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抓狂的尘渺先生
……
对于方勉来说，只是受高前辈邀请，顺手过来帮个忙罢了。
那只大鸟居然要自己接受洞府的传承，简直是荒谬！
莫非又是魔障来了？
方勉深吸一口气，想想，自己最近的修为也差不多到达中乘三重天境界了。
要知道中乘到上乘，那又是一个巨大的坎。
中乘境界，除非仙根绝佳又有强大功法辅助的修士，否则每过三重天，都会遇到瓶颈，两次瓶颈分别需要服用固灵丹和通灵丹两种昂贵丹药，才能够突破瓶颈，而下品灵丹的突破几率只有40%。
而自己如果要想从三重天突破至四重天，虽然不需要丹药辅助，但恐怕同样得历经劫难。
居然用一座洞府来诱惑自己，考验自己道心是不是足够坚定？
嘶——！
自己可万万不能贪心！
方勉很快来到高前辈的洞府外。
碧云坳的日子，倒是愈发地安逸了。
最近似乎也很少需要周武陵出手的时候了，周武陵也乐得如此，如今年纪大了，有这么一片地方，喝喝茶，种种地，也是非常不错的。
只是，没过多久，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方勉的声音。
高云卿实在有些奇怪，方道友不是说要闭关么？
怎么这才过八天，就过来了？
“你是说，你已经有办法打开洞府了？”听到方勉一番解释，别说周武陵，连高云卿，也差点没手一抖把茶水洒了。
“幸不辱命。”方勉洒然道。
听到方勉的话，高云卿就像是做梦一般，一颗心跳得跟火山喷发似的。
十年，自己在洞前整整参悟了十年。
而方道友这才八天就有办法了！
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还是人吗？
高云卿一路跟着方勉来到山洞之中。
“高前辈。”方勉道，“接下来，只要专心使用分山术，这洞府大门，保证能够打开。”
“保证？”高云卿有些疑惑地瞧着他，随即将信将疑地使出法术，“分山术！”
方勉手指点了点。
只听轰隆一声，洞府大开。
“高前辈，恭喜你，成功通过考验，获得尘中府的传承。”方勉学着大鸟的口吻，面无表情地道。
“小子！”五彩孔雀气得当场从树上跳下来，你骗鬼呢？
当我眼瞎的么？
“难道不是这样么？”方勉一脸若无其事，“现在高前辈打开了洞府，是不是可以成为继承人了。”
尘渺先生当场就凌乱了，这小子怎么回事？
传承都到手了，还有推给别人的？
“你才是本先生认定的继承人！”尘渺先生扇动着翅膀，强调道。
“我不同意。”
还有不同意的？尘渺先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可由不得你！”尘渺先生简直要抓狂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人，“你来到洞府前，仅仅八天就学会了分山术，注定与本府有缘！”
“那高前辈他们来得更早，不是更有缘么？”方勉理所当然地道。
“方道友。”高云卿也当场凌乱了。
这状况怎么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方道友不知道，通过洞府主人留下的传承考验，才有资格继承洞府？
“小子。”尘渺先生整张鸟脸都黑了下来，“你到底怎样才肯继承本府？”
“就不能由别人继承么？”方勉满脸无辜地道。
我真的只是来帮忙开个门好嘛。
“不行！”尘渺先生斩钉截铁地道，“其他人悟性不够，得到本府传承又有什么用？能修炼传承秘法么？”
“那我也不能修炼啊。”方勉当即道，“我自己有功法。”
“什么功法能比得上本府的传承秘法？”尘渺先生简直要抓狂了。
天哪！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不是？”方勉说得头头是道，“修行这种事情嘛，就应该一心一意。”
听了方勉的话，尘渺先生当真只欲一口老血喷出，真想掀开这小子的脑子看看，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方道友。”别说尘渺先生，一旁的高云卿等人也看得呆了。
难不成方道友竟从来没想过要继承洞府？
没想到方道友的为人竟然如此？
两人一阵心潮澎湃。
但此刻也知道，根本不是继承不继承的问题，而是他与周武陵两人的悟性，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了。
即便继承了洞府也学不了传承秘法，继承又有什么用呢。
只得连忙劝说道：“方道友，你就答应了吧。”
“是啊方道友。”周武陵也道，“老夫也觉得，你就是这洞府的有缘人，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唯独道友你开启了洞府呢。”
“不行。”方勉坚定道，“大家都是一起来的，要继承也是一起继承。”
“荒谬！哪有洞府一起继承的！”尘渺先生感觉胸都要气炸了，这洞府传承之事，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周武陵也道：“这继承人，不过也就是个名头，方道友若是过意不去，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进入洞府一起参悟能够学习的功法、术诀。”
“正是！”尘渺先生也道，“只要你继承了洞府，洞府内的资源，还不是任你调用？”
“原来是这样？”方勉恍然，这样就可以把好处分给大家了，“那我想怎么用都可以了对吧？”
尘渺先生用翅膀捂着嘴巴，傻眼了。
本先生还准备了好几项考验呢！怎么能这么快就让这小子调用洞府全部资源？
尘渺先生此刻只想打自己一嘴巴子，怎么这嘴巴就不听使唤呢？
“行吧，行吧。”它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那现在可以继承本府的传承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方勉觉得，这种大事不是应该慎重慎重再慎重嘛？
怎么能这么随便轻易？
“还不行——？”尘渺先生声音立即高了八度。
“肯定不行。”方勉道。
“那要怎么才行？”就见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孔雀，简直要哭了。
找个传承之人有这么难吗？这活我不干了行不行？
要不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传承之人，差点就想扑上去咬人了。
“我自身就有传承。”方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至少你得能证明，这座洞府的传承比我所学的要厉害，否则我只能代为管理洞府。”
尘渺先生一听，彻底懵了。
合着想让你小子接受传承，我还得过关斩将是吧？
天见可怜，替老主人找个传承者我容易么我？
啊——！
尘渺先生内心差点化成一只尖叫的土拨鼠，狂叫着。
离了大谱了！
第七十七章.洞府之劫
算了，心累。
尘渺先生此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太难了！
不过，它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毕竟只是个中乘境界的小家伙，自己好歹有千年修为。
索性就给他几个下马威，叫他好好瞧瞧本先生的厉害，顺便把他那什么破传承比下去。
那时候，还不是得求着本先生传他？
这样一想，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那好！”它昂首挺胸，高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方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臭小子，你跟我来！”
今天非得叫你们这些小辈开开眼不可！瞧瞧本府的传承，是什么样的传承，可绝非随随便便什么破传承就能够相提并论的！
“那高前辈和周老呢？”方勉这个时候，倒也没忘带他来的高云卿。
“高小子。”尘渺先生淡淡地道，“你在我府前参悟十年，又将本府的传人带至洞前，也算是与本府有缘，和姓周的小子一起进来吧。”
两人当即大喜：“多谢尘渺先生！”
随着尘渺先生进入洞府之中，眼前立即又变换成了另一幅景象。
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装点得都极为精致，门窗饰以珠帘华帐，精美异常。
还有庭院回廊，花园荷池，看得高云卿两人啧啧惊叹，这古代修士洞府，当真跟神仙之境一般。
瞧见没有？尘渺先生趾高气昂，瞧着这些后辈惊羡的目光，心中总算舒坦了些。
本府的传承，可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的，还不叫你们这些后辈，眼睛都看直了？
“那边是藏书楼，北边是灵药园，还有前辈是荷花池……”
它一一给方勉三人介绍着，只是这个时候，它指点方向的翅膀，忽然顿了顿。
那是什么？
忽然间，它见到远方的阁楼，一缕灰尘落下。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远方一栋阁楼竟垮塌下来！
接下来就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一栋、两栋、三栋……
一片接着一片的亭台阁楼，垮塌下来，轰隆声有如雷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尘渺先生一双鸟眼满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要知道即便是修真者的建筑，但也有一千余年过去了。
别塌，别塌！别塌啊！
但所有人见到，在片刻间，几乎全部都塌完了！
尘渺先生鸟躯一颤，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方勉三人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才那一幕，也着实有些惊心动魄。
一千多年，是因为保存不当么？竟然在这一进门的功夫，就塌了大半？
而且尘渺先生竟不进来查探么？
不过想想也是，一千多年的光阴，除非有人到来，其他时间恐怕都是在沉睡中度过的，否则哪里忍受得了这么多年的寂寞。
“哇——！”尘渺先生一颗心拨凉拨凉，此时只见到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啊——！”
“别哭了别哭了。”方勉倒是原本就没有对这些什么宝贝啊传承之类的抱什么希望，此时只连忙安慰它道，“你看中间不是还有几栋留着么？”
“你懂什么！？本先生守了这么久！守了这么久！”
“我的缥缈阁！”它一双翅膀比划着，“有这么大！全塌了！”
“还有灵药园、器物阁！”它一双大翅膀再次比划着，“有这么多灵药！这么多法器！”
“全没了！全没了！”
“哇——！”它说着说着，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方勉连忙道，“没有了，再建就是了，咱们齐心协力，再重新把这座洞府建起来好不好？”
“建不起来了，建不起来了！主人花了一辈子才建起这座洞府！”五彩孔雀狂躁地扇动着翅膀，哭嚎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守好洞府！”
“这下全完了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勉俯下身来，指着中央那座灵光闪闪的大殿，认真地道，“你看，中间的大殿还好好的呢，说明传承的核心还在，那就还有可为。”
方勉慎重道：“这座洞府既然是人建起来的，自然也可以由后人重新再建，我方勉既然答应了代管这座洞府，自然也乐意承担起这份责任。”
“终有一天，这里会恢复如初，甚至比往日更加恢弘！”
高云卿听到方勉的话，此时亦是心潮澎湃：“方道友豪气干云，我高云卿，却也不是势利小人，虽然力量绵薄，但至少也可以尽一份绵力。”
周武陵有些唏嘘：“老朽年岁无多，但也愿意尽一点绵力。”
尘渺先生登时被气笑了：“三乘境界的小修士，也敢这样大言不惭。”
但这一刻，它的目光，却仿佛穿越千年，落到那片古老的灵山山头。
“主人，您的修为怎么了？”一只小小的孔雀，落在崖前的老树下，眼前的人，带着累累的伤痕，坐在崖边，眺望着山崖下的风景。
山崖间的风，吹拂着衣角，猎猎作响。
“废了罢了。”那道人影笑了笑，笑容洒脱，仿佛叙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再来就是了。”
“等着看吧，不出十年，我尘中君又会再次扬名这片天地间！”
眼中的身影，仿佛穿越千年，与眼前相重叠。
“主人……”
真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也有这样一颗坚固的道心。
道心？此人竟不但悟透了天地通，还凝聚了道心？
这是什么人杰！？
它的眼中，忽然散发出一片炙热的光芒，便仿佛一片燎原的烈焰。
它紧紧地盯着方勉，对了，还有核心的传承！我尘渺一定竭尽所能，让这小子成为尘中府的继承人！
它的鸟生，仿佛生出了什么新的伟大理想。
方勉瞧着眼前这只大鸟，又哭又笑，嘶——？怎么感觉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是不是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脑子坏了？
这可麻烦了！他颇为同情地看着眼前的五彩孔雀。
“方小子！”尘渺先生激动地看过来。
“尘渺先生。”方勉同情地看了过去。
“方小子！”尘渺先生看到方勉看过来的眼神，愈发激动起来。
“尘渺先生。”方勉看到对方愈发不对劲的眼神，愈发同情起来。
尘渺先生一双鸟眼满是感动。
他抱住眼前的大鸟，拍了拍它的脑袋，满脸同情：“没事了，没事了。”
“嗯，没事了！”
旁边的高云卿和周武陵相视一眼。
嘶——？
总感觉哪里不对？
第七十八章.灵剑
“方小子，你们跟我来。”尘渺先生的心情平复下来，神色一敛，又恢复了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此时此刻，洞府中只剩下一座主殿，和两侧的两座偏殿。
他领着两人，进入其中一座偏殿，漫长的岁月，似乎也并没能在这片殿宇留下多少痕迹，只是殿宇的灵光有些黯淡了，或许，若是再来得晚些，这一片殿宇，也会随其他建筑一样了。
能够在这个时候到来，能够令这片遗迹洞府完好地保存下来一些，倒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座偏殿之中，保存的竟是各种珍贵的玉简，方勉随意地看了一眼。
一个书柜上摆放的是道书玉简，一共八十一卷。
另一个书柜上摆放的是各种阵法玉简，一共一百零三卷。
还有诸如炼器心得、炼丹之法等等，不一而足。
三人不禁心中惊讶，没想到这尘中府都倒塌了大半，在这偏殿之中，居然还藏有如此珍贵的奇珍？
尘渺先生自豪地道：“这里的东西，随便一卷，放在外头，可都能叫人抢得头破血流的。”
接着，它又带着两人来到旁边另一侧偏殿。
下一刻，灵光宝气，耀得人仿佛要睁不开眼，偏殿的中央，一块块隐约映出天然篆文的美玉，在殿中几乎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这是什么？”方勉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些美玉，方勉能够感受得到，其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这可是上好的灵藻玉。”尘渺先生瞧着几人目瞪口呆的模样，也不禁带着几分炫耀的神采，“洞府内大阵的能量，就是靠这样的灵藻玉供应的。”
“这样品质的灵藻玉建设的法阵，至少能够维持一千余年运转不竭。”
“居然是用来建设大阵的材料？”方勉微微咋舌。
没想到大阵的核心，竟然是这样的灵藻玉？
难怪那些大阵竟能有这样的威能。
再看看四周，柜架上摆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器物。
剑、钟、镜、玉……就好像开了一个琳琅满目的法器铺子，应有尽有。
三人带着满眼的不可思议，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睁大眼睛浏览着殿中收藏的各种宝贝。
“这些都是高阶法器么？”方勉从柜上拿起一面镜子，仔细地看了看，只见这面镜子上灵力十足，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无法掩盖镜中的力量。
“法器？”尘渺先生不悦道，“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收藏在这座尘中殿里面？”
“这座偏殿里头，品级最低的都是法宝。”
“品级最低的都是法宝？”几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法宝在他们看来，几乎都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至宝了。
没想到在这座殿中收藏的，最低级别都是法宝？
“这算什么？本先生这就带你去瞧瞧，老主人给未来弟子准备的，真正的宝贝！”
“还有宝贝？”方勉心中一惊，他对这些修真者们的宝贝，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了解，难不成还有什么宝贝，比眼前见到的那些更加珍贵么？
这个时候，只见尘渺先生踱着步子，走出了大门。
几人连忙也跟着尘渺先生走出去，一路绕到中央的主殿，方才停下。
看样子，整个洞府中最厉害的宝贝，应该便是藏在这座主殿之中了。
就在几人靠近的时候，方勉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
震颤，愈发地剧烈起来，连带着尘渺先生也是一惊。
它翅膀一扇，急急打开大殿的朱门。
下一刻，一股龙吟虎啸声，如同雷霆震怒，自大殿的中央传出，那声音仿佛化作一道道无形的波纹，穿金裂石。
一瞬间，尘翻土涌，整个洞府之内，都仿佛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地震！
谁也无法想象，究竟是何等宝贝，居然威力惊绝到了如此地步。
众人下意识地朝着殿中望去，殿中空旷，唯见中央悬有一柄古剑。
那剑悬在殿中，光纹有若水波，隐隐作龙虎之声，仿佛随时都可能飞天而去！
方才的龙吟虎啸声，必然就是这柄古剑发出的。
见得这等神物，别说是高云卿等人，连方勉都看得有些呆了。
这当真是，一把旷古绝今的好剑！
“此剑名为曦圹。即便放在主人那个时代，也是举世闻名的神剑。”尘渺先生鸟头高高扬起。
“不过此剑不是现在你们能够驾驭得了的！”
这可是主人留下的最厉害的宝贝！介绍到这里，它的神采之中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自豪：“没达到三洞境界之前，就算是本府的继承人，也不可能让它认主。”
方勉心中咋舌，瞧着眼前剑上神光如同波光一般涌动，果真是好一把神剑。
尘渺先生长吐了一口浊气，大片洞府崩塌，连同着如此多的宝贝被埋没在废墟之中，但终归还是保住了这座主殿，还有这主殿中的这些最珍贵的宝贝。
看着这些小家伙们震惊的眼色，这下，总算还是没辱没主人的威名。
尘渺，也算是不负主人所托了。
哪知道这个时候，悬在大殿中央的古剑，忽然发出一阵龙吟之声，紧接着，宛若风驰电掣，直朝几人射来！
“小心！”方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挡在几人身前。
随即便只感到手臂一疼，却是并未受什么伤，只是手臂上，被古剑划了一道小口中。
与此同时，古剑化作一道流光，又飞回至半空。
“好，好！”天空之中，传来一阵铿锵的狂笑声。
“一千年了！本剑沉寂了一千年！”一道万分不甘的声音，声音中仿佛承载了千年的寂寞与憋屈，化作一道流光落下，神剑之上，一滴鲜血，正与神剑相融合。
“滴血认主成功！尘渺，本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尘渺先生看到这一幕，再看了看旁人的表情，鸟嘴大张，当场石化。
……
第七十九章.古与今
“曦圹——！”尘渺先生尖叫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了？”曦圹剑在天空一个盘旋，飞落下来，朗声笑道，“这继承人都带来了，还不让本剑认主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尘渺先生气急，沉声道。
“什么叫八字还没一撇？”曦圹剑一寻思，低声道，“难不成此子还没通过考验？”
“这倒无妨。”它又爽朗地哈哈笑了起来，“反正都进来了，通过是迟早的事儿。”
“是本先生还没让这小子正式继承传承！”尘渺先生当即将曦圹剑拉到一边。
听着尘渺先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曦圹剑当即一个激灵
“你说这小子会天地通，还凝聚了道心？你怎么找到的？”
要知道这样的人才，放在它所在的那个时代，完全是被所有超级大宗争抢的对象！
一千余年过去了，似乎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它仔细地感受了一番，这个时代的人，难道都是傻子么？
它居然半点都感觉不到这小子身上有什么宝贝？也就是说，这小子穷得叮当响！
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样的奇才，不是应该放在哪个宗门都当宝贝一样供着？
此时此刻，方勉忽然见到眼前的灵剑“嗡”地一声飞上前来，问道：“小子，你告诉我，你的仙根是什么？”
“是水啊。”方勉毫不在意的道。
“什么！？”这一刻，不仅仅是曦圹剑，连尘渺先生的脸色，也宛如重新认识了方勉一番。
“你说你的仙根是水？”尘渺先生死死地盯着方勉，“什么样的水？”
方勉思索了一番：“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去。”
曦圹剑与尘渺先生闻言，竟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反倒是看得方勉等人一头雾水。
“不管了，反正本剑都已经认主了。”曦圹剑毫不在意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它暗中抹了一把冷汗，还好本剑机灵！水是道之源！
天地通，道心，道源！三者归一，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简直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竟集合到了一个人身上？
还好本剑跟得早，那就是共患难，等到这小子以后发迹了，本神剑就是功臣，后来的那些宝贝，还不知道上哪去吃灰呢。
这样一想，曦圹剑心思活络起来。
而此时此刻，尘渺先生心中还在盘算着。
完了，这下全完了！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好不容易让这小子对本府的传承有了一个完好的印象，又被打破了。
该死的曦圹剑，居然还投敌！
没准洞府也是这该死的曦圹剑弄坏的！
看着眼前这么一个烂摊子，它有些欲哭无泪。
怎么办吧？
它此刻当真想破罐子破摔了。
“振作一些，尘渺。”
它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时光总是如流水般，岁月匆匆，但有些过往，经历了岁月的长河，却依旧如同闪耀的宝石，在河水中历久弥新。
它的目光穿过岁月，仿佛再次回到久远以前。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峡谷。
峡谷中刮起狂风，飞沙走石，巨大的风力，甚至连磨盘大的巨石，也能吹飞起来。
那道身影艰难地走入峡谷之中。
沙尘打在他的身上，噼啪作响，锐利的石块，就像是一片片刀锋。
尘渺见到那道身影，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在风沙中轰出一拳又一拳，击来的石块，应声而碎。
那道身影，在练习一门强大的功法，名叫坤极玄功。
可以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法术也奈何不得。
但是练习这门玄功也最是艰苦，这座磨石峡的的碎石，打在身上，就像是万柄利刃在身体上切割，这种痛苦，便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而在这样的巨大痛苦下，还得时刻留心飞来的巨石。
这些巨石，就像是一道道攻城巨锤，每一拳轰上，都仿佛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震荡。
“主人……”小小孔雀，有些担忧地在远处望着。
那道身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回过身来，给了它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必须要尽快恢复起来，大家都在为我担心呢。”
“尘渺，你也要快些振作起来。”
尘渺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本先生也要振作，至少，将这座洞府重新修建好。
它的目光自时光中收敛，眼中神光深邃。
……
世安谷。
灵枢苑东北角的塔楼内。
一名紫衣女子，坐在窗台边小憩，她的手中，捏着一片圆形的奇异古玉。
灵光闪烁，一阵叮咚的琴音，从玉石中传出，就像是山间清澈的泉流。
灵光在眼前，映射出一片模糊的景象来。
依稀能分辨出来，是一名男子，带着一名小男孩在院子里玩耍的场景。
“听说古代修士，修行比现在清闲许多，看样子是真的？”旁边的白衣男子抱着膀子，瞧着眼前古玉中映出的景象，轻笑一声，“郗师妹还在调查古月华宗的事情么？”
这白衣男子与紫衣女子，正是方勉那日在集市上见到的程师兄与郗师姐。
“都说古代宗门因为贪图安逸，积贫积弱，导致千年前那场大劫，稷山洞天几乎被邪道修士整个倾覆。”郗语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但是从很多古代遗迹展露出的东西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看，这片留影中的这名男修。”
这个时候，只见天地之间，各种各样五彩斑斓的飞鸟，如同一片片五彩的云，在天空中盘旋飞舞。
小男孩欢快地拍着手，无忧无虑地笑着。
“听说古代一些天赋异禀的强大修士，能够与天地沟通，做出许许多多神奇的事情。”程玄同看着这样的异象，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讶异，“难道这也是天地通么？”
“我想应该是。”郗语薇轻叹一声，“你我终日为了修为忙碌奔波，却也不曾悟得这般绝学的皮毛。”
“郗师妹又何必自责。”程玄同看着眼前古玉中的留影道，“天地通早已失传，岂是人力可以将其重现？”
“倒是过几日，稷山盟的姚前辈，要在芒禹山讲道。”程玄同道，“姚前辈所修乃鼎禹宫秘传，取日月之精，夺造化之功。我等皆去听一听讲，也好过在此瞎琢磨。”
郗语薇摇了摇头，略表歉意：“抱歉，这次恐怕无法同去了。”
“前一阵稷山盟传来传讯，你知道的，稷山盟的虚、宿二老对这些古代宗门之事最感兴趣，古长老让我尽快将这些留影与资料给送去。”
“这倒真是辛苦师妹了。”程玄同叹道。
第八十章.造化玉花
此时此刻，尘中府。
方勉此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就神剑认主了？
他拍了拍额头，对于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事实上对于方勉而言，也并没有想贪图什么宝贝，此时神剑认主，再看看周围的满目疮痍，他反倒感到有种沉甸甸的责任。
而他此刻的感受，也着实有些奇妙。
滴血认主，居然是这种感觉？他分明察觉到，自己有一种与神剑血脉相连的感觉。
不仅仅是血脉相连，更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方勉感到，这柄神剑，随时都能收入体内去。
“方小子。”就在此时，曦圹剑开口了。
对于曦圹剑来说，眼前这小子，简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宝藏。
每多说几句话，仿佛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放开心神，本剑入你神庭宫一观！”
“神庭宫？那是什么？”方勉心中讶异，下一刻，只见一抹流光没入自己眉心之中。
这份感觉着实奇异，方勉能够感受到它就在自己眉心之内，但却并没有任何异样。
下一刻，方勉心念一动。
那片浩瀚的星海，再次出现眼前，星海中的岛屿，浓雾弥漫，岸边生长着朵朵白色小花。
但这个时候，前方的雾气似乎被劈开了一部分，竟显露出一座巍峨的大山来。
剑光流动，就悬在岛屿上空。
而此时此刻，方勉竟也出现在这片天地中。
“方小子！”曦圹剑极为惊异地道，“你居然已经可以自主进入神庭宫了？”
“这里就是前辈所说的神庭宫？”方勉看向四周，“这地方倒是早已经来过了。”
那道剑光，悬在白色小花上空，忽然颤动起来，发出一阵清越的铮鸣。
曦圹剑的声音几近失声：“造化玉花！方小子，你哪来这么多造化玉花？”
“造化玉花？”方勉心中更为奇异，“这又是什么？”
自己只知道这玉花，可以衍化各种法术，倒是从未知道这小花的名字。
“你不知道？”曦圹剑完全无法理解了，这小子身上这么多好东西，居然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它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天雷怒卷、惊涛拍岸：“到……到底谁教你的？”
方勉只是摇了摇头，自己可没人教，都是按照儒道两家的经卷自己琢磨，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曦圹剑此时看方勉的眼神彻底变了。
还好这小子的路没走歪，否则可当真是……
“好！好小子！”它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中仿佛还带着一抹惊颤。
过了一会，神光一敛，它这才向方勉道：“现在本剑为你解释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神庭宫，就是元神之所在。”它解释道。
“修真之士，当以道法为基，遇海渡海，遇山劈山。横渡太虚，终抵彼岸。”
“这样的说法倒是别有一番深意。”方勉心中思忖着，虽然跟自己的认知有一些不同，但听起来，也确实有其道理。
大道三千，自然也不可能个个相同。
“而造化玉花，此花非五行之物，不生于天地之中，乃是因道法而生，可遇不可求。而且小道极难生成，须是可以流传万世的大道才容易见到。”曦圹剑再次解释道，“通常只会在道法极为精深的大宗巨擘身上见到，小的有如米粒，大的也有大如华盖，此花极具道法威能，法术、神通、炼器、培植……”
“用途几乎广泛到可以涵盖修真的绝大部分领域。”
方勉听完曦圹剑的话，心中的惊诧已经无以复加，他原本以为，这些玉花只能用于衍化法术，但听曦圹这么一说，在那个时代的修士，竟然已经将这造化玉花应用到各个领域之中了？
他心中有些兴奋，但同样的，又万分疑惑起来。
这些东西，以前别说是听，连一点蛛丝马迹的痕迹都没有接触到过。
一千年的时光，真的能改变这么多么？
还是说，自己只是个木符弟子，级别太低接触不到？
他摇了摇头，无法去猜测到底是哪一个。
他此时心中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疑惑罢了。
“造化玉花，居然可以运用到法术、神通、炼器、培植等等各种地方去？”他此时的心思活络起来，他看向眼前的曦圹，“曦圹前辈。”
“方小子？”曦圹疑惑地看向方勉，“有什么事么？”
只见方勉指尖一引，那朵最大的花朵化作一道紫气，没入曦圹剑剑身内。
曦圹剑先是一惊，随即感到一股玄奥无方的力量，进入剑身之内，当即大喜。
它是尘中君最后收伏的一柄神剑，虽然威能强大，但尘中君最后也没能再孕育出一朵造化玉花来。
最终，那人带着本命神剑离开了，只留下自己在洞府中孤寂千年。
千年的光阴，仿佛无声地静述着匣中的老龙长吟，岁月磨不平锋锐。
没想到今日才刚刚认主，便得到一朵造化玉花？
这让它如何不喜？
下一刻，只听得一道雷吼之声在洞府内响起。
轰隆！
整个洞府，都狠狠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正当所有人讶异间，一道宝光，直冲洞顶，便如同雷雨中的青龙，穿梭往来！
剑上的光纹，幻化出一道道奇异的光华，映照得偌大一片洞府，竟都是白莹莹的一片。
“这是化形之光？”尘渺先生惊骇地看着这一幕，一日之间，神剑化形，这怎么可能？
“方小子，你做了什么？”它扭头看向方勉道。
方勉此时也有些看呆了，他也没有想到，一朵造化玉花，竟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要知道之前都是安安静静地在神庭宫之内衍化的。
曦圹此刻仿佛看到，天地间浩浩荡荡的气凝聚而来，化作一柄清澈如流水的细细长锋。
剑锋斩魔，一刀两断！
“这一朵造化玉花中，竟有如此多的大道感悟。”
“哈哈哈哈！千年蛰伏，今朝一朝塑形！”一道道雷霆般的剑鸣声中，一道道灵光汇聚，隐约化作一道人形。
人形忽明忽灭，慢慢地，竟是稳定下来，化作一名灰袍散发的中年人。
轰隆！
巨大的灵光如同波纹般向四面八方震荡开来，主殿之上，法阵的亮光再次暗了暗。
“曦圹！”尘渺先生当即大骂道，“你要把剩下的主殿也毁了么？”
“哈哈哈哈！”曦圹朗声大笑着，灵力一收，落在几人面前。
“你……你是曦圹？”尘渺先生张大着鸟嘴，满是不可思议。
打死也不敢相信，这柄曦圹剑今天才刚刚出世，还没来得及焐热呢，就已经化形了。
第八十一章.紫米和茶
“哈哈哈哈！”曦圹朗声大笑道，“一朵造化玉花，果然不同凡响！”
“造化玉花？”尘渺先生看了看曦圹，又看了看一旁的方勉，仿佛生怕自己听错了一般，又问了一遍，“你说这小子有造化玉花？”
“天地通、道源、道心都有了，孕育几朵造化玉花难道很稀奇？”曦圹哈哈大笑道，“不过要我看，这小子没被大宗门捡走，简直是个奇迹！”
尘渺先生深深地看着两人一眼。
这一刻，连它也想“投敌”了。
也许真有那么一瞬间，它有些心动。
人乃万物之灵。
无论是灵剑也好，灵兽也罢，化形，这样的事情，对于它们来说，都有着一种莫大的吸引力。
故老相传，万物皆有灵。
而天地间的万物，又由神灵统御。
神灵依照自己的形象，造出了人类，自此，人，便成了万物之灵长。
天地之间，无论何种生灵，想要修为有成，少说千年，多则万年。
而对于人来说，其中的佼佼者，百年已成。
因此灵剑也好、灵兽也罢，但凡何种灵物，一旦化出人形，就意味着蒙昧未开化的时代彻底过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此时此刻，它无比羡慕地看了曦圹一眼，这样的意义对于它们来说，是非凡的。
但……它回过头，看着眼前落下大片废墟的洞府，收敛下一颗蠢蠢欲动的内心。
它生命的意义与曦圹终究是不一样的。
就像曾经，那道声音曾对自己说：尘渺，每个人选择的道路都是不同的。
过了半响，它才看向高云卿与周武陵两人。
“你们二人虽然悟性不足，倒也算与本洞府有缘。”尘渺先生道，“既然都来了，一人挑几件功法、灵丹回去吧。”
两人相视一眼，仿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尘……尘渺先生，你说真的？”
尘渺微微点头。
几个小辈，既然与本府有缘，倒也不至于令他们空手而归。
“另外……”它看向方勉道，“方小子，我如今打算入世。”
“尘渺先生要入世？”
尘渺先生点了点头，洞府之事，虽然方勉答应帮忙，但自己总不能干看着。
同时，它也想看一看，能诞生出这么个人物的当今，是一副什么模样。
方勉自然是欢迎之至，只不过以曦圹剑与尘渺先生这样的形象，到了外头，恐怕是一件轰动之事。
方勉也只得让两者稍稍改头换面一番，以免惹人注意。
在出洞府前，高云卿与周武陵两人倒是在尘渺先生的建议下，挑了几件宝贝。
周武陵挑选的是一瓶突破用的灵丹和一卷功法，对于他这样的散修而言，这座洞府中的任何东西，都是原本可望而不可及的，自然也不敢多做贪心之想。
而高云卿，他的修为虽然比方勉高出许多，但也心知挑得太多自己也驾驭不来，以入门遇到的那道分山术的水准，这府中的法术，恐怕一道都足够让他钻研很多年了。
索性也只挑了一件防御法宝小铜钟与一卷法术《碧雷斩》。
两人自然也是欢欢喜喜地，一道出了洞府去。
洞府外头，根据尘渺先生所言，这是一座半天然的大阵。
虽然不是什么杀伤力强大的阵法，但不熟悉路途的人，基本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走至别处，不可能寻进来。
当初高云卿也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能寻到这里。
如今洞府的事情了结，虽然并未得到传承，但得到洞府中的法术与法宝，也已经是散修完全不敢想的了。
多年的心结已了，走出洞府，自然也是一阵畅快。
尘渺先生此刻并不急着去做别的事情，千年过后，谁也不知道如今的世界变成了一副什么样的模样，跟千年前有着怎样的区别。
倒是从方勉口中得知，如今的稷山洞天，在某些方面跟世俗没什么两样。
它虽然实力不弱，但还是先看看情况为好。
因此方勉从洞府出来，腰间多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肩头则多了一只青色小鸟。
除此之外，一切仍旧与平常一般无二。
一路来到碧云坳，碧云坳的集市虽然不大，但此刻似乎愈发地热闹了。
曦圹与尘渺有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方勉走近集市，这个时候的宁静思等人仍旧在忙碌着。
“方师兄。”见到方勉过来，宁静思颇为高兴地停下手中的事务。
“这几天怎么样？”方勉轻叹一声，这几天都在尘中府外闭关，倒是叫大家辛苦了不少。
“我这边倒还好。”宁静思道，“只是李老那边，前两天过来的时候，遇到一些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
“小麻烦？”方勉有些讶异。
宁静思微微点头：“遇到几个劫道的，不过被李老他们收拾了。”
方勉心中恍然，如今的生意，虽然做得也不算太大，但也赚到了不少钱，难免会有人眼红。
好在以李涯他们现在的实力，寻常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点倒是方勉可以放心的了。
而这个时候，方勉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曦圹前辈。”如今曦圹剑已然认主，两者倒是可以通过灵识直接交流，“你先前说，造化玉花还有一些别的用途？”
方勉倒是记得，曦圹先前说过，这些造化玉花，用途极为广泛，法术、神通、炼器、培植……
几乎涉及到了修真者的绝大部分领域。
“这是自然。”曦圹道。
只不过造化玉花乃是从道中所生，极难孕育，即便是一些大宗巨擘，一生中能获得的造化玉花都是有限的。
因此通常也只是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用上一朵。
比如说炼一些强大的灵宝，又或者是一些威力强大的绝学、神通。
亦或者培育一些千年难遇的天材地宝。
当然，也有用来加强护宗大阵的，但那样的高风亮节，基本只能在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或者宗主身上看到了。
而对于方勉而言，他心中思索着，向曦圹问道：“曦圹前辈，用来培植紫米和茶树可以做到么？”
第八十二章.改造灵田
“方小子，你要用造化玉花来培育这些？”曦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古怪。
“有什么问题么？”
“可以倒是可以。”曦圹解释道，“不过一般来说，一些大修士的做法都是用造化玉花来改造自己所在的灵山。”
“无论是培育灵药、种植作物甚至是对居住其中修炼的弟子，都有绝佳的好处。除去极少数先天福地，大多数福地都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说，我要想培植紫米和茶树，可以先用造化玉花改造所用的土地？”
曦圹应声道：“确实如此。”
“只不过很多灵山，都是有主的。”它原本是想说，方勉恐怕很难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但它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时代，可不是它当初那个时代！
洞府外那座大阵，只要是会天地通的修士，与山灵沟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走进来。
也就是说，这样的大阵，对于会天地通的修士来说，几乎是不设防的。
但千年来，除了姓高的小子依靠一些机缘巧合进来了，就没有一个人进来过。
这说明会天地通的修士恐怕是很少见的了。
这个时代，还剩多少，它无法猜测，有可能根本不存在了，也有可能还有那么一点，但绝对是屈指可数。
这样的话，就更不用说沟通山灵，将灵山化为福地了。
曦圹心中猛地一惊，那这小子在这个时代，岂不是处处都是福缘？
此时此刻，方勉心中也颇为惊讶，他原本以为，这里的人不太懂得道，但从曦圹的言语中，他隐约感到，古代的修真者们，似乎已经将这些道所衍化的产物开发得淋漓尽致了。
他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代修真者们的智慧，的确，首先用造化玉花来衍化灵山，是最合适的。
不过方勉剩下的造化玉花都是比较小的，倒是可以思考先缩小范围，来衍化灵田。
这样一来，便能够培育好山中种植的紫米和茶了。
方勉思索着，随即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周武陵与高云卿。
因为他首先打算改变的，便是这片碧云坳的灵田和茶园。
他觉得自己现在手上的资金，倒是可以把这些灵田和茶园买下来。
然后开始种植。
至于种植的人手，自己可以高价雇佣之前做这些事情的散修。
当然，看这些散修自己的意愿吧，能有多少人愿意做这个，就买下多少。
因为方勉打算种田种茶的修士，都得学一学道。
学道这种事情嘛，大道知易行难，总归得自己乐意。
听到方勉想法的周武陵，当即喜出望外：“这些事情，只有方道友一人能够做到，又是造福大家的事情，方道友只管放手去做！”
对于周武陵而言，他历来都想让这片小山坳的散修过得稍微好那么一些，只不过实力不济，总是有心无力。
如今又年老力衰，更是力不从心。
高云卿虽然修为比大家都高，但不擅长管事。
如果有人愿意帮他照看一番这片山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更不用说方勉提的事情大家都能受益。
……
碧云坳，此时此刻，正值午后，阳光映照在稻田之间，方勉盘膝而坐。
“方小子。”尘渺先生一个盘旋，从方勉肩头飞下来，“你确定要在这片山坳中使用造化玉花？”
方勉点了点头：“这片土地或许偏僻了一些，但毕竟是高前辈他们这些散修的栖身之所。”
“如果这片地方能够化为福地，那么大家都能够受益。对我自己，其实也挺有益的。”
方勉主要看重的还是这片碧云坳的散修，这些散修虽然穷了点，修为也比较差，但人品至少都还不错。
能帮助一些友好的人，方勉其实内心也挺开心的，同时还能造福自己。
而对于天地通，方勉倒是觉得他们所说的天地通，就是前世所读书中的天人合一。
只不过古代那些修真者们，似乎将这份本事开发到了相当的高度，甚至当做一种神通来使用了。
他们用这种方式，来主动沟通天地间的灵。
“主动沟通？”如果一定要说主动沟通的话，他恐怕只有在破解年师兄的法术时做到过。
如今用这种方式来沟通这整片田地的灵，方勉还是头一回。
听尘渺先生说，在它们那个时代，这片地方的地貌并非如此。
在尘中府的后方，是一整座灵山，不过千年过去了，灵山恐怕是经历过一些变故崩塌了。
导致这片山谷化作了一片没什么灵气的穷乡僻壤。
一座山的崩塌，也就意味着这座山的死亡，其中的灵，自然也就消逝了。
但历经千年，这片山坳中，兴许又孕育了一些新的灵也说不定。
对于这种说法，方勉着实是感到神奇，但他心中明白，若真是万物有灵的话，兴许真是像尘渺先生所说的那样，万事万物，包括天空大地、草木山石都有其灵存在的。
天空的阳光，逐渐下山了，方勉的一颗心，也逐渐沉静下去。
月上山头，如同银色的流水，洒落山间。
清风吹过松林，拂过稻田，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感受到了！”方勉忽然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这片山坳，仿佛“活”了过来，它仿佛到处都具备着生命的灵性。
仿佛有无数的小小生灵，在这片山坳的深处舞动着。
而这片田地间也有，但很微弱，微弱到不仔细去感觉，根本察觉不到。
方勉尝试与它沟通，就像是腹中的婴儿。
方勉闭着眼睛，但他能够感觉到，一道温润的灵气在这片稻田的中心处汇聚。
他没有睁眼去看，或许也根本看不见，但他却能够感觉到，那道灵气似乎是碧绿色的，就像是青草的气息。
方勉在感受着它的时候，它似乎也在打量着自己。
就像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小家伙，又似乎在疑惑，眼前这个人类竟然能跟他沟通。
不多时，方勉的神庭宫，忽然有一道淡绿色的灵气，出现在方勉的面前。
这就是山间的灵么？方勉万分奇异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淡绿色的小山灵。
它顽皮地环绕在自己身周，转悠着，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喜悦。
这让方勉也感到很有趣。
“绿色？”曦圹神色间似乎有些惊讶。
“有什么问题么？”方勉诧异地问道。
“绿色代表这片地方的灵气还算不错。”曦圹着实疑惑，要知道它在碧云坳的时候，几乎没感受到多少灵气，这片稻田，要是灵气高，也不至于是这幅模样。
奇怪。
“还算不错？”方勉也疑惑起来。
不过现在他也无法与眼前的山灵做太过复杂的沟通，方勉能够感知到，它的灵智就像是新生的，还不是很高。
方勉手指点了点，很快，一朵不大的造化玉花，没入山灵之中。
……
第八十三章.天地通的运用
不仅仅是这片稻田，山崖间的那片茶园，方勉也去了一趟。
茶园的灵是天青色的，同样是新生的，灵智不高。
事实上，除去一些比较特殊的之外，山石草木的灵，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孕育，才能够具足灵智。
动辄数千上万年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造化玉花毕竟是自道中诞生出来的，令这些灵凝聚真形，开启灵智自然是能够做到的。
……
第二天清晨。
朝阳越过山壁，洒在碧云坳中的稻田与茶园间。
山间的梯田与茶园都笼罩着淡淡的云气。
风一吹，如同碧玉一般的叶子上，抖落一滴滴晶莹的露珠。
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到点点动人的灵光。
着实是变得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山坡之上，迎着朝阳，传出一阵读书的声音。
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解在一边，一只小青鸟，就在铁剑的旁边。
似乎是在休憩，又似乎在享受着这片和煦的朝阳。
小青鸟身前还放着一杯茶，尘渺先生有些优哉游哉地喝着。
“这小子。”曦圹用灵识传音，哈哈笑道，“看样子是真会啊。”
尘渺先生喝着茶，悠闲地在一旁，隐约有种穿越时光，回到千年以前的感觉。
尘渺先生瞧着眼前，传音道：“本先生曾听主人说，他入门的时候，挑水劈柴干了三年，种地干了三年，刷锅洗碗、洗衣做饭又干了三年。”
“九年后，就凝聚道心了。还顺带悟了一套刀法，一套心法，一套拳掌。”
“之后开始练功，一日入中乘，三月入上乘，一年就上乘巅峰了。”
“修真嘛，也就那么回事儿。”曦圹在一旁评头点足，“本剑曾听那伏光老儿讲道，不懂道的人，即便成天忙碌奔波，也提升不了半点。这懂道的人，哪怕是种地挑水劈柴，照样不耽误工夫。”
“你什么时候还听过伏光上人讲道？”
“本剑听过的东西可多了去了。”曦圹哈哈笑道，“本剑还会一段伏光老儿那秘法中的道文呢，要不要本剑来给你背一段？”
“本先生也会，用得着你这破剑来背？”尘渺先生道，“本先生在这里看了一整天，你说这高小子和那周小老儿的地方，还真够破落的。”
“除了现在有片灵田还能看，其他地方，简直都没法入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修士都这么穷。”曦圹随意地道，“我看方小子也穷得叮当响。”
“这小子会天地通，你让他去这山里头探一探，穷一时，还能穷一世不成。”尘渺先生毫不在意地道。
两人似乎只是在云淡风轻地闲聊着，叙述着一些在它们那个时代看起来像是常识的东西。
“这倒是被你想出来个好法子！”曦圹恍然道。
清晨的时光过得很快，方勉回过身来，一剑一鸟的闲聊也差不多结束了，方勉从道旁拾起铁剑，青鸟飞上肩头，下了山去。
……
对于方勉而言，虽然从尘中府出来，得了些许机缘，但生活似乎还是如往常一样。
没有人发现他的变化，除了觉得方勉最近居然养起鸟儿来感到诧异以外，一切都很平静。
种田、经商或者读书，虽然碧云坳很多方面都比不上世安谷，但呆在这里，方勉心中却是有种久违的宁静感。
“用天地通探索这片大山中的资源？”
从田间离开，方勉听到曦圹与尘渺先生的建议，心中惊讶无比。
最近这些天，自从认识了曦圹与尘渺先生以后，就像是得到了一本百科全书。
自己虽然已经具备这些本事，但大都还只有一点粗浅的认知。
但对于曦圹与尘渺先生，这些东西似乎都已经成为常识了。
“天地通居然可以这样？”方勉无比惊奇地询问着。
“这是自然。”曦圹解释道，“每一个大一点的宗门，天地通修士都是绝对不可缺少的。”
“因为天地通修士可以与天地沟通，与每一片地区的灵沟通。”曦圹道，“这片地域有什么，灵脉也好，遗迹也罢，只要沟通这片区域的灵，询问一番，全都一目了然。”
听到曦圹的话，方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古代这么重视天地通修士，这份能力，恐怕完全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想象的。
就比如说灵脉，如今绝大部分宗门，都是建立在灵脉之上，这关系到宗门大阵的维系、宗内灵气的多寡等等一系列问题。
同时灵矿等各种资源，很多也都连接在大地的灵脉之间。
更不用说，潜藏在山中的遗迹、灵药或者是一些还未出世的灵宝，只要天地通修士愿意，都能问出踪迹。
可以想象，在一个普通修士瞎子摸象的时候，整个区域的所有资源，都被天地通修士早就找完了。
这样说来，对于古代修士而言，天地通修士，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完全可以左右一个宗门的兴衰！
事实上在千年前那个时代，再往前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就有很多小宗门因为出现一个天地通修士而慢慢崛起，而同样的，也有一些大宗因为长久缺乏天地通修士而衰落的。
当然，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天地通的修士就不会跳槽到大门么？
但事实上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在千年前那个时代，拜入宗门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这倒是有些像方勉前世所说的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一个古修士在拜入宗门以后，除特殊情况外，几乎不会有随意更换宗门的现象，而随意叛出宗门，更是会招来所有修士的唾弃。
更不用说，天地通修士的性格大都顺应自然，为了利益跳槽到其他宗门，几乎不可能。
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修士，也不可能悟出天地通。
方勉听到曦圹的解释，心中也愈发震惊起来。
事实上，他每日也就是读读书，练练功，帮一帮师弟师妹和大家，哪里需要自己，不管事情容易或者是困难，从来也不推辞。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多大的能力。
更没有去想过自己身上竟身怀了如此巨大的能力！
这样一想，他的内心，也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第八十四章.邪道修士
而这个时候的碧云坳内，一间客店的房间之中。
戴着斗笠的男子风尘仆仆地走进屋来，房间的门立即关上了。
他手一挥，整个房间便仿佛与外界隔绝开来，传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都探听明白了。”这个时候，男子才开口道，“这几个宗门修士，是世安谷的，其中有一个修为达到了中乘境界。”
“世安谷修士？”女子舔了舔嘴唇，嘴唇之中，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来，笑得很是酥媚，“在这种荒山野岭的，还真是一份难得的野餐呢。”
“司蛇道友何必着急。”男子声音平静，目光幽深，“这几个世安谷弟子经常来往于世安谷与碧云坳之间，很少与其他弟子交集，这样的身份，很适合我们借用。”
“待我搜索完他们的记忆，再交给你也不迟。”
“这可真是遗憾。”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无法看到这些小家伙们活蹦乱跳地挣扎了。”
……
方勉从山坡上下来，转过山坳中的集市，正朝着碧云坳外走去。
在伏禺山这片山脉，游仙镇建在山阴面庆云岭的山脚，算是在这片大山的边缘。
也只有碧云坳处在这座大山中心。
这许多年以来，游仙镇的修士也没有在这片大山中发现什么灵矿灵脉，再加上灵气不足，算是一片资源比较匮乏的山区。
也正因为此，才会让碧云坳这些散修们，独居这么一片几百里的山脉。
不过既然曦圹说了，天地通的修士，可以通过沟通山中的山灵，来探寻这片区域是否有什么资源，这种方式的确比普通修士的勘探方式高明太多。
因此方勉想试试，这片地方，是不是还有什么被遗漏的资源。
他一路沿着集市朝外头走去，就在此时，两道人影与他擦肩而过。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着土黄色衣衫，女的着干红色衣衫，头上戴着斗笠，倒并不是很起眼的模样。
他们混杂在人群中，并没有任何人去注意他们。
可是方勉这些天经过曦圹与尘渺先生的指点，天地通运用得愈发的娴熟了，却是隐约察觉到一点异样。
事实上自从经历了胡庸的事情以后，方勉对这片洞天的修真者也有些提防起来。
即便是在世安谷，明面上是师兄弟，就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将自己弄得险象环生。
更不用说现在是出门在外，事实上在这种地方，很多时候，得罪了人都根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
这片修真世界，就像是一汪浑浊的水潭，谁也不知道水底究竟潜藏着什么。
因此方勉感受到心底的那份异样的时候，下意识地算了一卦。
“既济卦？”方勉有些诧异。
既济卦是一个吉卦，意思是事业有成，但也很有可能处在一个转折点上，有各种变化的可能性。
其中有一个爻辞是：船有渗漏时，用破絮填塞漏洞，终日戒备。
“也就是说，有水渗透进来了，应该提防？”
方勉瞧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坎为水，为盗，为隐伏，为血。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是不详。
方勉虽然无法算出两人的具体来历与意图，但大概的却是算出来了。
方勉抬起头，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碧云坳这座小小的集市上，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散修们，他肆意地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惬意，脸上只是不动声色。
与此同时，曦圹也给尘渺先生传音道：“尘渺，你发现没有，那两人有点不对劲。”
“两个上乘境界的小家伙罢了。”尘渺先生并不是很在意，虽然上乘巅峰的修士出现在这种地方，着实是有些离奇的，不过对于它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上乘巅峰，也不过是三乘境界。
“曦圹前辈。”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方勉竟主动联系起曦圹来。
……
而这个时候，两人行至方勉背后，却是缓缓转过身来。
“这小子好像要出去了。”女子咯咯轻笑起来，她有些慵懒地道，“这可真是，瞌睡的时候送枕头。”
“这集市上人这么多，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奴家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动嘴呢。”
男子只是平静地跟了上去：“走吧，一个中乘境界的小修士罢了。”
这样的小修士，可能有生之年做梦都想不到，此时被两个即将跻身洞灵境界的修士给盯上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露出几分幽冷。
东南方的栖霞宗已经暗中投诚，灵圣大人令自己两人打入世安谷内部。
这个小子，倒是可以做个进入世安谷的踏板。
方勉走在前头，他们两人则在后头跟着，一路出了碧云坳。
对于两人来说，实在不担心跟丢一个中乘境界的小修士，因此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
方勉倒也没啥急事要赶，一边欣赏着道旁的风景，一边朝着这座伏禺山的正中心那座高峰而去。
密林幽深，走了四五里之后，差不多全都是人迹罕至之地，没有道路，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松林。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下山了。
眼前到处都是险山回环，绝壁高耸，参天的老树，生在崖间。
方勉深吸了一口气，差不多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吧？
哪知道就在此时，一道幽风拂来！
方勉就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便只感到脖子间一凉，一只白皙的手掌，已经捏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别动哦。”一道女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几乎同时，一片黑云卷来，化作男子的身影，落在方勉近前。
“是这两人？”方勉心中露出几分疑惑，他虽然确实算到了这两人的问题，但他实在有些想不通，自己难道招惹了这两人不成？
“二位想做什么？”方勉表现得有些慌乱，当然，这一回，跟胡庸那一回是截然不同了，这份慌乱是装的。
“做什么？”男子只是上下审视着方勉，就像审视着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他咧嘴笑了笑，“倒也没什么。”
“想借你的身份一用。”
“身份？”方勉愈发不解了，这身份还能借用的么？
这时候，那名男子嗤笑一声，只见他形体变化，不过顷刻间，就变成了与方勉一模一样的清瘦文士：“你觉得呢？”
他呵呵笑了起来，凑近了方勉的脸：“接下来，本座会代你好好活下去。”
“你的朋友，你熟识的那些人，都会一个一个被本座蚕食，只可惜，你恐怕是见不到这份喜悦了。”
“不是。”方勉有些尴尬道，“我也不长这样啊。”
方勉缓缓变回了自己的模样，认真地道：“你们得变成这样他们才认识。”
“什么？”两名邪道修士看楞了。
还有这种事！？
第八十五章.镇压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开玩笑！难不成这小子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么？
两人相视一眼，后边那名女子冷声道：“小家伙，姐姐可没跟你在开玩笑。”
“你眼前这位，是九圣宗的黑蛟，你最好识相一点，否则只要我手轻轻一抖……”
“司蛇道友，这小子好像不对劲！”黄衣男子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他伸出右手，猛地捏在眼前“方勉”的脑门上。
下一刻，只听得一道木头碎裂的声音，眼前的方勉，竟缓缓化作一截枯木！
两人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到松林中传来一道声音：“分山术。”
脚底下的山，忽然分开了！
黑暗中，就在两人坠落的一瞬间，狠狠一合。
就像是一只不知名的巨兽，瞬间将两人整个吞噬！
就这么一瞬间，或许连思维都没有这么快。
一切，归于沉寂。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道踩断枯枝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沉寂。
方勉从松林中走出来，他的脸色沉郁。
邪道修士。
说实在的，除了曾经的沈玥，他还真没见过任何邪道修士。
但事实上，他觉得沈师妹当初也算不上什么邪道，顶多只能说误入歧途。
因为沈师妹一直都存有一颗追求光明的内心。
但从刚刚的话语中，方勉便能听出，这两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真正的邪道修士。
九圣宗？
对于邪道宗门，他其实了解得并不多。
但他们言语中似乎是想潜入世安谷做什么事情，而且还躲到碧云坳来。
虽然方勉对世安谷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好，但好歹也只是胡庸那一小撮人。
世安谷有曲师姐会护着自己，召南台的秦长老也算公正严明。
其他的师弟师妹们，其实人也都还好。
这些邪道修士到底想潜入进来做什么？
先是派沈师妹，现在又有这什么九圣宗的两人。
而且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方勉感到这两人的级别还不低。
只是现在似乎没时间让他多想。
大地震荡。
仿佛有什么人要将地底凿穿，又像是剧烈的地震。
紧接着，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出来了。
“方小子，用天地通。”曦圹提醒道。
“明白。”
“山灵啊山灵。”方勉凝神闭目，静下心来，“如果能听到我的诉求，请帮助我。”
就在方勉动念的一刻，整座山，似乎活了起来。
大地，开始移动了。
就像是一头看不到头、看不到尾的地龙在地底潜行。
这一刻，方勉将天地通这种强大的神通，运用起来了！
这种神通，可以沟通天地，所以动用的也并非自身的灵力。
而是这片天地的力量！
因此天地通的强与弱，只关系到对道的理解，跟自身灵力没有绝对的关系。
也许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想象得到，一个仅仅中乘境界的小修士，不但懂得道术，还懂得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懂的天地通！
地底不断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但眼前的山峰，却像是一座巨大的磨盘，将那声音一寸又一寸地碾压下去！
周围的土石不断隆起，随即覆压其上，不止不休。
人力固然强大，但此刻他们面对的是山川伟力。
这根本不是寻常人力可以抗衡得了的！
地底的那股轰隆声，慢慢地减小了。
越来越小，最终，直至沉寂。
也许上乘境的修士，对于中乘来说，确实是难以想象的强大，但他们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在方勉见他们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们的意图，并开始考虑应对了。
甚至来到这片整个伏禺山天地灵气最为浓郁，最好与山灵沟通的一处，也是方勉早已经考虑好的。
非但如此，他还找曦圹和尘渺先生这两道古代灵物细细商议过，连他们都认为可行了，这才出手。
吃过胡庸那一次亏以后，方勉对于这类喜欢暗中作祟、心机深沉的修士，比任何人都谨慎。
他甚至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施展法术或者运用法宝的机会。
或许连他们自己做梦都不会想到。
堂堂上乘巅峰级别的修士，即便是毫无防备，也不可能被一个中乘修士瞬间镇压！
但似天地通这种在古代便能够左右一整个宗门气运的大神通，又岂是如今的修士能够想得通的？
过了一阵，地底的声音，似乎确实是没有了。
方勉这才落至山脚，面相眼前的山壁。
“分山术。”眼前陡峭的山壁，骤然分开，就像是开了一道幽深而隐秘的小通道。
方勉顺着小通道，朝里走去。
虽然这两人被自己镇压，但方勉心里很清楚邪道修士的危险。
当初沈师妹仅仅只是沾了那功法一点，差点都脱不了身。
因此他使用的，依旧只是幻象。
幻象谨慎地朝前走去，一直走到这座山的山底中心，这才见到两人整个被镇压在坚实的岩石之底，仅仅只露出两个脑袋来。
幻象方勉张开手掌，一团灵光浮现在洞中，将整个山洞照亮。
两人此时的气息，已经有些衰弱了，完全不似先前。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上乘巅峰的修为，被一座山峰重重压下，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光，有些刺眼。
两人抬起头，却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就仿佛做梦一般。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实在想不通，莫非自己眼前的所谓中乘修士，竟是三洞境修为的老怪物？
原本以为是一头小绵羊，但掀开面目，竟是一头洪荒猛兽！
这是任谁也想象不出来的了。
动用一座山将自己两人压在山底，这样的法术，简直闻所未闻！
莫非是道术？
两人相顾骇然，但他们恐怕想破脑袋都没办法想到神通上去。
事实上，以他们的实力，如果不是完全没有防备的话，方勉能不能奈何得了这两人还是两说。
但事实并没有什么如果。
“二位，究竟是想做什么？”方勉觉得，这个时候，终归是能够好好说话了。
灵光照射的影子，忽然诡异地拉长。
一道化作蛇，一道化作蛟，分两面，朝着方勉疯狂噬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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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妖魔
就好像有两道什么无形的东西，分别咬在方勉两侧的脖颈上。
那东西无形无相，只能隐约在墙上看到一点微弱的影子。
但它们显然察觉到了，眼前这个方勉，又是假的。
恼羞成怒的两头邪魔将眼前的幻象方勉狠狠撕碎！
“区区中乘修士！”
它们身上的气息，一瞬间暴涨，竟然直接跨过上乘巅峰的瓶颈，进入到洞灵境界中。
“本座隐藏修为已经很久了。”
“一介中乘修士，竟然能学会道术，不过等本座搜魂过后，这道术归我了！”
两道妖魔的虚影怒吼着，虽然完全没有料到，会在一名中乘境界的人类身上吃这么大亏，但这小子可绝对想不到，自己其实是洞灵境界的妖魔！
它们朝着方勉用分山术开出的洞穴，无声无息地朝着洞外急速袭来。
方勉面色微微沉了沉，又是这些妖魔。
他心中惊怒，大喝一声：“好个妖魔！”
几乎一瞬间，天地之间，浩浩荡荡的浩然之气，朝着方勉汇聚而来。
当初靠正气镇压年师兄的法术，又帮助沈师妹诛魔，如今方勉又熟悉了天地通。
一时间，方勉又使出了天地通的另一种用法！
同时，方勉腰间的铁剑自行跳起，天地间的浩然之气，与方勉相通，一瞬间没入铁剑之中。
“方小子，退后！”
“曦圹前辈，有劳了。”
“一柄破烂铁剑也敢……”
话音未落，它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完全不敢相信的事情。
随即露出一声惊骇欲绝的惨叫。
无尽的剑光，一瞬间点亮了整个地底！
“这是什么修为？怎么可能——！？”
“啊——！”
它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中乘境界的人类身上，竟然会存在一柄三洞境界修为的神剑。
而且修为比它高太多，恐怕是洞虚境界。
不可能！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小小中乘境界的人类，怎么可能有资格驾驭这样的神剑！
而更令它恐惧的是，那股奇异的气，竟然对它有着某种巨大的克制作用。
这怎么可能？
但没有人回答它。
一剑斩过。
一切全都归于沉寂。
墙壁上的影子，蛟首和蛇首被割断了，似有鲜血溅射出来。
山洞深处，黑蛟与司蛇就仿佛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似的，疯狂挣扎起来。
脸色白得像纸，口鼻之中，竟全都渗出血来。
方勉似乎可以明显感觉得到，蛟首和蛇首被割断了之后，两人的修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泄到底。
浑身的精气神，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瞬间全都没了。
“你做了什么？”两人睁开眼，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无比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人。
修为，我的修为！
两人惊骇欲绝，原本只是二三十岁模样，此时一瞬间被完全抽干，变成了两个鸡皮鹤发的老人。
这一瞬间的改变，让方勉这个旁观者都看得有些惊心动魄。
只是斩了那两道影子，两人的身上竟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会这样？
他此刻的心中，忽然有这么一个猜测。
会不会……其实这两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修为？
那修为其实是它们的？
想到这一点的方勉，着实有些心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邪道修士，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修为？
无论用什么方法，修行所得的修为，全部都给了那些东西？
这些邪道修士，也许就像是它们的一具躯壳，一旦它们离开了，就像眼前这样。
精、气、神全部被抽空，什么都失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他能够感受得到，此时此刻，两人已经没有多久好活的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方勉深吸了一口气。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死亡，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两人生命的流逝。
就像是炙热的沙漠中的一小滩水，一会儿就干枯没了。
男子的嘴，一张一翕，这一瞬间，忽然清醒了。
就像是这一生，做了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但现在，忽然清醒了。
“我是……黄家修士。钊山黄家。”他忽然挣扎着，紧紧地盯着方勉，似乎想要伸出手来。
钊山黄家，五十年前覆灭的一个家族，算不上大，但也不算小。
五十年前，黄家。
钊山是稷山洞天以西的一座小灵山，山中多植有枫树。
每到秋天的时候，山中枫叶一片赤红，整座山，都仿佛化作一片赤红的火焰。
而在山北，有一片赤枫坪，秋风一扫，枫叶在林中飘零，就像是一团团赤红的火焰，在空中飞舞。
赤枫坪中央，一名黄衣男子长身而立。
“黄乔大哥！”红衣的女子，便宛如这片红枫林中的精灵，飞舞着过来。
“司儿妹子，不是说最近族中发现一座古代修士的小洞府吗？大家都去探索了，你怎么不去？”男子有些欣喜，又有些讶异。
“甭提了。”女子郁闷道，“前些天稷山盟派使者过来，说什么这座洞府很有考究价值，要派几位对古代宗门研究颇深的修士过来一起探索。”
“什么？咱们钊山发现的洞府，稷山盟也要来插一脚？”男子道，“那家主答应了没有？”
“这是咱们黄家崛起的资本，怎么可能答应外人进来？”女子冷哼一声，“就算是稷山盟也不行！”
随即她又兴奋道：“我跟你说，这座洞府里头，有一只沉睡了上千年的灵兽，还有古代修士的不少功法道卷，那里头记载的修行方法，跟咱们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她左右瞧了一眼，似乎觉得事关重大，担心隔墙有耳，并没有多说，只低声道：“我听说，有了这灵兽与这些功法，咱们黄家，崛起指日可待了。”
只是……
一月后。
那个人来到了黄家之后就全都变了。
那个人穿着紫衣，是稷山盟的人。
后来，便有妖魔夺舍了他们的身躯。
他仿佛看到无数的黄家子弟被火焰所吞噬，惨叫声与哭喊声，不绝于耳。
他似乎还依稀见到，那道穿着紫衣的身影，就站在家主面前，语气中满是担忧。
“黄家主，都说了，这些古代修士洞府的东西，大都受邪道侵染，非常危险。”
“盟中的决定，也是为你们着想。”
第八十七章.灵脉
“邪道……”生命的最后一刻，两人的眼中闪烁着的，只剩下血火与一股不可熄灭的仇恨。
“逆天地之常势，谓大道之无情。”
他惨笑着，眼中的火焰，逐渐熄灭。
“逆天地之常势，谓大道之无情？”方勉有些疑惑地琢磨着男子口中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这是古东极宫《造化经》中的两句。”曦圹解释道，“意思是说，修行之人要为世俗之人所不能为，逆流而上。”
方勉恍然：“都说世风日下，修行之人却不得如此，需要逆流而上。”
“我曾经倒是听过一名叫张三丰的真人说：顺则凡，逆则仙。应是如此。”
“倒是有这个意思。”曦圹笑道，“至于大道之无情……？”
方勉眉角挑了挑，大道要有情才怪了。
开个不太恰当的玩笑，大道要有情，哪天不高兴耍脾气了，全世界都毁了。
“大道无情而有德？”
“哈哈哈哈！”曦圹惊异地看着方勉，朗声笑了起来，“你小子，有点意思。”
方勉也笑了起来，虽然大家学的道不一样，但确实是有了共同语言。
随即又收敛了笑意，看向眼前已经身死的两名邪道修士，有些莫名地感叹：“这两人，闻得了道，竟也会堕入邪道之中，这可真是可惜。”
可悲也可叹。
那两头妖魔一死，两人便也随之逝去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两人踏上这样一条道路，恐怕再也无人知晓了。
不过，方勉倒是觉得可以算上一算这两人的过往。
……
朝升的阳光，照射在芒禹山广阔的金顶台上。
此时此刻，芒禹山上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道会。
这里是稷山盟道律长老、鼎禹宫移天峰之主姚开源的道场。
这样的道会，几乎整个稷山洞天的所有宗门，还有大一些的世家精锐，都会参加。
这里有来自各宗各世家的仙根天赋最高的弟子，甚至还有护法、长老等等。
当然，也只有精锐，一些旁支子弟或者是小家族是没有资格来到这里的了。
世安谷的程玄同师兄，此刻便正襟危坐在人群之中，周围都是与他一样的，各宗门中的年轻俊杰。
今日的心情，着实是有些愉悦，周围人的脸上，也洋溢着兴奋，至少，对于他这样向道的年轻一辈而言是这样。
更不用说，今日姚前辈还讲了古代的道经，据说是古东极宫的《造化经》，这对于最近正好接触过古月华宗的他来说，着实是个意外之喜。
据说这部《造化经》还是当年钊山黄家出土的，不过遗憾的是，千年前那场大劫将稷山洞天几乎整个倾覆，连不少灵兽灵物也受到影响，变作妖灵。
黄家修士便是受到了妖灵的蛊惑，在稷山盟救援的修士赶到之时，黄家已经酿成了难以挽回的悲剧。
这样的惨祸，据说也不是一两起了，着实是令人痛心疾首。
也难怪那些月华宗的东西，除去一些法宝、灵藻玉等财物之外，其他的古长老也不敢令其在宗门内存放太久。
他抬眼看去，此时的高台之上，端坐着一名老者，一身宝蓝色衣衫，白发苍苍，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逆天地之常势，谓大道之无情。”他朗声道，“说的是我辈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大道无情，当取日月之精华，夺天地之造化，取药炼丹，皆是如此。”
程玄同闻言，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与其他很多人不同，他是真正见识过不少古代修士的物品的。
甚至是那片留影玉石。
总感觉自己的感受，与姚前辈所说的，有某些莫名的出入。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道行太低？
他心中有点困惑。
而这个时候，坐在前方的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是互相传音起来。
“这姓姚的，多年不见，胡扯的功底倒是更深了。”
“慎言，慎言！听说这次王家没来人，稷山盟已经派人过去了，还罚了几年的灵玉资源。”另一名老者传音道，“他说是马，你敢说是鹿吗？”
那名白发老者闻言，长叹一声。
……
此时的方勉，已经离开了山底，山洞也随之一合，再无痕迹。
两名邪道修士，先前还是两具鲜活的生命，才过这么一会，便变成了这幅模样，方勉心中唏嘘不已。
斩杀了那两头妖魔，两人瞬间化作一具朽骨，看样子这些妖魔当真是，非常危险的了。
沾上一丁点都是致命的。
他有些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他倒是算出来一些信息，但不多。
似乎是上头降下的危机，而且跟一些灵物有关系。
方勉看向身旁的尘渺先生与曦圹剑，灵物？
它们又能带来什么危险？难道是财不露白的问题？
方勉摇了摇头，总觉得这片修真世界，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触碰了哪个点，忽然就招来了危险。
总之，今后要小心这方面的事情才是，最好不要将它们暴露人前。
日照松间，方勉静下心来，盘膝坐下。
闭目之间，他能够感到，山野之间，有大片的灵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它们就像是一个个细小的精灵，在眼前慢慢组合起来，最后化作一片比人还高的金色山灵。
“金色传说？”方勉愣了愣。
与山灵的沟通其实很简单，也不用对话，只要它愿意，一瞬间就能够将整个这片大山的概况都用灵识传递给自己。
方勉发现，这片大山的底下，确实有一片巨大的灵脉，只不过埋藏得比较深，所以长久以来都没有被人发现。
非但如此，方勉还发现，伏禺山中有一片灵玉矿，这可当真是意外的惊喜！
要知道最低品质的灵玉，一块也等于一千钱！
方勉虽然不太追求这些东西，但奈何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呀，包括修建法阵、重修尘中府等等，这是避不开的。
自己来这片稷山洞天也有好几个月了，现在想想，当初来的时候，跟父亲说得信誓旦旦，自己也是怀着满心的豪情壮志。
但来到这里以后，发现事情完全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很多事情都举步维艰。
而到了现在，总算是又慢慢地看到了一些新的希望，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待得今后回去下桥集，也不至于跟父亲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成就回来了。
第八十八章.蛟龙
不过，方勉发现要开采这座灵玉矿，却是有一处凶险的地方。
那便是在这片灵脉的灵眼上，有一座碧玉潭，潭中住着一条毒蛟，这碧玉潭，又是开采灵玉的必经之路。
“毒蛟？碧玉潭？”方勉有些疑惑地思索了一番，他来之前，便听说了这座碧玉潭的问题，据说每过几年，这片碧玉潭就会有毒雾飘出，影响整个碧云坳的气候。
也正因为此，这片地方才没什么修士愿意来。
“曦圹前辈，尘渺先生。”方勉道，“我们去碧玉潭看看如何？”
“也好，没想到在这大山底下居然还有座灵玉矿。”尘渺先生心中盘算起来，果然有个会天地通的修士，什么事都要方便许多。
它心中琢磨着，找到一座灵玉矿，这意味着修建阵法阵基的重要材料有了。
……
碧玉潭，事实上这座深潭存在于伏禺山的历史已经是非常悠久了。
生于一片穷山恶水之中，整个碧玉潭周围，几乎都没有太多草木，妖兽也很少，因此通常也不会有修士来这种地方。
等到方勉抵达的时候，只见周围都是嶙峋的怪石，只有山壁下立着一处深潭。
这深潭的水是碧绿色的，果真应了碧玉两个字，潭中没有任何水藻之类的植物，甚至连游鱼也见不到。
只有绿色的潭水中央，不时冒上来几个泡泡。
看眼前的情况，这头毒蛟应该是在潭底沉眠。
现在虽然没有醒，但一头毒蛟在这附近，碧云坳的修士要经过这里，去山中采集灵玉，如果惊扰到它，恐怕是非常危险的了。
碧云坳的散修修为都很低，可绝对不可能会是这头毒蛟的对手。
方勉运起天地通。
一段时间过后，原本平静如一潭死水的水面，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跳动。
紧接着，地面也开始震颤起来，碧玉潭上，一团团碧绿的云气蒸腾，不过须臾之间，竟已经笼罩了整个碧玉潭上空！
潭中的水，更是如同沸腾一般，惊雷般的沉闷吼声，自潭底传出。
与此同时，潭水中央突兀地耸起，就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水底出来。
流水哗哗地从那巨物之上流下，方勉这才见到，是一尊硕大的碧绿蛟首。
一双竖瞳，定定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本龙在此地沉睡千年。”
“何人竟敢打扰本龙安眠？”
方勉能够感受得到，这头蛟龙身上的气息，虽然不如曦圹前辈和尘渺先生，但也同样强大得有些吓人。
绝对不是寻常妖兽可以相提并论的。
它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只是一个小小人类？
它登时打了个响鼻，咆哮一声，这一刻，只见水潭之上风起云涌，碧蛟飞腾而起。
蛟龙怒，雷鸣电闪，狂风大作，这蛟龙兴起的云雨，仿佛连日月都要遮蔽。
“好一条蛟龙。”曦圹见状不惊反喜，朗声喊道，“我道这潭底何时竟养了这样一条蛟龙，却原来不过是一条碧玉锁所化。”
“还不快快现出本形！”曦圹大喝一声。
喝声如雷，转瞬间，风雨顿止！
云中的蛟龙，垂下头来，竟露出满目惊诧。
千年来，从未被人道破过形迹，它满脸惊异地打量着方勉腰间的铁剑，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汝是何物？小小铁剑，竟能道破本龙真形？”
却原来，这毒蛟原本是古时修士遗落的一条青铜锁，沉在潭底时间久了，生出灵智来，又经过千年修炼，竟给它凝聚出了蛟龙的形。
不过这青铜锁虽是器物成精，这么多年沉在潭底，却也只是一心修行，从未生过害人心思。
如今练就了一身行云布雨的神通，又生出了一身锈蚀之毒，成就了吞吐毒雾的本事。
它只见眼前的铁剑渐渐凝形，竟立即化作一名散发披肩、灰衣灰袍的汉子。
曦圹只一眨眼间，便已飞至半空，与这毒蛟平行。
竟是凝了人形的神物？毒蛟一番打量，心中惊异无比，要知道自己潜心修行了千年以上，也不过凝了个蛟龙之形，此剑究竟是何神物，竟比自己还要厉害这么多，已经凝聚了人形。
毒蛟连忙落下云头，心中一阵紧张，只叹方才班门弄斧，唯恐叫人笑话，恭谨道：“不知前辈驾临小蛟府上，所为何事？”
方勉当即将此次的来意叙述了一番。
“原来是邻居！此等小事，哪里需要劳烦几位走一遭。”毒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有一事难办。”它大眼珠滴溜转了转，“那吞吐毒雾之事，实乃小龙修行之要，每隔三五年，便须得从潭底出来，放出内丹，令其吸纳山川日月之气。”
“实非小龙有意为之。”
方勉闻言，却是沉凝下来：“阁下潜心修行千年，想来也是个有道行的。”
“虽是无心之举，却有为祸之实。”方勉只得道，“需知道法有言：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阁下此举，岂不是为自己今后埋下祸患么？”
“这个……？”毒蛟闻言，不禁露出深思之色，它深深地瞧了方勉一眼，这小小人类，虽然修为不算多高，但道法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莫非是哪个大宗门的嫡传子弟？
它这千年间，也只是在潭底修行，并不知道当今世道情形，但作为精怪，大都只凭一颗向道之心修行，也难得有人传授道法。
今日听闻了几句，心中觉得有理，自然暗自窃喜，连忙道：“道友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毕竟这是小龙修行之功，总不能因噎废食。”
“道友既然懂得道法，想必是道行精深之辈，小龙斗胆问上一句，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方勉与曦圹剑、尘渺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以为遇到这毒蛟，恐怕是有一场恶战，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潭底毒蛟竟向自己等人请教起了道法。
这委实是让三者有些哭笑不得。
三者当场一番商议，最终，由方勉道：“依我看，毒雾虽是害人之物，但兵刃也是凶器不是。”
“因此，只在于有没有用对地方。”
“天地之道，有赏必有罚。”方勉道，“用以罚恶，或许能够顺应道理。”
“道友这话说得在理。”蛟龙闻言在半空欢快地转了一圈，只是很快，它又有了疑虑，“小龙平日里都是足不出户，这处碧玉潭也是人迹罕至，罚恶又从何而来呢？”
第八十九章.中庸
方勉思索一番，却是想到了：“阁下有所不知，既然这座灵玉矿要开在这儿，今后也没准来些觊觎矿藏的宵小，阁下若是能帮忙惩戒一番，岂不是一举两得？”
“竟也是个法子！”蛟龙闻言只摇头晃脑，嗡声嗡气地道，“还未请教各位如何称呼。小龙修行千年，却大都是独自修行，听闻几位道友提及道法，想来也是有些道行的。如今又做了邻居，今后得了空闲，也不免来叨扰一番，论一论道法，也好过自己独自琢磨。”
“在下方勉。”
“曦圹。”
“尘渺。”
三人当即一一报上姓名，这蛟龙倒也有样学样：“小龙原本没什么名姓，只是兀自在这潭底琢磨了一个名号儿，叫做碧云子。”
三者闻言，当即大笑起来：“碧云子道友，那今后可就多有叨扰了。”
……
方勉一路从碧云潭出来，心中不禁惊叹。
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古时的一条青铜锁，竟也凝出了真形，生出了一颗求道之心。
双方相谈甚欢，反倒是将冲突化于无形了。
这个时候，方勉才一路朝里走去。
这片地方都是些秃山，没有什么草木，倒是岩壁坚硬，越是往里，越是光洁，有的甚至光可鉴人。
对于开矿之事，方勉既然懂了分山之术，自然是轻而易举，只向前一指，山壁立刻分开，出现一片长长的甬道。
方勉再次用手指点了点，一团灵光变幻，化作灯火，悬在身前。
他这才朝着甬道深处去了。
虽然方勉找的地方，是距离这片地底灵矿最近的区域，但这座灵矿毕竟埋藏在地底深处，藏得非常深，因此也花费了方勉不少时间。
一路向山底前进了数里，道路曲曲折折地打通了很长的一段通道，地底的岩石，也慢慢地变了一副模样。
石壁上，在灵光的照射下，渐渐反射出一片片莹莹的辉光来。
用光一照，仿佛能够通透进去。
“果然有灵玉矿没错！”看着左右的石壁都是晶莹莹的模样，方勉着实有些喜出望外。
这里只是外围，都是一些最低级的灵玉，还有一些伴生的水玉矿。
方勉继续往里走去，越是往里，矿藏越是丰富起来，有的碧如翡翠，有的莹白一片，甚至被分山术分出来的整个墙壁，都是晶莹透亮。
便在此时，方勉发现前方一道白影掠过！
“什么东西？”方勉心中一惊，要知道这地方，都已经是地底很深了。
难不成这地方还会有生物生存？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不可能，要知道他是用分山术进来的，原本这里可是实心的，没有任何空隙的。
他赶忙追上前去，方勉开的通道，原本就很直，照明的灵光“嗖”地一声飞上前去，立即瞧了个清楚，竟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白色小兔子。
方勉愈发惊异：“这地底还有兔子？”
他向前一指，前方的石壁立即合上。
那小兔子猝不及防，只“咚”地一声撞在石壁上，发出一阵闷响，竟是当场翻倒在地，变作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石兔子。
“这是什么？”方勉心中愈发地惊异。
“难道是玉母？”尘渺先生也露出讶异之色，“方小子，拾起来看看。”
“玉母是什么？”方勉咋舌道。
“听说一些大型的灵玉矿中才有，是灵玉精气所化。”尘渺先生似乎也有些意外，“修士带回去好生养着，即便是小的，一日也可产玉数斤，而且都是上好的灵藻玉。”
“没想到这灵玉矿里头，竟会有这种好东西！”
“还能这样？”方勉惊喜地将小玉兔拾起来。
“不过，既然找到了这种东西，这地方恐怕也就是这座灵矿的中心了。”尘渺先生看向四周，虽然算不上太大，但也委实不小了。
碧云坳这一亩三分地，也实在用不了多少灵玉。
……
在其他地方，一切都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人知晓在这片小小山坳里，有一个中乘境的小修士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也不会有人去关注这种地方，关注这些小人物。
人生或许会有跌入低谷的时候，但对于有的人来说，也会有升入高峰的时候。
或许确实是好事，但若是迷失其中，那将是一种腐身蚀骨的毒。
中不偏，庸不易。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一颗中庸的心么？
对于方勉而言，一切也还是跟以往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今天他将周武陵等人，还有宁静思这些师弟师妹们召集起来。
碧云坳的生活是宁静的，至少在这段时间以来，这里的修士逐渐趋于安定，不用为了自身的安危而担忧，可以每天静下心来学道或者工作。
有道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方勉觉得如今自己恐怕算是发迹了，因为自己能够有能力去做更多的事情。
整个碧云坳，很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或许很多修士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
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里，这里已经开始建造法阵。
聚灵法阵、防御法阵、禁制。
各种各样的事务，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碧云坳的大门前，三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在练习着咒诀。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丝毫影响不到他们。
一个大一点的男孩打出法诀，在其他孩子面前炫耀着。
“看我新学会的法术！”他口中念念有词，不过一会儿，一片火红色的火焰，随着他口中咒诀的念动，渐渐成型。
“好厉害！”其他孩子满眼憧憬地瞧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去！”小男孩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手中的法术朝着附近的一棵大树一引。
火球如同流星一般，飞了过去。
可是，准头似乎出现了一点偏差，竟朝着一名站得近的孩子飞了过去。
啊——！
几名孩子瞬间吓得手脚冰凉。
只是，一只手掌的出现，挡住了火球的攻击。
轰隆！
只听到一声巨响，硝烟四起。
硝烟之中，一名青年书生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即俯下身来，摸了摸那名孩童的脑袋。
“是……方前辈？”
方勉只是朝他们挥了挥手：“下次可得小心些。”
“嗯！”小男孩长出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要完蛋了。”
旁边的张雨绣噗嗤一声笑了：“哥，要不给他们建个专门练习法术的靶场。”
“这倒是可以有。”方勉看着几个孩子满眼的期待，心中也有些欣喜。
“太棒了！”几个孩子高兴地跳了起来。
方勉与张雨绣相视一眼，眼中也带着一份喜悦，那份喜悦，就像是站在田野之中，享受着迎面拂来的春风。
贫穷也好，通达也罢，勿忘初心，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