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4)
后来林璧一怂恿,褚明诚便顺水推舟,弑兄夺位。
抬手揉了揉额角,楼妆调整了姿势,再度闭上了眼。
罢了,反正用不了几天就能见到褚元青了。
如今褚明诚已经登基满一年,褚元青早已身中剧毒,双腿残疾。
褚明诚为了羞辱褚元青,以“叔叔关心侄子的婚姻大事”为由,自作主张给褚元青赐了婚。
褚明诚对外称元王妃是林家表姑娘,但楼妆知道,元王妃是京畿营里的一名女奴。
是的,那个女奴就是原主。
楼妆拥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很快就会翘辫子。
原因是她暂住在林家的那几天言语间对林璧不敬,被褚明诚派来的人一刀割了脖子。
见楼妆睫毛抖动,何庆凤蹑手蹑脚地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怎么不睡?想你爹娘了?”
楼妆才入军营几天,刚及笄的姑娘家,遭此大难难免思念父母。
只是楼妆一个无辜的女子都被牵连至此,她的父母下场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楼妆:“......没有。”
原主的爹娘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关进大牢后没几天就死了。
楼妆不是原主,无法对他们产生共情,更不可能闲的没事思念他们。
她能做的,便是帮原主的父母洗清冤屈,让作恶者得到惩治。
何庆凤十分自来熟,也不在意楼妆的冷淡,叽里咕噜说着:“这很正常,你别不好意思。”
“我姨娘生我时难产而死,后来家中遭难,嫡母让我代替嫡姐进来……”
楼妆右手轻搭在膝盖上,缓缓眨眼:“多久了?”
何庆凤愣了下才明白楼妆此言何意,双眼望着帐篷顶,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语气怅然:“一年五个月零七天了。”
楼妆问:“想出去吗?”
何庆凤噗嗤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一旁刚睡着的女奴被吵醒,气得骂人。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谁进来了还能出去。”
“啊不对,有一种人可以。”何庆凤黑黢黢的眼珠子盯着楼妆,“那就是死人。”
楼妆:“......哦。”
见楼妆表情都没变,何庆凤翻了个白眼:“真是无趣。”
楼妆侧过身,拢了拢领口:“我睡了。”
何庆凤:“......”
气得她扭头闭上了眼,再不想多说一句。
翌日一早,楼妆被帐篷外的喧哗声吵醒。
营中将士们晨起训练,喝彩呐喊声此起彼伏。
楼妆整理衣衫时,顺手捏了下柔软的小腿,不太满意。
这种身体素质,连上个世界都不如,一脚上去人都踢不死。
那边何庆凤招呼她:“走了,吃饭去。”
女奴地位低下,不得与军中将士们一同用餐,领了饭须得立即回帐篷里。
楼妆和何庆凤排队领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粗粮稀饭,同帐篷里的其他女奴一道回了帐篷。
一路上楼妆竖起耳朵,确定目前为止没人知道那几个营兵不见了,心放回肚子里,坐在案前吃完了早饭。
刚放下筷子,一道声音响起:“呦,都吃着饭呐。”
帐篷帘子被掀开,一个脸上抹了脂粉的女人走了进来。
第77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5)
女人一步三扭,让楼妆想起了当年被她送进帝国监狱的联邦第一美人。
楼妆:“......”
“我还有几个姐妹没吃饱,你们这边的馒头稀饭都送去我们那儿吧。”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壮得跟头牛似的,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都赶紧的,别磨蹭啊。”说完扭着屁股转身离开。
“我呸!臭不要脸的!”何庆凤骂了一句,气鼓着腮帮子,“不过是勾搭上一个小军官,瞧她那嘚瑟样。”
何庆凤说话间,帐篷里其他女奴拿起馒头稀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仿佛已经习惯了被人欺负,被人压榨。
楼妆难得说了句玩笑话:“要不今晚套麻袋打一顿?”
何庆凤却当了真:“倒也是个好主意。”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搞麻袋!”说着何庆凤一口干了稀粥,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之后的一个时辰,也不知她去了哪儿,等回来时怀里揣了个麻袋。
她掏出麻袋,在楼妆眼前抖了抖,像是打了鸡血:“姐妹,晚上行动!”
楼妆:“......”
“我不.......”
何庆凤开始装可怜:“你忍心让我孤身一人前去吗?”
楼妆:“忍心。”顿了顿又说,“我跟你不熟,不要拉着我。”
何庆凤一颗心摔得稀碎,作西施捧心状:“好歹我昨夜帮了你,我以为我们是好姐妹了。”
楼妆看着浑身写满了“做作”二字的何庆凤,莫挨老子。
想到何庆凤的遭遇,楼妆捏着筷子的手指动了动:“等夜里。”
何庆凤脸上一喜,忙点头:“我懂,我懂。”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接下来一整天,除了排队打饭,其余时间楼妆都待在帐篷里养伤。
琵琶骨那处的伤属于贯穿性伤口,这里又没有治疗舱,得仔细养着。
很快到了夜里。
月至中天,帐篷外传来三两声狗吠。
“楼妆,走了。”
压低的声音响起,楼妆不紧不慢睁开了眼,就见何庆凤全副武装,手里拎着麻袋,笑得一脸奸诈。
楼妆:“......走。”
原本还以为她是个女英杰,如今看来,分明是个搞笑女。
不知过了多久,楼妆听见何庆凤用气音说:“姚敏出来了。”
楼妆蹲在暗处,远远望着从某个小军官帐篷里走出来,低头穿衣裳的姚敏,侧颜沉静。
等姚敏走到空旷无人处,才松开蠢蠢欲动的何庆凤。
何庆凤咻地窜了出去,麻袋在她手里高高飘起。
......
第二天,姚敏破了相的消息传遍了女奴居住的几个帐篷。
原本夜夜与她私会的小军官听说她破了相,再也没找过她,没两天就找上了另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奴。
没人再护着姚敏,原本饱受姚敏的欺凌压迫的女奴们站了起来,可劲儿的折磨她。
姚敏躺在床上苦不堪言,对那天晚上套她麻袋的人恨之入骨,没日没夜的谩骂诅咒对方。
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晚的神秘人是谁了。
时间一晃过去七天。
楼妆养好了伤,褚明诚身边的大太监余万出现在京畿营。
营帐里,余万装模作样翻看了几页名册,手指头戳在了楼妆的名字上。
第78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6)
他看向负责看守女奴的营兵,语气轻慢:“这个女奴,咱家带走了。”
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直接让身边的老嬷嬷把人领过来。
京畿营长官是褚明诚的亲信,余万又是褚明诚身边的红人,自然没人敢得罪,营兵忙让人领老嬷嬷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楼妆跟在板着脸的老嬷嬷身后走入帐篷。
帐篷里只有余万一人。
他先是上下打量楼妆一番,对这张脸勉强满意,至于其他,不重要。
“从今儿起,你就是皇后娘娘娘家承恩公府的表姑娘了。”
见楼妆站在原地不应声,余万捏着嗓子,颇有些刺耳:“听见了没?”
老嬷嬷推了楼妆一把,刻薄又凶狠:“公公跟你说话呢,聋了?”
楼妆:“......知道了。”
仇恨值+1
余万哼了一声,白胖的脸上带着三分笑:“那跟咱家走吧。”
楼妆站原地没动。
“又怎么了?”
余万不耐烦了,觉得这楼妆未免也忒不识趣了。
要不是看这姑娘名儿洋气,又跟林家主母一个姓氏,就瞅着她这副傻不愣登的样子,他都不想带她回去。
“我想带一个人一起走。”
“什么人?”
“何庆凤。”对上余万不悦的眼神,楼妆淡定自若,“她一直护着我,我要报恩。”
原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余万脸上笑容加深:“一个女奴罢了,那便带上吧。”
京畿营位于京城外,乘坐马车需要半天的时间。
一路上余万致力于给楼妆洗脑。
“咱家是奉皇上的口谕带你离开京畿营,还帮你销了奴籍,所以你的救命恩人就是皇上。”
“那个叫何庆凤的护了你几回你就帮她离开军营,皇上救了你的小命,你更应该铭记于心,知道吗?”
楼妆:“所以等皇上哪天进了京畿营,我也要救他出来,对吗?”
“呸呸呸!”
余万怒瞪楼妆:“皇上乃九五之尊,英明神武,怎能与身份低贱的女奴混为一谈,乱说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若不是看她眼神的确单蠢无知,余万还真觉得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了。
楼妆:“哦。”
余万见人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翻了个白眼心里安慰自己不跟女人计较。
“你现在是林家表姑娘,更是未来的元王妃,还有泼天的富贵等着你呢。”
楼妆:是断头饭吧?
一刀嘎了喉咙的那种。
“元王断了双腿,脾气不太好,若是遇上什么事儿,你可以托人带话给咱家。”
楼妆:间谍?你牙比你脸还大。
手指蹭蹭膝上柔软的布料,楼妆开口:“我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为何让我做元王妃?”
余万眼神游移:“皇上关心元王的婚事,而放眼整个褚国,只有你的八字与元王最为相配。”
楼妆:我信了你的邪。
猫猫鄙视脸.JPG
“这可是钦天监测算出来的,你和元王可是天生一对呢。”
女奴配瘸子,可不是天生一对。
楼妆心中腹诽,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信了余万的话,有些迫不及待。
“那我什么时候能嫁给元王?”
“着急了?”余万捂着嘴咯咯笑,兰花指快翘上天。
第79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7)
楼妆瘫着脸:“是啊。”
“快了,下个月初五你就能嫁到元王府了。”
楼妆:“哦。”还有好几天呢。
时间紧迫,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元王府,帮他解了毒治好双腿,助他夺回帝位,然后继续下一个世界。
目光瞥向慢悠悠喝着茶的余万,楼妆借着探头打量马车外的风景,精神力拧成一缕——
“诶呦!”
马车一个颠簸,余万被茶水溅了一脸,差点脸朝下摔下去。
楼妆扭头语气关切:“公公没事吧?”
余万拿手帕擦去脸上的茶水,扶着老腰大喘气。
“没、没事。”就是腰有点受不住。
楼妆靠了回去,表情冷漠:“哦。”
轻了点,应该磕掉几颗牙。
马车来到城门口,守城门的小兵见是宫里的马车,连忙放行。
车轮声骨碌骨碌响着,马车最终停在了承恩公府后门。
有下人领着余万、楼妆及两个老嬷嬷入了府。
“如今你是林家表姑娘,五年前死了爹娘,一人孤苦无依便来投奔姑母。”
“赐婚圣旨已经下了,你且安生在这里住着,下月初五便可嫁到元王府了。”
“记着咱家说的话,皇上是你的救命恩人,切不可忘恩负义啊楼姑娘。”
楼妆颔首:“知道了。”
骗你玩呢,嘎喉咙之仇迟早要报的。
余万满意点头,指了指两个嬷嬷,甩了甩拂尘。
“这两人留下伺候你,院子里还有两个丫鬟,她们会随你一起陪嫁到元王府。”
褚元青虽身中剧毒,双腿残疾,其身后的势力仍不容小觑。
褚明诚这是借着陪嫁的名义往元王府安插钉子呢。
楼妆扫了眼余万身后一脸刻薄,拉着个马脸的嬷嬷:“多谢公公。”
余万显然十分受用,笑眯眯地看着楼妆,示意道:“楼姑娘,进去吧。”
推开院门,楼妆看见院子里两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比她更像表姑娘的丫鬟。
这两人一个清纯,一个妩媚,容貌姿色皆为上乘。
楼妆心底直呼好家伙。
褚明诚这是想让她俩勾引褚元青吧?!
不过他的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就算褚元青成为一代帝王,后宫依旧空空如也,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就连储君都是从宗室中挑的合眼缘的幼童培养的。
楼妆坏心眼的没提醒余万,只意味深长说了句:“这两人......长得还挺好看。”
楼妆本身也是个颜狗,对于长得好看的没什么抵抗力。
可她俩是褚明诚的人,只因这一点就让楼妆对她们敬而远之。
余万强笑两声,干巴巴地解释说:“皇宫出来的,哪个不是容貌秀丽之人。”
楼妆双手负于身后,率先推门走进卧房:“知道了,我挺满意的。”
褚明诚未免也太贴心了,特意送人过来给她练手。
环顾四周,房间里的家居摆件陈旧,这是欺负她没见过世面呢。
楼妆转过身:“我想洗澡。”
余万眼角抽了抽,心道果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粗鄙没规矩。
世家贵女谁会当着男子的面说出“洗澡”俩字儿啊。
全然忘记了他本人连男人都算不上。
第80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8)
“听见了没?楼姑娘说要洗澡,还不快些下去准备!”
两个嬷嬷连忙应下,转身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余万弹了弹袖子上的灰:“既然楼姑娘已经住下了,咱家也该回宫去了。”
楼妆:“哦。”
顿了顿又添了句:“公公一路走好。”
余万听了十分受用,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离开了。
出了承恩公府,坐马车回宫的路上马车突然散架,余万脸着地,磕掉了两颗门牙。
拉车的马受了惊吓,一蹄子落在余万胸口,差点没让他当场归西。
5555将这事儿告知与她,楼妆只勾唇笑了下,扭头指挥着余万留给她的两个丫鬟做这做那。
春妍和春娇两人气得脸都白了,心里把楼妆狠狠骂了一通。
却又顾忌着余万先前的警告,只能忍气吞声,蹲在楼妆脚边扇风的扇风,剥葡萄的剥葡萄。
楼妆躺在贵妃榻上,不时挑剔两句。
“力气大点,没吃饭吗?你在宫里就是这么服侍主子的?”
“让你剥葡萄没让你连皮带肉一块儿剥了,啧,真没用。”
“你给我头发都吹乱了,让你这么大力气了吗?”
“这葡萄上面怎么还有皮?我让你剥葡萄,你倒好,是打算让我用牙啃,再二次加工一下吗?”
“......”
末了总结一句:“真没用。”
春妍春娇二人欲哭无泪,期期艾艾求饶,心里委屈的不行。
我怀疑你在pua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两个嬷嬷烧好了热水过来,见到这一幕眼角抽了抽:“姑娘,热水准备好了。”
楼妆嗯了声,缓缓起身往屏风后走去。
还不忘叮嘱春妍春娇二人:“多剥点葡萄,还有松子,待会儿洗完澡我要吃。”
春妍春娇颤着声儿:“是,姑娘。”
楼妆绕到屏风后,纤长的手指落在领口,忽然转身:“你们要伺候我洗澡吗?”
两个嬷嬷直挺挺站在屏风边上,跟个木桩子似的
陈嬷嬷皮笑肉不笑:“姑娘若是想,老奴当然愿意伺候您沐浴。”
楼妆挑了下眉:“那你们先转过身去,等我进了浴桶你们再转过来。”
“别多想,我是担心你们觊觎本姑娘的肉体和美貌。”
陈嬷嬷郝嬷嬷咬牙:“......是。”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她们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儿的美人没见过,非要觊觎你一个黄毛丫头。
楼妆干脆利落地褪去衣裙,抬足跨入浴桶中。
滚烫的热水接触到皮肤,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陈嬷嬷郝嬷嬷听到水声,相视一眼,捂着嘴偷笑。
什么玩意儿都能使唤她们了,烫不死你!
“行了,转过身来吧。”身后传来楼姑娘的声音。
两个嬷嬷转身,脸上得意的表情倏地一僵。
陈嬷嬷心里没底,试探问道:“姑娘觉得这个水温可好?”
葱白的指尖划过水面,纤细的手臂白到发光。
哗啦水声响起,水雾蒸腾而上,楼妆口吻淡然:“正好。”
陈嬷嬷郝嬷嬷:“......”皮可真厚。
“过来,给我擦背。”楼妆隔空点了点陈嬷嬷,又指着郝嬷嬷说,“我要泡花瓣澡,你去摘。”
第81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9)
郝嬷嬷拉着张马脸:“是,老奴这就去。”
等郝嬷嬷离开,陈嬷嬷拿了巾帕上前:“姑娘,老奴给您擦背。”
不擦掉你一层皮,陈嬷嬷我跟你姓!
怀着对楼妆满满的恶意,陈嬷嬷撸起袖子缓缓靠近。
巨大的水声响起——
陈嬷嬷半个身子被楼妆摁进水里,挣扎间热水溅得到处都是。
浴桶里烧得滚开的热水几乎烫掉她一层皮。
楼妆披了件亵衣,水珠洇湿了布料,白皙的肌肤半遮半露。
她站在浴桶前,一手死死摁着陈嬷嬷,一手将被水打湿的长发拢至身后。
楼妆嗓音低低,透着股漫不经心:“余万都说了对我客气点,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手上用力,又将陈嬷嬷往下按了点。
陈嬷嬷:“咕噜咕噜。”
楼妆慢声轻语:“永别了,张嬷嬷。”
陈嬷嬷:“......”奇耻大辱!
“姑娘怎么了?”
一直注意着屏风后动静的春妍春娇小心翼翼地问。
楼妆把已经断了气的陈嬷嬷整个儿塞进水里:“水有些烫了,加点冷水。”
春妍春娇到底才十几岁,没两个嬷嬷那么多的心眼儿,也没细想就信了,坐回去继续干活儿。
片刻后,楼妆把陈嬷嬷叉了出来,拎着塞进一旁的柜子里,啪一声上了锁。
等郝嬷嬷去花园摘了玫瑰花瓣回来,左右看了一圈,没见着陈嬷嬷,心中暗自奇怪。
又见楼妆站在浴桶边上,正低头整理衣衫,眼皮子跳了下:“姑娘您这是?”
楼妆抬头:“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洗好了。”
瞥了眼郝嬷嬷手里的鲜花瓣,楼妆嫌弃道:“真没用,采个花都采不好,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蔫巴巴的。”
郝嬷嬷:“......”
她活了四十多年,这辈子的脏话都在这一天说完了。
垮起个老猫批脸.JPG
“下次再摘些乌七八糟的花瓣回来,你全给我吃了!”
郝嬷嬷:“......是。”
我忍!
郝嬷嬷东张西望,还是问出了口:“姑娘,这......陈嬷嬷去了哪儿?”
似乎听见了老嬷嬷的磨牙声,楼妆瞥了她一眼:“我又没把她系裤腰带上,我怎么知道。”
郝嬷嬷:“.......”
“许是跑出去偷吃了吧。”楼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郝嬷嬷:“......”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饿死鬼投胎似的,吃了葡萄又要吃松子?!
“你去问问春妍春娇吧。”楼妆见到郝嬷嬷这张老脸就眼睛疼,打发她出去。
又叮嘱一句:“我先睡一觉,到时候你做点好吃的。”
郝嬷嬷:“老奴晓得了。”
心里惦记着陈嬷嬷,郝嬷嬷也顾不上其他,绕过屏风去问春妍春娇。
春妍春娇两人之前埋头苦干,哪会注意到陈嬷嬷的去向,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郝嬷嬷心中直道晦气,脚步匆匆地出了门,找陈嬷嬷去了。
楼妆循着原主的记忆穿好裙子,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她活了二十几年,除了小时候母亲热衷于打扮她,给她穿各式各样的漂亮小裙子,长大以后再也没穿过。
更不要说现在这身飘逸秀美的襦裙了。
第82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0)
余光触及两个丫鬟,楼妆挥挥手:“你们出去剥,我要休息。”
春妍春娇相视一眼,端着葡萄松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将剥好的留了下来。
楼妆吃完葡萄松子,净手之后便踢了鞋子躺到床上。
至于柜子里的陈嬷嬷,楼妆早就忘到了脑后。
直到吃完晚饭,郝嬷嬷捧着新置办的衣裙往柜子方向走,楼妆才想起那里面的陈嬷嬷。
她不紧不慢漱了口,制止了郝嬷嬷的行为:“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郝嬷嬷乐得轻松自在,二话不说放下衣裙退了出去。
等到了半夜,楼妆避开守夜的下人,把陈嬷嬷栽进了花园的池塘里。
解决了一个麻烦,楼妆神清气爽地回了院子,倒头就睡。
一夜好梦。
第二日晨起,楼妆看见哭丧着脸的郝嬷嬷,心思流转:“怎么了?”
楼妆不问还好,一问郝嬷嬷就忍不住痛哭出声。
“陈嬷嬷她......她死了!”说完嚎啕大哭,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流,让人不忍直视。
楼妆拧干帕子擦了脸:“别哭了,你这样好像我以前养的哈巴狗。”
郝嬷嬷:“......”过分了啊。
好在她现在没心思跟楼妆作对,双手胡乱比划:“她头朝下跟种树一样栽在池子里,整个人泡得涨起来了。”
陈嬷嬷年过四十,日子又过得舒坦,体型圆润,在池塘里泡了几个时辰,捞上来时像个死白的发面馒头。
当时负责挖人出来的小厮见了当场吓尿了,跑到一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楼妆费了好大劲才没笑出声,瘫着脸说:“那得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害死了陈嬷嬷。”
郝嬷嬷连连点头,突然觉得这楼姑娘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承恩公已经派人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贼人是谁了。”
楼妆嗯了声。
查吧查吧,反正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等郝嬷嬷离开了,一直保持沉默的5555忍不住开口:“宿主是打算在嫁到元王府之前把这几个人全都解决了吗?”
她是杀疯了么?
楼妆淡定倒了杯茶,升腾的雾气朦胧了双眼:“总得留几个人,让狗皇帝放松警惕。”
5555迟疑片刻又道:“自从宿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鲨了好些人了。”
“那些营兵本身作恶多端,身为军人心中毫无百姓家国,整日只想着饮酒作乐,死了也是活该。”
“至于陈嬷嬷......”
“她是褚明诚派来的眼线,对我无半分尊敬,不处理了留着过年?”
自主权,还是紧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5555没再多说,只提醒一句:“宿主注意安全,如果你死了,是无法删档重来的。”
那么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将无人救赎,三年后凄惨死去。
“知道了。”
楼妆指腹摩挲着外壁光滑的茶盏,百无聊赖道:“要是小智在就好了。”
小智是她的智脑,战场上她被敌人偷袭时小智耗尽所有能量护住了她。
如今正在自我修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指尖蘸了水,楼妆在桌面上写下几个数字。
还有七天。
第83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1)
九月初五,宜嫁娶。
楼妆早早被郝嬷嬷叫了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拒绝了郝嬷嬷绞面的要求,楼妆面不改色地往宽袖中塞了几块点心,看得春妍春娇嘴角直抽抽。
一直没出现的承恩公夫妇,也就是林璧的父母派下人过来送了添妆礼。
下人干巴巴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离开了,可谓敷衍至极。
春娇取来凤冠,小心翼翼地戴在楼妆头上。
凤冠沉甸甸的,顶在脑袋上,差点把楼妆脖子给压断。
见楼妆一脸不耐烦的抬手,似乎想去掰凤冠上的珠饰,春妍眼皮子一跳,急忙制止。
“姑娘不可!这凤冠可是礼部送来的,价值连城,可不能弄坏了!”
楼妆扯了下嘴角,心说等到回头她就把它拆了烧火。
“吉时已到——”
郝嬷嬷拿起红盖头扣到楼妆脑袋上,冰冷的珠翠磕得楼妆额头一疼。
紧接着她被人搀扶了起来,有自称是林家表哥的男人过来,背着楼妆出门。
楼妆精神力运转,趴到男子背上那一刻差点把人压趴到地上。
楼妆站在一旁,啧了一声:“真没用。”
林姓男子:“......”我听到了。
楼妆把红盖头往下拽了拽,绕过男子大步流星往前。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跨过承恩公府大门,坐进轿子里。
正与宾客谈笑风生的承恩公夫妇俩笑容无比僵硬,只觉得脸都丢光了。
承恩公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尴尬:“我这侄女自幼就是个顽皮的性子,让诸位看笑话了。”
承恩公是当今皇后的父亲,轿子里那个只是一个残废王爷的王妃,孰轻孰重宾客掂量得清,纷纷恭维起承恩公来。
“起轿——”
八名轿夫稳稳抬起了轿子,朝元王府而去。
迎亲队伍在皇城绕了一圈,连带着撑面子的嫁妆箱子一道停在了元王府门口。
管家用鼻孔看人,语气不冷不热:“王爷身体不适,无法拜堂,还请王妃移步金玉苑。”
金玉苑,元王正妃的住处。
轿旁的郝嬷嬷大概知晓如今元王的情况,打算去搀扶楼妆出来。
谁知轿帘还未碰到,楼妆就自个儿出来了。
纤长的手指搭在郝嬷嬷胳膊上,楼妆语气淡淡:“扶我进去。”
郝嬷嬷愣了下,忙应声:“诶诶,姑......王妃慢着些,老奴这就扶您进去。”
等楼妆进了元王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才开始谈论起来。
“这皇家成婚就是不一样啊,瞧那嫁衣,得要不少钱吧?”
“肯定啊,我家婆娘当初嫁给我,就拎了个包袱,连新衣裳都没有。”
“元王残暴凶戾,每到晚上就喜欢大开杀戒,这王妃嫁过来,怕是活不过三天吧?”
“当初元王可是咱们褚国的战神呢,再看看现在......幸亏他不是皇帝,不然咱们可都倒了大霉!”
“谁说不是呢......”
这边百姓议论纷纷,那边楼妆已经入了元王府,一路来到金玉苑。
整个王府十分安静,入目一片喜庆的红色,随处可见囍字和红绸。
管家站在金玉苑门口,用眼角看人:“王妃,这就是您的住处,您自个儿进去吧。”
第84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2)
楼妆停顿片刻,抬手掀了盖头,一脚踹上管家的膝盖。
“一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
金玉苑前有一个池塘,楼妆下脚极重,管家毫无防备,一个趔趄直接滚进了池塘里。
胡乱扯下脑袋上的水草,管家吐出一口污水,盯着楼妆两眼冒火:“王妃!”
楼妆一手攥着裙摆,大红绣鞋踩上管家的脑袋:“我脾气不好,没事别惹我,嗯?”
管家被楼妆摁进水里,吃了一嘴的泥。
小虾米从他脸上蹦跶过去,腥臭味直往嘴里涌,管家直接张嘴:“yue——”
楼妆收回脚,将盖头窝成一团攥在手里,转身进了金玉苑。
管家顶着一头水草从池塘里爬出来,推开想来搀扶的小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发誓绝不会让楼妆好过。
眼瞅着管家气势汹汹地离开,郝嬷嬷原地跺了跺脚,小跑着追上楼妆。
她嘴里嘀咕着,满面忧虑:“王妃您初来乍到的,万一管家给您使绊子该如何是好!”
楼妆不以为意,取下凤冠,砰的丢到梳妆台上。
郝嬷嬷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生怕凤冠被楼妆摔坏了。
活动两下僵硬的脖颈,楼妆慢声道:“不要紧。”
管家不过是褚明诚派来监视褚元青的走狗,仗着褚元青身体不好,在王府中作威作福惯了。
若再有下次,楼妆打算直接把他载进池塘里。
明年春天说不定可以长出百十个管家出来。
5555:“......”
它该怎么提醒宿主,池塘水不是基因液,无法复制再生长?
5555想不出,索性闭嘴保持沉默,玩起了2222推荐给它的俄罗斯方块。
“春妍春娇,去厨房拿点吃的。”饿了。
春妍春娇轻声应下,朝金玉苑自带的小厨房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饭菜上桌。
春娇还送来了一壶果酒:“这果酒度数极低,据说味道不错,王妃可以尝尝看。”
楼妆任由春妍给她斟满一杯果酒,抬眸看了两个丫鬟一眼,打发她们俩下去。
“是。”两丫鬟一嬷嬷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只听屋里响起咣铛一声。
酒盏落地。
春妍春娇相视一眼,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
“郝嬷嬷您守在这儿,我与春娇去找管家。”
郝嬷嬷张了张嘴不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一切小心。”
目送着春妍春娇离开,郝嬷嬷倚着门坐下,在屋檐下嗑瓜子儿。
心想原本还以为楼妆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还是个蠢货。
果酒和烈酒都分不清。
......
楼妆靠在贵妃榻上小憩片刻,假装自己喝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喧闹声吵醒。
楼妆揉了揉眼睛,起身拉开房门。
一冷面侍卫站在院子里,身后是被两个侍卫押着的春妍春娇。
春妍春娇一见楼妆,立刻出声求救:“姑娘救我!”
冷面侍卫伏阳瘫着张脸,松开握着刀鞘的手,抱拳行礼:“王妃。”
正午的阳光灼热刺目,楼妆被照得眯了下眼,琉璃色的眼瞳显得愈发透彻。
“我这两个丫鬟犯了什么错?”
第85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3)
“这两人闯入王爷的住处,惊扰了王爷。”
楼妆暗啧了一声,怎么没直接就地格杀了。
“王爷让属下送回给王妃处置。”伏阳一板一眼的说。
楼妆揪着嫁衣裳的金线,越扯越长,在指尖绕了两圈:“既然如此......”
在春妍春娇满怀希冀的眼神下,楼妆不缓不急地开口:“就按照王府的规矩处置。”
伏阳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根据他们查到的信息,这位王妃出身商贾之家,说得好听点,就是性情太过奔放活泼。
原以为她会护着这两个丫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说。
“那便仗五十,从一等丫鬟降为三等丫鬟。”
王妃的陪嫁是一等丫鬟,如今她俩犯了错,降为三等,便是最低等的洒扫丫鬟。
春妍春娇登时变了脸色,她们在宫里吃好喝好,每天干粗活累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原本压根没把元王府众人放在眼里的春妍春娇扑通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王妃您救救奴婢,奴婢初来乍到,不知那是王爷的住处啊!”
楼妆一副“我也没法子”的表情:“若是人人都向我求饶,王府的下人还不都爬到主子头上。”
摆了摆手,示意伏阳随意:“我喝醉了,我要回去歇一歇。”
说完无视春妍春娇的啼哭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卧房。
伏阳瞥了眼屋檐下软手软脚,恨不得做个隐形人的老嬷嬷,无声冷笑。
他一挥手,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仗五十。”
春妍春娇被侍卫堵住了嘴,叉出金玉苑,摁在凳子上噼里啪啦打了五十大板。
王府的侍卫都有武艺在身,更是没有手下留情,惨叫声不绝于耳。
五十大板结束,春妍春娇出气多进气少,被人抬着丢到三等丫鬟房,任其自生自灭。
这边春妍春娇没了大半条命,那边郝嬷嬷正苦苦哀求,让楼妆把春妍春娇再要回来。
她说得是冠冕堂皇:“王妃初入王府,身边若没个贴心的人,就是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楼妆眼都没抬:“不是还有你么?”
郝嬷嬷一噎,强笑着说:“可老奴毕竟上了年纪......”
“这么说来你没用了?”楼妆冷酷又无情,“既然如此,你回去吧,我不要你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废物!”
郝嬷嬷连中数箭,捂着胸口目瞪口呆。
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被扎成刺猬的郝嬷嬷老泪纵横,哭得好大声。
“老奴这是为王妃您着想啊!您是老奴的主子,就算您让老奴现在去死,老奴也心甘情愿!”
楼妆丝毫不为所动:“你土都埋到脖子了,不给我拖后腿我就谢天谢地了。”
见郝嬷嬷还想说,楼妆抬手制止:“行了你闭嘴吧,我醉了,我要睡觉。”
郝嬷嬷气得胸口生疼:“......是,老奴告退。”
楼妆一觉睡到寅时,起身穿好衣服,活动活动筋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今天也是光芒万丈的一天呢。
昨夜郝嬷嬷心中忧虑,下半夜才睡着,梦里抱着陈嬷嬷哭诉楼妆有多丧心病狂。
第86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4)
感觉才闭上眼没多久,就被楼妆晃醒了。
她听到楼妆催命一般喊她:“我饿了,要吃早饭。”
可怜郝嬷嬷一把年纪,颤颤巍巍爬起来穿好衣裳,含着泪去小厨房给楼妆做早饭。
做饭的空当,郝嬷嬷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越想越委屈,眼泪哗哗流。
“老陈啊,你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被那该死的女人磋磨,你可真狠心呐!”
在金玉苑里跑步,恰好路过小厨房,听见这番话的楼妆:“......”
“既然如此,我送你和陈嬷嬷团聚?”
阴森森的话语声响起,郝嬷嬷吓了一哆嗦。
也顾不上锅铲砸了脚,忙跪地磕头,认错求饶。
楼妆:“呵。”
郝嬷嬷:瑟瑟发抖.JPG
这楼妆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吓死她老婆子了!
“先做饭,做完饭去院子里跪着,我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起来。”
郝嬷嬷悲伤逆流成河,目送着楼妆转身:“是,王妃。”
一个时辰跑完,楼妆让郝嬷嬷烧了水洗澡。
歪着头用巾帕擦头发时,管家出现在金玉苑门口:“王爷请王妃去前院用早膳。”
一听是气运之子请她,楼妆二话不说丢了巾帕要往外走。
郝嬷嬷捧着巾帕眼皮直跳,急声道:“王妃王妃,老奴给你梳发!”
等楼妆出现在前院,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
“王爷还未起身,还请王妃稍等片刻。”
楼妆颔首,接过伏阳呈上的茶盏,浅酌一口后放到一旁,没再动。
也不知过去多久,房门打开,一鹤发长须、精神矍铄的老人拎着药箱走出来。
注意到楼妆,老人眯眼笑:“你就是褚小子新娶的王妃?”
楼妆像是没察觉到老人探究打量的目光:“是。”
老人笑了一声,没再多说,捶了捶腰:“老头子有些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老人晃晃悠悠的离开,几息后伏阳请楼妆进去。
褚元青的住处名为“听雪堂”,给人以清冷之感。
倒是和褚元青本人的气质十分相符。
楼妆走进屋,看到半倚在床头的男子,脑海中冒出这句话。
“王爷,王妃到了。”伏阳低声提醒。
男子正阖眸假寐,听到动静浓密的睫毛轻颤两下,缓缓睁开了眼。
他神情冷漠,宛如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寒冰积雪,甫一凑近就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更不用说他眉宇间暗藏的戾气,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积攒下来的,让人不敢直视。
偏生楼妆仿佛浑然不觉,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男人皮肤很白,有种长年累月不见日光的病态感。
像是盛放在玻璃器皿中的珍贵玉石,脆弱得一触即破。
随意搭在被褥上的手十分修长,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月牙儿饱满而圆润。
手背上绽起几条青色的筋脉,乍一看有些色气。
嗅到空气中残余的淡淡血腥气,楼妆眸光微动。
为了延缓毒发的时间,褚元青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通过针灸压制夺心之毒。
这一点剧情中提到过。
这时男人启唇,嗓音沉冷沙哑,让楼妆收回逐渐飘远的思绪。
“你就是皇上赐给本王的王妃?”
第87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5)
楼妆任由他打量,点头。
是的呢。
褚元青笑了声,唇线平直,唇色隐隐发白。
一轮毒发后,疼痛并没有减轻,像是有一柄榔头咣咣敲击着浑身的骨骼筋脉。
更不要说此刻他头痛欲裂,像是要炸开一样。
男人抬手揉了揉额角,不着痕迹掩去眉宇间的疲乏之色,清了清嗓子。
既是褚明诚派来的人,自然要敲打一番。
“本王与你是圣旨赐婚,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最好老老实实待在王府,别给本王惹出什么麻烦。”
楼妆:“哦。”
褚元青一拳打在棉花上,凤眸微滞,继续叭叭:“本王对女子不感兴趣,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若是被本王发现......”
他意味深长哼了声:“你我最好相安无事,等到本王死的那天,说不定大发慈悲免了你殉葬。”
楼妆:“......”他嘴好贱啊。
接收到楼妆的吐槽,5555安抚楼妆:“气运之子现在身中剧毒,双腿残疾,脾气不好在所难免。”
楼妆表示理解。
简单来说,褚元青就是有点大病在身上。
罢了,她让着他。
见楼妆不应声,褚元青神情怏怏:“你......”
刚吐出一个字儿,就被楼妆抬手捂住了。
“这些话我不喜欢,下次不许再说了。”
褚元青:“!!!”
恼怒之余,他发现楼妆力气极大,他根本挣不开,只能忿忿瞪着楼妆。
你给本王撒手!
奈何楼妆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不是说用早膳么?”
唧唧歪歪话这么多,她都想把他捶进床板里:“还不起来?”
伏阳顶着褚元青满是杀气的眼神,硬着头皮回答:“王爷晨起沐浴后才会用早膳。”
“热水准备好了?”楼妆又问。
伏阳点头:“准备好了,就等王爷起身。”
楼妆哦了声,上前掀开褚元青身上的被子。
褚元青一惊,险些掏出枕头底下的匕首一刀嘎了楼妆。
好在他忍住了,只冷声道:“你干什么?”
楼妆动作不停,右膝跪在床畔,一手穿过男人的膝弯,一手托着他的后背——
将人抱了起来。
褚元青:“!!!”
伏阳:“!!!”
楼妆垂眸,对上褚元青骤然瞪大的双眼,口吻平淡,像是在说今早她要多吃俩包子:“抱你去沐浴。”
上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是差点瘸了右腿,这次直接二级跳,两条腿都残废了,压根离不开轮椅。
楼妆看他可怜,又烦他磨磨蹭蹭,索性直接抱他去。
褚元青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竟然……被一个女子抱了起来!!!
他褚元青,先皇嫡长子,褚国唯一的亲王,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男人跟吃了扁担似的,浑身紧绷:“放本王下来!本王自己去!”
楼妆蹙了下眉,用“你不要任性,乖一点”的眼神瞧他一眼,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伏阳!”
褚元青暴怒的声音响起,视线越过楼妆的肩头看向木桩一样矗立在床边的伏阳。
伏阳听到他家主子愤怒......哦不,与其说是愤怒,更不如说是羞恼的声音。
第88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6)
“给本王把这个女人丢出听雪堂!”
伏阳:“王爷......”
楼妆:“别闹,掉地上别怪我。”
褚元青:“......”
元王脸都绿了,恶狠狠地盯着楼妆。
他刚警告过这个女人,她就越过界线,在他的忍耐极限上嚣张蹦迪,简直无法无天。
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何在?!
男人语气冷得像冰坨子:“楼妆你放本王下来!放本王下来!你听到没有?”
“楼妆!”
“本王很生气!本王要砍了你的脑袋!”
楼妆无视褚元青的狠话,绕过屏风,将他放在矮塌上。
随即好意提醒一句:“我们是圣旨赐婚,你不能杀我。”
眼瞅着男人雪白的亵衣上沾染点点血迹,宛若雪天绽放的红梅,楼妆蹙眉:“别乱动,流血了。”
褚元青低头,不以为意。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出点血死不了。
他继续嚷嚷:“伏阳,给本王把这个女人丢出去!快点!立刻!马上!”
伏阳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同手同脚移到屏风旁,对上楼妆冷淡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斟酌片刻:“王妃,王爷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要不您先......”
话还没说完,就见楼妆抬步朝褚元青走去,三两下扒了他的亵衣,只留一条单薄的亵裤,将人公主抱到浴池边......
“哗”一声,巨大的水花炸开。
楼妆一个没留神,褚元青扑通掉进了浴池里。
楼妆:“......”
褚元青:“!!!”
伏阳:“!!!”
不等伏阳动作,楼妆先他一步跳下浴池,把人捞了起来。
一手搂着男人劲瘦的腰,楼妆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水珠从睫毛滚落。
一巴掌落在他后腰上,低声斥道:“让你不要乱动。”
他是个作精吧?
这么能作。
褚元青整个人僵在原处,像是煮熟的虾,从头红到了脚。
清凉的薄荷味萦绕在他的呼吸间,让他头皮隐隐发麻。
“楼妆!”褚元青屏住呼吸,私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楼妆对他的影响,暗自咬牙,“你别得寸进尺!”
楼妆不知褚元青的异样,让人靠在浴池边。
眸光流转间看向屏风另一侧背对着他们俩,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伏阳。
“你让人给我送一身......”楼妆忽然想到什么,偏头看向褚元青,“算了,你借我一身衣裳吧。”
说着爬出浴池,拿起事先准备好放在一旁的男子亵衣亵裤套上。
有些大了,楼妆把袖子和裤腿卷起一截。
褚元青全程偏着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你爹娘没告诉你这个道理吗?”
“你是我夫君,也不可以吗?”虽然是塑料夫妻,楼妆看他一眼,“我去重新给你拿一件。”
褚元青被楼妆口中的“夫君”二字叫得面红耳赤,颇不自在地哼哼两声。
“女人就是麻烦,还害得本王摔了一跤。”
现在后背还疼着。
楼妆站在衣柜前,敷衍答道:“是我的错,抱歉。”
在她看来,褚元青竖起全身的刺,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第89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7)
好似这样就不会有人察觉不到他伤痕累累的内里。
也是个小可怜。
褚元青又哼了一声,像是被哄好了。
听完全过程的伏阳:“......”
我就不该在屋里,我该在屋顶。
等褚元青洗完澡,用巾帕拧干湿发,已经巳时了。
楼妆运动量大,有些饿了,见褚元青收拾完毕坐上轮椅,便推着他去了饭厅。
管家见两人出现,便让下人上菜。
路过楼妆时,看见她抻长的右腿,心中冷笑,半分女子仪态都没有,简直粗鄙。
想到昨天那一脚......啊呸,是数脚之仇,管家只当没看见,照着楼妆的脚背踩了下去。
“啊——”
惨叫声响起,楼妆不紧不慢收回脚。
看向趴在地上鼻血直喷的管家,她语气还算温和:“大早上的,怎么行此大礼?”
管家:“......”
褚元青嘴角抽了抽,冷声道:“下去吧,丢人现眼。”
管家心中暗恨,顶着一脸的血退了下去。
用完早膳,楼妆推褚元青回听雪堂。
褚元青双手揣在身前,当场表演一个猫猫揣手.jpg:“你回去吧,没事不要过来。”
楼妆:不太行呢,我的任务就是救赎你。
楼妆只当没听见,在他对面坐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总是一个人不觉得无聊吗?我陪你吧。”
褚元青:duck不必。
正想赶人,院子里传来“唳”一声,听起来有些凄惨。
褚元青扬声:“伏阳,二白怎么了?”
伏阳的声音传来:“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狐狸,爬上树把二白的窝捣坏了。”
楼妆不知想到什么,疾步走出房间,看到院子里踩在海东青背上摇头晃脑的银莹。
沉默了几秒,她轻咳了一声:“银莹,回来。”
在褚元青虎视眈眈的注视下,银莹“啾唧”一声,松开了海东青扑向楼妆。
海东青窜上树,鸟脑袋挨着被银莹捣坏了的鸟窝“唳唳”直叫唤。
爷的窝!爷的窝!
“这什么东西?”褚元青指着银莹问。
银莹听懂这话,朝褚元青龇牙咧嘴,你才是东西!
楼妆取下银莹脑袋上的鸟毛,手指陷入柔软蓬松的白色绒毛中,揉了两下:“路上捡的。”
银莹十分震惊,瘫在地上“啾唧啾唧”叫唤着。
什么路上捡的,它分明是主人的小宝贝啊喂。
楼妆眼底划过笑意,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弄坏了它的窝。”
褚元青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无碍,待会儿让伏阳再建一个鸟窝便是。”
工具人伏阳:“......”
楼妆看了眼日头,提出回金玉苑。
褚元青巴不得楼妆现在就离开,当即点头:“回去吧,这几日没什么事儿就不要过来了。”
只要他见不到楼妆,就想不起之前那些丢脸的事儿。
楼妆:恐怕不行呢。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儿,毒发翘辫子了,她还得删档重来,多麻烦。
楼妆只嗯了声,也没说答不答应,俯身抱起银莹就走,那敷衍的态度让褚元青额角青筋直跳。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她可曾把我放在眼里?”
伏阳:王妃她虽然没将您放在眼里,可将您放在怀里了啊。
第90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8)
伏阳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来,只低声道:“属下觉得,王妃与先前咱们查到的有所不同。”
何止不一样,这个楼妆和他查到的完全是两个人。
那份资料中可没说楼妆力大无穷,能轻而易举地抱起一个成年男子。
想到早上他在楼妆面前展露出来的窘态,褚元青脸色黑如锅底,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
伏阳分明瞧见,那扶手上多出几道裂痕,不免有些牙酸。
这时海东青二白一副狗腿模样,蹭到褚元青跟前。
两脚兽,快给爷挠挠背!
却被男人一巴掌推开,语气不耐:“一边玩去。”
二白:“......”两脚兽你要失去爷了。
二白撅着个鸟屁股飞到树上,背对着那只可恶的两脚兽。
褚元青压根没注意到它,抬手捏了捏眉心,颇有些头疼。
若楼妆只是个性情粗鄙的商贾之女也就罢了,他稍加恐吓便能省去不少事。
如今看来......
男人眸光深沉,思忖片刻:“你让人密切盯着金玉苑的动静。”
他倒想看看,楼妆有何目的。
伏阳拱手:“是。”
太阳东升西落,这是楼妆来到元王府的第二天。
临近未时,余万来到元王府。
彼时楼妆正躺在听雪堂隔壁的院子屋顶上晒太阳。
余万一身赭红色的袍子,手持拂尘,翘着兰花指笑得谄媚。
他上来朝褚元青行了个礼,尖着嗓子。
“皇上心里惦记着王爷,担心王爷身边没个人伺候,便让奴才给您送几个贴心人儿来。”
余万侧过身,好让褚元青更清楚地看到身后四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宫女。
“这几位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掌眼,性情柔和温驯,伺候王爷您再好不过了。”
褚元青浑身没骨头似的坐在轮椅上,瘫着张脸:“不要,哪来的送回到哪去。”
话音刚落,原本一脸娇羞的宫女扑通跪下,哭得是梨花带雨。
“求王爷留下奴婢,奴婢愿做牛做马服侍王爷巴拉巴拉……”
褚元青神情恹恹地抬起眸子,施舍给她们一个眼神。
半晌开了尊口:“府中不缺下人,只是马厩那边还缺几个喂草料的和清扫马厩的,正好交给你们了。”
余万愣在当场,那四个宫女更是忘了哭泣,满面不可置信。
“王爷,这......”余万一脸为难,干笑两声,“这不太好吧?”
谁都知道褚明诚把这四个宫女送来元王府是干什么的,褚元青堂而皇之地把人打发到马厩去,可不是在打褚明诚的脸。
咔嚓一声,质地上乘的茶盏摔到余万脚边。
男人暴怒的声音响起:“爱留不留,不留滚蛋!”
余万吓得不轻,心道这元王越发残暴了,脸上挤出一抹笑,更像个白面馒头了。
“奴才不敢,她们能照顾元王府的马匹是她们的荣幸。”
褚元青哼了一声,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管家,把人送去马厩,今晚开始便住在那儿吧。”
宫女还想求饶,被余万一个眼神震得不敢出声,哭哭啼啼地跟着管家离开听雪堂。
见余万还跟木桩似的杵在那,褚元青睨了他一眼:“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