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次交集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最好的报复是美丽】——玫瑰少年
林月第一次注意到陈肆是在炎热午后，清瘦高挑的白衣少年就这样映入她心底，像是颗种子生根发芽。
她喜欢陈肆，这是她埋在内心深处的小秘密。
……
烈日当头，空气中掀起滚滚热浪。
中午放学后，林月头顶着太阳，抱着练习册快速往办公楼方向跑去，她是十二班语文课代表，收作业这种得罪同学的事自然落在她头上。
但林月还差一本练习册，而那个人就是陈肆。
林月知道去哪里找他。
办公楼后面有片长而幽静的走廊，这里是“坏学生”的聚集地，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顶峰作案，大概只有陈肆那群人了。
四五个少年围在一起，嬉笑打闹着讨论着女同学穿着。
陈肆慵懒靠在石柱上，嘴角是放荡不羁的笑，他只是听着，并不参与话题。
林月站在走廊入口处正好被挡住了，那些不入流的话都被她听了去，脸上浮起一抹难堪尴尬。
林月目光落在桀骜不驯的少年身上，肩宽腰细，一身白色衬衣，黑色的长裤，一副怒马鲜衣的模样。
她上前犹豫道，“陈肆，你还没交语文练习册。”
虽然她与陈肆是同学，但她这一年多时间跟陈肆并无交集，像两个背道相弛的两个人。
话落，只见少年身体一愣。
陈肆身后忽而响起哄堂大笑声音，“肆哥，你班的乖乖女叫你交作业了，哈哈哈。”
听着就连陈肆都笑了。
一中谁人不知道陈肆大名。
打架逃课样样精通，学习年级倒数第一。
就连班主任都不敢管陈肆，传闻陈肆上高中之前打死过人还坐过牢，一年后才放出来。
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谁敢招惹。
听见嘲讽的声音，林月手指极其不自然捏紧了练习册，白净的小脸上升起一抹潮红。
陈肆深邃的眼睛看着林月，他双手插袋，还未到林月面前，满身的戾气让她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练习册也被吓得落在地上，像是飘零的树叶散落开来。
他满意看着少女眼中的惶恐和不安，抬起精致的眉眼，冷笑一声，“就这胆量还敢找我麻烦？”
“我没有，老师说的每个人都必须要交。”
林月说的小声像蚊子嗡嗡，可陈肆还是听清了她的话。
陈肆弯腰，有力的手臂撑在林月耳边，低声道，“灭绝师太说要交作业，我就得交？你是她养的狗吗？那么听话？”
陈肆身上是干净的肥皂味，在林月鼻翼间萦绕着，像雨后混着泥土的味道。
少年温润的声音却说出绝情残忍的话，气的林月快哭了，“你这样要是老师知道了要请家长的。”
谁知，陈肆根本不在意，“要是能把我家长请过来，也算老师有本事。”
林月眼神慌乱无助，像只被野兽困住的小兽，根本不敢看前面肆意妄为的少年。
陈肆收回手，又恢复懒懒的姿态，“好学生还是把你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别来招惹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第2章 坐她后面
“肆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懂得怜香惜玉，好歹也是美女呀！干脆直接把你的练习册交给她吧，反正也没写。”
说话之人是隔壁班的齐妄，是陈肆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我这是在做善事，免得李老师看见气的心脏病发了。”陈肆笑着说着，眉宇间闪过一丝狠戾。
“也对，灭绝师太身体不好。”
陈肆看了林月一眼，转头对众人说，“走吧，吃饭去。”
一群人勾肩搭背离开了，林月愣在原地，远看着陈肆远去。
她把练习册放在了语文老师办公桌上，并且在上面贴上了便利贴，陈肆未交作业。
弄好这一切东西，已经是十二点半。
林月是走读生，中午在学校里吃饭，林月看着妈妈给她发的消息，周末她和爸爸出差不回家。
她已经忘了，这是父母多久没回家了，可她没资格说什么，因为父母做什么都是为自己好。
吃完饭后，林月便回了教室继续预习课本，她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但也要更加努力才能考上好大学。
林月坐下没多久，就看见陈肆从前门进来走到她身后的座位，从抽屉里拿了东西塞进书包里，看都没看林月一眼，从后门出去了。
林月看着少年俊美的侧脸，五官精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她抿了抿嘴，收回视线后，面前书上的字一个都未看进去。
是的，陈肆坐在她后面。
可是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
……
下午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跟随着铃响进入教室，他把教案放在了桌上，开始讲课。
林月握着笔，认真听着课做着笔记。
倏然，门外传来一抹懒懒的声音，“报告。”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陈肆。
数学老师也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的说，“进来。”
陈肆走到座位上，从桌洞里掏出了课本，干净整体一个字都没有，比他脸还洁白。
索性陈肆也懒得听，随手翻了页，埋头继续玩手机。
这一切动作都被数学老师看在眼里，他放下教案，朝陈肆吼道，“后面的大爷，能不能尊重下我别玩手机了？”
陈肆沉浸在游戏里，当作没听见，还是同桌顶着老师杀人的怒火戳了戳陈肆，他这才抬头，笑着说，“都叫我大爷了，玩玩手机怎么了？”
第3章 陈肆的过往
气的数学老师脸涨成了猪肝色，“你给我滚出去站着，以后我的课别来听了。”
“好嘞。”
陈肆这回连书都不拿了，站在窗边，他很高，约莫180左右，高出窗台半个头。
林月朝他看了眼，正巧陈肆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对，那深邃的目光深处像极了蔚蓝深海。
倒是林月率先落荒而逃。
陈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低头玩手机。
这节课很快结束，陈肆一下课就离开了，连着书都没来得及收。
“陈肆从来不听课吗？”林月低声问着同桌，她的同桌是位很酷的少女，顶着教务主任的压力，染了头栗色的头发，硬嘴硬称自己是自然色。
江栖正在化妆，握着眼线笔勾勒眼线，她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回答，“你不知道他从来不上课？来也是玩手机，也是你这种三好学生怎么会关注他，不过，你最好别得罪他，没看班上都没人跟他说话吗？”
林月凝着眉，眼里充满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他之前的事，陈肆呀都十九岁了，就是因为坐了一年牢，不然早就读大学去了怎么会才高二。”
林月一把握住江栖手腕，眼前浮现少年孤傲的背影，小声问，“他坐过牢？”
江栖手一抖，脸上多了条黑乎乎的线，“我的祖宗，你能不能等我画完再一惊一乍的。”
林月收回手，抱歉道，“不好意思。”
“这不是什么秘密，一中都传开了，就你不知道，咦，你怎么突然对陈肆这么感兴趣了？”江栖突然反应过来，挤眉弄眼看着林月。
“想什么呢。”林月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是我今天好像惹到他了？”
“怎么惹到他了？”
江栖没当回事，一个乖乖女一个臭名远扬的问题少年能有什么交集？
“我让他交语文作业。”
话落，江栖手里的刷子掉在地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的乖乖，你怎么去招惹他呀！那是一尊煞神，你没看到数学老师都不敢对他怎样嘛，他没有为难你吧？”
连课都不听的人，又怎么会写作业？
林月摇摇头，“没有为难，就是他说话很难听。”
“月月，高二学习已经够苦，咱就不要找事情测试抗不抗压了，陈肆真不是啥好人，所以能远离就远离吧。”
江栖跟陈肆也没有交集，大多数的信息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所以她也不好过多对这人评价。
“他真的有么坏吗？”林月还是不敢相信陈肆是个坏人，只因她看到他眼睛里深处的干净与纯粹。
拥有那般双眸的少年，怎么会如此不堪。
江栖睨了她一眼，“你知道之前隔壁班班的乔涛吗？进医院那个。”
“知道，怎么了？”林月知道的不多，这些还是从江栖嘴里得知的。
“被陈肆揍进去的，就是乔涛在背后说了句他坏话，结果呢陈肆只是赔了钱，双方同意线下调解，歉都没有道，学校也只是给了留校察看处分。”
林月还是很难相信，可江栖并没有骗她的道理。
“所以呀，我们这种小身板还不够他揍得。”说完，江栖还色眯眯盯了眼林月胸，羞得林月耳红心乱跳。
“看哪里呢你。”
第4章 又一次撞见
上课铃响起，热闹浮躁的教室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只有头顶的吊扇发出噗噗声，以及纸张翻阅的沙沙声。
窗外树枝折射出斑斓光点，知了蹄叫奏起了光辉乐章，回荡在静谧的教室里。
临近期末物理老师并没有讲课，而是发了试卷让同学们自由复习。
林月接过试卷往后传递时，看见陈肆空荡荡的课桌，上面还摆着数学书，她默默将物理试卷压在了课本下。
“你给陈肆留试卷干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做。”江栖手肘撑着脸，打了哈欠，慵懒的像只高傲的布偶猫。
“本来也该是他的，跟他来不来没关系。”
林月转身，继续埋头攻克物理题。
“行吧，你快点做，等下给我抄。”江栖脑袋埋在一堆书后面打盹，自从跟林月成为了同桌，江栖就再也没动过脑。
“好。”
等到林月做完所有的题还有十分钟下课，她看着墙上的时钟，比上次稍微快了几分钟。
江栖见林月写完，动作熟练的拿过她的试卷，心安理得抄了起来。
下课后，林月离开了教室，江栖会自觉帮她交试卷，毕竟这是两个人这么久的默契。
林月走到学校对面，准备打车去市中心图书馆。
她站在阴凉处，抬眼就看见广告牌下围了一群一中的学生，陈肆也在其中，他身材高挑出众，林月一眼就看见了他。
只见少年嘴角不羁笑着，随手从书包里掏出两枚硬币，扔进了不远处乞讨的老人面前摆放着的碗里。
老人连忙道谢，弓着驼背的身体不停的磕头，陈肆看着他，幽深的眼眸似寒潭般高深莫测。
“肆哥，别被骗了，这老头一看就是假的，故意来坑蒙拐骗。”旁边的少年笑着说。
陈肆没有说话，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上前两三步跨上旁边停着的川崎机车，拿起挂着的头盔戴上，像是魁梧的黑武士。
他用力点了点头，上方的镜片帅气的甩了下来，“就算是假的，劳资也乐意。”
林月看着陈肆骑着机车扬长而去，这时，叫得车也来了，每天放学后，林月都要去图书馆借资料，顺便复习课本，那里空间更宽敞，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做完两套试卷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窗外夜色暗了下来，林月还了书，从后门小道穿了出去，这条路离她家更近点。
这地方很偏僻，路上的行人很少，晕黄的路灯垂在地面，吸引着飞蛾。
走过暗巷路口时，里面传来痛苦的喊声，惊得林月后背浮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恐惧往巷子里看了眼，为首的那个少年背影似乎很眼熟。
倒是陈肆身旁的小弟看见了林月，“肆哥，有人看到了。”
陈肆看到是林月时，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陈肆朝身后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解决。
他朝林月走来，吓得她连忙后退，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无退路。
“又是你好学生，看见了打算去告老师？”
少年肆意张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林月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她能感受到陈肆身上刺骨的戾气。
第5章 林月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我没有…”林月声音小的像蚊子，缩着头，几乎要埋进脖子里。
陈肆低笑一声，放开了她，“你要跟班主任告状我也无所谓。”
林月感受到头顶那抹压迫感消失，她才颤巍巍睁开眼，看着陈肆，“我不会跟老师说的。”
陈肆低头点根烟，姿势熟练帅气，微吸一口，嘴角腾腾升起了白雾，模糊了俊美的轮廓。
“无所谓，跟我没关系。”
陈肆静静抽完烟，随手将烟蒂丢进了垃圾桶，身后那群人也围了过来，“肆哥，处理好了，那边也快开始了。”
“嗯。”陈肆不疾不徐应了声。
“咦，这不是林月大美女嘛！是跟着我们肆哥来的？”齐妄这才注意到陈肆身旁的林月，林月在一中也很出名，高颜值学霸而且家世还好，妥妥的白富美。
林月怕他们误会，解释道，“没有…我是刚才图书馆出来。”
“果然好学生，哎，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陈肆淡淡睨了齐妄一眼，“你话真多。”
齐妄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这不好久没见美女了，话自然多了点。”
陈肆从旁边的机车上取下头盔递给齐妄，朝着身后众人说，“老地方集合。”
话落，林月下意识问，“陈肆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坐在机车后座的齐妄笑着回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点对于肆哥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
陈肆笑了笑没有接话，踩下油门，在一片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肆哥，你说那个林月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怎么就这么巧从那里过？”
陈肆没有回答他，耳边只有凉风拂过，吹得少年的黑发在夜空里肆意飞舞。
齐妄又继续说，“林月人长得也挺好看的，腿长肤白，脸也挺好看的，就是吧胸小了点……”
齐妄话还没说完，机车就缓缓靠在路边停下，陈肆摘下头盔，“你要是再废话多，你就自己打车过去。”
齐妄许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再多说。
陈肆目视着前方，脑海里却出现一抹靓丽的身影，他加大油门提快了速度，将那抹身影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机车稳稳停在赛车馆专属停车位，刚放好车，就见助理走过来，“陈肆，今晚东家和少东家都来了，他们要见你。”
陈肆点点头，跟着他上了二楼。
助理敲了敲门，等到里面的人回应，才带陈肆进入，“老板，陈肆来了。”
秦协这才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年，随意问，“来了，听说你赛车技术很好，怎么样今晚比赛有把握吗？”
他饶有兴趣看着陈肆。
“不知道您想听我说什么？”陈肆反问，一脸坦然淡定，眼神坚定。
“噢？我花了大价钱在你身上，你说我想听什么？”秦协也不生气，依旧一副精深的模样。
“今晚的冠军会是我。”他的语气肯定，却平静，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的事情。
“年轻人狂是好事，但今晚对家的车手实力也不容小觑。
我也不耽搁时间了，来介绍下，这是我儿子秦愈，以后他会替我掌管这个赛车俱乐部。”
秦愈朝着陈肆点头示意，结果，陈肆当作没看见的样子。
第6章 听说你坐过牢
秦愈眯了眯眼睛打量眼前的少年，高高瘦瘦的，脸上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戾气。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兀自说道：“你好。”
伸出去打招呼的手显得有些尴尬，陈肆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头盔。
他不理会别人，别人也不曾注意到这个少年。
他仿佛与这世界是隔开的。
秦愈若无其事的伸回手，脾气很好的笑了笑。
随后，陈肆刚碰到自己的专属赛车，就看见迎面走来了他今晚的对手。
一个很精壮的年轻人，胳膊上满是肌肉，笑起来有股狠劲。
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陈肆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认真检查自己的装备。
“赵杨。陈肆是吧，我听说过你小子。”那人走上前来，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坐过牢？”
赵杨嘴里叼着烟，厚实的胳膊搭在陈肆肩上。
他看着陈肆心底嘲笑，那瘦弱的身板，好像自己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今天的比赛应该是稳了。
陈肆也听说过赵杨，道上有名的无赖，胜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
“坐过，好奇？想听感悟还是想进去看看？”
陈肆喜欢这种对手，他不怕麻烦，也不惜这条性命。
陈肆蓦然咧嘴笑起来，头顶巨大的白炽灯让他的笑容格外闪眼，一口白牙透着森冷的光。
他身上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寒意。
赵杨赛车场上出名了三年，从没遇到过听到他名字还这么狂的。
铁钳似的手按着陈肆的肩膀，赵杨不经意露出自己的花臂：“好小子，希望比完这场，你还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秦家投了五十万赌这场比赛，输了，陈肆这个年纪，承担不起后果。
他怎么敢接秦家的单子？
陈肆靠在自己车旁，神色淡淡，丝毫没将赵杨的挑衅放在心上。
他的皮肤被灯光照的有种病态的苍白，唇色深红，眼睛显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里面藏着肆意张扬，不言不语，周身莫名带着寂静的回响。
——哨响。
赛场巨大而空旷，人群的呐喊声被隔得很远。
陈肆摘下头盔，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对手：“花赖子赵杨，介绍一下，陈肆，十九岁，二十五场，百胜。”
年纪轻轻，如此天赋作为。
赵杨脸部肌肉莫名抖了一下，显得越发狠辣：“真可惜，你遇到了我。”
裁判的声音落下，赛道上六七辆车直冲出去，如同一道道绚丽的流星。
齐妄在场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肆哥，干他娘的！”
赵杨能混到现在，手里多少有点真功夫。
弯曲的赛道上，车子压的极稳，但陈肆比他更稳。
马力加到最大，以一个几乎贴着地面的姿势直冲出去，瞬间甩了其他对手一大截。
比赛的时候，陈肆心里没别的想法。
他眼眸深黑，仿佛一片不见底的汪洋，只有一个目标，终点。
身后的赵杨眯了眯眼睛，加大马力冲了出去，衣服上的一节短短的飘带，凌空飞动着，被风吹得像是要断掉。
忽地，路过陈肆的时候，那截飘带像是有莫名的吸力，一下子挂住了陈肆的赛服。
极致的速度下，任何外力都会影响选手发挥。
第7章 你就这点本事
陈肆皱着眉。
他的腰侧有点重，但没有回头。
接了秦家的单子，面对这样臭名昭著的对手，他也并非没有应对之策。
车身微微晃动，陈肆赛服下的手臂青筋暴涨。
车轮与赛道摩擦出细微的火花，一个极度帅气的短漂移，陈肆稳住了车子。
四周一片嘘声。
本以为这少年会被外力带倒，摔出场外，没想到还真有几把刷子。
赵杨脸色差到了极点，眼睁睁看着陈肆一骑绝尘。
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欢呼与尖叫声并起，齐妄勾住陈肆的肩膀，递了瓶水上去。
“那老狗使坏了。”
眼里浓浓的黑雾散去，陈肆勾起嘴角，脸上三分邪气，对着赵杨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瓶，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转过头来，他压低声音：“小伎俩，但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点。”
“我知道，这老狗惯用的招数也就那些，我都准备好了。”齐妄笑的见牙不见眼，拳头推了推陈肆的肩膀：“熬过了这一关，肆哥一战成名啊。”
陈肆摇头，脸上多少有些索然无味。
赢了比试，秦协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看着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少年，他心中微动。
“愿意加入我们俱乐部吗？陈肆。”
“以后再说。”喝剩的半瓶水塞进包里，陈肆不咸不淡的笑了笑：“老规矩，钱打卡里，有比赛叫我，走了。”
“他……”
秦愈跟在自己父亲后面，气质温和，一身书卷气，与这赛车场道格格不入。
“狂。赵杨不会善罢甘休，你派人跟着，让他吃点苦头，别废了就行。”
秦愈看了一眼赵杨那边，那花赖子正对着一个叼着香烟的男人点头哈腰。
一出俱乐部就是渗凉的寒风。
月亮凄凄清清的挂在天上，周边没几颗星星。
“肆哥，这次是不是发了？要不要休息段时间？”
身上的汗水被风吹干，皮肤适应了外面的温度，又觉得这风灼热起来。
陈肆偏了偏脑袋，从兜里摸出一只香烟点上，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
夜深无人，确实是动手的好时候，陈肆倏地掐灭了刚点的烟，弯腰捡起一块砖，二话不说朝着背后抛出去。
一霎那间血光四溅。
月色凄寒，惨叫声不绝于耳，陈肆一声不吭，只是闷头打人，脸上溅了鲜血，白皙的下颌线紧紧绷着，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
被他压在身下的人鼻青脸肿，嘴巴被紧紧捂着，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齐妄略显狼狈的和其他四五个人缠斗，陈肆眯了眯眼睛，终于松开了手。
“赵杨，你就这点本事吗？”
少年的眼睛里好像带着血气，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赵杨咳嗽了一声混着血吐出一颗白牙。
几个人没说话，场面僵持着，陈肆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猫一样的脚步声。
“陈……陈肆？”
女孩子声音柔软，尾调颤抖，应该是被吓到了。
“……好学生，半夜不睡，在街上乱逛？”
莫名的，陈肆身上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冷笑，一只手紧紧地钳赵杨，转过头去，对着林月冷笑。
第8章 娇气的玫瑰
月色之下，他牙齿惨白，脸上带着血，唇色深红，像只潜伏在黑夜里的吸血鬼。
林月洁白的连衣裙被晚风吹起一角，她慌乱的低头，不敢直视那凌厉的目光。
“我……我等人。”
“等谁？”
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话音完全落下后，才知道自己说多了。
陈肆烦躁的眯了眯眼睛，按着赵杨的手越发用力。
赵杨被掐的脸色青紫，吐着舌头大口呼吸。
“他快死了……”林月咬住下唇，小声提醒。
陈肆这才猛的松开手，起身像踢死狗一样踹了赵杨一脚：“这次先饶了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论打架，这一片地界，没人是我的对手。”
“那你就祈祷，自己每次的运气都能这么好吧。”赵杨吃了闷亏，目光深沉的盯了眼林月，怪笑一声，一招手带着几个兄弟狼狈的离开。
“我送你回去。”陈肆一手插进衣兜里，想要拿出一只烟点上。
摸到烟盒，看着林月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又止不住的烦躁。
把烟重新揣进兜里，他眉宇之间满是不耐烦：“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刚刚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吧？”
“我知道，但是你们不该做这件事！”林月紧抿着唇，鼓起勇气，猛的抬头盯住陈肆的眼睛。
她眼里映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模模糊糊的有自己的影子。
陈肆忽然愣住了。
少年别扭的偏过头去，轻嘲道：“好学生，你懂什么？”
语气里的轻蔑让林月一瞬间愣住，她犹豫的看了一眼陈肆，小声反抗：“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等人。”
“等谁？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陈肆眉间蹙了起来，含着愠怒的面色深沉。
明明有一双清俊的眉目，身上却沾染着让人畏惧不已的戾气。
缩了缩肩膀，林月低下头去：“其实我……我家就在附近，如果刚刚那个人对你动手，我会打电话让我爸爸下来的……”
那样单纯的心思，落在陈肆嘴边却带了几分嘲讽：“你们好学生都这么天真吗？”
陈肆嘴角轻佻，双手插在兜里，靠在一旁的大树上：“晚上不安全，要等去家里等，还是说……你们好学生也早恋？怕家长发现？”
“不！你怎么能这么说？”像是陈肆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小绵羊似的林月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睛睁得圆圆的，磕磕绊绊又认真的对他解释：“我们从小就认识的，我爸爸妈妈也都知道他。”
“嗯。”果然还是个小孩，骗一骗就什么都说了。
陈肆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偏不倚，刚好十一点钟。
“你要等就在这里等，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齐妄，我们走。”
“好嘞。”免费看了一出好戏，齐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齐妄意味深长的看了几眼还在原地低头玩手指的林月，撞了下陈肆的肩膀，对他挤眉弄眼……
第9章 晚风吹的格外温柔
“眼抽了？”
陈肆侧头白了齐妄一眼，少年站在月光下，银白的光洒在他头顶，俊美的轮廓若影若现，影子被无限拉长。
“肆哥，我就说你和林月有戏，你看，这不你们的缘分就来了。”
齐妄伸手想要去掏烟，被陈肆瞪了一眼之后，又撇嘴放下手，嘴里啧啧有声。
“我们真就这么走了？”
学校里的那些女的看到陈肆都像是在避洪水猛兽。
好像多跟陈肆说句话，就能染上病毒似的。
好不容易遇到林月，这个据说敢追着肆哥要作业的女孩子，齐妄这心里就跟猫挠的似的。
“不然呢？你想在这里睡觉，我不拦你。”陈肆双手插进裤兜里，觉得脸上有些不舒服，又伸出手来，摸到了一块儿已经干涸掉的血迹。
“我可不睡大街上，唉，可惜咯。”搭上陈肆的肩膀，齐妄望吊儿郎当的往前走，却忽然发现，陈肆站在原地不动。
背后有小猫似的叫声：“那个……陈、陈肆……”
林月低着头追上来，鼓足勇气喊了一声。
陈肆回过头去，皱眉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还有事吗？”
女孩身上穿着雪白的连衣裙，裙摆被夏季的晚风吹得如同翩跹的蝴蝶。
树上本来已经寂静下来的蝉抽风似的叫了一声，吓得林月一个哆嗦，猛的往后退了一步，脸更红了。
“我……我看你的手好像受伤了，我有、创可贴，你……你要不要？”
“小结巴。”陈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混乱之中不小心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他本来没在意，没想到林月竟然注意到了。
“你到底回不回去？”陈肆本想说自己不需要那些东西，但看着林月白皙细腻的小手，他又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若无其事的放在手里把玩。
“好学生，十一点了，这个时间你该睡觉。”
“他就快来了！你记得用碘伏消毒，少碰水，现在是夏天，小……小心发炎。”
林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刚开始她还一本正经的反驳，但等陈肆的目光扫过来，那种桀骜，又带着淡淡讥讽的眼神，让林月莫名生出了一股羞愤感。
她低着头一步步的后退，说完之后就慌慌张张的鞠了一躬：“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心里是无限的懊恼，林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一个仅仅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面前这么失态。
“回来，你不是要等人吗？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能走到哪儿去。”
陈肆长手长脚的，迈了一步，上前伸手一把拎住林月的后衣领，把她拎到自己身边来：“我陪你等。”
“不不不用！”林月被拉的有些踉跄，脚一落地，就着急忙慌的反驳。
陈肆微微弯腰，把脸凑到她面前，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能看到她长长的不停的颤抖的睫毛。
林月的脸轰的一声红了，猛的后退，用力过猛，后脑勺狠狠的朝着墙壁撞去。
伸手捂住林月接触到墙壁的脑袋，陈肆的声音被晚风吹得格外温柔。
“你这几天上下学小心点，刚刚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手机吗？”
第10章 他惹上麻烦了
“有、有有……”林月手忙脚乱的掏出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
秦愈：月月，今晚不回家了，有点事情耽搁住了，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学习别太辛苦，早点休息。
林月忽然愣住，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陈肆已经飞快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说了一遍。
“记住了吗？”陈肆皱眉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显得格外乖戾：“你上课也是这么走神的吗？”
“没！你……你再说一遍，刚刚你说太快了。”
在陈肆身边，林月总觉得有压力，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17854……”
齐妄耐不住寂寞插嘴：“肆哥自己的手机号，以后遇到什么事直接打电话，肆哥绝对会天降神明似的来救你。”
眼神暧昧的挤眉弄眼，林月觉得有些不舒服，抿着唇不答话。
“你吓到她了。”赶走齐妄，陈肆手里拿着一支烟把玩，却并没有点燃。
“还等吗？”
“他不来了……”林月认真的输上陈肆的名字，下意识回答，又猛的抬头：“你……”
“猜的，回去吧。”在外面站久了，蚊虫也多，陈肆和齐妄皮糙肉厚的不怕叮，林月白嫩的胳膊和腿上却起了几个红包。
“哦。”脑子空荡荡的点头，身后是陈肆肆意张扬的目光，林月感觉自己走路的步子都有些僵硬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下那两个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脑子晕乎乎的，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一个家境优渥，勤学善学的好学生，一个坐过牢，连老师都管不住的混混。
不应该有交集的。
整栋房子里的灯都开着，偌大的屋里灯火通明，却又寂静的可怕。
林月已经习惯了，低头换上拖鞋，慢吞吞的把其他房间里的灯都关上。
黑暗笼罩下来，心里深处的那一丝几不可查的雀跃和期盼，好像也慢慢消散干净。
其实……本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林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拿起手机，翻到了陈肆的电话，莫名其妙的看了好几眼。
脑子里忽然想到。
在学校里的时候，陈肆也是被他人害怕，被孤立的哪一个。
他会觉得孤独吗？
也不对，他有齐妄。
而自己，看起来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永远都只有一个人。
第二天上学，林月照例早早的来到学校晨读。
江栖趴在桌子上化妆，看到她过来，不停的招手：“林月，快，昨晚的作业！”
林月掏出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江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和林月说着八卦：“你听说了没？我们班陈肆好像惹到了社会上的人，我刚刚来学校，看到一个纹着纹身的男人，在门口堵陈肆。”
心脏莫名一跳，林月眼睛死死的盯着课本上的单词：“老师不管吗？”
“老师管什么？那可是陈肆，谁管他啊？”
江栖有些惊讶的停住笔，伸出手指戳了下林月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天真呢小月亮。”
第11章 只有林月觉得他是好人
林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节晨读下来，背书的效率不及以往的一半。
林月从包里摸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打过去。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自己好像也帮不了什么忙。
“林月，陈肆回来了！”又熬了一节课，就在林月走神的时候，江栖忽然疯狂地推林月的胳膊。
林月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陈肆的脸。
少年来到教室之后，照例坐在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象征性的拿了一本书，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早上那几个人可凶了，他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果然是坐过牢的人。”
江栖一脸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林月，你以后没事别招惹他，作业不作业的，反正老师都不管，你可得好好的活着，不然我找谁抄作业去。”
林月的脸有点婴儿肥，江栖爱不释手的把玩，没控制好音量，声音有点大。
后排趴着的陈肆不知道听没听到，但江栖的话落下没多久，少年就抬起了头。
他的头发微微凌乱，有种野性的俊美。
随着陈肆的动作，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林月低着头写试卷，身边的江栖忽然停住了一直唠叨个不停的嘴，紧张兮兮地推了推林月。
眼前突兀的闯进来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手背上贴着粉色卡通猫创可贴。
那只手略显暴躁的敲了敲桌面，林月抬头，看到陈肆脸上带着烦躁：“晚上放学先别走。”
哗——
陈肆声音不大，但以林月为中心，教室里逐渐变得安静如鸡。
无数双眼睛刷的钉在了林月身上，眼神里满满的同情。
“你怎么惹到他了？”江栖嘴唇不动，紧张地对着林月比划：“实在不行你给他道个歉，他一个男生总不能跟你一个女孩子计较吧……”
林月下唇咬的发红：“我……”
陈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教室里有短暂的寂静，下一秒，林月桌子旁一下子围过来一群人。
“林月，你一个好学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要不跟老师说吧？”
“林月，你别怕，晚上放学我叫几个兄弟跟你一起去，他坐过牢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打的过我们一群人不成？”
忽如其来的吵闹让林月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解释，江栖就一把抱住了她，扯着嗓子干嚎。
“我可怜的小月亮，你怎么就招惹上了那么一个煞星？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让林月哭笑不得。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窗帘没拉，太阳慢吞吞的转过来，透过窗帘，投射下几缕阳光洒在门口的陈肆身上。
他的短发像是镀了一层金，呈现出一种温柔的栗色。
林月回神，认真的盯着眼前的试卷：“他应该是想送我回家。”
哗——
周围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林月眨了眨眼睛，认真的替陈肆解释：“他是个很好的人。”
第12章 一起进办公室
绵软的兔子说的话，从来都没有说服力。
江栖一脸惊恐死死的，把林月箍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摸她的额头。
“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梦话来了？”
陈肆是学校学生们公认的坏人，谁见到他都会说一句：“这孩子没救了，小小年纪就坐过牢，从骨子里坏透了的。”
“他怎么可能会送你回家，他估计就是想把你骗出去，教训你一顿。”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瘦高男生，他厌恶的看了一眼，在后面睡觉的陈肆，一拍桌子：“不行，这件事情得告诉老师！”
“李诚，等等！”林月怎么都没想到同学们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以前她考了班级第一的时候，同学们也只是淡淡的瞟过来一眼，随后就收回目光。
快的让林月连他们眼里真实的情绪都看不清楚。
这次，陈肆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围在自己课桌前的这一群人，同仇敌忾。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着迈着内八步子，大步往办公室冲的李诚，咬住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叫醒陈肆。
陈肆孤独惯了，从不在意这些。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上的卡通创可贴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
陈肆在学校里怎么样老师们都不管。
这学生野着呢，心思全放在了外面。
他不惹事生非，班主任也懒得管他学不学习。
但林月不一样，她是好学生，那么优异的成绩单，是学校都重点盯着的人。
下一节就是班主任的课，三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教化学，打扮的严肃干练。
讲到重点的时候，她还会提高声音，着重强调几遍。
林月挺喜欢听她的课的，半歪着头托着腮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觉得有激情。
但陈肆不喜欢。
昨晚处理了点事情，睡得晚，十九岁长身体的少年正是贪睡的时候，他被吵醒了好几次。
最后睡不着了，干脆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修长的手指夹烟一般捏着笔，长腿伸开，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黎娉余光瞥过去，见到陈肆这副吊儿郎当不受管教的样子，就觉得火大。
讲课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好几个度，林月按照习惯，等黎娉提高声音的时候，下意识的拿笔做笔记。
等真记下来之后，林月又发现，这些知识点好像也用不着。
没办法，只能拿了红笔，把真正是重点的东西标注下来。
因为分不清哪里是重点，这堂课林月上的精疲力竭。
她化学本来就偏差一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本想着趁着课间整理一下笔记，班主任黎娉又发了声。
“林月同学，还有陈肆，你们来我办公室一趟！”
脸色看起来不好。
黎娉在班里有灭绝师太的称号，林月还挺怕她的。
低着头从座位上站起来，顺从的往前走，身后就传来陈肆不耐烦的声音：“课余休息时间本来就少，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吗？”
班里第一个敢跟灭绝师太顶嘴的人。
原本听到下课铃声，同学们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绽开了，有人迫不及待地摆了个往外冲的姿势。
但陈肆的话落下之后，整个高二一班教室，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第13章 他是刺头
林月是个很传统的好学生，素来讨厌那种不尊师重道的人。
她咬住下唇，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看到陈肆手里捏着一支笔，漫不经心的在指尖转着。
脸上的笑容桀骜不驯。
收回目光，像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林月往黎娉那边挪了挪。
她不赞同他满身是刺的做法，但是……
好像也不讨厌。
确切的说，是不讨厌陈肆这个人。
印象里，好像也没人对陈肆温柔。
而生活恰好是面镜子。
“陈肆！这就是你对老师说话的态度？”
黎娉脸色不好，她没管过陈肆，反正只要他不在班里惹是生非，给自己招麻烦就行。
别的任课老师也反映过情况，但是，谁让陈肆坐过牢呢？
“还有六分钟。”陈肆背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头上的钟表：“一般任课老师会提前两分钟到教室，也就是说，你只有四分钟了。”
这就是学生对老师说话的态度？
黎娉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课本狠狠往讲台上一摔：“那你就给我出去！既然你觉得四分钟说不完，那就去外面好好说说！”
班主任被气坏了，几乎口不择言：“陈肆，我有的是时间！”
灭绝师太发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林月站在黎娉身边，被吓得肩膀一缩。
陈肆目光定在林月身上，犹豫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走吧，真麻烦。”
说的轻描淡写，黎娉没想到他这么快改变主意，胸腔里憋了一口气，出不来，也咽不下。
“林月先留下上课。”
从讲台上把自己的教材拽走，黎娉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
少年眯着眼睛，双手漫不经心的插在兜里，没看林月，也没看班主任。
他的目光像是没有焦距，桀骜至极，也冷淡至极。
在一群眼睛里散发着青春活力和对未来憧憬的少年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说陈肆会不会和灭绝师太杠上？”
林月回到座位上，江栖就一脸八卦的凑过来。
她把书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手里拿着小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
“不知道。”林月闷闷不乐的，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觉得有些不适。
“好啦，别苦着脸了，灭绝师太出马，一定不会让陈肆欺负你的，别看了，老师来了。”
手肘狠狠的一戳林月的胳膊，江栖收起小镜子，没多久又偷偷拿了出来，对着镜子梳刘海。
“他没有……”林月小声反驳。
江栖忙里偷闲往这边看了一眼：“什么他没有？同桌，原来你上课也走神啊。”
林月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在所有人都不信任陈肆的大环境下，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人们更相信自己以为的。
课上到一半，陈肆懒洋洋地站在门外喊了声“报告”。
林月下意识的回头，陈肆好像没注意到她，径自去了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一整天，两人都没有交谈的机会。
那放学……
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第14章 有人替代她
最后一节课，黎娉找到林月，问了她今天学习情况如何。
林月一如既往的沉闷，只会乖巧的点头：“还好。”
“有不会的问题一定要及时请教老师，高二是很重要的一年，林月同学，我们各位老师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有什么事情直接向老师反映，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这些话，林月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听了多少遍。
她机械一般的点头：“谢谢老师。”
黎娉脸上的笑容温和起来：“你一直都很努力，老师们对你都很放心，陈肆的事，老师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他答应不找你的麻烦。”
林月终于抬起了头，盯着黎娉眼里的笑意，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空腹虚假的感觉。
“我……”
“别担心，唉，陈肆平时也不怎么在我们班里惹事，听李诚说，是因为你和他要作业，才被陈肆盯上的？”
“不……”林月白净的脸颊，因为着急微微发红。
黎娉眉头皱了一下：“要不这样吧，以后你收作业的任务代交给别人处理，你好好学习，别被影响。”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嘴边。
班主任自顾自的拍板决定，林月重新低下了头：“每个同学都会轮流收作业，我觉得我不应该成为特殊的那个人。”
就像陈肆。
虽然他是陈肆，但林月还是一笔一画，认认真真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了未交作业的那一栏。
“你情况特殊呀，好了，林月同学，同学们都会理解你的。”
黎娉惊讶林月的反应，又自顾自的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解释了起来。
这下林月彻底没话说了，她的指尖捏着书包带子，心里一片空洞和迷茫。
“好了，快回家吧。”黎娉喝了口水，笑着对林月招了招手，和蔼可亲，与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也说不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林月垂下头，顺从的离开了办公室。
天还很热。
一出门扑面就是一股热气。
知了的声音依旧聒噪，逐渐被放学后，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离开的人声遮盖住。
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往外走，其实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人已经离开一半了，不算太过拥挤。
林月反倒希望，校门口能更堵一些。
这样她身边左右都是同行的人，也不会显得太过格格不入。
而不是像这样孑然一身。
“好学生。”林月低头不知道走了多久，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她猛的抬起头，不小心对上陈肆那双写满桀骜二字的眼睛，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低头、后退，一气呵成。
“嗤。”陈肆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单纯的想要嘲笑她，拉着林月的书包往树下走：“这个时候反应倒挺快，不过我看你这个脑子，好像真有点问题。”
高中放学时间不算太早，落日将街道照的一片昏黄，但经历了一天的灼烤，柏油马路上的温度依旧高的吓人，等到了树下，才渐渐生出一丝清爽的凉意来。
“你、你怎么又来了？班主任不是……”
“她说我就要听？”
第15章 送林月回家
少年笑的肆意且理所应当。
林月一时间有些愣。
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落在林月抬起的小脸上，照亮了她眼里的迷茫。
随后，女孩子猛地低下头，抿唇一言不发。
“好学生，别人说什么你就要听吗？”
陈肆伸手把她的书包挂在机车上，林月伸手想要拿回来，看到陈肆嘴角那一抹肆意的笑后，又莫名胆怯。
她低头跟着陈肆，亦步亦趋，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人生短短的十数年里，好像还真没做过什么违背别人意愿的事。
甚至可以说，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想法，所以活得混沌且迷茫。
陈肆也许只是好奇一问，并没有期待林月的回答。
“上来，我送你回去。”
校门口是一片拥堵的地方，推着车子步行到了拐角，一进小巷，人就开始变得稀少。
陈肆长腿迈向机车，熟练的拧开钥匙，腾出自己身后的一片位置。
这种机车不适合载人，想要坐上去，就得紧紧贴着开车人的后背。
青春期的少女已经开始发育，胸前的微鼓被宽大的校服遮住，除了秦愈，林月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男生，一时间犹豫起来。
“怎么回事？还得要我请你吗？”陈肆不耐烦的回头：“赶紧的，别磨蹭！”
语气凶的很，林月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紧紧抿着唇，犹豫再三。
风扬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洁白的额头，女孩子的睫毛疯狂颤抖，陈肆一下就明白了。
眉头皱的很紧，他冷笑一声：“真麻烦。”
下车，冷厉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盯着林月的发顶，陈肆直接提着林月的后衣领，把人丢到了车上：“最烦你这种磨磨蹭的女的。”
少年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青草的香味，不让人讨厌，却浓烈的占据着神经，让人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
林月手足无措地坐在机车后座，悬空感让她格外没有安全感。
而陈肆嘴里的话，又让林月这种从小活在夸赞里的孩子，一时间陷入迷茫。
她被讨厌了。
从小父母就教导她，要听长辈老师的话，礼让同学朋友，不能做让别人讨厌的坏孩子。
“我……”
林月喜欢独处，特别是父母忙于工作，秦愈高中去了别的地方之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本不应该在意这些的。
但那一瞬间，听到“讨厌”二字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觉得惶恐。
她是天之骄女啊，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女孩子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惊恐，陈肆接触的女生大多大胆放纵，他想不明白，林月在怕什么。
恍然记起自己的身份，坐过牢，又让林月看到过那么多次他打架的场面。
估计是吓到这种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好学生了。
心底嗤笑一声，陈肆弯腰，把林月的书包带子系在机车上，另一端交到林月手里：“矫情死了，拿着。”
林月紧紧的攥着书包带子，机车飞奔出去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下意识的搂住了眼前人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