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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关公子     太莽txt下载     太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福缘天降!

    接下来的两天,连日阴雨逐渐停歇,前往惊露台名额的竞争,也愈演愈烈。

    不过这次比拼的结果,老陆和左凌泉都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左凌泉这两天,都待在水帘洞里炼气,坐久了就起来练剑,练累了继续炼气,如此周而复始地刻苦修行。

    而同居在一个石坪的吴清婉,则要忙碌得多;白天要在宗门正殿担任主持比赛的长老,闲暇时分还得抽空研究得来的法器,晚上也不能忘记了修行。

    虽然有点忙碌,吴清婉倒也没任何怨言;修行便是如此,有事做就比碌碌无为的好,作为在底层挣扎的修士,没有福缘傍身,就得靠‘勤能补拙’。

    长青山风波已经过去了两天,入夜时分,广场上的比拼刚刚结束,吴清婉来到了丹器房的办公室内,继续研究起金光镜等法器。

    因为宗门正在举办大会,各房的弟子都给批了几天假期,到了晚上,偌大的丹器房空空如也,只有吴清婉的房间里亮着灯火。

    夜风吹拂窗外的竹叶,吴清婉坐在案台前,研究得很是入神。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后,窗户外面,忽然传来煽翅膀的声音。

    吴清婉还以为是栖凰谷传讯的鸟儿,抬起眼帘瞄了下,不曾想这一看,就愣住了。

    只见月光之下,一只浑身散发微光的五彩小鸟,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间飞来飞去,似乎是在采摘野花的花粉。

    栖凰谷就在长青山边上,又没有护宗大阵,往日经常便有小兽迷路跑到宗门里。起居房的兽圈,就养了不少山里跑来的奇珍异兽,其中也有几只灵兽。

    但地处长青山外围,能跑到这里的灵兽,品阶多半很低,和寻常野兽没什么区别,别说发光了,毛色能好看点的都很少。

    而眼前这只小鸟,浑身都流光溢彩,不用猜都知道是罕见的灵兽,仙兽都有可能,品阶绝对不低。

    修士撞见天材地宝,那都是天赐的福缘。吴清婉在栖凰谷待了几十年,这么漂亮的小兽还是第一次见,此时哪里敢怠慢;她小心翼翼站起身来,从窗口跃入竹林,慢慢朝着小鸟靠近。

    捕捉灵兽是个技术活,最好的方法是吸引灵兽,让其自行亲近跟着走;最忌讳的就是强行捕捉,因为灵兽智力都很高,若是惹毛了很可能宁死不屈,最后毛都捞不到一根。

    吴清婉小心翼翼走到附近,嘴里‘啧啧啧’地学鸟叫,却也不敢太大声。

    发光的灵兽注意到了吴清婉,并未落荒而逃,但也没有过来,而是很谨慎地慢慢往外飞。

    吴清婉一看有戏,连忙跟在后面,很有耐心地诱捕,不时掏出丹药、白玉铢等富含灵气的物件,甚至捏碎白玉铢来吸引。

    只可惜小灵兽很谨慎,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回头谨慎察看。

    丹青房竹林,在栖凰谷的最后方,吴清婉追了不过片刻,便离开了宗门的范围,来到了后面的荒山野林里。

    “啧啧啧……别怕……”

    吴清婉很有耐心,在后面跟了约莫有四五里的山路,渐渐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里。

    小灵兽到了这里后,速度骤然加快,刷的一下就钻进了灌木丛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

    吴清婉眼神一急,连忙跑到跟前,扫开灌木瞧了眼,没瞧见灵兽,反倒是在灌木丛后,发现了一个垮塌的洞口。

    此地距离栖凰谷不过四里多,虽然是人迹罕至的山坳,但栖凰谷常年巡山,并非没来过,以前这里并没有山洞。

    吴清婉稍显疑惑,仔细探查,才发现这个洞口,好像是连日阴雨冲垮的,刚刚出现不久。

    以为小灵兽钻进了洞里,吴清婉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颗珠子,真气灌注后发出白光,照亮了周边。

    她举着珠子,弯身进入石洞;洞口并不深,约莫只有两三丈,好像是天然形成,岁月看起来非常久远。

    吴清婉走到石洞尽头,脸色忽然变了下——只见石洞深处,竟然有具骷髅;骷髅身上的衣袍早已经风化,只剩下白骨盘坐在原地,看姿势还是个修行中人。

    山泽野修,挖个洞闭生死关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宗门后面有这么个石洞,显然有点不合理;要知道栖凰谷都建宗两百年了,除非这个修士两百年前就已经在这里闭关,不然不可能没半点察觉。

    吴清婉念及此处,小心翼翼走到跟前,确定没有布置法阵陷阱后,才在骸骨周边查看。

    石洞不大,周边空无一物,只有一具骸骨。

    吴清婉可不相信,能在此闭死关的修士,会不带任何值钱物件。她蹲下来寻找了下,很快在被灰尘掩面的地面上,摸到了一件玉简。

    !

    吴清婉心跳快了几分,连忙用手扫开灰尘,把手指大小的玉简拿了起来。

    玉简是仙家豪门记载重要信息,才会动用的器具,多半都是密不外传的功法等物,大丹朝根本就没有这等物件。

    吴清婉从未见过,但是听说过,她仔细检查过后,尝试把真气灌注其中——随着玉简亮起,脑海中马上显出了一卷长书,能清晰‘看’到,卷首有《青莲正经》四个大字,以及功法的基础信息。

    吴清婉刚刚看了一眼,就给惊得丢掉了玉简,站起身来退开几步,惊异道:“天阶功法?”

    这句话自然没人回应。

    吴清婉娴静淑雅的性子,都难以抑制心中的颤动。她强行静气凝神,才冷静下来,连忙俯身对着骸骨行了一礼:

    “晚辈贸然闯入,实乃不敬,还请仙长见谅。”

    骸骨毫无反应。

    吴清婉犹豫了片刻,这么大福缘摆在跟前,总不能被吓跑。她想想还是蹲下捡起玉简,却又瞧见地面的石头上,好像有刻痕,扫开一看,才发现地面刻着一行字迹。

    吴清婉清开泥土,从头到尾看了遍,明白了大概意思——这是一个三百年前的幽篁境修士,大限将至在此闭关,知道破境无望,便把所学功法留在这里,待有缘人拾取。

    不过,因为此功法得来的途径特殊,传出去会引来杀身之祸,拾取之人切不可用以开宗立派、也不可赠与他人或售卖,除道侣外,更不可告知道外人来源;如有违背,必受其害,切记。

    吴清婉看完字迹后,温婉脸颊上也显出几分郑重;福缘已经拿到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当下站起身来,对着骸骨附身行了一礼:

    “仙长叮嘱,晚辈必定铭记在心。”

    祭拜完后,吴清婉把玉简郑重收起来,也顾不得仔细查看,快步来到石洞外,以佩剑破坏了入口,将石洞就地掩面,又用泥土杂草把痕迹遮掩得天衣无缝,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山坳……

    --------

    夜色已深,月明星稀。

    吴清婉快步回到栖凰谷,手里一直攥着玉简,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时而掐下自己,才确定方才的经历是真的。

    虽然不敢相信,但事情确实发生了。

    饶是吴清婉风轻云淡的性子,也难免有点激动,她快步回到石崖上,直接走向水帘洞,想和正在修炼的左凌泉说说此事。

    可走到门口时,她脚步又是一顿——仙长告诫,不可转赠,不可外传,只能告知道侣……

    “唉……”

    吴清婉抿了抿嘴,倒是觉得有点可惜——天阶功法,她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左凌泉这么好的天资,若是能用,那还不得起飞咯!

    不过有高人告诫在前,吴清婉终究只是个炼气境的小修士,也不知晓那些高人有多大的神通,万一乱传把两人都害了,反而是弄巧成拙。

    吴清婉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木屋里,把门关上,然后坐在圆桌旁,仔细查看玉简。

    真气灌注其中,神识再次浮现长卷。

    吴清婉闭目凝神,阅读功法的内容,本来还神色郑重,但看着看着,就眉头一皱!

    “阴阳相合……阴阳互补……双修?!”

    吴清婉没想到是这种功法,表情十分古怪;但好歹也是天阶功法,她想想还是继续查看。

    玉简上记载的东西很多,九成是修炼的细节,从炼气一直记载到幽篁初期,看来也是残本。

    除此之外,上面还记载了修行此法的各种要点。

    双修之术,要点在于阴阳平衡、互补,所以修炼此法的道侣,最好境界相等;不然境界高的一方会止步不前,只有境界低的一方受益。

    而且要把修炼的速度提升到极致,最好按照‘五行相生’之法选择道侣;就比如她五行属木,水生木,道侣以五行亲水最佳;木生火,五行亲火次之;其他五行之属再次之。

    吴清婉眨了眨眼睛,蹙眉想了下——同为炼气十二重、五行亲水为最佳……

    凌泉?!

    这不正好……

    呸呸呸!

    忽然想到这个,吴清婉一愣,继而连忙“啐——”了口,又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暗道:什么烂七八糟的,凌泉是姜怡的驸马,我是姜怡的小姨,半个丈母娘,脸不要了?

    能第一时间想到左凌泉,其实也不怪吴清婉,毕竟这功法不停明示暗示,就差把‘左凌泉与吴清婉专用’写在封皮上了。

    吴清婉风韵脸颊上满是古怪,还带着少见的羞恼,握着玉简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方才那伤风败俗、胆大包天的想法,很快被压了下去。

    但货真价实的天阶功法拿手上,总不能随手扔了,放在手上不用也是暴殄天物。

    吴清婉自己没道侣,除开左凌泉,她也想不到别人,但她肯定不敢和左凌泉那什么……

    想把功法给左凌泉和姜怡,但那位仙长的告诫,只能告知道侣,不然必受其害。

    即便不顾警告,偷偷把功法给左凌泉,左凌泉想快速精进,唯一的选择和她没区别。

    万一那凌泉动了歪心思怎么办?

    即便不动歪心思,万一凌泉来句‘为了宗门未来着想’怎么办……

    万一姜怡也想让凌泉快点修行,逼着她这个小姨……这怕是想多了……

    唉……

    吴清婉越想越不敢往下想,只觉这天降福缘,变成了烫手山芋,来回踱步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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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家底(第一更)

    晨光亮起。

    瀑布后的水帘洞里,寂寂无声。

    左凌泉盘坐在石床上,双手平放于双膝,闭目凝神,运转炼气法决。

    吴清婉保持同样的姿势,坐在他的身边。

    左凌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女人,在一张床上过夜。

    这种事放在世俗,可谓伤风败俗,好在修行一道不讲究这些。

    当然,左凌泉即便讲究,也没什么办法——因为这里是吴清婉的地盘,事前可不会征询他的意见。

    昨儿个晚上,左凌泉正在盘坐炼气,刚沐完浴的吴清婉,忽然穿着修身长裙走了进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脱鞋爬上了床铺,侧坐在跟前,偏头望着他,阵仗和准备上钟似的。

    左凌泉当时就懵了。

    好在左凌泉定力过人,装作入定没发现的模样,闭眼观察了片刻——吴清婉虽然盯着他看了半天,但最终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盘坐在了身侧,和他一起修炼,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觉得有点古怪,但也没多想。

    两人静坐一夜,随着外面钟声响起,同时睁开了双眼。

    左凌泉长长呼了口浊气,稍微感觉了下,经过三四天的潜心修炼,体内真气恢复了约莫十分之一。

    虽然还是很少,但比往日没真气的时候强横太多了。

    吴清婉手儿撑着石床,挪动到石床边缘,洁白晶莹的赤足,挑起了地上的绣鞋。

    左凌泉余光瞧见,又连忙偏开了无心的目光,张了张嘴,倒是不知该说什么。

    吴清婉余光也在瞄着左凌泉,神色自然未见异样,俯身用玉指勾好鞋子,柔声询问:

    “凌泉,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嗯……今天去惊露台的人就选出来了对吧?”

    “是啊。许志宁和姚和玉估计稳了,就看佘玉龙能不能抢下最后一个名额。”

    吴清婉穿好绣鞋,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望向左凌泉:

    “今天场面比较大,比拼的人虽然不如你,但也是大丹的佼佼者,旁观他们彼此搏杀,自身也能受益,你也去看看吧。”

    伸着懒腰回头的动作,慵懒中带着三分柔媚,腰下的曲线也拉伸到了极致。

    左凌泉不好乱看,只是俯身穿着鞋子,含笑回应:

    “好啊。”

    很快,两人相伴走出石室。

    吴清婉路过木屋的时候,倒是想起了什么,从屋里取出来一个木盒,递给左凌泉:

    “上次拿回来的几样法器,我已经研究过了。铜镜是件好东西,里面预设了两个法术——‘金光术’和‘玄雷术’;都是雷法,五行亲木的修士使用最合适,水生木,你用也可以,但施术会慢很多。”

    左凌泉上次收获那么多物件,就对其中的‘闪光弹’和白玉铢感兴趣,听见这话,自然有点遗憾:

    “金光术施术慢了,就没了出奇制胜的效果。吴前辈你五行亲木,还是你拿着用吧。”

    吴清婉嘴角轻勾,倒也没有拒绝:

    “那行,谢谢啦。”

    “我是晚辈,承蒙吴前辈照顾,孝敬一下也是应该的。”

    吴清婉知道左凌泉对铜镜感兴趣,想了想又道:

    “金光术只是很基础的术法,没有任何杀伤力,法阵的结构也简单;我这些日子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给你临摹一个替代的。”

    左凌泉眼前微亮:“那就辛苦吴前辈了,最好做成鞋子、护腿之类的。低境修士彼此搏杀,最先注意的就是脚步,把这玩意放脚上,肯定防不胜防……”

    吴清婉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我还以为你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呢,没想到坏心思这么多。”

    “唉,生死搏杀活着才配讲道理,谁会管这么多。”

    “炼器太麻烦,哪怕是最基础的物件,也不是那么容易临摹。我只能尝试,能不能产生效果,可不敢保证,本来想做个能震动的棒棒给你,到现在都没琢磨出来。”

    “呃……吴前辈你还真研究了?”

    “看你感兴趣,自然研究了。”

    “呵呵……”

    ……

    两人闲谈之间,来到了下方的竹林。

    吴清婉还得去宗门正殿,便先行走了。

    左凌泉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先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把姜怡送的符夹拿出来看了眼。

    符夹里的无忧符已经用完了,如今换成了上次得来的两张上品符箓,除此之外,还有五张劣质的无忧符;其中一张‘五雷符’和其他杂门符箓都给了王锐,用来保命。

    画符的金笔和符谱,左凌泉拿着暂时也没用,和法尺、法袍一样,都交给吴清婉研究了。

    至于那把法器长剑,左凌泉倒是用得上。

    但剑客佩剑,犹如手足发妻,即便不用也是封剑于匣妥善保存,随意更换或者丢弃都是很忌讳的事情。

    在没有找得更适合的剑之前,左凌泉不准备随便挑一把,因此也没要,送给了同样爱剑的王锐,也算是王锐‘以命换命’的报答;除此之外,还给了几枚白玉铢,自己就留了十枚白玉铢放在符夹里。

    左凌泉检查了下自己的家底后,把符夹收了起来,想了想,又取来了小瓷瓶。

    瓷瓶里装着上次在大门口买来的小虫虫,左凌泉近些天也没注意,有点担心虫虫饿死,哪想到打开后,小甲虫‘嗡嗡——’地飞了出来,生龙活虎地围着左凌泉飞了两圈,然后又钻回了瓷瓶。

    “嗯?”

    左凌泉本来想放生,瞧见小甲虫好像把瓷瓶当窝了,便也由它去了,权当是养个小宠物。

    他记得甲虫喜欢吃叶子,从窗外的竹林里揪了几片草叶,放在瓷瓶旁边。

    小甲虫很快从瓷瓶里钻了出来,爬到叶子跟前,啃了一口,然后就爬回去了,看起来是有点嫌弃。如果不是个头太小,估计还会‘呸’一口。

    左凌泉摊开手,他也不会养虫子,干脆选择散养,盖子都不盖,想吃什么自己去找,跑了就跑了吧……

    ------

    雨过天晴,春日暖阳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白石广场上的擂台上。

    正殿外的飞檐下,坐着栖凰谷五位师伯,以及扶乩山、清池剑庄的长者,思绪都被擂台上的角逐牵引,表情各异。

    吴清婉依旧穿着宗门制式黑裙,坐在靠边的位置,发髻也收拾得庄重严肃。

    比拼尚未开始,吴清婉靠在太师椅上等待,坐姿看起来端正,但心思哪里能集中在擂台上。

    吴清婉的右手一只放在袖子里,摩挲着捡回来的玉简,暗自思索,该怎么处理这求之不得的烫手山芋时,忽然又听到了那已经有点熟悉的声音:

    “老陆,南方九宗,凭啥只有八个尊主?还有一个死啦?”

    “嘘嘘,云亭兄可别乱说……”

    吴清婉眉头一皱,转眼看去,却见广场边的树荫下,满嘴胡说八道的老少依旧在一起;而王锐竟然也莫名其妙地凑到了跟前,正兴致勃勃地听着那糟老头子瞎扯。

    王锐以命换命的事情,左凌泉已经和她说了。吴清婉作为栖凰谷的师长,对王锐自然重视了些,本想叮嘱一声,让王锐别和这些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但那老头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九宗并非同时出现。铁镞府、天帝城、伏龙山三家,开宗最早。惊露台、掩月林、桃花潭、定海楼、云水剑潭五家,是后来居上……

    ……本来八宗已成定局,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后来冒出来个杏林圣手,开辟了药王塔。修行也好、俗世也罢,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得罪郎中,所以八大仙家一番商谈,给药王塔让出了一块地盘……”

    吴清婉眼中略显意外,她知晓南方九宗是哪九家,但对于各宗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至少了解得没这老头详细。

    这老头见识还挺多……

    吴清婉眨了眨眼睛,便打消了撵人的念头,侧耳继续聆听。

    那老头见识确实过人,从九盟八尊主,说到中洲十剑皇,最后竟然还聊起了‘剑修’的大概路数,虽然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信息,但不可否认也有可取之处。

    吴清婉听说过‘剑修’这种杀力通天的修士,左凌泉用剑那么厉害,她自然也想过让左凌泉成为剑修,只可惜她半点路数都不了解。

    此时听见那老头闲扯,说什么‘南方九宗中,云水剑潭最精通剑修法门’‘登门问剑赢了,就能取走一把名剑’之类的,吴清婉虽然不确定真假,但还是记在了心里。

    吴清婉侧耳聆听,也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忽然响起一声:

    “吴前辈。”

    吴清婉回过头来,却见一袭黑袍的左凌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背后。她收回心思,靠在椅背上,眼神示意远处的三个老少:

    “凌泉,那边的那个老头,懂得挺多,就是旁边那个傻蛋儿……”

    左凌泉方才都看着吴清婉,听见话语,才注意到广场角落的三个人影,微微一愣:

    “五哥?”

    “?”

    吴清婉‘傻蛋儿’刚出口,听见这话自是话语一噎,她不太相信的道:

    “那个穿白衣裳的,是你哥?”

    “对啊,我三叔的儿子。旁边那个是老陆,外面来的修士,懂得是挺多。”

    吴清婉眨了眨眸子,有点怀疑:

    “不太可能吧,兄弟两个,差距怎么这般大?不说别的,长得还没你一半好看。”

    “堂兄弟嘛。其实人不错,就是大大咧咧了些。王锐怎么和他们凑一块了?”

    “不知道。那老头挺有见识,方才还说起剑修什么的……”

    ……

第六十二章 剑拔弩张(第二更)

    两人闲谈不过几句,正殿外的大师伯岳恒站起了身,嘈嘈杂杂的广场也安静下来。

    吴清婉停下话语,坐正了几分,和左凌泉一起转眼看向擂台。

    今天的最终角逐,和左凌泉关系不大,他并不是很在意结局。但此次前往惊露台人选,依旧是牵动大丹朝所有修行者心弦的头等大事。

    随着两天比拼过去,能留到现在的年轻修士,只剩下五人,无不是大丹朝最杰出的年轻人。

    栖凰谷底蕴尚在,现存五人中占了三人,刚刚破境的佘玉龙也在其中;剩下两人则出自扶乩山、清池剑庄。

    栖凰谷的许志宁已经炼气九重,境界一枝独秀,因此已经提前入选。而剩下的两个名额,便要由四人互相角逐产生。

    栖凰谷作为东道主,不可能让弟子内战,因此今天的比拼,相当于扶乩山、清池剑庄,挑战栖凰谷。

    直接成为九宗内门的机会百年难遇,随着角逐开始,四名年轻弟子,可以说压榨了自身所有的潜力,而结局也确实出人意料。

    左凌泉在吴清婉身旁观看,本以为刚刚破境的佘玉龙根基不稳,会被同境的对手按下去,却没想到清池剑庄的嫡传更废,空有境界毫无根基,一套剑法耍得破绽百出,大好局势被佘玉龙一记回首掏给送回了老家。

    佘玉龙是大师伯岳恒的徒弟,瞧见这结果,大师伯激动地猛拍了下椅子扶手,若是不清池剑庄的庄主就在跟前,说不定都能冲上去把佘玉龙抱下来。

    吴清婉作为栖凰谷的掌房,见此眼中露出几分喜色,俏声道:

    “佘玉龙都赢了,那这次我们栖凰谷,恐怕能包揽三个名额。”

    左凌泉对这种菜鸡互啄的比拼毫无兴趣,只是微笑点头。

    等第一场打完,第二次很快开始,也是今天角逐的重点——扶乩山李应甲,对阵栖凰谷姚和玉。

    李应甲是程九江的嫡传弟子,论天赋和努力都不输姚和玉,但扶乩山是野修出身,修行的功法和武技,都和惊露台出身的栖凰谷有差距,在两人全力以赴的情况,这点差距足以影响比拼的结局。

    左凌泉和吴清婉,起初都很看好自己这边的姚和玉;而姚和玉也没让所有人失望,一套剑法耍得行云流水,刚刚开始就压得李应甲节节败退,差点将其逼下擂台。

    眼见能将三个名额包揽,栖凰谷五位掌房都是面露喜色,旁边就坐的各地长者,也连连称赞起栖凰谷教导有方。

    但就在姚和玉提剑连刺,要将李应甲逼下擂台之时,旁观的左凌泉,忽然眉头一皱:

    “不对。”

    吴清婉闻声有点茫然,但下一刻,擂台上的场景就让她勃然大怒。

    擂台之上的形势已经是一边倒,李应甲被逼到了擂台边缘,半只脚已经出了擂台;姚和玉只需要再往前逼一步,就能占下此次比拼的最后一个名额。

    姚和玉自然是抓住了机会,抬手便是一记‘余霞成绮’,三道剑影直逼李应甲三处要害,让其避无可避。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被逼到绝路的李应甲,并未像预想的那般被逼下擂台,而是以命换命,双拳白光爆绽,一记炮锤就轰向了刺过来的姚和玉。

    这一下速度很快不假,但也是一个八重修士极限的速度。

    按理来说,这样做没有意义,因为姚和玉的剑必定先到李应甲的身上,这样反击和送死没区别。

    左凌泉之所以察觉不对,是因为他发现李应甲的眼神并没有乱,根本不是打急眼失了智的模样。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李应甲双拳出手,距离姚和玉还有一尺半,尚未碰到身体的情况下,攻击便起了效果。

    姚和玉措不及防,胸口瞬间下陷,被砸出一个圆坑,继而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摔在了擂台上;落地后便喷出一口血水,当场爬都爬不起来。

    “这……”

    满场哗然。

    擂台下的修士境界都不高,还以为李应甲后发先至,绝境之下反击取胜。

    但在座的诸多长者,可不乏灵谷、十一二重的修士,把这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

    眼见姚和玉满嘴鲜血爬不起来,作为师父的栖凰谷二师伯,当即一拍扶手站起身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诸位师长的面舞弊!”

    吴清婉也是满面怒容,她半步灵谷的修为,自是晓得炼气八重的巅峰战力——炼气八重,只能真气勉强外显,再厉害也不可能真气离体,能让真气延伸两三寸便很厉害了,威力也不大。

    而李应甲这一下,双拳距离姚和玉还有一尺半,便砸断了姚和玉的胸口的肋骨;以李应甲的境界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完成这样的反击,只能是李应甲身上藏了法器,暗中使用法器攻击了姚和玉。

    此次选拔,比拼的是修士本身的硬实力,法器、符箓、丹药这些影响公平的物件全部禁用,否则就变成了拼爹大会,根本体现不出修士本身的天资。

    李应甲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当着栖凰谷众长老的面作弊!

    随着姚和玉吐血倒地,热热闹闹的栖凰谷,气氛在一瞬间变成了剑拔弩张。

    栖凰谷五位掌房,皆是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就座的诸位长者,也是眉头紧蹙,或是交头接耳,或是看向坐在旁边的程九江。

    程九江手里端着茶杯,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就是他刻意安排的。

    昨天下午,户部尚书王峥,忽然私下里找到了程九江,给他说了一番话:

    “凶兽频繁祸害百姓,栖凰谷向公主谏言,怀疑是扶乩山窥伺国师之位,暗中驱使凶兽……”

    “满朝文武猜测国师大人身有恙,无力再担任国师之职,朝臣有意推举程仙长为国师,但公主心有猜忌,不允……”

    “要强行换国师,得确认国师是不是真的身体有恙。本官今天过来,就是想请程仙长出个力,试探一下国师的虚实……”

    ……

    程九江对朝臣的有意扶持并不在意,但栖凰谷暗中泼脏水,却让他难以忍气吞声。

    国师受大丹百姓供奉,行庇护百姓之责,本来就该是强者居之。

    只要岳平阳不在,位置本就该是他程九江的,何来‘窥伺’一说?

    更何况还把凶兽作乱的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当他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

    既然栖凰谷暗中使袢子,那也别怪他不讲情面,今天就把事情挑明了,放在台面上。

    国师在,他认罚;国师不在,栖凰谷五个小掌房就不配待在现在的位置,他有实力,凭什么不能拿?

    程九江见五位掌房起身,怒斥他的弟子,他也放下了茶杯,沉声道:

    “岳老,大庭广众之下,责骂污蔑一个小辈,不合适吧?”

    大师伯岳恒满眼怒色,看向程九江:

    “程掌门,你当在场诸位长者都眼瞎不成?李应甲不过炼气八重,能拳不沾身,把姚和玉打得倒地不起?”

    “李应甲是我的嫡传,本就天赋异禀,危急之下超常发挥,也在情理之中。你们几位也是长辈,岂能当众污蔑应甲舞弊?”

    程九江说完后,看向擂台上的李应甲,询问道:

    “应甲,你自己说,方才可否以卑鄙伎俩取胜?”

    擂台之上,李应甲拱手抱拳,认真道:

    “禀师父,徒儿堂堂正正,绝无舞弊之处。”

    “你放肆!当我等都是瞎子不成?”

    岳恒怒发冲冠,看向程九江:

    “程掌门,你堂堂灵谷境界的高人,莫非也眼瞎?”

    程九江脸色微冷:“我旁观全局,自认毫无问题。应甲是我嫡传弟子,他开口说堂堂正正,便是堂堂正正。我程九江为他担保,几位掌房莫非还信不过我程九江的为人?”

    “你……”

    大师伯岳恒,见程九江死不要脸硬保徒弟,脸色微冷,抬手一挥道:

    “搜身。找到随身法器,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几名栖凰谷执事,闻言抬步要上前,但就在此时,正殿外忽然传出一声爆响。

    啪——

    广场众人转眼看去,却见程九江把身旁的茶案拍得四分五裂,起身道:

    “放肆!应甲乃是我嫡传弟子,岂能当众受辱。我程九江为他作保,尔等还要强行污蔑,是不把我们师徒放在眼里?我今天倒也看看,我不答应,有谁敢上前半步!”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第六十三章 深藏不露左驸马!(第三更)

    岳恒眼皮跳了跳,寒声道:

    “程九江,这是我栖凰谷的地盘,你也敢在此造次?别说老夫不给你留情面,若是惊扰了恩师……”

    程九江目的就是探国师的虚实,对此半点不怕,抬起大袖指向栖凰谷后方:

    “那就去请国师出来做主。我扶乩山堂堂正正,岂能因为一句污蔑之言,便唯唯诺诺把前往惊露台的名额拱手让人。国师大人出来,自会还我等清白;若国师说应甲有不妥之处,我程九江甘愿受罚。但你们几个,还不配妄加指责我师徒二人!”

    整个殿前广场,陷入了寂静。

    栖凰谷五位掌房,面色怒火中烧,但心底都咯噔了一下,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程九江这是在故意胡搅蛮缠,逼国师现身!

    这种场合,国师若是都不现身,那证明国师身体有恙,程九江再无忌惮。

    若是退一步,放弃追责,承认李应甲清白,不仅会失去一个名额,还暴露了栖凰谷的外强中干,同样说明国师身体有恙。

    如果不想暴露,就只能摆出强硬状态,和程九江硬碰硬,强行搜身。

    但国师不在,在场几个掌房,谁是程九江的对手?

    不敢打或者打输了,被程九江当着面舞弊抢走名额,国师都不出来主持公道,照样证明国师身体有恙。

    这是死局!

    大师伯岳恒察觉之时,便已经入套,当前局面根本无解!

    吴清婉脸色都白了下,但她也没办法,国师昏迷不醒,而且哪怕现在醒过来,都打不过程九江。

    只要此事暴露,栖凰谷必定易主。

    五位掌房都察觉到了形势的危急,但他们技不如人,无论怎么选,今天国师只要不露面,程九江都赢定了。

    程九江话说到这份儿上,沉默太久,也会暴露栖凰谷的外强中干,但他们根本没法应对,怎么走都是死路。

    吴清婉咬了咬银牙,手儿摸向了腰间的剑柄,准备拔剑恐吓,拖延时间想办法。

    但就在此时,她的手被一只暖和的大手握住了。

    吴清婉一愣,回过头来。

    一直坐在身后的左凌泉,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心向着吴清婉,不可能旁观看戏。

    左凌泉压下吴清婉持剑的手,从背后站起身来,开口道:

    “几位师长,此等小事,岂能惊扰国师大人闭关。方才李应甲是否舞弊,在场前辈都看在眼里;程仙长在我大丹朝也算德高望重,既然一时不慎看走眼了,再争论只会伤了彼此和气。我栖凰谷并非不讲道理,既然程仙长没看出异样,那我等再让程仙长看一遍,如何?”

    程九江望向声音来源,见是个俊得不像话的小辈,沉声道: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吴清婉倒是明白了左凌泉的意思,冷声道:

    “我栖凰谷地界,能不能说话还轮不到程掌门做主。既然程掌门没看清方才的比拼,此等小事,也不必劳驾恩师出关,让李应甲和我徒弟打一场即可。不管李应甲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赢,全当我栖凰谷看走眼,三个名额全送你扶乩山。若是李应甲输了,只要他能自证清白,名额还是归他,我栖凰谷五位掌房亲自给他赔礼道歉,如何?”

    栖凰谷四位师伯,听见这话都愣了下,回过头来,显然想说吴清婉胡闹,这不把名额白送给扶乩山吗?

    这个法子,对扶乩山没有任何坏处,确实彰显了大宗门的底气,又不用劳烦国师出关,但也得打得过啊!

    四位师伯知道左凌泉武艺过人,也炼出了真气,可毕竟才十七岁,打炼气八重的对手,还偷偷藏着法器,怎么打?

    而对面的程九江,听见这话暗暗皱眉——这个解决法子,对扶乩山有百利而无一害,只要他自身没问题,肯定该答应。即便自身有问题,只要赢了,就能得三个名额,也该搏一搏;毕竟作弊的情况下,胜算是很大的,对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罢了。

    但程九江今天的目的,是咄咄逼人,探清国师的虚实。如果答应下来,国师肯定不用再露面,虚实还是存疑。

    程九江犹豫了下,开口道:“打完了就是打完了,程某不屑于几个名额,只想向国师大人讨个公道。”

    吴清婉轻哼了一声:“赢了给你三个名额,没赢名额也在,只要你徒弟自证清白罢了,这给足了你程九江脸面,还不够公道?此等小事,有了妥善解决法子,还要惊动闭关的恩师,程仙长觉得合理?”

    众目睽睽之下,程九江确实没话说,再不答应就是胡搅蛮缠了。

    坐在旁边的清池剑庄当家,看出李应甲手上有猫腻,栖凰谷底气很足,给的法子也确实合理,当下也开口劝道:

    “程掌门,大家都是师长,在场晚辈众多,可都看在眼里;此法无不妥之处,对扶乩山也已经仁至义尽,在场所有人都无异议,你若是再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

    程九江只要没见到国师,那就觉得国师身体有问题。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只能拿规则说事:

    “此次竞选名额,要求三十岁以下、炼气八重以上的男子,此子……”

    吴清婉微微转身,示意旁边的左凌泉:

    “程掌门觉得凌泉,是不像三十岁以下,还是不像男子?”

    此言一出,本来还挺严肃的场合,顿时笑场。

    左凌泉长得俊不假,但面容很英气,半点不娘,听见这话有点无奈。

    程九江被吴清婉这话弄得有点恼火,不过听见‘凌泉’,倒也明白了这个俊后生是谁,他冷声道:

    “左凌泉是当朝驸马,我从未听说过其在修行一道有建树……”

    呛啷——

    话音未落,殿前响起一声空灵剑鸣。

    程九江话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闻声侧目,却见一袭黑衣的左凌泉,反手拔出腰间长剑,斜指地面。

    剑锋纹丝不动,雪亮剑刃之上,稍显暗淡的黑色雾气显现,清晰可见。

    广场上不下数千人,瞧见剑锋上的黑色雾气,皆是满眼错愕,连殿前诸多长者都愣在了当场。

    真气清晰外显,可是炼气八重才有的标志!

    他们虽然不了解左凌泉的修为,但是没人不知道当朝长公主的驸马,是个十七岁的倾世美男子。

    十七岁炼气八重?

    这是什么怪物?!

上架感言!

    白天中午十二点就要上架了。

    这是阿关上架的第四本书,回过头来一看也写了好久了。

    以前上架的时候,都会说写书的目的,是想让读者记住书中的某个角色,然后在未来某一天午夜梦回之时,会想起一个名字,想起曾经还和一个其他世界的知己,有过一段独一无二的旅程。因为角色被记住才算是活着,没被记住就只是个名字。

    今天就不重复说了(虽然还是说了),因为光说不算数,把说的做出来才算。写了好几本书,走在路上这么久,一起跟着走过来的兄弟姐妹们,想来也看到了。

    虽然书成绩有好有坏,但在阿关对所有书都是一视同仁,也一直在尽全力把故事写好,不管成绩多差,都没破罐子破摔过一天。至于大伙们能记住几个角色、能记多久,阿关也不知道,但相信总会有几个人会一直记着的。

    从19年11月开始写《逍遥小都督》,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年零八个月,时间不长,但三本书四百万字,经历得起起落落有点多。

    记得当时刚开书友群,群里只有不到十个人,而如今书友群里已经不下四五千兄弟姐妹了;不过让关关很满足的是,当时的人都还在群里,从最初一直支持关关走到了现在。

    也是承蒙兄弟姐妹们的支持,阿关扛过了吃了上顿儿没下顿的日子,如今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认真码字。

    能有现在的境遇,阿关已经非常满足了,能回报大家的也只能是想方设法把书写的更有意思,不让支持这么久的兄弟姐妹们失望。

    如今新书马上上架,阿关心里挺紧张的,不过,写这么多本书,也稍微有了点经验。

    写书说到底还是给读者看的,认真把书写好了,读者看的有意思,就不会在意每天多花几毛钱订阅,成绩自然就好了。

    如果书写的不行,说什么都是白搭,哭穷也好卖惨也罢,或者刷票、造假数据,哪怕一时有效,也改变不了书没写好的事实。每个人都是靠本事挣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怕是一分钱,也不该花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

    所以阿关能说的,只能是竭尽所能把书写好,水准到了成绩自然会有,水平不够扑街也是应得的。

    至于首订目标,《小都督》定的500,实际60;《世子》定的500,实际1300;这本书就定1300吧,总不能定的比上本书还低,得有点往上走的志气!

    希望兄弟姐妹们能支持一下~

    最重要的加更。

    阿关汇总算了一下,三万赏加一更,开书至今的打赏加更,约莫是51章更新,加上上本书欠下的300更,一共是351章,已经还了16章,也就是:

    (16/351)

    数字其实也不算太大,上本书六百多更都换了一大半,这本书还完应该没问题……吧。

    这本书新书期,为了让大家看满意,阿关更的速度很快,20多天更新了近20万字,实际上是没几章存稿的,为了质量着想,今天只能爆发六更。

    (三更刚发了,三更中午上架后发)

    不过阿关的更新速度,大家应该是知道的,竭尽全力往死的爆更,基本上不会请假一天,源源不绝的小爆发,又能兼顾质量,肯定比一次性爆发十几章要好,所以还是希望兄弟姐妹们理解一下。

    能欠这么多,首先得感谢‘书友20210210100521085、百歌缭乱、太后宝宝天下第一、天堂小门、阿白你站住、听眠QAQ、谪仙zx、慕剑漓、矫情猫Cat、肉真好吃啊、橘子没熟、NingNingNing’大佬的盟主打赏!

    感谢‘太后宝宝死忠粉、书友20200810135038897、方方狮子、这本书真不错QAQ、长枪熄烽火、豆豆豆仔、不似多情苦、我们的幻想乡、画桥东风、飞在天上的猪头三、十七爱吃鱼、撩而不娶最为渣、你的回答并不重要、平安新年、DeerPenguin、老马品小说、鲲大锅不大、炖鱼啊、取个没人用的网名、下雨了_、EV蕈’大佬的万赏。

    以及其他兄弟姐妹的海量打赏,名单太长就不全列出来了,还请大伙儿见谅,如有遗留下次致谢单章再补上。

    同时,感谢鸡大的章推;感谢幽祝大佬的章推;幽祝大佬的《姑娘你不对劲啊》,没看过的兄弟姐妹一定得去瞧一眼,就俩字——够劲儿。

    最后,阿关一路写到现在,都是在写出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论风向怎么变化、流派怎么变化、会不会被和谐,我都是在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为了随大流而抛弃本心去写不感兴趣的东西,还不如找个轻松点的班上。

    以前没有一个读者的时候,都是这么写的,不签我写到签为止,没人看写到有人看为止,以后也是一样。

    不过没有读者是孤独的,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里遇上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肯定不想再孑然一身;希望以后漫长的道路上,能不让大伙儿们失望,一直沿着这条道走下去。

    谢谢大伙们一直以来的支持or2!

第六十四章 你管这叫炼气八重?(第四更)

    苍天白日之下,三尺青锋墨龙萦绕!

    此情此景,不光是广场上的众人,连栖凰谷自己人愣在当场。

    许志宁和还在吐血的姚和玉,都是抬起头来,面露不可思议。

    要知道许志宁天赋在栖凰谷一骑绝尘,也是二十四岁才入的八重,左凌泉如今才十七岁,这等修行速度,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栖凰谷四位师伯,知道左凌泉在山中遇险,炼出了真气,但他们只以为通了气海。

    这突然冒出来个炼气八重,把四位师伯惊得不轻,连当前的危机都忘了,都转过头来看向吴清婉。

    程九江也愣了下,看着左凌泉剑上的黑色剑气,有些不太相信:

    “这……他既然有炼气八重的境界,为何此时才显山露水?”

    吴清婉在左凌泉身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坐姿优雅中不失霸气,微微偏头:

    “凌泉什么修为,难不成还得时时公之于众?程掌门莫非没听过‘藏锋’这个词?”

    “此次前往惊露台的名额……”

    “你觉得凌泉十七岁炼气八重的修为,需要在这种场合,费心费力和师兄弟争抢名额?”

    程九江一时语塞。

    十七岁炼气八重,放在九宗也是上游,别的不说,入内门的门槛肯定够了,确实没必要和其他小杂鱼争抢。

    吴清婉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抿了口:

    “我栖凰谷扎根两百年,藏的可不止这点东西。程掌门非要水深水浅,我给你这个机会,要是程掌门还担心打不过,我让凌泉换根竹子和你徒弟打?”

    左凌泉觉得婉婉的模样很膨胀,含笑道:

    “其实空手也行,我不占令徒便宜。”

    程九江摩挲着手指,倒是有点不好招架——吴清婉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想要继续找借口逼国师出来,也确实找不到了。

    程九江扫了眼左凌泉的长剑——以真气密度来看,似乎刚刚跨过炼气八重的门框,而李应甲跻身八重已经两年,还带着一件法器,胜算极大。

    好歹也是三个去惊露台的名额,份量还是有的。程九江斟酌稍许,也只得坐了下来,冷声道:

    “既然学剑,那就用剑,程某不占你这点便宜。不过事先说好,若是应甲取胜,尔等可不要食言。”

    四位掌房师伯其实是有点担心的,但此时只要有半分底气不足被程九江逮住,不光名额没了,栖凰谷都跟着没了,当下也只能做出成竹在胸的模样。

    广场上的修士自然目光热切起来,左右分开让出了通往擂台的道路。

    李应甲脸色不太好,不过法器在身,倒也没多说什么,得到程九江眼神示意后,便站在了擂台另一头等待。

    左凌泉从腰间解下佩剑,放在吴清婉手里,抬步下了大殿的台阶,走到半途时,把外袍也脱了下来。

    这么做,是为了证明自己没带法器,因为左凌泉也不清楚八重修士的各方面数据,怕待会力道太大,被误认为作弊。

    左凌泉将外袍丢在小花师姐手中,一个大步跃上擂台,在十丈外站定,拱手抱拳:

    “栖凰谷,左凌泉。请赐教。”

    李应甲并未大意,拱手道:

    “扶乩山,李应甲。”

    话音落,担任司仪的执事师叔,抬手示意开始。

    数千道目光也集中起来,都是屏息凝气,注视着左凌泉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这个深藏不露的驸马爷,到底有多高的道行。

    吴清婉则要悠闲的多,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半点不担心战局的结果——因为炼气八重的修士,和有真气傍身的炼气十二重单挑,正常情况下都破不了防。

    而程九江和栖凰谷四位掌房,显然就没这么轻松,皆是全神贯注盯着擂台。

    在他们眼中,左凌泉哪怕天赋惊人,胜算也是不大的,这应该是一场关乎宗门荣辱的‘恶战’!

    只是……

    晴空之下,春风徐徐。

    赤着上半身的左凌泉,在一声令下之后,未曾有片刻停顿,身如猎豹奇袭,眨眼就来到了李应甲面前。

    李应甲反应同样不慢,双拳真气显出流光,一拳轰出。

    左凌泉同样抬手,和李应甲对了一拳。

    电光火石之间,双拳相接,擂台上爆出一声闷响,夹杂着骨裂的清脆响声。

    擂台周边的修士皆是错愕,没想到这看似俊美儒雅的驸马爷,起手就这么莽。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左凌泉硬碰硬不合适,就瞧见气势如虹的李应甲,在双拳接触的瞬间,右手出现了扭曲变形。

    咔——

    气旋在双拳之间崩开,继而李应甲整个人化为了出膛的炮弹,被一拳轰飞了出去。

    左凌泉未等李应甲飞出擂台,抬手抓住了李应甲的脚踝,猛地一拽,把他又给拖了回来;右手顺势肘击,砸在了李应甲腰腹;然后抬手一撸,便把李应甲右臂袖子下的护卫给摘了下来。

    嘭——

    一套动作快得出奇,却又行云流水。

    李应甲甚至没能叫出声,就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秒躺!

    全场鸦雀无声。

    大部分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望着擂台,眼底全是茫然。

    程九江的目光,则由凝重一瞬间转为错愕,猛拍椅子扶手,怒声道:

    “这他娘是炼气八重?”

    四位师伯也是满眼震惊,方才左凌泉前冲的速度和反应,看起来和寻常八重修士没太大差异。

    但双拳相接的那一下,就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李应甲用的是程九江的看家绝技‘奔雷拳’,以刚猛迅捷著称,正常八重修士,都很难正面接下这一拳。

    而左凌泉抬手对轰的这一拳,怎么看也是——普通的一拳!

    武技之所以成为武技,便是因为有特定运气脉络,能瞬间把杀伤力拔升到极致。

    再下品的武技,至少也是随手一拳两三倍的杀伤力,同境之下普通一拳岂能相抗?

    四位师伯眼神错愕,竟是被程九江质问的有点心虚,若非左凌泉脱了衣裳,他们都能怀疑左凌泉也藏了法器。

    吴清婉就知道会露馅,毕竟左凌泉什么武技都不会,就只会一手自己悟出来的剑法。

    眼见几位长者难以置信,吴清婉端着茶杯,做出轻描淡写的模样解释:

    “凌泉底子打得牢靠,有此威势不足为奇。天之骄子,岂能以常理揣摩?”

    这话也不无道理。

    四位师伯觉得应该是这样,毕竟他们可不敢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小娃娃,能到炼气九重、十重。

    随着李应甲一个照面秒躺,擂台下方的数千修士,在短暂沉默后,爆发出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嘈杂声四起,都在惊叹于左凌泉匪夷所思的修行速度:

    “十七岁炼气八重……”

    “底子还这么扎实,这是什么天赋,也太吓人了……”

    “关键还长这么俊,人比人气死人……”

    “怪不得长公主指明他为驸马,眼光真准……”

    ……

    左凌泉殴打一个小朋友,心里自是没什么成就感,婉拒师姐妹们含情脉脉的眼神儿后,把手里的护腕,丢到了正殿大门外的坐席间:

    “程掌门这次可看清楚了?”

    程九江内心同样震惊于左凌泉的天资,不过当前局面,又把心思拉了回来。他攥着双拳,没去看地上的法器护腕,沉默良久后,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广场外。

    大师伯岳恒好不容易找回场子,也顾不得夸奖左凌泉,将护腕丢给程九江:

    “程掌门慢走,东西别忘拿了。”

    程九江虽然丢了个大人,但气势并未消减,抬手接住护腕,冷声道:

    “我在栖凰谷正殿外当众舞弊,尔等也只能靠一个晚辈出头,事后我还能安然无恙离开,栖凰谷何时沦落至此?若是国师大人在,我今天非得去正殿里跪上三天不可!”

    五位掌房听见这话,脸色都微微僵了下。

    大师伯岳恒,对此也只能回应:

    “程掌门运气好,若非恩师闭关,你今天走不了。”

    “是吗?”

    程九江冷哼了一声,把徒弟从擂台上拎了起来,扬长而去。

    吴清婉瞧见这场景,本来稍显喜悦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抿了抿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左凌泉目送程九江离开,眉头也皱了起来,转身下了擂台,穿上衣袍走到了吴清婉身边,柔声道:

    “吴前辈,咱们去后面走走?”

    吴清婉知道左凌泉看出了国师的异样,幽幽叹息一声,脸色依旧温柔娴静,却没和左凌泉对视,转身走向了正殿后方的游廊……

第六十五章 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第五更)

    阳光洒下,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漏到青石小道上,变成了随风摇曳的斑点。

    黑衣男女,相伴走向林园深处,远处广场的喧嚣仍在继续,彼此两人却已经久久未曾言语。

    吴清婉气质依旧端庄知性,但柔雅的脸颊上的愁色却遮掩不住,眉梢紧锁,也不知转瞬间考虑了多少东西。

    左凌泉走在身侧,幽兰暗香随着春风飘到了鼻尖,却也没心思欣赏眼前的美人美景。

    他方才已经察觉到国师出了问题,姜怡和他说过此事的严重性——只要国师有恙,栖凰谷的五位师长必然失去目前的位置,更有可能把姜怡,甚至是小皇帝都给一起拉下台。

    这些事和左凌泉没有直接关系,但牵扯到了他的身边人,他不可能不关心。

    跟着在青石小道上走了一截后,左凌泉还是先开了口,柔声道:

    “吴前辈,国师大人到底如何了?”

    吴清婉抿了抿嘴唇,只是摇了下头,并未言语。

    她加快脚步,把左凌泉带到了园林之间的一处假山旁;抬手按在假山的青石上,面前的石头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条通向地底的道路。

    左凌泉见此没有多问,跟着吴清婉一起进入了地底。

    地底通道,位于栖凰谷正中,其内灵气浓郁,但空气中也弥漫着些许药味。

    左凌泉跟在吴清婉后面,来到通道的尽头,入眼看到了一间石室——石室和水帘洞造型一致,墙上挂的是栖凰谷历任祖师。

    正中的石床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平躺在上面,瘦骨如柴、皮肤蜡白,老得已经看不出面貌,如果不是皮肉尚在,被误认为骸骨也不足为奇。

    石床周边悬浮这几张白色符箓,彼此串联显出青色流光,旁边还放了一堆白玉铢,想来是一个阵法。

    虽然看不出原本面貌,但能躺在这里,必然是国师岳平阳。

    左凌泉神色郑重了几分,走到跟前,抬手先行了一礼。

    国师岳平阳,左凌泉自幼在青合郡便有所听闻——据传至今已经快一百五十岁,守护了大丹朝近百年,无论功勋还是威望都无人能及,这点从岳平阳消失两年有余,至今都没有修士敢妄动,就能看出一二。

    吴清婉走到石床旁边,在地面的蒲团上侧坐,眼神示意左凌泉也坐下。

    左凌泉坐在蒲团上,看着已经是风中残烛的国师,也不知该作何言语。

    吴清婉眉宇间带着哀意,酝酿稍许,才柔声说起了过往:

    “师父是大丹将门出身。当时栖凰谷传承不到百年,谷内就只有一个灵谷修士坐镇,时长便有野修、凶兽入境祸害百姓。师父心怀大义,为了根绝祸患,踏入修行之门,二十岁出大丹,拜入了惊露台,一去就是四十年……

    ……师父的天赋其实很好,甲子之龄便到了灵谷六重,步入幽篁毫无悬念;但师父修行之初就不是为了长生,哪怕惊露台长辈再三挽留,还是决定出师,回到了大丹……

    ……大丹朝灵气稀薄、物资贫乏,根本没法支撑灵谷六重修士修行;师父也不愿朝廷以举国之力,供养他一个人,修为就此停滞不前,一停就是近百年……

    ……在此期间,师父收了五个徒弟;本来四师兄有机会接班,但四师兄出去一趟,不小心得罪了人,在九宗挑选门生的擂台上,被打成了残废……

    ……眼见四师兄大道断绝,师父又收了我为弟子,想让我继承衣钵;但我还没出师,师父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师父搏杀一辈子,留下暗伤无数,修为又停滞太久,已经快到了大限;我们几个都不成器,师父怕他死后,大丹再起乱局,只能闭关强行破境延续寿数,可惜……”

    吴清婉说到这里,不再言语,眼中只剩下伤感。

    左凌泉早听说过国师的事迹,心中一直钦佩,此时自然也一样。

    但敬佩是一回事儿,实际情况又是一回事儿——只要国师不在,就没人能震住四方宵小,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而是这样瞒着狐假虎威,迟早毁了国师往年攒下的清誉。

    左凌泉虽说有点不忍,但还是说道:

    “此事,为何不告诉姜怡?”

    吴清婉摇了摇头,幽声道:

    “不想让姜怡为难。师父不如往昔,朝廷哪怕念着师父的功勋,为了太平着想,也会另请高明换人……

    ……我知晓姜怡的性子,于公,她必须换人。但于私,姜怡由我带大,和栖凰谷感情深厚;只要国师换成外人,从上到下基本上都会换一遍,我们几个师长、还有嫡传弟子等等,都会沦为外门,在别人手上讨口饭吃;我们落到这般境地,姜怡心中肯定不忍,若是告诉了她,她无论怎么做都会生心劫,以后大道可能就断了。”

    左凌泉明白意思,国师换人,可不光是换个掌门那么简单。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掌门上位,像是白玉铢、天材地宝等等资源,肯定优先给自己人。而修行中人没了这些资源,还怎么往上晋升?

    左凌泉思索了下,摇头道:“可是纸包不住火,这样瞒下去迟早会瞒不住。今天程九江如此放肆,必然已经猜到了国师大人身体有恙,几位师长可有解决的法子?”

    吴清婉忧心忡忡,便是因为这个,她幽然一叹:

    “程九江连前往九宗的名额都不要,也要试探国师虚实,可以说是料定师父不如往昔,即便今天逼走了他,过些时日肯定还会来找茬。我们师兄妹几个,都不是程九江的对手,他什么时候硬来,我们估计就什么时候被扫地出门,能有什么法子。”

    左凌泉琢磨了下,却也无可奈何。国师本就该强者担任,已经才不配位,还站着位置不走,大义上便说不过去,程九江自己过来合情合理,姜怡都没理由徇私护着栖凰谷。

    吴清婉手儿叠在腰间,犹豫了下,看向左凌泉:

    “现如今,想要保住栖凰谷,只能是再出现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往日送出去的弟子,要么修为不够,要么早已失联;即便修为够、能联系上,人家不愿放弃大道回来,我们也不能强令,这样反而坏了彼此的香火情。”

    左凌泉瞧见吴清婉稍显幽怨的眼神儿,沉默了下,略显无力:

    “我才炼气十二重,再厉害也坐镇不了大局,如若不然,谁敢在栖凰谷造次。”

    吴清婉侧过身来,和左凌泉面对面:

    “其实也不用你在栖凰谷当掌门。你只要努力些,修行快些,在外面打出自己的名声,大丹朝的修士便会忌惮你。这样一来,栖凰谷即便被强占了,你以后还是能把祖宗基业拿回来,就怕你没这个心意。”

    左凌泉一愣,他坐正了些,认真道:

    “我的为人,吴前辈莫非还不知晓?只要入了栖凰谷,力所能及之下便会不留余力照拂;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是空口白话,我修行再快也需要时间,解决不了目前的问题。”

    “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吴清婉眼神稍显柔弱,手儿放在袖子里,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拿出来,手里放着一枚玉简……

第六十六章 善良的小姨(第六更)

    “这是?”

    左凌泉看着晶莹剔透的玉简,有些疑惑。

    吴清婉神色平静,如同态度亲和的长辈,把玉简交到左凌泉手里:

    “这是我在山中偶然得来的一本功法,一直未曾告诉过外人,你天赋好,又有这个心,我便给你借阅。但拿到这卷功法的时候,上面有叮嘱;你切勿告知外人,哪怕是姜怡都不能提及,学了只能自己用,否则会遭天谴的。”

    左凌泉见吴阿姨如此慎重,也严肃了几分,握着玉简来回打量:

    “这……这怎么用?”

    “真气灌注其中,自然就知道了。”

    吴清婉说完后,柔柔叹了一声,起身来到石室侧面的案台旁,拿起香火,给栖凰谷的历任祖师进香。

    左凌泉握着玉简,尝试查看。

    真气注入的一瞬间,左凌泉发现脑海里多了一幅长卷,略微扫了一眼,脸上便显出惊异:

    “天阶功法?”

    吴清婉拿着三炷香,恭恭敬敬站在祖师画像前作揖,似乎没听到。

    左凌泉见此,便又继续查看。

    双……双修?

    “……”

    左凌泉方才还想问吴清婉为什么不学,现如今倒是明白了,怪不得这么神神秘秘地传给他。

    他向来信奉‘剑无正邪,只有持剑的人才有正邪之分’,因此对这种比较私密的功法并不抵触,仔细查看上面的要求。

    同境为最佳,否则高境停滞不前,反哺低境道侣……

    双修讲究阴阳相衡、互补;因此双修道侣,最好五行相生……

    左凌泉简略查看完,微微点头,倒是明白了些——他目前炼气十二重,五行亲水,所以想要快速精进,双修对象最好找个炼气十二境的女修,五行亲金最佳,亲木次之……

    亲木……

    十二……

    这还用找?

    ?!

    左凌泉猛然坐直了几分,转眼看向吴清婉,觉得吴前辈此举‘另有图谋’。

    不过吴清婉依旧是往日的长辈姿态,没有任何异样,他又连忙把这大逆不道的念头扫开了。

    吴清婉持着三炷香,回过头来,眼神如往日一样亲和:

    “怎么啦?”

    “呃……”

    左凌泉肯定不好把想法表述出来,也不敢。他拿着有点烫手的玉简,眨了眨眼睛,神色正常地询问:

    “这卷功法,若是我要使用,得找一个境界同等、五行相生的女修,对吧?”

    吴清婉微微点头,柔声道:

    “你有认识的吗?”

    我肯定有认识的,我又不瞎!

    但这我哪敢说……

    左凌泉摩挲着玉简,想了想道:

    “大丹朝十二重往上的女修,好像不多。嗯……五行相生的,估计不好找。而且,我是姜怡的驸马,另找一个道侣的话,恐怕……”

    吴清婉在对面的蒲团上侧坐,面色如同叮嘱子侄的长辈:

    “你有这个心,自是好的。但长生大道步履维艰,有一套上乘的功法实属不易,只要能用就得好好珍惜。你为了大义才如此,像是这些世俗讲究,其实不必在意。这功法你学了,以后还能反哺姜怡,姜怡能理解的;即便不能理解,我亲手把她带大,她最听我话,我一劝她自然就理解了。你放心用即可。”

    左凌泉是想用,但这得某人配合啊!他沉默了一下:

    “有吴前辈这句话,我自是放心。但此等功法,需要一个合适的道侣,我暂时怕是找不到,嗯……吴前辈可有认识的?”

    吴清婉叹了一声,有些无奈:

    “我自幼就在栖凰谷,认识的人你都认识,十二重的女修没有,九重、十重的师姐妹倒是有两个,但都嫁人了,年纪也四十往上。这双修道侣,还是得你自己找。”

    “……”

    左凌泉仔细观察吴清婉的神色,实在看不出异样,也只得张了张嘴:

    “呃……这就有点麻烦了……要不先放着,等找的合适的人,再说?”

    吴清婉缓缓点头,抬手把玉简拿了回去:

    “也行,等你找到合适的人了,和我说一声,我再把这卷功法给你。这功法来之不易,你一定要郑重对待,快点找一个人;你未来能否快速精进,从而庇护栖凰谷,就全靠它了。还有,今天的事,切勿外传,只能你知我知,否则会遭天谴,不是开玩笑的。”

    左凌泉认真点头,酝酿了下,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吴清婉收起玉简,起身道:“你回去修炼吧,我还得去正殿,就不陪你了。”

    “好。”

    左凌泉脑子有点乱,起身和吴清婉一起,离开了石室。

    等假山的入口关闭后,吴清婉便步履轻盈地走向了殿前广场,表情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异样。

    左凌泉目送吴清婉离去,目光不知为何,总是往吴清婉摇曳生姿的臀儿上看。

    知道自己心生邪念,他摇了摇头,快步走向竹林间的小院。

    “双修……五行亲木……十二重……唉……”

    左凌泉一路上,一直在琢磨方才的场景。

    他有点怀疑吴清婉把功法拿出来,是有其他意思。

    但观察许久又不像,好像只是给他功法,让他找个合适的人修炼。

    左凌泉自幼走的正道,他不避讳双修,但对方若不是两情相悦的女子,再好的功法他也不会接受。

    如果为了求长生大道,把个人感情当成工具,强迫自己或者对方,来例行公事般的亲密接触,那就和他修行的目的相违背了。

    至于能不能接受吴清婉……

    念及此处,左凌泉连忙静气凝神,示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亵渎了对他无微不至的婉婉。

    这要是被吴前辈知道,彼此关系就被毁了……

    不过吴前辈肯定也知道他俩最合适,她把功法拿出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事儿咱也不敢问,唉……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便回到了居住的小院。

    左凌泉有点出神,打开房门,才想起该去水帘洞修炼,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见房间的桌子上,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甲虫,钳着一大片蛇信草的叶子,慢吞吞地往小瓷瓶移动。

    蛇信草的叶子约莫有半个巴掌大,应当是丹器房晾晒的。

    小甲虫不到指甲大小,举着大叶子,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房门打开,桌子上的小甲虫,还顿了一下,叶子转了个向,似乎是在打量门口,然后举着叶子摇摇晃晃。

    咿呀~咿呀~……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小甲虫挺有意思的,也没干扰它偷吃东西,把房门关上后,转身离开了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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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地火焚城(第七更)

    入夜。

    月光透过轻薄窗纸,洒在堆满奏折的御案上,偌大书房里,只有纸页翻动是发出的沙沙轻响。

    冷竹手里抱着一沓奏折,眼神儿困倦,时而悄悄打个哈切,胸脯也压在了奏折上面,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时不时点上一下。

    姜怡依旧眼神清明,右手翻阅着桌上的卷籍,左手则夹着一枚小小的竹质吊坠,五指灵巧翻转,足以铭记一生的画面在指尖时隐时现。

    “炼气八重……人前显圣……欺负小辈有意思?死性不改……”

    轻声呢喃响起,很小,但在御书房内却很清晰。

    冷竹顿时清醒,以为公主方才下了吩咐,连忙点头道:

    “我马上去办……对了,公主说什么来着?方才走神儿没听清。”

    姜怡微微蹙眉,自幼和冷竹一起长大,倒也没和这傻丫鬟生气,轻声道:

    “我方才说,你也老大不小,该嫁人了。这次送三个人去惊露台,姚和玉被打了个半死,缺个人照顾,要不……”

    晴天霹雳!

    我的泉泉公子……

    冷竹呆立当场,未等姜怡说完,便噙着眼泪儿道:

    “公主,冷竹舍不得公主,若是没了公主,冷竹活着也没意思了……”

    叽里哇啦一大堆。

    姜怡轻轻哼了声,待冷竹委屈吧啦哭诉完,才摆了摆手:

    “好啦。在我跟前打瞌睡没什么,以后跟我进了驸马府,你在驸马面前打瞌睡,以左凌泉那暴脾气,不把你屁股打烂。”

    打屁股……

    冷竹脸儿一红,羞羞地道:“冷竹知错啦。对了,公主好像几天没见左公子了。”

    姜怡把吊坠儿一收,脸色也不易察觉红了下,眼神稍显古怪。

    自从上次在石室中有过亲密接触,姜怡便发现自己脑子很乱,理智上觉得自己不是喜欢左凌泉,只是奖励那厮一下;但午夜梦回之时,却总想起那相拥一吻的场面。

    不过,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左凌泉的驸马都当定了,双方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姜怡干脆也不去想了,按照自己的脾气来,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悦道:

    “我见他作甚?他有什么好看的,折子这么多,批都批不完。”

    冷竹把奏折放下,走到背后,给姜怡揉捏着肩膀上,柔声道:

    “听说左公子今天在栖凰谷大展神威,一下就打趴下了扶乩山的那个谁,公主没亲眼瞧见,好可惜。”

    姜怡是长公主,代表朝廷,肯定不能到场。不过相较于左凌泉人前显圣,她此时更关心的是程九江的态度。

    姜怡沉默了下,有些发愁地揉了揉额头:

    “今天程九江当众撒野,明显是怀疑国师大人身体有恙,想取而代之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好在左凌泉聪明,出面化解了此事。”

    冷竹最是了解姜怡的心思,听见这句‘好在左凌泉聪明’,便明白公主心里,已经认为国师出问题没法再露面了。

    冷竹小时候也待在栖凰谷伺候姜怡,本身也算是栖凰谷弟子,她犹豫了下,询问道:

    “公主,若是国师大人真的……您怎么办呀?”

    姜怡摇了摇头——她都不敢去想这些,作为执政者,她不可能养一群没有作用的饭桶;但作为一个寻常人,栖凰谷里又都是她的师长。她根本没法选择,只能寄希于栖凰谷能自己扛过劫难,给朝廷一个说得过去的答复。

    冷竹见公主不答复,便也不问了,天色太晚,想劝姜怡回寝宫休息,但隐约之间,忽然听到御书房外有些许喧哗声:

    “看那边……”

    “糟了,好像是走水了……”

    姜怡眉梢一皱,还以为皇宫里起火,转眼看去,却见通过窗纸,都能瞧见一大片昏黄光斑。

    姜怡和冷竹一惊,连忙起身跑到了御书房门口,抬眼看向外面。

    只见视野尽头的城池一角,整座坊市在夜色下火光冲天。

    千间房舍上方窜出火苗,浓烟遮天蔽日,场景看起来,就好似一个被火神降下天罚的修罗炼狱!

    “是临河坊?怎么又起这么大的火?”

    冷竹目光惊愕,之所以要说有,是因为二十多年前,临河坊便莫名出现过一场大火灾,把整个坊市都差点烧没了。

    姜怡身为摄政公主,瞧见天子脚下出现这么大的火情,自然心急,沉声道:“火光刚出现,快让周边捕快、潜火队去救人……”

    说话之间,未等冷竹回应,姜怡便自己跑了出去。

    ———

    文德桥南岸,左府。

    东厢的院落里,左云亭在屋里跑来跑去,收拾着各种随身物件,沿途不停念叨:

    “老陆,我够意思吧?听说你要走,专程和我爹要了辆马车送你。我爹让你把你送出关即可,我没答应,送人就得有诚意,说好了给你送终,就给你送终……”

    房间外,黑驴依旧在嚼着依旧快被啃干净的盆景。

    老陆戴着斗笠,坐在屋檐下乘凉,对于左云亭的言语,非得不生气,还很欣慰地道:

    “你有这个心意,我便知足了,就怕我这命太长,到头来先把你送走。”

    “嘿——会不会说话?对了,栖凰谷那个王兄,好像明天也跟着队伍去外面,咱们刚好和他们走一块儿,路上还能做个伴。有栖凰谷三师伯带队,路上也安稳……”

    老陆呵呵笑了下,没有回应。

    老陆已经找到了左凌泉,功法也交到了左凌泉手上,已经把能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天意,他该走了。

    此行虽然没能收下左凌泉这样的天纵奇才为弟子,但心性不错的晚辈倒是遇上了两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临危不忘老弱;一个是修为平平却不惜以命报恩。

    两人的资质都属于下等,但品性都是世间甲等。

    老陆教不了左凌泉,这两个小娃娃还是能教教,大限将至之前,也能过把当师父的瘾。

    至于能教多少、走多远,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即便没法成材也无所谓。

    以前老陆觉得修行是为了长生,现在才发现,所谓求长生,不过是为了多看看路上的风景罢了,只要走过看过不留遗憾,走多远都一样。

    两人闲谈之间,远处的夜色下,亮起了红色火光,远处也传来了锣声。

    老陆转眼看了下,微微皱眉;他摇头一叹,放下茶碗,靠在了椅背上,袖中右手暗掐法决。

    下一刻。

    万里晴空之上,响起霹雳雷光,继而乌云滚动,以压城之势汇聚……

第六十八章 废墟之间(第八更)

    夜色渐深,栖凰谷内早已到了熄灯的时刻,诸多弟子已经就寝,只有明天要启程出发的弟子,还在正殿里接受师长们的嘱咐。

    瀑布旁后的石室之中,左凌泉闭目盘坐,认真炼气。

    吴清婉身着修身长裙,保持同样的姿势,坐在左凌泉的身边。

    两人并非第一次共同修炼,但此时此刻,显然没法入定,彼此都在神游万里。

    左凌泉泉闭目盘坐,一直在想着那枚玉简,以及吴清婉的‘意思’。

    而吴清婉,也在想着自己的‘意思’,因为她也摸不准。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本双修功法,她没有合适的对象大可放着,岂会因为贪恋那一点点修行速度,而委身于一个毫无感情的男人。

    但偏偏这卷功法,左凌泉也适用,而且以天资来看,很需要。

    吴清婉已经年过四十,对位列仙班的事情早已不奢望;但左凌泉才十七,未来前途无量,她有一本适用功法在手上,可以帮到左凌泉,她也只能帮这一点;若是寻常功法,她毫不犹豫就给了,可这为什么会是一本双修功法……

    吴清婉内心很纠结。

    她承认自己欣赏左凌泉的性格和为人,左凌泉在长青山冒险救王锐,甚者和她顶嘴的场景,让她印象深刻,她喜欢这种有情有义,敢为身边人舍身的‘剑侠’;她也在心底里欣赏左凌泉的毅力、天赋、相貌……

    可以说,在她眼里,左凌泉近乎完美,除开偶尔会眼神乱瞄一下,根本挑不出瑕疵——这点也可以理解,毕竟还小嘛。

    如果左凌泉只是一个外地的富家公子,跑来栖凰谷拜师学艺,吴清婉可以肯定,她会做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荒唐事儿。

    毕竟彼此‘男未婚、女未嫁’,她欣赏对方的一切,凭什么不更进一步?她又不是真师父,只是年龄大些罢了,修行一道又不在乎年龄,也没有不能找道侣的清规戒律。

    但可惜的是,吴清婉未嫁,但左凌泉并非未婚。

    左凌泉终究是姜怡的驸马,而她是姜怡的小姨,哪怕没有血缘,这层关系还是在的。

    吴清婉都不敢深思自己内心的想法,理智上她应该避免这种事,要克己,不能被难以捉摸的小心思左右,而走错了路。

    可理智同样告诉她,这本功法就她和左凌泉最合适,就像是天注定的一般。

    特别是今天程九江咄咄逼人后,宗门陷入朝不保夕的困局。

    她知道左凌泉会不离不弃地帮她,而这卷功法又刚好能让两人精进修为,来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她要是藏着掖着,等宗门大势已去,或者耽搁了彼此的修行,难道就不会抱憾终身?

    吴清婉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感觉走哪条路都是犯错。所以干脆就地躺平不选了,把功法给了左凌泉,让他自己做决定。

    左凌泉想要修她,她不管心里怎么想,有情还是无情,都能找到一个正当的借口说服自己。

    此举是迫不得已也好,心甘情愿也罢,都不用去考虑了。至少结果是双方都能接受的,而且未来对左凌泉、对她,甚至对姜怡,都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可她没想到,左凌泉看起来聪慧过人,竟然是个榆木疙瘩……

    吴清婉盘坐之时,微微吸了口气,又呼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境地。

    她都把功法拿出来了,左凌泉却正儿八经地装糊涂,还不停试探她的意思。

    她要是敢摸清自己的意思,还会把主动权交给左凌泉?

    她就是不敢深思自己的动机,才让左凌泉做决定。

    如今左凌泉揣着明白装糊涂,连个‘为了大道、迫不得已’的借口都不会找;她作为长辈、作为师长,总不能主动把这些话说出来。

    既然左凌泉不主动,吴清婉也不想废神儿了——反正左凌泉不要这大机缘,便说明心术很正,也不算坏事;她也不用再冒险做傻事,没这本功法,宗门危机不照样得解决。

    就这样吧,爱咋咋地……

    吴清婉胡思乱想,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石洞外面,忽然响起一声‘轰隆’的闷雷。

    外面月朗星稀,只有些许薄云,忽然打雷显然有点古怪。

    吴清婉也有所察觉,睁开了双眸,看向外面,疑惑道:

    “大晴天的,怎么打雷了?”

    左凌泉也没入定,此时已经起身,走到了石洞外,抬眼看去,却见栖凰谷上方明月幽幽,而视野及远处,却出现了一大片乌云,雷光闪动,似乎下起了暴雨。

    “京城那边好像下暴雨了。”

    阴阳雨并非罕见现象,但毫无征兆这么突然,确实少见。

    吴清婉打量几眼后,摇头道:“老天爷的脾气,常人弄不清楚。”

    左凌泉觉得这雨来得太突然,反正今天心有点乱没法入定,干脆开口道:

    “吴前辈,我有些时间没回京城了,刚好回去看看,明天再过来。”

    吴清婉对此并无异议,想了想道:

    “记得顺路去看看姜怡。对了,给她卖点东西,你上次不是买了件花间鲤吗,我觉得姜怡穿着挺合适,你给她买一件儿,她想来会喜欢。”

    “呃……”

    左凌泉心思本就有点乱,此时更乱了,颔首示意后,独自下了阶梯。

    吴清婉重新凝神盘坐,可心哪里静得下来,沉默良久后,有些无力地揉了揉眉心……

    -------

    东华城上空雷霆滚滚,豆大的雨珠瓢泼而下,从远方看去,就好似有人捅穿了天河,在往下倾泻着洪水。

    左凌泉骑着大黑马,飞奔三十余里,不到两刻钟就来到了京城外围,刚刚冲入雨幕,便被雨水淋的睁不开眼睛。

    官道之上廖无人烟,连城门卫都躲在了城门洞里面,看着莫名而来的暴雨。

    从城门进入京城,位置刚好在临河坊的外面。

    左凌泉本以为这么大的雨,街上应该没人,抬眼瞧去,却发现街边屋檐下,密密麻麻站着男女老幼,怀里还抱着些财物。些许人还在地上跪拜,喊着些什么:“老天爷开眼。”之类的话。

    左凌泉略显疑惑,顶着大雨前行不过数步,便发现坊墙后的房舍,屋顶都有焦黑灼烧的痕迹,些许房舍还在雨幕下冒着青烟。

    有灼烧痕迹的房舍并非一两栋,一眼扫去,好像整个临河坊乃至周边,都被火烧过一遍。好在烧得不是很严重,应该是突降暴雨把火浇灭了。

    左凌泉心中微惊,连忙掉转马首,朝着汤家酒肆行去。

    河畔街之上,也聚集了不少百姓,还有官差冒着雨扑灭些许余火。

    左凌泉飞马来到汤家酒肆外,却见酒肆大门紧闭,窗户上有火烧的痕迹,原本的酒幡子已经化为了焦黑布条。

    “汤姐?”

    左凌泉未曾下马便飞身而起,直接跃上了酒肆房顶,从屋脊看向后院——后院中同样一片狼藉,厨房和西厢的睡房损毁最是严重,窗户都已经烧没了。

    左凌泉脸色一白,从房顶上跃下,正想跑进睡房里察看,忽然听见院子角落的大桂树下,传出“哇——”的一声啼哭。

    哭声极为悲泣,带着几分沙哑和颤抖。

    就好像压抑太久不敢出声,忽然瞧见救命稻草,心弦瞬间放松了一般。

    虽然哭声很心酸沙哑,但左凌泉还是听出了是汤静煣的声音。

    他连忙看向桂树下,却浑身湿透的汤静煣,脸上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掀开身上裹着的薄被,起身跑了过来,直接抓住了他的袖子;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根本站不稳,直接往地上坐去。

    “呜呜……”

    左凌泉急忙用手扶住汤静煣的肩膀,手上的触感却是一片湿滑,借着雷光看去,才发现汤静煣身上只穿着白色小衣和睡裤。

    白色小衣本就轻薄,被暴雨浇灌许久,已经近乎透明贴在了皮肤上,明显能瞧见小衣下鹅黄色的肚兜。

    白色睡裤也好不到哪里去,粘在身上严丝合缝,近乎透明,都显出了骆驼趾的轮廓。

    左凌泉哪有心思想其他,扫了一眼后,急忙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裹在汤静煣的身上,柔声安抚:

    “汤姐,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呜呜……小左……”

    汤静煣方才正在打坐,被雷声惊醒察觉火情时,闺房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当时就吓蒙了,能顶着被褥从大火冲出来都靠的是本能。

    此时死死攥着左凌泉的袖子,不停呜咽连话都说不清楚,显然还没回神。

    左凌泉知道汤静煣刚出生时便经历过一场大火,几乎烧了整个临河坊,死了很多人,她的娘亲也是在那场大火受到了惊吓,间接故去。

    临河坊的百姓,哪怕过了二十多年,还对那场大火心有余悸。汤静煣被吓成这幅模样,便也不奇怪了。

    左凌泉此时,只能扶着汤静煣,让她躲到没有被烧过的正屋房檐下,用袍子把她裹严实,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天上下暴雨,火已经灭了……”

    “叽叽——”

    左凌泉说话间,还没把袍子裹严实,忽然听见汤静煣的衣襟下面,传出鸟叫声。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汤静煣的肚兜里面在动,继而从小衣的领口,钻出了一个黑煤球,脑袋胸口的白色绒毛都快被火燎没了,看起来瘦了一整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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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大仇得报

    左凌泉虽然看不清小鸟团子的模样,但明显能感觉到它很委屈,在衣领里转着小脑袋,不停蹭汤静煣的脖子。

    “呜……”

    汤静煣恢复了点神智,连忙把团子拿起来,捧着手里轻轻抚摸安慰,话语也清晰了些:

    “刚……刚才好大的火……什么都没了,什么都烧没了……呜呜……”

    说着说着,哀从心起,汤静煣又哭了起来,转身想去睡房里。

    左凌泉知道汤静煣孤苦伶仃一个人住,所以家当恐怕都放在睡房,此时大火把窗户都烧没了,还在冒着烟,金银恐怕都能烧化,哪里还能剩什么东西。

    他连忙拦住汤静煣,柔声劝慰:“别急别急,待会我给你找,等雨停了再找。”

    汤静煣有点魂不守舍,脸上再无往日的开朗热情,只剩下委屈,呢喃道:

    “都是爹娘留的,全在屋里,一把火全烧了,我……我……”

    汤静煣独居这么多年,宁愿熬到老也不嫁人,就是为了护住家人留下来的产业,不被陈家人巧取豪夺;如今被一场大火下来,什么都烧没了,让她如何能接受。

    左凌泉用袖子擦了擦汤静煣摸了些污迹的脸颊,把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扫开,柔声道:

    “没事,不就几间房子嘛。等明天我找人给你盖起来就是了,花不了多少银子。”

    “不是……”

    汤静煣抽泣了下,眼神说不出的委屈:“爹娘留下来的家当……兑成了银票,好几万两,都装在首饰盒里……烧没了……呜呜……”

    好几万两?!

    左凌泉张了张嘴,眼神微呆。

    不过转念一想,汤静煣继承了外公一家的祖业,有这么多家底也不出奇。

    那这损失是有点大了……

    汤静煣本就有点小财迷,忽然一贫如洗,越想越是委屈,都不怎么想活了。

    不过她还没呜咽几句,手里的黑煤球,就叽叽喳喳叫了两声,用鸟喙指向院墙角落。

    汤静煣抽着鼻子,转头瞧了眼,却见方才她躲着的墙角下,除开掉在地上的湿被褥,还有个倒在地上的首饰盒子,看位置,方才应该被她抱在怀里。

    “诶?……”

    汤静煣哭声一噎。

    左凌泉也是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汤姐,人都吓蒙了,你都没忘记把首饰盒子抱出来?银子哪有命重要。”

    汤静煣看到安然无恙的首饰盒,脸上的哀意竟然消减了几分,想跑过去捡起来。

    左凌泉怕她被暴雨淋出病来,抬手拦住,过去捡起了首饰盒,递给了汤静煣:

    “好啦好啦,银子都在。十几万两银子的大富婆,怎么能为几间房子哭哭啼啼。”

    汤静煣接过首饰盒抱在怀里,情绪也逐渐恢复,轻声道:

    “修房子,也要花银子的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的,感觉自己下面穿着小衣,倒也没有太窘迫,只是疑惑道:

    “小左,你怎么来了?”

    左凌泉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暴雨:

    “在栖凰谷,看这边打雷下雨有点古怪,就跑过来了。没想到这里着火了,还好雨下得及时。”

    汤静煣眼中也露出几分庆幸,抱着首饰盒对老天爷鞠了个躬:

    “还好老天爷保佑。要是不下雨,不知道要烧死多少人,整个临河坊估计都没了……”

    左凌泉虽然觉得这场大雨来得古怪,但大火来得更古怪,两相中和下来,反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儿。

    天象这类东西太过玄乎,左凌泉一个道行浅薄也弄不懂,便也不去探究这些了。他左右看了看:

    “汤姐还有衣服没?我带你出去找个地方先住下,衣服湿透当心着了风寒。”

    汤静煣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见左凌泉也被淋成落汤鸡,也觉得站在这里不行。她左右看了下,后院和酒肆都被火过了一遍,被说衣裳,连块完整的布都找不到,当下只能摇头:

    “没了,去客栈再找吧。”

    左凌泉方才瞧见,汤静煣袍子下面等同于没穿,街上人多眼杂,就这么出去会毁了名节,他便想着让汤静煣等等,他先出去找几件衣裳。

    不过左凌泉还没开口,就听见院墙外面响起小跑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嗓音:

    “汤姑娘?汤姑娘?”

    姜怡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焦急。

    左凌泉没想到姜怡能跑到这里来,连忙开口道:

    “姜怡?”

    “左……诶?”

    两句话间,一道人影就从院墙上跃了过来。

    姜怡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宫裙,外面却是披着捕快制式的蓑衣斗笠,身上也湿了大半。她翻墙而入,抬眼看去,发现左凌泉没穿外袍站在屋檐下;汤静煣浑身狼狈披着袍子,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还挂着泪珠。

    因为刚才的大火太吓人,姜怡此时倒是理解,并未吃醋,只是奇怪道:

    “你怎么在这里?”

    左凌泉招手让姜怡过来,站在屋檐下面,解释道:

    “方才栖凰谷月明星稀,这边却下暴雨,就跑过来看看。外面怎么样?”

    姜怡也察觉了这场雨古怪,不过把大火浇灭了,她心中也只能庆幸:

    “还好下了场暴雨。二十多年前闹过一次大火,百姓有经验,火势一起就跑了,灭得也快,倒是没死人,就是伤了不少。”

    姜怡来到二人跟前,看了看汤静煣,没发现损伤后,又道:

    “方才忙着让官吏救火,没注意这边,忙完了才想起来汤姑娘,好在安然无恙。”

    左凌泉明白姜怡是关心他的亲朋好友,轻轻笑了下:

    “有心了。”

    汤静煣听见‘让官吏救火’,再联想姜怡和左凌泉的关系,自然明白面前的大姑娘是谁了。想起以前和姜怡斗嘴,还说姜怡脾气不好,汤静煣稍显惶恐,小声道:

    “姑娘原来是公主殿下……嗯……上次……”

    姜怡也不在意这些小节,只是道:“没事就好”,她看了看汤静煣的模样,转头道:

    “我在附近有个宅子,长年空着,先去那边安顿下来吧。”

    姜怡是长公主,姜氏皇族的产业在京城遍地皆是,有个宅子也正常。

    左凌泉也没多说,帮忙把汤静煣的首饰盒拿着,走进雨幕。

    暴雨太大,短时间没有停歇的意思,慢吞吞走过去显然是受罪。

    姜怡也没问汤静煣的意见,抬手就把汤静煣给扛在了肩膀上,一个飞身就上了屋檐,吓得小鸟团子都叽了一声。

    汤静煣眼神错愕,没想到当朝公主这么虎。她也不好抵抗,只是趴在肩膀上,头晕目眩的道:

    “公主殿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啪——

    雨幕之中,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左凌泉一个趔趄,觉得这声音好有弹性,他回过头来,眼神错愕。

    姜怡可是很记仇的,于公不会为难汤静煣,私底下该报仇还是得报。她一巴掌抽在汤静煣臀儿上,沉声道:

    “老实点。”

    汤静煣衣衫尽湿,都贴在身上,姜怡手劲儿又不小,拍得她背后都麻了。

    汤静煣性格泼辣,从来不是能委曲求全的女子,这点从孤苦伶仃也要和陈家死磕就能看出来。

    忽然被打一巴掌,下手还这么重,汤静煣“啊~”了一声,本能地就怒目道:

    “你这婆娘……咳,公主你……”

    姜怡不敢收拾左凌泉,还不敢收拾一个小酒娘了?她摆出威严模样,沉声道:

    “你再出言不逊,信不信本宫把你拖出去打板子?”

    “我……”

    汤静煣委屈急了,不敢还嘴,只能看了看左凌泉。

    左凌泉知道姜怡没恶意,也不好插话,只能笑了下:

    “雨太大,快走吧,免得受了风寒。”

    姜怡能欺负一下汤静煣,左凌泉还不敢护着,心里竟然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她轻哼了一声,几个大步就越过了房舍。

    汤静煣受制于人无依无靠的,对方还是个公主,小左也不帮她说话,除了受着还能作甚?

    她抿了抿嘴,只能揉了揉煤球似的团子当发泄。

    “叽?”

    ……

第七十章 沐浴更衣

    临河坊的火情扑灭,天上的暴雨也转变为了小雨。

    左凌泉站在宅院游廊中,眺望着阴沉云海。黑乎乎的小鸟团子,缩在他肩膀上,眼巴巴瞅着院落对面的厢房。

    西厢的两间房屋,都亮着昏黄灯火,窗纸上偶尔能瞧见手儿挥动的光影,水花声时起时伏,还有两个女子隔墙的交谈声:

    “公主,您千金之躯,怎么一个人往外跑?以前我都没认出来……”

    “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是吗?”

    “是。”

    “哦……我和小左,其实没什么,公主别误会吃醋什么的……”

    “我吃什么醋?!他是本宫随手选的驸马,说实话在外面有几个女人,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不能瞒着我,你明白吗?”

    “哦……那我也和小左没什么,公主别误会……”

    ……

    宅院是姜怡外公家的产业,用作进京时落脚,平时常年闲置。

    方才三人跑过来,左凌泉收拾了下屋子,然后在厨房起火烧水,把热水倒进浴桶;前前后后忙活大半天,还没来得及进去泡泡,就被姜怡给撵出去找衣裳。

    身为男子,总得懂得谦让,左凌泉也不能进去陪着一起洗;任劳任怨去杏花街买来了衣裳和饭菜,本以为回来两个女人该洗完澡了,现在听这动静,估计还得洗很久。

    小鸟团子蹲在肩膀上,浑身的绒毛都烧黑了,模样十分委屈,也没以前那副凶劲儿了,不时还用脑壳蹭蹭左凌泉,显然是想让人摸摸求安慰。

    左凌泉挺喜欢这小鸟,抬手摸了摸,又取了个买来的包子,咬上一口,递到跟前让团子吃里面的肉馅。

    团子遭这么大罪,估计也是饿了,跳到手腕上站着,低头啄着包子馅,还不时停下来‘叽叽’两声,虽然听不懂,但看起来像是边吃饭边抱怨主子。

    左凌泉心中暗暗一叹,觉得没毛的团子太可怜,抬手又摸了两下,触景生情,忽然又想起方才在酒肆后院的场景……

    没毛……

    虽说是雷光下惊鸿一瞥,但湿透的白色布料近乎通明,除开白如羊脂软玉,好像确实没看到……

    毛……

    !!

    记忆涌上心头,左凌泉眉头一皱,觉得这是心术不正,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扫到了一边儿。

    在屋檐下等待许久,对面厢房里的水花声逐渐减小,姜怡声音也传了出来:

    “姓左的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我……我没衣裳。”

    左凌泉见此,遥遥开口道:

    “早回来了,这就把衣服拿过来。”

    厢房之中同时沉默了下。

    汤静煣虽说受了些惊吓,但大体无碍,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先开口道:

    “小左,你帮我放门口吧,我待会自己取。”

    左凌泉自然不能送进去,答应一声后,来到西厢的屋檐下,把装有衣服的小包放在了门口。然后又来到隔壁的房间外,抬手敲了敲:

    “公主,要不要……”

    吱呀——

    房门猛地拉开。

    左凌泉本来想逗一下姜怡,措不及防之下,本能偏头移开目光,不过一想觉得不对,又把头转了回来。

    姜怡已经穿好了黑红长裙,衣服有些潮湿,脸蛋儿倒是水嘟嘟十分粉润;她偷偷来到门后,把房门忽然拉开,是想瞧瞧左凌泉有没有在偷看。

    发现左凌泉本能移开目光躲避,很有君子之风,姜怡还愣了下;只可惜她好感还没生起来,左凌泉又把目光转了回来,还往下扫了眼。

    姜怡眉儿一皱,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行为,她冷声道:

    “头都转开了,还转回来做什么?伪君子都不会装。”

    左凌泉勾起嘴角笑了下,也没给自己辩解,把装有衣裙的小包递给姜怡:

    “身上衣裳淋了雨,穿着不舒服,换件儿干净的吧。”

    姜怡瞄了眼布包:“我马上就回宫了,没必要给我买,你会挑什么衣裳?”

    话虽然这么说,但姜怡还是接过了布包,打开看了眼。

    布包做工精良,防水的,里面装着红色连衣裙、打底的衣裤,还有……

    ?

    姜怡一眼扫去,就瞧见了放在里面的荷包,上面有仙芝斋的印记,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你……”

    姜怡脸色一红,有些羞恼,连忙把布包合起来,抬眼道:

    “你怎么买这种东西?”

    左凌泉微微摊手:“衣服都湿了,既然买干净的,肯定得买一套。总不能让你里面什么都不穿吧?”

    这个缘由姜怡倒是能理解,但还是有些羞恼:“买衣裳就买衣裳,谁让你买这么骚里骚气……不体面的?”

    左凌泉摇了摇头:“我让仙芝斋老板娘拿店里最贵的,没看也没用手触碰,公主若是嫌弃,不要即可。”

    姜怡抿了抿嘴,琢磨了下,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眼神示意隔壁:

    “你给那女人也买了?”

    左凌泉上次送吴清婉肚兜,是因为觉得吴清婉不会生他的气。汤静煣是正儿八经的市井女子,他自然不会太过火:

    “没有,买了汤姐也不敢穿。”

    姜怡暗暗松了口气,微微点头,不过马上又蹙眉道:

    “你觉得本宫敢穿?”

    左凌泉觉得敢,但说出来姜怡肯定不穿了,他只是道:

    “若是不喜欢,我再跑一趟?”

    “……”

    姜怡张了张嘴,还真不好说什么,她拿着布包,把房门关起来:

    “算了,事急从权,本宫也不和你计较这些。下不为例。”

    左凌泉勾了勾嘴角,转身回到了对面的屋檐下,继续给团子喂饭。

    片刻后,两个女子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汤静煣身着青布白花的上衣,下身是深色褶裙,裙摆下露出青色缎鞋,本就肤色极白,打扮又和往日的市井酒娘截然不同,连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让人一看便觉得是个干净而又美艳的小妇人。

    姜怡身上则是一套红色连衣裙,裙子上以金丝勾勒花瓣纹饰,灵动中不失贵气,感觉比姜怡平日里自己选的裙子,还要契合自身的气质。

    虽然两人的衣裙截然不同,但胸脯和臀腰都是严丝合缝,感觉就和量身定做的一般,不差一毫不少半分。

    汤静煣怕把裙子弄湿,还用毛巾包着头发,有些疑惑地前后打量:

    “小左,你怎么知道我穿衣裳的尺寸?”

    姜怡对此也很奇怪——左凌泉抱过她、摸过她、打过她,知道上中下的尺寸不奇怪,汤静煣也这么合身,莫非……

    姜怡微微眯眼,显出几分狐疑。

    左凌泉左右打量几眼,满意点头,解释道:

    “我自幼练剑,力求快和准,说戳上眼皮就不会碰到眉毛,所以眼神练得很好,扫一眼就知道了。”

    姜怡释然,觉得也是。

    汤静煣前后瞄了几眼,眼底满是赞许:

    “眼神儿真好,用的还是云中锦的料子,怕是贵得很……”

    左凌泉自然不在意一件衣裳的银子,他把买来的饭菜放到了客屋的桌上:

    “忙活大半晚上,你们先吃点东西。我也洗一下。”

    说完就准备进姜怡洗澡的房间。

    姜怡一愣,还以为左凌泉要用她的洗澡水,连忙抬手拦住,羞恼瞪眼:

    “要洗自己烧水!”

    左凌泉脚步一顿,有点莫名其妙:

    “烧水那也先倒水,不倒怎么洗?要不劳驾公主自己倒?”

    “……”

    姜怡表情一僵,无言以对,悻悻然把手放了下去。

    汤静煣虽然惹不起公主,但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下,连忙把团子捧起来,跑进的饭厅……

第七十一章 受气包子(求订阅)

    躺在残留着香气的浴桶里一番洗漱,再换上一身干爽的袍子,只觉浑身都舒坦得轻了几两。

    左凌泉把洗澡的房间收拾完,转身来到饭厅,两个女儿家已经吃完了东西。

    姜怡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听见开门的声音,未曾转头便闪到了视野死角;汤静煣家被烧没了,今晚得在这里睡下,此时在屋里收拾着床铺,瞧见他出来后,探头看了眼,看起来有话要说。

    左凌泉跻身半步灵谷,可以不吃不喝很久,也没有用餐,直接来到了汤静煣的房间之中。

    房间是宅子的客房,并不算大,不过陈设齐全,装点也颇为雅致。

    汤静煣擦拭着落了些灰尘的桌椅。姜怡不在,她心底的郁闷也显露在了脸上;蹙着眉儿,和丢了银子似的,虽然没唉声叹气,但比往日泼辣又乐观的模样要消沉太多。

    左凌泉瞧见此景,柔声劝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汤姐也别太在意铺子的事儿,明天我找几个人一翻修,过几天就可以重新开业了。”

    汤静煣把椅子擦干净,示意左凌泉就坐,自己坐在另一边,轻声一叹:

    “哪里能这么快想开。待了十几年的铺子,一把火就给烧没了,桌椅还好说,里面的酒,上年份的都有好几坛,这一场火下来肯定没用了。酒肆没酒,还怎么开嘛,从别处置办也不是这个味道……”

    絮絮叨叨。

    汤静煣一个人精打细算过日子,在乎这些,左凌泉自然也理解。他在旁边坐了下来安静聆听,顺便揉了揉缩在桌上的小鸟团子。

    汤静煣唠叨片刻后,话语慢慢停了下来,眼神也有些躲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不好开口。

    左凌泉勾起嘴角笑了下:“汤姐有话直说即可,可是缺什么东西?”

    汤静煣摇了摇头,稍微紧了下衣裳:

    “方才着大火,我好像吓懵了,嗯……你进来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呀?”

    左凌泉神色平和,解释道:

    “天上下着暴雨,我跑进来,天太黑什么都看不清,听见汤姐在墙角哭,就把袍子脱下来给汤姐披上了。当时汤姐好像裹着被褥,具体的我也没看清。”

    汤静煣回来洗澡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就穿着睡衣睡裤,虽说没露什么肉,但被雨一淋,肯定啥都能瞧见。

    左凌泉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汤静煣暗暗松了口气,微笑道:

    “今天谢谢你了,让你和公主殿下费神费力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答谢。”

    “朋友一场,没必要说这些客气话。”

    左凌泉看了下天色,时间恐怕已经过了子时,便起身道:

    “时间太晚,汤姐早点休息。我今晚就在宅子住着,有什么事儿叫一声即可。”

    宅子很大,里面也没有丫鬟仆役,大晚上一个人住肯定有点害怕。见左凌泉留下来给她守夜,汤静煣心里自然放心了些,起身送别……

    相距不远的房间内。

    烛火清幽,姜怡在茶榻上盘坐,闭目凝神看似在修炼,耳朵却仔细注意着远处的动静。

    只可惜姜怡目前修为不高,隔得又有些距离,说话声时隐时现,具体的也听不大清。

    大晚上的,在聊什么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话声音都不知道大点,莫非是怕我听见……

    姜怡脑子里胡思乱想,渐渐地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连忙坐正了几分,装作认真修炼的模样。

    很快,脚步声进入了屋里;继而,关门的声音响起……

    吱呀——

    ??

    姜怡急忙睁开眼睛,看向正在关门的白衣俊公子,沉声道:

    “你关门做什么?”

    左凌泉动作一顿,有些好笑:

    “关起门说话啊,还能作甚?”

    他并未停手,把门关上后,来到茶榻的另一边就座,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白水。

    姜怡不知为何,心跳快了几分,有点慌。她从盘坐变成了侧坐,往远处挪了挪,稍显戒备:

    “你要说什么?”

    左凌泉端起茶杯茗了口,瞧见姜怡的模样,有点好笑:

    “公主不回宫,大晚上在屋里等我,不是有话和我说,难不成还要干别的?”

    “……”

    姜怡眨了眨眼睛,好像还真是如此——她确实有话和左凌泉说,才在这里等着,只是方才偷听了半天,给搞忘了。

    姜怡轻咳了一声,摆出了长公主该有的沉稳大气,斜靠在茶榻上,稍微酝酿措辞:

    “今天程九江的事儿,本宫听说了;你今天在会场上帮栖凰谷出头,可知晓栖凰谷如何应对此事?”

    左凌泉并不傻,听见这话,自然明白意思——今天程九江当众挑衅栖凰谷,国师没露面,得靠他来摆平,事后程九江还能扬长而去;虽然未能证明国师身体有恙,但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姜怡早就猜测国师身体有恙,此时恐怕已经在心中确认了。问栖凰谷的应对方法,而不是向他求证国师的虚实,恐怕也是担心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答复后,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心底里还是盼望栖凰谷能争气些,自己把这当前困局解决掉。

    但栖凰谷根本没有应对之法,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左凌泉心里向着吴清婉所在的栖凰谷,也不想让姜怡陷入两难的境地,犹豫了下,回应道:

    “谁当国师,对公主和朝廷来说都一样。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即可,没必要为此烦心。”

    国师这个位子,说到底只是朝廷请来的打手,朝廷是雇主的身份,应该站在中立的立场;岳平阳也好、程九江也罢,甚至是外来的修士,朝廷都应该一视同仁,给的钱一样,谁厉害用谁。

    左凌泉这话的意思,是让姜怡别去管,让栖凰谷和扶乩山自己斗法,谁输谁赢看自己本事。

    姜怡明白这个道理,她是觉得没有国师,栖凰谷毫无胜算,才会如此发愁;不过,她发愁也没什么意义,作为公主,她根本帮不上忙。

    姜怡沉默了下,终是摇了摇头:

    “你要好好修行才是,只要你成了真仙人,本宫哪里会为这些俗事烦心。”

    提到修行,左凌泉又想起了吴清婉的《青莲正经》,他和姜怡是可以名正言顺双修的,就是对自己没效果,只能帮姜怡提升修为罢了。

    左凌泉本来想提一句,可念及吴清婉的叮嘱,最终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点头道:

    “知道啦。”

    姜怡没什么可说的了,觉得气氛有点怪,她看了看窗户后,移到软塌边缘准备穿鞋,同时告辞道:

    “我先回去了。你今晚若是住这儿,可得注意知晓分寸……寸……”

    姜怡正俯身说着话,忽然瞧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还有袍子的下摆。

    她惊得一哆嗦,连忙起身往后靠了下,紧张道:

    “你做什么?”

    屋内灯火昏黄,身着红衣的柔艳美人,略显紧张地往后缩着,嘴唇嗫嚅眼神慌乱,恐怕没有哪个男人瞧见了不会动心。

    左凌泉站在面前,微微俯下身,双手撑在了扶手和小案上,锁住了姜怡的去路,含笑道:

    “才聊两句就走,急个什么?”

    咚咚——咚咚——

    心跳如擂鼓。

    姜怡眼底难掩慌乱,往后又缩了些,努力做出威严的模样,沉声道:

    “你放肆!你给本宫让开!”

    左凌泉勾了勾嘴角,目光从上往下扫了一眼:

    “让开也行,有条件的,公主知道怎么做吧?”

    ?!

    姜怡睫毛轻轻颤动,明显很羞恼,却又有点不敢发火。她尝试性地用手在左凌泉胸口轻推了下:

    “左凌泉!你给我让开,我……我发火啦。”

    左凌泉居高临下,望着怕怕的姜怡,挑了挑眉毛:

    “要不我自己来?”

    姜怡胸脯起伏了几下,打不过左凌泉,便拿左凌泉没任何办法。她咬了咬银牙:

    “你怎么这般不讲信用?说好了仅此一次……”

    左凌泉眼神坦然:

    “我又没答应。”

    “你!”

    姜怡本就受不得委屈,被左凌泉这般戏弄,心中如何能忍?她一言不发,低头就想从左凌泉胳膊下面钻过去。

    只可惜她刚有动作,左凌泉便把手放在了她肩膀上,还有往下推倒的意思。

    姜怡顿时急了,连忙道:

    “好好好,我亲我亲!你……你不要脸!”

    左凌泉停下动作,笑眯眯望着姜怡,眼神示意。

    姜怡脸色涨红,恼火和憋屈都写在了眼底,她咬牙许久,才慢吞吞地、慢吞吞地往前,凑向左凌泉的脸颊。

    左凌泉特别喜欢姜怡这模样,也没太为难她,抬手捧着姜怡的脸蛋儿,低头就狠狠嘬了口。

    “呜呜……”

    姜怡吓得一哆嗦,手儿拍打左凌泉的肩膀,好半天才挣扎出来,如受惊的兔子般从胳膊下面钻了出来,跑到了门口。

    被欺负成这样,姜怡也没忘记放狠话,把门打开的瞬间,冷声道:

    “你给本宫等着!我……我和你没完!”

    说完怕被逮住,快步冲出了房间,一个大跳就过了院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左凌泉心满意足,不过大晚上的,让未婚妻一个人往回跑,他还有点不放心,准备出门把姜怡送回皇城。反正都是修行中人,来回速度很快,也要不了多久。

    只是左凌泉没想到,他出门飞身跃上房舍,抬眼就瞧见已经跑掉的姜怡,躲在一栋房子的屋脊后,鬼鬼祟祟地看着他这边。

    四目相对,场景十分尴尬。

    姜怡本来准备偷偷盯梢,看她走后,左凌泉会不会跑去汤静煣屋里。猛然瞧见左凌泉追出来,吓得她花容失色,转身又开始逃跑。

    左凌泉眼神无奈,倒也没吓唬姜怡,只是远远跟在后面,目送姜怡逃进宫城后,才折身返回了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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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江湖路远

    晨曦初露,阳光洒在庭院之间,枝叶上的露珠反射出晶莹微光。

    左凌泉在茶榻上盘坐一夜,听见窗外有响动,收功静气,起身走出房门。

    缺乏修整的院落里,长着些许嫩绿杂草,小鸟团子蹲在台阶上,跟着墙头上的麻雀一起叽叽喳喳;身上被燎黑的绒毛,已经被汤静煣修剪掉了,看起来白了些,但也瘦了一整圈儿。

    庭院里拉起了一根晾衣绳,汤静煣正在旁边凉着衣裳,白豆腐般的侧脸迎着阳光,搭衣服的同时还哼着市井小调,从侧面看起来就好似一个持家有道的小家碧玉。

    左凌泉见汤静煣从昨晚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心里也松了口气,走到跟前看向木盆,却见姜怡换下来的衣裙都给洗好了,他夸赞道:

    “汤姐真是勤快,起这么早洗衣裳。”

    汤静煣搭着衣裳,恢复了往日的开朗性子,打趣道:

    “每天开铺子,天不亮就起来,早都习惯了,你以为都和你们这些贵公子一样,能太阳晒屁股了再起床。对了,这是公主家的宅子,我又不好给银子,一直住着不好意思,待会去临河坊看看,若是还有房子没烧掉,我就回去住着。”

    汤静煣拿着父辈的家业,在临河坊有十来间铺子,不过昨天一场大火下来,恐怕能住的也没几间了。

    左凌泉昨天和姜怡打过招呼,摇头道:“在这里住着即可,公主殿下岂会在意这点小事儿,等临河坊收拾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汤静煣笑了下,稍微琢磨,又道:

    “小左,我感觉公主人很好,就是脾气有点大,而且……而且对我有意见的样子。昨天打姐姐屁股一下,到现在还有点疼,估计是把我当成狐媚子了。你可得好好和公主解释下。”

    左凌泉微微摊手:“早解释过了。公主性格如此,看起来凶,其实刀子嘴豆腐心,昨天晚上不还跑来看望你了吗,不会为难你的。”

    汤静煣心思活络着,见姜怡不在,小声道:

    “公主和我又不熟,以为我和你有关系,才过来查看我的安危。这就和大户人家的后宅一样,大妇即便讨厌老爷的得宠小妾,小妾真出了事儿,也不能不闻不问,否则老爷生起气来,自己也讨不着好……”

    汤静煣说着说着,感觉这个比喻不大对,又连忙道:

    “姐姐我就打个比方,小左你别当真。反正公主对你是真的好,你可不能负了公主殿下。”

    “明白。公主没那么多心思,汤姐也别瞎想。”

    “我能不瞎想吗,你是不知道那巴掌狠的,就和大妇教训偏房似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

    ……

    两人闲聊片刻,汤静煣把衣裙收拾好后,和左凌泉一道出了宅子,前往附近的临河坊。

    昨天一场大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临河坊及其周边,大部分房舍都有损伤,但并未出现大的伤亡。街巷间的百姓,前前后后收拾着东西,铺子全部没开业,码头倒是照常进出着船只。

    汤静煣一路走到河畔小街,抬眼看着酒肆熏黑的墙壁,脸上又出现了几分心疼:

    “年关时刚修整一遍,这下可好,银子白花,早知道不修了。”

    她本想推开大门,不曾想手一碰,大门就倒向酒肆大厅里。

    左凌泉探头看了眼,酒肆里乌烟瘴气,房顶出现了个破洞,地上全是水渍,一片狼藉。

    “唉~”

    汤静煣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哪怕是独居也有感情,想进去看看,又担心房子垮塌,最后只是站在门口干望了片刻,便转身去打量街坊邻居的情况。

    左凌泉只和汤静煣相熟,没有跟前过去客套,只是站在小街上等待。还没等到汤静煣和邻居说完后,小街上便传来马蹄和车轮声,以及熟悉的嗓音:

    “呦~这不是凌泉姘头的铺子嘛,咋也烧成这样……”

    左凌泉转头看去,却见挂着左字木牌的马车,从街头一头行来。左云亭背着把剑做侠客打扮,坐在车厢外打量酒肆;老陆手持马鞭,在旁边驾车。

    从扮相上来看,两个人是准备远行。左凌泉稍显疑惑,走到跟前招了招手:

    “陆老,五哥,你们这是?”

    “哎呦,凌泉!”

    左云亭闻声便露出笑容,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跟前,稍显激动的道:

    “你在这儿正好,我正想去找你。老陆在京城待够了,想跟着栖凰谷的队伍,去那什么惊露台看看,我送他一趟,你不是想修仙吗?走走走,带你一起去开开眼界。”

    左凌泉目露意外,拉住左云亭:

    “去惊露台可是好几千里路,少说走几个月,五哥你这怕是……”

    左云亭摆了摆手:“唉~年轻人读不了万卷书,也得行万里路,我待京城也是混吃等死,还不如出去逛逛。我和家里打过招呼,我爹说不过我,答应了,还给了我盘缠,你要不要一起去?”

    左凌泉见此,便也不拦着了:“五哥打过招呼就好,我还得等着和公主完婚,想去暂时也去不了。”他转眼看向马车上的老陆:“陆老怎么忽然就要走了?昨天我还在栖凰谷瞧见你们,只是没来得及过去打招呼。”

    老陆依旧是往日的打扮,不过暮气沉沉的气色比往日稍好了些,靠在车厢上,沙哑一笑:

    “趁着还能动,多出去走走;栖凰谷送人去惊露台,正好跟着过去,路上安稳些。”

    左凌泉想了想,觉得也是。他来到跟前,抬手一礼;

    “临河坊刚出了事儿,没法送太远,还请陆老见谅。以后有机会,多来大丹看看,这地方虽说比外面小了点,但山清水秀不比外面差多少。”

    “有机会,肯定会来。”

    老陆微微点头,不过天下太大,左凌泉往后也必将离开,至此一别,往后还能不能遇上,谁也说不准。

    老陆犹豫了下,开口道:“我这人老了,话也比较多,临行前,还是当回长辈,告诫一句:修行一道,修心为上,修力为下;你小子昨天在栖凰谷让人大开眼界,以后肯定有大出息,但本心可得守住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比你想象的精彩,福缘和凶险也让人难以琢磨,这本心守不住,一旦走错一步,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左凌泉点头一笑:“晚辈定然铭记在心。”

    “还有,外面道行通天的高人遍地皆是,为人处世,要稍微那什么一些,过刚易折的道理,你想来懂得。”

    “陆老不必担心,晚辈行事向来稳健。”

    我呸!

    老陆张了张嘴,知道这些东西说也没用,便也不多说了,扬起马鞭轻抽了下马背,往街道另一头行去:“有缘再会。”

    左凌泉拱手一礼,然后和左云亭一道前往城门,送别的同时顺便叮嘱一下大大咧咧的五哥。

    站在街边的汤静煣,也发现了马车,微微颔首行了个礼。

    老陆转头看了汤静煣一眼,深邃双眼中,和初到临河坊时一样,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疑惑。

    不过世上看不透的人与物太多,老陆也不是真神仙,略微扫了眼后,便继续踏上余生最后的一段漫长旅程……

第七十三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临河坊的大火已经扑灭,但这场大火带来的余波,并未就此停歇。

    在左凌泉安顿汤静煣的时候,三十里外的栖凰谷,也收到了京师大火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目前的栖凰谷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因为栖凰谷的职责便是注意这些反常事件,一旦波及范围过大,国师不出面都不行。

    吴清婉得知消息后,便暗自思索对策,还未想出解释的理由,朝廷召见的御令,就不出所料地送了过来。

    几位掌房师伯,都来不及送别出关的弟子,连忙启程赶往京师,吴清婉作为掌房之一,师父没法露面,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来到皇城大内,天色已经大亮。

    吴清婉身着宗门制式黑裙,走在三位师兄的后面,未曾抵达正元殿,便听见朝堂之上,传来宰相李景嗣的声音:

    “天宝十四年初夏,临河坊无端燃起大火,焚毁房舍八百余间,伤亡两千余人,火势起因至今未曾查明……老臣当年亲历这场大火,据坊正所述,火焰是同时出现,波及整个临河坊及其周边;而些许百姓,曾看到灯台、炉灶中的火苗,无端延伸数尺……”

    吴清婉在大殿外停步,和几位师兄对视一眼后,也只能安静等待召见。大殿之中的讨论声,陆陆续续传入耳中:

    “常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栖凰谷受万民香火供奉,本应履行庇护百姓之责。往日凶兽横行,终究影响不大;如今又发生这么大一场火情,栖凰谷若是还无所作为,微臣敢问,我大丹朝供养其内数千修士,到底有何用处?”

    “是啊。养一帮不通道法的道士和尚,婚丧嫁娶都知道露面作法念个经;临河坊的火势,动辄死伤千人,栖凰谷即便解决不了,露面个在坊市里做场法事,也能安抚民心不是。”

    “对啊,现在临河坊的百姓有家不能回,都露宿街头……”

    ……

    这些话听在耳中,吴清婉只觉心里难安,却又无可奈何——她栖凰谷修为最高的国师,也才灵谷六重,尚不能操控天地,哪有本事开坛做法,要知道神魂之术,是玉阶境的真神仙才能接触的领域,她又不能和江湖方士一样装神弄鬼骗人。

    煎熬许久后,大殿里终于传来了姜怡的声音:

    “宣岳恒进殿。”

    站在前面的岳恒,见此连忙正衣冠,进入了大殿之中。

    吴清婉也跟着进入大殿,但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后方旁观。

    宰相李景嗣站在最前,瞧见他们后,开口道:

    “岳老,此乃朝堂重地,本相正和圣上商讨政事,只有你过来恐怕不合适,国师何在?”

    岳恒和煦回应:“恩师正在闭关,未曾传唤,我等身为徒弟学生,实在不敢打扰。临河坊之事,我等必然查明缘由……”

    “国师大人,未露面已有两年之久,您确定只是闭关?”

    “恩师修为高深,在恩师那个境界,已经不食五谷,闭关两三年也是常事……”

    “修行中人的事儿,我等凡夫俗子不懂。但岳老别忘了栖凰谷的职责。朝廷每年从百姓头上征收税赋,包揽栖凰谷弟子吃穿用度,未曾向栖凰谷索取过半分。每年和大燕通商,哪怕大燕商贾坐地起价,依旧按时按点,给栖凰谷送去一千枚白玉铢;岳老可知,换来一千枚白玉铢的银两,够一城百姓吃多久?要春种秋收多少年,才能挣来那点银钱?”

    这番质问太过刻薄,吴清婉听不下去,欠身一礼,上前道:

    “栖凰谷食百姓供奉,未曾有一日忘记肩负之职。每日都会安排弟子巡山驱逐妖兽,行医施善也不在少数……”

    李景嗣转眼看向吴清婉:“吴仙长说的这些,是个修行中人都能做。扶乩山、清池剑庄,甚至市井间的江湖方士,都能完成这些职责,朝廷为何单单把供奉银钱,全给你栖凰谷?”

    吴清婉哑然。

    李景嗣看着栖凰谷的几个掌房,沉声道:

    “朝廷不遗余力供奉栖凰谷,是希望栖凰谷能在危难之际,护得百姓太平,而不是以举国之力,供养尔等修自己的长生大道。凶兽屡禁不止,可以说是波及不大,不该惊扰国师。但如今临河坊大火席卷千间房舍,若非天公作美,恐怕又得死伤千百人……

    ……这时候国师还在闭关,修自己的长生大道;试问国师大人该什么时候出关?大燕朝派兵打过来的时候?依老臣所见,若大燕朝真派兵打过来,国师大人恐怕也挡不住。那百姓用这么多的血汗钱,供养国师修行,图的是什么?”

    这番话说得很重,吴清婉紧紧攥着手,却无话可说。

    坐在珠帘后的姜怡,一直在旁观,此时开口道:

    “李相。修行中人闭关,若非生死存亡之际,确实不便打扰。国师坐镇大丹近百年,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在场诸卿想来都心知肚明;先帝也曾指明国师为新君帝师,是先帝的托孤之臣。李相这番话,说得太重了。”

    姜怡之所以能上位,成为摄政公主,很大原因来自岳平阳的支持。

    李景嗣之所以暗中谋划先探明国师虚实,也是因为李景嗣资历再老,也压不住活了两个多甲子的国师岳平阳,只要国师在,就很难架空新君独自掌权。

    不过今天这场合,李景嗣站在‘大义’的一边,自然义正词严:

    “公主殿下。国师劳苦功高,满朝文武无人不心中钦佩,但朝臣也有个‘告老还乡’的年纪,国师已经两年未曾露面,京城又乱象四起,国师闭关也好、其他也罢,既然难以履行职责,就该退位让贤,把职责交给能掌事儿的人……

    ……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日后封赏照旧,国师还能落个清闲静心修行。国师如今迟迟不露面,总不能坐视京城乱象横生,公主殿下看得下去,我等当臣子的也没法坐视不理,还请公主殿下三思。”

    满朝文武不管派系如何,对李景嗣的说法,都表示赞同,毕竟事情摆在眼前,总得想办法处理。

    实际上在吴清婉心里,都觉得这说法没问题,但她终究是栖凰谷的掌房,身上扛着传承两百年的家业,哪里甘心把栖凰谷拱手让人。

    姜怡沉默了下,开口道:

    “国师坐镇大丹近百年,未经通报便撤换国师,不妥。”

    李景嗣点头:“未经通报便撤换,确实不妥;但国师一直不出关,臣等连人都见不到,总不能让满朝文武乃至圣上,都在这里不明不白地等着。还望公主殿下能下令,让国师大人到殿一叙,是换是留,总得当面把话说清楚。”

    姜怡看了看吴清婉,斟酌良久,还是道:

    “国师尚在闭关,昨天的大火,也没酿成大患,强行召见,会让国师寒心。岳恒,你回栖凰谷,想办法和国师通报一声,让国师出关后,到殿一叙。”

    岳恒连忙俯首:“草民遵命。”

    李景嗣见姜怡强行保栖凰谷,倒也没反对,开口道:

    “公主既然开口,臣等也不便多言。不过,还是得叮嘱岳老一句——修行中人的事儿,朝廷向来不馋和;国师之职,本就该道行高深者担任,岳国师若是迟迟不出来主持大局,其他人想自荐入主栖凰谷,朝廷可不会偏袒谁,还望岳老心里有个数。”

    吴清婉闻言脸色稍稍一白,她明白这话的意思——程九江若是想当国师打进栖凰谷,朝堂不会管,一切后果自负。

    这话相当于直接支持程九江夺取国师之位,要是传入程九江的耳朵里,恐怕很快就会带人打进来。

    栖凰谷目前只有几个老弱病残,不可能对付正值当打之龄的程九江,若是朝廷袖手旁观不从中调停,把他们几个打死都有可能。

    大师伯岳恒也听明白了意思,但祖宗基业在身,此时也只能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拱手一礼:

    “我栖凰谷懂规矩,若是连家业都守不住,也不配坐在现在的位置。”

    李景嗣见此,轻哼了声,不再言语。

    吴清婉和几位师兄一起躬身告退,心绪不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正元殿,心中不停思索着应对之法。

    栖凰谷内,三师伯已经带队去了惊露台,目前栖凰谷剩下的战力,就只有大师伯、二师伯是灵谷境的修士,余下尽皆炼气,四师伯郑玉封,更是早已成了废人,连炼气都不如。

    仅凭两个灵谷一二重的修士,对付灵谷四重的程九江,没有任何胜算。

    至于炼气境的执事,连真气离体都勉强,打起来碰不到程九江的衣角,人再多也没有;更何况他们也没必要死守宗门——此事对栖凰谷大部分弟子来说,只是换个掌门,受影响的只有几个掌房和亲传弟子,其他人各司其职,以前干啥以后还是干啥。

    左凌泉重情重义,不会袖手旁观,但即便多了个十二重修为的战力,也是杯水车薪,因为程九江又不是一个人来。

    要是凌泉能和上次一样,直接跳到灵谷八重就好了……

    这个想法,明显不切实际,不过哪怕是再强一分,胜算也会大上一分……

    变强的法子倒是有,可这臭小子不开窍啊,难不成还真得她主动?

    吴清婉眼神纠结难言,手一直放在袖子里,摩挲着那枚玉简,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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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422/ 第一时间欣赏太莽最新章节! 作者:关关公子所写的《太莽》为转载作品,太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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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莽介绍:

左凌泉刚出生,便拥有了凡人能拥有的一切。
名门贵子、俊美无双、家财万贯……
但蹒跚学步之时,却发现这世界不属于凡人。
妖鬼精怪、御风而行、大道长生……
毫不意外,左凌泉踏上了追寻长生的路途。
高人曾言:
九域莽荒,太虚无迹。
修行一道,如长夜无灯而行,激流无桥而渡。
我辈修士,当谋而后动,万事‘从心’。
左凌泉谨记教诲,就此凡事顺应心意,为所欲为……
高人:“等等,是‘从心’,不是让你想杀谁就杀谁,你这娃儿咋就听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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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已有万订完本作品《世子很凶》,多主角架空武侠,有兴趣的大佬可以瞅一眼。太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