到十岁,不识字也没出过大山,路上吃了多少苦、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活下来,常人根本想象不到。

    上官玉堂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小母龙讲述曾经的辛酸苦辣,沿着海岸线飞了良久后,终于在一片山岭中停了下来。

    三千年沧海桑田,曾经以打猎为生的村寨早已埋在了尘埃之下,枯木杂藤覆盖山野,恐怖数百年未曾有过人迹。

    但一座小山的山腰上,却能看到一座农家小院,周边有菜地和篱笆围墙,院子后面还有一座老坟,坟前立着无字碑。

    小母龙跟着玉堂飘向小院,用手指向几里开外的一个山坡:

    “本龙就是在哪里被堂堂逮住的。好家伙,硬守了本龙几个时辰……”

    左凌泉落在农家小院里,可见此地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只是布置了阵法,维持这栋院子的干净整洁;不过从痕迹来看,也是后来才修建。

    上官玉堂落在院坝里,取出香火,来到后方的无字碑前,上了三炷香,而后回到正屋,取了三个木质小板凳,坐在上面,看向远方的群山。

    上官玉堂个子很高,坐在幼年记忆中的小板凳上,姿势和坐在地上区别不大,不过眼神很认真,应该在回忆着,幼年刚开始有记忆时,坐在这里望着山外,幻想山后面是什么的场景。

    左凌泉和静煣坐在跟前,没有打扰玉堂。

    团子也比较乖,但是闲不住,等了片刻后,发现了院子里的鸡笼,就小跑过去,钻到里面歪头打量,估计在回忆静煣家里的鸡窝。

    结果小母龙就跑过去把笼子关上了!

    “叽?!”

    “略略略~小胖鸡仔儿,出不来了吧?”

    ……

    上官玉堂瞧见此景,勾起嘴角笑了下,轻声开口:

    “这地方,是本尊为了在有人接班后,退隐养老准备的。本以为此生终将孤独终老,能在垂暮之年落叶归根,种一亩三分地,养两只鸡,为族人守坟,就已经功德圆满。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今天了。”

    汤静煣不搭理团子的求救,笑着回应:“一辈子长着,有落就有起,有苦辣就有酸甜,哪有一直苦的道理。这地方好好留着吧,万一以后你在家里被欺负哭了,好歹有个娘家回。”

    上官玉堂不觉得有人能把她欺负哭,但这地方确实得留着。

    她左右看了看,起身回到给自己准备的睡房里。

    睡房里放着一个书架,上面堆满了《雄霸武神》之类的热血文,是为以后养老解闷准备的珍藏版,她都没看过。

    上官玉堂抬手请挥,把这些私人珍藏收进了袖子里,然后才回头道:

    “左凌泉,进来。”

    左凌泉起身来到屋里,看了眼朴素整洁的房间,询问道:

    “怎么了?要帮忙吗?”

    上官玉堂少有的显出了少女气,摊开双臂,直接四仰八叉,倒在了床铺上,眼神示意:

    “这地方清净,九洲恩恩怨怨都能抛去一边,叫再大声也没人听见,来帮本尊放松发泄一下。”

    ?!

    左凌泉一愣,深沉肃穆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古怪了。

    汤静煣本来沉寂在归乡的意境中,听见这话眼神儿不对了,连忙起身跑进屋里:

    “骚婆娘,我还以为你真是出来散心,原来是背着灵烨她们打这主意。就你那‘风吹即化’的体格,还这么狂让小左帮你发泄?待会泄的哭哭啼啼,你别求饶。”

    上官玉堂靠在枕头上,此时只是一个彻底忘却凡事与身份的女人,微笑道:

    “忙了三千年,我总得享受享受。左凌泉,灵烨不是帮我承诺,奖励你一个大的嘛。今天特许你放开手脚,本尊怎么哭都不用搭理我,只有我没死,就往死里弄。”

    汤静煣很自觉的踢掉鞋子,躺在了玉堂跟前:

    “你待会就等着后悔吧,放心,姐有分寸,你真后悔的时候,帮你挡两刀。”

    “不用,本尊今天就想自寻死路。左凌泉,完事儿我要是自己站起来了,你铁定被打的站不起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左凌泉眼神很是古怪,觉得以堂堂大人的敏感体格,真全力糟蹋,指不定能昏迷几天几夜。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玉堂想彻彻底底的发泄一次,给曾经压抑的过往画上一个句号,他这当男人的自然不能拒绝。

    左凌泉关上了房门,来到躺在一起的姐妹花之前,伸展了一下筋骨: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上官玉堂勾了勾手指。

    汤静煣也是羞答答严阵以待。

    左凌泉摇头笑了下,然后不疾不徐靠在了跟前,凑向了玉堂的脸颊,也没忘记同时捏煣儿两下……

    春日暖阳,洒在郁郁葱葱的山野之间。

    农家小院起初鸦雀无声,但慢慢就响起了情意浓浓的话语和呢喃。

    声音很是放松,孑然一身心无旁骛,只是沉浸与最热烈的爱念。

    郎情妾意、欢声笑语,不过转瞬间,就把埋葬苦难与荒芜的深山老林,变成了春意浓浓的桃花源。

    场景很是唯美,宁人神往,也让人意乱神秘神迷。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一个敦实丫头,鬼鬼祟祟趴在窗口听墙根。

    好在屋中人很机警,不过片刻,就一指头把敦实丫头崩到了对面的山头。

    “叽!叽!叽!……”

    鸡笼上面,毛茸茸的大白团儿,瞧见此景不禁“叽叽!”捧肚大笑。

    结果也被一声羞恼训斥,撵到了对面的山头。

    “叽……”

    “让你笑,被赶出来了吧?本龙是仙兵,不饿,看你咋办……”

    “叽叽叽……”

    “走走走,本龙带你去找果子吃,记得前面有蛇信果,又酸又甜,特别好吃……”

    “叽~”

    ……

    春风徐徐间,敦实丫头扛着小木棍,带着蹦蹦跳跳的大白鸟,走向草长莺飞的山间。

    此情此景,和当年那个四岁小丫头,带着小母蛇进山采果子的场景,如出一辙。

    也是在这一刻,肩抗苍天脚撑大地,孤苦无依咬牙走了几千年的小丫头,真的回了家,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第九章 归乡

    几天后。

    黑底龙旗,在北崖郡的镇南关城墙上猎猎作响,身着大丹军铠的将士,站在城头眺望着前方的苍茫天地。

    一艘大船,在春风徐徐间,从青渎江顺流而下,进入了支流白鹿江,过镇南关后,便回到了大丹的疆域。

    大船的船楼顶端,带着团团展翼的大雕像,三层宽敞的观景台上,摆着棋台美人榻。

    梅近水一袭白裙,站在围栏边上,迎着春风眺望她曾经的江山,眼底稍显无趣。

    崔莹莹靠在美人榻上,同样有点无聊,本想找师尊唠嗑,但想起师尊在床榻上乱嗨,把她后面都搭进去的事儿,心里气鼓鼓,又不大想开口。

    渡船从北狩洲御风而来,有梅近水这位法神负责开车,速度很快,本来可以直达左家。

    但左凌泉忽然失踪,梅近水这头一次上门的新媳妇,总不能自己跑去拜见公婆,因此渡船到了大丹就放缓了速度,慢慢走等着左凌泉一起。

    左凌泉和玉堂、静煣一起失踪,梅近水猜到肯定是去某个地方打野了。她挺想拉着莹莹跑去凑热闹的,可惜玉堂很机警,神识扫过半个九洲都没找到,也只得作罢。

    北崖郡距离大丹京城不过八百余里,顺着滔滔江水疾驰,日头还不到中午,耸立在江边的东华城,就出现在了山水之间。

    回到故土,船上的姑娘们顿时热闹起来。

    早已经思乡心切的姜怡,换上了火红的公主裙,和冷竹一起来到了甲板上,眺望幼年经常游玩的江岸。

    吴清婉脸上也满是温润笑意,踮起脚尖看着隐于山野之间的山谷。

    栖凰谷自从成为惊露台下宗,又连出左凌泉、吴尊义两尊庞然巨物后,已经成了东洲的‘龙兴之地’,哪怕教学水平依旧属于三流,过来求道的修士依旧络绎不绝,连带着附近东华城都兴盛了数倍。

    众人从北狩洲折返,消息并未隐瞒,此时江岸上站着不少人,栖凰谷的几位师伯、小花师姐、程九江、王锐等都在,后面甚至还有一只憨憨的大螃蟹,钳子夹着杆彩旗摇摇晃晃。

    上官灵烨遥遥瞧见此景,心中不免有点急,来到了观景露台上,询问道:

    “莹莹,左凌泉跑哪儿去了?这都快到家了,他这正主不在,指望我当家出去应酬不成?”

    崔莹莹靠在美人榻上,听见这话略显无奈:

    “你去问你师父呀,她把我们一丢,带着左凌泉私奔了,你这当徒弟的都不知道去向,我怎么知道?”

    上官灵烨见此,把目光投向了梅近水,想问问去向,结果很快就眼神下移,落在了梅近水的裙摆下,眉梢微微一皱。

    梅近水从奎炳洲回来后,灵烨通过察言观色,猜出这师徒俩,已经上了一条船;但她和梅近水辈分差的有点大,师尊不在的情况下,并不敢单枪匹马上门宣示彼此的家庭地位,还没正面接触过。

    此时走到跟前,上官灵烨才发现,梅近水的素洁长裙,随着江风吹拂,隐隐露出了下面的细长鞋跟,从款式来看,很像是她同款的红底高跟,专门给左凌泉加攻速的那种……

    ?

    上官灵烨眨了眨眼睛,目光不免有点怪。

    梅近水察觉到了灵烨神色的变化,回过身来,低头看了眼,然后轻轻拉起裙摆,露出了黑色高跟鞋,和同色调的细密黑丝:

    “怎么样?好看吗?”

    “……?”

    这骚蹄子……

    上官灵烨瞧见这套完全照抄她的装备,深深吸了口气,胸脯差点气炸,她站直了几分:

    “梅仙君,这些东西,是年轻人穿的,您老这么高辈分,穿这些,说实话有点不庄重。”

    梅近水轻咬了下红润唇瓣,眼神儿说骚不骚:

    “女为悦己者容嘛,只要左凌泉喜欢,再不庄重也得去适应,你说是吧?”

    ?

    上官灵烨向来被姜怡称作‘骚狐媚子’,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那啥了,万万没料到还能碰上这种浪蹄子,一句话硬是把她干懵了。

    不过灵烨纵横后宅这么多年,也不是纯情小丫头,见梅近水当面宣战,也不在计较彼此辈分,微笑道:

    “女为悦己者容,也不能炒冷饭。这些东西我前几年穿的,款式有些过时了,梅仙君刚进门,穿着左凌泉才觉得新鲜。想要投左凌泉所好,光借鉴别人不行,还得有点自己的思路。”

    躺在美人榻的崔莹莹,见两個大浪蹄子卯上了,早已经来了精神,不过这种规模的较量,她完全不敢掺和,只是带着古怪笑意,左右打量。

    而甲板上归乡心切的姜怡、清婉、秋桃、瓜瓜,都发现了上面这场没有硝烟的遭遇战,没有转头,但都在竖起耳朵偷听。

    梅近水见灵烨能接住,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还想继续过过招,忽然心有所感,转眼看向了南方的天际。

    众人跟着转眼看去,却见一个白色炮弹从天边疾驰而来,后面跟着三道人影,刹那间穿越千百里路途,落到了渡船上。

    团子直接撞进了上官灵烨的怀里,做出累坏了的模样,张开鸟喙就开始讨食。

    左凌泉则落在两人之间,抬眼看向江边,欣喜道:

    “都到东华城了?别聊闲话了,快下去吧。”

    这话显然是打岔圆场,免得宝儿大人和阿骚打起来。

    上官灵烨见师尊和相公回来了,自然不在多说,把目光放在了师尊身上……然后就是一愣!

    上官玉堂依旧一袭金色龙鳞长裙,表情不苟言笑,落地后就往屋里走,似乎不想和众人说话,但步伐明显有点不对劲儿,眼神也有点飘忽,看起来就和被修的神志不清似得。

    静煣脸色也有点红,低着头也不说话,跟着上官玉堂往屋里走,步伐不太稳。

    ?

    这是玩的有多大?

    上官灵烨见师尊都被搞成这样了,心中难免惊异,开口询问:

    “师尊,你……”

    上官玉堂放话,让左凌泉把她往死里弄,结果求锤得锤,才几刻钟就败阵了,已经说过狠话,左凌泉也不敢饶了她,是真不知道怜惜人。

    这也就罢了,中途好不容易停下,换静煣接班儿,结果两个人心有灵犀、感同身受,那完全不叫中途休息,而是双倍的神魂刺激,连静煣都扛不住,哭哭啼啼翻白眼了,她自不用说,已经不是龙王了,直接是水漫金山。

    这种情况,实打实持续了七八天,毫无间断,怎么说好话求饶都不顶用,上官玉堂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现在还神志不清,只想回屋趴着睡上几天。

    听见灵烨声音,她才回过神儿,回应道:“为师有点心事,去休息片刻。你先去逛吧,到了左家再通知我。”

    说着走进了船楼里。

    汤静煣同样有点晕,不过体魄比嘴硬的婆娘中用,还能缓过来。

    她听见言语,转头看去,才发现到自己家门口了,又走了回来,默不作声跑到了姜怡跟前。

    梅近水瞧见玉堂四肢虚浮的模样,眼神就像是瞧见不知羞晚辈似得。玉堂脸皮薄的很,逼急了指不定会让左凌泉把她也折腾成这样,所以她没调侃玉堂,而是望向左凌泉:

    “左公子,去天外一趟,怎么把脸都逛白了?天外很冷吗?”

    左凌泉脸并没白,但气势确实有点虚,他含笑道:

    “有一点冷,不说了,走下去逛逛吧。”

    梅近水见小姑娘们都等着,也不再调侃,和莹莹一起下了渡船……

    ------

    春日当空,一艘乌篷船穿过临河坊的水门,在临河小街靠岸。

    路过的两名巡捕,打量着站在船头的白衣生面孔;坐在码头上歇息的老船公,则笑逐颜开,乐呵呵招呼道:

    “哟,汤掌柜,和相公回来啦?这都几年不见了,出去的有点久啊,去哪儿逛了呀?”

    “唉,东南西北瞎跑,也没啥意思,还是家里面舒坦。”

    “这小鸟咋长这么肥了?以前不到拳头大,现在怕是有四五斤,还飞的动吗?”

    “叽?”

    团子连忙按了按肚子上的白毛毛,示意自己是虚胖,哪有四五斤?

    左凌泉摇头轻笑,和静煣一起,踏上了第一次来京城时的小街,迎面便是汤家酒肆。

    虽然已经过去四五年,但酒肆一直有三叔代为打理,门窗都光亮如新,铺门两侧甚至还有年关时贴上的对联。

    汤静煣回到自己家里,前几日被折腾的疲倦就一扫而空,快步来到酒肆前,打开大门,来回查看:

    “里面都派人打扫过,三叔真是细心……”

    团子也和郊游过后回家的小娃娃似得,落在了小时候喜欢蹲着房檐下,左右寻找熟悉的阿猫阿狗,“叽叽叽……”打招呼。

    重回故地,难免触景生情,左凌泉站在铺子门口,便想起了静煣当年一盆开水泼出来的场面,那也是他这段旅程的最开始。

    当时他不得仙门而入,为了保持童子之身,还是个不近女色的高冷侠客,静煣的一盆水,可以说直接泼到了他心里,唤醒了他的色胚之魂,鬼使神差就走进了酒肆。

    如果之后还没找到仙门,他估计会变成一个隐世剑客,和静煣小富婆在这里定居下来,白天练剑卖酒,晚上逗鸟揉团儿,过完这平平淡淡的一生。

    不过这也只是假想,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出现。静煣是朱雀神使,迟早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他若只是个平凡剑客,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媳妇其实是仙家大佬,然后他就变成修行道第一软饭男,跟着媳妇开始走上漫漫长生路……

    左凌泉胡思乱想间,走进了只有四张酒桌的小酒肆,温酒的小火炉已经熄了,静煣从后院抱来了点柴火,然后把团子拿过去,对着灶洞捏了捏:

    “叽!”

    “叽?”

    团子被老娘当‘打火鸡’用,有点不乐意,但怕午饭没了,还是不情不愿的张开鸟喙,喷出小火苗点火。

    啪啪……

    随着一缕青烟升起,停业数年的小酒铺子,终有又有了人间烟火味。

    汤静煣满意点头,提了壶水,放在了炉子上烧着,让团子看着;然后拿起小铲子,跑到后院的桂花树下,开始挖土。

    左凌泉掀开布帘来到后院,在旁边蹲下,把小铲子接过来,挖出了埋在树下的‘女儿红’,含笑询问:

    “要不要再埋几坛?”

    汤静煣抱着小酒坛来回打量:

    “肯定要呀,想起家里埋的有酒,就想回来看看,酒越藏越香,时间越长便越想回来;要是家里没埋着酒,指不定哪天跑远,就把这地方忘了。”

    “也是。”

    “来,打开尝尝。”

    静煣抱着酒坛跑进睡房里,取出了两个小酒碗,放在小桌上;想了想,又把珍藏多年的首饰盒,和左凌泉当年送的那盒胭脂,放在了妆台上。

    左凌泉来到屋里,拿起妆台上的‘红花蜜’,摇头一笑:

    “这都多少年了,还留着呀?”

    “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以后下葬我都得握在手里,还好上次大火过后找到了,不然我得心疼一辈子……”

    “什么下葬,咱们可是长生不死。”

    “那不就更得留着,人活久了就容易忘记东西,你看看婆娘,到现在都把小时候的铁棍、草鞋留着,和宝贝似得,摸都不让我摸……”

    汤静煣坐在床前,哪怕道行已经通天,看起来依旧像是小家碧玉,把酒碗递给左凌泉,然后双手捧着酒碗,在闺房里来回打量,估摸在回想孤苦幼年,一个人睡在这里的数个日夜。

    “团子!”

    “叽……”

    一声呼喊后,在外面烧水的团团,迈着八字步飞奔进屋,然后和小时候一样,跳到了静煣的床铺上,来回打滚儿,寻找幼年的感觉。

    汤静煣这才满意,和小时候一样,取出了几粒谷子,放在了枕头旁边。

    只可惜,团子已经不是当年偷吃谷子的小鸟鸟了,不太想张嘴。

    汤静煣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是脸色微沉:

    “吃!”

    “叽……”

    团子缩了缩脖子,为了给老娘找回当年的感觉,只得翻起身来,开始小鸡啄米。

    左凌泉有点好笑,抬手搂住静煣的后腰,打趣道:

    “家里奶娘可比较多,再凶团子,当心它以后不亲你了。”

    “叽?!”

    团子连忙摇头,在静煣腿上蹭了两下,从神态上来看,意思约莫是——阿泉,这话可说不得,午饭没了你赔鸟鸟……

    汤静煣对团子的怂包反应颇为满意,轻哼道:

    “家里奶娘再多,它也是我养大的,等哪天它不亲我了,我就把它丢回长青山,等它饿上几天,就知道回来了。”

    “叽叽……”

    团子摇头如拨浪鼓,竭尽全力表着忠心。

    左凌泉端起静煣酿的老酒抿了一口,辛辣酒液入喉,眼底又多了几分笑意,想想把酒碗放下,搂着静煣,并肩倒在了枕头上。

    汤静煣一愣,悄悄抬手挥了挥,示意团团可以出去了,同时蹙眉询问:

    “你还起得来呀?”

    ?

    左凌泉有些无语,示意自己龙精虎猛的身子:

    “我怎么起不来?仙帝之躯,你们一起上我都不带怂的。不过现在可不是起色心,只是抱着汤姐,幻想一下我要是没走上修行道,是个什么滋味。”

    汤静煣被‘双倍快乐’连着拾掇这么多天,感觉白玉老虎都被棍子打肿了,当前就算她招架的住,正在休养的婆娘也得骂死她。见左凌泉没乱来,她暗暗松了口气,回应道:

    “没走上修行道,那你肯定就留在京城当驸马爷了。嗯……白天公主处理朝政,你无所事事又安奈不住色心,偷偷跑到临河坊来,背着公主和风韵小酒娘偷偷私会……”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古怪,但仔细琢磨,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汤静煣手指搅着一缕秀发,继续道:

    “公主日理万机,回宫发现你不在,心生狐疑,然后找到了这里,破门而入,捉奸在床。然后就把你阉了,成了公主身边的小黄门……”

    “这怎么可能。”

    “就算不阉,肯定也把你打个半死。公主可是修行中人,你没走上修行道的话,哪里是公主的对手,女强男弱,不和玉堂婆娘差不多凶嘛。”

    “也是哈。”

    “也是什么?”

    左凌泉正在幻想着自己打不过姜怡,被姜怡吊起来锤的场面,忽然发现怀中的静煣,眼神出现变化,继而脸颊就冷了下来,不怒自威:

    “你觉得本尊很凶?”

    ?

    你不凶吗?!

    左凌泉表情一僵,讪讪笑道:

    “没有没有,随口瞎扯罢了,堂堂,你没事了吧?”

    上官玉堂还没来得及回应,眼神就开始变化,继而静煣恼火的语气传来:

    “臭婆娘,你打什么岔?每次都来中途接茬,想抱着男人聊天,你不会自己找机会?”

    “他在背地里评价本尊,本尊听到了,还不能回应?”

    “你回应你自己过来呀,用我的身体作甚?难不成被修怕了,不敢过来?小左,走,咱们回去,当面和她聊,看她口气还敢不敢这么硬……”

    “……”

    玉堂看模样这几天是被修怕了,没有再说话。

    汤静煣这才满意,淡淡哼了一声,重新靠在了左凌泉胳膊上,在悠悠春日中,继续和相公聊起了闲话家常……

    ------

    重回故乡,免不了各种应酬交际。

    吴清婉作为栖凰谷的丹器长老,回了宗门,光是慰问弟子和师兄弟,都要花去不少时间。

    姜怡归乡,大丹皇室自然郑重,不少姜氏宗亲直接亲自跑到了江边迎接。

    左凌泉是驸马爷,身份放在俗世比公主低,但本身又是当代的仙帝,公开场合和俗世皇族见面,摆什么姿态都不对。左凌泉不介意跟在姜怡后面,但姜怡怕惊露台的人说闲话,才让他先去逛逛,自己来应付姜氏宗亲。

    等到应酬完,吴清婉和同门一道,前往栖凰谷,带着梅近水等人参观;姜怡则返回京城,去家里看看。

    已经习惯的修行道的生活,姜怡没有让侍卫陪同,只是带着小冷竹,和当年微服私访一般,在熟悉的街道上行走。

    临河小街上人来人往,冷竹走在红衣美人身后,小声念叨着:

    “要我看,梅仙君是真都厉害,上来就挑衅灵烨,以后在家里面,肯定不消停。灵烨姐刚才私下和小姨闲聊,看意思是想联手,凭小姨的手艺、灵烨姐的才智,一起对付梅仙君,小姨不答应,非要让她叫‘姐’才帮忙……”

    姜怡一副置身事外与世无争的模样,平淡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灵烨不是喜欢骚吗?现在家里来个更厉害的,打也打不过,骚更是小巫见大巫,不挨个叫我们一声姐姐,我们才不给她站台,看她怎么办。”

    “不是还有老祖吗,老祖看起来还是偏向灵烨姐,只要灵烨姐把老祖大腿抱住了,还是有点依仗的……”

    两个人随意闲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临河坊的后巷。

    姜怡红衣如火,腰间挂着佩剑红娘子,站在一面围墙下,看着青石路面,想了想,又从衣领里拉出竹子吊坠,手指轻轻摩挲。

    竹质吊坠上刻的画面,正是这一条小巷;上面的飞檐大瓦、老街青砖,和脚下分毫不差,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墙角下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和那道至今仍觉得羞人的‘啪啪……’声。

    可能是觉得不够身临其境,姜怡看了眼旁边还在念叨的冷竹,抬手就在吹弹可破的臀儿上拍了下。

    啪——

    “呀……”

    冷竹一个激灵,连忙回过身来,捂着臀儿:

    “公主,我错了……”

    姜怡心满意足,收回手询问道:

    “你错哪儿了?”

    “我……”

    我怎么知道错哪儿了?

    面对公主的询问,冷竹不免有点局促,不知该作何回答。

    好在英俊帅气的驸马爷,还知道心疼自己最贴心的小棉袄。

    冷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又听到“啪——”的一声,抬眼看去,却见一袭白袍的驸马爷,不知何时站在了公主背后,抬手就在面容严肃的公主臀儿上拍了下。

    ?

    姜怡措不及防,整个人都是一抖,继而头都没回,便是一手肘往背后撞去。

    这种回应,早已经用过不知多少回,左凌泉连注意都不用,行云流水般侧身躲了过去,抬手勾住了姜怡的肩膀,笑道:

    “都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呀?记仇来打我呀,拍冷竹屁股作甚。”

    姜怡被偷袭,颇为恼火,扭动肩膀就想和左凌泉摔跤:

    “你这小贼,莪……诶诶……”

    刚凶一句,左凌泉就故技重施,靠着围墙,把她抱着按在了腿上,抬起手来,眼看就要复刻当年的场景。

    姜怡秒怂,连忙抬起手来:

    “好好,我不说你行了吧?”

    左凌泉心满意足,但还是拍了姜怡一下,在裙摆后带起阵阵肉浪:

    啪——

    “来都来了,总得回忆下过往不是……瞪着我作甚,疼呀?我帮你揉揉……”

    姜怡以前就拿左凌泉无可奈何,如今更是如此,她咬了咬牙,轻声道:

    “我不疼,让我起来!”

    左凌泉面带笑意,把姜怡扶起来,哪想到姜怡刚脱身,就在他脚上踩了下,掉头就跑。

    踏踏踏……

    冷竹也不知是忠心,还是想截胡,反正这时候很勇,张开胳膊想挡住左凌泉,让公主可以安然脱身。

    但这显然没啥用。

    左凌泉轻而易举就把姜怡拉回来,顺带把冷竹也逮住了,握住两人的手腕:

    “好,我不欺负人,好好重游故地,行吧?”

    姜怡见跑不掉,也不负隅顽抗了,但嘴儿还是挺硬:

    “你也就能仗着道行,欺负欺负我和小姨……”

    冷竹小声插话:“左公子可不敢欺负小姨,家里面好像就敢欺负你……呀~”

    话没说完,屁股就被驸马爷拍了下。

    冷竹连忙又补充道:“还有我。”

    姜怡对着尽会拆台的丫鬟无话可说,蹙眉道:

    “你和我一起长大,我怎么能看着你被欺负,要不我物色一下……”

    冷竹心中一惊,连忙抱住左凌泉的胳膊不松手:

    “不用不用,我要和公主同甘共苦,不能忘恩负义~”

    “哼~”

    ……

    三个人打打闹闹间,很快来到了皇城内的福延宫。

    姜怡虽然早已经不在宫中居住,但没有正式出嫁,长公主的寝宫还是保留着,每天都有宫女打扫随时待命。

    姜怡落在寝殿之外,前后走了一圈儿后,就开始和冷竹收拾东西,把往年常用的陈设物件儿带走。

    毕竟这一次出发,就是出嫁,她以后便是左家人,要告别这自幼出生、长大的地方了。

    姜怡寝宫里摆了很多东西,寝殿后方还有个暗室,里面放着些许案台,上面有符盒、丹药瓶、功法秘籍、装白玉珠的箱子等等。

    以前大丹修行资源贫瘠,整个王朝每年入账不过几千枚白玉珠,这些东西姜怡视若珍宝。

    但如今看来,都是些散修都觉得鸡肋的物件,根本没啥大用。

    姜怡并没有把这些东西丢掉,毕竟其中的收藏意义,不亚于老祖珍藏千年的铁棍草鞋。她把符盒拿起来,看了看空荡荡的箱子,想了想询问:

    “左凌泉,我送你的东西呢?”

    左凌泉自然不可能丢掉媳妇送的小礼物,他手腕轻翻,从玲珑阁里取出了鹿皮符箓,虽然基本没用过,但依旧光亮如新,里面有后来购置的仙符,也有境界低微时没舍得用,珍藏至今的两张无忧符。

    姜怡接过鹿皮符夹,前后打量,微微点头: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只会收藏手绢肚兜,这些早丢了。”

    左凌泉笑道:“这些都是有珍藏意义的纪念品,收藏是保留过往记忆,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只收藏肚兜手绢。”

    姜怡把鹿皮符夹还给左凌泉,收起暗室里的各种家当:

    “这次回家,可就大婚了,小姨脸皮薄,估摸会扭捏一下,你可得劝劝她。”

    “那是自然,到时候盖头一盖,谁也不认识,有什么好害羞的。”

    “听灵烨说,老祖、莹莹姐拜过天地,不想打扰我们,静煣也是这么说,你也得劝劝她们。”

    “是嘛?”

    冷竹小声插话道:“她们可不是谦让,先拜堂就是先进门,从先来后到上讲,后进门的全是妹妹。好不容易排在前面,让她们重来拜第二次,一起进门不分先后,她们肯定不乐意。”

    姜怡点了点头:“对,所以你必须把她们也拉进来,要拜一起拜,她们要是搞特殊化捷足先登,我和小姨,还有灵烨,就也不拜堂了,按认识的时间来算。”

    冷竹插话道:“无论按认识时间算,还是按拜堂时间算,静煣姐都是老大呀。”

    姜怡眨了眨眼睛:“那就按照定婚约的时间算,反正你不安排一起拜堂,以后肯定没消停日子。”

    左凌泉笑道:“肯定得一起拜,这么重要的日子,有几个缺席的,多遗憾。”

    冷竹琢磨了下,询问道:“一起拜也麻烦,到时候谁走前面、谁走后面?”

    姜怡眨了眨眼睛,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

    左凌泉摇头道:“哪有什么前后,我把门改大点,到时候并排一起进门。”

    姜怡想想也是,略微算了下:

    “我、小姨、静煣……加起来九个人,仇大小姐打过招呼,贴身阿姨韵芝也得走个过场,那就是十个人,这门怕是得修的和宗门大殿似得……”

    冷竹眼巴巴望着,听了半天没见自己名字,不禁有点急了,小声道:

    “公主?”

    “嗯?”姜怡回过头来,明知故问:“有事吗?”

    冷竹眼神很是纠结,瞄了眼左凌泉,想让驸马爷帮忙搭个腔。

    左凌泉怎么可能忘记小冷竹,他忘了姜怡也不会饶了他,含笑道:

    “好啦,让我来安排吧,这些事儿哪儿能让新娘子操心。”

    姜怡见此,也不多说了,认真收拾起了行李……

    ------

    下午时分,一片烈马飞驰过江岸的绿野,奔向长青山内的山谷。

    马背上,左凌泉换上了一袭青色长袍,和初入京城时那样,腰间仗剑、英姿勃发,便如同在春日中策马扬鞭的游侠。

    姜怡侧坐在左凌泉怀里,火红裙摆随着春风飞舞,目光没有去看春意盎然的山野,始终停留在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之上。

    如果没有长生,这可能是她想象中最想要的生活——红衣仗剑携俊侠、策马扬鞭三千里,直至走累了,才在一处环境清雅的绿地停下,房舍三间、良田几亩,忘却过往纷纷扰扰,眼中只有彼此。

    但如果没有长生,人手匆匆不过几十个春秋,她会青丝变白首,这张爱如骨髓的脸庞,也终将变成一个糟老头。

    姜怡凝望良久后,觉得短暂的美好,虽然更容易让人珍惜并铭记,但能活个几千几万年慢慢恩爱,估计也没人喜欢‘白头偕老’的凄美誓言。

    所以姜怡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了神,转眼望向郊野:

    “你有毛病?三十多里地,眨眼就能飞过去,骑什么马?”

    左凌泉搂着姜怡策马扬鞭,笑道:

    “好多年没骑了,飞剑御风快是快,但莫得灵魂。真男人就该骏马宝剑携美人,要的就是这股‘侠’味儿。”

    “还灵魂……”

    姜怡无话可说,靠在左凌泉怀里,眺望着栖凰谷熟悉而又陌生的风貌。

    随着栖凰谷名声大起来,变成了名门正派,宗门之外可谓天翻地覆。

    原本的栖凰镇,如今已经扩建成了栖凰城,渡口正在修建,里面的仙家铺子目不暇接,没拆了重建的,估计就镇子外那座‘女武神庙’。庙里如今香火鼎盛,连梅近水路过时都进去上了柱香,也不知是想求‘女武神保佑她早生贵子’,还是在调侃玉堂。

    左凌泉来到栖凰镇,便下马步行,从焕然一新的街道上经过,沿途回忆着曾经的经历,偶尔还能在街道的老砖上,发现他当年打架时留下的些许剑痕。

    左凌泉已经走到这片天地的顶端,不会再被任何仙人俯看,如今再次回到第一次踏入仙门的地方,回想着曾经‘我若不成仙,就杀的世间无人敢称仙’的不屈壮志,心中难免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当年好二。

    牵着烈马走过街道,路边时常能看到摆摊儿的散修吆喝。

    左凌泉起初并未注意这些底层打拼的散修,但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其中一个散修有点眼熟,略微回想,走到跟前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黑色小甲虫:

    “道友,你确定这是‘镇魂锁龙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喂的东西不少,硬没用上过一次。”

    嗡嗡……

    黑色小甲虫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张开翅膀扇了扇,又钻回了瓶子。

    摆摊的散修,还记着这位要二两银子,硬给十两的大贵人,略显尴尬的笑道:

    “百年成妖、千年成龙、万年成蛊。道友这才养几年呀,您瞧瞧这油光水亮的甲壳,一看就不是凡品,精心养个几百年,才能看出效果。”

    姜怡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小破虫虫要是能活几百年,那不是仙品也修成仙品了,这说的不是废话?

    左凌泉对于这只修行道第一次吃亏的‘记性’,还是很珍重的,也没有和摆摊散修计较,瞎扯两句后,就和姜怡一起,回到了大刀阔斧改造过的栖凰谷,看到了北方崖壁上,清婉居所旁边的那条挂着彩虹的瀑布。

    姜怡曾经是栖凰谷的大师姐,时间也不久远,认识她的弟子很多,随着她回来,马上就有好多弟子想过来打招呼,但左凌泉在跟前,他们都知道身份,有点不太敢上前。

    姜怡看向栖凰谷深处的那片竹林,摆手道:

    “去陪小姨吧,我和师弟师妹聊聊天,你站这儿碍事儿。”

    左凌泉笑了下,把马放在宗门外的马厩里后,就熟门熟路的走向了栖凰谷深处……

第十章 花好月圆

    ^_^,太莽

    画舫从剑江逆流而上,来到绝剑崖外。

    姜怡和清婉在画舫窗口听着来往修士的热切讨论,上官灵烨则孤身离开画舫,前去寻找左凌泉的下落。

    其实也不算寻找,白天还没到这里的时候,上官灵烨就通过师尊,得知了左凌泉的确切位置,画舫停靠的地方,距离左凌泉落脚的小院其实不远,也就转过了一个河湾。

    上官灵烨出来时精心打扮过,身着勾勒金丝的裙装,翡翠镯子戴在左手腕上,妆容精致而华美;在月色下的江畔行走,虽然看似不紧不慢,但前后不过几步,就来到了小院附近,熟悉话语传入耳畔:

    “一条鱼,你吃中间,给我留鱼头鱼尾巴,你就这么孝敬娘的?”

    “叽……”

    “秋桃,去烧开水,我给你做烤鸡……”

    “叽?!”

    ……

    上官灵烨略微打量——静煣秋桃在,左凌泉和桃花老妖婆不见了踪影……

    上官灵烨双眸显出狐疑,本来想悄然潜入,看看左凌泉现在正在做什么,但无奈团子太过机警,离着老外就闻到了她的奶香味,掉头就跑了过来。

    捉奸要在床,上官灵烨怕打草惊蛇,没有去抱找她寻求庇护的团子,飞身进入了小院,顺着灯火直接打开了正屋的房门。

    嘭——

    因为担心桃花老妖婆反应太快,听见动静就让左凌泉拔出来,上官灵烨动作有点快,和直接冲进屋里区别不大。

    落入眼帘的场景,并没有上官灵烨想象的那般刺激——桃花老妖婆打扮得端庄而柔雅,在床榻边上侧坐,手里拿着金针,侧颜看去犹如医者仁心的山巅圣女;左凌泉赤着上半身,趴在枕头上等着扎针。

    上官灵烨作为媳妇,瞧见此景肯定不会失望,刚暗暗松了口气,就听到一声:

    “嘶——”

    趴在枕头上的左凌泉,抬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

    上官灵烨外表再高冷,心里又岂能不挂念男人的伤势,脸色一急,连忙来到跟前捉住桃花尊主的手腕:

    “你下手这么重作甚?”

    桃花尊主被摁着亲嘴,自然要戳左凌泉一下教训,不过这事儿不能明说,只是抬起眼帘,含笑道:

    “灵烨,你怎么来了?”

    左凌泉也被惊了下,不过见到灵烨的惊喜还是冲淡了各种思绪,强颜欢笑道:

    “没事没事,莹莹姐在治伤,我吃劲儿,不疼……”

    “吃劲儿?”

    上官灵烨洞察力向来细致入微,略微扫了眼两人的状态,就发现出了些许不对劲儿。

    首先是床单的褶皱,明显是在上面打过滚儿,说左凌泉在床铺上乱翻弄出来的,显然不可能。

    桃花尊主外表上虽然看不出倪端,但左凌泉显然没那么大本事遮掩得滴水不漏——身上残留着桃花老妖婆的体香。

    哼……

    上官灵烨眼神居高临下,如同查房的大妇,望向努力保持长辈仪态的桃花尊主:

    “崔前辈,你先出去吧,这事儿我来就行了。”

    叫的是前辈,但口气和吩咐丫鬟似的。

    桃花尊主感受到了冒犯,但不确定上官婆娘有没有把她的丑事儿告诉徒弟,心里有点怂,哪里敢还嘴,站起身来:

    “也好,你帮她吧,久别重逢也能多聊两句,本尊就不打扰了。”

    说着起身走了出去,头都不带回的。

    左凌泉很想念灵烨,但并不怎么想让灵烨给他治伤——老祖都能把他扎个半死,让灵烨来伺候他,他还不得被扎废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灵烨身上的杀气,左凌泉坐起身来,含笑道:

    “伤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用这么急,先坐下聊聊吧。”

    上官灵烨双手叠在腰间,审视左凌泉片刻,才在床榻前坐了下来,背对着,左腿架在右腿上,打量手上的镯子:

    “你想聊什么?”

    姿态和审问犯人似的。

    左凌泉坐在背后,眼神有点无奈,凑近搂住灵烨的腰:

    “怎么这般严肃,你们不是在八臂玄门吗?”

    “本来是在八臂玄门,不过前些日子,听闻你在荒骨滩风光得很,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桃花老妖婆感动的不行。以你这见色起意的性子,事后肯定得和桃花老妖婆发生点什么,所以我过来给你道个喜。”

    上官灵烨并未躲避搂抱,顺势靠在男人怀里,偏头在左凌泉脖颈上闻了闻:

    “挺香的嘛,刚才桃花老妖婆,趴在你身上给你治伤?用什么姿势呀?捧着喂还是给你洗脸?或者骑你脸上,让你吃桃子?”

    “……”

    左凌泉被媳妇撩的心头一荡,但灵烨的眼神儿,显然不是在撩他,他表情有点尴尬:

    “说什么呢,嗯……是我死性不改,占了点小便宜……”

    上官灵烨见左凌泉神色,已经心知肚明,轻哼道:

    “你倒是坦诚。吃醋的事儿有姜怡,我不和你计较四处拈花惹草的事儿,现在只问你,以后在家里,辈分怎么算?桃花老妖婆和我师尊一辈儿,年龄、道行、身份都比我高,我是不是得让位,以后管她叫姐了?”

    左凌泉知道这是送命题,哪里敢乱回答,迟疑了下,凑到了灵烨耳边,低声细语:

    “上次在阁楼里……”

    上官灵烨把玩着手上的‘大妇镯’,本来表情严肃,不过听着听着,就是一愣,澄澈双眸亮了几分,偏过头来:

    “师尊对我这么好?”

    左凌泉微微摊手:“上官前辈把你当亲闺女看待,对你自然好,上次都把莹莹姐说哭了,我都不敢拉架。不过这是老祖和莹莹姐的事儿,我也插不上话,在我心里,你们都一样大,我最小……”

    “怂。”

    上官灵烨轻勾嘴角,冷艳脸颊多出了几分喜色:

    “桃花老妖婆只要肯老实做小,我高兴还来不及,以前她经常顶撞师尊,我早就看不惯了,等以后进了左家的门,哼~……”

    左凌泉能哄好一个是一个,也不敢画蛇添足多说,轻笑了两下,就想堵住灵烨的嘴,免得待会又说出问题挨媳妇收拾。

    上官灵烨挺想吃独食,不过身为老大,该做的姿态还是得做,老让姜怡和清婉酸,面子上挂不住。

    见左凌泉往脸上凑,上官灵烨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下,坐直了身体,从袖子里取出了个铃铛,抬手系在了背景上,微微挺胸:

    “好看吗?”

    “嗯……”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好看是好看,不过……这项链有什么门道吗?”

    上官灵烨神色冷艳贵气,眼底却带着三分……骚气?

    她往窗外看了眼,见没人听墙根,就翻身而起,撩起裙摆骑在了左凌泉腰间,腰肢前后轻摇,带动浑圆臀儿,做了个自己修炼的姿势。

    灵烨过来见左凌泉,不管干不干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总得事先准备;裙子下面穿的是黑色吊带袜,以及薄如蝉翼的三角小布片。

    左凌泉靠在床头,被这么一坐,腰间明显感觉到了骆驼趾的肥软轮廓,温热难言。

    灵烨再那么腰肢轻扭,前后摇晃了下,触感可谓销魂蚀骨,左凌泉闷咳了一声,完全把持不住,差点岔气。

    被媳妇这么撩,圣人都得化身狼人,就不用说左凌泉了。

    左凌泉气血上涌,脸色都红润了几分,正想说话,就听见铃铛里传出不可描述的媚人的嗓音……

    “用力……”

    ??!

    左凌泉表情一呆,反应过来后,笑容古怪又不乏惊喜,愣愣望着身上的冷艳美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官灵烨摆出这种姿势,冷艳华贵的女王气质依旧没什么变化,低头看着左凌泉,抬了抬柳眉:

    “嗯哼?想要吗?”

    想要?

    左凌泉现在恨不得被灵烨弄死!

    左凌泉被这么挑逗,实在是扛不住了,笑呵呵道:

    “宝儿真乖,来让相公仔细品鉴品鉴……”

    上官灵烨很讲武德,点燃了左凌泉的火气,就点到为止,翻身就落回了地面,摆出了贤妻良母的架势:

    “你身上有伤,不能动气,先好好休息。”

    啥?

    左凌泉表情一僵,早了解灵烨‘你想要我偏不给’的性子,无奈道:

    “我没事,伤早好了,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哼~”

    上官灵烨轻扭腰身,没让左凌泉拉住,眼神示意外面:

    “猴急什么?姜怡就在前面,先过去把她们接过来,不然待会修炼到一半,姜怡冲进来把你挠个半死,我可帮不了你。”

    左凌泉一听这个,心里自然更惊喜,虽然带伤上阵一挑四,明天很可能站不起来,但‘明日愁来明日愁’,现在媳妇过来探望,他总不能躲着,当下就起身穿上了袍子……

    ------

    仙家无昼夜,但到了晚上,集市中的修士还是少了些许,视野尽头的绝佳崖,在护宗阵法的微光映衬下,看起来更像是一把剑指苍穹的大地之根了。

    左凌泉穿戴整齐走出房门,被灵烨挑起来的火气任然没压下去,望着冷月平心静气几息时间,等无处发泄的少年气褪去,才来到了江畔。

    谢秋桃的烧烤炉依旧生着火,可能是团子吃得太快,钓鱼的速度又比较慢,现在上面没烤鱼。

    团子蹲在静煣的肩膀上,用小爪爪给娘亲按肩膀,静煣则拿着鱼竿在全神贯注给团子钓晚饭。

    莹莹姐不好进院子听墙根,在江边上摆开了琴台,把青霄鹤泣放在上面随意弹奏,虽然稍显心不在焉,但依旧比旁边弹棉花的桃桃姑娘水准高很多。

    左凌泉打了声招呼后,就快步沿着江岸,来到了河湾下游了另一端。

    小画舫停泊在江岸上,旁边的街道距离八方斋比较近,跑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虽然剑妖碾压十二郎的切磋早已结束,但留下的剑痕尚在,这对寻常剑修来说,可是能琢磨好些年的宝贝,集市自然不会清理,跑了观摩的人,已经从八方斋排到了江岸。

    街上有好些修士在谈论白天的博弈,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连江面的小船上都沾满了人。

    左凌泉略微扫了眼,就看到了正在画舫甲板上眺望的小冷竹,怀里抱着灵烨的大白猫,从神色来看,不是在看热闹,而是在找人;姜怡和清婉则站在窗口,凑在一起正交谈着什么。

    为防被修士认出来,又引起轰动,左凌泉悄悄咪咪从水面上了画舫,刚靠近就听见:

    “小姨,外面都在说,绝剑崖要找个女剑仙,许配给左凌泉……”

    “闲人胡说八道罢了,凌泉厉害着,那需要入赘在修行道站稳脚跟,人家白给他都不一定要……”

    “这可说不准……灵烨那狐媚子,不会又跑出吃独食了吧?都到了这儿了,不能用天遁牌问一下?”

    “唉,早知道就不把项链给她,现在估计玩得正开心呢……”

    ……

    左凌泉听到有些好笑,上了甲板,先来到冷竹背后,正想给小棉袄一个惊喜,白猫就抬起猫爪,把冷竹脸颊转了过来。

    “诶?左公子?!”

    “……”

    左凌泉抬起准备拍臀儿的手,顺势变成了捏了下冷竹的脸蛋儿:

    “灵烨就在前面,转个弯就到了,先过去吧。”

    冷竹脸色一红,羞答答地,知道左凌泉过来接公主,她也不没多说,连忙跑下了船。

    左凌泉回过头,姜怡和清婉相伴走了出来。

    姜怡向来傲娇,虽然表情冷冰冰不近不远,一副半点不惊喜的模样,但眼底的欢喜左凌泉瞧得出来。

    清婉双手叠在腰间跟在后面,仪态柔雅看不出太多情绪,但跨过画舫舱门时,脚踝处露出的细腻黑丝,暴露了温婉神色下潜藏的那份内媚;衣襟的沉甸甸,更是让压迫感扑面而来。

    上次在榆树湾分别,时间其实才过去个半月,但对于三人来说,隔半月不见时间也很漫长了。

    吴清婉最操心左凌泉的身体,瞧见后第一句话就是:

    “凌泉,你身体怎么样了?”

    左凌泉来到跟前,大庭广众不好搂搂抱抱,只是笑道:

    “没大碍了,出门历练,受的小伤很正常,不用操心。”

    姜怡不太想表现得太想念,但心中情愫又哪里压得住,下船走到人烟稀少的江畔柳荫下,才抬手捏了捏左凌泉的肩膀:

    “让你乱拔剑,修行中人出门在外,就要知进退嘛,因为一句口角,就把自己弄成重伤……也没见你为了我,和人拼命什么的……”

    左凌泉都习惯了,含笑哄了两句,走出一截,见无人注意后,从玲珑阁里取出了一个护臂,递给姜怡:

    “这是从荒骨滩挖来的,看看喜欢吗。”

    姜怡接过护腕打量几眼:“这是什么?”

    “上古宗门天机殿的传家宝,里面有天机殿的传承功法和武技……”

    左凌泉把老祖的话大略讲了一遍,本以为姜怡听了后会有压力,不敢接。

    但让左凌泉意外的是,姜怡听完后自信满满,直接就把护臂收了起来:

    “不就是扛起天机殿的招牌吗,这还不简单,你是我的驸马,也就是我的手下,以后弄个小宗门,挂天机殿的牌子,我当殿主,你当执剑长老不就行了。”

    “额……”

    左凌泉一愣,确实未曾设想过这种路数,不知道这算不算作弊……

    吴清婉知道这机缘的分量,左凌泉能想着给姜怡找机缘,她这当暖床小姨的自然欣慰,微笑道:

    “修行看个人,姜怡天赋不差,只是没机会出去闯荡找机缘罢了,机缘到手,想练出门道对她来说又不难,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姜怡,凌泉在荒骨滩冒那么大风险,给你找来机缘,你怎么这般随意?也不知道谢谢相公。”

    姜怡一直暗中发愁追不上左凌泉、上官狐媚子、汤静煣、小姨……,拿到像样的机缘,心里其实开心得要死。不过姜怡哪里会在左凌泉面前表现出来:

    “他是我男人,给媳妇找东西,我谢他岂不是显得生分了,嗯……说奖励他一下还差不多。”

    左凌泉对这话自然没意见,拉着姜怡的手,笑容灿烂:

    “行啊,上次亲口说的,‘灵烨做得你做不得?’,公主殿下可不能赖账。”

    姜怡本就是这么想的,对此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左凌泉目光又看向旁边缓步行走的清婉,微笑道:

    “对了,婉婉上次说,这次见面给我个惊喜?”

    吴清婉瞄了左凌泉一眼,摇头一叹:

    “准备了个项链,本来想让你用来收拾灵烨,结果她不怕,所以换了一个……”

    “嗯?”

    左凌泉瞧见项链就惊喜坏了,没想到婉婉还有骚主意……不对,是妙招。他好奇询问:

    “换成什么了?”

    吴清婉见姜怡在跟前,稍微犹豫了下,从袖子里取出了给自己准备的红绳,偷偷塞到左凌泉手里:

    “灵烨丫头最是能折腾,你应该把她绑起来好好拾掇一次……”

    “额……”

    左凌泉有些疑惑:“婉婉,你给我准备的惊喜,怎么老往灵烨身上招呼?我用这东西对付灵烨,大概率是被她绑起来收拾……”

    “那是你的事情,我就给你出出主意,你敢往我身上招呼,我以后就不帮你弄这些小玩意了……”

    “唉……”

    三人一路闲谈,很快回到了小院。

    左凌泉来到江岸,入目的场景比起初热闹了一大截。

    秋桃和莹莹姐依旧在弹琴,灵烨不知从哪儿弄了张琵琶,也坐在了跟前一起弹奏。

    静煣自幼独居,没学过乐器,但以前和姑娘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学过些许宫廷舞;冷竹来了后,就和冷竹一起在院子里跳着玩,团子也在地上凑热闹,跟着娘亲一起转圈圈。

    左凌泉瞧见这温馨的场景,心中的恶趣味都被冲散不少,偏头看向身边的两个媳妇:

    “你们会弹曲吗?要不教教我?”

    姜怡公主出生,琴棋书画是必修课,精不精通的区别罢了,见灵烨狐媚子装腔作势当乐师,轻哼道:

    “男女合奏,要琴箫合鸣才有意境,我来教你吹箫吧。”

    吹……吹……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心里刚压下去的恶趣味,又冒了出来,说实话不太想学这个。

    旁边的清婉,因为看了不少有关男女房术的秘籍,见多识广懂得比姜怡多,脸色也稍稍红了下。

    姜怡说完话,察觉到两人默契的沉默,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啦?有问题?”

    吴清婉目光古怪,稍微犹豫了下,看向含笑的左凌泉:

    “凌泉,你想不想听?想听我可以学。”

    “婉婉,你正经些,我不是那种人。”

    “……?”

    吴清婉稍显羞涩的温婉脸颊,微微一沉,抬手就在左凌泉腰后要用力拧了下。

    “嘶——”

    “你说谁不正经?我当年什么都不懂,还不都是你乱来把我带偏的?我以前只以为躺着闭眼就行了,不遇到你,都想不到男人能那么无耻……”

    姜怡看着忽然羞恼的小姨,和龇牙咧嘴的左凌泉,眼神愈发茫然: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今晚咱们正经一些,就弹曲跳舞,啥都不干。”

    吴清婉狠狠拾掇左凌泉一顿后,缓步走到了江边,问家底深如海的灵烨借了副铜锣,丢给左凌泉:

    “这个简单,跟着敲就行了,你学这个。”

    姜怡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已经来到了姑娘们之间,还是暂且压下了疑惑,开始干正事儿,奚落灵烨弹棉花,没秋桃弹的好听。

    左凌泉接住铜锣和棒槌,表情有点无奈,不过还是以笑意居多,在江畔坐了下来。

    眼前乐曲与欢笑交织,江风与银月交汇,佳人一颦一笑,都是足以羡煞仙人的花好月圆……

    “铛铛铛~~……”

    “叽叽叽……”

    “小左,你别摇头晃脑,敲的和乡下办喜事似的……”

    “额,这玩意不就该这么敲吗?”

    ……

    -----

    全卷完。

第十一章 繁花入泉庭(大结局)

    三个月后。

    下午时分,位于东南临海的俗世郡城内,喜气洋洋,无数稚童跑到城东的左家大宅外,哄哄闹闹,从丫鬟手里接过喜糖。

    宅邸是新宅,位于左家祖宅的正对面,修建时耗费巨资,买下来横跨两条街面的地基,其内有仙家工匠精修雕琢的桃花源、梅林、玄武池、凤凰亭等别院,各色景观更是数不胜数,因为规模实在太大,宅邸的主人左家七少爷,甚至在郡城百姓间得了个‘左半城’的绰号。

    宅子前两天刚搬完家,今天是左家七少爷大婚的日子,因为娶得的是当朝公主,郡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此事,一大早就爬起来,在郊野上围观,顺便蹭点喜糖。

    在郡城百姓看来,娶媳妇搞出这么大阵仗,着实有点夸张;但实际上,左家七少爷已经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作为当代仙帝,娶另外两位仙帝为妻,按照规格来算,婚礼得放在道家祖庭的大殿,由道家掌教担任司仪,其他地方根本接不住;就算次一点,也得放在铁簇府举办,以便让四海修士朝见观礼。

    但左凌泉生于民间,修行道对于他来说,只是‘公事’,在哪儿都是离家的游子,也只有在自幼出生长大的青合郡,他才是归乡。

    和媳妇成婚这么重要的事情,若是还漂泊在外,未免遗憾,只有回到家里,进了左家的门,媳妇们才是真正的进门。

    而且媳妇们也不大乐意大办特办,上官玉堂早已经厌倦了九宗掌舵人的身份,只想放下仙家俗事,和寻常女儿家一般,做一回真正的新娘子。

    其他姑娘亦是如此,在修行道搞的排场再大,也不过是图個名声,她们早已应有尽有,看淡了一切,现在最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以媳妇的身份,跨入今后唯一的港湾。

    所以婚礼的地点,最终还是放在了郡城内,邀请的宾客,也只是各自的知己亲朋。

    随着日头升起,各方宾客逐渐抵达。

    左凌泉带着笑意,身着一袭红袍,站在门口迎接着修行道相识的每一个人:

    “仇尊主,快快请进……”

    “叫伯父就好,免得乡里乡亲听不懂。”

    “爷,这可不行,凌泉叫你伯父,我这老丈人,不是比他还矮一辈儿……”

    “孙子,你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大,别叫我爷。”

    “那叫啥?”

    ……

    荒山尊主仇泊月,和仇封情、黄御河等人一起进入大宅,光是称呼的问题,就把门外迎接的左凌泉、程九江、司徒震撼等人给听懵逼了。

    老陆穿着一袭文袍,带着夫人,和左云亭、三叔左寒稠一道来到门外。瞧见此景,左云亭摇着扇子乐呵呵道:

    “酒桌无父子,上了桌都是兄弟,走走进去说。吴家人还等着上礼呢。”

    “哈哈……”

    哄笑声中,一群人相伴进入其中。

    清婉二叔吴尊义,带着雷弘量走在身后,身边还跟着吴家的俗世晚辈。

    而栖凰谷的师叔伯,左凌泉的老友王锐、赵无邪、撼神拳宋驰等人,也都问讯而来,走在一起,说说笑笑间进入大门。

    公主大婚,姜氏皇族肯定得过来人,已经在府邸内落座。

    至于向阳山和桃花潭的人,梅近水退隐山林,和徒弟一起结婚,不想让弟子掺和;而怂怂姐则是不好意思和桃花潭的弟子说,只把徒弟花烛夫人等几个嫡传叫来了。

    静煣原本姓陈,其实也有旁系的叔伯,但幼年的经历,让她不愿和旁系亲戚接触,今天过来吃席的亲家人,只有相依为命的团团。

    团子第二次参加老娘的婚礼,自然没上次那么走心,也不待在闺房里陪着娘亲哭嫁了,而是蹲在老宅的围墙上,和秋桃的小龙龟、灵烨的大白猫一起看着过往宾客,小母龙也坐在旁边,晃着小腿喜滋滋打量。

    说起来,四个小可爱,刚好凑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虽然长大最像的是小龙龟,但多少有点血脉,也算是四圣登门普天同庆。

    团子一大早被摇起来,有点困,现在只等着赶快开席。眼见宾客一直来,吉时也不知道啥时候到,团子就跳下了围墙,迈着八字步进入老宅,在后宅里找起了娘。

    出门游历一大圈儿,团子收货一堆奶娘,有纯的有骚的有大的有小的,如今可谓豪横,找谁喂鸟鸟,还得犹豫下。

    团子在后宅里转悠,随处可见欢声笑语,它寻着声音,来到最近的一间庭院,从门口的角角探头。

    院子里,上官玉堂换下了龙鳞长裙,穿上了火红嫁衣,坐在妆台之前,扬起脸颊让静煣点妆;曾经面对刀山火海都半步未退的女武神,此时却有点紧张,轻声道:

    “我和莹莹在永夜之地已经拜过天地,走个形势罢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上官灵烨就坐在跟前,已经画好了新娘妆,就等着盖盖头,闻言认真道:

    “正儿八经对着公婆拜堂,才叫进门,以前在外面结拜,怎么能算数。真走形势的应该是静煣才对,她上次拜堂,我们还在这里吃喜酒来着。”

    汤静煣帮玉堂描眉,闻言道:

    “对啊,我也觉得完全没必要,我就在后面等着,你们拜完堂过来敬杯茶就行了,为啥非要让我再拜一次。”

    上官玉堂轻哼道:“你想得美。”

    汤静煣还想闲聊,余光忽然发现在门口角落探头打量的团子,眼神儿便是一凶:

    “娘要嫁人了,还活蹦乱跳和没事人似得,就不知道哭一下?”

    “叽?”

    团子摊开翅膀叽了声,然后就趁着老娘动手之前,嗖的一下跑到了隔壁的院子。

    梅近水和崔莹莹师徒俩,都在隔壁院子里待着,等着一起出嫁。

    梅近水穿着一袭红色嫁衣,坐在床榻上,崔莹莹则站在面前,帮忙调整着发饰。

    虽然是师徒俩,梅近水还是师父;但因为两人身侧气质的缘故,场景看起来,更像是成熟风韵的老娘,给即将出嫁的大闺女梳头。

    崔莹莹还真有点舍不得的感觉,轻声念叨:

    “以后嫁了人,可得收敛着性子,别没事就兴风作浪……”

    梅近水笑意盈盈,帮莹莹整理着崩的有些紧的衣襟:

    “为师哪儿兴风作浪了?”

    “你又作又浪,还说没有?你看看上次,你带头完那么大,左凌泉被逼急了,拼着变药渣,也要把我们收拾的死去活来,玉堂直接都晕了……”

    梅近水微微耸肩:“为师又没事,你们扛不住也怪我?要不是照顾小淫贼面子,我才不学你翻白眼讨饶。”

    “你……”

    崔莹莹把盖头给梅近水蒙上:

    “你今晚给我消停的,再带头完那么大,我们就在旁边看戏,让左凌泉收拾你一个。”

    “这怎么好意思~莹莹,要孝敬师尊也不用这样客气……”

    “……”

    崔莹莹对这色胚师尊实在无话可说了,转头看去,见团团做出‘饿饿’的模样,站在窗台上歪头打量,就取出一根小鱼干:

    “去看看其他人打扮完没有,可别误了时辰。”

    “叽~”

    团子表演了三口一条鱼后,又小跑到了对面的院子里,看看奶娘们准备的如何。

    左凌泉自从被姜怡点为驸马,至今已经过去五年,说起来有点爱情长跑的意味了,姜怡好不容易熬出头,走到了婚典之上,婆家人自然郑重。

    此时梳妆打扮的闺房里,左夫人亲自拿着木梳,站在姜怡背后,帮忙给梳头,还在说着:

    “这些年委屈公主了,本来说当年就成亲,结果从凌泉十七岁,硬拖到二十多才把婚事办成……”

    姜怡被婆婆如此厚待,眼圈儿都感动红了,紧紧扣着双手端坐:

    “娘,你说什么呢,我哪有委屈的,和凌泉出门游玩这么多年,未曾在您身边孝顺几天,委屈的是您才对。”

    “呵呵……”

    ……

    吴清婉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正在旁边给身着红衣的小冷竹盘着头发,柔声道:

    “姜怡以前是公主,等进了门,就是左家媳妇,娘你要是再这么客气,她怕是不敢进门了。”

    冷竹也乖巧回应:“是啊,公主要是不敢进门,我可咋办……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自幼抚养她长大的清婉,弹了个脑瓜崩。

    姜怡本想说“上次你凑进来,都被当众破瓜了,还能跑了不成?”,但这话不能让娘听见,想想还是算了。

    左夫人帮姜怡盘好头发,转眼看见在门口摆出‘饿饿’模样的团团,笑道:

    “怎么又饿了,怪不得长这么胖。阿花,取些鱼干过来。”

    说着来到门口,认真叮嘱:

    “今天人多,可别乱跑,万一被谁逮去炖汤了,静煣得哭出事儿来,听到没有?”

    “叽~”

    团子点头如啄米,等丫鬟送来鱼干后,就心满意足的跑去了下一家。

    仇大小姐和秋桃因为父母俱在,比其他院子里要热闹的多。

    两个人待在各自闺房里,谢秋桃穿着红色小裙子,乖乖巧巧坐着,岳母谢温给女儿梳头,眼中带泪叮嘱:

    “以后嫁了人,可别把爹娘忘了,隔几年就回来看看。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本来还想招赘的,谁想到你这么出息,拐了个仙帝回来,娘都不敢开这个口……”

    谢秋桃即将出家,从谢家子孙变成左家人,娘亲哭了,她鼻子也酸了,小声回应:

    “娘,你放心,我隔几天就回家一次,左公子飞的老快了,眨眼就到了。”

    “说什么呢?嫁人就是嫁人,哪有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天天让夫君送你,可是恃宠而骄,你别过几年让人撵回来了。”

    “唉~怎么会呢,我修炼快点,到时候自己飞吗,一样的……”

    ……

    而另一侧,气氛则要活跃一些。

    惊露台就在荒山对面,千余里路程,无论对于仇悠悠还是岳母黄静荷来说,都是饭后遛个弯的距离,等同于邻居。

    所以黄静荷没谢温那么不舍,帮仇大小姐梳着头发,含笑叮嘱:

    “以后可得机灵点,别瓜头瓜脑,让人占便宜还谢谢人家。离这么近,有问题随时偷偷问娘,娘帮你出主意,不好开口就问韵芝……”

    仇大小姐晓得自己在家里有点嫩,对这番叮嘱认真点头:

    “晓得啦,我就不信我和韵芝两个人,还防不住灵烨。”

    韵芝阿姨被强行按在旁边坐着,风韵脸颊上又羞涩又拘谨:

    “静荷,我和妞妞一起进门就行了嘛,凌泉若是想,我就和妞妞一起伺候,以后帮着带孩子即可,没必要这么郑重吧?”

    仇大小姐严肃道:“姜怡都知道给冷竹名分,你照顾我百来年,我岂能不认真对待?”

    黄静荷也是点头:“先进门嘛,感情啥的以后就有了,你不在跟前,瓜瓜肯定被欺负的三天两头哭鼻子,莪不放心。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韵芝阿姨抿了抿嘴:“我怎么可能不乐意……就是怕凌泉瞧不上……”

    “放心,左凌泉最喜欢胸脯大屁股的成熟女人……啊~”

    仇大小姐话说一半,就被老娘打了下。

    黄静荷眉头微蹙:“堂堂正正的仙家大小姐,说的是什么混话?有你这么编排相公的?凌泉要是你说的那般,凭啥瞧上你呀?你胸脯大屁股大还是年纪大?”

    仇大小姐被训了一顿,不敢再瞎说了,只是小声抱怨:

    “娘,我才是你闺女,你怎么老实向着他说话。”

    韵芝笑盈盈插话道:“姑爷厉害呀,换我我也向着凌泉。”

    黄静荷插话道:“韵芝,你可不能也向着凌泉,你得向着瓜瓜,这还没过门,怎么胳膊肘就往姑爷那边拐了……”

    “呵呵,开个玩笑吗。”

    ……

    团子站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还没想好向谁讨食,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

    啪啪啪……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继而盖着盖头的秋桃,就嗖的一下站起身,从屋里跑出来,还掏出了一个大腿那么粗的红色大炮仗。

    ?!

    两边人外加鸟鸟都蒙了,谢温眼泪还没擦,气的直接拿起鸡毛掸子:

    “桃子!你给我回来!你干啥去呀你!”

    “马上马上,等一下哈……”

    声音渐眨眼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太阳已经落山,郡城华灯初上,府邸内外都亮起了红灯笼。

    宅邸外,五哥左云亭和一众兄弟姐妹,在大门外放弃了烟花炮仗。

    左凌泉满眼笑意,趁着宾客热闹旁观的闲暇,飞速来到了对面的新宅里,刚走出两步,就瞧见一个盖着盖头的红衣小姑娘,从游廊里跑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炮仗,遥遥呼喊:

    “快点快点,我娘要杀过来了,再不放来不及了。”

    团子则跟在后面小跑,不停“叽叽叽!”,眼神震惊而热切,看模样是在喊——好大的炮仗,让鸟鸟点火!

    左凌泉瞧见此景有些忍俊不禁,连忙来到跟前,抱着秋桃来到空旷的花园里,把大炮仗蹲在了地上,询问道:

    “这是什么炮仗?不会又冲着我炸的吧?”

    谢秋桃虽然盖着盖头,但完全不影响操作,迅速取出一炷香点燃,递给团子,然后跑出老远,隔着盖头把耳朵捂起来,躲在左凌泉背后,提心吊胆道:

    “目前不确定,点了就知道了。”

    ?

    左凌泉见状,也有点提心吊胆,捂着耳朵,和秋桃站在一起,等着团子点火。

    团子叼着点燃的香,小心翼翼朝着比它还粗的炮仗引线上凑,凑一下缩回来,没点着又凑过去。

    “你直接喷火点呀。”

    “叽……”

    团子叽了声,示意‘鸟鸟不敢’,结果香掉下来,又连忙捡起继续往上凑,继而……

    呲呲——

    一阵火星冒出,团子吓得化身白色炮弹,直接钻到了秋桃裙子下面探头。

    咻——

    轰隆!

    苍穹之下,喜气洋洋的庭院内,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绚烂烟火,在夜空之上绽放,化为漫天繁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团团展翼雕像,下面还有四个大字:

    恭喜恭喜!

    烟火估摸覆盖整个城池上空,忽如其来的绚丽景色,唯美而又震撼。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声音太响了!

    轰然巨响震彻全城,几乎所有人都是一缩脖子,遥遥还能听到对面宅子里的惊呼:

    “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天塌了。”

    “这胖鸟是象征啥?”

    “嘘,这可是团团大仙……”

    ……

    左凌泉举目望着天空,满眼赞叹:

    “不错不错……”

    谢秋桃虽然盖着盖头,但不影响她欣赏自己的杰作,插着小腰很是得意:

    “怎么样?厉害吧?惊不惊喜?”

    “叽叽叽……”

    团子满意崇拜,点头如啄米。

    左凌泉搂着秋桃观赏着烟火,还想赋诗一首来着,可惜还没想出来,就听到后面传来急促脚步。

    左夫人发现儿子大婚当夜,竟然跑到这里放炮仗,气的是柳眉倒竖,跑过就一通训:

    “你多大了?都成婚了还放炮仗,还放这么响,让客人知道了咋办?……”

    谢温当着亲家母的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她快步跑到跟前,拉着秋桃往回跑,还抬手在秋桃屁股上拍了下:

    “今天嫁人你知道不?你要上天呀你?”

    “啊!我知错了知错了……”

    “还知错,你看看屋里的姑娘谁像你一样皮?小时候手指被炸黑的事情忘啦?”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让团子点的嘛……”

    “你自己不敢点让团子点,也好意思说出来?”

    “嘻嘻~……”

    欢声笑语间,谢秋桃被押回了闺房,左凌泉也被按到了新宅的大厅之内。

    大厅里高朋满座,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无论仙凡、无论岁数、无论道行,都坐在席间,如同凡世亲友般含笑观望。

    程九江作为左凌泉的第一手下,此时担任了司仪,站在大厅里,喜气洋洋朗声道:

    “新郎就位,有请新娘!”

    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和锣鼓喧嚣中,丫鬟们拿着花篮,在大厅外洒出了一条繁花似锦的道路。

    身着红色嫁衣的莺莺燕燕,相伴走入新宅宽阔的大门,跨过了团子点燃的火盆。

    新娘比较多,都穿着火红嫁衣,常人根本分不清是谁,因为某两个媳妇踩着高跟鞋,让身高鹤立鸡群的玉堂都不那么显眼了。

    左夫人为了一碗水端平,可谓操碎了心,不仅嫁衣的款式一模一样,连各自的位置都是抓阄抓出来的,以示都是儿媳妇,没有远近之分。

    不过作为相公的左凌泉,还是能通过身材的细微差异,认出走在前面的姜怡、静煣、清婉、灵烨、玉堂、莹莹、瓜瓜、秋桃、近水。

    虽然都盖着盖头,但每个人的面孔,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刻骨铭心;每一段相伴走来的记忆,也都让他永世难忘。

    五年前,抱着凌云壮志,踏出这座小小县城入京时,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幸运,得到这些倾世佳人的另眼相待。

    而如今,他功成名就,得到了此生最求之不得的东西,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心里面生不起色胚心思,有的只是感动与珍惜。

    左凌泉本以为自己能保持风轻云淡,但看着新娘穿过飘散的花瓣,向他走来时,眼圈儿还是有点红了。

    大老爷们,大庭广众感动的哭鼻子,显然有点不合适。

    左凌泉压着心底的情绪,面带笑意,走到跟前,把羞答答的小冷竹,和有点懵的韵芝阿姨,也拉倒了大厅中间,面向坐在主位上的高堂。

    本来大厅里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而肃穆,所但司徒震撼这大嘴巴子,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在席间吆喝了一句:

    “老祖,你别站那么直,把伯父伯母吓到咋办。”

    “哈哈哈……”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的大殿里顿时热闹起来,笑声不断。

    左凌泉不清楚玉堂现在的表情,但知道她肯定面红耳赤,暗暗寻思完事儿了把震撼兄逐出师门。

    左凌泉面带笑意,抬手压了压:

    “好了,开始吧。震撼兄,你今天不把自己喝趴下,明天指定被打趴下,在坐亲朋好友,你可得陪好了。”

    司徒震撼嘿嘿笑两声,抬手示意。

    程九江跟着笑了几声,见气氛差不多了,就朗声道:

    “新郎新娘就位,一拜天地!”

    左凌泉转过身来,面向门外的浩瀚天地,拱手一礼。

    而左右的媳妇们,显然有点蒙圈,转身时能听到些许窃窃私语:

    “莹莹,你转错方向了……”

    “啊?!”

    “冷竹,你别拽我袖子……”

    “灵烨,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吓人?”

    “别听司徒震撼瞎说,师尊现在美着呢……”

    ……

    虽然不够整齐,但莺莺燕燕本就各不相同,此景也别有一番趣味。

    “叽叽叽叽!”

    团子可能是玩嗨了,蹲在了左夫人腿上,开始抢司仪的台词,摊开翅膀指挥。

    偏偏姑娘们都听得懂,又转过身来,二拜高堂!

    洪亮的吆喝声和欢笑中,月色慢慢上了枝头。

    烟花冲天而起,在星空之下,绽放出绚烂的花火。

    大宅里哄哄闹闹,看起来没有什么仙家派头,只有浓浓的人间烟火。

    但仙本就是山上之人,真忘了情,远离的人烟,纵然居于九天之上,身兼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过是个穷忙活一生的孤独过客。

    左凌泉从不觉得的自己是仙,毕竟此时此刻的美好,远不是神仙能媲美的。

    长生久视虽好,但他修的是此生无悔。

    目前,他做到了。

    往后,这条路也将继续下去,无论道高几丈、天高几重。

    春风不负逍遥客,剑斩千山镇九洲。

    他便是那一缕环绕身边的春风,剑斩千山、定鼎九洲,只为一句‘此生不负’。

    而身边的女子,将永远是无忧无虑的逍遥客。他走到哪里,春风便吹到哪里,直至永恒……

    (全书完)

后记

    多年后。

    九洲之上,太虚之下,永远处于幽寂的天门之内,修建起了一座宏伟的建筑。

    建筑由白玉打造而成,看起来就像是悬浮于九天之上的仙宫,周边流光溢彩,内部插着五把古朴宝剑,结为剑阵,暗含屠戮三界万千妖魔的寒芒。

    白玉宫的正面,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威风堂堂’四字,本来的名字叫‘玉堂宫’;不过能来到这里的修士,都喜欢把这里叫‘南天门办事处’,或者‘飞升境修士出入境登记口’。

    能往返于天门的修士,数年也不一定能瞧见一个,所以这个办事处肯定是个闲职衙门,因为高度自动化可以远程办公,平日只有两名九洲巨擘值守,也就每月例行检修时,能多瞧见几道人影。

    今天是检修的日子,吴清婉熟门熟路,往返于白玉宫上下,检查这每一道阵纹的运转情况。

    姜怡则坐在白玉宫顶端的观星台内,面对着巨大水幕,看着上面的星图。

    左凌泉身着白衣,坐在二叔吴尊义打造的巨型天文望远镜后面,观察着远方的星域。

    左凌泉配合二叔吴尊义研究这么多年,通过天文观测,获知了很多上古修士不知道的信息。

    比如九洲天地外面的星域,很大,和左凌泉前世记忆力的宇宙没差别,可以说没有边际;外面也不全是妖魔鬼怪,相反,从长期观测中,能看到‘星舰’之内的东西,在苍茫太虚之中清扫祸乱下届的‘害虫’。

    但九洲天地飘的太远,左凌泉观测到的东西,可能已经是多年前的场面了,所以彼此没法接触沟通。

    而所谓的‘天魔’,左凌泉也摸清了底细,约莫就是在虚空中诞生的生灵,分裂繁殖无穷无尽,靠着在太虚中漂流捡破烂为生,专门蚕食游离与太虚之中小天地。

    以吴尊义的推算,天魔应该也是应运而生,是无尽太虚恢复天道平衡的一种手段,用来清扫彻底死去的世界,让其中资源回归无尽太虚,重新孕育出新的天地。

    所以天魔理论上是杀不干净的,不过只要受限于天道法则,就有对付的方式;天魔的实力有上限,约莫就比九洲天地的上限高一点,这样正常的天地,都能抵御,而衰败凋零的天地,就会被彻底吞噬。

    想要让九洲天地万世太平,不被这群‘太虚鬣狗’顶上,法子也很简单,展现出‘健康’一面就行了;也就是天地足够强盛,把刀往门口一放,天魔就不会自讨没趣了。

    而至于外面的飞升修士,会不会来降维打击,左凌泉也找到了答案。

    只要身处天道之内,天道法则就没法撼动,他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没法用超越九垓的境界莅临下界,只要过线一点,天官五兽、两仪二圣这些天道设立的真神,就会让生灵明白何为神罚。

    不出意外,苍茫太虚之中,也有‘两仪二圣’之类的天神主导天道平衡。

    身处房间之内,劫掠所有资源,也不可能大过房间本身,这就是天道不可撼动的原因。

    基于天道法则不可撼动的基础,左凌泉可以确定,只要九洲天地本身不死,就是无敌于世,谁进来了都得按照天道法则行事,最强不可能强过他。

    除开这些,还有一個就是长生的问题。

    左凌泉经过观测试验,发现天道依旧是老样子,在九洲天地给予你庇护,但不给你长生;外面给了你无尽寿数,但无穷无尽的苍茫太虚,又用万年难以企及的距离,给你了永恒孤独。

    这可能是天道为了防止天地被只进不出的‘永生种’彻底吞噬死掉,设置的一种自我平衡方式。

    但这个平衡方式是有漏洞的,在九洲天地会缓慢衰老,而飞升后就会撤去限制,可以返老还童。

    所以想永世逗留,只需要过上几百年,就在太虚中修炼一段时间,等到生命力恢复至壮年,再自降修为返回即可。

    只要不嫌弃上上下下活的太腻歪,这个方式理论上可以在九洲天地无限苟下去。

    其实这样也不算卡天地的漏洞,因为上上下下再多次,在天道眼里也是原地踏步,没法撼动不了天道本身,只看个人有没有永世待在一个小地方的耐心。

    左凌泉根本不喜欢去外面探索,有娇妻陪着,半点不觉得寂寞,目前能让九洲天地亿万万生灵,过上真正的太平日子,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左凌泉用望远镜,观察着天外的星图,而身边的桌案上,一只白毛球,可能是等的有点无聊了,来回滚来滚去,不时张开鸟喙,讨要小鱼干:

    “叽叽叽~……”

    左凌泉转过头,喂了根小鱼干,轻轻笑了下。

    说起团子,静煣怕团子长大后飞走,他自然也认真研究了下。

    从他对天地本源的理解来看,团子确实是天地孕育的神祇,生来就可以在九洲天地不死不灭,但万年前阴阳失去平衡,导致团子这只新神,有些与众不同,和假神似得,准确来说是变异了。

    天道法则没法撼动,所以团子再变异,成长到一定境界,也得按照天道法则行事,变成不能要工资的打工鸡,不能乱来。

    而要避免这种情况,不想失去自由,就简单太多了,窃丹就是先例。

    只要跑到天外飞一圈儿,脱离九洲天地,会直接被天道判定‘擅离职守’,失去神位,届时会和凡世生灵遵循同样的天道法则,然后按照生灵的方式修炼即可。

    天神地祇演化的年限,通常以万年记,所以这事儿完全不着急。

    星域的变化,通常得按照年来观察,几天时间根本不会出现差异;左凌泉看了片刻后,没发现特殊地方,就失去了兴趣,和团子一起在白玉宫里闲逛。

    左凌泉本想去姜怡哪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但还没走到,白玉宫门口值班的司徒震撼,就穿着铠甲‘夸啦夸啦’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封文书:

    “左老弟,刚刚有人过来登记,说要出去,你看看。”

    左凌泉略显疑惑,接过文书看了看:

    “哪洲的修士?”

    “南屿洲千星岛的,似乎是某个小天地里出来的,天赋不错,几年就冲起来了,平时很少显山露水,就去落剑山打过一架,把啸山老祖打的自闭,差点改名不当剑宗了。”

    左凌泉微微点头,扫了眼‘通关文书’上密密麻麻的人名:

    “鹰指散人……这什么破道号?出门在外的,咋还带一船人?”

    “不知道呀,还带着只鸟嘞,黄不拉几的麻雀,和团子差不多,但没团子胖。”

    “叽?”

    团子很是不满,按了按毛茸茸的肚子,示意自己是虚胖。

    左凌泉摇头一笑,在文书上签了个字,丢给司徒震撼,就进入了白玉宫深处:

    “清婉,弄完没有?”

    “马上好啦。”

    “公主,走回家吃饭啦。”

    “来啦……”

    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白玉宫深处。

    而不久后,一艘满载家眷的画舫,缓缓从白玉宫远处飘过,穿过天门,驶向了无尽星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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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422/ 第一时间欣赏太莽最新章节! 作者:关关公子所写的《太莽》为转载作品,太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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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莽介绍:

左凌泉刚出生,便拥有了凡人能拥有的一切。
名门贵子、俊美无双、家财万贯……
但蹒跚学步之时,却发现这世界不属于凡人。
妖鬼精怪、御风而行、大道长生……
毫不意外,左凌泉踏上了追寻长生的路途。
高人曾言:
九域莽荒,太虚无迹。
修行一道,如长夜无灯而行,激流无桥而渡。
我辈修士,当谋而后动,万事‘从心’。
左凌泉谨记教诲,就此凡事顺应心意,为所欲为……
高人:“等等,是‘从心’,不是让你想杀谁就杀谁,你这娃儿咋就听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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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已有万订完本作品《世子很凶》,多主角架空武侠,有兴趣的大佬可以瞅一眼。太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