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19)
“皇后娘娘让咱家转告给王妃一句话。”
“皇上担心王爷的身体,三日回门便取消了,王妃心里记着承恩公夫妇就好。”
楼妆摸了摸下巴,这死太监是在提醒褚元青她的身份吗?
掂了掂手里的石子儿,等余万提出回宫,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将石子儿丢了出去。
“诶呦——”
余万当场摔了个狗吃屎,牙磕在了地砖上,磕掉了半颗牙,血糊了满嘴。
距离掉光牙又近了一步呢。
管家解决了那几个宫女回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忙去请府医过来,却被余万制止了。
“不过流了点血,不碍事儿,咱家这就回宫去了。”
管家还想说什么,听见身后传来褚元青懒洋洋的声音:“公公慢走。”
管家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余万离开。
褚元青打发了管家,轻咳了一声,日光落在瘦削的脸上,显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还不下来。”他沉声道。
楼妆意识到褚元青是在叫她,也不磨蹭,直接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青绿色的裙摆像一朵盛放的花。
“啾唧~”
银莹紧随其后,白团子啪叽落在了伏阳头顶,砸得他眼前发黑,险些一屁股坐地上去。
楼妆的视线在男人脸上转了一圈,面无表情地问:“褚明诚给你送小妾?”
饶是褚元青心理承受能力超乎常人,乍一听了这话也差点呛到:“你一个女子,怎能......”
“难道不是?”楼妆脚步一转,在他对面坐下,琉璃色的眼瞳直直望进男人眼底。
褚元青摩挲指腹,又摆出那张死人脸,不怕死的撩拨楼妆:“怎么?你吃醋了?”
楼妆:“有病就吃药。”
褚元青虎着脸:“大胆!当心本王罚你三个月的俸禄!”
楼妆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放心上:“给点钱,我要出门。”
褚元青斜睨了她一眼:“跟管家要。”
楼妆理直气壮:“刚来王府那天我打了他,估计他记恨上我了。”
褚元青嘴角抽了下。
他当然知道楼妆刚嫁来王府那天把管家踢进池塘这件事,只是未料到楼妆会大大咧咧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伏阳,给钱。”
伏阳取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和一些铜板及碎银子,双手呈给楼妆。
褚元青大爷似的靠在轮椅上,扬了扬下巴:“够吗?不够再跟本王要。”
好歹是他娘子,出门没钱怎么能行。
全然忘了当初赐婚圣旨下来,他曾对伏阳说,若是楼妆不安分,便直接取了她的性命,省得碍他的眼。
楼妆看不惯他那嘚瑟样,也不惯着他,拿了钱转身就走。
望着楼妆高挑笔直的背影,褚元青霍霍磨牙:“岂有此理!她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伏阳:“......”
就您这喜怒无常的性子,跟小孩儿似的,王妃没气得打您一顿还得多亏了她脾气好。
说话间,一个模样普通的侍卫走了进来。
“王爷,那个叫春娇的丫鬟想往外递信,被属下截下了。”
褚元青眸色微深,抬手接过信件,忽的蹙起眉头:“这什么味儿?”
侍卫:“春娇买通了厨房负责采买的人,把信藏在了运送蔬菜的车上。”
第92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0)
褚元青忍着嫌恶拆了信封,展开信纸,抖了两抖。
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男人哑然失笑。
两张信纸有一张半是在骂楼妆,剩下的则是有关王府的情况。
寥寥几行字,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信息。
原以为褚明诚借口安插进来的眼线有多厉害,如今看来,估计脑子落在宫里忘了带出来。
“让人送过去吧。”褚元青淡声吩咐。
侍卫接过信,躬身退下。
褚元青长指轻扣扶手,半阖着眼:“本王乏了,回屋吧。”
伏阳便推着他回了屋里。
这边褚元青回屋歇息,那边楼妆出了王府,已经来到京城最最繁华的街道。
路过一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楼妆想到整日闷在王府里毒舌又嘴贱,活得像个怨妇的褚元青,掏出铜板买了两根。
她一根,褚元青一根。
冰糖葫芦不远处是一家酒楼,楼妆路过时听见两个男子正在交谈。
“张兄真不是我要放你鸽子,而是我爹不让我出来,说我要是再乱跑就打断我的腿。”
“王伯父为何不让王兄出来?”
“还不是京畿营死了几个小兵,我爹他们怀疑是娄国奸细潜入了京畿营......”
楼妆支棱起耳朵,想起之前被她处理掉的几个营兵。
面不改色地与他二人擦肩而过,最终停在一间二进院子门口,抬手敲门。
“来了来了!”
木门打开,何庆凤见到来人是楼妆,顿时眉开眼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如今可好?”
楼妆走进去:“那几个人的尸体被发现了?”
何庆凤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掩嘴轻笑:“你说这事儿啊,我也是昨儿才听见风声。”
“现在京城都传遍了,娄国奸细已经深入到京畿营了,下一步就是京城了,百姓人人自危,左边那家已经连夜搬走了。”
楼妆把冰糖葫芦搁桌上,径自倒了杯茶。
茶叶不算名贵,口感微涩,楼妆喝了两口没再喝。
“呦还给我带冰糖葫芦了?”何庆凤说着就要去拿,“这么客气的......啊你打我干什么!”
何庆凤捂着手背怒视楼妆,楼妆幽幽道:“不是买给你的。”
“不是买给我的,难不成是买给......”何庆凤顿住了,上下打量楼妆,“你没事吧?”
她知道楼妆如今成了元王妃,也知道元王残暴的名声,有些担心楼妆。
“我能有什么事儿。”楼妆想到褚元青每每被她惹得炸毛,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有笑意流露。
何庆凤看在眼里,挑了下眉,似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你帮我做一件事。”楼妆取出一沓银票搁桌上,“我的身份不太方便,需要你帮我。”
“这些钱足够在京城买一件铺子了,不够的话再跟我要。”
何庆凤合上下巴,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把嫁妆当了。”包括那件据说价值连城的凤冠。
她扣掉了凤冠上有关宫廷制造的印记,拿着去了当铺,收回来一点小钱。
何庆凤:“......还真有你的,你就不怕我卷了钱跑了?”
楼妆勾唇笑了下,语气却没什么笑意:“你可以试试。”
第93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1)
何庆凤气呼呼翻了个白眼,捂着胸口控诉道:“你好狠的心,你这么对我难道不会心痛吗?”
楼妆稳如老狗:“并不会。”
何庆凤噎了下,抚胸顺气:“正好我最近闲的骨头疼,这事儿交给我了。”
楼妆道了谢,对方哼哼两声:“你在元王府要好好的。”
楼妆正色:“会的。”
一盏茶之后,她起身告辞。
回了王府,楼妆直奔听雪堂。
褚元青正倚在床头看书,墨发披散在肩头,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回来了?”
楼妆递上冰糖葫芦:“给你。”
红通通的山楂外面裹了一层糖稀,凝固成偏黄的色泽,轻易便能勾起人的食欲。
褚元青有片刻的恍惚,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接过。
楼妆不耐烦了,直接把冰糖葫芦塞他手里:“我想去练武场。”
褚元青握着冰糖葫芦,神情恢复自然:“去练武场作甚?”
楼妆很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练武啊。”
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真的是骁勇善战,杀敌无数的战神王爷?
褚元青:“......”
褚元青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多嘴!
他的视线又回到兵书上,翻开下一页,若无其事道:“想去就去,不用问我。”
楼妆最喜欢爽快人,表情温和了些许,视线落在冰糖葫芦上:“赶紧吃,化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往练武场走去。
褚元青曾是褚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手中的黑旗军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
练武场上各种兵器都有,仔细看能发现这些兵器上有常年使用的磨损痕迹。
楼妆挑了一柄长剑,挽了个剑花,一剑砍到练武场旁边的树上。
只听一声巨响,手臂粗细的树断成两截,轰然倒在地上。
暗处怀着小心思偷窥的四个宫女浑身一哆嗦,怀中准备用来讨好楼妆的香囊手帕掉了一地。
她们不甘心被打发到马厩,整日与臭烘烘的草料马粪为伍,便拿银子收买了王府中的下人,打听王妃的消息。
从听雪堂到练武场,她们跟了一路,躲在暗中偷窥,只为了观察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听说王妃父母双亡,是承恩公府的表姑娘,常年寄人篱下,想必上不了台面。
只要她们拿捏了王妃,还怕以后没好日子过?
宫女们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然后就看见楼妆一剑劈了树。
宫女:“......”
宫女:“!!!”
咣咣两声,手中长剑敲了敲树干,楼妆淡声开口,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出来。”
宫女们相视一眼,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楼妆颇不耐烦,将长剑放回去,换了一把重弓。
重弓很沉,超过百斤,弓身漆黑油亮,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弓弦拉满时的弧度宛若弯月。
“铮——”
箭矢穿透空气,划过冰冷的杀意,直奔宫女四人而去。
直直插入其中一宫女的发髻中时,尾羽还在不停颤动着。
被当成靶子的宫女吓得尖叫出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脚边流下一滩黄色的液体。
第94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2)
楼妆面露嫌恶之色,长指勾了勾弓弦:“再说一遍,出来。”
宫女们此时也知晓楼妆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软手软脚地走出来,跪下行礼。
“参......参见王妃。”
楼妆轻嗯了一声,撩起眼帘:“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干什么?”
“奴婢......奴婢是恰好路过,见王妃在此练剑,不敢打扰王妃您的雅兴,想着等您练完了再离开。”
宫女一越说越溜,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省心的。
宫女一通胡诌,宫女二三四也跟着附和。
“正是如此。”
“奴婢被王妃您挥剑的英姿深深吸引了,一不小心就惹出了动静。”
“还请王妃饶了奴婢。”
宫女一二三四呼啦啦跪了一地,泪眼朦胧地看着楼妆。
只是她们眼里半点尊敬也无,反倒更像是在给楼妆戴高帽,借此逼迫楼妆放她们离开。
楼妆手腕一转,剑刃贴着宫女四鬓边擦过,直接削掉了对方一缕头发。
宫女四捂着光秃秃的鬓角,尖叫一声,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其他三个宫女吓得吱哇乱叫。
楼妆屈指弹了弹剑刃,瘫着脸威胁:“闭嘴,再吵把你们都剃光头,送去庵里当尼姑。”
宫女满肚子怨气,却都夹紧了尾巴,死死抿着嘴不敢出声。
被人这么一打扰,楼妆再没了兴致,把重弓放了回去,径自离开。
路上遇到管家,楼妆出声叫住了他。
管家拉着脸,好像楼妆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王妃有何吩咐?”
楼妆揪下枝头一片绿叶,拿在手中把玩,那一抹绿衬得她的手指更加白皙剔透。
“余万送来的宫女想找我麻烦,你搬去马厩看着她们。”免得她们蹦跶得太高。
管家愣住了,马厩?那可不行!
他干笑两声,试图让楼妆收回成命:“王府中还有其他下人,不如让他们去?”
话音刚落,他又被楼妆一脚揣进了池塘里。
“你不去我就告诉褚元青,然后把你载进池塘里。”楼妆顿了下,着重强调,“到死都出不来。”
5555:“......”宿主为何如此执着于把人载进池塘里?
管家正沉浸在楼妆直呼褚元青名字的震惊之中,听到后半句话,猛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指着楼妆半天憋出一句:“毒.....毒妇!”
楼妆谦虚一笑:“过奖。”
说完转身就走,留管家一人泡在池塘里。
楼妆的一举一动都被褚元青的人尽收眼底,很快褚元青便知道楼妆借着他的名狐假虎威的事。
男人凤眸幽深,长指捏着木棍:“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伏阳,你去找管家,送他去马厩。”
“是。”伏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开口,“王爷,这冰糖葫芦快化了,您要不.....赶紧把它吃了?”
褚元青敛眸,望着握在手里好半天的冰糖葫芦,抛给伏阳一个冰冷的眼神。
“本王做事轮得到你来教?这东西小孩子才吃呢,本王才不稀罕。”
伏阳绞尽脑汁想出应对之词,就听他家王爷突然话锋一转。
第95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3)
“不过看在楼妆特意买回来的份上,本王姑且尝一口罢。”
伏阳张了张嘴:“......”
男人咬了一口冰糖葫芦,酸酸甜甜,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眼尾无意识的上扬几分。
明明心情极好,却还是嘴硬:“味道也不怎么样,不过本王吃过的玉石珍馐多了去了,尝一口也无妨。”
说着“咔嚓”又咬了一口。
伏阳:“......”王爷您开心就好。
又一天过去,楼妆吃完饭在金玉苑溜达了几圈,洗洗睡了。
夜阑人静之时,楼妆被5555发出的“滴滴”声吵醒。
楼妆沉着脸坐起身,眼底一片风雨欲来:“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
5555漂浮在光屏前,听了这话浑身的绒毛颤了颤,依旧是严肃板正的系统音:“气运之子毒发了。”
楼妆瞬间清醒了过来,掀了被子下床穿衣服。
门外被楼妆弄来守夜的郝嬷嬷听到动静醒过来,忍着瞌睡:“王妃这是怎么了?”
楼妆推开挡路的郝嬷嬷,随手拿起一根发带,仓促缠了个马尾,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金玉苑。
留郝嬷嬷一人站原地又惊又恐,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王妃连头发都没梳,大半夜的跑到哪去?”
楼妆赶到听雪堂,迎面撞见拎着药箱的老人。
许是太过着急,老人连外袍都穿反了,头发乱糟糟的,一路跑过来,鞋子都甩飞了一只。
两人对视,繁成天朝楼妆点头示意,率先进了屋里。
楼妆想进去,却被伏阳拦下了。
伏阳神情冷厉,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王妃留步,屋内神医在给王爷施针。”
神医就是方才那个鹤发长须的老人。
楼妆也没计较伏阳的强硬无礼,退到外室坐下,还颇有闲情逸致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然浅酌一口。
无人察觉到一缕精神力穿过珠帘,穿过紧闭的木门,直奔内室而去。
楼妆“看见”褚元青躺在床上,双目赤红,脖颈、胸口绽起条条青紫色的筋脉。
他被粗布条捆缚着,不断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捆绑。
夺心之毒的折磨下让他意识混乱,失去理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神医繁成天捏着银针上前,褚元青厉声呵斥,像是不认识对方一般,满眼凶戾的杀气:“滚开!”
随着男人情绪的翻涌狂躁,青紫色的经络颜色也越来越深,逐渐趋于黑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场爆开。
繁成天才不惯着他,扭过头扬声喊道:“伏阳进来。”
伏阳看了眼楼妆,见她垂着眼十分安静,心下松了口气,疾步走进内室。
“你摁着他,别让他乱动。”繁成天哼了声,满脸不高兴,“老夫的金针价值连城,可别弄断喽。”
伏阳沉默着上前,努力忽视褚元青浑身的杀气,抬手把人摁住了。
繁成天瞄准时机,利落下针,不一会儿褚元青的双腿上扎满了金针,针尾颤动着。
褚元青断了双腿已有一年,长期坐在轮椅上,缺乏运动,原本充满力量的修长双腿开始萎缩,不算好看。
第96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4)
繁成天将金针刺入褚元青胸口的穴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褚小子你可得活着。”他顿了顿又说,“褚明诚还活着呢。”
楼妆:哦豁。
繁成天的话让褚元青有片刻的清醒,很快又被夺心之毒操控着丧失了理智,砰砰砰连着锤了伏阳好几拳。
施完了针,处于内室的三人都出了一身汗。
繁成天捶了捶腰,诶呦一声:“真难为我这把老骨头了,再这么下去都快散架了。”
伏阳抬起胳膊擦去脸上的汗珠,真心诚意道:“多谢神医。”
繁成天诶了声,摆摆手:“这是老夫该做的。”
“老夫开一副药,你拿去煎了。”繁成天当场写了副药方,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才让伏阳离开。
伏阳拿着药方退出内室,恰好楼妆喝完了一盏茶:“好了?”
伏阳点头:“王爷睡下了,属下这就去煎药。”
踌躇片刻,他又说:“王妃您要不先回去?明日等王爷醒了再过来。”
楼妆脚有点麻了,换了个姿势:“不用。”
伏阳没再多说,拿着药方离开。
卧房里只剩下楼妆和褚元青。
葱白的手指撩起珠帘,楼妆抬步踏入内室,直挺挺坐在临近拔步床的矮塌上,目光一刻不曾从男人身上挪开。
经过先前那一番折腾,褚元青早已精疲力竭,繁成天给他施完针后便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楼妆安静坐着,只等伏阳煎好药过来。
大半个时辰后,伏阳捧着一碗苦药进来,看见楼妆愣了一瞬:“王妃。”
楼妆嗯了声,隔着老远都能闻见药碗里飘出来的苦涩气味,不动声色地身子后仰。
伏阳上前:“王爷,繁先生说了,这药得趁热喝了,凉了影响效果。”
男人眼睫颤动两下,也不知听没听见,翻了个身,大有一觉睡到天亮的架势。
楼妆动了动指尖,轻声问:“不能等他醒了再喝?”
伏阳脸上罕见地露出为难之色:“繁先生再三叮嘱,这药要在施针之后服用。”
楼妆睨了眼床上的男人,思忖片刻,抬步上前。
伏阳眼睁睁看着楼妆把背对着他们的褚元青跟煎鱼一样翻了个面,冷淡吩咐:“药给我。”
伏阳壮着胆子把药碗递到楼妆手中,麻溜退到一旁,垂着头装聋扮瞎。
苦药的味道越来越近,褚元青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怒瞪楼妆:“我不喝!”
楼妆:“反抗无效。”
无视褚元青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端着药碗怼到他的嘴边:“喝。”
不知是不是伏阳的错觉,他觉得王爷此刻像是被霸王硬上弓的良家妇女。
伏阳:“......”
褚元青眼底的火气太过旺盛,楼妆担心他把自己气死,又换了个说法:“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听话一点。”
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是什么鬼?!
褚元青眸光闪烁,死死抿着嘴,坚决不肯喝药。
然后他就被楼妆强制性地掰开了嘴巴,吨吨吨把一碗苦药倒进了嘴里。
极苦的滋味一路从舌尖流入胃里,呛得褚元青直咳嗽。
第97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5)
第97章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5)
下一瞬,微凉的指尖抵在唇畔,楼妆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
褚元青刚准备用舌头把这东西抵出去,突然感觉到一股甜味在口中化开。
他怔了一下,恍惚间对上楼妆琉璃色的眼眸。
楼妆的容貌无疑是极美的,是高高坠于九天之上月光般的清冷,眼中仿佛容纳不进任何事物。
月光洒落人间,普照大地,映入水中。
明明给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之感,却仍旧会有人忍不住诱惑,想要捞起那水中月,将其归为己有。
耳畔响起楼妆的声音:“甜吗?”
褚元青下意识回答:“甜。”
虽然他如今双腿废了,但好歹也是个亲王,府中一应供给皆是上等,蜜饯同样也是如此。
甜而不腻,很好地冲淡了苦药带来的几乎掀开天灵盖的刺激感。
男人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
楼妆将药碗放到一边,人坐了回去,有些懒散:“已经及冠的人了,怎么还怕吃苦。”
男人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咬牙逞能:“谁说我怕苦的?本王只是乏了,懒得喝药罢了。”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楼妆敷衍回答。
褚元青:“......”气死他了。
恶狠狠地吃了口中的蜜饯,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楼妆:“本王累了,你回去吧。”
楼妆干脆应了声好,起身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褚元青猛地扭过头:“她走了?”
伏阳眼观鼻鼻观心:“王妃已经离开了。”
褚元青抿了下唇,头转了回去,闭上眼一言不发。
殊不知楼妆出了门直接翻上屋顶,时刻盯着听雪堂这边的动静。
方才褚元青毒发时那么危险,楼妆不放心,万一二次发作,翘辫子了怎么办。
今天也是不想删档重来的一天。
5555:“......”
直到下半夜,褚元青的卧房熄了灯,楼妆避开守在门外的伏阳潜了进去。
不是说夺心之毒影响到褚元青的神志么,她想试试看,精神力对他有没有帮助。
有病要趁早治。
随手将头发拢到身后,楼妆放轻脚步走近床榻。
窸窣声响起,原本安静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的男人突然坐了起来。
卧房里只余下一支蜡烛,光线偏暗。
昏暗中两人四目相对,楼妆呼吸一紧。
想着要不要把人敲晕了跑路,就听见男人语气困惑:“姐姐,你是谁啊?”
楼妆:“......???”
“姐姐?”
褚元青轻唔一声,歪了下头:“你是母后找来陪我的姐姐吗?”
楼妆一头雾水,这什么什么玩意。
男人语气雀跃,神情过分无害了些,让人很难对他生出警惕之心。
“母后果然没有骗我,我一觉睡醒就能看见小伙伴了!”
楼妆有些迟疑,试探着开口:“......母后?”
褚元青的母后不是在他父皇死后自尽了么?
这家伙睡懵了吧。
“太好了,我明日一早就要去母后宫里谢恩。”
对面的男人忽然一顿,身子前倾,直视着楼妆:“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楼妆瘫着脸胡说八道:“我紧张。”
“你不用紧张。”褚元青扬唇笑着,黑眸过分明亮,像是夜空烁亮的星子。
第98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6)
“我虽然是皇子,却没什么朋友......姐姐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楼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今年几岁了?”
褚元青伸出五根手指头,语气欢快:“阿青今年五岁啦。”
楼妆:“......”
完了,夺心之毒把褚元青脑子搞坏了?!
5555:“......有没有可能,这是褚元青的第二个人格?”
当一个人遭受巨大挫折,精神遭遇重创,可能会唤醒第二人格。
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亦或者是逃避现实的表现。
以上为5555的个统猜测。
楼妆打消了把繁成天请来给褚元青看看脑袋的念头,抬手撸了把他的狗头。
如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逞凶扮狠的,就是成人版褚元青......
只见褚元青眯眼笑了起来,像是晒足了阳光的大猫。
楼妆松了口气。
“姐姐你真好看。”褚元青语气飘飘然,一手探到枕头底下,“阿青很喜欢你呢。”
确定了,是幼年版褚元青。
毕竟成人版褚元青用枪指着他都说不出这种话。
褚元青在枕头底下掏啊掏,攥着拳头递到楼妆眼前:“姐姐,给你。”
楼妆垂眼看去,修长如玉的五指摊开,露出掌心的蜜饯。
楼妆:“......”
看了眼蜜饯,又看了眼枕头,楼妆一时沉默。
“姐姐你不喜欢吃蜜饯吗?”
见楼妆站原地没动,褚元青有些疑惑,温言道:“我很喜欢吃蜜饯,甜滋滋的。”
“我也喜欢吃蜜饯。”楼妆伸手捻起蜜饯塞嘴里,糖霜逐渐化开,“你很喜欢吃甜的?”
褚元青嗯嗯点头,蹙着眉一脸嫌弃。
“我才不喜欢吃苦的呢,尤其是苦药,太难喝了。”
楼妆想起不久前被她灌了一碗苦药的成人版褚元青,没忍住又撸了把狗头。
果然,没经历过苦难,尚且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幼年版褚元青才是最可爱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伏阳的声音:“王爷?”
褚元青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有些疑惑,王爷?
刚想开口,就被楼妆捂住了嘴。
“没事,你退下吧。”
褚元青满眼震惊,因为楼妆说话的声音与他如出一辙。
等伏阳退下,楼妆才松开他,淡声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下吧。”
褚元青揪住楼妆的袖口,晃了晃:“姐姐你要走了吗?”
对上褚元青可怜兮兮的眼神,楼妆脚步微顿,迟疑了一瞬开口说。
“你若是想见我,可以派人到金玉苑寻我,太晚睡当心长不高。”
褚元青心中默念“金玉苑”三字,乖乖点头:“我记得了,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会长得很高很高的!”
楼妆心说你要是再长高进门都得低着头了:“好,你先睡下,我再走。”
褚元青麻溜躺下,紧紧闭上双眼:“姐姐我睡了哦。”
楼妆帮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嗯。”
许是先前毒发折腾累了,褚元青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楼妆尝试着用精神力梳理他的大脑,却有意外的发现——
她在褚元青的脑海中,发现了精神识海的存在。
?
?本位面又名《白天冷冰冰的王爷晚上在我怀里哭唧唧》
?
话说金刚石都没褚元青的嘴硬啊_(:3”∠?)_
?
????
第99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7)
第99章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7)
“看着”那乱成一团的精神力,楼妆眼底飞快地闪过什么,缓缓释放出精神力。
甫一接近,她的精神力就被对方的缠住了。
杂乱无章的精神力探知到陌生的存在,咻地缠住楼妆的精神力,任楼妆怎么用力想要抽回都无济于事。
索性任由对方的精神力缠着贴着,楼妆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帮助他梳理精神识海。
好不容易抽回精神力,却见一条雪色的精神触手出现在半空中。
精神触手先是试探性地扭动两下,感知到楼妆的存在后咻一下贴了过来,整根触手紧紧黏住了楼妆。
楼妆被缠得进退不得:“......”
浅浅吸了口气,楼妆好言商量:“松开,我要回去了。”
精神触手满不乐意地扭了两下,冰冰凉凉的实体蹭着楼妆的脖颈,像极了黏人的大猫。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楼妆废了好大劲儿才让对方的精神触手收回去。
悄无声息地出了听雪堂,夜色如墨,谁也看不清楼妆的神情。
回到金玉苑,进门时跟贼头贼脑的春妍春娇二人撞了个正着。
稳住身形定睛一瞧,楼妆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大半夜的,不睡觉乱跑什么?”
“还有,谁允许你们进金玉苑的?”
春妍春娇垂着头一言不发,眼底有怨毒一闪而逝。
自打她们被降为三等丫鬟,一直没机会接近金玉苑,更是近不了听雪堂半步。
今夜趁着楼妆守在听雪堂,郝嬷嬷便壮着胆子联系上她们二人。
郝嬷嬷将这些天楼妆的一举一动告诉她们,让她们找机会递消息出去。
一番交流过后,她们打算离开,谁知楼妆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想到这些日子她们受尽苦楚,被那该死的管家占尽了便宜,春妍春娇心中不免对楼妆生出几分憎恨。
如果当初楼妆站出来保住她们,她们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地步......
“都哑巴了?”楼妆双手背负在身后,“既然如此,郝嬷嬷你把她们关进小厨房里,明天交给管家处置。”
褚元青那边刚睡下,楼妆不想打扰他休息。
缩在檐下努力做隐形人的郝嬷嬷浑身肥肉一颤,挪着步子上前:“王妃,春妍春娇是您的陪嫁,您......”
“不懂规矩的陪嫁,还不如打死载进池塘里。”
郝嬷嬷猛地抬起头,对上楼妆暗含警告的双眸。
楼妆面无表情,神色比那天上的月光还要冷上几分:“郝嬷嬷你说呢?”
郝嬷嬷......郝嬷嬷屁都不敢放一个,心底却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她不是蠢货,自然听懂了楼妆的言外之意。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陈嬷嬷是被楼妆害死的。
当初楼妆住进承恩公府,举止仪态粗鄙不堪,身边又没个人帮衬,谁能想到她会是杀害陈嬷嬷的凶手?
“老奴这就把她们二人关起来。”郝嬷嬷艰难开口说道。
她仿佛没看见春妍春娇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叫了个丫鬟过来,把春妍春娇的嘴堵上,捆上绳子丢进小厨房。
第100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8)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今她也算看清了楼妆冷酷无情的本质,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对不起春妍春娇了。
对于郝嬷嬷的识趣,楼妆表示很满意:“下半夜不用你守着了,回去歇着吧。”
郝嬷嬷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飞快地离开了。
楼妆掩嘴打了个哈欠,回了卧房继续睡觉。
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即便昨夜没睡多久,楼妆还是很早就起来了。
晨跑锻炼过后,楼妆回了卧房,在地上铺了块毯子,开始做仰卧起坐。
不要求恢复到她原本的身体那般,但马甲线不能少。
为了马甲线,一天起码要做二百个仰卧起坐。
做完运动洗澡换了身衣裳,楼妆想起小厨房里关着的两人,让郝嬷嬷把管家叫来。
管家昨晚上在马厩睡了一夜,整个人臭烘烘的,回屋洗了三四遍澡,皮都快搓掉一层还是能闻见异味。
听说楼妆要见他,管家一把丢了沾了水的巾帕,快速整理好衣物赶去金玉苑。
楼妆是个睚眦必报又小心眼的女人,王爷又站在她那边,他没必要为了面子自找罪受。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被人踹进池塘里了!
等到了金玉苑,听到楼妆说要把两个陪嫁丫鬟交给他处置,饶是管家都愣了下。
“这两个丫鬟已经被降为三等,如今犯了错,再处罚就是仗一百,撵出王府。”
春妍春娇脸色一白。
一百棍,就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打完都得在床上躺个几天,搁她们身上,恐怕没打完就断气了。
“王妃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奴婢只是想回到您身边伺候,求您不要赶奴婢出去啊!”
楼妆神色平和地站在廊下,眼底是一片冷漠:“就按照管家说的做。”
管家:“是。”
任春妍春娇如何哭泣求饶,楼妆仍不为所动,眼睁睁瞧着她们被拉下去,摁在长凳上打板子。
金玉苑的下人都被叫来围观。
眼看着春妍春娇惨叫声越来越低,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直至断了气,下人们大气不敢出。
原本她们多少对楼妆存着轻视的态度,如今楼妆一招杀鸡儆猴,让她们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都散了吧。”指腹摩挲着手腕,楼妆淡声道。
众人低声应是,很快散开了。
春妍春娇的尸体被小厮拖了下去,至于她们的归宿,楼妆并不在意。
解决了三个眼线,只剩下郝嬷嬷一人。
楼妆坐在正对着房门的圆桌前,迎着光磨指甲。
郝嬷嬷端着洗干净的水果进来,乍一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瞳,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新鲜的水果撒了一地。
楼妆不悦蹙眉,沉下眉眼。
这让郝嬷嬷心口突突直跳,头抵着地叠声道:“王妃明鉴,老奴从未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从未做过!”
指尖划过杯口,沾染点点水汽,楼妆慢声道:“葡萄脏了,再去洗一盘来。”
郝嬷嬷如蒙大赦,捡起洒落一地的葡萄,匆匆退了出去。
第101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9)
第101章轮椅上的战神王爷(29)
5555疑惑:“宿主为什么不一次性解决郝嬷嬷?”
楼妆挑眉:“你不觉得她这样很好玩吗?”
与其让郝嬷嬷到地下和陈嬷嬷以及春妍春娇凑齐一桌麻将,不如留着她。
看她每日战战兢兢,整日生活在惊惧之中。
古代世界没有电视剧没有互联网,楼妆无聊到头顶长蘑菇,权当打发时间了。
之后的半个月里,幼年版褚元青没再出来。
楼妆暗中观察过,褚元青似乎并不知晓幼年版的存在。
她心里惦记着那夜所见的精神识海和大猫一般黏人的精神触手,想深入查探一番,却迟迟没有机会。
就在楼妆打算把人打晕仔细研究一番时,机会来了。
林璧生辰,宗室及权贵朝臣须得入宫庆贺。
元王作为皇室唯一的亲王,自然要出席宫宴。
楼妆晨练过后去听雪堂用早膳,褚元青坐在饭桌手里拿了本书,墨黑的长发沾染水汽,估计刚沐浴完。
楼妆走进来,目光先是落在他束发的暗金色发冠上,再缓缓下移——
今日褚元青身着亲王规制的玄色长袍,上面绣着暗金的祥云纹饰,看起来贵不可言。
忽略他眉宇间愈发深沉的戾气,任谁都觉得他是个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世家公子。
察觉到楼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褚元青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看什么?”
楼妆上前坐下,实话实说:“你长得好看。”
褚元青哼了声,将兵书扔到一旁:“算你有眼光,本王可是......”
不知想起什么,褚元青停了话头没再说,语气淡了几分:“行了吃饭吧,过会儿还要进宫。”
想到进宫后要见到的人,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暴虐在心中不断叫嚣着,弑杀的情绪几乎将他的神志完全撕扯开来。
察觉到褚元青的异样,楼妆倾身:“怎么了?”
褚元青一抬头,赤红的双目映入楼妆眼帘。
楼妆眼神微闪,叫来伏阳。
伏阳见状没有乱了阵脚,惊诧过后忙差人请繁成天过来。
等繁成天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屋里已经一片狼藉。
饭桌被掀翻,丰盛的早膳尽数被毁。
繁成天疾步走进内室,只见褚元青被楼妆摁在床上,衣衫凌乱,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低吼。
他左手像是被什么割破了,鲜血顺着长指滴落到地上。
繁成天眼皮子一跳,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他说过会儿进宫,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不论是楼妆还是伏阳、繁成天心里都明白,如今的皇宫对于褚元青来说是一只吃人的怪兽。
他的父母在皇宫丢了性命,他身中剧毒双腿残疾,他仇人却住在皇宫,坐在那把龙椅上,掌握生杀大权......
繁成天很快镇定下来,打开药箱:“我先给他施针,让他冷静下来。”
“不是毒发?”楼妆问。
繁成天刚想摇头,忽然表情一滞,死死盯着楼妆:“你怎么......”
楼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猜的。”
繁成天:我信了你的邪哦。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让褚元青安静下来。
第102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30)
第102章轮椅上的战神王爷(30)
如果他缺席了宫宴,褚明诚那个疯子指不定怎么针对他呢。
好在褚元青半个时辰后就恢复了正常,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盯着楼妆。
楼妆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只听男人沉冷的声线响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楼妆想好措辞,他质问道:“褚明诚派来杀我的?还是其他什么人派来监视我的?”
原本褚元青都已经渐渐对楼妆放下警惕,谁知楼妆连他中毒这件事都清楚。
知道他中了夺心之毒的,除了褚明诚夫妇,就只有他的亲信。
这让褚元青对楼妆的警惕瞬间拉到满格。
楼妆:“......你想多了。”
褚元青轻蔑一笑,不过这份轻蔑是对着褚明诚的。
他脑子一抽:“你的主子知道你抱着本王沐浴么?知道你给本王买冰糖葫芦么?”
楼妆气极反笑,几步上前,一巴掌落在褚元青脑袋上。
褚元青:“!!!”
“你应该查过我。”楼妆突然开口,让处于羞恼状态的褚元青回过神来。
褚元青哼了声,撇过头不去看她:“查过又怎样?你的确是褚明诚的人。”
楼妆皱眉:“我只是借着他离开京畿营,我也没打算做他的眼线,伤害你。”
褚元青指尖微动,眼底的冷漠敌对有些许松动的迹象。
楼妆揉了揉额角,只淡淡说了句:“随你怎么想。”说完起身离开。
褚元青看着楼妆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无措。
半晌后,他低声喃喃:“她......生气了吗?”
当然生气了。
楼妆自诩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褚元青的事,却被他这般质问,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所以直到两人上了马车,楼妆都没再搭理褚元青一句。
褚元青坐在楼妆对面,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
偶尔对上她冷冰冰的眼眸,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移开,将手中的兵书翻开到下一页。
马车内的气氛太过沉静,静到让褚元青开始自我反省。
他刚才说话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他质问楼妆的时候是不是伤到她了?
如果楼妆真的是无辜的,他是不是应该道歉?
褚元青脑中弹幕飞快闪过,几番纠结之下伸出试探的jio。
趁楼妆侧过身倒茶的空当,他伸手捏住楼妆的袖口,晃了一晃。
冷冷淡淡的视线瞥过来。
褚元青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撑住了,手指用了点力道,才没让楼妆甩开他的手。
“我......”男人咳了一声,目光游移片刻还是选择直视楼妆,声音细若蚊蝇,“我错了。”
楼妆放下茶壶:“错哪了?”
褚元青抿了下唇:“不该凶你。”
楼妆两指捏起茶盏,杯盖撇去茶面上的浮沫:“还有。”
褚元青捏着袖口的手指微微泛白:“不该怀疑你。”
“还有。”
还有?!
见褚元青神情怔怔,眼露疑惑之色,楼妆开口:“你不该质疑我对你的真心。”
真心?
褚元青眨了下眼,耳根有些发烫,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虽然我们只是塑料夫妻,没什么感情,但好歹也是合作关系。”
第103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31)
第103章轮椅上的战神王爷(31)
“咔嚓”一声,少男心碎了一地。
“因为你我才能离开京畿营,我尽我所能的帮助你,咱们各取所需。”
褚元青喉头哽了一口血,缓缓松开揪着楼妆袖口的手指。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塑料夫妻?”
楼妆点头解释道:“就是没有感情,各取所需的意思。”
褚元青半天憋出个“哦”字,垂下眸子继续看兵书。
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巴了。
“若是下次你再凶我。”楼妆想到上个世界看过的晚间八点档里的某一段剧情,慢条斯理道,“跪搓衣板。”
跪搓衣板?!
若是褚元青此时正在喝水,定会一口茶喷出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能跪搓衣板?
空气寂静了几秒,元王双手攥拳,十分有骨气地说:“就听你的。”
反正他都决定了以后不凶她,跪搓衣板什么的,他有生之年都没这个可能。
楼妆嗯了声,惬意喝了口茶,好心提醒一句:“书拿反了。”
褚元青:“......本王自小就会倒着看书,可以让人的心绪平和下来。”
楼妆瘫着脸:“哦。”
褚元青差点没绷住表情,不动声色地把书正过来,强行挽尊:“不过我现在心情挺好,不需要倒着看了。”
楼妆嘴角笑意一闪而逝:“马车不稳,别老在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褚元青心中微暖,口吻和煦了几分:“我知道了,这一页看完就不看了。”
楼妆没再说,侧过身撩起帘子,打量马车外的场景。
路过一家名为“珍品阁”的铺子,楼妆发现这家店客人很多,大多都是女客。
铺子前停着几辆马车,不少女客身后都跟着丫鬟。
想到前些日子让何庆凤帮她开铺子,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楼妆收敛思绪,放下了帘子。
很快来到宫门口,看守宫门的侍卫像是没看到挂着元王府牌子的马车,上前拦住。
不等对方开口,褚元青率先出声:“本王倒想看看,是谁敢拦元王府的马车。”
侍卫一惊,忙告罪:“属下不知是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褚元青冷哼一声,轻蔑笑了。
不过是褚明诚的狗罢了,打杀了一只还有一群在那等着,没必要为了虾兵蟹将脏了自个儿的手。
“皇上早前就吩咐过了,王爷腿脚不便,可以乘坐马车进宫。”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楼妆转眸看向褚元青,见他神色如常,暗戳戳在小本本上给褚明诚记了一笔。
褚明诚此举可谓是在褚元青的伤口上撒盐,楼妆有种想要当场锤爆他狗头的冲动。
马车车轮“轱辘”转动着,一路朝着宫宴所在的关雎宫驶去。
关雎宫是褚明诚特地为林璧建造的宫殿,以示对皇后的宠爱。
整座宫殿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赞叹出声。
楼妆推着褚元青进入关雎宫时,不少女眷正围着承恩公夫人恭维。
左不过是承恩公夫人生了个好女儿,皇后娘娘如何独占椒房之宠之类。
第104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32)
承恩公夫人心中得意,笑容一直没落下。
虽然林璧是妾生女,但她如今贵为一国皇后,承恩公夫人作为她的母亲,脸上也有光不是。
也不知谁说了句:“元王和元王妃来了。”
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静默了一瞬,纷纷朝褚元青看了过去。
目光触及男人身旁盛装打扮的楼妆,众人先是面露惊艳之色,而后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怜惜。
元王妃是个美人,嫁给元王一个残废,可惜了。
承恩公夫人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楼妆吸引去了,面色稍显冷淡,但很快又挂上笑容。
“妆儿。”她唤了一声,语气温和,“姑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你过得可好?”
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楼妆面色红润,神色悠然惬意,显然过得不错。
可承恩公夫人作为皇后的母亲,早已将褚元青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只有褚元青死了,才没人威胁到褚明诚的帝位。
只有褚明诚坐在那个位置,承恩公府的地位才能永远稳固下去。
楼妆同她虚与委蛇:“多谢姑姑关心,我很好。”
承恩公夫人掩嘴笑了声,没再说什么,继续与身边的妇人说起了话。
偌大的关雎宫,朝臣女眷近百人,却无一人上前与褚元青和楼妆说话。
两人这边冷冷清清,与周遭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褚明诚携着林璧走进殿中,看到这一幕,眼底划过一抹得意。
嫡长子又如何,皇室正统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坐在轮椅上,忍着屈辱向他俯首称臣。
帝后在主位落座,褚明诚居高临下地看着褚元青:“侄儿身体可好些了?”
褚元青面上一派风轻云淡,长指把玩着楼妆腰间的玉饰,态度轻慢:“甚好。”
褚明诚眼中有阴鸷闪过,转瞬即逝。
他哈哈笑了两声,似乎因为元王夫妇感情好而欣慰:“如今你娶了妻,皇兄皇嫂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安息?
褚元青眸底闪过一抹猩红,经过先前那一遭,他汹涌的杀意收敛得极好,连褚明诚都没发现。
“皇叔待本王如此亲厚,就像皇叔年幼时父皇母后照顾你那般,他们知道了定会十分欣慰。”
褚明诚捏着酒盏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被一旁正在观察楼妆的林璧发现了。
她掩嘴一笑,端的是妩媚娇艳:“好些日子没见到妆儿了,待会儿宫宴结束可要到本宫那儿陪本宫说说话。”
楼妆:duck不必。
但现场这么多人看着,楼妆还是点了头道:“好。”
褚明诚兀自松了口气,一挥袖,举起酒盏扬声开口。
“今日是皇后的寿辰,原本皇后没打算大办,还是朕想着与诸位爱卿一起热闹热闹......”
一通废话说完,褚明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朝臣女眷纷纷举杯。
褚明诚一直关注着褚元青,私心不想他好过,笑道:“元青可是不能饮酒?”
不等褚元青回话,他瞥向楼妆:“不能喝的话,便让侄媳代饮一杯就是。”
褚元青眯了下眼,口吻懒散:“不必。”
?
?想要一只褚元青吗?
?
精神识海混乱,看起来有些可怜,但精神触手特别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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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轮椅上的战神王爷(33)
第105章轮椅上的战神王爷(33)
挥退欲上前斟酒的宫人,褚元青拿来酒壶,自斟一杯。
他仰头饮完酒,嗒一声搁桌案上,扬声道:“祝皇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林璧:“......”
楼妆:“......”噗。
众人瞧着林璧陡然冷下来的脸色,再看一脸坦然自若的元王,倒也见怪不怪了。
毕竟如今的元王已经不再是当初骁勇善战的元王了。
他如今只是个喜怒无常,暴虐凶戾的残王罢了。
林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仪态,端起酒盏:“多谢元王。”
果然历史都是骗人的,褚元青这样没教养的怎么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转头看向褚明诚,林璧眼里满是爱意。
她的男人才是名垂千史的明君。
帝后相视一笑,引得在场诸多女子艳羡不已。
褚明诚看了眼余万,余万会意,拍了拍手。
立刻有身姿婀娜的舞姬缓步出现,伴随着悠扬的乐声跳起舞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歌舞上,除了楼妆,无人注意到褚元青时不时低声咳嗽。
楼妆偏头,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褚元青摆手:“无碍。”
只是夺心之毒不能饮酒罢了。
话音刚落,褚元青喉头一阵腥甜,竟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楼妆瞳孔收缩了一瞬,忙伸手将人扶住。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褚明诚也看了过来。
远远见到褚元青嘴角的血迹,褚明诚眼里闪过一抹快意。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吐血了,太医呢,余万快去宣太医过来!”
林璧跟着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元王送去偏殿。”
楼妆无暇顾及其他,忍着释放精神力实体把上面那对夫妻切片的冲动,推着轮椅往偏殿走去。
“再坚持一会儿。”楼妆温言道。
褚元青面不改色地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讥讽一笑:“放心,死不了。”
怎么也得送褚明诚下去给父皇母后赔罪,他才能死。
很快太医赶来了偏殿,行礼后上前给褚元青诊脉。
褚元青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问:“诊出什么来了?”
太医觑了褚元青一眼,垂首道:“王爷您身体并无大碍。”
男人哂笑:“那本王为何会吐血?庸医!”
“伏阳把人拖出去,本王不想再见到他。”
太医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怎么回事?”褚明诚走进偏殿,不动声色看了眼太医,笑着问,“现在可好些了?”
褚元青眼皮子都没抬,反问:“皇叔觉得我刚吐了血能好到哪里去?”
褚明诚:“......太医可诊出什么来?”
褚元青嗤了声,挥手把脉枕砸到太医脑袋上,将“冷酷暴戾”四个字儿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是个庸医,连本王因何吐血都诊断不出来。”他看向褚明诚,“没必要留在太医局了,皇叔你把他赶出宫吧。”
褚明诚嘴角抽了抽,这可是他的人,他是脑子坏了才把人赶出宫。
“行了,元青你莫要动气,我让院守给你开点平心静气的药。”
他意有所指:“就算如今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