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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水煮茶     白日下的刺客txt下载     白日下的刺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四章:关系改变

    黄松谷的夜色依旧被搅动稀碎,木青已经慢慢适应了在灵气风暴的嗡鸣,却对朱雀突然的惊呼感到一丝陌生,语气淡淡道:“你不信?”

    朱雀尽量保持着声线的平稳,凝声问道:“不是我不信,而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能够修炼出元神的这种法诀,就算是化凡阶后期的真正强者也会眼红,你知道这已经算是等级极高的功法了吗?就算慕容家也没有……”

    朱雀话倒是让木青警醒:自己是不似乎有些过于相信甚至是依赖孟章了?甚至从没问过孟章是从哪里获得的这些功法口诀。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现在知道吾之来处并无益处,等以后你足够强大时自会明白。”

    孟章说完后,在识海中沉默下去,木青知道遮掩不住自己的戒备心思,干脆大方地拿这门《元婴抱朴诀》与《见性明心诀》作起了比较,前者是叶韵对他的馈赠,就连凌青竹也直言这门针对神识修炼的法诀异常珍贵。

    “修士修出元神后,便已经是半仙之体,就算肉体毁灭,只要元神还在,都不算死亡。”

    身后之人多半是自觉失言所以开始沉默,朱雀心中有些遗憾,将元神的厉害之处说完后,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期待,再次问道:“你真有这种法诀吗?”

    “我确实有。”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好像连他自己都有些没缓过神来,朱雀心脏跳快了几分,嘴唇开合几次,最终干脆利落地问道:“你需要交换什么?或者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木青皱起眉头,孟章适时地丢出一门法诀给他,那么地轻描淡写,以至于他也就轻描淡写地对着朱雀说了出来,其实他哪里又想好什么交换条件。

    现在,在经过简单地比较后,木青差不多可以确定《元婴抱朴诀》的珍稀程度犹在《见性明心诀》之上。

    《见性明心诀》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修士在修行中稳固道心灵胎,凝炼温养神识,其中并没有指引修士如何利用神识结出元神,而在《元婴抱朴诀》中,前半部分“抱朴”中的要旨与见性明心大差不离,而后半部分“化婴”短短几百字,却将修士如何在大道修行中返璞归真的方法言简意赅地表现了出来,木青认真地回忆起几遍,觉得其中真味在于“修士境界返回先天无损境地”这个要义。

    “我看你似乎已经结成灵胎了吧?灵胎算是灵识的一种量变,得依靠自身的先天之气生成一颗灵胎之心,才能将识海中灵识收拢形成灵胎,而等灵胎成形之后,灵识的收放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但修士在结成灵胎过后,想要凝练出神识,一般都得晋入真我境之后,随着修士对自身大道感悟得越深,道心纯粹,返璞归真,修士的灵识才会发生质变凝练出神识。而修炼元神的法诀,其实就是由神识修炼出元神的法门。”

    朱雀的话突然变多了起来,木青见她最后又将话头落在法诀之上,手掌贴着她的后背,提醒道:“你的心跳加快了,看来你其实很在意。”

    “这很正常。”朱雀并打算把几句话弯来绕去地说几遍,“我的性子不适合跟人谈条件,如果你真有这种法诀,我真地很期待,不知道能否告知这门法诀的名称?”

    “元婴抱朴诀。”木青不觉得朱雀光凭一个名称就能推衍出什么,下意识地加了一句:“你知道了什么?”

    朱雀声线却是陡然拔高,木青听来觉得有些像雨后山林里清亮的鸟鸣,“是了!元婴,元婴,修士的心境干净无垢如婴儿,这与真我境化凡阶的修行方向是一致的。你小子是不是有一场奇遇,获得了这些东西?”

    朱雀能这么问,已经是开始倾向于木青真有这种珍稀的法诀了,她扭头看向木青,面具后的眼睛绽发出迷人的红光。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唔,我今晚多半年性命无忧,便已经算是欠你一条命,若是你能助我突破,加起来便欠你四条命?”

    木青听懂了朱雀的言外之意,气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隐谷叫你来杀我,你会拒绝四次?”

    “五次,今晚我偷袭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朱雀觉得自己把这几年最好的耐心脾气都用在了今晚,用在了身后这个小男人身上。

    但木青的脸上去黑了下来,“我谢谢的你道歉。”说完,便站起身,朝半空中飞去——他又得去补充真气。

    “没想到这女人突破到脱凡阶要这么多真气,难怪这么厉害……”

    木青垂下眼里,视线落下时刚好与抬头的朱雀对上,闷哼一声,加快了吸收灵气的速度。

    经过前两次突破极限的举动后,木青明显感觉自己体内发生了一些好的变化,窍穴纳气的程度有所提高,经脉虽然没有拓宽但已经坚韧了一些。

    重复的过程虽然很枯燥,身体上甚至还觉得很痛苦,但每一次突破极限过后,这种实打实的可以感觉到的提升实在让木青甘之如饴。

    “不愧是属性源体,二品修为吸纳灵气的程度实在让人惊叹。”

    木青这一次吸收灵气,朱雀的视线就没移开过,此时木青双脚落在地面还没有坐下,她便已经开口。

    “那以你所见,我现在的吸纳程度大概在什么境界?”

    木青盘膝坐下,朱雀朝前挪了挪了位置,“大概刚刚突破灵生境,真我境超凡阶都还没有稳固的样子。”

    感受着后背那双大手输送进体内的清亮真气,朱雀眼帘轻颤,“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木青沉默,朱雀倒是释然一笑:“那就算了吧。”

    其实这还是木青自己将话题引导向这方面的,他不想让朱雀误会,“我没有骗你。因为这没有意义。”

    朱雀声音清越说道:“我知道,我们立场不同,如果是万花谷内的那些女人你肯定舍得,这无可厚非。”

    “不,也不是这意思。”木青有些尴尬,“其实是因为我也不擅长谈条件。”

    朱雀的回击来得很快,“你拿慕容修明要挟老头子时倒挺会的呀?”

    木青木声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不擅长与女人谈条件,而起……你能给的有限?”

    “有限?”朱雀一直克制的情绪终于开始有了一丝恼意,“你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我了?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诚意?”

    “超凡阶甚至是脱凡阶的高手,我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看不起。”

    至从刚才朱雀一句话无意警醒他之后,木青觉得近来的修行似乎假于外物太多,因为心中有了依靠,对待一些问题,比如黄松谷这次的伏杀,就不足够警惕,这种感觉是会让人麻木甚至是堕落的。

    所以,让朱雀来给自己当帮手这种考虑,不说他本身就不相信隐谷,就算因为这次蓦然到来的反思也决定不与朱雀产生太多牵连。

    “吾之前跟你说过气运一事吧?”

    对于孟章时不时地蹦出一两句话,木青已经足够免疫,在识海中沟通道:“你叫我帮她,便是想要获得她的气运?”

    孟章说道:“天道相互干涉又各自独立,非同一属性的气运怎么可能攫取成功,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吾不过是让你之气运与她的气运相连,这种因果,对于你们两人来说都是好事。”

    木青心里排斥道:“那也可以换作其他人,跟一个刚才还想杀自己的人牵连因果作甚?”

    “愚蠢!当真是蠢不可及!近距离感知下,我能发现这小女娃气运浓厚,多半能够成就后天源体,这种因果牵连,即是人为,但只要吾在,便也是天意。”

    木青自动过滤掉孟章的无能咆哮,对后面的话倒是惊讶,心中一动,开口朝身前的朱雀问道:“你身为隐谷高层,不知道有没有某种法门,可以禁制别人窥探自己想法的法门。”

    “哼!”孟章一声嗥叫如同雷霆,木青有些头疼,他不可能将孟章暴露出来,又受够了身体内多出一个可以肆意窥探自己想法的人,是以颇为费劲地向朱雀解释着自己的要求。

    “这算是你的一个条件吗?”朱雀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喜意,静下心来再认真思索木青话里的内容后,却又不由感到吃惊,难道这小子真有所奇遇,所以才害怕高阶强者强行窥探他的想法?

    朱雀快速说道:“这些禁制类的法门,玄武掌握的最多,恰好有一门简单的法诀,可能有你想要的的这种效果?”

    “呵呵,无知。”孟章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木青无比郁闷地问道:“现在你连外界的声音都能听清楚了?”

    “不,是你听清楚了。”

    孟章的回答让木青眉头一皱,觉得这家伙泄露了什么关键信息,开口对朱雀说道:“如果法诀太过简单,恐怕不行。”

    朱雀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得,飒然说道:“连大道修行都讲究一个返璞归真,简单又如何?只要有用就行。”

    朱雀也不等木青再如何表示,声音如珍珠落玉盘一般,将这门隔绝窥探的法门口述了出来。

第两百五十五章:论道交心

    灵气风暴的威势只是稍减,劲气四射时的轰鸣声依旧响彻不休,任由慕容修明他们如何思索,也想不通为什么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他们两个是出了什么问题?”

    慕容修明皱着眉头,实在是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朝玄武大声喊道。

    朱雀和那个臭小子看起来也太亲密了吧,还偏着头窃窃私语?

    玄武目光轻晃,朱雀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在这一点上,他应该是有一点发言权的,但为何平时性烈如火的她会在此时有那么一份温柔,这比她身上的气势稳步提升更让玄武惊讶。

    “这门法诀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在自己的识海中隔绝出一方禁地,这方禁地应该是你意识的最深处。”

    朱雀偏着头,一边回忆,一边轻声述说,将自己记起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木青耐心听完,心里有些感叹这门法诀的妙用至简,生出几分好奇问道:“意识的最深处?这跟它叫作‘定神诀’有什么联系。?”

    朱雀见木青感兴趣,声音清脆几分,反问道:“为什么我们在修行的时候,识海出问题的次数不比身体受伤少?”

    木青想起了叶韵的大道冲突,还有此刻就在他面前上演的业火焚身,“修行走上岔路走火入魔,修心不够,大道冲突,都会在识海中显现出问题。”

    “我现在的识海就是如此,但根本的原因不是这个。”

    朱雀叹了口气,娓娓道:“修士踏上修行后,意识发散天地,以己身感悟天地自然确定着自己的道。我们的意识与灵气结合即成灵识,灵识返回体内之后,归于神庭后方,即识海。”

    木青点点头,修行之初遇到问题,跟着前人的脚步就好,虽然跨过了一道关卡,也往往只能是知其然,而修行越往后,等自身的思维意识有了核心,看待修行上一些似雾非花的迷瘴,就有了几分水到渠成的感觉,便有能力知其所以然了。

    他对朱雀这方简洁的概括便是赞同,没有作声,等待朱雀继续说下去。

    “可以说,识海会出现问题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我们的感悟出现了问题,也就是寻常人说得想岔了。”

    “但那些普通人就算想岔了也不会出现你这样的问题。”

    “你说的不错。”木青参与进来让朱雀的谈兴更浓,她一边抵抗着业火在识海中的肆虐,一边凝声说道:“因为那些普通人对天地的认知,不会产生天地的共鸣。而我们可以。”

    “我近来在修行上,一直就有一种朦胧不破的感觉,直到今晚。”

    “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归根结底,这世界上的一切可以被我们感知的身外存在,有形的也好,无形的也罢,其实都没有好坏。因为好坏只是我们自身的感受。比如,你在万花谷那群女人眼里就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在隐谷一些人眼中就是必须除掉的麻烦坏蛋。”

    木青皱着眉说道:“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好坏的标准从来都是唯心主观的。但你是不是……扯远了?”

    随着述说,朱雀声音越发清脆利落,明明是在向木青介绍“定神诀”,便便她自己恍惚间心有所悟,杂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风暴之外,玄武沉默不动如同一尊雕塑的身影终于动了。

    他不受控制地朝风暴笼罩下的那一袭红衣走去,走了几步有惊醒过来,带着难以置信地语气感叹道:“不愧是你,竟然能够在这种境地心有所悟。”

    木青的质疑没有影响到朱雀丝毫,她双眼明亮泛着红光,语调悠扬,“这正是我想要与你分享的一点:如果修道之人对自己所感知的东西都开始怀疑的时候,那她自然会因此遭受与天地共鸣时的反噬。”

    “我们的灵胎可以被看作识海中的一艘航船,随着境界的提高和对外界感知的增加,我们的识海边界也在慢慢扩展,如果有一天当我们对自己以前所坚持的东西都开始怀疑之时,识海便会涌动波涛,想要将航船倾覆,我想要问你,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木青不知不觉间沉浸在朱雀的话语之中,认真思考好了一会,才字斟句酌地回答道:“如果是我,那坚持自己认定的东西又有何难?”

    朱雀不置可否,轻声说道:“只要一颗向道之心足够虔诚坚韧,坚持所想所悟,便能无惧世道变幻无常?”

    木青反问道:“难道不是?”

    朱雀轻叹一口气,“世道好与坏,再如何变化,其实都赶不上人心变化的。”

    “不是与你讲起‘定神诀’我都不会明白,想要航船不被倾覆,就得找到我们的锚点。”

    “锚点?”木青若有所思,突然抬起眼帘,有些震惊与朱雀身上气势的改变。

    如果把朱雀之前的气势比作草原上随着风向而缭绕不定的离原之火,那么她现在给木青的感觉,就像是淬炼兵器的炉灶里凝练无比的汹汹之火。

    朱雀惬意地轻叹一声,眯起眼坦然迎接着这种有心境开悟带来的改变,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不知道自己修行的道到底是什么?我以前以为是这吞噬一切的焰火,现在想来,道其实没有那么缥缈难言,它不过是我们心中最想要守护或是去实现的念头,至于其他……无非外物。”

    木青心脏猛地一窒,朱雀关于“道”的说法,比孟章让他靠近太始天道的追求更让木青接受,恍然间才记起,在修行之初,从排斥道努力地去作出改变适应,为的并不是有朝一日与大道并肩,兼并一切属性特质,那个时候他的初心异常清澈简单——他想要获得力量,在亲近之人遭受危险之时不再无能为力。

    “这种背弃天道的悖逆言论当真可笑无比。”孟章的声音突然在木青的识海中重重响起,似乎是感受到木青激烈起伏的情绪中对自己的排斥达到了一个定点,放低声调劝诫道:“这种唯心的说法,与以前那些纯粹武夫有何异?背弃天道的万物生灵,最终都只会被天道抛弃。”

    木青自动忽略了孟章的聒噪,双掌抵在朱雀纤直的背上,轻声问道:“你如今有所悟,识海中的业火也该当能够解决了吧?”

    朱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面具后的目光忽闪,身上刚稳定的气势又有成燎原之火的趋势,“我的灵胎已经筑起莲台,识海更加稳固,可惜业火不减反增?”

    “啊?!!!”

    木青这一声惊讶当真拖得很长,实在是有些不明白朱雀如今的心境状态。

    朱雀悠悠说道:“我最开始修行时,其实并不想玄武他们看到的那样这么用功,后来一切的努力,不过是想向某人证明我有与他并肩的实力。”

    可惜……那人出来修道,似乎从来没有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当然,后面半句朱雀并没有说出口。

    木青心念电转,趁着朱雀有些神思不属的片刻,猜测问道:“你境界停滞不前,还有业火的出现,其实都是因为那人消失不见少了修行的动力?那人……是不是隐谷的谷主慕容云?”

    朱雀的肩背朝前趋去,声音变冷道:“是怀风花那女人跟你说的吧?”

    木青此刻当真是目瞪口呆,隐约间他似乎抓住了一点线索,但事关长辈,他决定不再好奇,“话题扯远了,还是回到条件上来吧。”

    “可以,这门定神诀应该会对你有用。”朱雀极为克制地保持着平静通明的心绪不被打破,回到一开始的法诀上来,“我以自己的经历说了这么多,相信你也知道这么法诀有什么用了吧?”

    “自然。”

    定神诀最为让木青称赞的一点便是“意识最深处”之说,结合朱雀所说,不难理解,将自己最想要坚守的信念化作精神锚点,坠入识海深处,在依口诀而行,便可以开辟出一方真正的唯心唯己隔绝窥探的一方禁地。

    木青竭力压抑住现在就试验一番的想法,有些调侃地问道:“你已经把这门法诀口述了出来,就不怕我失言?”

    “呵——”

    朱雀轻笑一声,回答得很干脆:“这就当作是我向你出手的道歉吧。”

    “既然连修行之初的事情也被你知道了,也不怕告诉你,我这人平时惫懒惯了,就没敛聚过财宝,但只要你开出条件,我都会尽力完成。”

    朱雀对那门《元婴抱朴诀》有点势在必得的意思,这其实对木青来说是一件好事,和身前这女人交流过几次后,他心中因为隐谷而天然的隔阂偏见少了许多,沉声道:“你没有什么财宝,但隐谷有啊,地灵根自然是有多少我要多少。”

    朱雀摇摇头,“地灵根是玄武已经答应的条件,不算在此类。这样吧,我给你三次提机会的要求,只要不是什么叫我向老头子们出手的这样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那我叫你向隐杀其他几人出手呢?”木青立刻问道。

    “我想我应该表达清楚了的。”朱雀声音中隐隐带着股傲意。

    三次机会啊……

    木青眼光一动,心里思索着今晚过后自己和万花谷众人在隐谷面前该如何自处,朝朱雀应承了下来,“元婴抱朴诀我可以传给你,但你绝不能上交隐谷。”

    朱雀心里高兴,音调都明朗了一些,“只要你不说,今晚我们聊天的内容,他们一个字都不会知道。”

    “嗯,这算是我们的秘密。那我先提出我的第一个条件?”木青侧首看着几丈外的万花谷众人,

    “嗯。”朱雀傲娇地抬起了下颌。

    “以后你就担负起维护万花谷的责任吧。”

    “嗯?”朱雀的鼻音拖长,明显对自己听到的内容表示质疑,这比让她向慕容修明那些家伙出手让她无语许多倍。

    我马上就是一个堂堂脱凡阶的高手,你就这样浪费的一次机会?还是让我去保护那女人的家当?

    木青此刻显得无比机灵,轻声提醒道:“你不用我说也知道,业火既然已经出现,就算有了修炼元神的法诀,也只是巩固抵御,正要祛除业火,还得拔出心病,在业火肆虐是,我的本源真气是可以帮助你稳定状态的。”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双修我要来万花谷?”

    木青紧着一张脸嗯了一声,虽然知道双修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经过与叶韵的双修之后,他对这个词实在是有些敏感。

    朱雀目光轻晃,她其实心里明白,只要慕容云那家伙一日不出关,她这业火恐怕难以消除,如今想要在对方那里证明自己的念头其实没有那么强了,但却在浑浑噩噩的往昔里成了一种病态的执念,遂成了心病。

    木青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会是没怎么离开过隐谷吧?其实多走走也许多念头就通达了也不一定……”

    朱雀点点头,“那好,这个条件,我暂时答应你,等我反悔了,那你就重新提一个条件。”

第两百五十六章:关系好转

    还可以这样?答应的条件还可以反悔?

    木青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朱雀对他突然的沉默感受得很清楚,好奇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如果我反悔了,你可以重新提一个条件。”

    木青叹了口气,认真说道:“可能你以前从来没跟人谈过条件,但你总该知道,做人最基本的就是要诚信吧,既然答应了我,就要一直做到才对。”

    “不过,可能是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叫你担负起维护万花谷的责任,并不是要你随时随地地保护大家的性命安全,我只是希望在以后,你们商量着对付万花谷时,你能够站出来反对,或者沉默就好。”

    一阵无言的沉默过后,朱雀轻声道:“你对万花谷这些人真好,如果这是你的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

    木青松了口气,黄松谷伏杀事件背后所隐藏的核心,让他暗自警醒,之前还以为是隐谷针对万花谷设计的一连串阴谋,如今才知道对象不知不觉换成了自己。

    木青此刻终于有些明了之前姜尚修的劝诫,少年年轻气盛,总觉得仍由你有千万重山压来,也可以以肩抗之,但身边人呢?

    隐谷想要对付一个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势单力不薄如木青,因为足够了解,隐谷直接选择了从万花谷这边出手,可谓打蛇三寸,正中他的软肋。

    这其中的问题也突显了出来:除非真的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那么一直竖立强敌,不说他自己能不能睡得香,终归会影响到身边的亲近之人。

    一个很明显的征兆可以预见: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万花谷众人都会受到他的牵连。

    这样想来,好像与朱雀建立起适当的关系,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

    灵气风暴的规模似乎小了一两分,木青估摸着还要为朱雀输送多少次真气,问道:“虽然业火还在,但你应该能够维持清醒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朱雀问道。

    木青回道:“元婴抱朴诀共有上千言,如果你神志清醒,我打算接下来就口述给你。”

    “现在?”朱雀有些惊讶,心绪激荡就连身上的气势都有些不稳。

    体内的真气又是一空,木青收回落在朱雀背上的手掌,“你的突破应该还要持续一些时间,你还有印证错记的时间。”

    一门可以修炼出元神的法诀似乎唾手可得,朱雀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热切,声线平稳问道:“你另外两个条件呢?”

    木青摇摇头,站起身来,“另外两个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乱说,以你的境界想必能够分出真假。”

    朱雀张张嘴,叹道:“看来你对我的成见一时改不过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态度其实很不错了,木青如今正在自省,目光一动,点头道:“你说得对,隐谷是隐谷,你是你,那两个条件留作以后再谈,提前将法诀告诉你,就当是我们彼此的一点诚意吧。”

    木青说完后便又冲上了半空,如今在风暴之外,就连后来的慕容修明三人也隐约间通过木青的行动明白了什么,他们慢慢移至玄武身旁,朝玄武问道:“这小子真是在助朱雀突破不成?”

    “朱雀身上的气势没有之前那般杂乱狂暴,已经在稳步提升。”玄武的视线一直落在一袭红衣盘坐着的朱雀身上,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慕容修明他们,但身上早已经没了之前那股蓄势待发的紧绷感觉。

    风暴笼罩之下的朱雀,突然朝玄武这边望来,玄武立刻用眼神询问,不知道那小子和朱雀谈了些什么,他此刻其实颇为诧异朱雀既然能够和对方聊起势。

    朱雀微微点头,表示了现在情况可控,扫过玄武身旁时微微摇头,两人之间出任务时培养的默契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立刻会意,主动往后扯去,这样一来,慕容修明三人也只好放弃就近观察的想法。

    “玄武你是不是太过相信这小子的人品了,万一他在朱雀突破到最紧要的关头再出手怎么办?”慕容修明心里有些不得劲,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他不会。”玄武往身后看了一眼,慕容修明顺着看去,在后方稍远些的距离,宁初这些女人安静在簇拥在一堆儿,正仰头望着灵气风暴。

    似乎是感受到慕容修明不怀好意的视线,宁初一脸厌恶侧起了身子。

    慕容修明冷哼一声,暗骂道:“自命清高的女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主动爬上我的床上。”心里蓦然有了些计算,他嘴角紧着笑意,回头望向真漂浮在灵气风暴之中的那道身影,老子早该向玄武他们取取经了,你也不是真地没法掌控嘛。

    玄武看着万花谷的这些人,心里开始有些触动,像木青这样实力强大又有明显软肋的人,其实是可以发挥出更大价值的,想到这里,他不经意间斜眼身旁三人,几人都是二品修为,这样的年龄就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虽然与那些修真大家族里的天才相比可能还差些,但放眼像木槿皇朝这般在整片大陆都算得上顶尖的俗世皇朝,却又是万里挑一的存在了。

    只是……和那木青相比,似乎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玄武回想起刚才朱雀和木青无比和谐的交流,暗忖道:“他们应该是达成了什么条件,不过依朱雀的性子,多半不会轻易告诉隐谷,更何况她若是突破成功……”

    玄武心中一沉,面具后的目光不停晃动,想到了代号“慕容”那位。

    风暴之中,厚厚的风壁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窥探目光,木青脸颊不住抽动,忍受着经脉之中的胀痛与炙热。

    才成为新手刺客比不过几个月,所经历的事却比前十二年里加起来都要多,如今只要他一想起这些事情,就会萌发出对实力增长的渴求,这种渴求几乎是到达了一种偏执的程度。

    为了能够捱过这般近乎于自残的实力增长方式,木青主动放开思绪,脑子里不是就会闪过一幕幕画面。时而是昏暗的密室,时而是肮脏的巷弄,时而是一座城的清晨,还有那夜落在地上的烛灯……

    “可以了,再这样下去,你恐怕会比这女娃更先入魔。”

    孟章的声音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叫醒了木青。

    “谢谢。”

    木青一头大汗,神思归定,朝下方落去。细算起来,如果没有孟章的帮助,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而在这生死之间的帮助中,通过交手的敌人,木青也一次次地印证着孟章的神秘与强大。

    他从来是一个缺乏归属感的人,也不想欠上别人太多的人情心中,思及此处,惟有暗叹一声。

    “你顾忌这些毫无意义,你现在连帮吾做事的资格都还不够。”

    木青默然,诚挚道:“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就算本着等价交换的原则,等我实力足够也一定会帮你做事。但话先说前面,如果你叫我伤害亲近的或是无辜的人,我绝不会答应。”

    孟章的声音沉默了下去,木青的情绪也在心里沉淀为隐忧,有些东西不需要说破就能够知道,但他现在确实有些离不开孟章的帮助了,至少现在是如此。

    “可以开始了么?”

    朱雀偏着头,眼角余光落在木青脸上,饱含期待。

    木青点点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才将手落在朱雀背上,借着朱雀这一声惬意的轻叹为开端,将深刻在脑子里的《元婴抱朴诀》徐徐讲了出来。

    这一讲就是一炷香的时间,朱雀全程敛气噤声,知道木青停顿了几个呼吸后才确定是他是真地讲完了。

    她微微闭上眼睛,在心里默诵这门法诀,读至会心处当真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爽清明。

    也许是灯下黑的原因,木青反倒不如风暴外的玄武感受的深刻,玄武眉头紧锁,一脸讶异地望着朱雀,阵师的神识在同阶中本事数一数二的存在,他却感受到有那么一瞬间,在朱雀身上蕴生出了一股比他还要强大的磅礴神识。

    要知道朱雀不但还没有突破成功,而且还在时刻抵抗着业火的侵蚀在,这般艰难处境下,朱雀不仅心境更上一层楼,透彻清明,就连神识也隐隐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谢谢你。”

    半响之后,朱雀吐出一口浊气,悠悠开口。

    “不需要印证是否有错误之处了吗?”

    “不需要了。光是这‘抱朴’的一部分便让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这功法有可能比我预计的还要珍贵。”

    神识上了一个台阶,朱雀对识海中业火的抵御越发得心应手,言语里多了几分往日里难有的喜悦。

    她不经意地又偏着头,眼角余光在木青脸上落定,对只是嗯了一声就算作回应的木青充满了好奇,不过考虑到木青对她的戒备,朱雀十分理智地没有在言语上来试探木青是不是真的有一场奇遇,而是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对隐谷有这么大的成见?”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还不够么?”

    “那你应该知道,隐谷并没有伤害她们性命的意思。”

    “但你们总是得寸进尺,万花谷每年为隐谷输送了不少利益,但总是填不饱你们的胃口,直到如今,万花谷人单势弱,你们便打起了控制师姐她们的意图。”

    朱雀蹙眉,“这些事情,我之前确实不了解。”

    木青抬起眼帘,朱雀没有避开视线,“不管你是专心修行没去了解,还是觉得与己无关不想了解,但你也是受益人不是吗?”

    朱雀默然,想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的第一个条件,以后万花谷的处境会好一些的。”

    “好一些?”木青抬起眼帘,朱雀没有避开视线,她面具后的眼睛已经褪去了大半猩红色的光彩,此时眸子诚挚道:“你也许觉得我只是隐杀五人中的一人,但只要我突破到了脱凡阶,那我的地位至少不会低于慕容隐。”

    木青的目光有所晃动,沉颌轻声道:“谢谢。”

    “不,总归是我该谢你才对!”朱雀眼光清漾,“在你没想好另外两个条件之前,你可以想我问一些事情,就当做我的诚意吧。”

第两百五十七章:隐杀四灵

    “你们睡觉时也会戴着面具吗?”

    木青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不加思考就脱口而出的。

    朱雀明显没想到木青会这么问,愣怔了几个呼吸,才轻声说道:“一直是这样。”

    因为朱雀现在一直向后微侧着脸,所以木青只要抬起眼帘便能看到面具的一部分。赤红色的面具上有着繁复美丽的暗纹,在此刻正绽放着微光,这张面具应该要比自己见过的其他三人的小一些,贴合着她的面部轮廓,也许这面具是根据她们的脸型特意打造的?

    木青的视线后移,朱雀的耳廓娇嫩得像是最细腻的红玉,上面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这反倒让他的目光一凝,有些好奇:这面具看起来没有任何固定之物,怎么还能牢牢地戴在脸上呢?

    要知道刚才他们两人的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

    “你似乎有些好奇?”朱雀转过头去,声音听起来稍微有些不自然。

    “这也是一件灵兵么?”灵兵的说法,还是在与白虎打过一架之后,谈起对方那把雪王剑才知道的,木青自然而然地作起了比较。

    朱雀现在不需要结印便能稳住神识,拿起放在身前的朱雀刺示意道:“这才是灵兵,我们几人的面具已经是道兵的层次。”

    “道兵?”

    “道兵,已经蕴含了残缺的大道法则,已经非常珍贵……”说到这里,朱雀感慨一笑,只把弄得木青有些莫名其妙才解释道:“我们之前对你出手,还研究过你。你能够以灵生二品发挥出伪超凡的实力,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但还能勉强解释得通,比如你的体质你的经脉窍穴异于常人。”

    朱雀后面未出口的话,木青多少能猜到一些,徐徐道:“你们认为我是拥有了一件道兵,所以才能跨了几境拥有超凡阶后期的实力?”

    朱雀的视线重新落回木青的脸上,留心着他细微的面部线条,“不,我们怀疑你拥有一件圣兵,这是现在说出来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然该怎么解释你的实力变化?”

    木青迎着朱雀的审视目光,脸上的好奇根本不加遮掩,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震撼地问道:“圣兵既然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

    朱雀面具后的目光微晃,不打算在做这方面的试探,转移话题,向木青分享了公认的几个法宝等级。

    人的境界越高能够知道的东西总会多些,朱雀的话言简意赅,木青理解的很快,问道:“你们脸上的面具既然是适合各自大道的道兵,那它蕴含了那些大道法则?”

    “你是想知道它们各自的能力?”朱雀声音有些怪异,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面具的边缘,面具后双眼目光微微晃动。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木青是想要多探出隐杀几人的底细,沉吟片刻后依旧如实答道:“朱雀其实是这张面具的名字。”

    隐谷有许多人一直以代号示人,就连自己也是一样,木青微微点头,并不是太过惊讶,示意朱雀继续说下去。

    “朱雀是四灵之一,远古神兽,我这张面具在打造时融入了其后裔的精魄,能够发挥出一些种族天赋,比如对火焰的操控。”

    木青脑海中顿时浮现刚才看到的火雀展翅的画面,那只火雀想必就是朱雀后裔的精魄了。

    “能对业火起做作用吗?”木青有些好奇,这种种族天赋,相比自然具备某种完整的属性特质才对,业火也是火嘛。

    朱雀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说不定还尝试过,轻轻摇头:“有一定的作用。”

    “相信你也很容易理解,就算是圣兵仙兵,如果使用之人是个普通人,是能难以发挥出它的真正作用的。”

    这一点木青倒是认同,一个真正的剑修高手拿着一把木剑,面对一个普通人拿着一把道兵等级的宝剑,剑修高手的胜算依然要大得多。

    “不过既然是道兵,自然也有其作用的最大极限?”

    “它能够弥补上一些境界上的差距,我现在还是超凡阶后期,如果发动全力催发,能够获得脱凡阶前期的实力,嗯,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不过越往后,它能弥补上的实力越小,毕竟这不是简单的累加作用,到了脱凡阶后期差不多便能完整使用出它操控火焰的能力,也许那个时候就能抵抗业火也说不定。”

    朱雀的喃喃自语让木青实在有些震撼,这样一件道兵等级的法宝,都能算得上是在战斗中多出了一个至少是超凡阶的帮手,但木青沉思半响,总觉得自己错漏了一些内容。

    朱雀以为木青被震撼得无言,说完自己脸上的这张面具,视线朝风暴外落去,正惹得玄武以眼神相询连忙做贼心虚似地收回视线道:“至于其它人脸上的这张面具,就只有他们本人最清楚了,但我看过慕容家关于这套法宝的记载,他们脸上的这套面具同样融入了四灵后裔的精魄。

    “玄武脸上的那张面具有封禁的作用,至于具体的适用范围恐怕只有他最清楚,总之防御能力惊人。”

    “青龙脸上那张面具提供的恢复能力惊人,白虎那张面具杀伐之气最汹……”

    朱雀似乎很少有机会与人这样畅谈,差不多是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此时她面具后的双眼面亮晶莹,偏头打量着木青。

    她口中这几人以后还说不准是敌是友,示意木青听得格外细致,在朱雀的注视下,沉思半响,有些惊讶地问道:“还有呢?我记得隐杀有五人,那个代号‘慕容’的呢?听你说起来,你们这是一整套面具,那你们五人都在一起时,会发挥怎样的威力。”

    朱雀轻“呵”了一声,先是轻轻摇头,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在我之前,戴上这张面具的那几位前辈都死了,隐谷从没记载过她们的死因。”

    木青有一次纠正了之前的猜想,原来这面具不是专门为朱雀打造的,已经传了几代人,不过这样也对,至少木青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除人族修士以外可以修行的其它族裔,比如那什么四灵后裔。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五人都姓慕容,我有一个很久没被人提起过的名字,慕容清。”

    木青猛然抬起眼帘,可惜没能从朱雀眼里看出什么情绪来,沉默了一刻,张张嘴道:“原来你们都是一家,难怪慕容修明那小子一直有恃无恐。”

    朱雀没有理会木青的调侃,虚眯起眼点明道:“这不过是为了表明亲疏关系而已,说起来我们其实跟那衡玉的身份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慕容家的家臣。”

    “被赐姓?”木青恍然过来,也突然抓住了自己一直没能抓住的重点,“我知道隐谷的谷主叫慕容云,以前一直觉得慕容一系掌控了隐谷,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朱雀稍稍坐正了一些,声音刻意保持着一种平静:“不是慕容控制了隐谷,而是隐谷从来就属于慕容。在慕容家最鼎盛之时,麾下如隐谷这样的势力只是它的一部分。在这几百年里,历代慕容家之人,想要成为慕容家家主都得先成为隐谷谷主,他们一代代地相传,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说出来你也许会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便是带领慕容这个姓氏重复昔日的荣光。”

    木青心脏猛然一跳,难怪,难怪当初他说脱离隐谷时,王叶青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打定注意他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难怪一个偏居天安的势力,却能有这么离谱的底蕴,甚至足以支撑其打起颠覆一个王朝的野心。

    “原来一直是我灯下黑了,原来,原来。”木青苦笑不已

    朱雀此刻的声音有些意外的俏皮,“原来我们都这么厉害?”

    “嗯。不知道隐谷像你这样的高手有多少位?在几个月以前,我一直以为一品便到头了,还总能给自己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

    “那是你只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朱雀明显对木青后半句话的内容更感兴趣,轻声道:“虽然隐谷没有把追求灵生境之后的道路限死,但一般来说,你身处这个境界,能够看到的,知道的,甚至你的思维方式都受着这个阶层的影响,所以你这不是灯下黑,如果真要算起来,那也只能是你没有慕容修明那小子的背景而已。”

    说道这里,朱雀顿了一下,“所以你能在修行环境与资源走到现在与我坐而论道的这一步,确实了不起。”

    木青对于别人的夸赞从来都是,你夸我我虽然不至于非常高兴,但还是挺舒服的状态,但面对一个朱雀这样性格清爽的女子,境界又比自己高处太多,却让木青感到了一丝丝别扭。

    “至于像我这样的高手有多少?在我的记忆中,老家伙们出手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但他们应该都处在超凡阶吧。”

    木青此刻实在是有些汗颜自己之前面对隐谷的狂态,他不是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所以觉得害怕,而是自己在没弄清楚敌人的真正实力就跳出去邀站实在是一种愚蠢得要死的行为。

    似乎是感觉到了木青这次沉默中那种微妙情绪,朱雀的声音带着一丝没有恶意的戏谑:“老家伙不去说,就说跟我年龄差不了几岁这个阶层,境界跟我一样都在超凡阶后期的便有五个。”

    木青下意识地就将隐杀五人都归进了超凡阶后期,又突然皱眉,“那姜尚修呢?我能感觉出来他似乎并不弱于白虎?”

    “是吗?”朱雀声音里没有多少起伏,想了想轻笑着说道:“那就算六个吧。”

    不,你忘了你马上便要突破超凡阶了……

    木青心里一叹,不过好在他和朱雀的关系缓和不少,竟然话题都赶到这儿了,也无须忌讳什么,“隐杀五人都是超凡阶,姜尚修也是,更长一辈的应该也不差,那有没有已经明确比你们境界还有高的存在?那个慕容云?”

    朱雀目光一动,细心地发现,木青好像理解错了某些意思,更正道:“慕容隐一直在闭关,他如果能够出关,境界多半比我们高,但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五个超凡阶后期,其中有一个是慕容家的亲卫统领独孤卫。”

    “你在黄松谷杀死的那两个好像就是独孤卫亲卫队成员,嗯,那些黑袍执法队,虽然平日里分属在掌律三支,但在特殊情况下下,也都由他来掌管。”

    独孤卫……木青没想到隐谷中还隐藏着这么一号权势人物,之前他连名字都没听说。

    朱雀偏着头,有些清脆地笑道:“幸好你没伤了我,我是知道独孤卫那小子偷偷喜欢着我的,你这次助我突破,说不定还能让你收获他的好感?”

    木青有些吃惊面前这红衣女子的直白,却见她又是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总想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

    木青的眉头皱出条条黑线,这种无意见的讽刺如果还是实情的话,当真能让人无地自容,朱雀也不奇怪木青此时的沉默,话锋一转:“所以——”

    她等吸引木青抬起眼帘看向自己时才接着认真说道:“虽然我还欠你两个条件,但我说这么多,便是希望你明白,在有些事情上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失去理智。”

    知道这番话会让身后的男子心情变坏,朱雀用注意着他的眼神变化,诚挚地说道:“你说得对,我总归是来自隐谷来自慕容,是既得利益群体,说话的立场自然站在隐谷这边,但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不要惊呼挑衅地与隐谷为敌。”

    “我是六岁时被抓来隐谷的,只是想带着妹妹获得自由。”

    “或许还想帮着万花谷脱离隐谷?”

    木青不答,朱雀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便算是默认了,提醒道:“虽然隐谷内部暗流涌动,但就凭你表现出来的实力,以后还是要能忍则忍啊。”

第两百五十八章:晨曦突破

    两人之间的关系来得太过奇妙,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木青在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沉默,除了在自己透露更多的隐谷信息之时,才会表现出一定的兴趣,这让朱雀总感觉木青依旧存着和隐谷对抗的心思,实在是有些无奈。

    朱雀想到一种可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白虎和姜尚修他们这样一闹,你们就会有机会?”

    “我知道,机会从来不是靠别人给我的。”木青其实对那个“变天”计划一点也不感兴趣,奈何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总是会牵连到万花谷众人身上去。

    朱雀稍稍松了口气,缓和道:“我不知道那些觉得这一次是个机会的人是怎么想的,要知道慕容隐不仅只是隐谷的掌律长老而已,在慕容云没有出关之前,他就是慕容家的话事人,他可以支配的力量足以将隐谷从上到下地清洗一遍。”

    “我能够感觉得出来,慕容星回来这么一闹,慕容隐是有些动心的,只有隐谷在一直握在慕容家族手上,他其实不介意让这些青壮派进行一次所谓的颠覆。”

    木青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这些家臣就这么忠诚?还是说他有什么底牌,不惧怕白虎这些力量渐渐超过他的人联合起来对付他?”

    “忠诚?联合?”朱雀嗤笑一声,“我听白虎他们说起,你吃下了一颗截道丹?”

    木青猜测朱雀或许有类似的遭遇,连忙问道:“可有什么具体的解法?”

    朱雀摇摇头,认真说道:“这个你该去问那些服下了截道丹的人。”

    她看木青直视着自己,轻嘲道:“截道丹最大的作用便是控制你们,让你们卡在灵生境再难寸进,你觉得我会有这个机会尝尝它的味道吗?”

    木青点点头,目光柔和下来,这应该便是截道丹的最大的隐患了。

    朱雀恍然说道:“看来你想要得到地灵根,除了救怀风花之外,还有破解截道丹的想法在里面?”

    “你会告密?”

    “我是那种人吗?更何况……”朱雀摇摇头,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其实我们跟你们是一样的。”

    木青眼睛微微发亮,视线在朱雀脸上的面具上游移,“你总是很巧妙的避开了我的一些问题,比如那个‘慕容’,和慕容隐有什么底牌?”

    朱雀幽幽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吗?那个‘慕容’我也只见过几次,还不曾见过他出手,所以不清楚他的实力。”

    “他就是慕容隐的最大底牌?”木青只差直接问出来了,却因脑中灵光一闪,愣了一下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朱雀今晚这番话有些细节还真值得推敲,她好像说过她们五人的面具是一套法宝?

    那五人之中的那个“慕容”,会不会通过面具而拥有影响甚至是支配其余四人的能力?这也能够说通,为什么朱雀在他问及道核心是终是转移话题。

    朱雀斜乜着木青:“慕容培养了我们四人,我的一身修为都是传承于此,它要求的,我们一般会去完成,这应该算是一种忠诚吧。话说回来,你只需要明白,无论隐谷在外人眼中如何乱,只要我们隐杀五人在,这隐谷便永远难都在慕容家族的手中。”

    “其实你如果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也还好,但你如今既然表现出来的你的价值,你想脱离隐谷,只会被慕容隐那老头判定为背叛。”

    朱雀看木青嘴角噙着冷笑,也有些郁闷,说了一大通,面前这人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看来他始终存着与慕容这个姓氏掰掰腕子的想法。

    她视线不经意朝外面扫去,看到万花谷众人,突然有了注意,说道:“这一次姜尚修他们的计划不可能还没开始就结束,再加上今晚之事一传出去,你多半会被推出来,做正面对抗老头子们的急先锋,你可想好了?”

    木青冷哼道:“虽然我肯定在慕容隐姜星渊这些人眼里印象糟糕,但难道就非得跟姜尚修他们站一起对抗?难道不能抽身事外两边不沾惹。”

    朱雀将头偏向万花谷众人所站立的位置,下颌微抬:“你似乎没得选择,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来帮她们,我们今晚就不会在这地聊这么久了。”

    “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在我看来,比那些做着坏事却又虚伪地想要博得好名声的人顺眼多了,可惜的是你这钟人势必逃不开这个漩涡。”

    “你想要说什么?”

    “既然打不过,又逃不开,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我是很欢迎你的。”

    朱雀的声音很清脆,到了这个时候,表达地意思已经无比明显。

    木青沉默着,回忆起前十二年,那种梦魇般的日子本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才对,可惜的是,他还记得,只要他情绪不稳定时,一做噩梦便会想起很多不好的灰暗的画面,所以他绝无可能投入施暴者一方。

    “哎~”

    朱雀看木青的神态就知道木青的决定,并且还能够感觉出来就算是以后,也绝无可能加入她们这一方来,这种感觉似乎奇怪,她微微摇头,视线射向万花谷众女,轻声道:“那你还得快点修行才行,她们可没有的实力,却又身处漩涡边缘。”

    木青听得心中一紧,又有些酸涩的感觉,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初见柳月杉的时候,那是还没有离开晴川州,无辜的人群流利失所,如果真要往上追溯,那些交力的双方,恐怕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百姓的想法吧。

    我杀死你,却与你无关。

    这种无辜最是让人无力,木青绝不允许隐谷之后的内乱波及到身边的人。

    朱雀没想到自己的话反倒让木青身上的气势一变充满干劲,心里倒是对自己的劝说行为有些哂笑,自己为什么想让木青加入到自己这一方来呢?

    扪心自问,他这种石头一样执拗的性格,无论何时都坚定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是很好嘛?

    自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这样不想放弃地劝说他,倒底是想着让他同流合污,还是自己因为这一次突破,不再满足于现状?

    沉默似乎能够感染,木青沉默着,于是心中有千般水落石出的坚定,朱雀沉默着,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想要劝说别人,还是再一次麻醉自己?

    “我是又多久没有出去看看外面这个世界了?”朱雀的视线轻晃间又落在了木青的脸上,“外面的人有他这样想法的人多吗?”

    “怎么回事?”慕容修明指着风暴处的两人,干巴巴地望向玄武。

    他的情绪一直在下降,每当朱雀跟木青多说一句话,慕容修明都感觉自己的心情无法言说地糟糕了一分。

    玄武微微闭眼,悄无声息地铺展着神识,他比在场其他人都看得更清楚一些,朱雀主动开口的次数多了,但最让他好奇地还是朱雀的心境竟然又开始有了变化,这让白虎不得不异常审慎木青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影响力。

    灵气风暴早在之前就变的有序,低沉地轰鸣声中,木青再一次站了起来,朱雀轻声道:“其实我现在有把握慢慢保持这个状态直到突破。所以……”

    “所以,还是快点结束吧,免得大家都提心吊胆。”

    木青仰头望着灵气风暴,经过他几次帮助后,灵气风暴终于不再向外扩展,规模变小了一些,这证明朱雀的突破进入了一个稳定的转态之中,灵气风暴正在被她纳入体内。

    但如果他不在一旁辅助加快速度的话,也许等到天明,这灵气风暴也不会消散。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明白的事实:修行越是到了后面,境界的突破持续的时间就会越长。

    不然有哪里需要悉心准备后再闭关呢?

    而且他怎么可能错过利用灵气风暴拓宽自己经脉窍穴的机会。

    “今晚这件事,虽然你会是最大受益者,但其实我也能获得也不少。”

    木青低头朝后望过来的朱雀咧嘴一笑,再次拔高身形。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木青和朱雀全身心地扑在了同一件事情之上,两人的言语交流在变少,眼神交汇间的默契程度却在直线上升。

    终于,当东方天际微白,露出第一抹晨曦之时,朱雀的突破来到了尾声。

    “实在是让人赞叹的一件事情!”

    身后有风声来,慕容修明只是一个晃眼,便见玄武身边多了几道身影。

    青龙和白虎拱卫着一个黑袍老者,和玄武并排站在了一起。

    慕容修明这个时候也看清老者的面貌,稍显颓废疲惫的脸上不由浮现喜色,大喊着“父亲”便凑了上去。

    慕容隐单手拖着一个成年人脑袋大小的寒玉盒,慕容修明接连喊他好几声都没让他的视线有所便宜。

    “接到你们传回的消息,我们没有浪费丝毫时间,但我一路上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此时刚刚卯时破晓,天幕还是一片迷蒙青冥,唯有几道裂开后如同鱼肚的层云里,有清浅的天光落向地面,刚好笼罩着远处风暴渐消,盘坐在地上的两人。

    木青收回双掌,默默运转三个周天之后,吞出一口浊气,站了起来。

    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红衣女子挺直的腰背和白皙的脖颈上,一时有些神色恍惚。

    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一刻,竟然还会有收获。

    朱雀不仅决绝了他将体内的真气输送进她的体内,还在突破最初之时,主动向木青分享了那片刻的心境状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嗯,站在巨人的肩上看风景,总是会不一样的。

    木青偏着头远望着绽放出来的天光,回忆着那是纯净的温暖炙热感觉,这才慢慢转过头去,朝玄武的方向看去。

第两百五十九章:得地灵根

    卯时破晓,黄松谷外的黎明,人群的界限异常分明。

    隐谷这边,不去看有意远离的郑时和衡玉,站在一起的四人中,修为最低的慕容修明都是二品,而反观万花谷这边,神经紧绷一夜脸上早已显现疲态的怀草诗修为最高,却也只是二品。

    当木青站起身时,怀草诗她们越过了隐谷的人群和涌向了木青,有意无意地将木青护在了身后。

    “我没事。”

    木青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颓意,被众人目光盈盈相望,裂嘴一笑。

    虽然失血有些多,但后来多次吸收灵气,补充了一部分精血,此时的木青,双眼明亮,足可睥睨身后的晨光。

    他足动分开拦在身前的怀草诗和宁初,朝前看去,视线在慕容隐身上多停留一瞬,落回玄武脸上:“她已经成功突破,该你兑现承诺了。”

    “朱雀真突破了?你怎么做到的?”白虎的目光从木青身上往后掠去,此时朱雀身上那股气势确实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但这事情总归太让人难以置信。

    大概是把对隐谷的耐心在朱雀身上花完了,木青眉头一敛,稍稍朝一边挪了几步,身后万花谷众人也跟着移动,将朱雀盘膝静坐的身影显露在了隐谷几人的视野之中。

    隐谷几人俱是定定看着朱雀,才赶到的慕容隐三人目光最是晃动不已,实在是足够震惊,玄武再沉默几个呼吸后,看向木青点头道:“朱雀身上的气息错不了,没想到你这个办法确实有用。”

    慕容隐三人又齐齐转头看向玄武,玄武言简意赅地说出了经过以及他和木青之间的约定,加上还有急于挽回好感的慕容修明,三人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了解。

    在慕容修明添油加醋说木青是如何手段残忍杀死卫曲兄弟俩时,木青也没在一旁闲着,悄悄伸出手,搭在了怀草诗的手腕上。

    怀草诗轻咦一声,感受到了有一股真气冲进体内,精纯温润,就要将手挪开时,却被木青直接握住了手腕。

    怀草诗凝眉抬眼,目光里满是拒绝和担忧。

    木青轻轻摇头,视线落在前方那个黑袍老者身上。虽然从没见过,但从对方站立的居中位置,和玄武看向对方时的态度,最最关键的是慕容修明那小子的聒噪,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隐谷掌律,慕容家族的守护——慕容隐。

    木青已经在设想等会最坏的结果,想着如果他们马上反悔翻脸不认人,该怎样帮助万花谷众人逃走了。

    修士的人身小天地终究不如真正的天地浩瀚。

    所以当恶战一场,体内真气的消耗速度总会比补充速度快上许多。

    真气的吸纳受到多种因素影响,最主要的便是功法、体质、环境这三个大的方面。

    万花心经在灵生境已经是处在顶级的一类内功心法,但昨晚既不是在修行胜地,怀草诗自己又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经过大半晚上默默呼吸吐纳,才不过恢复了以往三四成的真气。

    一股股真气源源不断地进入怀草诗体内,她发现木青木青虽然脸色苍白但精气神没有小坠势,神情才稍稍缓和,心中大概猜到木青在帮助朱雀时也有收获。

    “你就是木青?”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人群间的空地上响起,黎明带着水汽的空气里难得有那么一丝沉寂,连正张开嘴巴的慕容修明都把话便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木青几乎是一瞬间便确定了是谁开的口,抬起眼帘,看了慕容隐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寒玉盒上,“我想他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掌律能否兑现承诺?”

    慕容隐微微捧高手中的寒玉盒,“你要拿来去救怀风花,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昨晚收到从黄松谷传回来的信息,说朱雀就要临阵突破之时,慕容隐一张脸当真是难看至极。他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去了一趟家族禁地,将能够动用的地灵根全部装进了寒玉盒。正如玄武所考虑的那样,在慕容隐心中的那一套价值评判体系里,一个可以突破超凡阶的朱雀占据着极高的地位。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雀竟然已经突破,此刻高兴之余,自然在重新考虑如何处理和木青的关系。

    木青冷笑一声,随时戒备着他们的出手,看向玄武讥嘲道:“就这?”

    “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干什么?玄武答应了你,是你和他的事,但我没有答应啊。”慕容隐声音不紧不慢,看着木青脸上情绪的阴晴变化,嘴角噙着的笑意多了一些,而且这小子帮助朱雀突破成功确实是一件大功,稍稍正视起木青道:“而且这一次地灵根的分量比之前那一次要多出一些,你用不了这么多。”

    木青斜乜玄武一眼,看向慕容隐沉声说道:“以他的身份还不能代表你们隐谷,或者是他刚才没跟你说清楚?”

    “我要的地灵根是你们这一次带来的全部。”

    “注意你的态度,你是怎么跟父亲大人说话的!”

    听这臭小子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现在还占着优势,还有这种不带敬意的称呼,是以为自己可以和大家平起平坐了?

    慕容修明满脸阴怒,微扬的眉宇间却藏着几分快意,本来还想再借着机会多教训木青两句,结果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就连慕容隐都斜乜向他,似乎在说:就你小子最没资格在此时说话。

    木青没有理会慕容修明的无能聒噪,看着慕容隐以及他手中的寒玉盒上。

    当知道玄武传回隐谷的消息内容时,木青便在心中有了打算,这一次的地灵根他势在必得,苏醒小姨越快越好,剩下的,还可以在懂得更多药理的万花谷诸女帮助下,一点一点解开截道丹的秘密。

    按照之前的脾气,木青说不定已经横眉冷对准备开打了,但此刻地灵根还没拿到手,木青只是虚眯起眼,等待着慕容隐最终的态度。

    气氛一时间有让人心头起雾的压抑。

    玄武将视线放远,看向那一袭红衣。朱雀仍然没有结束打坐,闭目盘膝,想必是刚刚突破还在消化境界突破带来的种种变化。

    玄武又收回视线在青龙和白虎的面具上扫过,嘴角微动,终究是没有开口。

    经过这有些漫长的一夜,在如何对待木青的问题上,他已经开始倾向于有效地使用而不是强横低镇压,相信他的这两位同伴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当他们隐杀小组和慕容隐站在一起时,如果在这里只能产生一种态度的话,那便只能是慕容隐说的话。

    所以有些话私下跟说的效果,要比此刻说出来拆台好上许多倍。

    慕容隐须发花白,面容清瘦,鹳骨微微突起,平日里积威深重,此刻眯起一双冷眼打量向木青,分外让人不适。

    木青默默横移几步,用身体挡着自己抓着怀草诗手腕的动作。

    两方相隔不过一丈的空间里,人心紧绷,水汽凝滞,气氛压抑,似乎充满了凛冽生寒的刀光。

    慕容隐微微一笑,从木青腰际收回了目光,轻声说道:“你对我们的敌意很强。”

    昨晚的一些细节暂时还不知道,但从木青腰侧被缠了几圈的染血衣带上,慕容隐可以勉强在脑海中勾画出朱雀这一刺的动作,鼻尖闻着木青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味,知道昨晚在这黄松谷外确实存在着一场恶战。

    木青偏头看着慕容隐,满脸谑意,故作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们没想着杀我,没想着对付我身边的人?”

    “呵——”

    一声短促的笑声。

    在众人的目光还没到来之前,被气笑的慕容修明主动往慕容隐身后退去。

    营造出来的压抑气氛被突兀打破,慕容隐阴沉底横了慕容修明一眼,看向木青,点明道:“你确实让我好奇,昨晚一场恶战后,你现在还有力气给她输送真气,难道你还想跟我们打上一架?”

    似乎是为自己这种说法里的可能感到不可思议,慕容隐轻笑着摇摇头:“在我们面前,你连一丝机会都没有,劝你收好你的敌意。”

    既然被发现了向怀草诗输送真气的行为,木青干脆正大光明地进行,等结束时又拿起了旁边宁初的手。

    “你小子真是个奇葩。”白虎微微摇头,被木青的行为惹得不得不替他开口缓颊,声音里充满无奈。

    慕容隐在这时候微微一笑,干脆至极地将寒玉盒抛向了木青。

    木青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寒玉盒拘在手中,然后递给了一旁的怀草诗。

    怀草诗打开寒玉盒一双,立刻又浓郁的灵气波动扩散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意,向木青小声确定道:“是地灵根,而且光是目测便是之前的几十倍。”

    木青心里稍安,虽然不知道慕容隐这老家伙怎么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为了万花谷诸女能够顺利离开此地,还是朝慕容隐点点头,轻声感谢道:“是地灵根,第一个条件达成,接下来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你急什么?”白虎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对木青的态度稍显不满。

    “嗯?”

第两百六十章:态度改变

    东西拿到了,不走等着被打死吗?

    木青后腰一紧,转头看向白虎时双肩看似松弛,体内的真气却已经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你小子的戒心实在太重。”

    白虎轻哼一声,木青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有些不满道:“你手上的地灵根,若是拿到外面去最少也当得起万花谷一年的收益,拿了好处就想走人,妥当吗?”

    木青将捧着寒玉盒的怀草诗挡在身后,轻声道:“那隐谷从此拥有一位脱凡阶的高手,这又该怎么算?”

    白虎不动声色地斜瞥向一旁,见慕容隐一脸淡然笑意却不作声的样子,暗叹一声,冷眼朝着木青叱声道:“就算真如玄武所言,朱雀的突破你帮了大忙,但不要忘了,你本就是隐谷一员,这是你分内之事。”

    木青脸色越来越冷,胸膛微微起伏,如果不是隐谷对万花谷出手,怎么会有今天的这么多事,他胸腔里的郁气如同燎原离火不肯熄灭,正要反击回去,后背却被轻轻地扯动了一下。

    “那你要如何才能放我们离开?”木青以少有的妥协口吻问道。

    这一次不仅是白虎,连玄武和青龙两人都望向了慕容隐。

    就算一开始还有些琢磨不透慕容隐的态度,但当慕容隐大方至极地给出地灵根时,他们便也知道,木青凭借自己的本事让慕容隐之前的态度有所改变,倾向于有效地使用木青这把好剑,而不是直接折断,至少此刻是如此。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慕容隐在白虎第一次出声为木青缓颊之后给出地灵根,而不是在玄武一开始讲明情况之时,这个时机的选择其实也算是一种警告,对白虎的警告。

    也让白虎后知后觉的明白,这其实也算是慕容隐对他的一种警告。

    你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你们忠于我慕容,但你们就不可以有私自掌握绝世好剑的定点想法,这种隐晦的警告,和慕容隐相处多年的几人中,白虎后知后觉却也转过弯来,可能也就朱雀会迟钝许多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慕容隐脸上,他没有表现出一丝骄纵自专的强者姿态,反倒越发温和地说道:“你和白虎或是朱雀都算是不打不相识,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显得火药味十足,可以理解,但不能让这种情绪支配了你们的行为。”

    面对慕容隐释放过来的善意,木青下意思虚眯起眼,轻声道:“我知道,可以走了吗?”

    对面这小子完全是一幅不愿多交流的戒备姿态,慕容隐摇摇头,看向他身后的万花谷众人,说道:“大家都是隐谷的一份子,以后应当同心协力才是,等四长老醒来后,请告诉她,慕容修明之前和你们签订的条约通通作废。”

    在慕容隐身后的慕容修明脸色一白,刚张开嘴想要为什么却又失了勇气将话堵在了喉咙里。

    木青脸部紧绷的线条略有松动,虽然心中依旧戒备,但也渐渐感觉到了气氛的好转,点点头还没开口,慕容隐就平伸出一只手掌,翻转一压,控制着节奏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说这本来就是帮助朱雀顺利突破的第二个条件。”

    木青眉头一蹙,看着慕容隐一个人的表演。

    慕容隐停顿了一瞬,抬头看向天边。此时,有一团浓郁的金光在层云后慢慢升起,层云在慢慢稀薄,橘红色的朝霞晕染着稀薄的层云,裂开的鱼肚大小的缝隙中,今天的第一缕晨曦射下了大地。

    慕容隐满足地深呼吸一口气,周围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金色的晨曦映照在他微微虚起的眼睛里,在他的动作里找到一份宁静强大的意味。

    慕容隐结束动作,环视一圈,轻笑着说道:“对于吾辈修士来说,餐霞饮露从来不是自标高洁之说,其实是一门上乘的呼吸吐纳之法。”

    怀草诗在木青身后轻声说道:“他这话不假,每一天的第一缕晨曦都是最精粹的天地灵气。”

    慕容隐朝怀草诗点点头,声线渐凝地说道:“之前那件事很清楚了,万花谷遭受的攻击,可以说同出一处,是木槿皇朝野心的一次膨胀。”

    “天狩为主,朱雀城城主府为辅,他们意图控制万花谷后,再依托万花谷为跳板,蚕食分化隐谷的实力。”

    木青听得不由自主皱起一双剑眉,心里暗嘲不已。

    隐谷一开始静观其变的不作为,到后面的趁人之危,他可是历历在目。在他的眼中,隐谷这些和天狩城主府那些人不过是一丘之貉,结果在慕容隐的话里,已经将隐谷之前恶心人的行为通通隐去,只是着重强调来着木槿皇朝的野心,将隐谷也伪装成了受害者,但事到如今,真正受害的也不过是他想要保护的这些身后之人罢了。

    “我这里有个问题。”木青打突然开口,打断了慕容隐营造出来的让人下意识信任的氛围。

    既然已经改变了对待木青的态度,虽然心里有些愠怒,但慕容隐依然极有风度地点了点头。

    木青抬起手来,指着慕容隐身旁,“当晚,万花谷就算开启了灵雾阵也仍旧是围在旦夕,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人出现。”

    “哼!你还好意思问?宁师姐向父亲大人求援,我们当时连夜赶来相助,这么快就忘了?当真是狼心狗肺!”

    慕容修明在慕容隐身后指着木青跳脚不已,他不允许任何无视他作用的行为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木青看都没看向慕容修明,直视着慕容隐渐冷的眼神,等待着他如何把刚才说的好听话圆回去。

    “年轻人看待问题只能看到表象。”

    在木青眼里慕容隐那张一直僵硬的脸上像是突然如冰上消融,视线从远处回到木青身上,摇头道:“这里面的情况远比你看到的复杂,慕容隐……我那叛出隐谷的二弟对隐谷的了解在某些地方,甚至比我还深刻,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以他常年示人的性格,既然他开始向万花谷出手了,必定不是鲁莽之举,所以……”

    “所以……你们谨慎了一些?”木青嘴角噙着冷笑。

    在慕容修明面前从来没有如此好说话的慕容隐一再宽容这木青言语里的无理,轻声道:“他是用上了阳谋,就算最后万花谷没有落在他手里。但只要我们隐谷内部人心浮动,他便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我这里也有一个理由,可能更能说服你。”

    听了一晚上的熟悉女声在身后响起,木青没有转头。

    朱雀在慕容隐稍显凝重的询问目光里,轻轻点头,示意放轻松。她站在木青一旁三尺处,轻声说道:“我们隐杀虽然专门清剿背叛隐谷的叛徒,但我们是慕容家的家臣。”

    朱雀在慕容隐无奈地注视下,款款说道:“家臣哪有杀死主家之理?”

    木青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朱雀站在一旁,他的压力反倒减轻了不少,“然后呢?你们想要怎么做?”

    慕容隐对木青的接话稍感满意,朝他点点头,脸上的表现渐渐严肃,冷然道:“他就是想让隐谷出现内乱,事实证明他已经做到了。”

    青龙和白虎对视一眼,眼里有几丝亮光闪过,隐谷的局势其实也在朝着他们期待的样子发展。

    慕容隐的视线在万花谷众人脸上缓缓扫过,看着她们或多或少疲惫的脸,稍感歉意地一叹,轻声说道:“在大局倾覆之下,无辜的人可能最先遭殃,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团结在一起。因为他或者说他背后的皇帝,已经觊觎天南这片土地很久了。野心一旦爆发,在没有一个惨痛的教训摆在他们面前之前,他们是不可能收手的。”

    “有了慕容隐这个叛徒当开路先锋,只要我们隐谷依旧人心不齐,他势必会找到更多的机会,制造更多的事端让内乱加剧。”

    这怎么感觉像是在说自己就是内乱源头?木青偏头看向朱雀,眼里有询问之意。

    朱雀亭亭而立,“呵”了一声,“你那眼神看起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对大家的能够不打架而是相对而谈的方式,比较满意,乜了木青的胸膛一眼,道:“以你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说你能够搅动隐谷的风云可不是抬举你,如果你始终把我们都当做假想敌的话,那你胸膛里起伏的不满早晚会支配你做出危害大家的不理智行动。”

    朱雀将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听到的人,感觉出来的却又不同。

    慕容隐觉得朱雀这话里告诫之意显而易见,木青却感觉朱雀那句“都当做假想敌”说得很清楚,里面的亲切维护之意,是实实在在能够感受到的。

    玄武见木青沉默不发一言,接着说道:“朱雀说得很对,木青你也是隐谷的一份子,我们希望你能明白,能够对想你这样不稳定的人给予这么大的宽容并不容易。”

    朱雀瞪玄武一眼,她侧过身子,在众多惊讶的目光中,拍了拍木青的肩膀,“我看,你也不要跟白虎混了,改到我的朱雀小组来吧。”

第两百六十一章:言语之道

    “不可!”

    “你刚刚突破,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定境界。”

    白虎和慕容隐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朱雀偏头看向白虎,“为什么不行?你刚才对他的态度明显不是多好嘛。”

    她说完又将目光投向慕容隐,摇头道:“我正是因为突破后有些感悟,猜想出去看看,这比起静坐更能稳定我的境界。”

    朱雀的性子在有些地方显得格外单纯又执拗,她刚刚突破,身上的气机还没能做到完全收敛,慕容隐眉梢一挑,能够感觉出朱雀对木青那种隐隐的青睐之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木青其人本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为了防止朱雀对其好感增加,就将其归入白虎麾下,似乎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慕容隐沉吟再三,一时仍在“朱雀自身价值”与“隐谷内部不稳”之间权衡着利弊得失,身旁的白虎却径直对朱雀拒绝道:“你做事向来只随自己心意,我们隐杀各大小组,只有你朱雀小组只有你自己一人,如果一开始就需要你上场的话,那等于是提前将脸皮完全撕破。”

    “并且我们前期的一些规划都比较细致繁琐,并不适合你来。”

    朱雀微微蹙眉,万花谷事发之后,白虎他们私底下筹划很久的那个计划已经是半遮半掩,几乎是隐谷有心之人想要打听便功能捕捉到一些风声。偏偏当时白虎与慕容隐开诚布公之时,她在场却又心不在焉,只是偶尔记住几个关键,知道白虎他们的野心其实不比白氏皇帝小了。

    此刻被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木青。

    看到这一幕的慕容隐脸色一沉,朱雀的性子在有些地方显得格外单纯,这份赤子之心加上天赋体质修行却是比起几人都快,但也在与人相处之时,少了几分谨慎稳重,这样发展下去,她非把慕容家的一些秘密都说出去不可。

    慕容隐轻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后沉声道:“隐谷如今的局势有风雨飘摇之势,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讲究秩序,既然木青早已答应归入白虎小队,此事便不再推翻。”

    朱雀撇着嘴角,抬起下巴说道:“那也行,不过我突破后静极思动,想要找人论道切磋。”

    慕容隐眼角冷硬的线条稍稍松动,脸上难得出现几丝柔和笑意,“你想找人打几架?看你现在这样子,一个失手不把白虎给打伤喏?”

    白虎身上有丝战意凝练而出,下意识地也是以为朱雀对他不满想要在他身上出出气,哪知朱雀摇摇头,“老娘才不找你打架,现在我境界不稳,收不住手打上了你怎么办?”

    “切磋是之后的事,我的业火还留在我的识海之中,可能接下来要时常找着小子帮忙。”

    朱雀说完,故意将识海中的业火逼出一缕。赤红色的业火只在她额前出现一瞬,便如倦鸟归巢般立刻钻了回去。

    “看吧。”朱雀的声音里有些无奈,脸上这个时候也终于显出几丝疲意。

    隐谷众人与朱雀相对而立,自然都看到了朱雀额前那一闪而逝的业火,下意思地屏住呼吸。

    慕容隐脸色更是凝重,眼里目光变幻,若不是这早晨有些清凉的空气中平白留存着一丝让他都感到心悸的炙意,他可能会以为是自己是逆着晨光久了……看花眼睛。

    “你的情况很危险,业火一事……再怎样小心也不为过。”

    慕容隐说到这里时,看向木青的目光里比刚才又多了几分慎重,转头看向身旁的玄武。

    玄武感受到慕容隐目光中的询问之意,视线落定在木青身上,径直问道:“你是不是属性灵体,还是木属性灵体?”

    他视线扫过众人,给出解释道:“昨晚朱雀突破时的情况很特殊,若非是相性的属性真气,其他旁的就算是火属性真气恐怕也只会直接助涨朱雀的压力。”

    玄武这话是说给境界足够的人听的,慕容修明此刻就只能似懂非懂地装装样子站在慕容隐身后,但慕容隐很快就懂得其中的意思。

    朱雀体内的业火不可逆,木青的真气应当是帮助朱雀在突破时建立起一个平衡。

    朱雀眉眼微扬,心里暗忖:“看来就连玄武都拿不准这小子的体质。”

    她斜乜一脸平静的木青一样,接过玄武的话头说道:“不错,他是木属性灵体,而且的灵体特质与我的有些相似,恰恰好能帮助到我。”

    木青心里有些意外,脸上不动声色,偏头看向朱雀,这一看之下,还让木青多发现了一些信息,朱雀在提到“木属性灵体”之时视线有意无意地朝青龙身上落去。

    白虎对木青的猜测从来没有断过,此刻回忆起那晚在万花谷外的战斗,响起木青的用毒手段,下意识地沉颌,这样的动作,落在有心的慕容隐眼里,也是帮了个小忙,替木青做实了木属性灵体的体质。

    慕容隐说道:“你的业火问题重要,那这一段时间,你就待在木青身边吧。”

    木青微微蹙眉,许久未发一言的他似乎就被决定了接下来的归属?看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那句话真不假——沉默的人总是会被忽视。

    朱雀突破后,神识的感知能力提升很多,此时捕捉到身旁之人的情绪变化,摇头说道:“我跟这小子也是不打不相识的那种,跟他待一起久了可不行,忍不住想跟他切磋,所以还是我状态不稳定再自己来找他吧。”

    听到这里,怀草诗最先向朱雀投去友好的目光,只要稍微想开,便知道朱雀这些话等于是当众宣布了一件事情:在我业火未祛除之前,这小子我保了。

    万花谷诸女都是心思灵秀之辈,只是慢了怀草诗一瞬,眉眼间的阴云散去,俱都是松了口气。

    “那这段时间,你稳定境界,压制住业火便行。”慕容隐点点头,多年来累积的厨师经验无事不可不在影响着他,越是到了关键抉择时,他越是能够清晰地捕捉到该怎么选择。

    朱雀事情只能算是一个较大的插曲,事情还是得回到正题上来。

    慕容隐此时的目光柔和许多,面对着木青以及万花谷众人,拿出隐谷掌律长老最不缺的气势道:“今晚过后,万花谷依然是万花谷,当然也是隐谷的药师一脉,怀风花依旧担任四长老和谷主。”

    掌律之言,又有在场这么多人见证,万花谷之事算是翻篇了吧……

    万花谷众人心里感慨不已,这其中怀草诗和白嘉禾的情绪最是复杂,有意无意地望向黄松谷的谷口处。

    木青此刻的情绪比之前要平静得多,大概是在朱雀出现后,慕容隐落在他身上的态度好转太多。

    慕容隐的目光落在木青脸上,见木青的情绪要比之前平静得多,不由心里暗笑,他这种老狐狸,拿捏人时自然是适时而动,若非朱雀出现的时机不对,他并不会直接就让步这么,不过从木青此刻的表现上,也让慕容隐心底稍稍放松,因为他感觉已经拿捏住了木青的命门,只要万花谷还在天南,这小子就不可能翻出什么浪来。

    当然,前提是,对待万花谷的态度要有所变化。

    慕容隐心里稍稍有些隔音,但看到亭亭而立已经突破的朱雀后,心情又好转许多,对怀草诗说道:“年轻人可能对大局的感知要迟钝许多,你从木槿皇朝而返,应当知道木槿皇朝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怀草诗看着慕容隐,心里不由浮现另一个男人的面孔,她眉梢微蹙,知道慕容隐问的是什么,轻声道:“皇朝两种人最多,搜刮财富的贵族和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自上而下的压迫已经到了顶点。”

    慕容隐的脸上绽放出睿智的笑容,点头应和道:“他们的社会结构已经难以正常运转,内部长年累月积压下来的矛盾已经不可能舒展,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意外都会引爆矛盾爆发冲突。”

    木青听着两人的对话,蓦然想起当初在蜀乐城外见到的那群难民,晴川州境内有不少平整的良田,却因为贵族地主的轮换,让这些百姓有地都种不起,当真是可笑之极。

    也不知道月杉姐她们安顿好没有……

    木青思绪发散,离开朱雀城已有半月,倒是有些挂念她们的近况。

    很快,慕容隐突然拔高的音调将木青的心神拉回了现实。

    “慕容星可不是图谋隐谷而已,他是图谋整个天南,而这也一定是白帝乐于见到的。”

    只见慕容隐双眉敛起,脸色严肃无比地说道:“我隐谷偏居天南一偶,只想徐徐发展,但慕容星这贼子却引狼入室,想要把皇朝的内部矛盾在天南这片土地发泄出来。”

    “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得不说,久居上位之人说话时的节奏与气势总是会让人下意识地去信服,慕容隐此时直面木青众人,明亮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后,又落在木青脸上,“天南虽然环境恶劣,却也是我们久居之地,不应该让外人染指,也不应该让他们挑拨离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接下里我希望大家能够凝聚起一颗共抗外敌之心。”

    木青一双剑眉不住皱起,事情已经危急到这种程度了吗?

第两百六十二章:老人所想

    怀草诗身姿挺立,紧捧着寒玉盒,眼底有几丝亮光闪过。

    慕容隐在故意把话题引向“内忧外患”上来,皇朝内部确实是乱象横生,但距离内部矛盾爆发成硝烟冲突,至少最近十年是不可能看到的。

    她不知道慕容隐是忽略还是故意隐瞒了一点:皇朝基数庞大的修士军队。

    朱雀突破过后,若是不去探究各自藏起来的底牌,隐谷的顶尖战力看起来是比皇朝强上一些,但只要皇朝修士军队触动,那些内乱也好,反攻也罢,不过是翻卷起又落下的浪花。

    这让怀草诗暗自警惕,这表面上开始和和气气的气氛下,又会被慕容隐刻意建立起怎么样的纽带?

    “只是……”

    慕容隐说话正想来一个人符合,见怀草诗开口,点点头示意她结束说下去。

    怀草诗顿了下,抬起手将脸颊边飘散的发丝撩至耳后,凝声道:“只是万花谷人丁稀薄,如今百废待兴,恐怕帮不上忙。”

    就算破坏掉此刻有些刻意的和气氛围,怀草诗也想万花谷被拉下水。

    慕容隐眼角微动,绽放出一丝笑意道:“万花谷如今这样子,我自然会考虑到。”

    慕容隐当着万花谷众人的面,视线多次扫过木青,将他的一些“让步”和对万花谷的歉意清晰地表达了出来,比如今日就护送外门弟子回万花谷,派人重新修筑万花谷内毁掉的建筑,从各地收罗灵植幼苗,说到最后,只要求万花谷能够按照以前一样,提供给泉府一定比列的丹药即可。

    在经历几次风波过后,还能回到以前的日子,宁初一张疲惫的脸上也多几分柔和,但有转而在心里轻叹一声,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当真能够回到之前吗。

    “你说话作数?”

    木青的声音突兀响起,让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慕容隐现在可能是适应了他的刺头风格,眉梢一敛,瞥了眼还和木青站一起的朱雀,淡然道:“她可以作证,我说的话作不作数。”

    朱雀郁闷地轻嗯一声,做着仰头望天的动作,实则在暗翻白眼。她就搞不懂了,这小子说话火气这么重,有什么好处,不是自讨苦吃给人留下更多把柄么。

    木青沉吟道:“白建文跟外门弟子一起回万花谷?”

    木青还没忘记师叔她们来黄松谷的目的,就是要把白景文带回去,如今这个目的并没有达成。

    慕容隐眼帘翕动,心里思索一番才忆起这白建文是何许人也,摇头道:“我说过了,谷内的外门弟子都会放行,至于其他人,那是他自己的自愿,我之前就听说这位白氏遗孤,有一颗重整正统的心,这很好,与我们隐谷的北上计划不谋而合。”

    “木青,算了。”怀草诗站在木青身后,扫过白虎和青龙这些隐谷的青壮派,当慕容隐也开始向他们靠拢时,大局便已经成形了。

    说起来,今次过后,似乎已经排除了几方势力……

    怀草诗眼里浮现思索之色,就在皇朝游荡,又曾和慕容星一起待过皇权中枢,对慕容隐的一些手段,比如看迷雾的年轻人们要了解得透彻许多。

    木青能够感觉到因为朱雀的下场帮助,慕容隐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从一开始上来就处于话口的压制到此时的示好,既然以后肯定有撕破脸皮的那一天,那他何必违背本心维持着虚假的平和。

    他看着慕容隐说道:“慕容星联合城主府那些精锐进攻万花谷,以这个理由反击他们难道不够?”

    “当然不够!”这一次是白虎中期十足的声音,他朝慕容隐点点头,才踏前一步直视着木青的眼睛道:“你认为我们只会停在你打我一下我再还回来的小孩子把戏?竟然要想他们发起进攻,自然不只是天狩城主府这么点人。”

    “看着吧,当我们都上下一心时,定然能够正大光明地走出天南,在这期间,任何想要在我们隐谷内部生乱之人,都会遭受镇压。”

    说到这里,白虎腰间的雪王剑一阵颤鸣,凝练如秋霜的杀伐之气在空地见席卷向木青。

    “呵。”朱雀只是朝前踏出一步,那股杀伐之气便如遇到沸油的冰雪瞬间消失不见。

    朱雀用指尖绕着额前的一缕青丝,蹙眉道:“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白虎你想要找我打一架么。”

    慕容隐看到朱雀和白虎针锋相对,脸上不见一丝慌乱,等两人之间那股各自升腾的气势激荡起他的须发时,才故作不满,冷声道:“你们两人回去面壁三天。”

    慕容隐看着面色冷峻的木青,沉声道:“白虎有一点其实没有说错,不管你之前对隐谷时怎么想的,但在以后,你最好收起你对隐谷的敌意,毕竟……万花谷还在隐谷,隐谷应当是你的后背所朝之地,而不是当面所迎之敌。”

    在慕容隐看来,白虎还算知趣,才会一改之前对木青的隐隐好感表现得有些强势,这才让他多了几分软硬兼施的机会。这种细节上的发现,让他的意态越发沉稳,心里越发肯定只要他在暗地里倾向于这些青壮派的行动,那么隐谷依旧在他的手里。

    至于掌控一个俗世皇朝?

    尽千载的家族传承,让慕容隐能够站在更高的地方看俗世王权的更迭。

    除了家族没落后,几百年里传下来的振兴夙愿,他早已对俗世皇朝的权利没有了觊觎之心。

    就算行刺杀斩首之道杀了白帝又如何?

    虽然下辖九州之境,地域宽广,但凡人蝼蚁又是何其多?这样一处污浊的欲望横流之地,在如今这种实力支撑下,慕容家的秩序就算建立起来也很难维持下去。

    这些小辈们为了迎合他,获得他的支持,喊出了“白帝当伐,慕容当心”的口号。一开始,他这颗苍老求稳的心脏也有些悸动,似乎恢复了几分活力,但很快他就明白,他比其他人都要清醒一些。

    一个病人在没有痊愈之前,应该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步子跨大了很可能反过来伤者自己,一个还待振兴的家族也是一样。

    他曾听到一些风声,私底下有人骂他是一条伏在暗处的病虎,早已失去了扩展领地的野心。

    其实他接受这个说法。

    但有一点,他认为自己从来都比另外两个兄弟做得更好,更透彻。至从他背负起“守护”家族之责后,从他口中冒出的一切规矩也好道理也罢,都是在为了这个家族。

    他失去了扩展领地的野心,是因为他必须得保证让现在的这块领地不会被其他猛兽占领。

    慕容隐默默环视这这些人,心里微叹,他很想问青龙白虎一句,俗世皇朝看似执掌了无数人的生死,但那些皇朝执掌者最终把握住自己的生死了吗?

    修真家族与俗世皇朝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求的是问道长生。

    慕容隐很想让这些器重的小辈明白这个道理,但这种话此时说出来只会让隐谷和慕容这个姓氏割裂,消耗掉他对青龙白虎这些人的掌控力。

    什么时候说呢?

    恐怕就算是在之后,他们遭受一些挫折阻力时说出来都不可能管用,为由他们自己遭受沉重的失败时才可能醒悟,才会安心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归于窍内,将征信慕容放在守卫。

    作为守卫的他,只希望在慕容云顺利接受禁地传承之前,这些人失败可以有,但丢命最好少一些。

    想到这里,他对木青这个未来冲突中首当其冲的大炮灰投去了更多和善的目光,还解释道:“白建文对白虎他们之后的劝降计划会起到很大的宣传作用,所以不能交给你们。”

    怀草诗虽然先将白建文拉出漩涡,却也不想因为白建文一人把自己的师门和木青都牵扯进来,小声在木青身后说着,木青点头,抬起眼帘,看着慕容隐说道:“建文之前没怎么修行,希望你们的人能够善待他,不要把他放入险地。”

    “这个大可放心。”

    怀草诗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声音,白虎看着怀草诗和白嘉禾说道:“我们只是需要他白氏皇族遗孤的名义罢了,并不会为难他。”

    “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慕容隐不绷紧他的声线,不散发出之前那种气势之时,有那么一瞬间给木青他们的感觉还有些像和谐的富家翁。

    怀草诗此刻思虑得更多,凝眉问道:“既然万花谷还在隐谷势力之中,你们接下来会要我们做些什么,最好现在就说清楚,也让我们好早些做准备。”

    慕容隐看着这个差点做自己弟妹的女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慕容星还来找你,你告诉他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任何试探的举动。”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排除实力更高强之人去支援万花谷,除了想做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猎人之外,也是一次兄弟两人之间多年不主动联系的试探。

    慕容隐对慕容星当初那个疯狂的想法,实在是有些郁闷,不然在禁地接受家族传承的人应该就是对方了。

    因为相比之下,虽然三弟的天赋更高,但一个为情所困的家伙如何能背得起这般重任?

    现在想来世事也是奇妙,他的两个弟弟都跟万花谷的女人纠缠不清,所以在以万花谷为起点的这一次相互接触中,其实双方都保持着克制,并没有下死手。

    奈何多出了一个之前谁也料不到的局外之人,将这局势的紧张程度直接拉高了几倍。

    慕容隐心里感叹,又将目光落在木青身上,轻声道:“

    你的跟脚倒是很清楚,听白虎说,姜尚修那孩子对你很是青睐?”

第两百六十三章:好聚好散

    对于隐谷的这些人,木青从来没放下过戒心。

    所以当慕容隐问起姜尚修之时,木青没有做什么隐瞒,“我在泉府那里领了第二个任务,其中似乎也有针对我的布置,这件事他应该知情。”

    “哦?”慕容隐的眼里闪过一丝精芒,看向身旁的白虎。如果姜尚修很早就发现了木青的不同,那白虎应当是知情者才对。

    白虎心里暗叹慕容隐对自己的戒备之深,沉吟片刻,抬起眼帘直视着木青,道:“我知情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恐怕姜尚修也没能料到你有如此实力。不过如果之前有泉府参与,这应该与慕容星他们有关。”

    在万花谷那一晚,姜尚修跟木青透露了一些事情,他接下的第二个任务与城主府有关,白虎的猜测倒与事实离得不远。

    木青想起了在泥腿子巷深处见着的那个书生剑客,不想再谈及下去,蹙眉问道:“我接下来有多少天的自由时间。”

    “等我通知就是。”白虎的视线扫过怀草诗捧着的寒玉盒,沉吟道:“最多十天。”

    慕容隐在一旁看似随意地补充道:“在四长老苏醒后,你大可以先回朱雀城。”

    木青眉梢一挑,看着慕容隐。

    慕容隐眼神深邃,眼角的淡淡细纹潜藏着阅历和智慧,“你这个任务还没有结束,似乎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当那晚木青出现在万花谷的迷雾里力挽狂澜之后,关于木青的信息就从四面八方飞上了慕容隐的案台。掌律一脉中的隐视在情报收集方面比起泉府也是不遑多让。

    主动论起姜尚修,是因为他比木青以为得要了解得更多一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事情就有趣地重合起来。

    慕容隐说道:“你从结束训练开始,便是隐谷的刺客,自然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木青沉声道:“泉府两边都在传递情报,我之前那个任务已经宣告结束了,这是我和陈浊陈掌柜商量好的事。”

    慕容隐没想到木青回万花谷之前,竟然还能考虑到去找陈浊,倒是对他高看一眼,看着木青板起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说道:“你想自己去调查?”

    “那个张安平不过是一名车夫,倒是那天另外那人,一个隐藏得很深的一品剑修。”

    慕容隐说话是,目光落在木青脸上就没移开过,木青冷笑一声道:“那天的动静很大,这件事能够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吧?”

    慕容隐摇摇头,意味深长地一笑,问道:“是你认出了他还是他认出了你?”

    “你什么意思?!”木青脸上维持着平静,心里却是一跳。

    万花谷事发紧急,他回来之后,除了在张芍药面前,他其实一直回避这件事情,特别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泥腿子巷里的那些事就像是窗前飘荡的轻纱,在簌簌声中叫他伸手掀开。

    结果,在他还没做好准备之前,就被一个自己警惕之人说了出来,这种没有秘密的感觉当真让人如芒在背。

    木青突然的紧张反倒让慕容隐越发确定心中隐约的那个猜测,眼里的尖锐目光一闪而逝,没打算现在就逼得木青下不来台,问出另外一个问题,“以你的实力,为什么没留下他?”

    木青心思稍定,沉声道:“隐谷早就说过,完成任务才是第一要务,他充其量是个很大的变量,但任务目标可不是他。”

    慕容隐点点头,还算比较满意木青的回答,“那就这样吧,等你回朱雀城后,想要获取情报,可以来我们的据点。”

    隐谷在情报收集上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慕容隐说的这些据点,应当就是王叶青之前说的那些了,木青点点头,没有拒绝。他已经打定注意,等这一次回到朱雀城,便主动和这些人联系,摸清他们的查探时间和区域。

    等开始去找张安平那些人时候,才能逼得开这些人的视线。

    慕容隐见木青沉吟,还以为他是知道要和隐谷寻求合作了,意味深长地一笑道:“陈清因为在万花谷出现已经被软禁起来,他弟弟陈浊这个人我是很喜欢的,你到朱雀城后,用不着担着四面楚歌的心,不用避他如避蛇蝎,大家齐心合作,才能完成自己心中所愿。”

    木青在慕容隐眼里就是大炮灰一样的存在,此时自觉尚能在以后驾驭得住,对万花谷众人一笑,“时值乱局将至,你们药师一脉却是人丁稀薄了一些,如果需要,我可以将黄松谷内的这群黑袍都划给你们。”

    “多些掌律好意。”宁初摇头拒绝。事情没变得更坏,对她们万花谷来说就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她现在已经将心思全都放在救治师傅和重建万花谷之上。

    慕容隐转头看着突然没再开口的怀草诗,目光微动,笑着道:“万花谷依然是隐谷的药师一脉,既然你已经回到万花谷,自然也是我们隐谷中人。依照隐谷以往的规矩,每位长老掌管一脉,而每一脉都会有几个执事,不若由你来做掌管万花谷外门弟子的执事?”

    怀草诗视线落在慕容隐脸上,心里有几丝明悟,眉梢上有几分厌恶。她就算回到万花谷,也从未承认过自己就是隐谷中人,像慕容隐这种人,一些看似还不错的安排都存在算计。

    怀草诗只是摇头,连话都懒得搭理。

    慕容隐无视怀草诗明显拒绝,淡然说道:“这个执事会全权负责外门弟子之事,除此之外,也负责万花谷与隐谷互相统筹之事。”说完之后,似乎已经胸有成竹,料定怀草诗会答应。

    怀草诗望向黄松谷,眼里闪烁着几丝明悟,眉宇间越发疲惫,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慕容隐心里暗叹还是年长些的更懂得审时度势,视线扫过木青,轻描淡写地给近来之事定着性:“药师一脉受到外敌攻击,和我们当中一些有些误会,但这些都是受到了外面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这种不准再发生第二次。”

    “是!”

    青龙几人齐声应是,这突然之间的低头动作整齐划一,倒更能佐证慕容隐所说之话的力度。

    慕容隐眼角微动,看向没有动静的朱雀。

    朱雀心里一叹,拍拍木青的肩膀,“别死了。”说着走到慕容隐身边。

    木青虚眼看着朱雀的背影,再从青龙三人的面具上快速扫过,心里有些沉重。

    隐杀五人小组,隐谷的顶尖战力,在不足一旬的时间他便见着了四位。

    白虎的战斗意志就像那把明亮的雪王刀,凌冽的杀伐之气让木青记忆犹新,朱雀的近身攻击就像天幕上倒卷而下的烈火,平心而论,就算能够向孟章借力,自己又在朱雀的突破中有所收获,依旧不能说稳赢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

    更何况还有那位一直闭关未出的谷主,那位难见一面连朱雀都不清楚具体实力的“慕容”……

    慕容隐有些惊讶地发现前面这小子的气势收敛了不少,看了一眼回到身边,抬头望天的朱雀,心里有些警觉是不是两人之间隐瞒着什么事。

    临走之前,慕容隐不抱什么希望地看着木青,问道:“你能够提升一个大境界的原因是什么?”

    空气突然沉默,就连怀草诗宁初她们都看向木青后背。

    其实她们也无比好奇。

    木青心里暗道终于来了,视线平移,用澄澈的双眼看着慕容隐,裂嘴一笑,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是我出去一趟获得的机缘,一件法宝。”

    听到“法宝”二字,就连朱雀都是讶异地看向木青,结果木青后面的话越来越不着边际道:“应该是一件圣兵吧,不然怎么可能有让我提升一个大境界?”

    “哼!”隐谷众人俱是脸色一窒,慕容修明更是郁闷地冷哼出声。

    慕容隐摇摇头,看着木青道:“我不管你是故意装得不懂事故盛气凌人还是天性如此,都希望你能好好替隐谷做事,当然,只要你做到了,昨晚这样的事,我可以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走了。”

    慕容隐抓着慕容修明,直接拔高身形朝远方掠去,白虎和玄武立刻跟上,几乎全程无话的青龙这个时候反倒慢了几步,看了朱雀一眼,对木青笑道:“我猜你是先天木源之体吧,不然你的真气可压不住她的火。”

    还没等朱雀将凌冽的目光射来,青龙就伸出手指在面具上一拉,“放心,我不会自讨没趣,竟然你以前不愿意跟我双修,以后肯定更不会了。”

    青龙这话听得在木青身后的众女都是心里泛起一阵波澜,几乎同时将目光落在朱雀身上。

    朱雀迎着众人的目光,抬起下巴,轻声道:“我回去后消化感悟恐怕都会要月余,在我下次来找你之前别时了就成。”

    她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以前还不觉得,刚才和你们站一起才发现守护的厉害……嗯,这是都能预料道的结果,希望你能珍惜,走了。”

    清晨的风,突然带来了几分清亮,吹散心头的一些阴霾,木青偏头看着谷口方向快速退去的两道身影,摇摇头,“走吧。”

    “嗯?”

    “双修是怎么回事?”

    “你答应了吗?”

第两百六十四章:回到万花

    黄松谷外的清晨,难得有几分宁静。

    面对怀草诗和宁初的好奇,木青快速解释了几句和朱雀的关系,便护着众人快速离开。

    虽然慕容隐离开时相反的方向,木青却没有放松警惕,灵识朝身后散发了出去。

    持续一晚上的灵气风暴才消散不久,山坡上的黄松东倒西歪,地面上的杂草石砾散落一地。

    直到之前的沼林进入视野,木青才肩膀一垮,吐出一口浊气。

    “呼——”

    他这一声悠长连绵,本是想吐尽一声疲惫,没想到心神一放松,眼前一黑差点倒下。

    众人行进间一直保持的沉默,怀草诗走在队伍前方,听到木青的声音,脸上浮现担忧,她还记得木青被偷袭伤得有多重,示意众人原地歇一歇。

    “还好吧?”

    众人听到怀草诗这么一问,都将目光朝后往来,木青一愣之下摇头说道:“没有问题。慕容隐他们没有跟来。”

    怀草诗抿着嘴,无奈地翘起嘴角,走向木青时,先将一直捧在怀里的寒玉盒小心地交给宁初,才抓起木青的手腕,探查起他的伤势。

    木青感受着大家目光里诚挚关心,周身沐浴在早上渐暖的阳光里,疲惫的脸上带着一抹暖意,说道:“师叔,我没事,慕容隐没有没有跟来,我们还是先回万花谷再说吧。”

    “哼。”怀草诗一双纤眉越蹙越紧,“真气倒是充足,但气血亏损这么严重,还能是没事?”

    怀草诗示意来个人扶着木青,许左这个时候扶着妻子陆凡柔,宁初捧着寒玉盒,只有白嘉禾空闲。

    她没有犹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木青身侧,抬起木青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

    “别!我没这么娇气。”木青立刻就想拿开胳膊,却被白嘉禾双手抱着小臂。

    怀草诗此时还抓住他一只手,眼里有些感慨,嘴上一叹:“你别把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肩上上,这样做只会让大家觉得自己很没用。”

    木青一时呐呐无言,眼里光亮一闪,正要开口。

    白嘉禾好似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来,淡然道:“师兄是不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宁初在一旁颇觉有趣,但也不太满意木青如今的客气,故意板着脸道:“师叔说得没错,大家能做的已经很有限,你再找借口,那不是客气,那是根本没把我们当自己人。”

    木青苦笑一声,“哪有那么严重,我只是真地自觉还没到要人扶着走路。”

    怀草诗松开木青的手腕,脸上有些感慨,木青一路以来都放出灵识戒备着身后,实在是尽心尽力,叹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慕容隐杀个回马枪的意义不大,把灵识都收回来吧。”

    怀草诗的话提醒了木青,他眼里有些警醒。

    “这到底是我太过谨慎还是受到了孟章的影响?”

    当结束向孟章借力,木青心里的那股焦躁感就一直没有消失。因为身前都是自己人,所以他总在担心,离开的慕容隐会不会在下一刻就从身后跳出来,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劳师叔关心,我确实有点紧张了。”

    怀草诗轻声道:“那些外门弟子,可能今晚就会回到万花谷,不知道还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所以今天回去后,大家都先好生休息,特别是你。”

    木青暂时压制住心里对被偷袭的担忧想法,扫视一圈,微微一叹。

    大家的脸上,将黄松谷抛在身后的那股轻松和庆幸早已经被疲惫取代。

    木青十分庆幸近来发生之事没有夺走谁人的性命,但大局倾覆之下,山雨欲来的阴云明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宁初怀里的寒玉盒。

    木青的心思寄托在了寒玉盒上,怀草诗细心地发现了这一点,沉吟道:“越是重要的事越不能急。”

    木青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不如等师叔和师姐你们都休息好了再说。”

    他听张芍药说过,救治怀风花之法是怀草诗结合经年所学自创的一种方法,其中除了最重要的地灵根之外,还需要用上万花心经引导药效。

    怀草诗笑着点头,“这是自然,到时候你可以在一旁协助我们。”

    木青点点头,脸上充满期待,低头对身旁的白嘉禾淡淡一笑,“前面的沼泽你还没走过,还是让我在前面带路吧。”

    白嘉禾说道:“这连半柱香都没到,师兄多休息片刻也不迟。”

    木青摇摇头,白嘉禾无奈地放下手臂,众人便又行动起来。

    沼林里的水汽过重,阳光落下来时被阻隔在毒瘴迷雾之上,泛着一层奇怪的金光。

    万花谷最不缺的就是解毒丹,专治毒虫毒丹,宁初拿出身上常备的毒丹,每人都服下一颗之后才进入了沼林。

    木青当先越入沼林,凝目四顾,瘴气和迷雾交织,天光一层层渗透下来,到处都是昏蒙一片,像是黎明与黄昏来了个倒转,那些倒伏在腥臭黑色淤泥里的枯枝在厚重雾气中藏着一部分躯干。

    感觉走在了旁晚无人的树林,还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黑色阴影,木青心里对被偷袭的担忧又冒了出来,一边带着路,一边放出了灵识。

    不过这一次,跟在他身后的宁初很久就阻止了,奇怪道:“你怎么回事,难道还担心慕容隐他们突然出手。”

    说完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昨晚放走那人叫什么名字?”

    木青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说道:“她叫谢恨荷,以前担任过我们的教官。”

    两人说话的声音在沉寂的沼林中很是清晰,跟在众人之后的怀草诗有些好奇,问之前出了什么事。

    木青已经在反省借力后受到的影响,虽然收回了灵识,但依旧是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将昨晚在沼林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怀草诗听完之后,有些感慨,说道:“你救人时不留性命做得不错,但既然已经出手杀人为何要放走一个?”

    木青有些讪讪地把自己拉人入伙的事情讲了出来,没想到怀草诗眼前一亮,对木青此举大是赞叹,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憨直的性子,看来也会拐弯,怎么你在面对慕容隐时却又意气了些?”

    木青摇摇头,没能给出一个可以概括出能让他自己满意的回答来。

    直到现在,他自己也说不准,到底是慕容隐对隐杀几人的掌控力度让他感到了压力,还是想起了那些死在训练里死在如现在这般环境里的小伙伴便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师叔,你放心吧,就算我打算脱离隐谷,也要等你大家都能安全离开时再说。”

    木青一时感慨,竟然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反正这里没什么外人。

    怀草诗却有些担心木青会莽撞行事,想起从慕容星那里听到的慕容家秘事,轻声告诫道:“做事之前要多想想,你如果信得过大家,可以找我们商量着来,隐谷,不准确来说,慕容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师叔是想说那位闭关不出的谷主,还是那位代号慕容的隐杀中人?”

    怀草诗听到木青能够说起这些,脸上的担忧少了一些,说道:“你能考虑到这些是好事。”

    转而声音一凝,有意告诫木青道:“那位谷主其实很难出关,后面这位才真地值得忌惮。”

    木青也多了几分好奇,问道:“师叔知道那位慕容的真正实力吗?”

    怀草诗沉吟道:“慕容隐的修为藏得很深,想来应该不弱于其它人。”

    木青身形突然一顿,脑子里有一道灵光蹦现,转头看向怀草诗,忍耐着心中获得秘密的煎熬,认真说道:“师叔,我说的是隐杀中的那位慕容。”

    怀草诗嘴角微微抿起,也知道哪里除了问题,眨眨眼问道:“难道不知道隐杀中的这位慕容便是慕容隐?”

    “怎么可能?”木青眼里充满惊讶,低呼道:“他怎么可是隐杀中最神秘的那位?”

    说着木青自己也是一愣,苦笑道:“这样一想,他明面上是隐谷掌律,恐怕没人能想到他便是那位慕容了吧?”

    “看来是朱雀骗了我,人心实在难测。”木青想起那个一身红衣看似单纯的女人,脸上多出了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

    “她骗了你什么?”怀草诗有些好奇,不过也是告诫道:“隐谷这些人,特别是慕容一家的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你确实该小心才是。”

    木青把自己从朱雀了解到的信息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怀草诗听罢,摇头一笑,“这么说来她也没有骗你。”

    “他其实已经在另外一个秘密上提醒了你。”

    木青有些不解,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怀草诗。

    怀草诗徐徐说道:“相比慕容隐确实很少在她们四人面前出手,她不知道慕容隐的真正实力也并不奇怪。”

    “至于她到底知不知道慕容隐就是慕容,你下一次有机会还可以拿来问问。”

    “嗯?”

    见木青有些被搞懵了,怀草诗轻声道:“朱雀不是说了么,她叫慕容静,朱雀那张面具的名字。”

第两百六十五章:往事渐显

    沼林内,瘴气迷雾交织成白茫茫一片,就如同木青此刻的心情。

    “师叔,慕容隐戴上那张面具就是隐杀五人中最神秘的那位‘慕容’?”

    “嗯,这很难理解吗?就是不知道朱雀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嗯?”木青抬起头来,嘴巴微微张开,不知道怀草诗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秘密。

    慕容隐有可能便是隐杀中的慕实在让他有些震撼,到此刻还在努力消化这个让人灯下黑的秘密。

    怀草诗看出木青脸上的震惊和怀疑,轻笑一声,随意道:“慕容星当初离开天南时,见过那位戴面具的慕容,看出来当时之人就是他的亲大哥。”

    木青点点头,眼里闪过几丝沉重,凝声道:“朱雀说她见过戴面具的慕容,却不知道其真正实力,看来是在骗我了。”

    怀草诗蹙眉低头,脸上呈现几分思索之色,沉吟道:“她们这套面具倒是颇为邪门,要说朱雀见过慕容,却没看出慕容其实就是慕容隐的可能性倒也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真正的慕容血脉才能戴那张‘慕容’?

    “也许戴上这张‘慕容’便能控制其他四人也说不定?”

    怀草诗提醒道:“我能看出朱雀对你有些好感,这对目前到处竖敌的你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尽量缓和与隐谷的关系。”

    木青正要开口解释,怀草诗摇头阻止了他接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也不是叫你去利用她。”她轻叹一声:“只是你之后与她接触多留一个心眼,在这方面可以小心地试探一下。”

    “慕容星曾说,他们隐杀五人若是同时出现在一处战场上,会有很大的优势,能够体现出半圣兵之位,具体的作用藏得很深。”

    木青点点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胜,他想起朱雀当初的欲言又止,倒确实像是有几分符合怀草诗发挥想象力的猜测。

    莫非,她因为脸上的面具,一些话不好说出口?

    木青眼里闪过几道亮光,又甩甩头把这些心思抛在脑后。

    回想这短短时日,他几乎把隐谷的高层都见了个遍,这些人都觉得自己有些年轻气盛,火气太冲,这跟当初在万花谷做事的第一印象有关,跟心绪受到借力影响有关,但有何尝不是木青自己的一分随心而为。

    他发现,当自己在规则之下有发声的能力时,一些让慕容隐这种人不爽的举动反倒会让自己的处境安全一些,如果自己的心思太过深沉,也许阻力和压迫来得更盛。

    怀草诗这个秘密来得有几分突兀,却也冲淡沼林里因为沉寂而带来的那份紧张感。

    木青估计以现在的速度,最多到中午时分便能回到万花谷,放松之余,不想被疲倦占据心神,强行打气心神,一路上就面具之事,引发了诸多讨论,话题的最后甚至跑到了皇朝乱象上来。

    “师妹,朱雀城城主白豪与你有什么关系吗……嗯,师妹别误会,单纯好奇。”

    白嘉禾抿嘴无奈一笑,轻声道:“师兄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嘉禾还没有这么敏感。说起来,白豪于我算是出了五服的族叔。”

    心情正因为说道乱象中百姓流离失所而沉重的怀草诗在一旁轻嗤一声,眼帘微翕,“木槿白氏延绵至今,皇族之人不少了。但有个特别的地方。”

    怀草诗看了白嘉禾一眼,轻叹道:“离皇帝血缘关系近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躲的躲,极少数还在留朝中的也难以得到重用,反倒是如白豪这种偏远皇室支系,因为最早向白帝示好,又关系干净,如今越发得到皇帝重用。”

    木青注意到怀草诗的眼神,若有所思,问道:“皇帝怕那些人私下与白师妹姐弟联系?”

    白嘉禾摇摇头,提起这些事她反倒没有刚才说百姓苦难时那么难过:“当时我和建文都还小,所谓皇朝正统,在我那亲叔叔眼里也不过如此,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压力。”

    一袭白裙的女子,跟着队伍的步伐,蹙眉道:“在我记忆里,父王早就苦恼于那些皇室宗亲的恶行,特别是那些还没出三服的亲族,几乎是个个沉迷享乐,完全没有身为皇族之人该有的善待百姓之举,只知道在自己的属地里肆意实行敛财之举。”

    “这是苛疾。”怀草诗突然说道,又身形一顿,眼里有片刻恍惚,不知陷入了哪段回忆,没再继续说下去。

    木青眼里有几分明悟,说道:“这么说来,像白豪这种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在无人可用的皇帝眼里倒确实很不错了。”

    怀草诗点点头,“说起来,如今的天狩朝,鱼肉百姓的压迫之举,比起前朝也只是稍稍变差了些许。”

    说到最后,自觉这个“差”字说得很到位,怀草诗接着说道:“观如今这位白帝之举,正奇之道更喜欢剑走偏锋,但也许正如慕容隐有些地方说得没错,皇朝的内部矛盾迟早会爆发出来,看白帝现在就有这样的动作,看来也是想到了这点,想防患于未然。”

    怀草诗说话的时候看着木青脸上的表情,见木青对大势其实听得并不仔细,只是对与白豪有关的事上心一些,眼中闪过几丝精芒,心里暗忖道:“难道师妹已经跟这小家伙说了当年的灭门惨事?”

    怀草诗沉吟片刻,问道:“你对白豪这人感兴趣?”

    白嘉禾和宁初也都看着木青,木青“嗯”了一声,虚眼沉声道:“这一次和天狩一起攻击万花谷的就有城主府之人,以后肯定还会跟城主府打交道。”

    “而且……”

    “而且什么?”怀草诗微微偏头,如果这小子真知道白豪是他大仇人了,她一定得好生劝劝,让他别莽撞行事。

    木青视线环顾,见都不是外人,轻声道:“我这次回来还接了一个奇怪的任务,从陈浊还有姜尚修那里也经确定委托人正是城主府,要去杀的目标是一个叫张安平的车夫。”

    众人听得目光晃动,皆是皱眉静听,木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刚才慕容隐也听到我放走了一个一品剑修,那剑修当时就是我在跟踪张安品遇上的,最关键的是,那位剑修跟芍药的父亲,有六七分相似。”

    “你是觉得城主府再打芍药的注意?”怀草诗替众人总结道。

    木青凝着剑眉,目光严肃道:“张叔叔当初应该就是死在城主府的手上,这个仇不能不报。”

    宁初和张芍药关系亲密,自然知道张芍药的父亲之于木青是何等重要的一个人,点点头说道:“等你确定了仇人,别忘了叫上我。”

    木青心里有些暖意,先暂时笑着应承下来。

    一旁的怀草诗却是眼里几番思索,将隐隐的脉络串连起来,她几次欲言又止,但见木青脸上怎样遮掩也掩饰不去的疲惫,终究没有说将贴合事实的猜测说出口。

    “这件事还是由师妹来跟这孩子说吧。”

    怀草诗心里有了计较,抬起头看着木青,悠悠问道:“木青,你知道你娘叫什么名字吗?”

    木青看着怀草诗虽然疲惫却明亮纯净的眼睛,心里一动,将目光扫向白嘉禾,求证道:“我娘叫白雪月,不知道白师妹你知道这个人吗?”

    白嘉禾摇摇头,怀草诗解释道:“嘉禾不到四岁就随我离开了白帝城,对这些自然不知道,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人算起来还是没有出五服的表姐弟。”

    “没有出五服吗?”白嘉禾下意识问道,突然自觉失言,眼里下意识有些尴尬,目光躲散时正好和宁初灵秀的双眼对上。

    宁初捧着白玉盒,一直都做着一个旁听者的角色,眼刚好就见到白嘉禾眼里还未完全消散的羞意,此时有些会意,眨眼微笑,不由在心里记了下来,暗道:“小师妹怕是争不过芍药,不过木青这小子一直把芍药当做亲妹妹,也不是没机会。”

    木青因为心神所系在别处,全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脸皮发紧,眼里有些紧张地看着怀草诗:“师叔……”

    怀草诗心里一叹,脸上稍稍呈现出一点笑意:“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的,但我认为你应该去问师妹,由她来告诉你最好。”

    事关木青和怀风花,其实其他人脸上都挂着一丝好奇之色,但也知道这应该是属于木青的秘密才对。

    怀草诗本意只是想先跟木青埋下一颗种子,提醒木青他娘也是皇室中人,最后由木青自己根据这个线索一点点往上寻去。不然伤痛来得太突然又太剧烈,说不定会让木青一时间心绪蹦断难以承受。

    不知道为什么,木青反倒心里一松,视线扫过宁初手中的寒玉盒,点了点头。

    想起躺在玉床上的怀风花,木青心里多了几分平静,蓦然将小姨的容貌与“白雪玉”联系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她们又有几分相似?

    此后的回程路上,木青和万花谷众人便是随性而语,怀草诗为了让众人打起精神,分享了不少本打算埋藏在心底的往事。

    木青没有宁初她们女人天生的感性,却也发现当那些与慕容隐的尘封往事从怀草诗口中展现,说与他们这些小辈听事,怀草诗整个人的精气神再不断上涨。

    师叔,似乎也在跟过往释怀。

    路程过半,望着天上渐到中央的日头,木青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悟,对隐谷的态度,在黄松谷之行返程的话后半段,终于有了些他自己不察的改变。

第两百六十六章:密室休息

    怀草诗为了缓解大家特别是木青的紧绷神经,在回万花谷的路上有有意展开话题。等远远能看见万花谷外的那些建筑之时,已经日上中天。

    “阿良哥!”

    随着少女的喊声响起,一道灵动的身影已经由远及近。

    怀草诗等人微微一笑,稍稍退开一些,等待着张芍药前来。

    木青已经打起精神,快步迎向张芍药,看着少女眼中的欣喜,木青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照顾好小姨吗?”

    张芍药本想径直撞进木青怀里,冲到近前反应过来木青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呀的一声连忙刹住腿,鹅蛋脸上绽放开由衷的笑容,带着一丝羞意道:“师叔,师姐,你们都回来啦,真好。”

    众人脸上都噙着笑意,宁初眨眨眼,芍药天真烂漫,以前当着她的面也没少“袭击”木青,此时倒知道害羞了,她走前几步,将寒玉盒捧向她问道:“师傅的情况如何了?”

    有些好奇盒子里装的是啥,少女睁大眼睛异常认真地接过寒玉盒,满足了没有参与感的遗憾后,纤眉弯弯抬起白皙下巴开心道:“师姐放心,师傅怎么可能有事,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她,安神香没有断过。”

    宁初放心地点点头,随记眯起一双眼睛,无奈问道:“那其他时间呢?该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吧?”

    张芍药眼珠子一转,理由还没想好却先打了一个哈欠,眼里有些尴尬,低头道:“整个万花谷就只有我和师傅,我无聊,只能等你们回来了。”

    宁初轻轻一叹,师傅有时会离开万花谷,在之前便会把她喊回来留在芍药身边,她拍拍少女的胳膊,“走吧,我们都回来了,先去看看师傅吧。”

    木青站在一旁,蹙眉望着四周,“外面说不定还有人在监视着万花谷,我不是叫你就待在密室里,别出来吗。”

    张芍药瘪着嘴,嗔怪木青此时才回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鼻尖轻轻一吸,“咦”了声,一张小脸上凝重起来,不过片刻,就大声道:“你受伤了?”

    回来之前,木青在怀草诗几女的帮助下还特意清理了伤势,却还是瞒不过张芍药。

    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心和自责,忙把大家迎接谷内。

    这个时候,许左搀扶着陆凡柔犹豫了一下,却是径直往他在外门弟子中的居所走去,虽然那晚他已经进去过万花谷内,但那时他已经昏迷,此时自然不应该不受规矩。

    木青也反映过了许左是为了那般,对这般遵守规矩的许左心里多了几分好感,想到自己的行为,不由苦笑道:“许师兄,这不是故意做给我看么,我似乎从没遵守过万花谷的规矩。”

    张芍药“噗呲”一笑,却也低头在心里为木青想好了一个走亲戚的借口。

    怀草诗停下脚步,心里轻叹一声,偏头对自己的大徒弟说道:“师傅一直在教你要尊师重道不逾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起跟着进来吧。”

    许左点点头,他这只是算一个小插曲,众人很快走进谷内。

    看着那些被肆意踩踏的药田,还有那边倒塌了半边墙的屋子,怀草诗眼睛里有些痛苦。

    作为大师姐,当初若不是她失了心智之意离开这里,师妹也不用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师门传承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快要名存实亡。

    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在她手上有些改变?

    越过那几栋师徒几人居住了十几年的院落屋子,张芍药捧着寒玉盒,急冲冲地带着大家进入了密道,几道弯拐下来后,众人已经来到怀风花所在的密室。

    张芍药把寒玉盒轻轻放在玉床上,便一路小跑到墙壁一侧的药柜边。

    她一张鹅蛋小脸满是认真的神色,左手托住右手肘,伸出如同葱白的纤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脑门,不过一个呼吸,立刻麻利地动作起来。

    她身姿甚是灵动,拉开这个抽屉又打开另一个,在身后的木青眼里,不过是眨眼,面前的少女怀里就捧着十几瓶药,什么补齐丹,止血丹,清神丹,林林种种十几瓶,都是可以用得上的。

    等木青接过这些丹药,分给大家后,张芍药又捧着八九颗万花丹到了众人面前。

    宁初拿起一颗万花丹在鼻尖轻轻一嗅,讶声笑道:“看来我真是错怪了你,这万花丹香气浓郁,药性还在巅峰,分明是才炼成不久。”

    张芍药吐吐小舌头,可不敢邀功,这其实是她把万花丹都给木青后,自觉心虚,才在“百忙”之中炼的一炉,想到这里是还悄悄朝木青眨眨眼睛。

    木青下想起昨晚跟朱雀大战,自己大把大把嚼着万花丹补充灵气,也有些尴尬,对少女说道:“师姐她们都知道你把这里的万花丹都给了我。”

    宁初说道:“这可得狠狠表扬你,丹药没了,只要那几间密室里存放的灵材还在总能再炼,昨晚的丹药算是帮了大家一个大忙。”

    “那就好!”少女眉眼弯弯,眸子明亮,“师姐你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觉得自己修为太低打架本事不高不能帮到你们。”

    木青伸手揉着少女的丸子头,才揉一些就被躲过去了,手还停在半空,颇觉遗憾地说道:“你可是头号大工程,没有你小姨谁来照顾,没有你的丹药,我打起架来也猛不起来。”

    众女听到木青这么说,都是掩嘴轻笑。

    张芍药鼓起一张鹅黄小脸,看向怀草诗说道:“师叔,你快让大家先服下丹药调息一阵吧,没人带头,某人总要逞强的。”

    木青就在张芍药眼皮子底下,付下了好几种丹药,这才让少女稍微安心。

    随后被硬塞了一大堆丹药的许左带着陆凡柔率先去了不远处的密室休息。木青之前还不觉意,如今在许左的带头作用下,见一屋子的女人,也想保持礼数,便打算起身离开,却被张芍药硬拦了下来。

    张芍药站在密室门口,张开双臂,脆声道:“让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木青的嘴唇有些苍白,抿嘴一笑道:“不过是失了些血,没什么大问题。”

    他在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笑意,一旁几女却同时摇头,怀草诗甚至也拦着木青身前,担心道:“这几次给你清理伤口,发现这后背这道刺伤直达心室,如果不及时对待,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怀草诗这么一说,张芍药更是拦着他。

    宁初纤眉微凝,说道:“朱雀刺造成的伤口很难愈合,而且你为了及时止血,又在这道伤口上添了好几道烫伤,我们苦于身上药材不够,现在回到万花谷了,可别在我们操心。”

    寒玉床上,隔着一个寒玉盒是沉睡中的小姨,木青干脆将脸埋进臂弯里,仍由几只腬胰给他处理着伤势。

    虽然之前在路上,怀草诗她们给他清理过伤口,但这一次多了一个人,就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只见少女跪坐在床上,大眼睛里蒙着水汽,咬着嘴唇,时不时地低声吸气,弄得大家的情绪都很低沉。

    在张芍药的视野中,木青本来线头虬结的后背上出现了一个似乎可以伸进手指的深深伤口,伤口周围除了深紫色的血痂还有一层焦黑的疤痕。

    几女轮番交流过后,之前就有腹稿的怀草诗说道:“伤口周围的血痂和烧焦的地方都得去掉,这种伤口必须用羊肠线缝合。”

    众女依言照做,而木青在一阵清晰的肉痛过后,竟然直接昏迷了过去。

    在意识都陷入沉睡中时,他下意识地就想将灵胎进入选召空间,后来还是听到张芍药带着哭音的声音整个人完全放松,睡死了过去。

    ……

    ……

    两天后,木青猛然惊醒。

    睁眼所见,密室内的一切忽暗忽明,却已经有几分熟悉。

    他强撑着做了起来,环视一周后,又将视线落回床上,看着身边的寒玉盒和寒玉盒另一侧的女人,不由一阵苦笑。

    芍药古灵精怪惯了也就把罢,怎么师姐和师叔也不把他换个地方。

    “呀!阿良哥终于醒了。”

    密室的门一直没关,门口直接跃进来的苗条身影正是张芍药。

    手臂上多了一双清凉的小手,木青摸着后脑勺,蹙眉问道:“我这一次又躺了几天?”

    “哥,你这一次进步了,只躺了两天!”

    张芍药想要扶着木青躺下,轻声说道:“你背上被师叔缝了几十针,现在伤口还没合在一起,快躺好吧。”

    木青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垫了几床散发着药香的洁白垫子,摇头说道:“我之前训练时受的伤还少了吗,可没这么娇气。”

    这个时候,宁初也出在了密室门口,她正是被张芍药的一声娇呼吸引过的。

    宁初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木青笑着点点头,“除了后脑勺一跳跳的疼,没什么问题。”

    张芍药将自己的小手伸手木青的后脑手,轻轻地揉着,渡着清凉的真气,让木青感觉神清气爽,舒服得眯起了眼。

    少女“咯咯”一笑,干脆跪倒木青身后,用两只手一起缓解着木青的头痛。

    木青摸着身侧的寒玉盒,看向门口,“师叔她们呢?”

第两百六十七章:开始治疗

    青铜灯盏内的烛火摇曳,床边的香炉中安神香焚烧后特有的清香缭绕整间密室。

    木青问起怀草诗下落时,宁初正站在墙边的灯盏前,微微弯腰捻起一根烛芯,用火折子添了一盏烛火。

    噗——

    火光在宁初身前绽放,轻微的声响如同气泡破裂。

    宁初背对着木青轻叹一声,指了指地面说道:“师叔和嘉禾她们在安顿回来的外门弟子,这两天劝她休息,她总是拒绝。”

    墙根处放了两个置物的架子,一个架子上放了各种随手取用的应急药物,另一个架子便是衣物和洗漱用具。

    宁初本来已经将手伸向衣物,见那些干净的男子衣物折叠得特别整齐,显然是准备之人用了心,微微一笑收回手。

    木盆里盛了些清水,她动作轻柔却也利落地添了几种药粉进去,可以让伤口加快愈合。

    她端起木盆转身时,刚好看到床上的一幕,朝虚眼享受的木青咯咯笑道:“我看出了师傅,没有谁能享受到芍药的这种服务了。”

    正在宁初面前光明正大享受少女玉指按摩的木青也有些不好意思,正要站起身来。

    张芍药清脆道:“先趴着躺下。”

    宁初也劝道:“这几天都是芍药照顾的你,你背后的伤口要定时清理。”

    张芍药朝是姐姐感激地眨眨眼睛,动作麻利地跳下床,接过宁初手上的木盆,“师叔给你缝合伤口用的羊肠线,若是恢复得快,羊肠线现在可能已经消融在血肉之中,哥你既然醒了,那趴在床上,让我检查一下。”

    “宁师姐,师叔这两天都没休息吗?”

    “嗯,绝大多数外门弟子在当天就陆陆续续回来了,师叔一直忙到现在,好在有春梅帮忙,秩序没有太乱。”

    木青将脸埋进臂弯,忍着被背后痒酥酥的凉意,想起怀草诗之前的种种神态,猜道:“师叔的心中是不是对万花谷有很大的亏欠?”

    宁初闻言一叹,背对着玉床,看着密室门口悠悠说道:“师叔大概是认为是因为她的回归,才让万花谷遭受了无妄之灾。”

    “还有——”张芍药拿着帕子轻轻地清理着木青的伤口,蹙着纤眉道:“师叔早年离开万花谷,万花谷的存续责任都压在师傅肩上,恐怕师傅不醒,师叔要一直这样忙下去。”

    木青扬起脖子,偏头看向身旁始终沉睡的女人,张芍药注意到了他的动静,还没等他询问,便轻快道:“在今两日的安神香中,师叔添加了很少的地灵根,没想到效果却很好,师傅的气息在很快回升。”

    “那小姨醒过没有?”

    “还没有。”张芍药鹅蛋小脸上带着几丝雀跃,“不过竟然你已经醒了,那等下就可以喊师叔开始了。”

    木青心中一动,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意,宁初抿唇微笑,眼里生出几分期待,轻声说道;“师叔不愧是万花谷大弟子,虽然出去了这么多年,但不管是那些医药典籍,还是前辈们留下的用药经验都能运用得恰到好处,不然当初师傅心火熄灭,以我和芍药的能力当真是难能救得回来。”

    “我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

    门外有声音响起,宁初几步迎上去,轻声喊道:“师叔。”

    怀草诗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牵起宁初的腬胰拍了拍,笑道:“别怪师叔偷听,你们之前的话我也听到了。”

    玉床上的木青听到动静,在张芍药的帮助下坐在床边,怀草诗跟着进来时,便看到少女真有些慌乱地从床上跳下来。

    “师叔!”

    怀草诗看着张芍药红扑扑的小脸蛋,奇怪笑道:“这么着急干嘛,木青背上的伤口清理还了吗?师叔亲自给他缝的线,又不是没看过。”

    “主要是……主要是……”

    “还是有点害羞?”

    怀草诗没去探究少女的懵懂心思,朝木青点点头,“我记得答应过你,等你醒来才开始治疗师妹,怎样?可以开始了吗?”

    木青差点要脱开而出说好,但一想到宁初和张芍药刚才所说,不由剑眉微蹙道:“师叔,不如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怎么?害怕我失手吗?那你可以放心。”怀草诗走到寒玉床另一侧,看着怀风花的沉睡容颜,笑道:“我见过你的帮助朱雀突破,等你醒来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量,如果出来问题,你可以离开出手相帮。”

    “这个当然没问题。”木青接过张芍药递来的外衣床上,站起身说道:“不过师叔不之前还提醒过我,不要太过心神紧绷,你……”

    怀草诗恍然一笑,环视室内一圈,见宁初和芍药都是一脸担忧的样子,苦笑道:“芍药说得没错,恐怕我要等师妹醒来才会好受一些,那还等什么呢?”

    其实在木青昏迷这两天,怀草诗已经和几女将救醒怀风花的方法来来回回商量了好几遍,宁初低着头在心里一阵沉吟,看着气血渐盛的木青,心里不觉也是安稳几分,脆声道:“师叔,那这次以我为主如何,你的指导更加重要。”

    在治疗时占据主位,又要引导大家进行每一步,承受的消耗只是最大的,宁初这样建议的确是在为怀草诗考虑,怀草诗笑道:“虽然以我如今的状态,当不至于因为疲累以至心神奔溃,不过这样确实更加稳妥。”

    凡事起始先有意动,意动而后行动。

    但救治一事,真地开始实行之时,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怀草诗为了让晚辈们放心,在张芍药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注视下,主动服下缓解疲乏的轻灵丹,打坐盏茶时间之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起众人。

    万花谷如今真正在谱牒上的只有五女,怀草诗和宁初都是二品,但她的二品进来已经觅得一线突破之机,张芍药才突破到三品不久,而白嘉禾却也才四品,并且才掌握万花心经这门内功心法不久,不会参与到治疗中来。

    “上一次重塑心火难在植入的心火与人身相契,这一次的难点又有所不同。”

    怀草诗亭亭而立,说到这里,视线在室内三人脸上扫过,宁初接着道:“想要替师傅稳固神魂,难在师傅将醒未醒时。”

    一旁蹙眉消化着这些的木青此时已经明了,三人此时除了再次熟悉施治流程,也是说给他听,不由将目光落在眉眼明亮几分少女脸上。

    张芍药几步走到另一侧的床边,蹲着身子,手指探出轻轻勾勒着怀风花沉睡时的容颜,小脸满是认真道:“师傅将醒未醒时也是神魂晃动最厉害之时,师傅如果在此时不能明确本心,很可能意识迷蒙成一片。”

    意识迷蒙一片那不就成疯子了吗?

    木青吓了一跳,仔细询问后满脸后怕。

    怀风花当初为了替他分去一部分压力,以燃烧精血神魂的做法硬生生地冲向白虎的剑气风暴,不仅心火熄灭,周身气血难再生,神魂更是变得无比虚弱,如今的程度不过是几岁小孩的程度。

    如果当初在重塑心火之时,就有足够的地灵根,那是可以借心火重燃气血再生之机直接利用地灵根之效充盈神魂,但这时候最让人遗恨的便是没有如果。

    现今之计,虽然依旧是利用地灵根之特效充盈怀风花虚弱的神魂,但因为心火已燃数日,怀风花体内气血生机已经适应了她如今这般的神魂程度,在充盈神魂到原来的程度过后,会出现几个隐患,最大的便是神魂与心火相排斥,导致神魂晃动,记忆混乱,变成疯子。

    “师叔……还有其他方法没有?”

    木青目光灼灼望向怀草诗,怀草诗轻叹一声,“我离开万花谷这门多年,用药施治一道已经明见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更好的办法,但这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而且,我之前有点预料出错,师妹的气血生机是在持续增长,但她的识海枯竭,神魂消耗太过,虽然没再继续枯萎下去,但我们若等她半年后自然苏醒,那她的思维恐怕只有三五岁孩子的程度。”

    哒哒哒……

    木青后退到床边,失神之下,干脆坐在床沿上。

    张芍药捂着下嘴,知道把木青吓着了,连忙把求助地目光看向师姐。

    宁初轻叹一声,“你不用太过担心,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只有百中取一的可能。”

    怀草诗点点头笑道:“我们万花谷本来只是培药炼丹,在行医施治一道上与那锦官城药王李传承相比,可能稍弱了一些,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便‘致中和’的平衡一道。人身有大秘密,大胆窥见,小心施治,找出隐患,降低风险便是。”

    怀草诗说这些话时,室内明明无风,却又一缕纯净的气息从她身上蕴生而出,如同清风环绕。

    木青感受最快,张大嘴惊讶道:“师叔,你要突破了吗?”

    清风好似无形,却因为室内缭绕的轻烟而有了形状,宁初和张芍药也感觉到了那缕让她们心生无数亲切之意的玄妙清风,不由齐齐望向怀草诗。

    怀草诗摇头轻笑道:“还真不是时候,不过刚好压一压,突破更能有把握。”

    怀草诗望向床上的怀风花,双眼如水澄澈,说道:“治疗之法是我杂糅目前所学能够想到的办法,学以致用能就醒师妹,一切无恙就好。”

    木青连连点头,他现在也明白,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他刚才是关心则乱,既然这方法她们三人确定了许多次的方法,自然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怀草诗见木青脸上重换坚定之色,微微一笑,“在开始救治师妹之前,你先随我上去一趟。”

第两百六十八章:灵药种植

    不多时,木青跟在怀草诗身后来到地面。

    虽然地道内设有换风口,但地面上的空气明显清新许多。木青胸膛缓缓起伏,眯眼环顾四周。

    这次回地面的密道口在一片药田中,快正午的阳光正好,本该长势喜人的灵药倒伏一片,偶有保持一抹绿意的也是灵性干涸快要枯萎。

    他身后不远,就是怀风花师徒三人居所,几栋相依的院子在日光下还留着几分典雅之意,古色古香之味却被遭受着眼中破坏,在木青眼里,那倒塌后新修的院墙与周围实在格格不入碍眼至极。

    哎——

    这一声轻叹可谓是说不出的复杂。

    怀草诗迎着木青朝谷口外走去,轻声道:“灵雾阵开启后,会无时无刻不消耗大量的灵气,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木青较快脚步,说道:“我之前听芍药说过灵雾阵的影响,灵药没了可以以后再种,只是这片地方以前的那种宁静所剩不多。”

    说到这里,木青恍然忆起芍药和宁师姐刚才所说之话,自觉失言,赶上怀草诗和她并肩,“师叔千万别误会。”

    怀草诗斜乜木青一眼,嘴角翘起道:“如果只因为这点事情就自累于心,恐怕我当初早就走火入魔,你们这些小辈实在不用担心,我虽愧疚但也不会自累形神,现在做这些反倒让自己觉得心安无比。”

    怀草诗的声音说到最后多出几分温柔,木青看着她疲惫却明亮的双眼,突然有些感触:前人说修道当追求心无挂累的自然无为之境,但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族,如果泯灭人性无欲无求,那个道是自己的道吗?

    怀草诗最近厚积薄发隐有突破,木青稍有感触,似乎道心亦可化作挂累守护之心。

    考虑到木青伤势未愈,怀草诗没有展开身法,直到一炷香后,两人才走到谷口附近,此时一谷口为界限,谷内静谧之中带着萧瑟,谷外喧哗之中又透着几分杂乱。

    “跟外门弟子一起,陆续回来的还有几十名黑袍执法队,他们带来了一部分灵植幼苗和一部分修筑材料。”

    外门弟子的居所呈扇形分布万花谷外,其中有夹杂着几块大型药田,如果从高空俯瞰,算得上是护在万花谷谷口前的一道厚实城墙。

    当初隐谷选送众多弟子充实药师一脉,其中正大光明的一条,正是如果遇到危机,这些外门弟子可以率先抵挡一阵,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事后去看觉得讽刺不已。

    “没想到才两三天,就能恢复到这个样子。”

    快近午时,没了堆叠起来的白云,阳光径直洒在了下来,药田中,外门女子们穿着方便劳作的衣衫,挽着衣袖,此时已是已是汗湿衣襟。

    她们大多三五成群,穿着方便劳作的衣衫,分工明确。当先一人挎着竹篮,每走一步,就从篮子里抛下一颗灵植幼苗,在其身后的几人,该培土的培土,该浇水的浇水。

    木青凝目看去,竹篮上还罩着一层沾着水汽的白纱,田圃间也有行距整齐大小一致的土坑,细节之中,当真有一股生机美感是他往日所不曾发现的。

    身旁的脚步声已经停下,怀草诗回首随着木青的视线看去,抿嘴微笑,挽起沾在脸颊上的青丝到耳后,说道:“虽然慕容隐这人不得不防,但此人在有些地方确实厉害。”

    木青会意,轻轻点头说道:“他散在朱雀城中的那些密探应该起了不小的作用,很可能在捕捉到朱雀有精锐出城时,便想着开始转移这些外门弟子。”

    怀草诗眯起眼回忆道:“慕容星领着人来万花谷时,这些弟子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不过他没有约束手下,所以弟子们的居所还药田大都被粗暴地洗劫了一遍。”

    怀草诗看向一处弟子居所,那边围着一群男弟子,手上拿着一些建筑材料,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慕容隐散在朱雀城中的密探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捕捉到朱雀城有精锐出城之时,便提前将这些外门弟子撤到了黄松谷。

    当慕容星领着一大群人到万花谷外之时,并没有约束手下,所以那些外门弟子的居所和药田大都被粗暴地洗劫一番。

    木青此时看到的景象粗浅有两类,一类是女弟子们挽着衣袖,露出洁白的手臂正弯腰重新培植着灵药苗,而男弟子则齐心协力修补着大家的居所。

    木青顺着看过去,见男弟子中夹杂有不少生面孔,更远处更是有没有脱下黑袍的执法队,蹙眉道:“他们送完东西没走么?”

    怀草诗点点头,轻声道:“这正是叫你跟我走一圈的原因,接下来救治师妹,不能被任何情况打扰中断,许左和嘉禾她们压制这些人还有些吃力。”

    “师叔要我怎么做?”木青面色一凝,眼里有杀气闪过。

    “不用这么凝重。”怀草诗见木青显然想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轻声劝道:“这一次黑袍之中那几个头目我都见过,慕容隐做事极其讲究分寸,其中修为最高之人也不过三品,虽有监督之意,但没有妨碍之心。”

    “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救醒师妹,而不是与隐谷再起争端。”

    怀草诗的话句句在理,最后一句更是说到了木青的心坎上,他轻叹一声,“师叔要我在他们面前如何配合你?”

    “不,不用配合。”怀草诗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站在木青面前,像一个家里长辈一般,替木青整理了一下稍有些杂乱的衣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腰背再挺直一些,眨眨眼说道:“你跟着我一起去看看许左嘉禾他们就行,不需要去做些什么。”

    木青也是裂嘴一笑,挠头失笑道:“没想到我如今也能起到这般震慑作用了。”

    “能够和白虎朱雀这样的高手接连战平,你如今的威势名声却是不小了。”

    “其实我离朱雀她们还差得很远。”

    怀草诗听到木青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明亮几分,“你能这样想才是对的。”

    不过她眼里隐忧浮现,轻叹一声指明道:“这股针对你的鼓动造势刚开始不久,对你来说无异于捧杀,弊大于利。如果我料想得不错,等你声势达到高点时,慕容隐会把你竖立在白虎他们之前,拿来对付慕容星他们。”

    木青轻哼一声:“这些老家伙自然是好算计,想着两败俱伤再从中得力。”

    怀草诗说道:“阴谋阳谋,谋大势也谋人心,你之后与他们接触一定要万分小心。”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靠近药田边,这些外门女弟子其实早就发现了这边的两道身影,等怀草诗和木青靠近时,才齐齐站起身,躬身道:“大执事。”

    怀草诗面对这些女弟子倒是展现一丝温柔的笑颜,对近前的一人喊道:“小兰,你叫大家都歇息,下午暑气更盛,不用下地。”

    近前听到吩咐的几女都是一喜,小兰掀开竹篮上的面纱一看,蹙着双眉,却也先是脆声喊大家可以休息了。

    她自己将竹篮挂在臂弯,先是后退一步双脚错开,再轻喝一声直接一大步就越过了这近半丈的药圃。

    怀草诗站在田根上,小兰小跑到怀草诗面前时,举起手中的竹篮,露出还有一大半的灵药,轻声道:“怀师傅,你说过灵药也有呼吸,上午是轻灵草最适宜的栽种时间,下午再不种就浪费了。”

    女子名叫小兰,做事却有股风风火火的干练味道,木青不由多看了两眼,猜测是不是师叔收这女子为徒了。

    小兰见怀师傅身边这弟弟面容俊秀还看着自己,大方地朝木青一笑,又看回怀草诗,“怀师傅。”

    “叫你休息就去休息。”怀草诗摇头轻笑,弯下要来,伸手替小兰揩掉挂在眼帘上的汗珠儿,她温柔地将小兰额前沾成一团的发丝分到一旁,“我看你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听过,有两个时辰了吧,可有谁故意刁难你?”

    “没有,没有。”小兰连连摇头,笑着说:“我看药田被糟蹋成这样就睡不着觉,现在只想把药田种好。”

    还不都等怀草诗再说,小兰又退回了药田里,一个种起灵药幼苗来。

    怀草诗抿着嘴,站起身示意木青跟着继续朝前走去。

    “怎么了?是认识小兰吗?”

    木青脚步有些缓慢,回头看着三三两两人群的还一个人在地里的小兰,蹙眉道:“我以前来我万花谷,都是尽量在人少的时候,所以并不认识这位小兰姑娘。”

    “不过,我现在才发现,好像其他人都有些疏远她,而且好像一开始,小兰就是一个人在种灵药幼苗?”

    “你发现了?”

    怀草诗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丝厌倦和冷意,“在这两天,我让宁初陪着我一起,选了一些好苗子,打算暂且收她们做记名弟子,小兰就是其中一个。”

    木青眉头蹙得更深,“那是为何?难道这些外门弟子收到了隐谷指示?”

    怀草诗轻笑道:“她们都喊我大执事,是因为才不到两天,又多出了一个二执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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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下的刺客介绍:
修行是为了什么?
在他六岁被抓去隐谷后就有了答案。
作为一名刺客,他学的是杀人技,爱,就爱得彻底,恨,就恨得凛冽。
恣意行事,无愧本心!白日下的刺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白日下的刺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白日下的刺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