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谨慎（上）
而等到洪元亮离开。
一行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洪元亮，当真了得。”林立赞叹道。
他刚才自然也是看出了洪元亮的气势非凡。
“是啊。”陈明远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面前有些发凉的菜品，“这局势恐怕不稳了，这次无事，那下次就不一定了……”
两人默默无言。
而等到吃完菜品之后，两人又在内城转了几圈之后，林立这才回到了新搬进的家里。
“老大，就是他。”
还没等林立回到家里，林立就被几个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的男子层层的围住。
林立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停住不动。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光头壮汉，脸上有着一条醒目的刀疤，浑身肌肉狰狞，身穿一个灰色的夹袄。
此时，他手里正提着一个类似短棍一样的东西，眯起眼睛，打量着林立。
“这房子是你才买的？”
光头壮汉指了指不远处林立才买的庭院，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林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没明白光头壮汉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好。”光头壮汉微微笑道，心里有了着计。
他双臂环绕，咧了咧嘴。
“在下名叫座山雕，旁边的几位是我的兄弟，这附近都归我和我的兄弟管。”
“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不太稳，我和我的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
听到这里，林立心里微微一叹。
他哪能听不懂这壮汉所说的含义？
无外乎就是看这个无人已久的庭院重新住了人，认定自己有几分薄财，想要收取他的保护费。
但是，为什么，怎么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
在先前老鼠巷也是这个样子，如今换了个治安好一点的地方，也还是这个样子？
这世道，当真是无救了……
而看到林立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光头壮汉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这人身材高大，眼神平静，看起来似乎丝毫不怕他们，好像还有些底气？
难不成是个练武之人？
就这样思前想后之后，光头大汉沉声道：
“把你的钱财交出来，人自己走。”
林立没有轻举妄动。
这是在自己家附近，如果贸然动手，动静太大的话，保不齐自家二姐听到动静就会被吸引过来，然后被吓到。
而且，他还想在附近维持一个和善的人设。
如果动手被其他人看到，而后传开的话，那也会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
就这样想着，林立从兜里口袋掏出两块碎银，抛在了地上，然后举起手。
“我这就走。”他沉声回答。
林立一步步的后退，准备离开这里。
“小子，看不起谁呢？”光头壮汉眯起眼睛，看他动作那么果断，顿时猜测了起来。
他觉得，林立此时是佯装镇定。
这样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还见过不少，这年头，真正的高手都是被别人供着，抬着，都有着一股傲气，哪有这么屈伸卑微，被自己威胁两下，就果断认怂交出银子？
所以，眼前的年轻人，必定心虚的很。
再说了，眼前的年轻人，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样子，身上还有着隐隐约约的酒气，就不可能是高手了。
高手会穿成这个样子？吃喝嫖赌的富家公子哥可能是高手？
不可能的，是高手的概率实在是太小。
而且，哪怕真的是高手，他也不惧怕，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好货，害怕阴不死别人？
在很久以前，他也曾遇到过一个高手，但是很可惜，那人虽强，但在他的暗算之下，还是死在了他和他几个兄弟的阴招下面。
从此，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高手，并不可怕。
只要他能暗算成功，管他是谁，都能弄死。
只要脑袋上掉了一个碗大的疤，胸口捅上几刀，任谁，都得死！
而他，也因为那一次的成功，成功的获得了一本武学秘籍，而后在他勤学苦练，苦苦摸索之下，终于突破了练血一转，也成为了一名高手。
所以，不是高手的自己，都能弄死高手。
如今，成为高手后，自然不必要畏惧别人。
“站住！你腰间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
光头男子大声呵斥着，他的目光盯向了林立的腰间口袋。
那里，必定有着什么东西。
一个富家公子哥，出门必定不会就带那么一点碎银子。
就这么想着，光头男子愈发觉得林立的镇定是装出来的。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
“小子，我劝你老实点……”光头男子嘿嘿笑道。
他面露凶光，手里短棒时不时的挥舞，敲打着自己的手掌，身后的几个兄弟也呈扇形散开着，把林立包围了起来。
一个个人不怀好意的冷笑起来，手里的砍刀时不时的挥舞起来，明晃晃的，看起来甚是吓人。
林立心里暗叹一声。
这不是他不想低调，实在是低调不起来。
这样的小混混，还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像老鼠一样，按死了一个，还有一窝。
他有些发怔，距离上一次杀死威胁他的小混混，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眯起眼睛，林立的气势隐隐有了些许的不同。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在家里附近杀人，虽然有些麻烦，但只要杀的足够快，就没有人看到，就不会产生麻烦。
而且，看那些人的气势，脚步虚浮，根本不是什么习武之人。
唯一能入的上他眼的，只有那个光头壮汉。
但是，光头壮汉，破绽太多，他有无数种方案教他做人！
想定之后，林立停了下来，停止了后退。
“各位大哥，我这就把腰间的盘缠放下来。”
林立憋着声音，悄然把手伸进光头壮汉先前所盯着的腰间。
那是他随身所携带的生石灰。
“嘿嘿，这就对了……”
光头壮汉浑然不知他已经死到临头了，只觉得这小子颇为的上道，看来以后需要多光顾光顾。
而且，他也越发的笃定，这小子先前就是装出来的。
还好自己慧眼识精，险些错过了一笔大买卖！
但是，下一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白灰冲天而起。
第三十二章 谨慎（下）
“你！”
众人反应不及，当场大惊！
视线受阻的同时，一道人影突然冲了出来，霍然一拳，打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上。
咔嚓！
颅骨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人竟被林立直接打碎头骨，径直倒飞出去，耳鼻渗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镇山拳法！”
林立双臂如猿，身形闪电般的在白灰中移动，接连点出数拳。
周围的小混混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就被林立接连击中胸膛，当场痛不欲生，就此倒地。
其中两人直接倒地，口吐鲜血，另外两人捂着腹部，径直在地上满地打滚，似乎肠子都被林立那一拳打碎了。
转眼之间，不过短短数秒，地上站着的就只有光头壮汉那一人。
光头壮汉顿时心觉不妙，二话不说，准备从后腰里摸出一个竹筒，准备按下开关。
那是他精心找人打造的暗器，里面配备有专门配置的毒水。
按下开关，里面的液体就能呈现雾状喷出。
一旦被人给糊到脸上，或者被人吸入口鼻当中，必定能让人剧烈疼痛，面部炽热，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
先前的那一位高手，就是这么被他阴死的。
但是……
还没有等他来得及行动。
砰！
一道黑影径直朝他飞了过来。
那赫然就是他先前的一个手下。
只见林立一脚踢去，那手下径直飞起，直溜溜的砸中了光头壮汉，当场砸了光头大汉一个措手不及。
光头大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当场倒飞出了四五米。
他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推开手下的身体，挣扎起身。
只要能，只要能按下开关……
那么，局势就能逆转。
但，可惜，林立并没有给他机会。
砂锅大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径直砸落了下来。
“啊！”
光头壮汉大吼一声。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手里就要按下竹筒的开关。
毒液就要化作雾状喷出。
砰！
林立的拳头松开。
手里紧紧握着的白灰撒了下来。
当场撒到的光头壮汉的面部。
啊！
光头壮汉惨叫了一声。
他的双眼，当场就被林立洒下的石灰迷住，火辣辣的疼痛。
口鼻里，也被呛入了不少的白灰，连连咳嗽起来。
光头男子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和他一样的人！
竟然也会用暗算，也会用阴招！
而且，对方的速度那么快，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就打到了四个人。
而结合其力量与速度，光头男子断定，就算是他，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此人，绝对，绝对是一个练血二转的高手！
只是……
高手不应该有高手的气势吗……
怎么和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半瓶水一样，这么不讲武德。
现在高手都流行这样了吗？
光头壮汉一瞬间欲哭无泪。
正面硬刚，对面绝对能打得过他，但还是选择了出阴招。
要脸吗？
明明这么厉害，要脸吗？
欺负他这么一个小混混有意思吗？
而且，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不一开始展现出来？
这样，他也就一开始就绕路远行，不会找茬。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就算光头壮汉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林立的拳头也不会停下来。
光头男子的视线已经化作了猩红一片，口鼻中不断的有热流涌出。
下一刻。
噗！
林立一圈打中他的脖颈，光头壮汉当场倒飞出去，撞到了一颗大树上，然后脖子一歪，摔落下来，彻底没气了。
一切都安静了。
周围全都重新恢复了寂静。
“呼……”
林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切，总算结束了。
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对准尸体一一的砸了下去。
在确认这些尸体的脑门全都瘪了下去之后，全都死透之后，林立这才开始了搜身。
结果不搜不要紧，林立一搜大为叹止。
他搜出了一个类似于指虎一样的东西，上面有着几根尖刺，尖刺上通体幽蓝，一看就是被淬过毒的。
如果被这毒刺给刺中的话。
想到这里，林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得加快的搜索的进度。
接下来，他一共搜索到了毒粉三袋，三袋类似于蒙汗药一样的东西，外加几个金豆子，以及几块碎银子，以及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
竹筒一时半会搞不清楚用法，得回去研究研究。
除此之外，他还搜到了一个有些发黄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
林立蹲了下去，仔细的看了起来。
小册子用着绳线穿了起来，边角磨损的十分严重，封皮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大字：李家账铺。
随手捡起周围小混混的砍刀，林立用刀刃挑了开来。
那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账本，而是一本形貌俱全的功法！
左边是详细的运功路线，右边则是精准的运功描述，一字一句，描述的相当精准。
“面板……”
林立默念一句，眼前浮现了经验值面板。
【功法：飞渡轻舟云（未入门）】
【经验值：0/500】
“果然……”林立暗叹一声。
飞渡轻舟云，这功法听起来像是像是一门轻功。
应该是专门练腿脚的功法。
但根据经验值的数量来看，应该质量上还是不如镇山拳法。
收回了心思之后，林立来不及多想，将功法迅速收起，然后开始处理尸体。
尸体被他堆到了一块，每一个被他用拳头所打中的地方，都被他用刀尖所挑烂，以防止被别人认出是镇山拳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立扛起尸体，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来到了自家附近的河流处，把尸体抛了下去。
尸体一共是五具尸体，而再加上先前所杀的王磊一行人以及王磊的姘头，不知不觉中，林立手上所沾染的生命足足有了九具之多。
这也让林立感慨起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视人命如草芥了。
曾几何时，在前世，他还只是一个杀只鸡手都会抖的五好青年。
现如今，唉……
不得已，站了起来，整理了有些乱的发型，确认自己身上没有血迹之后，林立这才优哉游哉的回家。
第三十三章 秘密
“小立，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我打水的时候，看到河边上漂浮了几具浮尸……”晚上，林楚燕点燃油灯，就着晚饭，幽幽的说。
昏暗的火苗跳动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苗炸裂开来。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素质，什么都往河里扔，也不想想，这是大家平日里打水的河……我现在想想，还觉得恶心……”林楚燕抱怨起来。
平日里，也没有谁和她说话，也只有等林立回到家以后，才会聊上这么几句。
“嗯……是挺没素质的……”林立沉默了一会儿，端在手里的饭碗也停顿了一下。
他想起了今天才抛到河里的几具尸体。
应该，不会这么早才浮上来吧……
“哦，对了，今天下午，有人找我给你说媒了……”林楚燕话题一转，思绪又不知道又跳到那里去了。
“她的家庭我也打探过了，是开当铺的，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那女子我也见过了，人长得还算标志……”林楚燕絮絮叨叨的说着。
林立一时有些哑然。
算一算，他的这个年龄，也确实该结婚了。
如果有结婚年龄早的，差不多该报上孩子了。
“小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林楚燕抬起头，用着殷切的目光看着林立。
林立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
……
翌日。
镇山拳院丁新荣处。
林立正在恭恭敬敬的站在丁老头面前。
在得知林立突破到了练血二转之后，丁新荣对待林立的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
只见他围绕着林立转了一圈，仔细的打探一番后，点了点头。
“不错……进度中上……”
丁新荣很是满意。
气血充盈，基础扎实，一看就平时没少下功夫练习。
重要的是，态度端正，不骄不躁，一步一个脚印，肯学，肯练。
光这一点，就甩了徐缺十万八千里。
而一想起徐缺，丁新荣就觉得头大。
徐缺这人，啥都好，就是态度有点不端正。
如果徐缺有林立一半的努力就好了，那么他丁新荣就不必为拳院发扬光大所忧愁了。
收回思绪之后，丁新荣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林立，你可知道异兽肉是什么吗？”
“异兽肉？”林立皱起眉头。
他先前确实听过异兽肉，也吃过异兽肉，也着实感到神奇。
小小一片肉，在饱腹感上，却能顶的上大半斤猪肉。
这也让他着实感到费解。
“回老师，弟子先前在陈家镖局吃过一些异兽肉。”林立站在一旁，沉声说道。
他加入陈家镖局，也不是什么秘密，而陈家镖局供应异兽肉，也是众所周知的。
“嗯，风雷银蟒肉。”丁新荣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到门口，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偷听之后，这才关上门，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现在突破了练血二转，以后陈家镖局的肉还是少吃为妙。”回到座位上，丁新荣随口说道。
“少吃为妙？”林立大为的不解。
难不成，陈家镖局的肉吃多了还有什么隐患？
好像看出了林立的疑惑，丁新荣嘿嘿的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不是说吃多了不好，而是不适合你。”
“吃多了，容易在你身体里产生多余的杂血。”
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丁新荣从桌子下方翻出一沓草纸，摊开，放在桌面。
“我们武者，最开始，就好像这张白纸一样，什么也没有，可以被画成任何形状，可也以被涂抹成任意的颜色。”
说着，丁新荣用毛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圆圈。
“这个圆圈，就代表着我们的身体。”说罢，他又在草纸上画出了一个正方形。
“而功法，就是在潜移默化的塑造我们的身体，把圆圈逐渐的改变成方形。”
“但是，光改变形状还不行，还必须要注入相应的颜色。”丁新荣用毛笔刷刷的在正方形上涂抹成黑色。
“而注入颜色，就需要不断的服用异兽肉，转化成我们的气血。”
林立低下头，默默的沉思了一会儿。
而后，他他抬起头，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老师，您是说，服用其他异兽肉以后，会在我们身体里产生其他的颜色？”
“就好比我们拳院的异兽肉涂抹上的颜色是黑色，陈家镖局染上的颜色是银色？”
“这就是您先前所说的杂血？”
林立抬起头，看着丁新荣，想要从他的眼神里证明自己的猜测。
“不错。”丁新荣微微笑道，而后拍了拍手。
他对林立的提问相当的满意。
“先前你一转的时候，服用其他的异兽肉还没有什么问题，但随着你身体改变程度的加深，再服用其他异兽肉就没那么合适了。”
“当然，练血二转对身体的改变还不那么明显，但我还是建议你少服用陈家的风雷银蟒肉。”
“虽然它短时间对增长你的气血有益处，可长远看来，却对你日后道路无益。”
“现在你多食用一分其他异兽肉，日后转化它所产生的气血就多了一分困难。”
丁新荣郑重说道。
林立默然。
这是一道选择题。
是究竟选择前者容易，后者难的道路。
还是选择前者难，后者容易的道路。
显然，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第一条道路。
深吸了一口气，林立缓缓的说道。
“老师，我们镇山拳院的异兽肉叫做什么名字？”
“镇山银吻肉。”
丁新荣不假思索的说道。
如今解释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
“我们镇山拳法，镇山二字，就是源于镇山银吻兽的镇山这两个字！”
“随着我们武者打熬肉身越来越深入，气血也越来越强，每次练习所需恢复的时间也越来越强，也越需要对应的异兽肉恢复气血，恢复身体。”
“你现在突破到了练血二转，每个月可以免费支取十五斤的镇山银吻肉。”
丁新荣一字一句的说道。
“师傅，我明白了……”林立站在原地抱了抱拳。
而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向丁新荣。
“那老师，我们练拳，练到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
第三十四章 质问
刚才丁新荣所讲的整个的修炼方法，都透漏着一股邪乎劲儿。
什么改造身体，注入颜色。
必须要练对应的功法，还必须要服用对应的异兽肉。
如果服用其他异兽肉，还会产生杂血，对以后的道路产生影响。
这让林立想起前世小说里所说的炼丹。
必须要有正确的丹方，正确的材料，以及合适的手法，才能炼制成功。
而换言之，以此类推。
丁新荣口里所说的修炼，不就是以人体为鼎炉，镇山拳法为手法，异兽肉为材料，在身体里炼制一炉丹药吗？
只是，这丹药究竟会炼成什么样，林立心里也没有一个谱。
话说回来，在听完林立的疑问之后，丁新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林立目前这个境界应该思索的问题。
然后，丁新荣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反问起来。
“你觉得人究竟是什么？”
“人究竟是什么？”
林立大为的不解。
他不明白丁新荣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哲学的问题。
这种哲学问题，和练功有关系吗？
可还没有等他思考完毕，丁新荣的另一个问题又抛了出来。
“你现在的体重是多少斤？”
“？”
林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回答起来。
“一百七十斤。”
“很好。”丁新荣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你的极限力量是多少，或者你最多能举起多重的重物？”
“大概六百斤左右……”
“那你觉得那是人能获得的力量吗？”
林立一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在前世，他那个世界，最厉害的举重运动员，在他这个体重，也最多不过能举起不到四百四十斤的重物。
而这还是在极为科学的训练，极为科学的饮食情况下，由几十亿里天赋最好的人才能达到的力量。
如今，他只不过练了几个月，就远远的超过了另一个世界人类的极限。
那真的是人类能获得的力量吗？
林立一时有些茫然。
“你现在只是练血二转，等你达到练血三转，或者易筋之后，你的力量很可能会达到千余斤，乃至数万斤，那时候你还觉得你是人吗？”
“或者说，你认为，那个力量，是人应该获得的力量吗？”
说完，丁新荣悠悠的打开了房门，翻身一跃，离开了他所住的院子，只留下静静在原地发呆的林立。
……
城外，十绝帮。
三帮五派能被称作为三帮五派，不仅仅在于其所拥有广泛的气血高手，还在于其所控制的广袤良田。
虽说其所控制土地面积不如飞洪堡大，但也不小。
可以说，三帮五派，可以以这些土地为依据，自成一套独立于黑水县的体系。
在十绝帮最外围，是一块又一块的黄色土地，土地边上有着人工挖制的引水沟渠，在田边缓缓的流淌。
这些土地，被小道人为划分开来，显得错落有序，极为整齐。
而在十绝帮最里边的部位，则是一片人工搭建的土堡。
堡垒最外围，是一圈用栅栏搭成的围栏，再往里看，则是一块块用着青砖搭建而成的高墙。
高墙上面，可以看到用于射击用的墙垛，上面，时不时有人在走动。
啾！
忽然，一道尖锐的鹰鸣声，划破了天空。
而后，一只翅展几乎有着一丈大小的黑鹰从天空扑落下来，落入堡内。
很快，堡垒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了吱呀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数位身影。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眼睛瞪得如铜铃大小。
那赫然就是十绝帮外六堂的堂主，周元铜。
周元铜的年龄不过四十余岁，一身筋肉练的是钢筋铁骨，气息悠长，看到远远有人骑着马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丁老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周元铜抱拳行礼，声音悠长，来者马背上坐的正是林立的师傅，丁新荣。
他的身穿灰衣，身影佝偻，脸庞清瘦，头上花白的青丝随着风飘动。
“周老弟，许久不见！”丁新荣翻身下马，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检查了下马蹄有没有损毁。
周元铜笑眯眯的看着丁新荣检查完这一切，而后挥了挥手。
马上就有一名穿着灰色短打的小喽喽，走上前来，对着丁新荣抱了抱拳，把马匹牵走。
做完这一切后，确认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周元铜这才缓缓问道。
“老兄，你来我处，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不知周老弟，你们帮派最近有没有收到五蕴盟和飞洪堡的邀请？”
“邀请？”周元铜心里大惊。
前一阵子，五蕴盟与飞洪堡摩擦加剧，飞洪堡斩了五蕴盟在城外的督查使，还亲自派遣了洪元亮前往内城示威。
这件事情，闹得城内城外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而夹在五蕴盟与飞洪堡两大势力中间的，自然就是三帮五派，以及周围八个町里的各个教人习武的武馆。
“老哥，最近我们帮派确实收到了五蕴盟和飞洪堡的邀请，现在帮主正在为此事头疼……”周元铜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了出来。
他们三帮五派，比起城内和城外的那两家势力来讲，确实有所不如。
如今两大势力起了冲突，夹在他们中间的一些不上不下的帮派，自然是很难受。
加入五蕴盟，五蕴盟自恃清高，连飞洪堡都看不让，一直认为飞洪堡是土包子，更别提他们这些帮派。
所以，周元铜可以肯定，一旦他们帮派出了任何问题，五蕴盟绝对不会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到时候，他们将作为抵抗飞洪堡的桥头堡，为了五蕴盟流干最后一滴血。
但是，加入飞洪堡也没有好处。
加入飞洪堡，就会最终落得和八神帮以及飞龙帮的下场，整个帮派被架空，核心人员被暗杀，帮派开展大清洗运动，最终名存实亡，鸠占鹊巢。
如果说，五蕴盟是文明一点的吃人不吐骨头，那么飞洪堡就是赤裸裸的生吞活剥。
这两者无论投靠那一边，势必都会得罪另一边，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第三十五章 联合
“老弟，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丁新荣拱了拱手说道。
他来的目的，正是为了寻求一线生机。
只有城外的其余势力联合起来，拧成一股绳，才能被五蕴盟和飞洪堡所正视，才能有一丝自保之力，才能在五蕴盟和飞洪堡的冲突当中活下来。
“那好，丁老哥快快有请……”听明白丁新荣的来意之后，周元铜眉头舒展，大笑说道。
他们十绝帮的帮主，石帮主，确实曾经产生过和丁新荣类似的想法。
只是，一来没有机会，没有契机，二来帮主也一直尚未下定决心。
如今，镇山拳院的院长，丁新荣前来拜访，也不失为一个良好的机会，一个良好的联合机会。
接下来，两人便被众人拥簇着，走进了堡垒。
……
外城。
承德寺。
林立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腰间佩戴着一柄砍柴用的短刀，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山门。
他腰间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生石灰以及前两天才缴获的毒粉。
经过多次的实战，林立在使用石灰的方面，逐渐的有了一些心得体会，也逐渐的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弊端。
如果被偷袭者有了防备，那么很容易就能躲开洒下的石灰。
而石灰这种东西，只要不撒进眼里，那么它的作用几乎就为零。
因此，寻找生石灰的上位替代品也迫在眉睫。
话说回来，收回自己思绪之后，林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包裹，顿时觉得心定许多。
他沿着青白色的石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青瓦红墙的宽大寺庙之处。
抬头望去，在寺庙正门，挂着一幅宽大的牌匾。
上面黑底金字，用着正楷书写着三个大字。
承德寺。
“铛……”
一阵钟声传来，震飞了停靠在枯木上鸟雀们。
林立抬起脚，沿着青砖，一步步的走进大殿里面。
大殿里面，摆着一尊巨大的佛像，庄严宝相，神情肃穆。
而在佛像前面，有着一座两人环抱宽的黑色香炉，正缓缓燃烧着一大把纷焚香。
香火缠绕的大殿里，钟声悠悠，木鼓声声，佛号悠悠，俨然一股超脱世外之意。
林立注意到，那些坐在蒲团上面，闭眼念经的和尚们，神色红润，身着讲究。
而前来拜佛的信徒，却大多神形枯黄，面黄肌瘦，和那些僧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菩萨啊，保佑我家媳妇能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吧……”
一阵喃喃声传了过来，林立顺势望了过去，发现那是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女子，她的头发花白，正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祭拜着。
“阿弥陀佛，贫僧定真，这位小友，你前来何事？”
正在林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的时候，一名身着红色袈裟，神情慈祥的和尚，手持佛珠，诵了一声佛号。
看着眼前神态祥和，身形富态的和尚，林立连忙双手合十，马上回礼。
“在下林立，幸会，幸会。”
“小师傅，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习武之人，想必不是前来烧香拜佛的吧。”那和尚说道。
尽管林立特意的伪装了一下自己，但奈何他的身形是在高大，在这个平均身高也就一米六的世界里，实在是太显眼了。
因此，他也就一眼被眼前的僧人认了出来。
“嗯。”林立点了点头。
“那好，施主这边请。”那定真和尚，行了一礼，带领林立朝着侧门走去。
跟在和尚身后，看着眼前和尚头顶的戒疤，林立心里开始琢磨一会儿该怎么说出口。
总不能说，你这秃驴，我大哥的失踪，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这样说，怕不是会被那群和尚一巴掌拍死。
林立可是记得大师兄刘宏的劝诫，遇到和尚可是一定要谨慎。
而且，就在刚才，他也看到几名身材高大，浑身肌肉的武僧从他的旁边走过。
就这样，两人在威严的寺庙里不断的穿梭，身后的念经声也越来越远，两人最终在一处庭院里停下。
庭院里，摆着一张石桌，以及几把石凳，以及一颗年代久远，枯黄的银杏树。
“施主请。”定真和尚不紧不慢的转动着佛珠，示意林立坐下。
他神情肃穆，没有询问林立所学武功的出处，好像丝毫不放在心上一样，将佛教的清心寡欲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师，我想问一下，半年前是不是有一群护送石匠的人，来过佛院。”林立想了想，开口问道。
他查到，自家大哥，失踪前所执行的任务，就是护送一批石匠，来到承德寺，雕刻佛像。
然而，等到那些石匠，雕刻完佛像之后，全都正常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
但唯独，林立的大哥，以及他那些三水帮的手下，却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听到林立的问疑问之后，定真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想了想，叹了口气。
“当时确实有一批人护送石匠……”
“那大师，那群护送的人，后来你们听说他们消息吗？”林立倾起身子，连忙问道。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那就一定要深入查探下去。
“这个……”定真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他手里的那串佛珠不断的转动着，而后，他定了定神色，开口说道。
“施主，实不相瞒，那群石匠，雕刻完佛像后，就原路返回了。”
“你说的那些护送的人，也一并和石匠离去，其余发生的事，我们承德寺并不知道……”
果然……
听完定真的描述，林立在自己内心暗自一叹，而后思忖起来。
看来，那些石匠们所描述的就是没错，也就是说，在前半段，他们在承德寺雕刻了几天石像时，自家的大哥是和他们在一块的。
而后，自家大哥，直到最后一天，都还在寺院里。
也就是说，问题就发生在和寺院里结账后，返回町里的那一段路上。
可是，从承德寺到黑水县，其中间的路程不过十余里，还时不时有人路过，这么多的一群人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呢？
总不能一丁点痕迹都找不到吧。
第三十六章 密谋
而之后，林立又反复的询问了半晌，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只知道大哥他们，在承德寺还是好好的，一离开，就神秘的失踪不见了。
这就好像，有人家里丢了东西，但有证人看到，曾有人，大半夜曾悄悄的摸他家的门锁，而后，第二天就丢了东西。
那么，第一嫌疑人，就一定是那个摸门锁的人。
同理，这件事反推到承德寺身上。
难道承德寺就一点也不知晓具体的情况吗？
这不见得。
唯一有可能，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有人知晓一些线索，但是知晓线索的人不愿意公布。
但偏偏，赵宏大师兄的告诫还在耳边，林立又不能用强，逼问定真和尚。
线索就此中断，林立心中有些急躁。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过定真。
他又在寺院里走了一遭，又抓住问了几个和尚，结果所得的全都和定真所说的类似。
都是曾经看到了林立大哥他们，而后在雕刻完石像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香客也越来越少，林立也依旧没有查探出任何消息，只得无奈的走出了寺庙，沿着原路返回。
夕阳西下，赤红色的云彩，燃烧了半个天边。
……
十绝宗。
仁义堂。
幽暗的大厅里，暗红的酒桌摆成两列，上面雪白色的蜡烛燃烧，跳动着。
厅堂里，有歌姬在跳舞，也有人在抚乐，众人分开而坐，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坐在最里端，有一位身穿青衣，皮肤苍白的男子，正靠在椅背上，淡淡的瞟着台下的一切。
那是十绝帮的帮主，石破天。
他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身形消瘦，枯瘦如柴的手指上面，暗黄色的指甲微微卷起。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之后。
石破天轻轻的拍了拍手，示意正在跳舞的歌女退下。
在歌女退下之后，守在厅堂大门口的守卫快步上前，将厅堂的大门关了上去。
“诸位，此次将各位堂口汇聚起来，主要是商讨一下我们十绝帮出路到底如何，诸位有什么好的见解没有。”石破天轻咳一声，阴沉的嗓音在厅堂里回荡。
十绝帮共分为十个堂口，分别为内四堂口和外六堂口。
内四堂口统领帮派内部粮草银钱等事情，外六堂口则负责帮派外部扩张事宜。
二者各有分工，各司其职。
话说回来，在石破天讲完之后，过了半晌，终于有人发话了。
“帮主，要我看拼了得了，那飞洪堡看似可怕，但我等十绝帮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硌，也能硌碎他们飞洪堡一口牙齿。”
说话的人，是一名外六堂口的堂主，只见他愤愤的拍了下桌子，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那你去对上洪元亮啊？别忘了，人家可是锻骨，一巴掌就能拍死你。”马上就有人反对，提出了异议。
那是内四堂口的人。
石破天坐在座位上，眼睛眯起，看着下面吵成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内四堂口，和外六堂口，一向不对付。
如今在这种事关生死的事件上，也是如此。
内四堂口主张隐忍，而外六堂口主战。
当然，这也和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有关。
“丁兄你怎么看？”笑了笑，石破天侧过身子，对着丁新荣说道。
他可是注意到了，在刚才，丁新荣却是一言不发，一反常态的没有提出任何见解。
“此事的关键，在于洪元亮。”丁新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举起酒杯，敬了石破天一杯酒。
二人都是一饮而尽。
而后，丁新荣这才缓缓的说道。
“洪元亮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如若他再进一步，那么，飞洪堡必定能压过五蕴盟，到时候，我们外城，必定是吞并的命运。”
“而且，不光是外城，甚至连内城五蕴盟，都顶不住飞洪堡，到时，内城，很有可能换了一个主人。”
石破天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可此时，坐在丁新荣旁边的周元铜，却不乐意了。
“丁老哥，你怎能这样，涨了别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周元铜本指望丁新荣说服石破天，一同和他抵抗到底。
但是临到头，丁新荣却说出这样的话，让周元铜很是不喜。
“那无法再进一步呢？”石破天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练武这一途，谁也说不准，一不留神，练错功法，元气大伤，也是很有可能的。
“无法再进一步，飞洪堡估计也会对我们动手。”丁新荣笑眯眯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哦？此话怎讲？”石破天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
按理说，洪元亮无法再进一步，必然说明他元气大伤，而此时，飞洪堡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怎么可能会动其他的心思？
真当五蕴盟是吃素的吗？
在于飞洪堡的对抗当中，五蕴盟本就处于下风，如果飞洪堡元气大伤，五蕴盟就不会插手吗？
好像看出了石破天的疑惑之处，丁新荣笑着解释起来。
“因为五蕴盟毕竟只是联盟，没有一个有效的领导者。”
“五蕴盟内，各个家族形成均势，彼此牵制，互相斗争，争夺联盟的主导权。”
“而一旦和飞洪堡打起来，这些家族内部，必定会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有家族出人过多，和飞洪堡争斗中死伤过多，那么在今后联盟争夺主导权中，就会处于下风。”
“所以，没有人，愿意派遣家族内部核心高手，来参与飞洪堡的斗争。”
“一旦飞洪堡真的吞并我们，那么五蕴盟必定是坐壁上观，不会派遣一兵一卒帮助我们。”
“而且，就算五蕴盟变了心思，派遣人马帮助我们抵御飞洪堡，他们也只是会派遣一些边缘的老弱病残人士，对抵御飞洪堡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飞洪堡不一样。”
“就算洪元亮元气大伤，飞洪堡内部，还是由洪家把持，其余人士，根本参与不了飞洪堡的决策之内。”
“少一个洪元亮，只是说飞洪堡少了一张底牌，对上五蕴盟，仍然是优势。”
“而一旦被飞洪堡察觉到了五蕴盟其实是纸糊的，那么，飞洪堡必定会有所动作。”
“毕竟，现在五蕴盟镇住飞洪堡的，仅仅只是靠着他们曾经的名气……”
丁新荣叹了口气，神色凝重的说道。
第三十七章 送亲
“毕竟，现在五蕴盟镇住飞洪堡的，仅仅只是靠着他们曾经的名气……”丁新荣说道。
周元铜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从某种方面来看，丁新荣所说的确实是正确的。
他们十绝帮，不管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丁老哥，难道真的没有活路了？”周元铜皱起眉头，神情肃穆。
照着么来看，他们十绝帮死定了。
“其实也非然。”丁新荣的话语，燃起了周元铜的一丝希望。
“还有一个破局者。”丁新荣眯起眼睛，不再说话，卖起了关子。
“丁老哥，你快说，到底是什么？”周元铜按奈不住，眼神火热。
一瞬间，他有一种想抽死丁新荣的冲动。
可是，他打不过丁新荣，如果真的和丁新荣打起来，恐怕到时候被抽的就是他自己。
磨蹭了半晌之后，丁新荣终于不再卖关子，这才说道。
“那就是，叛军的存在。”
天庆三年以来，叛军云起，可以说是层出不穷。
可以说是朝廷剿灭了一波，转眼间又起兵造反了一波。
可以说是，如同野草一般，烧不尽，一有点些许的火花，就能死灰复燃。
所以，明眼人，都看出来，大辽马上就要按不住这些叛军了。
只是，黑水县附近，仍然还算比较安稳，也没有人看到叛军。
所以，众人也就不怎么当回事儿。
“叛军必定会打到我们这里，到时候，变局也就产生了。”丁新荣把早已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叛军，变局？”石破天略微思索，不断的品味着丁新荣说的这两个词语。
“丁兄，你会认为我们大辽亡于叛军手里吗？”石破天抬起头，反问道。
大辽统治幽州已经有一百七十余年。
这里的人民，已经习惯了大辽的存在。
没有人会想过，万一大辽灭亡了，到底该怎么办。
“很有可能……”丁新荣思索一番，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知石兄你有没有听过最近谣言，有叛军占领了会宁府。”
“会宁府！”
周元铜大吃一惊。
会宁府位于黑水县的北方，天气比黑水县要冷上许多，是一处苦寒之地。
但是，再怎么苦寒，那也是一州之府。
如今，却被叛军所占领，这又成何体统？
“你说的叛军我听说过，不仅占领了会宁府，还占据了宁江洲。”
石破天的手指敲打着木制的座椅扶手，补充道。
“不错，据说在占领宁江洲的时候，叛军正面和朝廷军队对上了，并以少打多，正面击败了朝廷。”
“注意，朝廷军队是溃败！”
丁新荣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以，眼下叛军已经坐大，到时候，必定会南下！”
“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柳州府。”
丁新荣此话一出，却把平时不关心世事的周元铜猛的震惊了一把。
柳州府是黑水县所在的州府，距离黑水县只有几百里的距离。
而周元铜也从未想过会战争距离他这么近。
“那南朝呢？南朝到时候会不会帮助我大辽平叛？”
周元铜忍不住问道。
南朝与大辽同为兄弟之国。
二者边境之上互相贸易往来，承平已久。
如果大辽被亡国，那么叛军的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南朝。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南朝应该明白。
但是，显然，丁新荣并没有这么看。
“哼哼，你指望南朝……”丁新荣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南朝多懦夫，而且目光短浅着甚多，到时候，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南朝，丁新荣是一点都不看好。
能不帮倒忙都不错了。
“我们都不知道叛军长什么样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叛军面前，飞洪堡必定无法阻挡。”
“那个时候，飞洪堡就会自顾不暇，也就没工夫管我们。”
“而到时候，或者加入叛军，或者联合飞洪堡与五蕴盟，我们都有充足的周旋余地……”
“但是，在这一天之前，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有足够的力量让飞洪堡与五蕴盟重视，才能生存下去，挺到那一天……”
到了最后，丁新荣终于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
承德寺外。
林立沿着台阶，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山去。
走到半山腰上，山顶的钟声再度响了起来，钟声悠悠。
夕阳西下，火红色的太阳已经彻底的沉入了天边。
林立两旁，寒意逼人，身旁原本就枯黄的树木，显得更为的阴森了。
而在这阴森之中，林立似乎隐隐的听到了一丝声音。
听起来有点像是唢呐的声音？
有点像，但应该不是。
林立默默的收了收心思，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此时，天色已晚，原本山间路上，前来祭拜的行人，本就不多，如今，却是更加的看不到人影。
“哇……”
一声乌鸦惨叫，扑棱了起来，打断了掉落的树枝，掉落在林立的面前。
林立的身体猛的一顿，避开了断落的树枝。
“极乐往生……”
“魂去来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原本，在远处听得不是很真切的唢呐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不是送丧的唢呐。
而是女子出嫁迎亲的欢乐小曲。
声音听起来很清脆，很欢乐。
林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看来，自己是白紧张了。
很快，距离越来越近。
林立停了下来，侧过身子，避开了抬着花轿的迎亲队伍。
为首带领的人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穿着火红色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两名身高不足一米高的侏儒，欢快的吹着唢呐。
而在侏儒后面，还有着数人脸上涂抹的如同小丑一般的人在敲锣打鼓。
好不热闹！
而再往后，就是由那八人抬着的，鲜红如血的八抬大轿。
很是喜庆！
林立眯起眼睛，仔细的回忆了起来。
媒人轿，灯轿，乐队，最后再是婚轿，这一切，都和记忆里的一样，显得是这样的栩栩如生。
“原来，这就是送亲……”林立喃喃自语。
很快，队伍逐渐的远离，送亲声音也越来越小。
林立却是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他忘了，送亲，是会给旁边的人发放喜糖的。
如果快一点赶上去，说不定能要上几颗喜糖。
这个年头，熬制喜糖可谓是相当的麻烦，相当的珍贵。
记忆中，活这么大，也才吃过别人一次喜糖。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林立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林施主！”
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林立。
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
林立回过头，却发现，那承德寺里的定真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
“阿弥陀佛，施主，你的砍刀掉地上了……”定真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微微笑道。
第三十八章 解释
“施主，你的刀落在地上了……”定真和尚的话语瞬间将林立所惊醒。
林立可以确定，在他下山的路上，四周，只有他一个人，不可能有其他人存在。
是什么时候，定真和尚来到了林立的身后？
难道是定真和尚一路上，一直偷偷的跟在林立身后？
不，不可能。
林立自信，以他练血二转的境界，听力远超同人，周围有只鸟雀飞起都能发觉，不可能没有发现定真和尚跟在自己的身后。
“施主着相了……”定真和尚微微笑道。
“什么着相？”
林立回过头，话却戛然而止。
方圆数百米，只有他和定真和尚两个人站在路边上。
送亲队伍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当时那么大的声势，不可能全部的突然消失。
周围什么行人都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
看着漆黑如墨的山路，林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施主如果嫌冷的话，我可以把你送下山……”定真和尚手持一串佛珠，不断的捻动。
“好……”
林立深吸一口气，跟在定真和尚身后，快步朝着山下走去。
越是往山下走，林立就觉得心静。
寂静的山林里，只能听见他和定真和尚两个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
直到来到山脚下，林立看到了不远处的隐约的火把，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周围的一切颜色都鲜活了起来，满是生机。
……
清晨，凌冽的寒风刮了起来，如同刀割，割得人脸上满是生疼。
林立早早的起来，换了一身棉衣。
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甚至连带着，角落里的乞丐都少了许多。
没走多远，林立就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子，神情麻木的，推着一辆小推车，迎面而来。
小推车上面，摆着一具穿着单薄，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尸体。
这尸体，不知是饿死的，还是冻死的。
在尸体身后，跟着几只野狗，试图靠近。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打发走野狗，林立来到了镇山拳院。
偌大的拳院里，只有几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健妇，很是萧瑟。
林立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来到了丁新荣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可是清楚的记得。
林立只觉得自他穿越以来，好不容易积攒的安全感，又被击打得七零八落。
仔细回想起来，那抬轿子的人，脸上表情僵硬，涂抹着一层不正常的胭脂，宛如是像纸扎的一样。
如若没有那定真和尚提醒他，那他恐怕就会跟着那婚队，不知道跟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林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死亡，只距他一步之遥。
敲了敲门，丁新荣悠长的声音，把林立带回了现实。
“进……”
林立推开屋门。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此时，丁新荣正悠闲的泡着一壶茶水，看起来很是惬意。
他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不算很大的铜盆，里面的木炭燃烧着啪啪作响，烧得通红。
“师傅，我有要事要禀报……”
林立抱了抱拳，认真的说道。
接着，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把昨天所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给丁新荣汇报了起来。
林立越说，丁新荣脸上的表情也越是凝重，而到了最后，丁新荣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打住了林立。
而后，在丁新荣的带领下，林立忐忑的来到了内屋的一处房间。
那是一间密室，房间不大，在最里面的墙壁上，挂着偌大一副地图，上面画着一些零零星星的红叉。
林立眯起眼睛，依稀辨认出那是黑水县附近的山河道路。
收回目光，在林立的注视之中，丁新荣捻起一把香，点燃，插进香炉里，拜了又拜。
他的神情肃穆，和刚才悠闲泡茶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香烟冉冉升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连带着，把林立的焦躁也冲散了些许。
不管那东西是人是鬼，至少此时，他是安全的。
而在这之后，丁新荣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沉默片刻，才缓缓说出口。
“你说的那东西，叫做诡异。”
“诡异？”林立品味着这个词语。
“一种特殊现象而已，不用太过担心。”丁新荣宽慰道。
“我年轻时，曾遇到过一位高人。”
“他说，这世上曾经有仙，而后，仙死了，就有了诡异。”
“当时我年少轻狂，认为他是坑蒙拐骗的骗子。”
“直到，十年后，我遇到了和你类似的事情。”
“那时，我在河边，遇到了一位熟悉的老友，我和你一样，差一点被它迷惑心智，带进河里。”
“不过，所幸，当时有道士路过，点醒了我。”
“之后，我才知道，那位老友，很久很久之前就淹死在河边。”
丁新荣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听得林立是头皮发麻。
“从此，我就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完，丁新荣叹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这么多年，不会再听说这种类似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
丁新荣停了下来，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解释什么。
林立默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过，你小子也是命够硬……”丁新荣感慨道。
林立摇了摇头，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只差一点，当时真的只差一点。
如若没有那定真和尚，自己恐怕就此会化作孤魂野鬼，游荡在山间当中。
“对了，那道士告诉我，要小心佛教中人……”
……
等林立从丁新荣屋里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浑身冰冷，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大一会功夫才缓了过来。
这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不光有高超的武力，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
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
既然丁新荣年轻时也遇到过了诡异，还活了那么久，那么他没道理继续遇到诡异。
至少，从概率来讲，遇到诡异绝对没有那么频繁。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个世界，有他太多无法控制之事，他只能做唯一可行之事。
就这样想着，林立站了起来，来到了练功的木桩前面，继续开始了修炼。
砰砰砰！
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打在木桩上面，发出了砰砰作响的声音。
牛皮凹陷，在木桩上面打出了深深的凹坑。
一连打完好几套镇山拳法之后，林立浑身冒着热汗，头上冒着丝丝的热气，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而这时，院子里，也终于稀稀拉拉的进来了许多练拳的师兄弟。
围在这些师兄弟正中央的，赫然是那脸色有些苍白的苏然。
第三十九章 飞燕武馆
好久没在拳院现身的苏然，一出来，就在拳院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在众星拱月之中，款款而来，宛如仙子下凡一样。
一时间，那姿态，看得旁边的师兄弟，眼都痴了，连忙跑前跑后，好不殷勤。
见状，林立撇了撇嘴，想起了陈明远曾给他爆料的事情。
不知这些师兄弟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也不知道哪位师兄弟会当这个冤大头。
摇了摇头，在心里替那些师兄默哀了几秒钟，林立再度的来到了木桩面前，独自的修炼起了镇山拳法。
经验值+1
经验值+1
经验值+1
看着经验值的增长，林立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三四个月，他就能成功突破练血三转。
到时候，他就能成为拳院里数一数二的天才。
练血三转，足以在黑水县立足了。
很快，日上三竿，陈明远这才打着哈欠来到了武馆。
他的浑身散发着酒味，很显然昨天晚上又不知道去那里鬼混了。
“老弟，好消息！”一见面，陈明远就笑嘻嘻的拍着林立的肩膀。
“啊？”
林立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什么啊？给你找女孩子的事情啊？”
“我可是给你二姐拍着胸脯承诺的，一定要帮你找个好下家……”陈明远大大咧咧的说道。
陈明远可是记得，他曾答应林立，在林立练血二转找一个好女孩的。
如今，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林立的面色有些复杂。
他可从来没给陈明远提找对象的事情。
在前世，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狗，他就天天面临相亲的压力。
如今换了个世界，还是一样。
这让林立不禁感慨起了命运。
“你二姐应该给你说了，那女子长得相当标志。我给你说，你要能攀上，那绝对值……”陈明远锲而不舍的给林立说道。
“到时候，说不准，我就要给你打下手，当你的跟班了。”陈明远笑眯眯的说道。
“不是，陈哥，我现在才十八，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林立面露难色。
“不早不早，十八岁刚刚好……”陈明远眯着眼睛，脸上快笑出一朵花了。
“你现在十八，小一点，十五六的你也可以找，大一点，二十出头的你也可以选择，所以十八岁刚刚合适……”陈明远解释起来。
“你看，这一次，我给你介绍的女子年芳十六，你比她大两岁，刚刚合适……”
林立一时有些无语。
十六岁啊……
在前世，那可说不准要犯法的……
他林立活了两辈子，心理年龄加起来都四十多岁了，让他去找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这个世界的习俗就是这样子的，男女结婚年龄都早。
早一点的，十四五都结婚了。
晚一点的，最迟不超过二十岁。
而且，留下子嗣这事儿，也确实是头等大事。
找到对象，早早的留下后代，也一直是林立老姐老早就在念叨的事情。
而且，一直推辞，也确实有些不太好。
陈明远和他非亲非故的，只是和他关系比较好，才肯张罗这件事情。
如果，继续拒绝的话，其实就是不给陈明远好脸色看，不给陈明远面子。
外加上陈明远帮助自己颇多，林立也不想坏了陈明远的好意。
一时间，林立有些难以抉择。
……
下午。
有武馆要挑战镇山拳院的消息，如同炸裂一般在内院弟子里传来了。
原因无他，镇山拳院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挑战了。
镇山拳院，成名已久，目前是蒸蒸日上，丝毫没有走下坡路的意思。
其他武馆，一般不敢挑战镇山拳院的威名。
尤记得，上一个挑战镇山拳院的武馆，至今仍在耻辱榜上挂着。
音容犹存。
所以，在得知有武馆要挑战镇山拳院之后，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很兴奋。
他们都想凑过去看一看热闹。
但在这群激动的弟子里面，林立却显得有那么些格格不入。
在林立得知消息之后，并没有特别的激动，而是撸起袖子，继续苦练起来镇山拳法。
“老弟，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看？”陈明远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呆在角落里的林立，笑了笑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正在苦练的林立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我都是练血二转，要不要去看看增长些经验？”
“不去……”林立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看热闹。
在接连斩杀几个歹人之后，他就明白，实战与演习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这点对拳所带来的经验，他还真的是看不上。
而且，他现在才突破练血二转没多久，气血也没有积攒许多，在那些在练血二转呆了许久的武师面前，力量上还差了一丝火候。
如果真去对拳，在不使用阴招，光明正大的情况下，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毕竟，一分力量一分强。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练练拳，练练刀法，积攒一些经验值来的划算。
“唉，你这人……”陈明远叹了一口气。
“我实话给你说吧，你兄弟我，这次要参加比试。”陈明远如实的给林立说道。
“嗯，然后呢？”林立并没有停下手上的修炼，一边挥拳，一边说道。
“还能怎样，你不过去给兄弟我打打气，加加油？”陈明远气不打一处来，挑了挑眉毛。
他一瞬间有了想要杀死林立的冲动。
“这一次，不光是我，刘宏大师兄，还有徐缺都去参加。”陈明远继续说道。
“嗯，我明白了……”林立停了下来，丝毫没有意外。
刘宏大师兄是他们所有弟子最强之人，理应参加比试。
陈明远在练血二转也是呆了好久，虽说平日吊儿郎当的，但在拳院也是一把好手，参加也是正常。
徐缺天赋高，练一年等于别人练数年，一身的实力，林立还真的摸不透。
所以，徐缺参加也是可以理解的。
擦了擦额头的汗，林立继续问道。
“这次对拳是和哪一家武馆？”
“飞燕武馆。”陈明远挑了挑眉毛，神秘兮兮的说道。
“飞燕武馆？怎么会……”林立皱起了眉头，有些纳闷。
飞燕武馆是附近才开没多久的一家武馆，平时也一直老老实实十分低调，和镇山拳院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怎么会一反常态，主动挑战起了镇山拳院。
这不符合常理，也让林立有些疑惑。
要知道，镇山拳院弟子众多，几乎占了所有武馆弟子的四分之一还多。
而且拳院里，练血三转的弟子，都有好几个，目前在各大帮派身居要职。
所以，没有点实力的武馆，一般还真的不敢挑战镇山拳院。
他飞燕武馆一家新开的武馆，哪来的胆子挑战?
“对，你没听错，就是飞燕武馆。”陈明远十分确切的说道，表示自己没有听错消息。
第四十章 暗流
“真不明白他们哪来的胆子挑战我们。”陈明远摇了摇头，不是十分看好飞燕武馆。
他心里，早已给飞燕武馆判上了死刑。
而在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之后，陈明远把话题转移到了徐缺的身上。
“老弟，你可知道为什么这次比试选中了我和徐缺？”陈明远仰了仰头，看了看天空，一脸怅然的样子。
一般来说，在这种武馆比试之中，双方武馆，选出不同境界的弟子，分组进行对决。
很少有说选出两个境界一样的弟子一同参加比试。
“为什么？”林立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徐缺和陈明远应该同为练血二转才对。
他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同时参加比试。
“徐缺他突破到了练血三转。”陈明远脸上露出了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情绪。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有些惆怅的说道。
“想当初，我也是才华横溢，天赋异禀的人啊……”
“怎奈何，酒色掏空了我的身体……”
说完，陈明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从今日起，戒酒！”
陈明远愤愤的说道，一拳锤到了练功的木桩上面，打出了深深的痕迹。
“……”
林立面色复杂的看着陈明远。
……
傍晚。
内城。
醉花楼。
陈明远身着长袖长衣，一副公子哥的打扮，靠在窗边，醉醺醺的看着楼下，面色有些发红。
楼下，灯火通明，有舞女正抱着琵琶商船上跳舞，这种奢靡的场景，引得周围围观观众一阵阵的叫好声。
也有贵妇，怀里抱着狸奴，半蹲在地上，拿着肉干挑逗穿街而过的土狗。
“真不愧是内城，此等繁华，不虚此行！”看着楼下景象，陈明远情不自禁感慨起来。
他有些醉了，一瞬间还以为，外城仍和内城那样祥和安宁。
“如今还是在灾年，如若在往常，还更繁华一些。”马升荣解释了起来。
“城内，有着专门的渠道，和郡里联系，供应必要的物资。”
“而且，城外的粮食也专门供应内城了，能不繁华吗？”马升荣翘起了嘴角，得意的敲了敲桌子。
他们马家在城里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在维持内城稳定方面，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马升荣作为其中一员，也是十分自豪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陈明远摇了摇头，感慨起来。
他想起了外城那些冻死的尸骸，一时百感交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狗还大。
这就是命运。
仅仅只是投胎不同，就产生不同的命运。
“此次小聚，主要庆祝两件事情，一是庆祝徐缺老弟成功突破练血三转。”
“二来嘛，此等气氛，美人美酒，相得益彰，缺一不可啊……”马升荣一手举起酒杯，微微笑着看着身边的苏然，另一手在下面不安分的摸着。
苏然的面色有些微红，也同样有些兴奋。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苏然嗔笑道，美目颦颦。
她平日里虽然平时看起来很高傲，但那高傲也只是给普通人看的。
她只看得上，也只喜欢一类人，那就是有钱的，极其有钱的，或者说，极其优秀的。
如今，她成功的攀上了马升荣。
自然是十分的开心。
所以也就默许了马升荣的小动作。
马升荣出身于五蕴盟的马家，而马家又是城里的首富，只要攀上关系，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虽说，稍微付出了一点代价，但那也是值得的。
话说回来，在马升荣敬完一杯后，陈明远也同样端起了酒杯。
“徐缺老弟这次突破如同蛟龙入水，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说完，陈明远便仰起头，一口将杯里白酒饮下，品味了一番。
“哪里，侥幸，侥幸，只是侥幸突破……”徐缺干笑了笑，眼神时不时瞟了瞟和马升荣靠在一起的苏然。
在徐缺看来，这场宴会，是独属于马升荣和苏然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明明当日都是一起的……
怎么如今会是这幅场景……
天赋再高有什么用，还不是抵不过马升荣的万金之力？
苦酒心中涩……
想到这里，徐缺就气愤万分。
一时间，他有种和陈明远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天赋还是比陈明远要高上那么一些的，这也让他的心情平衡了许多。
“话说回来，老弟想好加入那个帮派没有？”马升荣收回了桌下的左手，敲了敲桌子，笑眯眯的问道。
如今，徐缺成为了练血三转，成为了各个势力的香饽饽，各大势力都争着，抢着要。
“还没想好，不知马兄有何推荐没有？”徐缺干笑一声，主动问道，同时，他的眼睛时不时的瞟了瞟苏然。
“呵呵，要我说，以徐老弟这种前途，城外恐怕没有那个势力能够容得下你啊……”
“要知道，潜龙入水，需得入到海里，才能有所作为。”
“否则，水浅遭虾戏，人呐，终究还是要平台的……”
马升荣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今，五蕴盟与飞洪堡对峙中严重处于下风，迫切需要一位能够匹敌洪元亮的人物出现。
但遍观全城，唯一有希望，能在未来对抗洪元亮的，不过寥寥几人。
那徐缺，不到十六岁，就突破到练血三转，未来可期。
自然也在五蕴盟的清单上面。
如果自己把徐缺拉进了他们马家，必然使得马家在五蕴盟中的话语权大增。
到时候，他就是大功臣一位。
至于如何拉拢徐缺，马升荣倒不是很忧愁。
没有什么是钱财搞不定的，如果搞不定，那就说明钱不够。
当然，必要的时候，让苏然出卖一下美色也是可以的。
反正这样倒贴上来的人多得是。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丢掉也不觉得可惜。
成大事者，当应视众人为刍狗。
马升荣如此盘算起来，朝着徐缺比了个眼神，挑了挑眉毛，瞄了苏然一眼。
“多谢马兄，你的心意我领了……”徐缺抱了抱拳，马上会意马升荣意思。
只是，光是如此，还不够，他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第四十一章 立场
言归正传，在这之后，几人又打趣一番，然后聊起了城外的局势。
他们聊起了城外颇有异动的飞洪堡，以及不久前，前来示威的洪元亮。
而谈起洪元亮，甚至连一向自负的马升荣都深深忌惮起来，不肯多讨论什么。
在这之后，陈明远则讲起了自家最近走镖所遭遇的一些情况，也提起了当时在走镖的路上曾遭遇小股叛军，差一点擦枪走火。
陈明远讲的那可叫一个引人入胜，听得众人是啧啧称奇。
而说到叛军，徐缺那可叫有看法了。
“最近我参加了不少酒会，也了解了不少消息，我听说，那些叛军，大多数都是些什么都不懂的贱民。”
“这帮贱民，被什么白莲教蛊惑人心，什么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到了战场上，结果一遇到强敌，就望风而降，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徒增笑话。”
“明远老兄你说是不是？”徐缺毫不客气的拍了拍陈明远的肩膀，摇了摇头。
自他突破练血三转之后，整个拳院内，除了马升荣，以及刘宏大师兄外，其余皆不放在眼里了。
“差不多吧……”陈明远自顾自的夹了块卤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说，那些叛军们，就不知道参加叛乱必死吗？我听说，朝廷的禁卫军队，那可是由精锐武者组成的。那帮什么都不会的叛军，对上朝廷是必死无疑。”苏然也插话道。
她也是武者，也深知武者和普通人的差距之大，也着实无法理解这些人明知必死，为什么偏要自寻死路。
而另一边，听完苏然的疑问，马升荣确是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角。
“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都要看到本质，要知道最终是由谁得到利益，那谁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徐老弟最开始说得对，就是有人别有用心的煽动他们。”
“所以，我猜测，肯定有一帮人，大抵是对朝廷不满，想要造反，需要煽动那帮贱民当做炮灰。”
“煽动？”苏然若有所思。
“对。”马升荣一手握拳，锤了锤另一手的手掌。
“你想想，那些贱民什么都不懂，很愚昧的，别人给他们讲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怎么会明白和武者的差距，怎么会有人想要造反？”
“肯定是有人告诉他们，造反有好处，那帮贱民就信了，然后就稀里糊涂的上了战场。”
“就好比，我们马家，在城外宣扬飞洪堡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就要打过来了，结果城外，还真的有不少人相信，纷纷选择变卖家产跑路。”
“结果，我们马家，平白无故，靠着低价，白捡了不少的优质商铺。”
说完，马升荣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
他的家族乃是世代经商的家族，从小就见过不少长辈使用类似的手段，制造恐慌，来纂取高额的利益。
耳濡目染之下，马升荣在这方面也有一些心得。
“有道理。”苏然有所领悟。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有一阵，说闹蝗灾，结果市面上的米价都上涨了许多，后来，那一年是大丰收之年。”苏然想了想，说道。
“现在想想，估计当时，肯定是有人在散步假消息，想要诱导米价上涨。”
马升荣微微笑道，不再言语。
而这时，陈明远放下手中的筷子，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其实我倒是认为，你们说的那些普通人，是知道加入叛军是死路一条的。”
“哦，此话怎讲？”马升荣笑意不改。
“因为不加入叛军，也是死路一条。”陈明远想了想，开口说道。
“马师兄，你我等人都还好，家底厚实，可以过得下去，你看看城外的那些人，现在还能活得下去吗？”
“米价已经上涨到了二两银子一石了，要知道，去年还是一两银子一石。”
“一个普通人，一年又能挣多少的银子？”
“他们不是不想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反的，就算没有人煽动，他们也会反的。”
“是有人逼他们反的。”
陈明远的声音掷地有声，马升荣等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因为这话有些不对味。
陈明远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有人逼他们反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了。
是谁逼他们反的？
言外之意不就是骂他马升荣逼他们反的吗？
还有那一句，米价上涨，也有所暗喻！
谁人不知城内的米价由他们马家操纵？
粮价的上涨，确实由他们马家进行操控，但那是为了保证内城那些人上人们的生活，不得不做出的一点牺牲。
毕竟粮食不够，总有一部分人挨饿，那也只能苦一苦城外的人了。
总不能让他们五蕴盟挨饿吧？
那帮贱民们也配和他们相提并论？
“陈老弟有些醉了，不要再说胡话了……”马升荣摇了摇头，神情肃穆，和刚才笑眯眯的模样截然相反。
“我没有醉。”陈明远摇了摇头。
他一时间想起了城内的狗，都比城外的人吃的好这一件事情。
他犹记得，城内的贵妇拿着肉干，挑逗野狗。
而城外的野狗，却啃食城外饿死人的尸体。
“我一直都觉得，人和人都是一样的，彼此之间的差距，不应该这么大……”
“那些贱民，其实也不是贱民，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
陈明远叹了口气，感慨了起来。
“胡扯，贱民之所以是贱民，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思进取！”
“内城的那些居民，哪一个不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业？”
“怎么到了那些贱民，就做不到了？”
“要我说，连养家糊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确实该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马升荣猛的将酒杯重重的砸到了桌面上，气愤万分。
“这话题就今天好好打住吧，陈老弟，你也好好醒醒酒吧，我劝你回去仔细想一想你家是怎样过上如今的日子的，你的立场到底在哪里？”
马升荣率先站了起来，招呼小二结了账之后，便带领着徐缺和苏然两人离开了酒楼。
第四十二章 比试（上）
“我只是没想到陈明远那人竟然这样天真……”不欢而散之后，徐缺跟在马升荣旁边，漫步在街道之上，摇了摇头。
“我当初还以为他颇有见解，还对他高看了几眼，没想到会是这样……”徐缺撇了撇嘴，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忍不住自己扇自己几个巴掌。
“呵呵。”马升荣笑了笑，继续说道，“陈明远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实在是太幼稚了，根本没想清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该为谁说话。”
“什么立场？”徐缺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问道。
“你以为，他陈氏镖局的钱财，来的全都是干净的吗？真的没有压榨那些贱民们一丝一毫钱吗？”马升荣冷笑了起来。
“照他说的这个意思，那些叛军的横行，其实也有他们陈家的一份子。自己家屁股不干净，还搁这说三道四的，真是让人笑话。”
“马哥高见。”徐缺赞叹了起来。
“本身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互相关照关照，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行了，非要在乎外面那么多贱民干什么？”
“结果，他非要在乎外面那些贱民，如此一来，外面的贱民必然诚惶诚恐，而富贵掌权的人士，也必然心生不满。”
“陈明远那想法，太过激进，我知道还好，不会到处张扬。但要是让其他掌管权贵的人知道，会不会对他陈明远生出异议？”
“决定他陈明远高升的，究竟是贫贱者？还是那富贵者？到时候，得罪了其他的掌权者，得罪了圈子里的人，他陈明远还能步步高升吗？”
“看着吧，陈远明这么干，到最后，有的他所后悔的。”
说完，马升荣背起了手，加快了脚步，不再说话。
徐缺若有所思，对马升荣也越发的敬佩，也越发觉得马升荣看得透世事，和别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一周而过，也到了和飞燕武馆比试的时日。
拳院正中央，用着白色的石灰，画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
那是此次比试的场地。
规则很简单，就是两者各派出一名弟子互相比斗，直到一方认输，或者倒地十秒以上，或者掉出场地为止。
此时，随着太阳逐渐的升高，镇山拳院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有的是飞燕武馆的弟子，也有其他武馆前来看热闹的人。
丁新荣此时正坐在院子最里侧一个偌大的椅子上面，而在他座位左右两旁，各摆着其他几张椅子。
那是几位与他交好的老伙计的座位，以及飞燕武馆的座位。
“飞沙拳院到……”
“流水鞭腿到……”
“大力金刚爪到……”
唱喏的弟子，抑扬顿挫的大声喊着，提醒拳院里面前来拜访人的身份，并作出相应的迎接。
一位位重要的客人，鱼贯而入。
很快，唱喏声结束了，丁新荣前来邀请的客人，也前来的七七八八。
点了点头，和那些为首武馆的老伙计们打了打招呼，丁新荣招呼大师兄刘宏沏了一杯茶水。
这是他特意邀请来，为他镇山拳院壮声势的人马，也方便围观的众人知道自家拳院倒有多强。
那些邀请来武馆，大多在外面几个町里排名中上游，结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而如果再加上镇山拳院，那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外围所有町里武馆的半壁江山。
足以彰显镇山拳院的声势。
“丁老哥，好久不见！”
其中一人，皮肤呈现古铜色，头发全部编成辫子，散落起来，笑着对丁新荣拱了拱手。
那是大力金刚爪拳院的院长，黄振。
微微的笑了笑，招呼坐在自己身边，丁新荣眯起眼睛，扫起了自家的弟子。
刘宏在沏完茶之后，就来到了拳院门口，迎接来客。
徐缺，正在和苏然以及其他武馆的女弟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而林立，正站在角落里，出神的看着院子正中央的擂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飞燕武馆到……”
唱喏声再度响了起来，整个院子里，原本热闹的场面，气氛一变，顿时肃杀了起来。
挑战的正主，终于来了。
很快，一名穿着黑色劲装，剃着短发的中年男子，正带领着一对队伍，鱼贯而入。
他的身材魁梧，个头比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高了一个头，赤裸着上身，全身的肌肉，宛如狰狞盘札树根一样清晰毕露。
那正是飞燕武馆的带队人，燕无双。
一阵微风吹过，从燕无双的身后吹散，丝丝无形的气血化作细线，弥漫到四周全场。
无形的压抑气氛，让原本有些吵闹镇山拳院的弟子，都纷纷不由自主的咽了咽涂抹，不在吭声。
燕无双所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寻常普通人，在面对凶猛的猛兽时，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战栗感。
那是普通人对猛兽的气血所产生的畏惧。
而燕无双的气血，竟然隐隐约约的，比那些猛兽，还要强上许多，这就让本就对气血敏感的武师们，沉默了下来。
寂静，周围，还都是寂静。
在这沉默的氛围之中，燕无双那雄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片宁静。
“在下燕无双，见过丁老哥。”
燕无双抱了抱拳，对着丁新荣说道。
丁新荣眯起眼睛，丝毫不以为意，拍了拍旁边的座椅，示意燕无双坐下。
众人这才都缓了一口气。
“丁老哥，按照约定，此次比试，我们就三局两胜制，点到为止，如何？”燕无双说道。
“无妨。”丁新荣轻声说道。
比试而已，只不过是分个高下，点到为止即可。
“那好，我的三名弟子已到，不知丁老哥派出那些人？”燕无双拍了拍手，示意三名弟子出列。
哒哒哒。
三名身着劲装，留着短发的男子，整齐出列。
林立眯起眼睛，快速在内心里做出了判断，很快就放下心来。
从气血总量上来看，林立的直观感受，这三人，都比丁新荣所挑选出来，那三名参加比试的弟子，要弱上一些。
虽说，境界，应该是一样的，但实战方面，应该还会略有不如。
第四十三章 比试（下）
比试采用抽签制度。
大师兄刘宏，抽中了第一签，第一个上场。
而徐缺，则抽中了第二个，第二个上场。
那么，陈远明，也就自然而然的第三个上场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估摸着围观的人来的差不多了之后。
丁新荣侧了侧头，使了个眼色。
马上就有人会意，招呼下人们，关上拳院的大门。
“比试~开始~”
有武者钻过层层的人群，来到场地正中央，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人群中再度热闹了起来。
“加油……”陈明远拍了拍刘宏的肩膀，朝他挤了挤眼色。
作为镇山拳院参加比试三人中的最强者，陈明远对刘宏充满了信心。
“在下刘宏，镇山拳院内院弟子……”刘宏来到场地正中央，朝着围观的众人抱了抱拳。
此时，刘宏面不改色，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镇山拳法气血的运转方式，快速的在他的身体里流转起来，带来了一丝丝的压迫感。
刚才，他已通过目视，大概的判断出了这次对手的实力。
应该是不如他。
如果刘宏没判断错的话，那么，他有自信，在二十招以内，击败对方。
而伴随着刘宏的上场，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忍不住议论开来。
“这次镇山拳院稳了，没想到竟然派出这样的弟子……”
“不愧是镇山拳院，这气血，真够雄浑的……”同样，也有人忍不住赞叹道。
“挑战谁不好，挑战镇山拳院，嘿嘿，这下子有热闹看了……”有人幸灾乐祸起来。
但是，在这种众人兴奋的气氛中，林立却敏锐的注意到了。
对面，飞燕武馆的人，对这种场景，似乎是早就有预料，好像是成竹在胸一样，没有丝毫的慌乱，依旧整齐划一。
林立皱起了眉头，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飞燕武馆的底气所在。
“在下飞燕武馆夏宝庆，请各位师兄指点……”人群当中，钻出了一个身形有些矮小，个头有些佝偻的人。
他的眼珠有些发蓝，头发有些微微卷曲，此时镇定自若的站在了场地的正中央，拱了拱手。
“咦……”
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倒喝彩的声音。
有好事的镇山拳院弟子，带头倒喝起来，引得一阵阵的唏嘘声。
不对劲……
林立眯起眼睛，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从气血感应来看，这个夏宝庆，气血方面不过堪勘才突破到练血二转的层次，就连比起林立，还差了不少。
难道说，夏宝庆有隐藏自己气血的方式？
难道这就是飞燕武馆的底牌吗？
但是，为什么他的双腿有些微微发抖，额头上有些细汗冒出？
注视着夏宝庆从容不迫的来到了场地的一边，摆好架势之后，身着白色劲装，充当裁判的弟子抬起右手，朝下挥动。
“比试开始……”
刘宏站在另一边，行完礼仪，听到开始的声音之后，迅速的冲了过去。
他刚才，也注意到了夏宝庆的异常之处。
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为了防止对面有什么翻盘的底牌，刘宏所幸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
破限-镇山！
刘宏的体温迅速升高，背后气血隐隐约约凝聚成了龙鳄的模样。
吼！
一拳挥出！
“等等，我……”还没等夏宝庆说出口，刘宏的拳头就接踵而至。
夏宝庆大惊，举手想挡，脚步下意识的后退。
但他还是晚了。
刘宏那宛如重锤一样的强悍巨力，重重的敲在了他的手臂上面，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胸膛上面。
咔嚓！
一道宛如树枝断裂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一声惨叫，夏宝庆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场地之外。
他的胸膛，看起来似乎塌陷了一块，此时，正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我~认输~~”
夏宝庆终于全部挤出力量，说出了那句不曾说出口的话，而后，便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
围观的人，全都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鸦雀无声。
这一切，变化的都太快。
从夏宝庆上场，到行礼，再到开始，再到结束，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电石火光之间，不到一秒，夏宝庆就口吐鲜血，飞出了场地。
眼前所发生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大家的认知。
甚至连站在场上的刘宏，脑袋都是懵的。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发现夏宝庆只是虚有其表，装腔作势，连忙收拢了力气。
刘宏那一拳，恐怕就会当场把夏宝庆打死在当场。
而不是如今现在断几根肋骨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好，是田忌赛马……”
林立皱起眉头，瞬间想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夏宝庆，真的只是装腔作势而已。
他一个下等马，对上了自家的上等马，所以才闹出了刚才的笑话。
而比赛的规则，则是三局两胜制度。
也就是说，陈远明和徐缺危矣！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力金刚院的院长黄振，也发现了不对劲，沉声质问起来。
按照规矩，应该是同等小辈，对战同等小辈才对。
像刚才的场景，就是以大欺小。
飞燕武馆，坏了比斗的规矩。
“同等对同等，又没有明文规定，谁也没有规定我可以这么派人？”
“唯一的规矩，就是三局两胜制而已……”燕无双轻声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自家弟子夏宝庆的死活。
“你！”黄振勃然大怒。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贤弟，冷静……”丁新荣终于发话，站了起来，制止了黄振即将挥过去的拳头。
他的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
他岂不明白，自己也被燕无双耍了。
只是，如果黄振真的和燕无双打了起来，那么这事儿，他镇山拳院脸上也无光。
说好的小辈和小辈的比试，怎么长辈和长辈冲突了起来？
这会显得他镇山拳院办事不利，不讲武德。
话说回来，在林立说出田忌赛马这几个字之后。
陈明远也凑了过来，有些不解，不明白林立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在简单的解释了一番之后，陈明远的脸色也极其难看起来。
“我擦，这岂不是说，我死定了？”
陈明远喃喃自语起来。
第四十四章 逆转
之后的出场，毫无疑问，就是徐缺这匹中等马，对上飞燕武馆的上等马。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
片刻之后，徐缺狼狈后退几步，跪倒在地，胸膛被衣服遮挡的地方，一片红肿，显然是被对面的对手所打中。
“这就是镇山拳院的天才弟子？也不过如此……”对面，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他的眼睛本来就小，如今一眯起来，更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眼珠在哪里。
“你们不讲武德！”
院子里，终于有弟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脸色涨红。
徐缺这人，虽然平日里，在拳院里不招人喜欢，人缘不好。
但在如今这种局面，还是代表着镇山拳院的脸面。
徐缺输了，也就代表着镇山拳院输了。
如果是光明正大输了还好，但偏偏，还是在飞燕武馆出歪招情况下的输了。
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嘿嘿，不讲武德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不讲武德？”
“赢了就是赢了，有本事你也来上场啊？咱们一对一，谁赢谁是爹？敢吗？”那名小眼男子，按照先前的计划，故意嘲讽起来。
“来就来，谁怕谁！”那名弟子，听到对面的嘲讽，马上眼红了起来，正欲上场，马上被人按倒在地。
“呵呵，垃圾就是垃圾，不敢上场，没有一点血性……”那名对面飞燕武馆的男子，站在擂台正中央，继续嘲讽起来。
“来，乖乖叫爹！”
“你！”
丁新荣坐在主位上，脸上阴沉的可怕，他死死的扣着扶手，手指深深的嵌进去，一动不动。
很明显，有人在暗地里，故意指使飞燕武馆，想要给他镇山拳院一个下马威。
否则，给飞燕武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挑衅的动作。
究竟是谁？
难道是飞洪堡，亦或是五蕴盟？
还是说，城外的三帮五派？
就在丁新荣思索的空当，陈明远，此时却是面色苍白。
“完了……完了……”
陈明远不断的喃喃自语。
刚才，徐缺的下场他也已经看到了，坚持了不到十招，就倒在了地上。
如果换做他陈明远，等一会儿上场，恐怕也会如徐缺那样，必输无疑。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那么积极的报名了……
周围，一阵阵的喧嚣声，在陈明远的耳中，听的是那么的刺耳。
“下一名，镇山拳院，陈明远……”片刻后，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宣告着之前闹剧的结束。
声音把陈明远拉回了现实。
他心情沉重的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正欲上场，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陈哥，我来吧……”林立率先一步踏出，拦住了即将走进白线内的陈明远？
“老弟，你……为什么？”陈明远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立。
他不明白林立为什么登场。
他自认为打不过对面，而换做和他差不多，甚至还弱一点的林立，难道就有把握打过对方。
摇了摇头，对着陈明远笑了笑，林立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直接运转气血，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陈明远老兄昨晚吃坏了肚子，不方便上场，由我来代替他上场。”
说完，林立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贴身短打，走上擂台。
他此刻，并不是如陈明远想的那样，毫无把握，毫无胜算。
他上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有胜算，而且不想怂。
有胜算方面，对面已经讲了，有本事你们就不讲武德，那么他林立，也就不讲武德一回。
在不讲武德的方面，林立还是认为，他自己有一定造诣的。
而不想怂，则更简单。
有时候，装怂装多了，就会变成真的怂。
所以，该出手时候，就得出手。
尤其是在这种局面。
朝了丁新荣比了个眼色之后，示意自己成竹在胸，确认自己确实为二转水平之后。
林立在丁新荣和燕无双的同意下，如愿以偿的来到了擂台正中央。
“嘿嘿，小子，这么快就想送死了？”
飞燕武馆派上的人，是一个头上有着疤的光头男子，嘲讽起来，想要打乱林立的心态。
尽管换了一个人，在他看来，结果都差不多。
“开始吧。”林立不为所动，双臂举起，摆开架势，抬高，放在胸前。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冲上来的光头男子，林立双臂架开，以不变应做万变。
对面，弓步，单手化爪，宛如一匹奔射而来的猎豹，狠狠的扑向林立。
下一刻，林立动作了。
他全身的肌肉膨胀，气血迅速涌动，右臂一晃，勉强的荡开了光头男子的手爪。
而后，他左手迅速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竹筒，快速的按下了开关。
那是他从自家门口那几名找茬的小混混手里收缴的好东西。
在仔细的研究完了之后，他便想到了里面其中的一个用法。
他找了几名工匠，把里面的毒液倒掉，换做特意萃取的辣椒水，交给自家的二姐防身用。
如今的这个场面，用石灰，自然是不妥。
但是换做防身用的辣椒水，此刻却是恰到好处。
林立也没有想到自己无心改造的东西，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话说回来，按下开关之后。
“啊！”
猩红色的辣椒水，化作喷雾，径直喷入毫无准备光头壮汉的眼中。
那壮汉的双眼，此时是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林立的拳头就有如雨点一般砸了下来。
他时而用拳，时而用肘，时而用腿，用尽一切招式，向着光头壮汉使来。
那壮汉吃痛，双眼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胡乱的出招出拳，卷起地上一阵阵的尘土。
但林立已经不是当初的林立了。
练血二转的水平，再加上波若十三龙象功的增益，让得林立，得以勉强跟上眼前壮汉的动作。
下一刻，林立侧过身，巧妙的躲过了扑了过来的壮汉，而后挥拳。
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壮汉的下巴上面，那光头壮汉，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终于，结束了……”
林立冷冷的说道。
第四十五章 积攒
拳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鸦雀无声。
而后，有人反应了过来，连忙欢呼了起来。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谁能想到，原本不起眼，毫无存在感的林立，却突然站了出来，一举扭转了局势。
这个惊喜，让众人猝不及防。
“放心，瞎不了，只是辣椒水而已……”林立摇了摇头，看着前来检查光头男子伤势的飞燕武馆之人，林立轻声说道。
可惜……
这不是在野外……
如果在野外，几把生石灰下去，那么此时这名光头男子，就已经是一句尸体了。
“你不讲武德……”有飞燕武馆弟子，忍不住说道。
“呵呵……”林立摇了摇头，嘴角翘了起来，没有搭理这名弟子。
很快，就有镇山武馆弟子，学着先前击败徐缺那人的语气，惟妙惟俏的阴阳怪气道：
“嘿嘿，不讲武德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不讲武德？”
人群之中，顿时传来了一阵爆笑之声。
见状，林立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他不讲武德，其实他已经很讲武德了好吧。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很想让这名弟子，感受感受什么叫做不讲武德。
只是，可惜，此处不方便……
“好了，镇山拳院三场比赛获胜两场，我宣布，此次比试，正式结束……”过了片刻，待骚动平息了一会儿，黄振连忙站了起来，宣布比试的结束。
经过刚才的冷静之后，黄振也意识到了，有势力在从中作梗，连忙主动出面，避免了事态的升级。
“老弟，你可以啊……”在林立下场之后，陈明远重重的拍了拍林立的肩膀。
“一般，一般，侥幸而已……”林立一时被震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家伙，丝毫不会收收力。
而众人，看向林立的目光，也逐渐的发生了变化，带着一丝敬畏，也带着一丝好奇。
……
飞燕武馆的挑战，宛如闹剧一般落下了帷幕，而几日后，等到众人看待林立的目光逐渐的恢复正常，林立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着实不喜欢大出风头，被人特殊看待。
站在院子里，平息了下修炼完后暴走的气血，林立点开了经验值面板。
【姓名：林立】
【境界：练血（二转））】
【经验值：600/4000】
【功法：玄虚刀法（玄）】
【经验值：400/1000】
【功法：十三波若龙象功（一层）】
【经验值：500/2000】
这些天，因为丁新荣镇山银吻肉的提供，林立身体恢复速度增快了许多，气血也充实了许多，而连带的，经验值的增长速度也快了许多。
“看来经验值的增长，应该受限于所能摄入能量的多少，摄入量越多，增长的量也就越多。”林立默默思索，心里逐渐有了定论。
“只是……”想到这里，林立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时间才过去不到半个月，而林立已经将这个月所能支取的镇山银吻肉全部支取了出来。
如果没有新的异兽肉加速他的能量积累，那么他的修炼速度就会显著下降，甚至停止不前。
“或许我该想办法寻找新的异兽肉了……”林立眼中，神色闪烁。
丁新荣先前给他讲过，服用其他异兽肉，会导致气血斑驳，影响以后的突破。
但是，林立拥有经验值系统，只要经验值满了，就能自然而然的突破，并不用担心丁新荣所说的忧虑。
所以，不管什么异兽肉，只要是肉，那就能加速林立能量摄入，那么通通的一样。
而获取异兽肉最快的方法无疑是……
……
“什么，你要进山？”陈家大院里，陈明远错愕的看着林立。
“没错……”林立郑重的说道。
“如今的兽肉已经无法满足我的需求，所以我需要进山进行单独的狩猎……”
林立如实说道。
他曾经听说山里有异兽出没，而每年都有猎户率领队伍进山捕获异兽，贩卖给各个势力。
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打起了进山狩猎异兽的主意。
“丁老头那每月十五斤肉还不够吗？”这一次，换做陈明远用着看着怪物的目光看着林立了。
“不够……”林立摇了摇头。
“……”陈明远面色一时有些奇怪。
要知道，十五斤镇山银吻肉，足够他陈明远一个月摄入，还能剩下不少。
而换到林立那里，却连小半个月都撑不下来。
这异兽肉，不是说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的。
而是吃多了，不消化，剩余的你吃不下去，就算强迫吃进去也没用，反而会加重肠胃负担。
所以，陈明远的面色才一时间有些古怪。
“好吧，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快突破到练血二转了……”良久之后，陈明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练武之人，能吃是福。
只是如林立这般，这么能吃，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负担。
他出身贫苦之家，而不是出身大族，那么他的胃口就是一种桎梏。
空有天赋，而没有发挥天赋的环境，有时候也挺悲哀的。
如此这样安慰了一番自我之后，陈明远则给林立介绍起来了山里的情况。
“我们这儿走镖的有一句俗话，叫做进山莫进深，山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猛兽和毒虫，贸然进入，很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咱们黑水县，其实是位于太白山脉的山脚下，位于最外层的地带，而太白山脉最深处，谁也没有探索过，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所以，老弟，你真的要进山，最好是以咱们县里为中心，方圆五十里活动，一定不要贸然深入……”陈明远告诫道。
林立点了点头，郑重的记了下来。
黑水县位于柳州郡，背靠着太白山脉，因此，得此地利，黑水县才能逐渐的发展起来。
而那太白山脉，他也有所耳闻，太白山脉高耸如云，危险重重，每年，都有不知多少名猎户，进入山脉中捕猎，而后再也没有消息，从此失踪。
以林立目前的实力，还是很弱，自然不可能深入。
“不过，老弟，说实话，就算你进山之后，能不能碰得上异兽还不一定，现在山里面异兽几乎不见了踪影……”陈明远摇了摇头，不是很看好林立。
“就像你上一次走镖碰到的银背狼，那只不过是沾染了一点异兽血脉的野兽，根本称不上异兽。”陈明远侃侃而谈。
“？”
不是说山上到处都是异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