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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水煮茶     白日下的刺客txt下载     白日下的刺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九章:问道于山

    地下深处,八团火脉之心整齐地排列在慕容静身周,炙热的气息循环往复,开始向她涌去。

    林琅天见状,没有阻止,而是伸出手指点在她的眉心,说道:“你传承的控火之术应该更方便,但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发挥其真正的作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慕容静眉心的那枚火焰印记突然大放光明,炙热的光芒与涌来的气息交融,牵动慕容静体内的真气疯狂游走,轰隆隆的声音直接从她经脉之中传了出来。

    慕容静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林琅天直接点明了她的问题,她体内的力量一旦被火脉之心的气息引动,就快速脱离了她的控制,就算她已经接近全力地尝试控制涌向她的炙热气息,却依旧于事无补。

    几个呼吸之后,一缕缕炙热的力量在慕容静周身显化成了肉眼可见的火焰,呼啸间连成一片,似乎想要把慕容静整个人都吞噬。

    慕容静闷哼一声,痛苦地闭上眼睛,林琅天见状也不再等待,指尖一点青光亮起,磅礴清亮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慕容静全身。

    “这就是你现在的极限,以后的修行,只会更加艰难。”

    林琅天收回手,看着眼神坚定的慕容静,赞赏一笑,没有问她能不能坚持下去,继续说道:“在没有彻底解决本源缺失的问题之前,你最好不要尝试突破,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让原本还有一丝可能的路彻底断绝。”

    慕容静在林琅天的帮助下恢复得很快,她低头感受着手臂中涌动的力量,仔说道:“我至从修习了九天幽炎诀的心法,经脉中的真气就很容易受到火属性力量的引动。”

    林琅天点点头,“修炼了九天幽炎诀的人就算是现世也不少,但拥有涅槃体这种特殊体质的人从古至今也没多少个,如今你二者兼具,对天地间火属性力量的感知远要比其他人敏锐。”

    慕容静苦笑一声:“敏锐一些,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有林琅天在她身边把关,她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林琅天轻笑一声,说道:“福祸相依,本源缺失限制了你很多,却也让你拥有了一次机会。”

    “机会?”慕容静环顾身周那一团团火脉之心,几乎是她的视线刚投过去,便能够感受到一团团磅礴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琅天说道:“对,就是机会。一次重塑修行根基的机会,你既然能够修行到脱凡,便应该明白根基对于一个修行者的重要性。”

    林琅天扫了一圈身周的火脉之心,“以你原本打下的根基,达到脱凡巅峰大概不会太难,但想要突破脱凡,却机会渺茫。”

    慕容静沉默片刻,认真说道:“晚辈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应该成为我的束缚。”

    林琅天微微一笑:“你机缘其实很不错,既然得到了可以叩问长生的传承,有些事情看似渺茫却也多了几分真切的机会。”

    慕容静思索着说道:“体质的提升是重塑根基的关键,我现在需要做好的就是这一件事。”

    林琅天说道:“大方向是如此。”

    “你现在做的一些尝试,都是在我的帮助下做到的。在这之后,你每一次尝试,都需要谨记一点,不要追求冒险带来的那一丝成就,那只会让你走在危险的悬崖边缘而不自知。”

    慕容静安静地看着那一团团火脉之心,似乎全然忘了林琅天才说出口的警告,突然问道:“除了利用它们的力量一点点提升体质,还能将它们吸收炼化吗?我知道不能尝试突破,体质增强了,经脉窍穴那是也会强韧许多。”

    林琅天见慕容静一脸认真之色,无奈一笑,这世间的修士无论踏上修行之初的原因是什么,但在适应之后都会向往一件事情——那就是变强。

    只是又有多少天之骄子,在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就消亡在变强的道路上呢?

    林琅天按捺住继续警告慕容静想法,先回答了她的问题:“这本就是一个相互影响的过程。体质的提升,会带来经脉窍穴的变化,而经脉窍穴的变化,会改变你承受和容纳力量的能力。”

    “你接下来很长一段事情都是做着重复的事情,但每一步都走得走踏实,不能乱。”

    “另外,在这个过程中,你还要勤修心法,提高对火属性力量的掌控能力,这不仅会直接影响到你每往前走一步的危险程度,还能影响到你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能力。”

    “有一点很多修行之人可能都忽略了。相同境界之下,影响实力的除了体质心法之外,真气自身的质量同样是及其重要的一点。”

    慕容静一脸认真地轻轻点头,不敢有丝毫忽略。

    其实林琅天讲的一些修行经验她并不是不知道,能够拥有如今的境界,这一路走来她早就积累不少感悟经验,但林琅天的话却依旧能够在不经意间震撼到她。

    如果要用言语来表达这种感觉的话,就是她走在同样的路上,看着同样的风景,却在不经意间回首时看到了与记忆中不一样的美妙风景的那张种惊讶和震撼。

    修行之路上的风景,当真是妙不可言。

    林琅天的声音还在这方处在火脉中心的空间内继续响起:“真气质量的提升,有许多影响因素。最重要的有两点,一点是你对自身心法的领悟程度,另一点就是你自身经脉窍穴容纳和承受力量的程度。”

    林琅天感受着从慕容静身上扩散出来的那一阵阵涟漪,随意一挥手,那些还没开始躁动起来的火脉之气立刻沉寂了下去,“在真气质量这方面,我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子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同境第一个人。”

    慕容静收起延展开的心思,淡然一笑,问道:“前辈说的是木青吗?”

    林琅天嗯了一声:“以他现在的年龄,达到化凡初期,算得上天赋不错,但却并不少见,但若是论及真实实力,他能以化凡初期就发挥出化凡巅峰甚至达到脱凡的力量,同境之中,说他是第一人倒也不算夸大。”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见识到了他这种连跨几个小境界的实力,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慕容静轻叹一声,好奇道:“前辈似乎并不好奇木青身上的秘密?”

    林琅天看着慕容静眼底掩饰得极好的试探,不觉得反感,反倒觉得有趣,“我怎么可能不好奇,你愿意告诉我?”

    慕容静一愣,忏愧道:“晚辈也不知情。”

    林琅天挥挥手,“你这姑娘的性格我很喜欢,但我真想知道木青那小子身上的秘密,会直接去找他。”

    慕容静更加忏愧,轻叹一声:“前辈确实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想象?”林琅天看着慕容静问道:“你想象中的我是怎样?为了拆散葳蕤和木青不择手段?还是心思深沉攫取后辈机缘?”

    慕容静一脸愧疚地低下了头,“前辈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前辈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林琅天并不在意,笑着说道:“这其实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局限了,嗯,或许也不能算是局限,只能说是你们还没有经历一些事情,只能按照自己的经历去看一个人。”

    慕容静轻叹道:“晚辈愚昧。”

    林琅天摇头道:“这并非愚昧,我们每个人都一直在经历这个过程,就算是我,也不会说就看清楚了一个人。”

    “树有千叶,却无一片完全完全相同的叶子。人也一样,有人小时候什么样长大了还是什么样,也有人无时无刻不在经历不在改变,就算是相同的经历,呈现在别人眼中也会是不一样的存在。”

    “你眼中的我,或许就像是在修行路上见的风景,见山是山,却只是山的一角。”

    慕容静眼神触动,轻声道:“见山是山,却又不是山吗?”

    林琅天似乎来了谈兴,问道:“你见过西山境的山吗?”

    慕容静摇了摇头。

    林琅天说道:“如果你以后来了西山境,会见到许多山,它们雄奇、秀丽,有的是一座孤锋,有的周围簇拥着大大小小的山头,林家那些老家伙平时没事干,最喜欢念叨一句话。”

    林琅天看着慕容静微微一笑:“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

    明明这就是一次闲谈,但慕容静却发现自己对火属性力量的掌控能力正在缓慢增长,道心越发清明,于是下意识问道:“这是对的吗?”

    “对?”林琅天呵呵一笑,说道:“我跟你说的那些人,他们到老了总是近乎于癫狂地追求大道至简,好像山看得久了,就真能返璞归真,却忘了一开始见到的山是什么样子,也忘了我们一直就是别人眼中的山。”

    慕容静身上的气机陡然沸腾起来,林琅天明明在说上,慕容静却在闻道,隐隐约约间,林琅天的话似乎便概括了这世间所有的大道。

    如果大道是一座山,修行之路就是登山之路,那么她登的是怎样的山?

    她看清了吗?

    如果她自己是一座山,那么她所追求的大道又在哪里?

    慕容静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气息陡然拔升到巅峰,体内的心法自动运转,引动了一直被林琅天压制的那一团团火脉之心。

    林琅天看着这一幕,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放松了对火脉之心的压制。

    似乎一直就在等待这一刻,其中一团青色火脉之心,瞬间脱离束缚,飞到了慕容静头顶。

    一缕缕深邃的青色焰火就像是涟漪一般向下扩散,回环缠绕之间就笼罩了慕容静的身体。

    慕容静闷哼一声,眉心那枚火焰印记快速闪烁了几下,也变成了与焰火同样深邃的青色。

    修行不知时间流逝,半夜过去,一直回环缠绕在慕容静身周的青色焰火突然缩回了她头顶那团火脉之心当中,慕容静慢慢睁开了眼睛。

    感受着心法的运转如意,慕容静心中微喜,目光一扫,看到林琅天就在一旁,就要开口,却闷哼一声,强行咽下了突然涌上喉头的鲜血。

    “前辈,我刚才……”

    “你刚才明白了什么?”

第七百二十章:讲道之恩

    林琅天盘膝与半空,周身气息隐隐散发出去,却始终压制着那些晃动个不停的火脉之心。

    慕容静想到这段时间,就是林琅天在一旁护法,一脸感激地回答道:“晚辈对前辈的话很是触动,有了一些收获。”

    林琅天深深地看着慕容静,他没有去问慕容静触动了什么又收获了什么,眼神深邃地说道:“我始终是影响了你。我不清楚你会选择登上怎样的山,还是……自己成为山,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希望你能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慕容静下意识问道:“如果自己成了山,哪还有路吗?”

    林琅天眉头一扬,沉默了片刻,缓声回答道:“你选择成了山,那么在你成为别人眼中的山之前,都是身处迷雾之中的,哪里又还有路?”

    慕容静心中惊悸无言,呐呐道:“那又该怎样拨开迷雾呢?”

    林琅天眼中爆发出一阵明亮的神光,沉稳平静地说道:“其它人都不会知道拨开迷雾的方法,只有选择成为山的人有机会去尝试,而所是成功了,你所经历的一切,所留下的足迹,都会成为后来者的登山上之路。”

    慕容静道心震动不已,张了张嘴,像是艰于呼吸一般,沉默了一会才问出来:“那为什么现在没有这样的人?”

    林琅天微眯眼睛,反问道:“真的没有吗?”

    “每一个做出尝试的人都留下了痕迹,只是他们的痕迹都不适合后来者而已。”

    慕容静敏感地发现了林琅天前后话语中似乎存在矛盾,皱眉道:“前辈不是说那些足迹会成为后来者的登山之路。”

    林琅天这一次沉默了更长时间,眼底深处不经意间涌现出一抹浓烈的悲哀,“因为那些敢于尝试的人几乎都失败了。”

    “几乎?”慕容静眼神灼灼地看着林琅天。

    林琅天微微一笑:“其实没有人怀疑这条道路的存在。在回答你之前,需要回到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之所以觉得现在没有出现那样的人,是因为他们都失败了,而失败的经验并不足以指引后来者登山。”

    慕容静低头思索着,缓声问道:“没有人会怀疑这条道路的存在,是因为有人成功了,他们成功地把自己的经验留给了后世?”

    “是的。”林琅天说道:“不过这样的人并不多,不,应该是极少。”

    慕容静抬起头,抿着嘴唇,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这世上的大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就有多少吗?”

    林琅天沉默不语。

    慕容静轻轻点头,又问道:“前辈,十大家之中存在有长生者对吗?”

    林琅天微微一笑:“你想知道什么?林家确实有长生境的老不死。”

    慕容静愣了愣,猜测道:“这样的长生者应该不会太多吧?”

    林琅天似乎明白了慕容静想问些什么,半眯眼睛,不做回答,眼神却透着一丝鼓励。

    慕容静说道:“如果长生便代表着后来者登山成功,那么那些很早就存在的山头,是不是已经站满了人?而那些距离登山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的人,若是不能成功,还能自己下山吗?”

    林琅天目露欣赏,慕容静所表现出的那种紧密相扣的悟性便是林家也少有人能及,最关键的是,慕容静从未接触过长生者,完全是听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后自己联想到的。

    林琅天收徒的心思又冒了出来,他暂时按捺住这份心思,说道:“不管是选择了哪种修行道路,肆意地欣赏路上风景,都是最值得珍稀的事情。”

    “有些老家伙暂时走在了前面,却已经没有了当初领略美妙风景的那种心境,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慕容静暂时没明白林琅天说的话与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愣了一下才摇头道:“晚辈不知。”

    林琅天看了慕容静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山头的一些风景,便忽略了身侧的风景,急着赶路,反倒被后来者赶上甚至超过。”

    慕容静一双纤眉微挑,若有所思地说道:“前辈所说的‘肆意欣赏路上风景’,便是修行之人纯粹干净的向道之心吗?”

    林琅天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我没有正面回答你的原因,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我希望现在的你能静下心来,做好目前该做的事。”

    慕容静有些意犹未尽地点点头,林琅天看了还在她头顶的火脉之心一眼,想到刚才的那一幕,轻叹一声:“有人喜欢把修行比喻做一场生死相搏的争渡,我喜欢把它比作登山,但不管是争渡还是登山,有一点却是一致的。”

    慕容静看着林琅天,期待着林琅天的回答。

    林琅天声音平缓地说道:“不能回头,特别是到了山高水急处,就越不能回头。”

    慕容静皱眉不语。

    林琅天似乎看出了慕容静的心思,问道:“你想要比较两种道路的好坏?”

    慕容静有些忏愧,但还是点点头:“以晚辈的境界,想这些确实有些早了。”

    林琅天呵呵一笑:“有些事情,恰似料峭青山不觉已在雾中。你会突然问这么多,除了你自己的感悟,有些事情也是替木青问的吧?”

    慕容静惊讶地一挑眉,片刻后释然一笑,承认道:“木青是先天木源体,他的一些能力与前辈家族的能力相近,,还算正常,但他对一些诡异的力量,却也能表现出很强的掌控能力,似乎并没有拘泥在同一种属性力量之中。”

    “他确实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

    林琅天很干脆地给了慕容静答案,脸上终于是流露出一丝欣赏,说道:“修罗之道的威力并不弱于雷法之道,在我眼里,力量没有诡异或是优劣之分,只在于如何使用。”

    “而这小子在掌握和使用各种力这方面有着别人都没有的天赋,有些时候我都怀疑他身后是不是有一位极其优秀的老师,不然他该在一开始尝试时就死翘翘了才对。呃……抱歉,我突然忘了你跟他的关系。”

    慕容静无奈地挤出一个笑容,随后郑重问道:“木青还能选择登山吗?”

    林琅天一愣,他当然明白慕容静说的意思,但他却一直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古往今来,每一个立志于自己就成为一座大山的人,好像没有谁再去走过别人的老路。

    “已经不可能了。但有一点需要明白,无论是选择登山还是自己成为一座山,都不是凭空就有了路就有了山,在这个过程,一直就是学习借鉴,最后再创造的过程。嗯,这是一个异常美妙的过程。”

    慕容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的奇怪的道韵,就像是雷雨之后的竹林,毁灭之中快速衍变着生机,幸好这股道韵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然慕容静觉得自己会走不出来。

    林琅天轻轻一挥手,慕容静头顶的那团火脉之心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林琅天说道:“修行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你应该有了切身的体会才对。”

    慕容静点点头,轻叹道:“晚辈确实不该好高骛远。”

    林琅天笑道:“好高骛远算不上,但你确实不该有比较好坏的心思。难与易从来因人而异,修行对于我们来说,从来都是追求一个契合,你只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就行。”

    慕容静弯腰躬身,以弟子之礼说道:“前辈讲道之恩,晚辈难以为报。”

    林琅天呵呵一笑,“先别急着感谢我。”

    “嗯?”慕容静迷惑地看着林琅天。

    林琅天说道:“因为你马上还要谢我,不如到最后一起感谢?”

    林琅天话音落下,便将一枚小巧的黑色木牌扔给了慕容静,慕容静握住木牌后,顿时和身周的那八个火脉之心有了一种全新的联系,她感觉自己正手握着一股无比强大的毁灭力量,正是这股力量的存在,压制住了那些躁动的火脉之心。

    “这是一块雷击木,之所以对这几团东西有压制作用,是因为我把雷缚阵刻了进去,我在刚才已经截取了你的一缕气息融入阵法之中,你以后通过这块雷击木就能够轻松压制住此地。”

    “前辈……”

    饶是冷静洒脱的性子,慕容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明白这块雷击木在以后可以为她抵御多少风险。

    林琅天淡然一笑,指着周围的火脉之心说道:“要说麻烦,这些东西分布在幽炎州不同的地方,还有一点麻烦,但往一块雷击木里刻一下阵法不过是举手之劳。”

    慕容静抿着双唇,觉得手中的雷击木就跟一座山一样重。

    林琅天似乎知道她正在经历正要的心里抉择,也沉默下来,耐心地等待着她。

    “多谢前辈馈赠,我收下了。”慕容静决定一件事后,又恢复了洒脱的性子,还要继续说话,却被林琅天挥手打断,林琅天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还会拒绝我,如果真拒绝了我,这雷击木还是会留给你,但以后咱俩多半不会再见面了。”

    慕容静看着林琅天,说道:“前辈今日所做的事情,对晚辈来说已经想不到该怎么报答。晚辈与葳蕤姐妹相称,以后愿意以后辈的身份侍奉前辈,不知道晚辈这想法会不会是高攀。”

    林琅天眉头一扬,没料到徒弟没收成,好像还可以多出一个孙女,他按捺着心中的奇怪情绪,问道:“慕容家的那些人会同意?”

    慕容静神色古怪地说道:“以前辈的身份,谁都会觉得这是高攀,而且晚辈虽姓慕容,但却是在小时候被带去隐谷的。”

    “哦,原来你是这样的身世。”林琅天打量了慕容静片刻,慕容静能够明显感觉到林琅天的目光很柔和,林琅天说道:“我的行踪瞒不过那些老家伙,你这个时候出现在那些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静无所谓地说道:“晚辈并不在乎。”

    林琅天想了想突然说道:“你好像要和慕容家那些人成立一个新的宗门,这个宗门与林家建立同盟关系如何?”

    “嗯?”慕容静怎么都没有想过还能这么发展,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宗门有资格和林家建立同盟关系吗?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林家强占新生的宗门,就连慕容静也是这样认为,谁都能明白过来这是林琅天对这个新生宗门的天大支持。

    林琅天笑着说道:“西山境的势力都臣服与林家,但分大概分两种,一种算是林家下属的势力,一种就是这种同盟的势力。”

    慕容静苦笑道:“前辈太高看我们了。”

    “不,如果那个识海中还住着一个人的家伙真能整合慕容家的底蕴,就算是到了西山境内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流势力。”

    似乎是决定了什么,林琅天把一些话突然就说开了。

    慕容静睁大眼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前辈说的是慕容云?”

第七百二十一章:修行本质

    地下火脉中心,排列整齐的火脉之心重新沉入岩流之中,平静的岩流重新沸腾,林琅天手掌轻拨,等到喧嚣声安静下来后才回答道:“我大概猜到了你们慕容家的传承是为何物,也难怪以你的天赋却没有被夺舍。”

    “夺舍?”慕容静心中一惊,“慕容云他……”

    “慕容云的情况有些特殊。”慕容云示意慕容静跟着自己,一边往地面而去一边说道:“他的识海中有一道完整的意识,这还是我观察了几次才确定的事情,但这道意识并没有占据他的身体。”

    慕容静皱眉道:“我去过慕容家的禁地,九间石室对应九份传承,石室内却是有慕容家先祖留下的躯体,只是这么多年还会有意识存留下来,他们难道一直没死?”

    林琅天呵呵一笑:“原来躯体还保留了下来?这倒能说通许多事情了。”

    “前辈?”慕容静想到跟自己这几天打交道的很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心里就有些担心。

    两人很快回到了地面,此时已经接近黎明,远处的天边已经出现一线白芒,林琅天停在高空,看向城东,皱眉说道:“你知道在八百年前,慕容家最出名的是什么吗?”

    慕容静心有不解,沉吟着回道:“那个时代的慕容家出了几个强者,擅长五行阵法。”

    林琅天轻轻摇头,说道:“我知道那几张面具,将阵法巧妙地融入进法宝,即提升了法宝等级又反过来增强了使用之人的实力,论作用不比那些不能移动的大阵低,但如果现在慕容家这些人是以此为傲,那倒是真的没落了。”

    林琅天见慕容静表情越来越疑惑,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慕容家那几位强者,表现出来的是对力量的强大控制能力,说得简单点,就是他们的神识之力在同境之中异常强大。”

    “神识之力?”慕容静突然想到木青交给她的元婴抱朴诀,那门法诀就是专门锻炼神识的。

    林琅天看了慕容静一眼,说道:“你的神识就有锻炼的痕迹,以你现在的境界,应该能明白神识对修士的重要性。”

    慕容静点点头:“许多修士常年停在一个境界的巅峰却不能寸进,除了感悟机缘外,自身神识蜕变的程度对破境有很大的影响。”

    林琅天点点头,反问道:“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慕容静看了林琅天一眼,两人明明说的是慕容家那几位强者,但却不知不觉间又扯到了修行之上,给慕容静的感觉像是师徒之间的一问一答。

    “我觉得神识的强弱直接关系到感知和悟性,所以境界越高,需要感悟的东西多了,对神识的要求也多了。”慕容静说道。

    林琅天认真听着慕容静的回答,等到她话音落下后,夸赞道:“很直白的回答。”

    慕容静连忙问道:“前辈说慕容家八百年前那几位强者神识之力很强,是因为拥有了超过境界的神识力量么?”

    林琅天点点头,“你分析得没有问题。他们确实是拥有了超过境界的神识力量,而这也可以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

    “如果我所料不错,慕容家留下的来那八九位‘传承’恐怕都没有死。这中假死苟活的状态,林家有过记载,叫作‘结茧’。”

    “结茧?”慕容静微眯起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琅天点点头,轻叹道:“这是一种无法逆转的秘术。施术之人必须塑造出了完整的元婴,然后才是在活着的时候,主动祭炼自己的肉身,通过肉身之力温养自身的元婴。”

    慕容静沉默片刻问道:“这么做就是为了活着?”

    “呵,活着。”林琅天嗤笑一声:“在我看来这就是自残,在活着的时候不好好活着,这种活死人的状态,与死了又有什么不同,他们确实是为了活着,但想要真正活过来,还得需要有人帮助。”

    慕容静目光清澈,思绪畅通,说道:“他们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通过夺舍真正活过来。”

    林琅天点点头,有些感叹道:“看起来,他们失败了呀。”

    慕容静隐约觉得林琅天感叹的不是同一件事,问道:“现在慕容云识海中的这个元婴会是当年慕容家那几位强者之一吗?”

    林琅天目光微动,摇头道:“不会的,当年那几位强者已经死了,被修行界诸多势力围攻而死的。”

    “这……”慕容静以前老是听慕容隐念叨着要恢复慕容家往昔荣光,并没有太多具体的感受,但此刻从林琅天口中偶然听见一些浸着血色的旧事,似乎第一次窥见了施加在慕容这个姓氏上的那斑驳的黑色厄难。

    林琅天说道:“林家当年并没有参与进去,这其实是我能够在你面前评价慕容家一些人的原因。”

    慕容静问道:“那些人是为了什么呢?就因为慕容家那几人表现出了超过同境的神识之力?”

    林琅天微眯起眼睛,悠悠说道:“八百年的时间,对于那些长生者来说,或许就是一次坐忘,但对于我们这些人后世之人来说,却已经变了很多。”

    慕容静知道变了很多,但林琅天明显意有所指,她的思绪顺着发散,问道:“我们与八百年前的那些修行者相比有了变化吗?”

    林琅天呵呵一笑:“为什么不能是修行环境有了变化?”

    “其实不管是现在还是八百年前,林家之人的修行就已经具备完整的途径,绝大多数后来者都没有开拓的勇气,不过是走在前人开辟的道路之上。”

    “但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再走到前人到过的位置了。”

    慕容静道:“前辈似乎说过那是因为那些位置上已经站满人了。”

    “是的,那些位置上站满了人。”林琅天眼神深邃地望着天空,恰巧此时一缕金芒划破天空,从高空看去,太阳已经从天地间一线之中探出了头,金色的晨晖蔓延得很快,瞬间就照在了林琅天身上,林琅天笑了笑,说道:“那些位置上站满了人,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他们攫取了天地间绝大多数的灵气与资源,也许再有一个八百年之后,这世间将不会再有新的修行者出现,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慕容静心中深受震撼,垂下目光,看着烟火气渐起的朱雀城,片刻后说道:“修行者一直都在与俗世脱钩,没了修行者的力量,会少死人吗?”

    林琅天没想到慕容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沉思后回答道:“大概不会,但你如果问的是死在修行者手中的人会变少吗,我想是会的,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些苟延残存的老家伙更不敢轻易妄动。”

    慕容静眉头一挑,“是因为害怕被其他人瓜分了自己?”

    林琅天收回视线,眼含赞赏地看着慕容静,说道:“瓜分这个词用得好,修行到了某个地步,连掠夺都不会再掩饰。”

    慕容静说道:“那八百年前那些人,之所以围攻慕容家那几位强者,是因为感受到了天地间的一些变化,急着抢夺一些资源吗?”

    林琅天摇摇头:“那群人不过是些走投无路之人,可能受到了蛊惑,也可能只是心有不甘,他们并没有从慕容家那几位身上得到什么。”

    慕容静皱起眉,有些想不通慕容家那几位是怎么吸引到一群走头无路之人的目光的。

    林琅天说道:“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天地一直在变化。但对于长生者而言,这天地恐怕已经很久没有变化过。而慕容家那几位强者,就差点造成这天地的变化,这才是他们吸引到那些人的根本原因。”

    慕容静脸色一变:“原来他们……”

    林琅天目光平静,说道:“你可以说他们跟木青是一类人,而这一类人被称作天厌之人。天厌之人,大多从小就天资过人,机缘深厚,但干的事却越来越背离天道。”

    背离天道……

    慕容静在心中慢慢地重复念着这几个字,有几分苦笑,似乎这天道并不喜欢有人能够更祂并肩啊。

    林琅天见慕容静一副沉重的表情,轻声道:“有些事情确实残酷,现在的你只需要明见本心,不需要想太多。”

    慕容静下意识问道:“前辈您呢?”

    慕容静心里隐隐有所预感,林琅天距离前人的位置似乎只差了那么一步,甚至只是半步,但这半步又该如何落下呢?

    林琅天看着慕容静的眼睛,平静问道:“修道是为了成为道,还是成为自己?”

    慕容静愣了愣,回道:“自己。”

    林琅天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慕容静却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心中震撼无比。

    “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些自己要成为一座山的人,并非不能去见识别处山头的风景,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见山不登山都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这句话你可以转述给木青。”

    慕容静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那些已经登上别人山头的人,又该如何走上最高的位置呢?”

    此时,高天上有风起。

    秋末罡风如刀,却在撞上林琅天后碎成一片,连呼啸声都变成了细碎的呜咽声,林琅天说道:“这是属于林家这种势力的不公开秘密。”

    慕容静点点头,自觉不去再问,但林琅天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他看了慕容静一眼,说道:“那些山头的山顶有大有小,登山之人若真想登上一片已经站满人的山顶,你觉得该如何?”

    慕容静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琅天。

    林琅天笑道:“光靠登山人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做到,但登山人却可以联系山顶上的其他人帮忙,甚至有些时候别处山顶上的人也会来凑热闹。”

    慕容静努力消化着这些惊世骇俗的消息,林琅天却觉得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点明说道:“修行就是一场掠夺,一开始掠夺天地,当天地也没有的时候,开始掠夺他人,长生者长生,却不是永生。”

    慕容静心里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看着林琅天,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晚辈听说境界越高,有些言语会勾动冥冥中的天地因果,不知道前辈会不会……”

    林琅天斜了慕容静:“会不会引来天谴?”

    “呃。”慕容静苦笑以对。

    林琅天望着天空,脸上的神色突然多了许多不可捉摸的味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说起来残酷,但比起人心,天道反而要简单许多。”

    “古往今来,这片天地间不知道出现过多少修行者,又有多少人主动迎向了它,妄图成为它的一部分,而它却始终给了众生机会。”

    “引来天谴?呵,在我看来,天什么都没有做。”

第七百二十二章:尽心帮助

    慕容静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心神通明,只觉得站在林琅天身边,像是窥见了一副贯穿古今的修行画卷,在这副画卷最靠近天空的部分,那少数几道冲入天空的身影,在与天空浑然一体后,便开始对后来者发动了攻击。

    慕容静看得很投入,一股撕裂身魂的痛苦开始在她体内蔓延,她清醒地感受到了这些痛苦,但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目光,最后还是一道熟悉的清凉气息笼罩而来,她才移开了目光。

    “前辈。”

    慕容静面色惨白地看着林琅天,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林琅天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没想到你的道心会如此通明。”

    慕容静抿着嘴,心有余悸地嗯了一声,尽管林琅天一直收敛了自身的气息,但刚才的话还是引起了一些冥冥之中的反应,不然她也不会在蓦然间看到那么一副画面。

    “什么感受?”

    “嗯?”

    “你现在什么感受?我虽然一直不想影响你,但现在看起来已经影响了你不少。”林琅天感慨道。

    慕容静沉默了片刻,认真说道:“很残酷。原来修行一直就是人和人作对。”

    林琅天笑了笑,抬头望着天空,视线好像到达了九天之上罡风最深处,“与天斗、与地斗,到头来却是跟人斗。而跟人斗,到最后又是跟自己的斗。人是万灵之长,人的欲望也最多。”

    慕容静轻叹一声。

    林琅天收回视线,见慕容静虽然神色复杂,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赞赏道:“我最欣赏的一类人,与他们的天赋能力无关,而是在直面修行的真相后,依旧有修行的勇气。”

    慕容静说道:“前辈高看晚辈了,我只是一时无法消化这些骇人的消息。”

    “初听时或许骇人。”林琅天点点头,有些遗憾地说道:“真可惜,早知道之前我就不主动提出收你为徒了,不然你也不会觉得别扭。”

    慕容静无奈一笑,林琅天拿出一块玉简递给了慕容静,说回了慕容云身上的事,“慕容云识海中那道元婴,大概会喜欢这东西。”

    “这是?”慕容静接过玉简,林琅天已经提前解除了玉简上的禁制,她神识一扫,就知道玉简中的内容。

    “当年有不少人尝试着走过慕容家那几人的路,无一例额外都失败了,不过那些人当中也有几个人走到了更远的地方,这枚玉简里的内容在十大家中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但对那道没了躯壳的元婴来说,大概是最好的修行之法。”

    慕容静回过神来,玉简中记载的是一门叫作“塑元诀”的修行心法,寥寥数百字,却是剑走偏锋,走上了一条舍弃肉身塑造元神的法子。

    慕容静听林琅天的意思,这门心法应该是在慕容家那几人创造出的失败心法上有了修改和补充,下意识问道:“当年有人直接以元婴之体修成元神么?”

    林琅天难地自嘲一笑:“如果没有,这塑元诀会保留下来?不过就算是修成了长生境才能有的元神,在真正实力上,甚至不如真我境具有肉身的修行,这门塑元诀,为那些肉身已回的人开创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长生之路,但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小道。”

    慕容静疑惑道:“已是元神之躯,难道不能拥有一具肉身吗?”

    林琅天说道:“你知道这门塑元诀为什么会在十大家公开吗?毕竟这也算得上长生之法。”

    慕容静眉头一挑,沉声道:“塑元诀的修炼方式跟白豪的血魔之体一样是灭绝人性的方式?”

    林琅天轻叹一声,说道:“修行之法与其沟通的力量一样没有好坏,但修炼方式有,你说的也是我马上要提醒你的一点。但十大家之所以会公开这门塑元诀,是因为那些靠着元神之躯苟活的人,都想方设法地想要夺舍一具更有潜力的身体。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十大家有一些离开了这方大陆。”

    慕容云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皱眉不语。

    林琅天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考虑不把这塑元诀拿出去?”

    慕容静点点头:“这塑元诀或许能够分几次交给那个元婴,但到最后,恐怕只会制造出一个巨大的隐患。”

    林琅天淡然一笑:“所以你要在修炼方式上限制住他,让他以后都只能听你的。”

    “听我的?”慕容静有些疑惑。

    林琅天点点头:“在几种属性力量中,火属性力量算是克制精神力的一种,而且为了不让那道元婴肆意攫取别人的灵胎修炼,你完全可以这样。”

    林琅天拿过慕容静手中的玉简,指尖一点辉光闪过,似乎刻录进去了一些新的内容。林琅天重新把玉简递给慕容静,慕容静看过玉简中的内容后,眼睛一亮。

    她刚才只是粗浅看过了塑元诀,而且塑元诀本就是一门长生之法,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在这上面做改动,但林琅天却直接给了她一份改动的塑元诀,两相对比,她很快就发现了两者的不同,赞叹道:“这样修改之后,他若是强行炼化别人的灵胎,便会损及根本。不过能够他应该也能看到这处问题。”

    林琅天淡然一笑:“看到问题又如何?他依旧会欣喜若狂,因为这改动后的塑元诀,依旧留下一条炼成元神的路,这种温养神识的方式,他想要快也不行。而且每到了一个瓶颈,还需要你的帮助。”

    慕容静听得入神,没想到林琅天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里,点头道:“是的,火属性力量克制精神力,另一方面用来打磨淬炼却有奇效。”

    慕容静看着林琅天,心里的感激自不必说,脸上的表情更是认真无比:“前辈,就算朱雀宗成立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可能为林家提供什么。相反,朱雀宗会从林家这里获得不少,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林琅天表情一变,绷着脸说道:“你如果要这么问,那就应该想想,我为什么要帮你?”

    慕容静表情忏愧不已,“我……”

    “你和葳蕤不是姐妹吗?”林琅天的声音温和,“我其实现在才想到,如果收你为徒,葳蕤那丫头或许还不乐意,你们成为姐妹,倒也不错。这样一想,我这个做长辈的帮你,还是想要你给我回报吗?”

    慕容静想到刘葳蕤回到西山境后大概会遭遇的种种,抬头认真说道:“请前辈放心,葳蕤身边有我。”

    林琅天听明白了慕容静话里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你有你的路要走,葳蕤有葳蕤的路,如果连我都保护不了葳蕤,那你更不要来西山境了,但有些时候,到时候可以来西山境看看风景。”

    慕容静无奈一笑,林琅天说得很对,她就算是想要报答,也没有那个实力,只好说道:“晚辈会的。”

    林琅天落向地面,站在内城边缘,突然说道:“宗门的名字决定叫朱雀宗,是打算在这里扎根?”

    慕容静点头道:“是有这个想法。”

    林琅天回身看了一眼内城中央,说道:“那你们宗门成立之日是何时?”

    慕容静问道:“前辈说的是正式开宗的日子吗?那可能要等很久了,不过在明天,隐谷的一些人都会来到朱雀城。”

    “明天啊。”林琅天眉毛一动,看向慕容静笑道:“明天我也会到场,还可以跟你撑撑场子。”

    “呃,前辈,这不好吧。”慕容静当真是苦笑不得。

    她等下回去一定要找刘葳蕤好好问一问,为什么她口中的林琅天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肃威严到极点的强者,但现在身边这位一点也不像好吧。

    林琅天指了指身后,说道:“如果要建宗,那就建在中央地带好了,结合幽炎阵,再步下一个雷火阵,可攻可守,化凡也能挡一挡。”

    慕容静现在是真地有些麻木了,甚至难得地说道:“前辈其实是一个很和蔼的人,您与对我这么好,不如和葳蕤好好相处。”

    林琅天动作一顿,慕容静有些歉疚地说道:“这是晚辈的心里话。”

    林琅天突然仰头望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让葳蕤跟那小子单独待一晚,对她还不好吗?”

    这一下轮到慕容静表情僵硬了。

    林琅天看向她,饶有兴趣地问道:“心里是不是有些舒服?我其实倒是挺支持你和木青在一起的,你和葳蕤的姐妹关系本就不该通过那个混球。”

    慕容静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我确实有些难受,但前辈肯定比我更难受,而且葳蕤跟木青待一晚上也大概没有发生什么。”

    林琅天皱眉道:“你就这么相信木青那小子的人品?”

    慕容静突然想起木青抱着自己就亲,羞意上脸,低着头说道:“晚辈并不相信他的人品,不过若是他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恐怕前辈早就不在这里了。”

    林琅天愕然无语,半响后说道:“明天我到场是有正事,你既然和葳蕤情同姐妹,那么就正式一些,当着大家的面,义结金兰吧。”

    林琅天看着已经满脸愕然的慕容静,微微一笑:“这件事情,由我来主持。”

第七百二十三章:凉亭忆梦

    凉亭内,木青睁开了眼睛。

    听着怀里轻缓的呼吸声,木青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动身体,希望能够让怀中人睡得更舒服一些。

    大概是吸取了上次在刘葳蕤她们面前睡死过去的教训,这一次木青一直没有真正地睡去,也是如此,他才知道了睡着后的刘葳蕤是什么样子。

    刘葳蕤轻轻抱着他的腰,将整个身体都缩在了他的怀抱中,额头抵在他胸口,就像是一只乖巧的猫。

    木青将散落在刘葳蕤脸前的发丝挽到她的耳后,视线顿时被她的眉眼吸引,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刘葳蕤睫毛轻轻颤动,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嗯。你刚才...在看什么?”

    刘葳蕤从木青怀里坐起,偏头朝他一笑。

    木青看着她倦意未消的眉眼,老实回答道:“看你睡着时的样子。”

    刘葳蕤脸一红,想要从木青怀里站起来,却被木青轻轻拥住腰肢,她低下头有些不自在地整理衣服领口,嘟囔道:“我睡着时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一直没睡吗?”

    “嗯。”木青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木梳,伸手梳理起刘葳蕤的头发,“我那晚睡得太沉了,什么也不记得,但昨晚不一样。”

    刘葳蕤十分喜欢现在这种氛围,将一头乌黑发丝在背后铺展开,任由木青发挥,娇俏笑道:“好啊,原来你是想报复我,我不记得昨晚什么时候睡的了。”

    木青笑道:“没关系,我会一直记得。”

    刘葳蕤笑容微顿,有些沉默。

    木青主动问道:“你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

    刘葳蕤诧异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木青将刘葳蕤一头青丝梳开,用她头上原来的一枝青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结,等她面对面看来时,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回答道:“猜的。虽然我就这样抱了你一晚,但却也是刚才才发现你睡着时也蹙着眉。”

    刘葳蕤眸光轻晃,重新靠回木青怀里,幽幽道:“我梦到爹的情况刚有好转外公就把我带回了西山境,而且还为我举办了一场婚礼。”

    木青眉头一挑,“新郎是谁?”

    刘葳蕤扬起脸,眼神惘然地说道:“我在梦里大喊我不嫁给他,后来……后来我娘出现了。”

    木青微微眯眼,转头看向亭外,此时天已经亮了,晨曦渐渐漫过了不高的院墙,为这被白霜覆盖的院中秋色增添了几分暖意,木青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笑道:“你和伯母说上话了吗?”

    刘葳蕤表情一滞,被木青这么一打岔,眼神多了几分灵动,摇头道:“没有。但我知道她是来救我的,她比我要熟悉林家的地方,所以她很快就带我逃出了林家。”

    木青没有说话,只是手臂轻轻用力,将刘葳蕤抱得更紧几分。

    刘葳蕤挪动脑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喃喃道:“后来她带着我跑进了山里,西山境的山太多了,我只能拼尽全力地跟着她,但很快就有人拦住了我们。”

    “是外婆!但外婆却不是抓我们回去的,她给了我和娘很多宝贝,叮嘱我们往东南边跑。”

    朱雀城就在西山境的东南边啊,木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问道:“那你们跑出来了吗?”

    刘葳蕤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和娘跑到了一条很宽很长的河边,沿着河边娘的速度更快了,我很快就跟不上她,我记得到了最后她明明拉住了我的手,但我身后却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和往后倒去的幻影。我就这样跑啊跑,然后就醒了。”

    刘葳蕤说完后等待了一会儿,见木青仍没有说话,仍不住仰面问道:“你觉得这个梦意味着什么?”

    木青收回视线,低头笑道:“你看到新郎的脸了吗?”

    刘葳蕤一愣,摇头道:“没有。”

    “那我觉得你一开始就用跑。”木青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刘葳蕤的额头,认真说道:“因为你的新郎啊,只会是我。”

    刘葳蕤眼神骤然明亮,表情跟着生动起来,脆声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木青故意叹了一口气:“大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只能证明你还是不相信我,就算是你外公为你举办婚礼又如何?新郎就不可能是我吗?”

    刘葳蕤抓着木青的肩膀,一边轻轻晃动一边小声说道:“我错了……”

    木青本来就没有生气,见她着急起来都开始撒娇了,更是板着脸故意说道:“我昨晚才向你承诺一定会娶你为妻的,结果你睡着后就不相信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也太脆弱了吧。”

    刘葳蕤坐直身体,眼里带着一丝丝讨好说道:“不是这样的,我睡着了根本没想到这么多,你要相信我。”

    木青强忍住现在就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刘葳蕤急忙问道。

    木青侧过脸去,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刘葳蕤瞪大了眼睛,腰背在一瞬间挺直,心中不知道多少想法闪过,却在下一刻将头往前凑去。

    木青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唔……”

    ……

    “唔哈~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刘葳蕤偏过头,一边喘着气一边揩着嘴角脸上的口水。

    木青得意一笑,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液体,“我以为你想要跑开,手上用力了一些,结果没想到……”

    “别说了。”刘葳蕤羞恼不已地打了他一下,白眼道:“你就是个大骗子!我还以为你真地生气了,害我白着急。”

    木青抿了抿嘴唇,满足而愉悦地搂着刘葳蕤的腰肢,下巴靠在她柔软的肩上,问道:“你梦中的伯母,是画上的样子么?”

    刘葳蕤的动作微顿,从鼻子里轻嗯了一声,“你刚才问我跟她说上话没有,我想正是因为我从来没听过她的声音,所以即使是在梦里也没能跟她说上话……”

    木青闭上眼睛,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怀风花的脸,说道:“我也没见过我娘,但听小姨说,她和我娘是双胞胎,所以我大概能够想象出我娘的样子和声音,可惜我一直没有梦到过她。”

    木青的声音很平静,却沉浸着一种没有着落、始终在飘的情绪。

    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如此脆弱的自己展现在别人面前,即使是怀风花也没见过这样子的他。

    刘葳蕤突然从木青怀里离开,坐到一旁,在木青茫然疑惑的目光中,她抱着木青的肩膀,把木青按倒在了怀里,一边用指尖轻轻按压着他的额头,一边轻声说道:“那我们就算扯平了吧,我不生你气了,你也不难过了。”

    木青将脸埋在柔软的胸脯上,沉默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不继续生我气还是什么?”刘葳蕤的动作很轻柔,笑着问道。

    木青猛地吸了一口气,一脸决绝地离开了刘葳蕤的怀抱,看向刘葳蕤说道:“我后悔昨晚当了一个正人君子。”

    刘葳蕤的手僵在空中,白皙的脸蛋快速生出一层鲜嫩的红,木青眼神灼灼,根本移不开视线,刘葳蕤猛地站起来,转过身说道:“时候不早了。”

    木青微微一笑,满是感慨地附和道:“是啊,时候不早了。”

    木青走到刘葳蕤身前,刘葳蕤眼神躲散,木青抬起她的下颌,笑着说道:“葳蕤昨晚很美,我会记得发生的一切的。”

    刘葳蕤听出了木青话里的调笑意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羞涩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道:“你可不要乱说,我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木青故作惊讶地说道:“哦?难不成你还想真地发生什么?”

    就在刘葳蕤气不过就要伸手打他时,木青轻轻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说道:“打人算不上什么坏习惯,但打自己的男人可不行哦。”

    刘葳蕤挣扎了两下没挣脱木青的手,扭过头去从鼻子里哼出身来:“哼!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打别人,但以后肯定会打你。”

    木青无奈道:“打人总得寻个理由吧,你怎么肯定以后会打我?”

    “怎么不会?”刘葳蕤脆生生地说道:“我都给你记着呢,你惹我生气我打你一次,我、我想你了也要打你一次。”

    “好好好,这个理由我没有任何问题。”木青将刘葳蕤身体扳正,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葳蕤,我会早点来接你的,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少打我几次。”

    刘葳蕤绷着脸,眸子中渐渐有水汽散开,坚定无比地说道:“这不可能!”

    木青爱极了此刻就站在面前的女人,在她眼角出现湿痕前就主动上前了一步,刘葳蕤轻哼一声,将脸埋到了他的胸口。

    木青轻轻拥着她,缓缓说道:“不管是那个你还没见过的新郎,还是伯母牵着你手要去找的人,都会是我。葳蕤,下一次如果还有这样让你一直皱着眉的梦,记得让我走进你的梦里。”

    “我想,在你的梦里,我怎么也该是无敌的才对。”

第七百二十四章:几个问题

    “我爹他们不会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刘葳蕤白了木青一眼,“你说知道什么,明明昨晚你就该老实一点的,现在还让我怎么见人?”

    木青呵呵一笑,指着檐外清朗的天空,说道:“都这个时候也没见一个人来找我们,你觉得叔叔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又做了什么吗?”

    “我不管!等会儿见到我爹你来解释。”刘葳蕤扯着木青一边手臂,身姿轻盈一跳一跳地走着。

    木青由她领着往刘朝歌的房间走去,看着她带着浅浅笑意的侧脸,回道:“我来解释就我来解释,不过叔叔会想听我的解释吗?”

    刘葳蕤眉头一蹙,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说道:“要不我们先去找你小姨,我爹可以不给我俩面子,总得给你小姨面子吧?”

    木青抬头看向廊道转角,无奈一笑,“之前可能会给,但现在大概不会了。”

    “你什么意思?”刘葳蕤一愣,见木青看着前方,也跟着看过去,下一刻就轻呼一声,直接躲到了木青身后。

    刘朝歌和怀风花他们不知道什么已经出现在了两人前方,看怀风花哭笑不得的表情,显然已经听到两人说了什么。

    木青感受着后腰上传来的揪痛,眼里蓄着笑意,回身抓住刘葳蕤的手,一起走到了刘朝歌面前,说道:“叔叔,早上好。”

    “嗯。”

    刘朝歌绷着脸回应了一声,瞥了刘葳蕤一眼,嘴唇动了好几次,到最后也没有责怪她,只是颇为无奈地问道:“你刚才是打算做什么?”

    刘葳蕤走到刘朝歌身边,抓着他的胳膊,轻声道:“没什么啊,我刚才只是想找小姨问问爹的情况。”

    刘朝歌冷哼一声,下一刻就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当着面也敢骗你爹,是不把你爹放眼里了吧?”

    刘葳蕤听到刘朝歌的笑声,松了口气,一脸认真地说道:“爹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我刚才其实是怕你误会。”

    刘朝歌听到刘葳蕤还想维护木青,脸上的笑意稍敛,轻叹一声:“我能误会你还是误会木青?你们觉得是什么样的事才算误会?”

    怀风花就在一旁,闻言瞪了木青一眼,说道:“你昨晚喝了几杯酒就不知道什么是正事了?凉亭里待着很舒服吗?”

    木青苦着脸老老实实地听着,看向刘葳蕤时正巧刘葳蕤也抬眼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间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那一丝丝笑意。

    虽然过程出了差错,但结果还是好的。

    刘朝歌又哪里不清楚怀风花这是在帮两人解围,颇为无奈地看了怀风花一眼,怀风花看向刘朝歌笑道:“刘兄,既然葳蕤她们没有离开,不如回去继续吃早饭?月杉现在做药膳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刘朝歌轻轻点头,不过在被刘葳蕤拉着往前走之时,看向了木青。

    木青会意,对刘葳蕤说道:“葳蕤,你先和小姨一起过去吧,我和叔叔马上过来。”

    刘葳蕤点点头,和怀风花率先朝前走去。

    路上,怀风花打量着容颜如初春桃花一般明媚的刘葳蕤,心里赞叹一声,开口道:“葳蕤,你好像不担心木青那家伙把事情搞砸啊,我其实还有点担心木青那个愣头青的。”

    刘葳蕤楞了一下,想起凉亭内经历的种种,说道:“木青和慕容姐姐的事情,不会瞒着我爹的,不过这件事我交给他来处理,无论结果是怎样,我都能接受。”

    “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吗……”怀风花轻声重复,刘葳蕤的话很平静,但却透着一股与之前不同的坚韧味道。

    “我现在真有些好奇木青那小子在凉亭里做了什么……”

    “呵,小姨你们不是知道我和他在凉亭吗?我和他…只是说了些真心话而已。”

    “哦,原来那小子是这样骗你的呀,这小子啥时候学会花言巧语了?”

    ……

    ……

    等到刘葳蕤和怀风花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刘朝歌还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身看向木青,“你应该知道我想跟你说些什么吧?”

    木青看着表情严肃的刘朝歌,心里轻叹一声,认真道:“大概能猜到一些,叔叔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会如实回答。”

    “好。”刘朝歌点点头,嘴角微动,顿了片刻后却问了一个让木青意外的问题:“你小子没对葳蕤动手动脚吧?”

    木青看着一脸紧张的刘朝歌,眨了眨眼睛,摇头道:“没有。”

    “哦。那就好,你小子这一点倒也合格。”刘朝歌明显松了口气。

    这一下轮到木青意外了,问道:“叔叔不是知道我和葳蕤一直在凉亭里吗?”

    刘朝歌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木青,幽幽道:“在凉亭里又如何?”

    木青突然明白过来,刘朝歌这是不相信他的人品啊。

    “这件事说了就过了,等会让如果葳蕤问起,你知道怎么说吧?”刘朝歌眼神灼灼地看着木青说道。

    木青老老实实地点头,合着刚才刘朝歌表现得那么平静全是装的,“叔叔请放心,其实我能理解你是在关心葳蕤,葳蕤就算知道也会明白的。”

    刘朝歌嘴角抽搐一下,冷哼一声:“现在要问你小子的才是正事,你和那位慕容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木青心里一紧,尽量做到表情平静,看着刘朝歌的眼睛说道:“叔叔应该猜到了一些什么。”

    “哼。”刘朝歌双眉凝起,冷笑道:“我是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昨晚越想越不对,总感觉葳蕤在和你们一起瞒着我什么,是因为我的病情?”

    木青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他和刘葳蕤想过,如果刘朝歌没有主动刨根问底的话,那他就暂时瞒着刘朝歌一段时间,但若是刘朝歌主动问起他和慕容静的事,那木青也不会选择编造一段谎言来欺骗刘朝歌。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用一段谎言来骗取短暂的平静,只会让以后的路难走千万倍。

    至于若是刘朝歌执意要马上离开,那木青会把想用的的办法都用上,甚至木青隐隐能够猜到,在这一件事情上,最想带着刘葳蕤离开的林琅天也会帮他。

    “都瞒我这么久了,谎话却还要现编吗?”刘朝歌不满地看着木青。

    木青苦涩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过道,也不知道再过一会儿,还能把不能在看到刘葳蕤的身影,嘴上却说道:“叔叔请放心,我一开始就说过你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会如实回答,不过这里可能不太方便,请你跟我来。”

    凉亭内,木青已经坐下,见刘朝歌还站着,也只好站了起来。

    刘朝歌环视着干净清爽的凉亭,绷着的脸稍稍和缓了一丝,说道:“昨晚一些细节我没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你们那时候就知道我误会了什么对吗?”

    木青愣了愣,在事关刘葳蕤的事情上,即使大家都联合起来想瞒着刘朝歌,也未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作为父亲的刘朝歌具备了与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完全不负的敏锐眼光。

    木青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的。叔叔应该知道我和慕容静的关系,但你昨晚却……”

    木青话没有说完,就被刘朝歌挥手打断了,只见刘朝歌双眉皱得极深,眼睛里流露出丝丝危险的光,“我本以为你会告诉我,你和那位慕容姑娘没有关系是我误会了,但现在你却间接承认了和她的关系,那你告诉我误会了什么?”

    木青嘴巴动了动,是啊,他和慕容静有关系,还是很亲密的关系,那刘朝歌还能误会什么?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刘朝歌强按住动手抽木青的冲动,转身看向凉亭外,“我现在不想听到你太多的声音,我问你,你只回答是或不是。”

    “我以为你和慕容姑娘已经断绝了关系,但如果这一个误会的话,是不是说明你和她的关系并没有断绝,还跟以前一样?”

    “……是。”木青不知道心里假设过多少次如现在凉亭里这样的场景,但当他真正置身其中时,才发现之前预料之中的平静干脆没有到来。

    相反,他感到了害怕,刘朝歌越平静,他就越害怕。

    刘朝歌嘭地一声拍在亭柱上,沉声道:“你和慕容姑娘的关系,是和葳蕤一样的吗?”

    ……

    木青没有回答。

    刘朝歌猛地转身,大步逼至木青面前,冷声道:“怎么?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木青微微眯眼,轻叹道:“在我心里,我和她们每一个人的关系都是不一样的,但我知道叔叔的意思,所以我的回答只能跟上一个问题一样。”

    “很好!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刘朝歌突然收敛了全部的怒意,变得平静无比。

    木青一时没有想明白是什么造成了刘朝歌的转变,干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绷紧,说道:“叔叔请说。”

    刘朝歌看着木青的眼睛,说道:“我看得出来葳蕤是真地喜欢跟你待在一起,这样开心的她,是这二十多年以来我很少看到的样子,所以,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很简单,你能断绝和其它姑娘的关系,一心一意对待葳蕤吗?你只需要回答能还不能。”

    刘朝歌说完后就转过身去,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之于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如果刘葳蕤能够真地开心,他这个父亲可以放下很多坚持的东西。

第七百二十五章:家人意义

    木青看着刘朝歌的背影,目光闪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的刘朝歌比起刚才肩背似乎都佝偻了一丝,但带给木青的压力却首次超过了林琅天。

    这世上不独有强大的武力会让人无所适从,真挚的情感如果来自对立面,来自内心的审判往往要比施加在肉体上的钢刀还要让人难受。

    木青思绪纷乱,有那么一刻甚至想要顺从刘朝歌的意思答应下来,但在想起慕容静和在远方安危不知的叶韵后便沉默了下来。

    很多问题,明明答案就在面前,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

    “你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刘朝歌没有一直等着木青的回答,说完这句话便大步朝凉亭外走去,木青连忙跟上,说道:“叔叔,我不会奢求现在还能改变什么,只是希望你能不能不要现在就离开?”

    刘朝歌侧目冷笑道:“我现在不走,等着让你们看刘家的笑话吗?”

    木青见刘朝歌失望至极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表情,心知再这样下去便也无法挽回,连忙拦在刘朝歌身前,突然说道:“葳蕤他外公很早就知道我和慕容静的关系。”

    刘朝歌脚步微顿,眼里流露出一丝丝疑惑,似乎在想木青怎么还活蹦乱跳到现在的。

    木青说道:“林前辈从一开始就没同意过我和葳蕤在一起。”

    “而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我想是因为葳蕤的原因。”

    刘朝歌微微点头,冷笑着说道:“你看明白了这些,所以打算用葳蕤来威胁我和她外公吗?”

    木青摇了摇头,看着刘朝歌说道:“林前辈相必是极讨厌我的了,但他却没有马上带葳蕤回到西山境,也有前辈的原因。”

    “我?”刘朝歌眉头一挑,眼神有些复杂,心里却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木青点点头道:“是的,因为不管是叔叔还是葳蕤,在林前辈眼里都是家人,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情况。”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木青显得十分坦诚:“其实我和慕容静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直瞒着叔叔,只是希望你的身体能够真地好转,毕竟这对于葳蕤来说,一直都是她的心愿。”

    刘朝歌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好在停下了脚步。

    木青眼神干净地看着他说道:“我的父母在我刚出生不久就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身边都只有芍药,所以那时候家人对我的意义很模糊,但后来和小姨相认,认识了王夫人她们,最重要的是认识了葳蕤她们,我才重新明白什么是家人。”

    刘朝歌看着木青,沉默片刻后问道:“在你心中,家人是什么?”

    “家人,是最值得珍惜的人。”木青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有时候……就比如现在,家人甚至会成为一种束缚,让叔叔你做出改变。”

    木青见刘朝歌终于有些动容,轻叹一声,落寞一笑:“我知道自己还不可能和叔叔成为家人,所以拿葳蕤她们来改变你的想法并不道德。但作为家人,不只是叔叔,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做着改变。”

    刘朝歌又问:“为什么?”

    木青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严格来说,我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所以并不清楚失去的感受,葳蕤有些地方跟我一样,但有些地方却又不一样。”

    刘朝歌的脸沉默得如雕塑。

    木青抬眼说道:“葳蕤跟我说她梦到了婶婶,但婶婶却不跟她说话,叔叔知道为什么吗?”

    刘朝歌后退半步,心脏一阵阵紧缩,林幼薇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现在又从木青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只感受到了一股无力的、浓重的悲哀。

    木青时刻留意着刘朝歌的气息变化,见他的气息没有崩乱,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再提林幼薇的事情,说道:“叔叔对于葳蕤来说,是这二十多年里一直就在身边的家人,你若是出了事,对于葳蕤来说,是一件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家人有时候会成为一种束缚,但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最宁静美好的地方。”

    ……

    “你拦着我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我在这里多待两天?”刘朝歌直接问道。

    木青轻轻点头:“叔叔多待几天,等到身体情况明朗后再离开,我绝不会拦着。但我也不想骗你,我确实是有私心的。”

    刘朝歌眼神复杂地看着木青,沉默片刻后才说道:“我一开始还只以为我那岳父跟以前一样,但现在却发现是自己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木青抿着不语。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木青一愣,问道:“叔叔为什么这么说?”

    刘朝歌表情冷淡地说道:“你刚才没有替你自己解释,希望我留下的理由也很合适,这是我愿意停下来听你说话的原因,但这些原因谁都可以跟我说,唯独你不行。。”

    木青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沉声道:“是因为葳蕤么?”

    刘朝歌冷笑不已:“你还知道啊?你如果把葳蕤当家人,又为她做了什么?”

    “是让她不顾危险,和小婵两人来找你,却发现你和那位慕容姑娘在一起?”

    “还是让她在才来的那几天,故意躲着我害怕事情一发不可收?”

    “你说我们为了家人该做出一些改变,我觉得这句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问题是你做出该有的改变了吗?”

    刘朝歌和木青擦肩而过,离开时说道:“在你身上,我没看到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漂亮话?哼,谁都可以说一大箩筐出来。”

    刘朝歌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只向木青捶去的拳头,看着刘朝歌的背影越来越远,木青终于忍不住心口那股难受的感觉,以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我现在确实做得不够,但总有一天我会当着叔叔和林前辈的面娶葳蕤为妻。无论发生什么遇到什么,除非我死了,我都要娶葳蕤为妻。”

    刘朝歌的脚步微顿,片刻后用无比平静地语气回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另外,我刘朝歌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救命之恩我会算在怀谷主身上,至于你,接下来这些天都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木青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再去解释什么,刘朝歌的话虽扎心却是事实,现在的承诺和话说得再多,都不如以后做到。

    木青低头,看着摊开的手掌,前所未有地渴望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个时候一只手从一旁伸了过来,握住了木青的手掌。

    木青看着女子的手,就知道是谁,收拾起心思说道:“你回来了。”

    “嗯。”

    慕容静的手指穿过木青的指间,和他十指相握蹙眉道:“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告诉刘叔?”

    “你都听到了吗?”木青轻声问道。

    慕容静轻嗯了一声,抬起头望向天空,心道不只她听到了,林琅天也听到了。

    “为什么?”慕容静问道。

    木青看着慕容静平静的眉眼,感受着她身上越发沉稳的气息,笑了笑:“没有太多理由,如果叔叔不问,我会选择暂时瞒下去,但如果他问起来了,我就会如实告诉他。”

    慕容静轻轻点头,“葳蕤也同意吗?”

    木青也看了一眼天空,说道:“葳蕤是同意的。事实上在大概猜到林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后,我和葳蕤的担心要少许多。如果叔叔要强行离开,我们作为晚辈确实不好强迫,但还是有人可以帮忙的。”

    慕容静见木青的动作,便明白木青也大概发现了林琅天的存在,笑道:“毕竟刘叔叔也算是晚辈。”

    木青勉强一笑,说道:“好在我的理由还算管用,大家不用走到这一步。”

    慕容静握住木青的手微微用力,问道:“是不是觉得有些累?”

    木青摇了摇头,看着天空说道:“我不觉得累,甚至还因为心里的负疚感少了感觉轻松了一些。只是我现在有些困惑,我这么做,是不是真地没有担当?”

    慕容静微眯起眼睛,认真思考了片刻才说道:“你的担当在其他人眼里或许算不上担当吧。”

    木青听出了慕容静话里隐含的意思,心中微暖,笑道:“我确实不该这样消沉下去,我不仅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一定要做到才对。”

    慕容静挽起脸颊边的发丝到耳后,说道:“等以后,我们一起去接葳蕤回来吧。”

    木青抿着嘴看着慕容静,笑着摇了摇头,“你和葳蕤现在情同姐妹,以后想去找她应该不难,但我不一样。”

    慕容静听到“情同姐妹”几个字表情有些古怪,看着木青说道:“我知道不一样,但你现在应该明白一点,你对我们的承诺,对我来说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想,葳蕤她们也是这样想的吧,既然如此,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再难又能如何呢?”

    木青心里感动,拉着慕容静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去见葳蕤吧。”

    慕容静一愣,“你这不是故意气刘叔叔吗?”

    木青苦笑一声:“他现在不仅生我的气,恐怕也去把葳蕤骂了一顿,现在葳蕤多半也没和他在一起了。正好你跟我们说说林前辈找你有什么事。”

第七百二十六章:花言巧语

    木青找到刘葳蕤时,她正坐在桌子边一个人吃着早餐,听到木青的脚步声后,她转过头来笑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木青看着刘葳蕤的脸,愣在原地,他身后的慕容静见他迟迟忘了让开身形,主动打招呼道:“葳蕤,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刘葳蕤这时候才看到木青身后的慕容静,她低头了一瞬,而后站起来走向慕容静,问道:“慕容姐姐,外公他没有为难你吧?”

    慕容静看着走到近前的刘葳蕤,轻轻一叹,主动握住她的手说道:“前辈对我很好。”

    “喔,那就好。”刘葳蕤说着又低下了头。

    木青轻叹一声,一把将刘葳蕤抱到怀里,说道:“对不起。”

    刘葳蕤挣扎着想要离开,木青伸出手指轻轻揩掉她眼角未干的泪痕,问道:“叔叔刚离开?”

    刘葳蕤感受着木青掌心的温度,心里稍稍好过一点,鼻子里嗯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直接告诉他了呀,我以为、我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生气。”

    木青苦笑道:“我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发现不过是自己骗自己。不过这件事不能再瞒下去了,再继续瞒下去,我就真成了叔叔说的那种人。”

    刘葳蕤没有问刘朝歌口中的木青是哪种人,想来刚才在刘葳蕤面前,不知道骂了木青多少遍。

    木青带着两女重新坐下,看着桌子上另外两个干净的碗,淡淡一笑:“这是月杉姐重新准备的吗?”

    刘葳蕤嗯了一声,“我刚才没注意,想来月杉姐她们已经知道了慕容姐姐回来了。”

    木青让两女坐好,给自己和慕容静盛了一碗粥,看着就坐在身边的两女,突然感叹说道:“这其实就是我想要过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提前体验了。”

    他的视线在慕容静和刘葳蕤脸上扫过,歉疚道:“我没想到这么做了之后,轻松的反倒是我。”

    慕容静用勺子轻轻搅动药粥,摇头道:“我这里还好,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改善葳蕤和刘叔叔的关系。”

    木青其实一直忍住没问,等慕容静提起,他终于向刘葳蕤问道:“叔叔对你说了什么?”

    刘葳蕤抬起眼帘,看着木青说道:“不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说会在朱雀城多待几天,但如果我和你以后再有来往,就……”

    刘葳蕤一双纤眉陡然蹙起,似乎只是说起就会觉得痛苦。

    木青心里一黯,大概知道刘朝歌说了什么,他握住刘葳蕤的手说道:“听叔叔的吧。”

    “嗯?”刘葳蕤惘然抬起头,眼里有些不敢置信。

    木青还有开口,两道身影从一旁冲进来,一个抱住刘葳蕤,一个挥手就朝木青打来。

    “啪——”

    木青坐在凳子上没有躲避,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清楚的红印。

    “妙真!”

    刘葳蕤挣脱小婵的手臂,拉开了妙真,一脸着急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慕容静坐在另一边,看着木青脸上的红印,轻叹一声,没有动作。

    这一刻,坐下的人和站起来的人将动与静完美地表现了出来。

    李妙真无奈至极地看了刘葳蕤一眼,指着木青说道:“你该问他要干什么?你为了他,差点和叔叔断绝父女关系,叔叔被你气得呕血,你却还要在这里傻乎乎地维护他。”

    “什么?我爹他怎么了?妙真,我爹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刘葳蕤身体一晃,只觉得异常无助,一双沉稳的手从身后扶住了她。

    木青让感受着刘葳蕤靠过来的重量,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无助,心里歉疚无比,急声问道:“叔叔现在的情况如何?”

    李妙真冷着脸后退一步,看向刘葳蕤时脸色终究是冷不起来,轻叹一声,有些苦恼自己说漏了嘴,“葳蕤你不用担心,刚才我有些激动,叔叔呕血只是一时气血翻涌,情况并不严重。”

    木青看向小婵问道:“叔叔现在在哪里?”

    小婵面无表情地说道:“老爷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了,你去见他,是专门气他吗?”

    小婵感受到刘葳蕤望向她的目光,无奈道:“小姐,我和妙真小姐没有骗你,老爷没事了,不过你现在也最好不要去看老爷。”

    木青和刘葳蕤都被小婵说得哑口无言,他扶着刘葳蕤坐下后,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两人说道:“你们刚才会这么激动,其实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误会?”李妙真被气得笑出声来,反问道:“你知道叔叔让葳蕤做什么吗?葳蕤好不容易在叔叔那里坚持过来,结果到你这里,你却像个圣人一样,叫葳蕤就听叔叔的?”

    “我看叔叔说得一点没错,你这种人一点担当都没有。”

    木青耐心地等李妙真说完后,才问道:“叔叔是让葳蕤和我断绝关系,如果不,就和葳蕤断绝关系么?”

    “怎么?很难猜吗?”李妙真见木青如此平静,忍不住就要再次动手,好在小婵即使抓住了她的手。

    木青轻叹一声,重新坐下,握住刘葳蕤的手说道:“我想和葳蕤在一起,是想要她开心,而不是想要她陷入两难,更不是让她难过得流泪。妙真还有小婵,你们告诉我,我能有多少选择?”

    李妙真眼神复杂,“那……”

    “你真想我听爹的话么?”刘葳蕤眼神黯然地看着木青问道。

    木青握住刘葳蕤的手微微用力,扫了李妙真她们一眼,说道:“是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你忘了我是跟你怎么承诺的吗?就算你答应了叔叔又怎样?我早晚都会来接你回家,娶你为妻的。”

    “那你这是在骗人!”李妙真突然说道,她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一副“原来如此”却又稍感欣慰的样子。

    刘葳蕤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反手用力握住木青的手,“你怎么不早说。”

    木青无奈一笑,瞥了李妙真她们一眼:“我话还没有说完,她们就冲进来了,现在不是有解释的机会了吗?”

    李妙真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比刚才平静太多的刘葳蕤,郁闷说道:“你们别把叔叔想得太简单了,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一步了,葳蕤又突然改变注意,你觉得叔叔就会相信吗?”

    刘葳蕤目光一黯,木青却拍了拍刘葳蕤的手,说道:“这不重要的,你和叔叔的感情没人能够改变,现在你们之间只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刘葳蕤低下头,“那你怎么办?”

    在她心里,木青未来会承受的压力已经太多了,她绝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只等着木青来找她的女人。

    木青眉目一扬,故意用挑衅地目光看了李妙真一眼,“你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是我贪心,这点小小阻碍,勉强能够证明我的真心。”

    李妙真气不过,冷哼道:“就知道花言巧语。”

    刘葳蕤被木青和李妙真之间的举动惹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请求道:“你们两个好好说话行不行。”

    木青见刘葳蕤心情好转了一些,便没再理会李妙真,哪知李妙真却像是忽视了木青这个人,自己搬来两个板凳和小婵一左一右坐在刘葳蕤身边。

    等到把木青挤到一边去也没见他怎么反抗,李妙真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特别是看到木青脸上一直没消的巴掌印,最终还是说道:“刚才太冲动了,对不起啊。”

    木青心里一笑,神色却有些冷淡:“光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吗?”

    桌边众女都听的一愣,李妙真纤眉一竖,呼哧呼哧说道;“我是冲动了没听你说完,但你让葳蕤骗人也不占理,如果道歉还不够,那你就打回来吧,快,快点打回来。”

    李妙真说着就把脸往木青这边凑。

    木青见情况有些失控,连忙说道:“打回来就算了,但我现在毕竟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所以我想让你做件事,算是咱俩抵平了。”

    刘葳蕤听得蹙眉,就要开口说话时却被木青眼神制止。

    李妙真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锐意,抓住刘葳蕤的手说道:“葳蕤不要劝他,他有本事提要求,我就有本事答应下来,也正好让你看清这小子的真面目。”

    “好!”木青把自己面前没动过的那碗粥放到李妙真面前,笑着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我和葳蕤之间的联系多半得靠妙真小姐了,希望妙真小姐记得你刚才说得话。”

    ……

    一阵沉默。

    李妙真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木青,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人心是如此险恶。

    “李小姐?妙真小姐?”木青在李妙真面前挥了挥手,轻声喊道。

    李妙真呼啦一声站起身,脆声道:“不行!绝对不行,我才不会助纣为虐!”

    木青一脸黑线:“这怎么是助纣为虐。”

    李妙真凝眉看着木青说道:“这怎么不是助纣为虐?你知道葳蕤这次离开后,想要跟她联系上绝对很难,所以你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对不对?”

    木青给了一旁站起来的刘葳蕤一个放松的眼神,没有再刺激李妙真,摇头道:“我确实知道等葳蕤离开后,想要联系上她有多难,而你作为葳蕤的好友,跟叔叔的关系也很好,是帮我和她传递信息的最好人选,但也知道这不过是奢望,所以并不存在算计你的想法。”

    “那你……”

    李妙真话还没说,就硬生生地止住,因为木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李妙真银牙交错,呼哧呼哧地看向刘葳蕤说道:“葳蕤,他真的太坏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关系改变

    刘葳蕤无奈地一笑,看向木青,示意木青赶快道歉。

    木青心里一叹,其实李妙真替他和刘葳蕤传不传递消息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有时候知道了刘葳蕤的消息却见不到对方,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木青相信,对于刘葳蕤来说也是如此。

    就在木青正要开口放弃这个要求时,李妙真却转过身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啊?”

    木青这一次确实有些惊讶,等反应过来后,连忙看向刘葳蕤,两人目光交接,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喜意。

    李妙真答应帮他们传递信息其实还要比传递信息这件事本身更有意义。

    对木青来说或许没有太多变化,但对于刘葳蕤来说,无疑是在坚固的围墙边上找到了一条缝,可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

    李妙真冷笑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什么?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以后你们两人不管是传递东西也就算了,但若是传信,我必须看信的内容。”

    木青愣了一下,看向刘葳蕤,刘葳蕤点了点头,他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没问题。”

    李妙真张了张嘴,她本来把必须看信的理由都准备好了,结果根本没用上,在感受到刘葳蕤和木青之间的情意之外,李妙真只觉得满是无趣。

    不过在看到一旁一直沉默的慕容静后,李妙真又冲了过去。

    她这一举动,让木青和刘葳蕤都是一惊,反倒是慕容静一直很平静,等到李妙真走到面前了,才抬头问道:“妙真是有什么事吗?”

    李妙真瘪了瘪嘴,慕容静的气质很强大,她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木青那小子是怎么嬴得这样的女人的芳心的。

    “慕容姐姐,我听她们说你昨晚见到葳蕤的外公,可以说说么?”

    慕容静一愣,看着一脸好奇的李妙真,点了点头,问道:“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啊,我其实都想知道的,不过你就捡你能说的说吧,我其实挺好奇葳蕤她外公长什么样子?”

    李妙真见慕容静旁边还有一个空凳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后,转头见刘葳蕤她们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惊讶道:“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

    木青现在真有些怀疑李妙真是不是被什么存在给夺舍了,记得初见是她还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啊,怎么这才几天就成这样了?

    慕容静回答道:“前辈的样子,其实跟葳蕤在眉眼上也有几分相似之处的,至于其它的,妙真以后见到前辈就知道了。”

    “哎,那一定很好看了,可惜这位前辈一直不肯露面,我到现在都不还没有见到他找什么样子。”

    “妙真你这都是说得一些什么啊。”刘葳蕤走过去捂住李妙真的嘴,经过李妙真这么一闹,众人间的气氛其实很不错,刘葳蕤也把注意力放在慕容静身上,问道:“我本以为姐姐很早就会回来,外公他到底在做什么?”

    慕容静复杂一笑:“前辈替我找到了另外一种可以解决身体隐患的方法,如果要说昨晚在做什么,算是前辈在指导我修行吧。”

    木青眼神一亮,不过看到慕容静复杂的表情,心里有些犹豫起来,好在一旁的刘葳蕤替他问了出来:“外公他这么做,是要让姐姐答应他什么吗?”

    慕容静的表情更加复杂,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幽幽说道:“没有,前辈并没有强行要求我做些什么?”

    “嗯?”慕容静的话,让木青和刘葳蕤都是一愣。

    慕容静看向木青,说道:“你刚才说自己反倒更轻松了,其实只是我轻松了,你和葳蕤都不会容易。”

    木青摇头一笑:“轻松不轻松,结果只会有一个,我现在倒是更好奇那个方法是什么?”

    ……

    半盏茶后,木青感叹道:“没想到黄会长说的都是真的啊?”

    “什么?”慕容静不解。

    木青说道:“药商会的黄会长曾跟我说过九幽楼的名字由来,他说幽炎州境内有九条地下火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前辈证明是一个事实。”

    这一件事对木青的冲击其实不小,他当时也只是把黄会长的话当做某种野史中流传下来的内容,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能想到林琅天只是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发现并收集了其他八条火脉剩下的力量呢?

    慕容静大概是感受到木青的情绪,沉默片刻后说道:“前辈确实很强。”

    气氛陡然压抑起来,因为谁都知道,阻碍刘葳蕤和木青在一起的最大阻力就是林琅天。

    木青看着沉默下来的慕容静和刘葳蕤,笑着说道:“前辈很强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你昨晚既然尝试着用火脉之力打磨过血气,现在感觉怎么样?”

    慕容静看着木青关切的眼神,心里微暖,说道:“原本至少要花半个月时间才能将境界稳固,但只是一晚就做到了。”

    木青脸上一喜:“作用这么好?”

    慕容静微微一笑,昨晚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大的好转,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有林琅天时刻在一旁庇护着,若是她独自尝试,不管是不管是打磨血气还是炼化火脉之力都会缓慢许多。

    刘葳蕤拉着慕容静的手,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不是照着这样修炼下去,姐姐体内根基缺失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了?”

    木青一脸认真地看着慕容静,慕容静微微一笑,轻轻点头:“是的,只要我的涅槃体突破到大成,便不会再受限制了。”

    “涅槃体大成?”木青吃了一惊。

    刘葳蕤本来脸上还带着笑意,此刻也听出了不对,朝木青问道:“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木青看着慕容静,慕容静微微一笑,眼神清澈平静。

    涅槃诀是他从孟章那里搞来的炼体法门,他又怎么不知道涅槃体想要大成又多难,又要经历怎样的危险?

    可以说,涅槃体的每一次突破都是在生死边缘来回,不然也不会塑造出具有强大恢复力和生机的体质。

    在刘葳蕤担忧的视线中,木青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如实说道:“想要涅槃体大成很难。”

    慕容静笑着摇了摇头:“比起得到一道适合我的混沌之气,这并不难。”

    木青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刘葳蕤在一旁认真说道:“我们任何一种方法都不能放弃,以后我会多加留意与混沌之气有关的消息。”

    木青心情有些复杂,刘葳蕤和慕容静的关系会这么好,这是他之前一直从未想到的事情,不管是刘葳蕤和慕容静其实都是心思纯净聪慧的女子,能做到这一步,何尝不是一种相互的妥协。

    慕容静不知道木青心里在想什么,见他呆愣地站在愿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除了与我之后修行有关的事情外,可能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哦,是什么?”木青下意识接话道。

    慕容静看了刘葳蕤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前辈想要收我为徒,但我没有答应。”

    木青愣了一下,倒是能够理解慕容静的决定。

    刘葳蕤轻叹一声,问道:“姐姐是觉得这样会欠他更多么?”

    慕容静微微一笑:“难道不是吗?前辈这几次对我而言都是救命之恩,如果再答应做他的徒弟,就太贪得无厌了。”

    刘葳蕤其实对于修行一事还不太敏感,并不清楚林琅天在修行界中的实力和地位,只觉得是一位还不太熟悉的家人而已,所以并不清楚慕容静拒绝的是怎样的一份机缘。

    “其实这样也好啊。不然外公收你为徒,你就跟青牛叔一个辈分了,到时候我是喊姐姐你小师叔还是小师姑?”刘葳蕤拉着慕容静的手打趣道。

    李妙真也凑热闹说道:“应该喊小师叔了,就像嘉禾她们喊怀谷主一样,都叫师叔诶。”

    慕容静哭笑不得,其实现在回想昨晚之事,她拒绝林琅天收徒之意,虽然是顺应本心,但似乎也确实有几分不想显得自己太老的小心思。

    木青一直在注意慕容静的表情,等了片刻才问道:“你拒绝了前辈,是不是还有后续?”

    林琅天现在在木青心中的形象已经渐渐清晰,对方并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

    慕容静嗯了一声,无奈道:“我当时也确实回报不了前辈的恩情,就想到跟葳蕤的关系,说以后以后辈身份相待,结果、结果前辈说要让我和葳蕤正式结拜为姐妹,时间就选在明天?”

    “啊?”木青一时转不过弯来,问道:“前辈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慕容静其实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弄明白林琅天的想法,但她已经可以肯定一些事情,看着表情有些凌乱的木青无奈道:“前辈带人对物确实很不一样,我是我,你是你,而且做了这么多事情,却都只是提携,从来没有真正提出必须做到的要求。”

    木青无奈一笑;“怎么他们一个个都这样啊,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个罪人。”

    慕容静之前旁听了木青和刘朝歌的对话,也知道刘朝歌为了刘葳蕤确实放弃了很多原则,不由轻叹一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好。

    刘葳蕤大概明白了林琅天一些想法,心里微暖,对慕容静笑道:“姐姐就是想太多了,我们终究会成为一家人的,如果心中被恩情所累,反倒会疏远我们大家之前的感情。我其实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姐姐同不同意?”

    慕容静问道:“什么想法?”

    刘葳蕤伸出手抓住一旁的李妙真,又跑到小婵的身边,说道:“我们明天一起结拜吧?这绝对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李妙真白眼道:“拜托,你不会不清楚我娘是你爹的堂姊吧,我们本来就是姐妹的。”

    小婵也在一旁拒绝道:“小姐这不合适的,而且你没有考虑慕容小姐的想法就这样做,本来就不好的。”

    慕容静心里轻叹一声,在有些事情上,她其实并不如刘葳蕤的,虽然已经真心接受了刘葳蕤的存在,但她却没想过把刘葳蕤介绍给身边那些人认识,虽然慕容云那些人和她的关系跟刘葳蕤和李妙真的关系并不一样,但这种做法,却是真正地把她当做了家人,才会做到这么一步。

    慕容静心里闪过这些想法,看着小婵说道:“能够和你们认识对我来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如果能够和大家成为姐妹,对我来说会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

    刘葳蕤看向慕容静,两女相视一笑,这一刻她们才是真地忽略了木青的存在,建立起了属于她们之间的关系。

第七百二十八章:问题本质

    木青到九幽楼前的广场时,一群人从楼内迎了出来。

    木青朝王叶青和邢飞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看向曹槿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曹槿表情有些不自在,一旁的王叶青替曹槿打圆场道:“现在曹公公已经是朱雀城的副城主,来九幽楼这边并没有不妥。”

    木青对王叶青是很敬重的,闻言说道:“曹城主,是我失言了。”

    曹槿对于自己的身份处境有自知之明,摇头道:“之前说过我主要负责对外联络之事,其实今天来这边,也是因为白帝城的消息到了。”

    木青眉头微动,见王叶青她们一脸平静,心中大概知道了白帝城那位终究是妥协了,他现在只关心王夫人她们的身份有没有得到承认,问道:“这一次也把副城主的人选确定没有?”

    曹槿见木青对城主之位表现得毫不在意,表情反倒认真了一些,回答道:“主要人选和之前确定的没有初入,王夫人和刑统领如今都得到了来自白帝城的认可。”

    木青点点头看向王叶青,王叶青和木青之间渐渐有了些默契,说道:“除了主要人选之外,白帝城会选一批中层精锐军官,表面上是帮助军队恢复秩序,实际上还是想要控制朱雀城内最大的这股力量。”

    王叶青话说得很直白,曹槿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做任何反驳,直到木青脸色冷淡许多,他才解释了一句:“这已经是我和慕容星能够向诸位表达的最大诚意了,在一开始,皇帝甚至想要调一个强力人手来做这个副城主。”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邢飞为了缓和气氛,主动说道:“我需要一份来朱雀城的军官名单,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军官中有实力和身份悬殊的人,不过这影响不到我对军队的控制。”

    木青对邢飞的治军能力无可挑剔,只能是建议道:“如果那些人有异动,请邢大哥千万不要觉得难为情,可以及时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夫人或者陈浊,隐谷那边应该会乐意帮一些忙。”

    “其实,我和慕容云这边也可以。”

    “嗯?”

    众人都把视线投向说话的曹槿,脸上的惊讶并不掩饰。

    曹槿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帝其实要比诸位认为的还要聪明一些,他之所以会退让这么多,慕容星在这之中的作用很大,但用不了多久他还是会反应过来,与其营造一个你好我好的假象,不如及早控制住这些到朱雀城的军官。面对皇帝,我认为任何的放任都是不可取的。”

    “我认同曹城主的看法,现在的朱雀城绝对不能再生乱,所以那些军官能真正听话最好,不能听话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做出破坏稳定大局的事情。”

    王叶青双眉微凝,说起当前局势,她的表情要郑重许多。

    这时,有声音从九幽楼前的汉白玉广场传来。

    木青闻声看去,在广场东边连接向连绵建筑群的宽阔大道上,一辆辆马车在两旁骑兵的护卫下在广场上停了下来。

    木青心里微叹,他来这边其实初衷只是为了却春红菱她们恢复身份的事情,但“正事”还没有提,其他的事情就就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直到这个时候,木青才渐渐领略到一座庞大城池的运转绝对不是单靠某个人就能行的,这是生活在这座城里每一个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时,才可能做到的事情。

    “燕清的木青和姐姐死在了之前的混乱中,却春说他留在城里只会走不出来,所以这次护送商队的骑兵由他领着。”

    邢飞跟着木青往车队前方的空地走去,一边说道。

    关于军中人员的任职,木青和王叶青完全信任着邢飞,所以当邢飞从亲卫军的大统领一跃成为统管城内所有军队的大将军后,亲卫军现在的大统领就成了燕清。

    木青倒不担心燕清这个大统领离开后对亲卫军的影响,反倒是关心起另外的问题:“燕清的家人只有这两位吗?我有些担心他现在的状况。”

    邢飞轻叹一声:“我也不清楚,不过王夫人之前替那个建议或许可行。”

    “什么?”木青好奇地看向王叶青。

    王叶青笑道:“我向邢飞问了一下燕清的状况,如果燕清对红菱的过去不在意的话,倒是可以撮合一下,毕竟对于燕清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一个家庭的存在会让他更加稳重。”

    邢飞裂嘴笑道:“却春说红菱心性高洁,看起来冷,其实相处就是一个善良的姑娘,配这小子绰绰有余了。”

    木青突然想起昨晚却春几女认王叶青为干娘的事情,感慨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王夫人这么快就多了一个女婿啊。”

    王叶青双眼微眯,看着木青笑道:“其实小檀当初对你是有些意思的,可惜了。”

    “小檀姑娘吗?”木青总觉得王叶青眼含深意,连忙说道:“可千万别。”

    王叶青捂嘴笑道:“怎么了,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木青无奈道:“我胆子是大,可现在不也是吃尽苦头了吗?”

    “我并没有发现你在吃苦头。相反你能有现在的和谐处境,才是让我惊讶的。”王叶青想起木青和慕容静她们的事情,感慨道:“她们都是很冷静聪慧的女子,这是你最大的福气,以后可比辜负了她们了呀。”

    “这是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王叶青问道。

    木青被王叶青看着,有些犹豫地说道:“夫人是不是有些担心其它的事情?”

    王叶青深深地看木青一眼,颔首道:“你小子能明白就好。”

    木青只剩下苦笑,王叶青现在几乎一有机会就叫他不能辜负慕容静她们,木青一开始还只以为这是来自长辈的忠告,但现在也渐渐回过味来,这是在把他当狼防着呢。

    几人说着话,到达广场东边时药商会的马车也即将集结完毕。

    “远远瞥一眼时还不觉得,等到了近前发现你们药商会是真的财大气粗。”

    木青对走过来的黄会长说道。

    黄会长矜持一笑:“药商会的车队有两种,也终是常年合作的车行,另外一种便是药商会自己的车队。”

    木青点头道:“这应该是你们药商会自己的车队了吧?”

    “嗯。”黄会长指着最近的一辆高大厚重马车说道:“我们的车队一直用来运送比较贵重的药材,所以马车四壁要普通马车坚固许多,顶上也加盖了特质的兽皮,就算是遇上恶劣天气也能起到防护作用。”

    “请城主放心,这一批车队共有这样的马车两百二十一俩,另外还有联系好的其他车行的车队,等我们出城时,不会少于六百辆马车。”

    黄会长话音刚落,不只是木青就连王叶青也有些动容,说道:“就算彻夜未眠,这么短的时间就集结了这么庞大的车队,绝非一件易事。”

    黄会长淡然一笑:“其实若不是担心影响到城里重建的进程,药商会还能找来更多的马车,不过等这一批车队栽满粮食而归,应该能够缓解朱雀城的吃饭问题了。”

    木青脸色肃然,朝黄会长点头道:“黄会长为朱雀城做的这些事情,木青不会忘记。”

    黄会长点了点头,笑道:“城主言重了,在黄某看来,这其实也还是生意,只要城主之前答应药商会的事情一件件进行,我们药商会就始终拥护城主府的一切决定。”

    木青表情稍缓,说道:“这是当然,请黄会长放心。”

    “那在下就没有任何可担心的了。”黄会长说着就要转身朝那辆马车走去,木青诧异道:“黄会长也要跟着去?”

    黄会长脚步稍顿,笑道:“实不相瞒,外面的情况未明,我也不想去,不过在下在一些地方还是有些人脉,跟着去的话,带回来的粮食大概会多过一个两成。”

    黄会长此话一出,让木青他们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黄会长确实是一个商人,但一旦下注后却表现出了难以预料的勇气和决心。

    燕清身披轻甲走了过来,面对着木青这边单膝抱拳道:“请城主和大将军放心,此行我定会保护好黄会长安全,若是带回来的粮食出现损耗,燕清拿头来抵。”

    木青无奈,看向邢飞:“邢大哥,还是你劝两句吧。”

    邢飞摇摇头,走向燕清,从怀里拿出枚褪色的平安符,“这是你大嫂当初给我的平安符,你好好带在身上。”

    “大哥,这算是你和大嫂的定情信物,这样给我了,大嫂不会生气吗?”燕清突然嬉皮笑脸地说道。

    邢飞眉头一皱,燕清连忙收起笑容,邢飞轻叹一声,拍了拍燕清的肩膀说道:“这算我借你的,所以你还要带回来还我。”

    燕清瞪大眼睛:“还能这样?”

    邢飞咧嘴道:“我是大哥还是你是大哥,不过等你回来,我也不是没有替你准备好事。”

    “啥好事啊?你和嫂子成亲请我当伴郎么?”燕清问道。

    邢飞被这小子噎得不行,砰地一声拍在他头盔上,说道:“你回来就知道了,就你小子现在这副模样,你当伴郎,谁还来做伴娘了?”

    兄弟俩互相打岔了几句,话到最后,邢飞沉声道:“一切顺利。”

    燕清点点头,“会的。”

    木青见邢飞和燕清分别的模样也感觉了气氛有些不对,便听身边的王叶青轻声说道:“如果皇帝想要消耗我们这一届城主府的威信和力量,那么让朱雀城饿死一部分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现在就是在跟他抢时间,抢在他的命令到达之前,抢在那些人还能为钱所动之前,把尽量多的粮食带回来。”

    一旁的曹槿闻言点点头,感慨道:“从某种意义来说,朱雀城已经不属于木槿皇朝了,这始终是无法改变的问题。”

第七百二十九章:城主位置

    在送燕清和黄会长他们离开后,木青和众人一起回到了九幽楼。

    第一次坐在代表着城主之位的椅子上,木青把心中涌起的一丝不自在摒去,望向长桌旁的王叶青,说道:“想要恢复嫂子和小檀她们的身份,需要我做什么?”

    王叶青看向邢飞,邢飞折身而去,很快就从一旁的房间里拿来一块带着木棉花印记的绢帛。

    木青看着绢帛上整齐优美的字,轻叹道:“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但一些影响却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抹平。”

    王叶青从一旁陈列宝物的木格里捧出一方玉盒,轻轻放在木青面前,说道:“我之前也有些忽视了过往身份带给却春她们的影响,既然要从城主府这里恢复她们的自由身份,那么就要尽量做到最好。”

    “这是当然。”木青郑重点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曹槿,“曹城主,这算一份符合朱雀城法理的公示吗?”

    曹槿的视线往桌子上一批,沉稳回答道:“用上带着皇室徽记的金丝绢帛,再落下城主的姓名,最后盖上城主金印,却春小姐她们不管是却哪里都是自由之身。”

    曹槿能够压着情绪回答这么多,其实是让他自己都比较诧异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木青作为城主,所发布的第一份公示却只是恢复几个风尘女子的自由之身,绝对是一件惹人非议的事情,完全不利于树立城主府威信。

    木青直接忽略了曹槿说完后还欲言又止的样子,拿起绢帛认真读了一遍,王叶青在一旁说道:“城主府刚刚成立,一些关键位置的人手补充得还算及时,但真正用来宣传的人手却不够,所以这份公示只会在药商会外用宣纸拓印几份。”

    木青放下绢帛,沉吟片刻,看向邢飞问道:“邢大哥,嫂子她们是怎么想的?”

    邢飞看着桌子上的绢帛,摇头道:“却春她们并不在乎,只要恢复她们的自由身份就够了。”

    王叶青见木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叹道:“邢飞和却春他们实在考虑你的威信。”

    “我的威信?”木青一愣,摇头道:“我还以为是嫂子她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担心了。”

    邢飞皱眉道:“我和却春的事跟朱雀城现在的情况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实在不需要这么浪费人力物力。”

    木青摇头失笑道:“怎么是浪费?实不相瞒,我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我还等着早点喝你和嫂子的喜酒呢,你就不想嫂子心结解开得更快一些?”

    邢飞默然无言,木青看向王叶青说道:“九幽楼这么多层,黄会长把它让给我们作为临时的城主府,想来也不愿我们空置,王夫人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王叶青眉头一扬,“你想招人?”

    她视线落在木青手中的绢帛上,“而且想要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木青点头道:“只是一个粗浅的想法,我觉得芍药昨晚的那个建议就不错,不仅可以让红菱她们去先生,我们还可以邀请更多的女先生,我不知道朱雀城内那些大家闺秀愿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毕竟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或许不会接受。”

    王叶青眼睛一亮,眉目微扬说道:“这当然可以!自古以来,女子的力量总被忽视,在灾难过后更是如此。我想总有些女子愿意做出改变。”

    “城主可以做出这样的尝试。但既然是招人,就不能只招女子,像张安平那种人,你叫他继续回到军队他大概不乐意,但若是让他成为领着城主府薪酬的教书先生,他绝对不会拒绝。”

    王叶青说完后,看向邢飞和曹槿,问道:“你们有什么补充的吗?”

    曹槿向王叶青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沉吟片刻说道:“白帝城在这方面有专门的职司,除了教导普通百姓孩子的先生,还有一些工匠,这些先生工匠每月都可以领到与能力相匹配的薪酬。”

    木青点头道:“朱雀城也可以有这么一个职司。我可以把这份公告与招人的放在一起。”

    王叶青对木青投去欣赏的眼光,笑问道:“你就不怕惹来更多的非议?”

    木青摇头笑道:“非议肯定是有的,但我不在乎,相比王夫人你也不会在乎,这份招人的公告是面向全城的,如果城里那些家族觉得被放在和普通百姓一起有失身份,那就先等着好了。”

    王叶青微微一笑,说道:“城主府金银之类的财物暂时不缺,或许加上一条可以以薪支粮,会更有吸引力。”

    邢飞看向王叶青赞叹道:“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现在的朱雀城,正需要把每一个人的潜力挖掘出来,成为可以看得见的作用。”

    “说起招人的事情,其实城防军这里也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隐患。”

    王叶青微微眯眼,猜测道:“是那些被你开除的军人,有多少?”

    邢飞轻叹道:“足足有八千多人。”

    “这么多?”曹槿有些咂舌,看了邢飞一眼,相比于八千多这个数量,他更惊讶于邢飞能够不声不响就完成这件事情,却到现在还没有闹出明面上的乱子。

    邢飞说道:“这里面,心思放在勾结势力、不守军纪的中上层军官有两百多人,这两百人多人所能影响到的士兵其实远不止八千这个数目。”

    木青看着邢飞说道:“确定这么多人应该很不容易。”

    邢飞裂嘴一笑:“一开始确实很难,甚至在罗家在军中的势力被直接拔出后,城里面其他势力还不肯把伸到军队的手拿开。”

    “转机其实是出现在药商会对城主府大力支持上,那些家族似乎想给城主府留个好印象,配合了许多。”

    木青点头道:“隐患是出在这八千多普通士兵身上?”

    “嗯。”说起军中的大小事,邢飞整个人的气质都要活跃许多,沉声道:“开除这些人,我能保证的就是这些人所在的队伍在之前都做了违反军纪之事,但也明白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是受到牵连被冤枉的。”

    “特殊时期,果断一些没有问题。”木青并不会质疑邢飞的决定,“这八千多人,如果直接不管确实不行,邢大哥的意思是城主府可以用上他们?用来重建?”

    邢飞点头道:“他们之前跟着军队跑,受到的波及和影响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少,身体状况都不错,一部分可以用来维护治安,这些人的薪酬可以暂时由城里面那些家族提供,而另一部分则由城主府管理,加入到重建中来。”

    王叶青即使补充道:“这是可以的,我倒有个想法,由城主府管理的这部分人,薪酬可以比维护治安的低一些,甚至前期干脆只是先欠着,只提供充足的粮食即可。”

    “这怎么可以?”邢飞有些惊讶,急忙解释道:“我在分出这两拨人时还会再筛选一边,去维护治安的人会是那些家族渗透的比较厉害的人,到时候大都不会留下的。”

    王叶青笑道:“我知道你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想着再筛选一次,到时候这些参与了朱雀城重建的人,可以加入城主府,可以加入军中,甚至去管理治安,都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前途不是吗?”

    邢飞渐渐明白过来,“这是给那些人一次选择的机会?短视者和投机者根本坚持不下来?”

    王叶青点头道:“其实和黄会长他们这些人打交道越久,我就越明白一个道理。”

    王叶青的视线最终停在木青身上,说道:“朱雀城不缺能人,缺的只是能为我们所用的能人。”

    木青心有所感,说起来他以前确实不喜欢和商人们打交道,但现实陈浊,后是黄会长,却都给人一种比较和谐的感觉,那他们就没有商人那些不好的一面了吗?

    木青往后靠在椅子上,认真说道:“坐这个位置并不让人愉快,甚至个人好恶都要放到后面去,为的只是这座城能够变得更好。”

    邢飞看着此刻的木青,下意识地将手抵在胸口,低头道:“请城主放心,朱雀城想要再乱起来一定是军队全军覆灭之后。”

    木青站起身来,朝邢飞苦笑道:“邢大哥你太严肃了,我其实只是觉得做城主比修行还要累的。”

    王叶青难得地瞪了木青一眼,“你小子也终于知道了吧,我总觉得自己修行都不没有现在当这个副城主用心。”

    木青呵呵一笑,“没事的,以后谁敢对王夫人出手,就是踩我木青的脸,到时候我一定是站在你面前的。”

    王叶青无语地摇了摇头,似乎只要有木青这个几句话就跑偏的城主在,这九幽楼内的气氛就严肃不起来。

    “具体的招人公告,可能还得摸清急缺的人手是哪几类,那这份绢帛就暂时作废了吧。”

    王叶青说着就要拿起桌子上的绢帛却被木青拦了下来。

    木青说道:“这方绢帛落印后其实也是存在九幽楼内对吗?”

    曹槿在规矩礼仪方面很有话语权,说道:“这种等级公示,会拓印数份在全程公告,原样自然是归档。”

    木青一喜:“那这就好办了。”

    他头一偏朝邢飞问道:“邢大哥,这种绢帛还有吗?空的没写字的都可以拿过来。”

    “这……”

    这一下,房间内众人都明白了木青想做什么,木青也没想过隐瞒,他走到王叶青身边,硬顶着王叶青的注视把她推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这里就我们几个人,我过段时间要离开朱雀城的消息,除了曹城主,你们二位也是知道的。”

    曹槿双眼一瞪,强行按捺住了询问的冲动。

    木青微微一笑,打开放在金印的紫檀木盒,拿起金印说道:“我既然是城主,这朱雀城的第一份公示自然由我落款和盖印,但在之后,这城主金印便交给王夫人保管和使用。”

    木青扫向邢飞和曹槿,“大将军,副城主,你们有意见吗?”

第七百三十章:身份过渡

    邢飞对于木青让王叶青掌管城主金印的做法并不意外,犹豫了一下老实说道:“我没有意见,其实这几天下来,王夫人的能力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没有她,城主府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始做事。”

    木青对邢飞笑道:“邢大哥你完全可以说得更放开一些,在我心中,王夫人才是这城主之位的最佳人选,以后大哥你只管把王夫人当做城主便是。”

    木青在恢复却春她们身份的那一张绢帛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又在邢飞后来拿来的空白绢帛上写下名字,运笔如飞间眨眼就签了十几张空白的绢帛。

    王叶青无语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现在的身份是朱雀城城主,这样的东西拿出去再添上内容是会被城主府承认的。”

    木青听出了王叶青的不满,讨好道:“除了恢复嫂子她们身份的这一张加盖金印之外,其他的暂时都不盖印,等到王夫人你要用的时候,随便添上内容再盖上金印就行。”

    王叶青白眼道:“你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对吧?”

    木青歉意一笑:“我也知道这些东西帮不上你太多忙,但我总不能让你付出了这么多,还要被别人说闲话。”

    王叶青脸色稍缓,这两天确实有些关于她和木青关系的议论,其中难听的流言蜚语也不少,“你倒也有心了,不过我既然选择帮你就不会在乎这些,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我面的说闲话。”

    木青拿起城主金印在第一份绢帛上轻轻落下一个朱红色鎏金的印记,看着印记内“朱雀令”几个字,轻叹道:“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确实代表着很大的权利,但权利越大责任越大,我知道自己弄了一个多大的烂摊子出来,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有帮助的就是这些了。”

    木青双手捧着城主金印递向王叶青。

    王叶青微眯起眼睛,视线从金印上移开,落在木青脸上,沉声道:“这东西对我有帮助,特别是在你离开后,但却不是让我的一些想法顺利施展开,你知道是什么帮助吗?”

    木青愣了一下,隐约明白王叶青话里的意思。

    王叶青随手拿起一份木青落下名字但没有内容的绢帛,轻叹道:“不管是你的落款还是城主金印,其实都是在告诉外面的那些人你还在。你是受到正式册封,得到各方势力认可的城主,你的存在才是对我最有帮助的事情。”

    王叶青见木青欲言又止,摇头道:“我不是说你得一直待在朱雀城。”

    木青沉默片刻,点头道:“请王夫人放心,我不会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王叶青凝起的双眉终于舒展了几分,淡笑道:“你能明白就好,这些东西可以管上一时,终究不可能管上一世,同样的,就算我答应了帮你,你总不能一直让我帮你吧。”

    “有些话其实由你小姨来说才对,但既然说到这里,我希望你能始终记得,无论以后走出去多远,你都得始终牢记你的家在朱雀城,这里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木青脸色郑重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王叶青这才接过金印,说道:“这东西可以暂时放在我这里,但你得给我一个来去的期限,不然说不定我心累的时候,就把这东西交给了别人。”

    木青本想说王叶青选中的人他不会有意见,但见到王叶青认真的眼神,最终还是苦笑着说道:“那就一年吧,如果一年后我还没有来取走这东西,你想把它交给谁都由你。”

    王叶青抿嘴一笑,“那就一言为定。”

    木青看着王叶青洒脱的笑脸,心知这最初一年才会是最累心劳力的时间段,但王叶青却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了,正要开口,王叶青却像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摇头道:“你不用感谢我,我虽然不是黄会长那样的商人,但其实也有着自己的打算,等到朱雀城真正走上正规后,我大概会去黑海上看看,那里大概会是我的机缘所在。”

    木青眼神微亮,王叶青看着他表情也是一笑:“其实你就算什么都不做,直接离开朱雀城我也不会怪你。我和叶姑娘她们认识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也算是同患难的关系。。”

    房间内还站着一个始终保持沉默的曹槿,所以王叶青有些话没有说得太直白,可以说,若不是那一次和澹台静和叶韵她们的相遇,王叶青此生的修行生涯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能够一举打破桎梏她十几年的修行瓶颈。

    木青想着那飘摇在无尽黑海生出的三座仙岛,心里生出一丝好奇的同时,紧迫之感也油然而生,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木青看了一眼曹槿,对王叶青说道:“可能就是这几天,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面,直接来通知我就行。”

    王叶青大概猜到木青想要单独和曹槿聊聊,说道:“我和邢飞还要聊聊招人的一些具体内容,曹城主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曹槿摇了摇头,说道:“朱雀城对外联络的渠道还没有完全恢复,黄会长他们既然已经出发,我也得提前去支会一些人。”

    见曹槿确实是想为朱雀城做一些事,王叶青的态度平和了许多:“那就麻烦曹城主了。”

    曹槿失笑道:“谈何麻烦,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把本该属于城主的房间让给王叶青后,木青便径直离开了九幽楼,走在汉白玉砌成的桥上,木青听到身后不紧不慢跟上来的家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刚才一直皱着眉,是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遍观整座朱雀城,也再找不出一个比王夫人更合适的人。”曹槿回答得很平静,“我并不意外你会放权给她。”

    木青注意到曹槿的评价,重复道:“你说得合适,是指合适朱雀城还是合适我?”

    曹槿回答道:“我能够看得出来,她对这种权利没有野心。她很适合你,也很适合你离开后的朱雀城。”

    木青其实没有想这么多,但被曹槿这么一说,木青却多了几分担心:“白帝城会对王夫人动手吗?”

    两人已经走过白玉桥,木青脚步渐缓,曹槿便跟上了他,曹槿如今再没有小觑木青半点,把木青的话当做了一种试探,蹙着眉思考了很久,直到走过广场一半的路程才回答道:“古家的人都失败而归,白帝城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出手。”

    木青转头问道:“那你觉得白帝会怎么做?”

    曹槿花白的眉毛微动,说道:“白帝现在肯定想知道你和林家的真正关系,就算他以后正要动手,也不会对王夫人动手。”

    木青听明白了曹槿话里的意思,笑道:“他想要一劳永逸,除掉我?”

    曹槿沉声道:“这是显然易见的事情。”

    木青好奇道:“你给他的信是怎么介绍我和林家的关系的?”

    曹槿看着木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有介绍,因为就算是我也不确定。”

    曹槿说他不确定,倒也不算作假。

    他现在虽然确定了木青和刘葳蕤的亲密关系,但始终没弄明白木青到底有没有获得林琅天的认可。

    他见木青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便趁机问道:“你和林家的关系如何?”

    木青认真思考片刻,回答道:“不清楚。”

    “不清楚?”曹槿眉毛一扬,片刻后脸色凝重了几分,犹豫道:“如果是这样,你这段时间离开朱雀城,会很危险。”

    木青大概知道曹槿话里指向的是什么,平静说道:“不管是古家还是林家的人,我都见过了,他们也并没有长者三头六臂。”

    曹槿轻叹道:“皇帝打算除掉隐谷之时,隐谷明面上最高的人就是慕容静,她才刚刚晋升脱凡初期,但古言那些人是什么境界?修行界的事情其实远要比俗世中的利益之争少了许多弯子,更直白也更残酷。”

    “他们正要对你动手,肯定会尽量收集的信息。就算古言那些人碍于面子不会把你的真正实力透露出去,但白帝并没有这种负担,等你真正陷入危险时,遇到的绝对是不弱于古言的敌人。”

    木青不时点头,等曹槿说完向他看来时笑道:“你说得都没错,但我在外面你跟在朱雀城也有很大的不同。”

    曹槿眉毛一扬,若有所思。

    木青看向内城的方向,说道:“朱雀城是安全的,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而在朱雀城之外的地方,又能有多少地方能够困住我?”

    曹槿嘴角动了动,心里有些感慨,经木青这么一说,不久前的一些画面也一幕幕地闪过他的心头,没有朱雀城内这些需要保护的人,木青还会处处受制于人吗?

    似乎,木青还从来没有肆无忌惮地发挥出他的实力。

    曹槿心里如此想着,倒是对木青产生了一股连他自己也觉得诧异的信心,凝声道:“我刚才之所以沉默,就是因为不赞成你离开朱雀城,既然你自己已经有所准备,那便算我多虑了。”

    木青态度和缓了不少,说道:“王夫人刚才提醒我时,你也在场,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你若是真担心我离开后一些事情变得不可控,倒是可以尽力帮王夫人她们的忙。”

    木青说着拿出一枚玉简递给曹槿。

    曹槿心里一动,连忙接过,神识一扫,不可置信地说道:“竟然是一部完整的雷法。”

    这部雷法,是孟章当初接木青之手传给青龙的,虽然比不上木青的“喊雷发声”,但也已经极为珍稀。

    木青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的体质特殊,但已经荒废修行岁月多年,用雷法淬炼体质确实是一条正确的道路。这部雷法与我现在使用的雷法秘术不同,但你要入门也会很难。”

    曹槿感激道:“只要雷法就够了。不知道你想要帮你做些什么?如果是试探皇帝的意图,恐怕会提前暴露一些事情。”

    木青摇头说道:“你只需要做好跟你现在身份匹配的事情就够了。你如果能把这部雷法炼制大成,我倒也可以传给你自己修炼的雷法秘术,这才是看你的表现。”

    曹槿一脸郑重地点点头,他之所以会被慕容云说动答应做这个没啥实权的副城主,不正是因为木青这里有他孜孜以求的修行资源吗?

    而木青倒也不是个吝啬之人,正像一座宝山从云端探出了一角,这一角已经足以吸引曹槿把身心都安定在朱雀城。

    “我明白了,请你放心,在你离开这段时间,我会尽力保护一些人。”曹槿保证道。

    木青见他如此上道,说道:“保护的事情大概还轮不到你,不过现在有件事倒需要你的意见。”

    曹槿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木青伸出手掌,五指摊开,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掌上方,突然嘭地一声聚集起一团金色的火焰。

    “现在,是时候炼化气运之力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气运之力

    朱雀内城的一处空旷废墟间,曹槿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四周,沉声道:“你如果真要尝试,最好不要选在这里。”

    曹槿没能听到回应也不为意,抬头看向站在断墙上的木青,说道:“这里到处聚集着驳杂混乱的业力,你应该能够感知得到。”

    木青点点头,收回望向内城中心的视线,问道:“你现在的感受怎么样?”

    曹槿无奈地轻叹一声,伸出手掌,一个淡金色气团骤然出现,“这里的气运之力确实要比外城浓厚一些,说到底气运之力跟业力在本质上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它们与世间因果都存在着极深的联系。但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尝试炼化气运之力,会极其容易受到业力的侵蚀。”

    “我知道你或许不在意,但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木青跳下断墙,视线落在曹槿掌心,好奇道:“你的食气之法已经入门,但在这之前,你是如何炼化气运之力的?”

    曹槿看了一眼木青背后的镇魔剑,说道:“木槿皇室的宗庙气运即国运,气运之力的磅礴程度早已非言语可以描述,身处在那样的环境,其实也会让人失去一些动力,更多的把自己视作跟它们一样的器具。”

    木青大概明白了曹槿的意思,平静道:“承载气运和炼化气运确实有很大不同。”

    曹槿低头看着掌心凝聚的气运之力,眼神复杂地说道:“这么多年,我不知道翻看多少古本秘法,所求唯二。”

    “一是真正能够炼化气运之力的修行法门,二是改善自身体质能够承载更多气运之力的方法。”

    这一刻,木青在曹槿身上看到了一丝不曾有过的枯寂落寞,只听曹槿语气逐渐激动起来:“就当我已经放弃之时,却在你什么看到了出路。而在修习了食气之法之后,我更加确定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木青在曹槿脸上看到了一丝再难掩饰的恐惧,问道:“你确定了什么?”

    曹槿咬牙道:“道法一直都在凋敝!”

    木青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表情有些疑惑。

    曹槿向他伸出手掌,掌心的气团比刚才要深邃一些,他一脸不甘地说道:“这就是明证!我已经不想去探究你是怎么获得的这些机缘,但却从未忘过你之前轻描淡写说出的那一句话。”

    木青微微凝眉:“这食气之法本就是一门吐息纳气的法诀?”

    “对。”曹槿一脸严肃地点头,“我有种猜测,在当初灵气充沛的年代,还没有如今这么细分的修行法门,这食气之法或许才是最基础的修行之法,但现在却成了一场珍稀的法门。”

    “传承在灵气越发萎靡的时代已经出现了断代,我不清楚十大家的传承有没有出问题,或许你能获得这些传承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木青有些沉默。

    他想起了与孟章有关的那些猜测,孟章存在的时间大概不会比十大家短,迎着曹槿的目光,木青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你不用试探我,这食气之法跟十大家任何一家都没有关系。至于你说得这个问题,我想你身边有比我更感兴趣的人。”

    曹槿讪讪一笑:“我跟慕容星不是一路人,说起来我比较自私,只想着自己能在这乱世能够活得更加长久。”

    木青眉头一挑,问了一个很可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承载气运之人,是否随着气运的变化而亡?”

    曹槿双眼微眯,一字一句说道:“我并非第一个守庙之人,武宗时的那位,最终还是没能挨过气运更替,我们这种享受到气运惠泽的人,往往逃不过因果的轮转。”

    木青心知这才是曹槿虽然一直作为器具却又从不肯放弃改变的根本原因,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皇朝气运的变化最先影响到的就是曹槿这种人。

    话已经说开,曹槿见木青面露沉思,干脆挑明道:“坐上帝位的人,会受到气运庇护,但却大道断绝逃不过生死轮转。如果他们想要作为承载气运的器具,其实比我这种人更要得天独厚,但木槿皇朝的皇帝在武宗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走上这条路。”

    木青眉头一扬,这一点倒真让他有些不解,猜测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曹槿点点头:“算是吧。武宗是一个极具修行天赋的人,他如果不是皇帝或许现在已经证得长生也不一定,但世上事没有如果,武宗用他的死向后世子孙证明了这种尝试只会创造出一个无尽的深渊。”

    木青还是因为白豪才对武宗有所了解,有些疑惑道:“记载中,他是因为修炼血魔之体而死?”

    “修炼血魔之体不过是他破罐子破摔的做法。那时的皇朝已是风雨飘摇、危急存亡之秋,武宗最先想到的便是尝试承载气运之力,以一人之力扭转劣势。”

    “虽然后世之人去看历史中这段进程的结果时,会因为得到一个肯定的结果而激动振奋,但是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木青微微蹙眉,“武宗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曹槿赞赏地看了木青一眼,继续说道:“木槿皇室的历史把武宗这段最具有传奇色彩同时也最广为人知的胜利称为无法接受的牺牲。”

    “这牺牲很大,那时候的武宗严格意义上已经成了另一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称之为魔要好一些。”

    “而他贸然尝试带来的影响还远不是施加在他一人身上,皇朝的气运跌落到谷底,那时候的守庙之人再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最终没能摆脱死亡的结局,而现在的人也不会记得,在那场被大书特书的胜利之后,是一场持续数十年的波及到皇朝全境的天灾,当然,灾害持续那么久,百姓自然也没力气去管木槿的皇帝又换了谁。”

    时间的长度,会赋予故事一种难以描述的厚重感。

    说起时隔千年的皇朝旧事,曹槿脸色沉肃阴郁,仿佛成为了故事中的亲历者,“史书上只记载在那段时间木槿换了四个皇帝,但如果真要算起来,却是十四个。”

    “十四个……”木青惊叹,说道:“武宗之后的木槿皇朝和武宗之前的木槿皇朝其实是两个皇朝?”

    曹槿说道:“这十四个皇帝之中,前面那些都是武宗的血脉子嗣,到了后来,便是血缘亲近的继承人也没能逃过暴毙的结局,到最后一个皇帝,虽然还是姓白,但若以血脉论,已经与武宗那一支隔得极远。”

    木青轻叹道:“所以说,如果皇帝尝试承载气运之力,最后的结果其实是断子绝孙?”

    曹槿缓缓点头:“是这样的,武宗子嗣中也有恐惧这一点抵御住皇位诱惑的聪明人,但最后也不过是苟延残存多活了几年,这种施加在血脉之中,跟随着血脉一起传承的因果,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现在如果还有哪位皇帝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那么绝对会死得更快。”

    木青眼神稍有些郁闷地看了曹槿一眼,他才准备好要炼化气运之力,这人就把武宗的“光辉事迹”讲了出来,其用意倒也很清楚了。

    曹槿见木青的表情,难得一笑,解释道:“我们之前就说过承载和炼化并不相同。而你不是武宗,很多事情本就不能一概而论。”

    木青嘴角动了动,问道:“你现在已经开始炼化气运之力,有没有察觉出什么明显的影响?”

    曹槿好奇道:“我见你之前不仅利用食气之法炼化气运之力,甚至还炼化过业力,按理来说,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而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木青微眯起眼看向曹槿,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眉宇间闪过一丝郁闷,沉默片刻后才说道:“除了炼化吸收太多,会给经脉窍穴带来压力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影响。”

    曹槿大概明白了木青想问的是哪一方面,心里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只能是犹豫着说道:“炼化气运之力对后代有没有影响,武宗的例子参考作用不大,至于我……你知道的,我是个阉人,更不可能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参考。”

    木青眉梢跳了跳,干脆至极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曾听慕容星说过,古家那山人之所以会在白豪死了之后才慢悠悠地过来,并不是皇帝的轻视,他是在修行?”

    曹槿脸色有些阴沉:“没有人能够轻易放下对于寿命的渴望,更可况一个坐在世俗权利巅峰的皇帝?武宗是一个鲜明的失败例子,所以现在这个皇帝走了一条崭新的路。”

    木青若有所思,“他认为气运之力是施加在身上的枷锁?”

    “对。”曹槿抬起头看向北方,“朱雀城的气运之力暂时枯寂,就刚好像是这把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松了一寸,这一寸,足以他破境。”

    木青皱眉道:“难道他打算周而复始下去?”

    “我不知道。”曹槿皱着眉,轻叹道:“武宗走得是一条前无古人的路,他同样也是。”

    木青看着曹槿,突然说道:“你这样的人,能够这么快就决定留下来,并不是慕容云说服了你。”

    曹槿没有否认,“是的。他表现出来了一种让我很不安的不确定性。皇朝九州,这么庞大的气运,他只看到了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也撬动了枷锁,却根本没有想过一国之气运也因此而开始混乱起来。”

    “乱世、乱世,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是感叹生活之艰的夸张说辞。”

    木青并不会怀疑曹槿通过气运变化而感受到什么的能力,表情严肃道:“你能看多远?”

    “多远?”曹槿一愣,捂着胸口苦笑道:“我根本不敢看,即使是隐隐地与这种模糊因果相呼应,就觉得自己掉进了漆黑的深渊。”

    “要知道因果是超脱了时间的存在,能够看到因果并且摆脱因果的人,这偌大的朱雀城大概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木青知道曹槿指的是谁,摇头压下心中纷纷的思绪,感受着身周天地间的那种冥冥波动,对曹槿说道:“你今天很坦诚,如果乱世迟早会来,那么朱雀城对你来说,绝对会是比其他地方更安全的地方。”

    曹槿能感觉木青话有所指,眼里有些期待,“其实比起武宗或者皇帝,你才是最让我惊讶的那一个人,你从一开始就在走一条独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木青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说道:“如果气运之力是动一发而牵全身,那么将朱雀城的气运与皇朝的分割开,算不算一个办法?”

    曹槿点头道:“当然算,只是……”

    曹槿说着自己就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到现在还是不认为此时此地炼化气运之力是一个好决定,更不用说分割开气运这种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这只是基于我个人见识的判断,你确实不一样。我得提前告诉你,我能帮到你的大概很少,甚至再套用以前的修行经验还会误导你。”

    木青抬头看向天空,伸手解下一直在轻轻颤动的镇魔剑抛给曹槿,“我不需要你的经验,你只需要替我看好这把剑,必要的时候,引导好它。”

第七百三十二章:尝试联系

    内城靠近的中心的一处平整地带,木青选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板坐了下来。

    曹槿抱着镇魔剑站在与他相隔几丈的地方,见他周身气息沉寂下去后却始终没有催动食气之法,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忍住没有上前询问的冲动,喊道:“你是在等什么时机吗?”

    木青睁开眼睛,眼里有一丝遗憾,轻轻摇头。

    他会急着炼化气运之力,所为的只是联系上孟章。

    孟章已经消失了几天了。

    灵胎内那道代表着他和孟章联系的漩涡越发虚幻,他刚才甚至主动分出了一道神识进入漩涡内部,但漩涡内的那个空间没有半点孟章的气息。

    木青轻呼出一口浊气,身上沉寂的气息瞬间拔升,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青色涟漪荡漾向四周,使得他的身影渐渐扭曲起来。

    曹槿下意识后退了半丈,等停下来时,难掩惊叹地望向了天空。

    木青对食气之法的掌控程度远非他能比,呼吸之间,大片大片的气运之力便汇聚到了木青头顶的天空。

    “呼……喝……呼……喝……”

    曹槿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嗡鸣声,这声音像极了人在呼吸吐纳时所发出的声音,倏而外放于此间天地,倏而又真切响起在他的道心之上。

    木青头顶之上,越来越多的气运之力汇聚到了一起,涌动之间仿若垂天金云。

    曹槿看着吸收天光后越发金色璀璨的的气运之力,心里赞叹连连,木青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汇聚出这么磅礴浓厚的气运之力,除了他本身的天赋外,还离不开朱雀城这几天以来的变化。

    气运之力与因果牵连极深,反映到一座城上时,稳定与否至关重要。

    此刻这些蜂拥而来的气运之力,在曹槿眼里就民心所向,只有真正得到一城百姓认可的城主,才能够如此轻松地引动这么磅礴的气运之力。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曹槿抬头看着已经蔓延他头顶上方的金云,脸色猛地一变,朝木青大声喊道:“快停下来!”

    即使他在心中已经把木青的极限拔高了许多,但曹静依旧认为如此磅礴浩大的气运之力已经超过了木青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旦引得其倒灌,木青连死相都没得选,只会是爆体而亡。

    气运之力凝做的金云翻涌不休,随着横亘半空的面积越来越大,离地面也越来越近,曹槿出言警告之时,低沉下来的气运之力已经与从木青身上扩散开来的气息相连,形成了一个将木青包裹在内部的巨大风暴。

    曹槿看着快速消失在风暴中的木青,听着道心中一声响过一声的嗡鸣,眼里充满了犹豫。

    体内的气运之力已经被引动,直觉告诉他,再不走连他都可能受到波及,但他又想到了不久前才和木青坦诚相对的那些话。

    木青的生死在很早之前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死,木青已经真切地关乎着他的大道!

    曹槿懊恼地大喊一声,只身冲向了风暴。

    但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那原本规律的嗡鸣声骤然消失,紧接着一道无形的涟漪轰地一声扩散向了四方。

    曹槿的意识嗡的一声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等到清晰过来时,他已经被震飞倒退了好远,等他凝目再看向那道风暴时,下意识地长大了嘴巴。

    那道金色的风暴已经拔地而起,闯入了横亘在半空的金云之中。

    轰隆声里,剧烈翻腾的金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这漩涡下方,出现了木青的身影!

    木青闭着双眼,一头黑发无序地飘散在背后,他张开双臂,抬起了头。

    曹槿看着木青仰面迎接漩涡的动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此刻就算是他想要再改变一些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希望木青能够再次带来奇迹。

    那道金色的风暴本就对木青的气息留恋不去,似乎感受到了木青召唤,再没有一丝犹豫,扯动着半空的气运之力疯狂地撞向了木青。

    天地在一刻似乎出现一丝迟滞,浓郁的气运之力严重扭曲了空间,以至于作为旁观者的曹槿明明凝聚起了全部目力,也只能模糊地看到那些气运之力齐齐涌向了木青的眉心。

    曹槿突然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低头捂住眼睛,殷红的鲜血瞬间从他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钻心的剧痛没有让他昏厥过去,反倒让他的意识变得无比清晰起来,他似乎看到了结果,那些璀璨明亮的气运之力,凝聚出了一把最锋利的金色长街,径直撞开木青的眉心不说,还直接抛开了木青的灵胎,直接将木青的意识抹杀得一干二净。

    曹槿心中突然生出了无言的愤怒,愤怒于木青的胆大妄为,也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但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什么的他直接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忍痛看向了半空。

    木青没死!

    他竟然没死?

    他怎么可能没死?

    曹槿的心思完全被震惊充斥,下意识靠向木青。

    半空中,正在疯狂将气运之力吸收眉心的木青,甚至有功夫向曹槿瞟去一眼。

    曹槿被木青的举动惊到,停下脚步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离木青越近,就越能感受到此刻那股向木青眉心涌去的气运之力有多么磅礴浩大,曹槿心生恐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一丝能够解释眼前一幕的理由。

    但这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真实,正真切地发生在他的眼前。

    木青没有回答曹槿,事实上如果是他自己炼化气运之力,他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现在,他除了在一开始迎接气运之力倒灌时承受了足以撕裂神魂的剧痛,其他时候都应付得很轻松。

    只因为他引导着气运之力径直闯入了灵胎中的漩涡之中,根本就没有去进行炼化!

    似乎是受到了气运之力的滋润,那道本来潜藏在灵胎深处的漩涡主动浮现在灵胎的胸口表面,这进一步缓解了木青神魂的痛楚。

    时间就在曹槿的惊骇无言中慢慢流逝,当半空中那片翻涌不休的金云第一次变小之时,木青开始了他的尝试。

    他直接分出了一缕精粹的神识,随着澎湃的气运之力一起闯进了漩涡内部。

    在神识避开混乱狂暴的气运之力后,木青便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缕左冲右突的神识之上。

    在很早以前,他就向孟章询问过漩涡后连接的这方空间到底算是怎样的存在,所以他没有多少犹豫,直接沿着那道虚幻的河流冲进了迷雾深处。

    不同于前几次的徒劳探索,有了气运之力这个外来之客,木青很快就冲到了他之前能够探索的边界极限,而让他稍稍松一口气的是,那一道道气运之力也跟了上来。

    迷雾边界有一层灰白的屏障,流动间如烟似水,木青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神识不会触碰到上面,想要看到屏障后到底是什么存在,但却什么也看不清,甚至看得久了,本体和神识的联系都越来越薄弱,感觉有一只大手要拽住他的将他拖入深渊。

    木青隐隐有种感觉,这道屏障消失之时便是他真正知道孟章身份的时候,可惜这道屏障极其特殊,不仅杂糅了空间的运用,似乎还在他的意识中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以至于每当他发现一些线索,想要推测孟章的身份时,就总是走不到最后一步。

    而这种奇怪的感觉,也在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频繁。

    木青稳住有些纷乱的心思,孟章留下的这道力量暂时还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一股力量,那就不去做无用的探究,他控制着神识,想象着孟章就在屏障之后,说道:“你说过这算是你意识降临之地,我现在给你带来了你需要的东西,也算是履行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吧。”

    木青用神识发出交流的试探后,又等了很久,虽然依然没能等到半点回应,心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受孟章帮助极多,可以说没有孟章,就没有他的今天。

    而他骨子里也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家伙,即使做了这么只是想着重新建立起和孟章的联系,但当真正做到曾经答应孟章的事情时,他的心情总是轻松了不少。

    外界吸收气运之力的动作并没有中止,借着逐渐充盈的气运之力,木青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方意识空间的大概范围。

    而在范围的边界,都是不停流动的灰白屏障。

    木青轻叹一声,等感受到这方空间最上方的那道屏障时,他终于不再期待孟章的回应,控制着神识离开了这方空间。

    而木青不知道的是,在他神识刚刚脱离时,充盈在空间内的气运之力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原本的边界也延伸出去了一些。

    外界,当木青的神识重新回归识海,他的注意力也终于放在了头顶上方。

    在意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木青并不知道他在曹槿心中成了怎样的怪物,只能通过小了一大半的金云大概判断出现在面临的情况。

    气运之力还在汇聚,但也经不复当初之势,而从这一刻起,才是他自己吸收炼化气运之力的开始。

    “你或许需要这个!”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青的视线还没有寻到人影所在,便听到一物飞来的呼啸声。

    他连忙伸手抓住,摊开一开,眼神微愣,是他不久前才交给王叶青的城主金印。

    木青视线落下地面,在曹槿所在的位置,已经多出了三道身影。

    除了将城主金印扔给他的王叶青,慕容静和刘葳蕤也来了。

    王叶青和木青视线对上,虽然心中也有很多震撼和疑惑,但还是直接说到了正事上来:“曹槿跟我说了,你如果想要将朱雀城的气运从皇朝的版图上分割出来,那么就需要一个镇压气运的东西。”

    木青闻言重新将心思放在手中的城主金印上,眼里诧异了几分。

    通过这城主金印,他甚至能够直接建立起与头顶气运之力的联系。

    曹槿凝肃说道:“王夫人说得不错,这金印是目前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定鼎器。”

    “定鼎?”木青重复说了出来,看着手中的金印,摇头笑道:“这东西确实有用,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

    地上三人皆是一脸疑惑。

    刘葳蕤一脸担心地问道:“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实在不行,我马上去求李叔。”

    刘葳蕤口中的求李叔其实就是求林琅天,木青投给她一个放松的眼神,说道:“没出问题,只是我还得先炼化一部分气运之力再说。”

第七百三十三章:合理猜测

    ……

    木青的回答让众人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沉默中,木青已经吸收了数量庞大的气运之力,大家都以为这是结束,木青却告诉她们这才是开始。

    曹槿看着木青,一脸惊骇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还是说木青只是先将气运之力吸收进体内,现在才开始炼化?只是这可能吗?

    木青摇了摇头,他没法向曹槿解释,朝慕容静和刘葳蕤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催动食气之法,再次吸收起气运之力。

    半空中的气运之力受到吸引,再次盘旋在他头顶,不过与之前那巨大的风暴相比,这一次的动静要小许多,只有一道半丈高的风旋。

    一道道金色的力量飘动如纤细,不再局限于从木青眉心进入他的身体,呼吸之间就缠绕在他全身各处。

    慕容静担心木青之余注意到身旁曹槿的表情有变,没有丝毫犹豫凝声道:“你发现了什么?”

    慕容静的话也吸引了刘葳蕤的注意力,面对两女的逼视,曹静表情有些僵硬,沉默片刻后还是说道:“我对这股力量的感应比较敏感,刚才之所以会情绪失控,是以为他已经把气运之力吸收炼化。”

    “但现在你有了新的发现?”慕容静双眼微眯,眼神沉静地问道。

    曹槿感受到一丝如芒在背的危险,知道事关木青的秘密面前两人绝不会如此被敷衍过去,只能组织着言语慢慢说道:“我曾以为他是先把气运之力吸收进体内,再慢慢炼化,但现在他却又一边吸收一边炼化,似乎之前的那股力量并不在他体内。”

    曹槿说得很谨慎,甚至在说出这个疑问时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忍不住数次看向半空中的木青。

    木青身上有很多的秘密,而对曹槿来说,这其中最吸引他的就是那些机缘来自何处。

    白豪或许知道一些,面前的慕容静或许也知道一些,但曹槿觉得她们都并没有真正知道木青身上的这个秘密。

    而现在,曹槿隐隐觉得这个秘密或许与气运之力的去向有关。

    慕容静定定地看着曹槿,沉默了片刻才问道:“那股力量去了哪里?”

    曹槿感受到了慕容静声音里的严肃和紧张,轻叹一声:“哎,进了他的体内,但却好像与他无关。”

    慕容静一双眉毛不受控制地蹙起,抬头望向半空中的木青。

    一道道金色的力量环绕在木青身周,在天光下像极了一条条金色的绥带,让木青多了几分陌生的神采。

    这段时间以来,木青的变化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慕容静依旧确定木青一直都是她认识的那个木青。

    只是……

    曹槿隐晦提起的这个问题,却是不容忽视的。

    至从和木青确定关系后,一些事情木青愿意说,她自然愿意听,但她已经不会再去探究木青身上的秘密。

    “这对他来说有危险吗?”刘葳蕤一直听着慕容静和曹槿的对话,直到此时才问道。

    慕容静朝刘葳蕤点了点头,视线重新落在曹槿脸上时,声音郑重了许多,“葳蕤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曹槿抬头望了一眼还在继续吸收气运之力的木青,花白的长眉跳动了一下,郁闷地轻叹出声:“哎,这事我真不清楚。在我眼里,做了如此冒险的事情,他根本活不到现在,但你们也看到了,他活得好好的。”

    在慕容静和刘葳蕤关心着木青时,王叶青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留意着半空的情况,此时见几人的交流到了尾声,才向她们靠拢。

    她并不满意曹瑾的回答,对曹槿说道:“你刚才想要阻止木青,我们都看在眼里,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留在朱雀城,又为何还要在这些事情上遮掩?”

    姜还是老的辣,曹槿确实没有把一些话说满,被王叶青拆穿后,曹槿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慢吞吞地说:“我痴活了岁数,有些事情也只是猜测。”

    曹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的这位城主似乎能够与某个强大存在直接联系。”

    王叶青眼神一亮:“继续说。”

    曹槿道:“这种联系方式应该很特殊。城主好几次绝处求生,都是因为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我之前把这一切归结在他独特的体质和天赋之上。”

    “但现在仔细想想,即使他拥有远超同境修士的真气质量和无与伦比的强大体质,也很难做到他已经做出来的这些事情。”

    曹槿一边说,一边蹙眉思考,显然有些事情他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越境而战的人不是没有,那古家的少主古元就是证明。”王叶青眼神沉静地看着曹槿,“你质疑的其实不是木青能够越境而战,而是他越境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持久?”

    “王夫人说的很对!”曹槿激动地附和道,经过王叶青这么一说,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有些振奋,“一下子就横跨一个大境界与人作战的人并非不存在,但长时间地这样做,并且还屡次挑战实力高出许多的人,真的有吗?”

    曹槿扫了一眼身前三女,见她们都陷入了沉思中,凝声继续说道:“那时候的城主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跨境之后表现出来的实力才是他真正的境界,可以一直存在的境界。”

    王叶青点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至少在跨境战斗时,木青和那个存在保持着联系?”

    曹槿表情严肃认真起来,道:“是的。他和那个强大存在的联系突破了我们以往的认知,不再是单纯的交流沟通,而是可以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

    慕容静目露思索,“这种联系方式也正是气运之力的去处?”

    曹槿点头笑道;“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刘葳蕤在一旁认真地听着,直到曹槿话音落下,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忧,说道:“那会不会是某种夺舍呢?我听外婆说过,有种夺舍是暂时和被夺舍之人共存,在关键时候才会跳出来伤人或者出力,其实木青的情况和这个也有相像啊。”

    “慕容姐姐?”

    刘葳蕤见慕容静愣了一下,心里越发担心,呼唤出声。

    慕容静摇了摇头,刘葳蕤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修行之事一知半解的刘家小姐,她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以至于把慕容静的思绪瞬间引到别的地方,让她想起了慕容云。

    以林琅天的说法,那个窃据慕容云识海的元婴,就是以这种方式和慕容云共存。

    慕容静收拾起思绪,正要开口,一旁的曹槿却主动说道:“城主的情况不会是夺舍。”

    “哦?”慕容静本来还想着怎么跟刘葳蕤解释这个情况,闻言一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曹槿在说开后,也直接了许多:“不管是和那魔头一战,还是和古家那些人战斗,对城主来说都并不顺利,若真是夺舍,不会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和古家那些人为敌。”

    刘葳蕤轻轻点头,看了一眼半空中还被包裹在金色丝缕里的身影,轻声道:“这么做会吸引到很多目光啊。”

    曹槿点头:“是的,若城主真是被夺舍,他现在这么做终究会吸引到仇家的注意,这是自相矛盾的。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城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自己的意志下行事,并没有受到控制。”

    “而且……”曹槿难得有几分前辈点评晚辈的神态,“细数他做的这些事情,完全是率性而为,在某些时候甚至并不那么妥当。”

    慕容静想起木青好几次都凭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眼神有些复杂,从结果来说,木青的做法就算不那么妥当,但在当时也是最合适的,但在她这里,她却还是更倾向曹槿的说法,她并不希望木青做那个挡在所有人前面的人,到最后把自己弄得片体鳞伤。

    “姐姐?”

    “嗯?”

    刘葳蕤抓起慕容静的手,蹙眉道:“你是怎么了?”

    慕容静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出了两次神,她收敛起心思,对刘葳蕤笑道:“我也觉得他不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如果他是另外一个人,就算是为了隐藏身份也做不到这一步。”

    刘葳蕤见慕容静说起木青,微微点头,看向曹槿主动问道:“如果不是夺舍,却又可以和人直接联系,甚至还可以传递力量,那对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曹槿张了张嘴,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两位或许可以直接去问城主,我想以你们和他的关系,若是时机成熟,我想他大概会直接告诉你们。”

    “所以……”

    刘葳蕤见曹槿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目光微闪,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好笑道:“这件事我不会去问外公的。”

    曹槿面色有些几分尴尬,说道:“或许林家主比我们看得都清楚也不一定。”

    “算了。”刘葳蕤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半空中的木青,“只要他不会有危险,就没什么,或许他背后有一位比外公还强大的存在做他的师傅呢,不然外公不会发现了不了对方。”

    慕容静目光一敛,她注意到曹槿听到刘葳蕤的话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以慕容静对林琅天的了解,如果真确定木青背后那个存在有危险的话,应该不会让刘葳蕤和木青在一起才对,但林琅天这些天却什么也没做。

    难道……他就是在等待什么发生?

    慕容静为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而心惊,却听了身边刘葳蕤的轻呼,连忙抬头看向天空。

    半空中,汇聚向木青头顶的气运之力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慢,随着木青的吸收炼化,将他整个人都环绕的气旋渐渐稀薄,重新露出了木青的样貌。

    木青闭着眼睛,一缕缕璀璨的金光在他的皮肤下游走不停,这一刻他的气息变得极为陌生,慕容静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形容,只觉得就像昨晚从高空俯瞰整座朱雀城一般,面对的是整座城池的烟火。

    “呀啊——”

    木青一双剑眉皱得极深,额头两侧的太阳穴凸起后跳动不休,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即将将体内的气运之力彻底炼化为自己的力量,而他也正承受着气运之力充斥着全身上下每一处血肉的排斥。

    木青手中那枚城主金印在这一刻主动脱离他的掌控,飞到了他的头顶。

    “嗡——”

    这一刻,生活在朱雀城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天地颤鸣。

    一些境界较高的人甚至直接向内城靠去。

    此刻,曹槿怀中的镇魔剑突然发出一声剑鸣,曹槿脸色一变,瞬间想起了木青之前的叮嘱,苦涩道:“看来我有得忙了。”

    慕容静她们连忙问道:“需要帮忙吗?”

    曹槿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木青,说道:“气运这种力量对你们的影响是好是坏暂时还不清楚,我想这也是城主找我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正此时,半空中的木青睁开双眼,璀璨的光亮从他眼里射出,落在他头顶的金印上。

    木青口中轻敕:“定!”

    城主金印一时间大方光彩,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扩散了出去,而曹槿也提剑跟在了涟漪之后。

    他现在要配合木青,将朱雀城一城的气运从皇朝的版图上分割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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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下的刺客介绍:
修行是为了什么?
在他六岁被抓去隐谷后就有了答案。
作为一名刺客,他学的是杀人技,爱,就爱得彻底,恨,就恨得凛冽。
恣意行事,无愧本心!白日下的刺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白日下的刺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白日下的刺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