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大结局（中）
乔锦娘正要收回目光之时，便见到了一袭穿着紫色锦衣袍的男子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而来。
乔锦娘认得那个面具，那面具正是那日元宵之日时，她与陆宸还有团哥儿在游玩之时，陆宸所戴着的面具。
陆宸入内，摘下了面上的面具，走到了乔锦娘跟前，缓缓道：“锦儿，我来接你回长安了。”
乔锦娘从柜台里出来，走到了陆宸的跟前，紧紧得牵着陆宸的手。
陆宸低头望着她的小腹，“孩子可有闹你？”
乔锦娘摇摇头，“没有。”
陆宸牵着乔锦娘的手道：“回长安吧，我已命人准备好了仪仗。”
乔锦娘随着陆宸出去，见到了外边的仪仗都像是比皇后的仪仗少了一等，像是当年太子妃的仪仗。
陆宸在乔锦娘的耳边轻声地说着：“这仪仗本是欠着你的。”
乔锦娘浅浅一笑，“原来你还记得。”
陆宸道：“自然记得。”
一旁跟着前来的小陆昂道：“明明是哥哥提醒爹爹的。”
乔锦娘微微蹲下身子，亲了一口小陆昂的脸道：“幸好娘亲有你和你哥哥。”
陆宸吃味地将乔锦娘给扶了起来，带着她上了辇车之后，便将纱帐落下，吻上了想念已久的唇瓣。
外边百姓人声鼎沸。
乔锦娘并没有因害羞而推开陆宸，一吻罢，在他的耳畔道：“宸哥哥，我好想你。”
陆宸将她揽在怀中道：“我也想你，这几日打开奏折也全都是你的身影，以后可不许这般任性了。”
乔锦娘道：“若我偏要这么任性呢？”
“那朕便陪着你任性！”
……
景元六年正月里，众人期待已久的小公主殿下终于出生了。
小公主刚出生之时，就赐名为未央，封号也同名一般，为未央公主。
长安大汉时的宫殿便为未央宫，未央两字，尊贵至极，已有平安长寿之意，一时间长安人人都道投胎当如陆未央。
帝后大喜，恩泽四海免农税一年，大赦天下，皇后更是在大棠各地州府都开了新的西山学院，专门惠泽女子，免束脩一年。
一时间，天下百姓们都纷纷感激着未央公主。
陆未央自出生以来，便就是大棠朝最为尊贵的公主。
幼时，但凡是她想要的，娘亲爹爹还有两位哥哥都会应她所求得给她。
陆未央六岁之时，一直没有孩子的静华姑姑总算是有了一个孩子，她便跟着娘亲出宫去了静华姑姑的府上。
母后去看望静华姑姑的时候，她便见到霓虹表姐让她过去，陆未央看到了一个比一个貌美的男子。
虽说她爹爹，两个哥哥，舅舅，外祖父都很好看，可是看久了也就这般，静华姑姑府上的男子才叫好看呢。
乔霓虹对着陆未央道：“我娘说了，这些都是公主的面首男宠，大棠公主以后可以有数十个面首男宠的。”
陆未央拿出了小算盘，“养这么多面首男宠，该很耗费银两吧？”
乔霓虹：“你可是堂堂公主，怎么还这么财迷呢。”
陆未央算了一下她每月的吃穿用度都不低了，若是再养数十个……
陆未央连连摇头，“日后我就只要一个驸马就够了，最好还能省点银子的，我是决然不会养这么多男宠的。”
乔霓虹不知陆未央为何如此爱银子，不过再此之后，乔霓虹便是再也没有见到这位公主表妹了。
据说她跟着太上皇与皇太后去了一趟岭南，得见岭南样样东西都要比长安便宜，便随着祖父祖母留在了岭南。
宫中的乔锦娘得知女儿尽是为了这个理由去的岭南，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未央决定留在岭南之后，头一封信传回来的时候，陆宸和陆晞都不敢让乔锦娘看到，怕乔锦娘见信思人，会想念着陆未央。
夜里，乔锦娘问着陆宸道：“算算时间，未央的信也得到了吧？”
陆宸说着：“你还是别看了，难免看着伤心思念伤身。”
乔锦娘道：“我才不会伤心呢，若是伤心也不会允许未央去母后那边了。
我也不想将未央拘泥于宫中的城墙之中。
虽说她有两位兄长日后可以做一个单纯至极的小公主，我们可以给她无边的宠爱，让她在长安之中无忧无虑，可是我不想做这样的母亲。
我想要我的女儿领略到这个世间的美，领略世间的各种风土人情，而并非做一个被教养嬷嬷规规矩矩养出来的世间女子典范。”
“未央宫是属于长安的，但我们的未央，不该仅仅在长安之中。”
陆宸便将信交给了乔锦娘，乔锦娘拆开一看，未央不再是夸赞着岭南东西便宜了，而是和她讲着岭南的汪洋，还画了一幅画给乔锦娘。
虽然这画技并没有遗传到她爹，如同她的画技一般。
乔锦娘笑了笑道：“我们要不要给女儿请一个绘画先生过去？”
陆宸道：“父皇就是丹青高手，他如今年迈，正好可以教教未央，享受天伦之乐。”
乔锦娘见到了里面还有一封信，打开之后，竟然是惠临帝痛骂陆宸的，骂陆宸睁着眼睛说瞎话夸赞未央画技好，导致未央觉得真正的好画，就是她画的那般的。
乔锦娘看信轻笑了一声，女儿能跟在惠临帝与周太后身边，乔锦娘是放心的。
惠临帝只来骂陆宸，可见也是对这个孙女极为宠爱的。
时间慢慢的推移，到了景元十五年的时候，太子陆晞弱冠，此时的长安官员之中，女子已是占了三分之一。
长安西山学院更是与庆明学院齐名。
当年的老官都纷纷告老离开了朝堂，当年年轻的官员也成了如今的中流砥柱，新一代的官员也是逐渐地冒出了尖。
乔家的小辈之中也都纷纷崭露头角，乔若枫与许明威之子成了岭南新一人的南海将军，击退了前来闹事的琉璃附属国的不臣之人。
乔霓虹文武双全，又是秦家日后国公之位继承人，才刚及笄就被秦国公要求去考功名。
与乔霓虹一起考功名的还有乔霓裳，乔霓裳还未满及笄，只是她励志于要做乔家头一个状元，得和表姐一争高下。
乔霓虹也要为父亲当年只是探花郎争一口气，争状元。
两表姐妹成日里都在读书。
可没有想到，现实便是两人纷纷名落孙山，连中榜都没中，只得再接再厉三年后再战。
三人之后，两人都纷纷名列前茅，一个是状元一个榜眼算是一刷当年之辱。
太子殿下的两位表妹如此有能耐，陆晞的婚事也便被提上了议程。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生圆满
长乐宫之中，乔锦娘也为陆晞的婚事而头疼，当年她与陆宸可都是早早得生了孩子，到了陆晞这边却是一个女子都入不得他的眼。
官员们常常提起地让陆晞和乔霓裳亦或者乔霓虹亲上加亲，乔锦娘并非是没有考虑过。
可她们对于陆晞而言就是妹妹，还不如与陆昂相处得更好些。
乔锦娘去了一趟东宫之中，见着当年软糯的小团子已是长得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欣慰极了。
“晞儿，今日又有臣子上折子提议你该选妃了，你可有何想法？要不要娘亲办一场赏花宴，你好好选一选？”
陆晞拱手道：“多谢娘，不过不用了。”
乔锦娘微微蹙着眉头道：“你实话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喜欢男子？你也用不着欺骗娘亲，娘亲看的话本子多了，邱月写了不少话本子，龙阳之好不再少数，娘能受的住的。”
陆晞：“……娘，您可别胡思乱想了，孩儿不选妃不是因为有龙阳之好，只是尚未遇见能让儿臣动心的女子。
爹与娘恩爱二十余年，孩儿羡慕得很，若是要找必定要找心意相通的女子，而不能只是将就。
东宫之中日后只会有一个太子妃。”
乔锦娘并没有去逼迫两个孩子日后不可纳妾亦或者是不能有通房。
只是没让尚宫局给他们安排教养宫女给两个孩子启蒙。
昂儿虽才十八岁，王府之中后院之中已是有了妾侍。
但陆晞如今都二十三了，身边却没有一个女子。
乔锦娘回到长乐宫之中，陆宸见她心绪不宁便道：“你发愁这些做什么？晞儿只是还未曾遇到有缘人罢了。
听闻父皇身子骨越发不好了，我想着不如让晞儿暂管朝政，我与你去岭南看看父皇母后，也是有两年没有见到未央了，她该是个大姑娘了。”
乔锦娘点头道：“嗯，好，罢了，我也不去愁晞儿之事了。”
当年惠临帝年逾三十才遇到的母后，那么如今晞儿确实是年幼。
这一次去了岭南，乔锦娘不曾想到的竟然是和惠临帝永别，惠临帝已过古稀之年，算属长寿了。
太上皇国丧之后，陆宸便也效仿惠临帝禅位给了陆晞，带着乔锦娘去了岭南照顾不愿回长安的周太后。
惠临帝去世之后，周太后一下子老迈了不少，她时常望着汪洋发呆。
乔锦娘与陆宸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将周太后带回了临安，对于乔锦娘而言，临安才是最令她心安的地方。
当年离去时，她是青春年华的十八岁，如今回来久住已是三十八岁，她唯一庆幸的是她和陆宸都尚属壮年。
能看看，江南的无限好风光。
陆晞登基以来，延续了两朝的盛世依旧繁盛，唯独便是六宫无妃饱受争议。
众文臣史官已能接受到时候六宫独一个皇后，可是接受不了新帝登基宫中一个人都没有。
乔锦娘回到百味楼里面，陆宸是不许她重进厨房的，乔父乔母都是因厨房之中待得太久了而英年早逝，乔锦娘只是教教自个儿徒弟炒菜。
未央只喜欢算账收银两，百味楼之中的宾客不知她是公主的身份，只以为是糯米的远房亲戚，她整日里抱着银子笑呵呵的。
乔锦娘徒弟不是旁人，就是糯米的女儿，比未央还要小两岁，自小就喜欢做糕点，只不过跟着乔锦娘学了没两年及笄之后就嫁去了长安。
乔锦娘“痛失”爱徒之后，未央就难逃她的毒手。
陆宸为了她们二人的母女情，便对着乔锦娘道：“你若真的要收徒，不如教我吧？”
“好啊。”乔锦娘笑笑道，拉着陆宸进了厨房之中专研着糕点，平日里无忧无虑地逍遥得很。
直到长安之中传来了两件让她想要恨不得立马飞去长安，打断两个儿子腿的大事。
一是昂儿府中那个姬妾有了身孕，这本事算不得什么大事，王爷府里有个庶长子庶长女关系倒也不大，气就气在，陆昂不肯给那姬妾名分。
当初陆宸下过圣旨，即便是皇亲贵族也是一样，没有名分子嗣便是奸生子。
那姬妾不知怎得竟有本事从长安逃走了，陆昂调动了长安兵马，还不禁陆晞的同意关闭长安城门，挨家挨户地搜寻他的姬妾。
也好在两兄弟自小感情极好，才没让误会了陆昂这是要造反。
二来便是陆晞抢了前状元如今的长安翰林院的庶吉士之妻唐圆圆为后，唐圆圆在进长安的路上遇到了陆晞率领群臣狩猎，她在路边做着叫花鸡的时候，陆晞便隐瞒身份前去了唐圆圆的身边。
见着一个穿着喜服的新娘子蹲在路边做着叫花鸡实在是有些好笑。
尝了一下她手中的叫花鸡，味道却让陆晞想起了小时候娘亲的手艺。
一打听之下，才知她原来是糯米姑姑的女儿，早年间和家旁边的哥哥定下了婚约，邻居哥哥四年前考中功名留在了长安，她这是嫁到长安来了。
陆晞本是念在糯米姑姑的面子上，想要照顾唐圆圆一番。
却不料，照顾着照顾着，就喜爱上了她做的菜，在送着唐圆圆出嫁的当日，他竟然将唐圆圆带回了宫中，宣告天下要娶唐圆圆为后！
陆宸和陆未央给乔锦娘顺着气。
陆未央道：“娘亲，您别生气了，生气了吃药是很贵的！”
乔锦娘：“……我怎么觉得更气了呢？”
陆未央乖巧地道：“您要是实在气不过，我帮您去长安，打哥哥们几拳，好好教训教训哥哥们！”
“这才乖。”乔锦娘道：“还是女儿贴心。”
陆宸对着乔锦娘道：“你也别气了，晞儿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吗？”
“抢臣妻这事被写入史册可是要遗臭万年的！”乔锦娘道，“唉，我还不是担忧他们两个吗？
还有昂儿，那姬妾在时不珍惜，现在好了，人家走了逃了就把长安城门大闭还挨家挨户搜查，我若是见到他定要剥了他的皮！”
陆宸道：“用不着你先动手，我会教训他们两个的，你先顺顺气，为那两个不孝子生气不值当。”
周太后浅浅一笑道：“这话当年我也这么劝过你父皇，可谓是天道好轮回。”
乔锦娘，陆宸：“……”
他们从包厢里出来之后，陆未央便见到门口进来一个容貌极其美丽的女子。
门口的女子瘦弱的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是她的小腹已约摸着有了五六个月身孕的模样。
陆未央迎了上去道：“这位姐姐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女子柔弱开口道：“我想来打听一个人，不知你可有听说过那个巷子里住着的钱家，那个女子众人都叫她钱婆子的。”
陆未央道：“这我还真不知晓，我去问问，小龙，你给这位女客官倒一杯热茶。”
未央去找了乔锦娘询问钱婆子的下落，乔锦娘道：“钱婆子可怜，她十年前就丧了性命，不过她的女儿各个都有出息了，谁来寻她？”
“是一个美貌的姐姐。”未央拉着乔锦娘的手过去。
乔锦娘走了过去，那美貌柔弱的女子见到乔锦娘，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皇后，不，太后娘娘。”
乔锦娘想着世上之事还真是巧合的很，这女子可不就是让陆昂在长安之中发疯的女子吗？
“怀有身孕就不必行礼了，你找钱婆子有什么事情？”
“她是我姑母……”
“她十年前就去世了，不过你那几个表姐妹如今生意都做的极好，可要帮你引荐一番？”
轻语连忙摇头道：“不敢劳烦太后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站住，你怀着孩子还想要到哪里去？留下来在百味楼之中好好休息吧，你若是怕昂儿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知他的。”
轻语连连答谢：“多谢太后娘娘。”
未央命着酒楼之中的丫鬟送着轻语去厢房之中歇息，“娘，您真的不告诉二哥他的姬妾在这里？”
乔锦娘说着：“是啊，我不会告诉昂儿的，不过你们兄妹情深，娘也不会拦着你告密的。”
未央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我这就给二哥写信，八百里加急挺贵的，何时我们的商船去长安，就顺便将信给捎过去吧。”
乔锦娘倒是无所谓。
七月十五的夜里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就连打更的更夫也只是匆匆就走了。
而在这一夜，钱轻语便早产了生下了一个足足有八两重的男婴，这么重的男婴差点要了钱轻语的命。
乔锦娘抱着刚出来的孙儿，打定了主意看到陆昂定要狠狠地抽他几鞭子。
未央也闹着要抱自个儿的大侄子，“娘亲，他长得像我，二哥不要孩子，我可以要这个孩子吗？”
“你就不怕养孩子要花银子了吗？”乔锦娘笑笑道。
陆未央说着：“给这么可爱的孩子用银两是值得的。”
一月之后，孩子满月，又是中秋佳节，乔锦娘邀了乔若云一家，糯米一家前来一起过中秋，可怜的糯米还不知道自个儿的女儿被强行留在宫中做了皇后。
还在感慨着：“可惜小主子不在，今日是他二十六的生辰了，我还记得他刚出生时候的模样呢，就和这孩子一样。”
钱轻语出了月子，本来打死她也不敢和陆宸乔锦娘一桌用膳的。
可是未央吓唬她不来就要将她的孩子沉塘她才颤颤巍巍地坐在了此处，才知原来是给她孩子来庆贺满月的。
“这孩子长得可真像小主子。”
乔锦娘抱着孩子道：“昂儿的孩子，能不像吗？”
这个时候，乔家小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陆晞陆昂两兄弟前来，乔锦娘见到他们两个就想要找笤帚擀面杖。
未央默默地将手中的鞭子给了乔锦娘。
陆宸率先夺过了扔给了陆晞，“你们两个，互相打各自三鞭子，别让我和你娘动手。”
糯米对着乔锦娘道：“主子，这大过节的，又是小主子的生辰，何必打他呢？”
乔锦娘难以开口，瞪着陆晞道：“你自个儿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陆晞走到了糯米跟前，行了一个大礼，“岳母。”
糯米东看看细看看，“团哥儿，你叫的是我？”
“嗯，岳母大人，朕已打算娶圆圆为后，圆圆也有了朕的孩子，朕这次来临安，是想要来成全六礼的。”
糯米：“……”
陆昂见到了桌子上的轻语，不敢置信地过去道：“你竟然在这里？孩子呢？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乔锦娘问着陆未央道：“你没有把信给你二哥吗？”
陆未央捂唇道：“哎呀，上回那个船老大不知我的身份，硬要我给三个铜板才肯送信，我不愿，此后竟将此事给忘了。”
陆昂怒瞪了一眼陆未央，“三个铜板，你将信给我，我还能少你三个铜板吗？”
“那可不一样，进了我的钱袋子，就没有往外吐的道理。”陆未央洋洋得意道，“哼，还不是你自个儿作的，头一个看到你儿子的可是我！”
陆昂无奈，自己的妹妹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呗。
陆昂握着轻语的手，与她一起跪在了陆宸和乔锦娘跟前道：“爹，娘，我想要娶轻语为王妃，此生此世，我定然不负她。”
陆晞也去了门口将唐圆圆带来，对着陆宸乔锦娘道：“爹，娘，岳母岳父，我想要娶圆圆为皇后，此生此世唯她一妻。”
乔锦娘没好气得道：“你们别来问我们，该问的是圆圆和轻语答不答应？”
唐圆圆害羞的垂头道：“我愿意的。”
轻语道：“奴婢不敢不愿。”
乔若云从中调和道，“好了好了，今日我们一家相聚，又是中秋团圆之日，都先用膳吧，再让丫鬟上两幅碗筷。”
中秋月圆，柔和的月光洒在乔家小院的庭院之中，桂花飘香，同饮着美酒。
乔锦娘望了眼身边的陆宸，见陆宸也在回望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儿女在旁，余生自由又平淡，一生也属圆满。
唯一发愁的就是抠门的未央公主不知何时能够寻到一个让她愿意花银子的驸马了……
－－－－－－题外话－－－－－－
结局了哈~
明天开始就只有谢蕴和乔若依之间的番外了哈~
第三百九十三章 乔若依的过往
景元六年的清明节。
乔若依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到了罗维的坟前，坟前放着罗维在时最爱喝的酒，已是一年的光景。
这一年以来乔若依午夜梦醒的时候，还会想到罗维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小霓裳跪在坟前乖巧地磕了一个头，“爹爹，娘亲和霓裳都很想你。”
乔若依用着帕子细心地给罗维擦了擦墓碑上的刻字。
乔若依回想自己这一生以来，自小虽是侯府千金，可她却是知晓父亲母亲是不靠谱的，大姐懦弱，当年的三姐乔若水又是处处刁蛮瞧不起她。
府中有钱姨娘时不时得作妖，每次父亲母亲恩爱之时，乔若依便知晓是她姨娘倒霉之时。
钱姨娘虽然颇得父亲的宠爱，又是父亲的表妹，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孤女，怎敢光明正大地对付侯夫人呢？
什么宠妾灭妻之事，在府中有乔老夫人坐镇更是不可能有的。
钱姨娘对付母亲，大多也都是挑拨母亲与父亲之间顶多是夫妻间的矛盾罢了。
钱姨娘有时候使计不成，便会欺软怕硬地来欺辱她的姨娘。
母亲怀上小弟那一年，乔若依已是六岁。
钱姨娘那时候日日过来折磨她的姨娘，姨娘本就生着病，钱姨却还逼着胡姨娘去伺候着钱姨娘。
钱姨娘痛恨胡姨娘能有子嗣以外，更是痛恨着胡姨娘本就是一个丫鬟，是一个她自小就可以呼来喝去要对她行礼的丫鬟，如今却与她平起平坐。
乔若依见着胡姨娘身体每况愈下，担忧不已，边哭着边说要将此事告诉嫡母告诉父亲去。
胡姨娘却是拦住了乔若依，胡姨娘对着乔若依道她本就是一个丫鬟，出身卑微，而钱姨娘以往是侯府表小姐尊卑有别。
胡姨娘不想惹是生非，她只求能和乔若依安安稳稳地度日，到时候看着乔若依出嫁，一生平安顺遂就好。
乔若依偷摸地告诉了母亲钱姨娘折磨自家姨娘的事情，母亲怀着身孕前来主持公道，但钱姨娘跪在父亲跟前口口声声说是母亲连着自家姨娘污蔑她。
更是指责母亲连个孩子都利用。
当年的父亲，却相信了钱姨娘，狠狠地责怪了母亲与胡姨娘一番，说她们两个没安好心还挑唆年幼的孩子。
让母亲受了牵连，乔若依心中过意不去，母亲倒也没有责怪她什么，倒是乔若水过来狠狠得骂了她一顿。
有时候的乔若水其实有些时候还挺好的，自那件事情以来便是庶女不离口。
胡姨娘抱着乔若依，对着乔若依说日后嫁人之后就能不受这样的委屈了，嫁一个好夫君，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
乔若依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开始爱看书爱书画，她只看那些圣贤道理，圣贤书总是不会出错的，她要自个儿成才，到时候能够让钱氏不敢再来欺辱姨娘。
可是当她才十二岁，才名在长安盛传的时候，乔家众人都与有荣焉，就连一直和她不对付的钱姨娘也都没说什么，却是她姨娘数日不曾理会她。
那时候乔若依吓得不行，胡姨娘向来都在乎规矩，从小若是生气了，不会来责怪她的。
因为胡姨娘觉得她是奴妾，而乔若依乃是侯府小姐，但胡姨娘若是不认同乔若依只会不理会乔若依。
乔若依当时害怕极了，还是大姐姐乔若云见她哭泣，帮着她去和胡姨娘说情。
胡姨娘这才道出了原委，侯府之中的千金，出了乔若音以外，哪个不比乔若依身份高贵，人家都不在外边有什么名声，你一个庶女就敢在长安扬名此乃是不对的。
乔若依当时真的是委屈极了，后来还是郑晓从乔若云口中得知了此事。
郑晓告诉了胡姨娘乔若依乃是侯府的女儿，姐妹之间一人有名是与有荣焉的，不该这般埋没了乔若依的才华。
胡姨娘也觉得让乔若依委屈了，将乔若依抱在怀中好生安危。
那时候胡姨娘与乔若依母女二人在一屋里时，胡姨娘告诉乔若依最要紧的还是得找个好夫君嫁了才可，什么才名都是虚的。
如今世道变了，乔若依可以堂而皇之地反驳胡姨娘所说的不对。
可是她却是错过最好的夫婿，这辈子，她再也找不到比罗维更好的夫君了。
乔若依与霓裳回了乔府之后，整个人虚弱得不行。
院子里，兰心捧着一碗血站在了乔若依的旁边道：“五小姐，您可回来了，这血都快要凝固了。”
乔若依闻着碗中的血腥气，皱着眉头将血给一饮而尽，她将瓷碗还给了兰心道：“多谢你给我送血而来。”
兰心欲言，见到了乔若依身边的霓裳，又硬生生得止住了。
颜玉看出了兰心的欲言又止，便就带着霓裳离开了。
兰心直挺挺得跪在了乔若依跟前，“五小姐，我家主子这一年以来每隔半月给您献一次血，这早已是精气极差了。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怕是我家主子的性命堪忧，到时候您若是没了解药，也怕是活不长久呐。”
乔若依心冷地说着：“这解药本就是他欠着我的！”
兰心道：“当日之事我家主子也是无辜的，他也是受了那宫女的算计罢了，他亦是受害者呐！
至于罗将军的死，也与我家主子无关，求您换种解药的法子吧，您也不希望霓裳小姐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爹娘吧？”
乔若依不理会兰心，进了房门，将房门关上，把还在苦苦哀求的兰心关在了门外。
乔若依抵在门上，她绝对接受不了谢蕴的。
至于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她大概会选择让谢蕴活着的，谢蕴活着霓裳尚且还有一个疼爱她的血亲。
乔家虽有这么多的亲戚，可霓裳到底也只是一个表小姐，没了爹娘终究都是寄人篱下。
未央公主百日时，群臣庆贺，乔若依见着小外甥女也一改这一年来的愁苦。
在百日宴上，乔若依也见到了唇边毫无血色的谢蕴，他如今是礼部专门来对接番商礼部主客司侍郎，与外商交易繁茂，这个职位可是极为吃香的。
陛下将这职位给了谢蕴，是众臣都想不明白的。
今日的百日宴乃是楚王妃与静华长公主两人与尚宫局举办的，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竟然是按照官员管官员，诰命夫人归诰命夫人一道坐，按照品级划分。
同为尚书省侍郎的乔若依和谢蕴恰巧就被安排到了一桌之上。
第三百九十四章 嫁给昂哥哥做小王妃
乔若依上回和谢蕴同坐而坐的时候，还是在北山皇庄内。
谢蕴答应给自己献血解药以来，屡次出入侯府，外界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谢乔两家好事将近。
但乔若依却是自那日得知自己中蛊以来从未和谢蕴说过一句话。
偶尔，谢蕴去找霓裳，乔若依见到他之后，也总是避开的，偶尔天色暗了，她也是让颜玉将霓裳带走而已。
在官场之上，乔若依也是常常避着谢蕴的。
谢蕴先开口道：“看你的气色不错。”
乔若依淡淡地回道：“嗯。”
谢蕴淡淡地抿了跟前的一杯酒，问着乔若依道：“怎得今日没见着霓裳？”
乔若依缓缓回答着：“她跟着她小姑姑还有霓虹两人在二皇子的宫中玩闹，今日也是在二皇子宫中用席了。”
谢蕴又道：“你打算何时让她喊我一声爹爹？我许也听不到她喊几次了。”
乔若依微微蹙眉道：“当年是你自己不要她的！”
宴会毕后，霓虹身边的丫鬟来禀报府中的几位小姐在二皇子宫中玩得乐不思蜀，等到了晚间宫里会派人将他们送回乔府去的。
今日休沐，乔若依难得有了空闲又不用带着霓裳，便去了许久不去的万卷书坊之中。
万卷书坊常会卖一些名家的书画，还有难得一见的珍品书籍。
乔若依入内之后，一众人都纷纷上前来恭维，如今何人不知晓面前这位年才二十出头的女子是当朝二品，皇后娘娘的妹妹。
乔若依入内见到了一副未曾署名的画作，这画的是佛像，乔若依极其喜爱佛像，一来是佛像难画极为考验画师的技巧，二来乔若依信佛。
“这佛像画的可真好，这笔触堪比皇后的笔触。”
“我怎觉得这佛像的笔触有些像是皇后呢？这不会是皇后的画作吧？”
乔若依是知晓她二姐姐对丹青是一窍不通的，那些让她扬名的画作都是陛下的，可是这副佛像不像是陛下之作。
陛下的画虽好，他却也不是常常作画的，比寻常的画师要好些，但比不上这幅佛像的出神入化。
乔若依见着佛像的画作，问着掌柜的道：“掌柜的，这幅画作是何人所画，卖多少银两？””
万卷书坊之中的掌柜道：“哎呀，我怎将这幅画作也给挂出来了，乔大人，这幅画作乃是谢蕴谢大人的墨宝，他拿来我此处装裱，我装裱之后忘记收回了。”
恰巧之时，谢蕴与兰心入内，兰心见到乔若依道：“五小姐，正巧，您也在这里呐，主子来这里取画的。”
乔若依心下道着可惜，可惜这么出神入化的画作却是谢蕴所画。
“你喜欢这幅画？”谢蕴问着乔若依道，“若你喜欢，此画送给你。”
乔若依道：“不必了，我不收无名之辈的画作。”
谢蕴皱了眉头，将装裱好的画卷了起来，交给了兰心。
……
乔若依回到乔府之中。
霓裳和霓虹还有她们的小姑姑还不曾回来。
乔若依便回去了书房之中看她的藏书，看着书架上那几本谢家之中拿来的古籍，将那些古籍放在了最底下。
颜玉给乔若依端来了一杯茶道：“小姐，宫中来信说，小姐和霓虹小姐她们明日才会来。”
乔若依担忧道：“这怎好如此？她都没带着换洗的衣裳。”
颜玉道：“已经命人送去了，霓裳小姐愿意和同龄人玩也是一桩好事。”
乔若依道：“那毕竟是在宫中，虽说如今的宫中只有姐姐和陛下两个主子，可我还是怕霓裳会出事！”
……
陆昂要比两位表妹大两岁，但是陆晞嫌他年纪小不爱和他玩，总爱和宝哥儿昀哥儿等人玩。
陆昂也就喜欢在年纪小的孩子之中充当大王。
留在宫中不仅是只有霓裳霓虹，还有一靖国公府之中的小少爷与小千金。
靖国公府的千金与陆昂同龄，今年不过才六岁，却是十分得懂事。
如今的老靖国公没有女儿，也不想要找别的旁支的女儿入宫。
是以靖国公府在当年那一众群臣上折子让陛下广纳后宫的时候，老靖国公则是站在陆宸乔锦娘这边的，毕竟他没有女儿，只有着两个孙女儿，大孙女儿今年八岁，小孙女儿六岁。
若是讨好了乔锦娘，日后还能为两个孙女儿谋一个前程。
年仅六岁的薛潇潇姑娘便是自三岁起就按照太子妃王妃的标准养着的。
薛潇潇有个堂哥是陆昂的伴读，她也就长随堂哥进宫。
六岁的薛潇潇也已知晓日后若要嫁给陆昂做王妃，那就要自小就让陆昂记得她，顺便也要扫清一切可能会挡路的人。
就譬如说乔霓虹乔霓裳两姐妹，特别是乔霓虹。
乔霓虹的外祖母乃是大长公主，她的姑母又是皇后。
而乔霓裳亦然是乔家的女儿。
薛潇潇的娘亲说过，乔家如今是外戚专权，少不得十几二十年之后，也会让太子和二皇子娶乔家的女儿，来保住乔家无边的富贵。
薛潇潇见着那边和陆昂在一起画画的乔霓裳，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丝妒忌，不过她再是早熟也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
藏不住心思，走到了陆昂和乔霓裳的中间，明明还要比陆昂大上几天的薛潇潇喊道：“昂哥哥，你在画什么？我也要画！”
乔霓裳与陆昂画了近两刻钟的画，就因为薛潇潇过来，乔霓裳的笔握着不稳在宣纸上有了常常地一条黑线。
乔霓裳凤眸微挑，小小年纪气势却十足，“薛潇潇，你为什么要挤过来，我的画都被你毁了，你陪我。”
薛潇潇嘤嘤啜泣着道：“我只是，只是想要和你们玩而已，你们一直在一起玩……”
乔霓虹手里拿着毽子道：“哼，我叫你玩毽子你不要玩，昂哥哥身上有什么宝藏吗？你一直凑上去！”
乔霓虹是真单纯地认为陆昂身上有什么宝藏的，可这话却让早慧的薛潇潇红了脸。
薛潇潇跺脚道：“我就是想看看，不过乔霓裳常常和二皇子走的这么近，是不是想要给二皇子做小王妃呐！”
小霓裳歪头问着乔家最小的姑娘乔若涵道：“小姨母，给二皇子做王妃是什么意思呐？”
“就是让你嫁给昂哥哥做他的妻子。”
小霓裳开心单纯地道：“那最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和昂哥哥一起玩了，我现在就要嫁给昂哥哥做小王妃。”
小陆昂也单纯地道：“我也要霓裳做我的小王妃，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在宫中玩了，我还要让小姨母和霓虹也做我的王妃，这样你们就可以都在宫里不回去乔家了。”
年龄稍大些的乔若涵道：“我不可以做你的王妃哦，我是你的姨母哦！”
小陆昂失落道：“那让霓裳霓虹都做我的小王妃！”
薛潇潇闻言气恼得紧，六岁的孩子眼中就目露着狠毒的光芒。
第三百九十五章 霓裳遇险
夜深之后。
乔霓虹与乔霓裳两个小姐妹头一次在宫中过夜，身旁的奶娘不得进宫。
所以头一次没有奶娘在身边，只能自己自个儿睡，两人玩到了快丑时都毫无睡意。
乔锦娘推门而入，见着这两个小孩还不睡，便道：“若涵和我说你们这个时辰还不睡，怎得是认生吗？”
乔霓虹道:“姑姑，我这就睡了。”
小霓裳也用被子蒙住了自个儿的头道：“姨母，我也就睡了。”
乔锦娘轻轻一笑，见着两人都睡了过去，就蹑手蹑脚地离去了。
殿门一关上，乔霓裳就被吵醒了过来，她喜欢听着歌谣睡着，以前有爹爹给她唱歌谣，往日里也有谢叔叔都会翻墙进来给她唱歌谣。
乔霓裳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姐，不见乔霓虹醒来，又听到了传来的脚步声，还以为是皇后姨母又回来了，连连将眼睛闭上。
可是小孩子却是装不得睡的，她索性趴在被子里，用被子蒙住了头，见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过来。
走到了她们的旁边，将一旁放着灯笼的灯架推到在了床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油灯要落到了乔霓虹的身上之时，乔霓裳连连从被子里起来，下床扶住了倒下来的灯架。
灯架扶正之后灯笼顺势掉在了地上，熊熊燃烧了起来。
“潇潇姐姐，你也睡不着来找我们玩吗？你要小心一些，这灯架倒下来了可以要着火的！”
薛潇潇故意引开了门口的宫女，潜入进来就是想要毁了这两姐妹的容貌。
否则她们真要做了陆昂的小王妃，日后她可就全完了。
但没有想到被乔霓裳给看到了，薛潇潇也不确定乔霓裳是识破了她的计谋，还是真的是不知刚才她是故意的，不行，她要先下手为强！
“来人啊，来人呐，乔霓裳她要放火烧死霓虹郡主呐！”
薛潇潇高声尖叫起来。
乔霓裳才四五岁的年纪，单纯得很，可这个时候也知晓自己是被人诬赖了，“你胡说，分明是你撞到的灯笼架子！”
薛潇潇恶人先告状地大声喊着：“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把灯笼架子给弄倒的。快来人呐！”
薛潇潇忘记了门口的宫女已经被她给引走了，于是乎计上心头，拿过一旁的还有一个灯笼架子上的小灯笼，想要往乔霓裳的脸上扔着，打算用火烧了乔霓裳的脸。
却不料这个宫灯设计复杂，薛潇潇取下来的时候没有将底盘也从灯架上取下来，那灯笼里的蜡烛砸落下来掉在了薛潇潇的头上，头发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
凄厉的叫声厉害的很。
等宫女内侍们纷纷赶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薛潇潇长发已被烧没了，头皮全变成了焦红一片，额头上的肌肤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泡。
宫女们见到这一幕，胆小的都腿软瘫在了地上。
薛潇潇可是靖国公府的嫡孙女，身份尊贵无比，她这半夜里闹着要吃这样吃那样的，她们这些宫女只得照办，恐怕慢待了薛潇潇。
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宫中出了大事，各处都亮起了灯笼，一如白昼。
乔锦娘听闻出了此事，担忧地过来，先去了主殿之中看了眼熟睡的昂儿便松了一口气，命人好生看管着昂儿，就去了旁殿。
旁殿之中，太医已经在为薛潇潇诊治，几个太医都是面露着难色，见到乔锦娘进来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乔锦娘走到了小霓裳身旁，握住了小霓裳的手，问道：“薛小姐的情况如何？”
“回皇后娘娘，薛小姐的头皮被火烧的严重，可能日后头皮之上都会留疤甚至于是一根头发都生不出来了，而且额头之上怕也是会留疤呐！”
本就疼痛的薛潇潇闻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变丑，我不要变丑，皇后娘娘，是她，是她用灯笼伤了我。”
薛潇潇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小霓裳。
乔锦娘问着小霓裳道：“是你伤了这位姐姐？”
小霓裳摇头道：“没有，姨母，是她拿起来灯笼，蜡烛掉在了她的发间着了起来。”
薛潇潇道：“你胡说，我没事伤我自个儿做什么？你这个奸生女，定是嫉妒我的出身，故意来伤我，好报刚才我毁了你的画之仇。”
小霓裳不解地看向乔锦娘道：“姨母，娘亲说过好孩子不许骗人的，为什么潇潇姐姐一直说着谎话呢？娘亲说过说谎话会变成丑八怪的。”
乔锦娘看了眼灯架，对着小霓裳道：“霓裳真乖，你可要回家里去？”
小霓裳摇摇头道：“我答应了昂哥哥要住一晚的，明日一早就陪着他玩得。”
乔锦娘道：“那好，你和霓虹姐姐乖乖睡一起。”
乔锦娘声音极冷地道：“来人将薛公子，薛小姐，送回靖国公府之中去，日后不许薛家的孩子入宫。”
“是。”宫人们应道。
……
宫门下钥之后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不会开宫门的，薛家听说宫里这会儿来人，都纷纷担忧着出了什么什么。
薛家二少奶奶见到女儿被送回来没了头发，额上通红糜烂的模样，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我的儿啊，谁这么狠心把你给伤成了这幅模样，你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会如此？宫中的人……”
薛家大少奶奶呵斥了二弟妹道：“少胡说一些。”
薛大少奶奶给了宫人一锭银元宝道：“公公受累将我儿送回，不知宫中是出了何事？这好好的怎么会伤了呢？”
宫人道：“这咱家就不知道了，只是皇后娘娘有令，日后薛家的小公子和薛家的孙小姐，不得再入宫。”
薛家大少奶奶人都傻了，她儿子好不容易从了二皇子的伴读，多好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会儿不得入宫，那她儿子的前程不就都毁了吗？
薛大少奶奶在宫人走后，没好气地问着薛潇潇道：“你到底在宫里面做了什么？”
薛潇潇害怕地扑入了薛家二少奶奶的怀中道：“娘亲，是乔霓裳那个奸生女，她打翻灯架想要去害霓虹郡主，被我发现之后，她就用蜡烛来砸我，娘亲，你要为我做主啊！”
薛二少奶奶闻言气愤得很：“乔若依的女儿？不亏是和她娘一样，当年未婚先孕，女儿也是这般的不要脸，潇潇别怕，娘亲一定会为你要一个公道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偷情生下的孽种
薛大少奶奶怒瞪了一眼二少奶奶道：“弟妹小心祸从口出，如今去乔若依不仅仅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还是堂堂当朝二品大员，更是二弟的顶头上司！”
说起来这个薛二少奶奶越发得生气了，当年她夫君受祖荫庇佑，靠着国公府之名才得以进了吏部，多年的辛劳如今年纪轻轻成了吏部员外郎。
这让薛二少奶奶受尽姐妹们的羡慕，可前年，乔若依空降吏部，直接成了吏部侍郎，活生生得压了他夫君一头。
夫君也是受尽人笑话，渐渐地也就松懈了下来。
靠着国公府的面子，别人给夫君留有一个颜面，但夫君郁郁不得志，常常去春风街上喝花酒，她不愿意纳妾，夫君就在外养那些青楼女子为外室。
眼看着薛国公年纪已大，若是薛老国公去后，薛家分家，她连国公府的二少奶奶都不是了。
这也全靠乔若依所赐。
薛二少奶奶想起新仇旧怨来，又看看女儿如此模样，紧紧得抱着自个儿的女儿道：
“她便是位列三公那也得讲个道理，我女儿被她女儿害成这副模样，我要她女儿偿命都乃是轻的，我薛家的女儿岂是这么容易被欺辱的！”
薛二少奶奶牵着女儿的手就去了宫门外跪着，跪了约摸着两个时辰。
宫门外纷纷赶来上朝的官员，不少官员虽不认识薛家二少奶奶，但见她穿戴不俗便知不是一般的女子，再看她身边的被烧焦看不出来男女的小孩，所见之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薛国公见到了自家儿媳，上前来道：“你怎么在这里？”
薛二少奶奶道：“公爹，您要为潇潇做主呐，乔若依的那个私生女将我女儿烧成了这个模样。”
乔若依与乔律两人正巧路过，听闻此话，乔若依上前道：“你说什么？”
薛二少奶奶站起来，指着乔若依的鼻子就咒骂道：“乔若依，你那个婚前不洁生下的孽种，昨日在宫中将我的女儿容貌毁成了这样，我女儿都变成了这样，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我便是死，也要让那个贱种给我偿命！”
乔若依还不曾动手的时候，一股兰香传来，只见兰心啪啪给了薛二少奶奶两个巴掌。
薛国公气得不行，“乔大人，这怎么也是我薛家的儿媳，岂是你的婢女可以随意打的？”
谢蕴咳嗽了一声，毫无气血地说着，“薛国公许是弄错了，这是谢某的婢女，乔霓裳乃是谢某昭告天下的亲生女儿，你们薛家枉顾我谢乔二府的颜面，直接辱骂我儿乃是孽种打她两个巴掌又如何？”
乔侯爷见到这里的热闹，也过来了道：“谁骂我乔家的孙女？”
薛国公见乔侯爷过来了，哪里还敢替儿媳出头，只能解释道：“乔侯爷，我家潇潇被毁成了这样，我儿媳也是一时口无遮拦，我在这里和乔大人谢大人赔礼道歉了。”
薛二少奶奶皱着眉头道：“爹，你为什么要和他们道歉，潇潇被害成了这样，怎么就乔霓裳这般珍贵，我连说都说不得，我女儿被害成这样，又该怎么办？”
乔若依说着道：“不会的，霓裳素来乖巧单纯，绝对不会有意害你女儿的。”
薛潇潇大声地哭道：“她就是有意的，昨日里我夜里饿睡不着，就去她们房里找她们玩，结果推门而入，就见到了乔霓裳将灯架推倒在了霓虹郡主的身上。
我连忙跑过去扶住了灯架，她怕我告密，还取下来了另一个灯笼砸到了我的脸上，就起了火。”
乔律虽是担忧着女儿，却也极其明白乔霓裳和乔霓虹两姐妹的关系有多好，乔霓裳怎可能用灯架去烧乔霓虹呢？
宫内想起了敲钟声，已是到了上朝之事，众人没有耽搁进了大殿之中。
今日上早朝的时候，乔锦娘也在，皇后头一次临朝，文人大臣们纷纷对视着想着要不要来一个血溅大殿劝皇后不要来大殿之中。
乔锦娘今日难得化了一个浓妆，她道：“本宫今日上朝，是听闻薛家少奶奶想为其女儿讨还一个公道，昨夜里本宫就在，宣她们进来，本宫自会给她们一个公道的。”
宫门外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听闻皇后这话，薛二少奶奶开心不已。
想来乔若依虽是皇后的妹妹，可到底是庶妹而已，皇后娘娘即便是为了自个儿的名声，也不可能去包庇着庶妹的女儿的。
薛二少奶奶在进去大殿的路上，还嘱咐着女儿道：“潇潇别怕，等会实话实说就好了。”
薛潇潇头一次见到这么隆重的场面，吓得不行，哭哭唧唧地又说了一遍昨夜里的事情。
朝堂之中虽无人敢议论，但心中都在想着乔若依的女儿太过于恶毒了，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毒辣的心肠。
不一会儿，乔霓裳霓虹两姐妹也到了大殿上，还有陆昂与其宫中的宫女内侍。
乔锦娘出声问道：“昨日客殿之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守在门口的这些宫女内侍去了何处？”
宫女们哆哆嗦嗦地下跪回答道：“昨儿个夜里薛小姐喊饿，一会儿说要吃这个，一会儿说要吃那个，奴婢们不敢怠慢。”
“昨日薛小姐说她的耳环掉在了路上，是珠宝阁之中的耳环极其的珍贵，所以要奴婢们打着灯笼去找，奴婢们也就离开了。”
乔锦娘又柔和了语气问着小霓虹道：“昨日你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乔霓虹道：“回姑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薛潇潇在说谎，霓裳怎么可能会来害我呢！”
薛潇潇道：“我用得着说谎吗？我都成了如今这模样，就是她害的我！”
乔霓裳气愤至极的双手叉着腰，“你冤枉我！你胡说，你说谎所以要变成丑陋的丑八怪！”
“你才是丑八怪，你就是你娘婚前偷情生下的贱种，你亲爹都嫌弃你，不要你！”薛潇潇口不择言地说着。
乔霓裳红着眼睛道：“你胡说，我爹爹是剿匪的大英雄罗维大将军，我爹带兵打仗可厉害了！”
薛二少奶奶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我女儿不会骗人的，她也没有必要为了污蔑乔小姐而成了这副模样吧，求陛下与皇后秉公处理此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
乔若依没好气地说道：“秉公？我倒要问问你们薛家怎么养的女儿？六岁的孩子就满口偷情孽种的，此话也是一个孩子会说的吗？
若是一旁没有大人教着，我才不信六岁的孩子就会说地出来这话。”
薛二少奶奶道：“不管如何，还请陛下娘娘重重处罚着乔霓裳，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谎话连篇，日后长大了，还不知要如何害人呢！”
乔霓裳到底年纪小，见她们母女两这么污蔑自己，又不想当众哭出来丑丑得，只能委屈得噘嘴。
谢蕴上前，牵住了乔霓裳的小手道：“别怕，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明理之人。”
小霓裳看了看自个儿被牵着的手道：“谢叔叔，我相信娘亲说过的清者自清。”
乔锦娘看着地上跪着的薛潇潇道：“薛二少奶奶说得对，小小年纪这么恶毒，本宫活到如今也是头一次见，本来看在祖上的份上，不想处罚，看来如今不得不处罚了。”
薛二少奶奶连连磕头道:“多谢娘娘秉公处置。”
乔若依焦急道：“二姐姐，霓裳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不可能这么恶毒的，她这么小年纪还什么都不懂。”
薛二少奶奶道：“乔侍郎，这里是在朝堂之上，不是你可以攀亲戚的地方。”
乔若依走了过去抱住了小霓裳道：“别怕，娘亲在这里，不管你受什么处罚，娘亲都会相信你是无辜的。”
乔若依信自个儿养大的女儿，也信他们乔家的血脉不可能如此恶毒的。
乔锦娘一笑道：“本宫可没有说要处罚霓裳，霓裳这么乖巧，护姐有功，该好好嘉奖才是。”
薛二少奶奶不敢置信地望着乔锦娘，又对着陆宸道：“陛下，求您为我儿做主呐，总不能因为我儿没有一个皇后姨母，就让我儿毁了一辈子还得不到公道吧？”
乔锦娘示意一旁的宫人将昨日殿中的灯架取过来，“这是昨日宫中的灯架，霓裳才四岁，比薛薛潇潇足足矮一个头，即便是垫脚也没法拿到灯架上的灯笼。
除非她是爬在凳子上去将灯笼取下来，可她若是要去取灯笼你逃不开吗？”
乔锦娘道：“霓裳，你走到架子旁边去，将手给举起来！”
霓裳站在架子旁边，垫脚将手拉伸地极高还是无法勾着灯架上边。
乔锦娘又缓缓道：“这个证据已足以证明薛小姐乃是在说谎了，况且，薛潇潇，你小小年纪知晓支走门口的丫鬟宫人，却有没有想过着房顶上亦有侍卫所在呢？”
乔家府中受尽宠爱的三个小姐住在宫中，乔锦娘怎么可能会不留后手呢，昨日找了暗卫护着，暗卫将一切都给目睹了。
昨日暗卫差点就要现身，不过在危急时刻是霓裳动手救了霓虹。
昨夜里值班的暗卫将昨夜里发生的事情纷纷说了出来，一字不留。
薛国公听到这里难以相信自个儿的孙女这么恶毒，连连上前打了薛潇潇一个巴掌。
“你竟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害人，还说谎要家中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薛潇潇被祖父一巴掌给打蒙了，薛二少奶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个儿的女儿道：“潇潇，你，你怎会这么恶毒？”
薛潇潇哇得一声大哭出来，“是娘说要我做二皇子妃的，可是二皇子说要娶霓虹霓裳做王妃，乔霓裳怎么配呢？”
乔锦娘冷冷地讽刺一笑，“昂儿这么小年纪，什么是王妃都不知晓。
本宫昨夜里见你已是得到了报应，所以对你网开一面。
不曾想你却还想着欺负人，今日本宫绝不饶你！
薛潇潇企图害人在先，污蔑在后，念其年纪小，养不教父之过，其父母不得有任何功名，不得享受薛国公府的勋爵传承。”
薛二少奶奶闻言，惊得晕厥过去。
……
早朝散后，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好些人都实在是想不到薛家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能恶毒至此。
乔若依早朝后便告了假，女儿昨夜里在宫中受惊，今日里又被人诬赖，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是贱种。
乔若依想要好好陪着霓裳玩玩，驱散掉她的不开心。
乔若依便带着小霓裳去了圆喜寺底下的庙会集市之中玩。
小霓裳尽情得玩了一下午，在回去的马车上，还不忘问着乔若依道：“娘，为什么她们要说我是孽种呢？还说我爹不要我，还有谢叔叔说我是他的女儿，是不是真的？”
乔若依将小霓裳抱在自个儿的怀中，温柔地说着：“小霓裳，其实谢蕴的确是你爹爹，但那只是血脉相连的爹爹而已。
当年娘与他是受了别人的算计才有了你，娘和谢叔叔都是喜欢你的，你当年在娘的怀中谢叔叔也是对你很好的，只是娘亲和谢叔叔互相不喜欢，不能在一起。
后来娘亲遇到你罗维爹爹，罗维爹爹喜欢娘亲，也将你当做是亲生女儿，小霓裳可幸福了，有两个爹爹呢。”
小霓裳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将小霓裳哄睡之后，颜玉对着乔若依道：“小姐总算是想通了，愿意接受谢公子了。”
先前，乔若依还一直对小霓裳说着只有一个爹爹就是罗维呢。
乔若依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道：“颜玉，你和小满自小就跟着我，我也不瞒你了，谢蕴的情况日益变差，或许下个月就无法给我解药了。”
“我虽放不下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可我不想小霓裳失去父母，今日薛家欺辱小霓裳明日定会还有他人。”
乔若依道：“我和谢蕴要不就是一起死，要不就是我死他活着，这蛊虫如此，我只能让霓裳有一个亲生父亲。”
颜玉红了眼眶道：“小姐，您别这么说，您不要死，您死了之后谢蕴若是另娶了妻，也不能善待霓裳小姐呐！”
乔若依道：“那也还有哥哥姐姐嫂子会护着霓裳的，我只求霓裳不是孤女罢了。
颜玉，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霓裳，你得告诉她，我一直很爱她，我和罗维还有姨娘，会在天上看着她好好地活下去的。”
颜玉满眼泪水地道：“小姐……颜玉一定会好好照顾霓裳小姐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换一种方法做解药
颜玉不舍地道：“小姐，上次兰心不是说过，还有一个法子的吗？您只要和谢家主欢好，用精血解药和献血是一样的……”
乔若依闻言道：“我宁可死，也不会背叛罗维的。还有兰心下回送血来，你告诉她不必再送了。”
颜玉应道：“是！”
……
又到了初一，乃是谢蕴给乔若依献血的时候。
谢蕴到了乔家的时候，人不仅瘦弱还虚得很，他割脉放血的时候。
一旁的御医极其不赞同地道：“谢家主，若是您再放血下去，怕是您自个儿也没有多少时候可以活了。”
谢蕴比起一年前来，肉眼可见的虚弱了不少。
福禄在一旁坐着唉声叹气道：“谢蕴，我给你送去的猪肝你怎么就不吃呢？”
“多谢郡主的好意。”
福禄叹气道：“你死了不要紧，可是你死了若依也得死了，唉，你多吃些猪肝，是补血的，你得活着呐！”
谢蕴：“……”就知福禄郡主是没有这般好心肠的。
谢蕴放完了血，这一次他是亲自给乔若依拿去的，因为兰心前半个月来送血药之时，乔若依便没有喝下。
谢蕴入内的时候，见到乔若依正在作画，乔若依作画的本事不低，可要比她姐姐出色太多了。
乔若依见着谢蕴而来道：“兰心上回回去没有和你说吧，你不必拿血药来了，我是不会再喝了的。”
谢蕴蹙眉道：“你不喝会死的，那冰蚕蛊乃是万年寒蛊，上回发作还算不上厉害，真要是发作得厉害了，便是要经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痛！”
乔若依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会自我了结的，我是恨过你怨过你，可不至于让你为我赔命，你还得活着帮我好好照顾霓裳！”
谢蕴上前将血放在了乔若依的嘴巴跟前，“喝下去。”
乔若依将装有血的瓷碗往地上狠狠一摔，“我不喝，上一次的时候就和兰心说过了，你不必再拿血来了。”
血液四溅，在石路上像是绽放了点点的腊梅一般。
谢蕴见此，脸色微黑道：“都已经放血出来了，你即便是想要我活着，下次我就不给你了，你这会儿扔掉是什么意思？”
乔若依道：“你的血让我觉得恶心，我既然打定了主意，也不必再喝这一次了！”
谢蕴紧握着手，“好，乔若依，你下次病发就别想我来救你！”
乔若依道：“自然不会劳烦谢大人了。”
……
太极宫之中。
陆宸与谢蕴一起下着棋。
陆宸落下一子，见着谢蕴极差的血色，问道，“御医来回禀说，你最多只能给乔若依再献三回血了，可有想好遗产怎处置了？乔家可没有一个做生意的人，管不住你谢家那些巨额的财富。”
谢蕴紧随着放下一颗黑子道：“让您失望了，乔若依她不需我再给她解药了，她宁愿自个儿死。微臣的家业还有微臣自个儿会管。”
陆宸手拿着一颗白子轻轻地扣着道：“已是到了绝境何必还在乎其他的，乔若依因你没了夫婿，你若是眼睁睁得看着她死日后如何面对霓裳呢？”
更要紧的是，乔若依和乔锦娘感情极好，锦娘是个重感情之人，妹妹若是年纪轻轻去世，她怕是要伤怀好一阵子了。
陆宸将白子放在棋盘上，黑子满盘皆输，“你这脸色看着骇人，就下到这里吧！乔若依死了，朕还得愁找谁来接替她的位置是好。”
谢蕴看着棋局，道：“陛下，若微臣能让乔若依活下去，但乔家来找陛下要个说法处置微臣呢？”
陆宸缓缓道：“你将谢家漕运交给朕，朕保证不会替乔家处治你。”
“那若是锦儿……”谢蕴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陆宸要杀了他头的眼神，“若是乔家求到了皇后娘娘跟前呢？”
陆宸道：“朕保证她们见不得皇后就是了。”
谢蕴出了宫中，就见到匆匆赶来的兰心。
兰心见到了谢蕴，忙不迭地说道：“不好了，主子，那乔家五小姐体内的蛊毒又发作了！”
谢蕴赶回去了乔府，乔若依的院落之中大门紧闭，颜玉在乔若依的闺房之中咬着唇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小姐吩咐过，她在死之前不得声张，怕乔家人会找谢蕴要血液。
谢蕴翻墙而入乔若依的院落，推门而入，便见到了倒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乔若依，谢蕴近前，摸了摸乔若依的额头，滚烫得很。
而乔若依像是失去了意思一般，只道着冷，紧蹙着眉头似乎是感受着刺骨的疼痛。
颜玉见谢蕴去碰着乔若依，连连上前去拦着谢蕴道：“谢大人，你不能碰我家主子！”
谢蕴对着颜玉道：“你是想要你主子活着，还是你主子今日就死了？”
颜玉泪水不断地低落，啜泣着道：“奴婢自然是想要小姐好好活着得，霓裳小姐的年纪还这么小，她不能没有娘呐！”
谢蕴对着颜玉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听我的，现在出去，守在门口，不管里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颜玉看了眼痛苦无比的乔若依，只得先出去了。
兰心和颜玉出去之后，屋内只剩下了一个意识完全不清楚的乔若依和谢蕴。
明晃晃的太阳从窗户里照射进来，乔若依的脸上印着一层光芒。
谢蕴伸手摸着乔若依的脸，放下了两边的床幔，缓缓地解开了乔若依的诃子裙的腰带……
时隔多年，可谢蕴一直记得乔若依的心口处是有一颗红痣的……
算起来，乔若依也是他谢蕴唯一的女人。
当年他为了和三叔还有谢家二房的人相斗扮做女儿身，是不敢有半点暴露自己的，身边虽有侍女可是他一个都没有动过。
原本兰心是准备给他做通房丫鬟的，可是他与兰心自小认识实在是太熟了，何况兰心有心爱的男子他也不想毁了兰心。
后来可以恢复男儿身之后，他尚未娶妻，也不想闹出什么庶长子之事，便也没有什么妾侍，此后不久他就遇到了乔若依。
那之后，他更是不敢在成亲前与别的女子欢好。
是以谢蕴年近三十，却只有过乔若依一个女人……
谢蕴望着乔若依的容貌，道：“对不住了，只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名声，什么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屋内，衣物散落了一地。
门口颜玉听到了动静，想要进去，却被兰心给拦住了，“我家主子是在救乔小姐。”
颜玉道：“这不行地呐，我家小姐醒来会恨死我的！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和谢蕴干男女欢好之事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没什么比活着更要紧
乔若依苏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得厉害，入目依旧是自己房中的床幔，她起身下床见着熟悉的一切，方知她并没有变成鬼，她依旧还活着。
活在世间，可明明谢蕴的身体已经全然支撑不住再给她一碗血液了。
颜玉和另一个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连连进来。
颜玉见着乔若依醒来之后便放了心：“小姐，您终于醒过来了，我当真以为您先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您能醒过来那可就太好不过了。”
乔若依对着颜玉道：“谢蕴又献血给我了？”
颜玉抿唇，不敢欺瞒乔若依，毕竟乔若依身上都是痕迹，怕是等更衣之时她自个儿也能发现得了。
“小姐，刚才谢大人是用着另一个法子给您解药的。”
乔若依惊怒地扬起手，狠狠地往颜玉脸上甩了一个巴掌，“我这般信赖于你，你却帮着旁人来辱我吗？”
颜玉捂着自个儿的脸，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小姐，奴婢不想您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去年罗将军去世之前的遗言也是希望您能好好地活下去。
小姐，这并不是做什么男女之事，而是为救命的良药而已，有什么比您能活下去更要紧的呢！”
乔若依见着颜玉脸上的肿胀，又气又有些愧疚，颜玉到底也是为了她好的。
“来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还有去熬一碗避子药来！”乔若依绝不可能再给谢蕴生下一个儿子。
乔若依泡在浴桶之中，看着身上的痕迹，她脸色极其得黑。
乔若依虽喜儒家学说，但对一些酸儒瞧不起女子，更有给女子来要求一些名节是极其得不喜的。
受世家影响，贵族间的民风一直开放，男女婚前相好之事也常见，只消不弄出来私生子之说就可。
乔若依并不是很在乎当年和谢蕴有过那一次欢好，别说那次她没有意识，就是有意识若是知晓自个儿中毒了，她也会随意拉个男子解药。
这些虚名于乔若依而言，并没有这般重要。
可那时她心中并无心爱之人，她这会儿不愿意以此来做解药，是因为她心中已然被罗维占据了，她一辈子都是罗维的妻。
心中有了罗维之后，她又怎能忍受得了与别的男子的欢好呢？
乔若依捂着唇，趴在了浴桶边上，直直得干呕着。
……
乔若依请了三日的假期，才又回了朝堂之上。
入朝的时候，她就见到了谢蕴，看向谢蕴的眸子里满含着恨意，她就不该为了霓裳而对谢蕴手软，也不至于被他这般欺辱了去！
下朝之后，谢蕴便叫住乔若依，“乔五小姐，等等。”
两边都是下朝的同僚，乔若依到底是要面子的，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和谢蕴闹起来。
谢蕴道：“乔五小姐今日午间可否赏脸去百味楼之中用膳呢？”
“好。”
乔若依应了下来，有些话，她也要当面和谢蕴说个清楚明白。
午间的百味楼生意依旧极好。
外边夏日炎热，里面到处都是冰块凉爽得很，是以长安不少官员都喜欢来知味阁和百味楼之中用膳。
百味楼的一处包厢之中，乔若依与谢蕴相对而坐。
谢蕴道：“乔五小姐，三日前的事乃是事急从权，若有冒犯之处也是为了留下你的性命，还望乔五姑娘见谅。”
乔若依正色道：“谢大人，那我也再清清楚楚得和你说一遍，我的夫君是罗维，我的心与身都是罗维的，我不会背叛我的夫君，更是不会允许别的男子碰我一下。
再有下次，我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左右我也是命不久矣，倒不如一起归西！”
谢蕴给乔若依倒了一杯酒。
乔若依拒绝了谢蕴的酒道：“午后还要去衙门处理公事，这酒就免了。”
谢蕴说着，“罗维已是去了整整一年多了，他若是在天有灵也绝对不希望你受尽折磨而亡，乔五小姐放心，我也只是纯粹地想要你活着罢了，此事不关乎男女，你又何必如此在乎呢？”
乔若依皱了眉头。
谢蕴又紧接着劝道，“乔五小姐不如想想胡姨娘吧，你若是去世了，日后还有谁会记得胡姨娘？
胡姨娘的阴寿，胡姨娘的忌日，你难不成还想着让侯夫人一个当家主母去给一个妾侍操办？
还是想着胡家那些“亲戚”操办？你倒是可以给霓裳说，可霓裳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她若要办，又怎么办？
胡姨娘断了香火，你当真能安心的离开？”
胡姨娘本是乔家的家生子女儿，虽然兄长弟弟都尚且在人世，但早些年就怕借着胡姨娘的光去外边管些小庄子去了，他们对胡姨娘只有掠夺，没有半点的兄弟姐妹之情。
他们又怎么会给胡姨娘做这些事呢？
谢蕴凤眼微眯，缓缓对着乔若依道：“胡姨娘是一个，还有罗维……
罗维虽然是你们乔家的赘婿，可若是你不在了，他的那些阴寿，忌日，周年又有何人会大张旗鼓地去办呢？即便他是乔家的赘婿，乔家为了面子会办。
又会有谁如你一般将罗维铭记在心间呢？会记得他喜欢吃什么东西？
你若是去世了，世间人都会渐渐地淡忘罗维了，乔若依，在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为要紧了。罗维在世，定也希望你能够一辈子幸福的。”
乔若依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她的眼角旁挂着一滴眼泪，她可以狠心抛下霓裳，是因为霓裳起码有人会照顾。
胡姨娘与罗维，除了她，谁能和她这般感同身受地去为他们二人操办身后事呢？
她不能死，她起码得等到霓裳长大了，能够给胡姨娘操办这些忌日，给胡姨娘上香烧纸钱才行。
谢蕴递给了乔若依一张纸道：“这方法不比血液有用，所以最好还是一月解四回方可，这是我在长安城之中的一处园林，无人知晓是我的产业。
若是要解药之日你可以来此处园林，此事除了你我与兰心还有你的贴身丫鬟，我不会让旁人知晓，惹旁人闲话。”
乔若依将谢蕴手中的纸取过，许久才哽咽着道：“好。”
第四百章 把谢蕴当做罗维的替身
三日后。
乔若依下衙之后就并没有回乔家，而是乘坐着一辆马车到了谢蕴的私宅处。
此处私宅并不在勋贵林立的正街之上，而是已靠近出城之处，站地约有百亩，里面有着假山小溪如今盛夏正是花团锦簇。
颇有世家风骨之境。
兰心来迎着乔若依入内道：“乔五小姐来了，主子正在院里弹琴呢，他新得了一传世古琴，听说乔五小姐在古琴上也颇有造诣。”
乔若依道：“我并不喜音律。”
乔若依进了里面，只见谢蕴的长发轻轻得用着一根飘带竖着，穿着宽袖的轻烟罗袍子，端的是风流飘逸，眉眼微动便是尽显世家子弟的风流洒脱。
谢蕴所弹奏的古曲韵味十足，可见他的琴意之高超。
见到乔若依来了，谢蕴才停下了手中的曲子，问道：“你来了？还不曾用晚膳吧？”
“不必了，速战速决，等用了解药之后，我便就要回乔家去了。”
乔若依公事公办地说着，她心中一直在告诉着自己，她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要好好得活下去。
进入了房内，乔若依又有些紧张，前边两次都是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发生的，意识清醒她全然还是接受不了。
她回头对着谢蕴道：“还是用膳吧，还有我今日想要饮酒。”
谢蕴道：“已备好了。”
乔若依不知喝了多少酒，竟然还是不醉，她只想着下次来还是得带着些药物过来才可，这样才能让自己被迫承受这一切。
乔若依喝完了兰心准备下的酒，意识依旧清楚。
入了房间内，谢蕴看出了乔若依的不情愿，只道：“若你不想胡姨娘断了供奉的香火，这会儿也可以离开的。”
乔若依深呼吸一口气，耳边想起了那日她和罗维在江南时的耳鬓私语。
她与罗维成亲以来，一直没有洞房，是因为乔若依对此事有恐惧，罗维不愿逼迫她……
原本约定好，回长安来她就要接纳罗维，给罗维生下一个孩子的，罗维，罗维……
乔若依不断地想着罗维，迫使自己将面前的人当做罗维，乔若依努力地找着罗维与谢蕴的相似之处……
乔若依走到房内的一处书案前，将笔拿起来，在谢蕴的眼下点了一颗黑痣。
罗维这里就有着一颗痣，他说这颗是苦命痣，他以前深信不疑，直到遇到了乔若依，才知晓上天给他的并不是苦命，而是给了罗维最大的垂怜。
乔若依垫脚，在面前男子的“黑痣”上渐渐地落下了一吻。
酒意的后劲也就上来了，她甚至于真的将面前的人当做了是罗维。
“罗维，夫君……”
谢蕴听到乔若依的称呼时，恨不得将她推开，可谁让自己欠了她的，他没办法不给乔若依解药。
想他堂堂谢蕴，竟然被乔若依当做一个小将军的替身？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
乔若依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的清晨，盛夏日出早，这个时候已是艳阳高照了。
谢蕴已穿戴好了官服道：“你醒了？此处与皇宫甚远，差不多也该出发去上早朝了。”
乔若依皱眉对着谢蕴道：“日后你不许与我睡在一起。”
谢蕴缓缓道：“昨夜里是你抱着我的手，不许我走的。”
乔若依皱眉，回忆起了昨夜里她是将谢蕴当做罗维了。
乔若依在颜玉的伺候下穿好了官服，在上马车后，兰心过来给了乔若依一个食盒道：“这是主子特意为您准备的早膳。”
兰心下了马车之后心情大好，见着谢蕴出来道：“主子，乔五小姐总算是没有这么厌恶主子了，所以说不定很快霓裳小姐就会回到我们谢家了
主子您也不至于孤苦伶仃一个人了，日后就有娇妻美儿相伴了。”
谢蕴摸了摸眼下，用扇子打了下兰心的脑袋：“少胡说，此处发生的事情别让外人知晓。”
……
乔若依下衙后回到乔家，霓裳就连连出来往她怀中扑，“娘亲昨夜怎么不回来？霓裳好想你。”
乔若依在霓裳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娘也很想小霓裳，不过昨日娘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明日午后若是娘有空闲，便带着你去街上玩。”
照顾小霓裳的奶娘过来道：“五小姐，今日陛下和娘娘可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霓裳小姐呢，大长公主府上也送来了很多的赏赐，都夸奖霓裳小姐小小年纪就会保护姐姐了呢。”
乔若依轻笑，“小霓裳真乖。”
此时，福禄过来了乔若依的院里。
福禄见到乔若依就叹气道：“唉！”
“嫂子怎么唉声叹气了呢？是出了什么事情？”
福禄说着，“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就是薛潇潇之事后，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情，皇后有两位儿子，而我们乔家也有不少小女孩，若枫的小女儿，再加上霓虹霓裳，可都是姓着乔呢。”
乔若依让霓裳自己去玩，邀请着福禄入内道：“如今孩子们都小，何必去担忧这样的事情呢？”
“当年周思思可也是五六岁的时候就想着非太子表哥莫嫁了。”
福禄继续说着：“我是不希望我女儿入宫的，可她和霓裳与昂儿又是这么要好的关系，常常在一起玩，外边必定会有些风言风语的，不许她们在一起玩倒也有些不妥。
我是想着让霓虹和霓裳可以去学院或者是进书院亦或者是私塾里读书，让她们两个别整天就知晓进宫和昂儿玩。”
乔若依点头应道：“入学之事我早有思虑，霓虹霓裳两个孩子天资聪颖，正好姐姐和我说过，昂儿玩心太重，就让霓虹和霓裳跟着昂儿去宫中一起学，他也会给两个妹妹做个榜样。”
福禄道：“哎，你怎能这样？我正是不想霓虹和昂儿一直在一起玩，才送着霓虹去读书的，否读书这么辛苦，我定然也不得霓虹去吃这个苦的。”
乔若依不解地问道：“读书，苦吗？能读书不是我等一大幸事吗？”
福禄：“……我们真的是夏什么，不能知道冬天的……”
乔若依缓缓道：“是夏虫不可语冰，嫂子，我知晓你的顾虑，但是两位殿下还小，霓虹霓裳更小，他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表兄妹，何必为了他人的话而避嫌呢？”
乔若依又笑了笑道：“况且我当初还听说过嫂子也是非表兄不嫁的，可后来不也是嫁给了哥哥吗？可见姻缘自有天注定，我们何必未雨绸缪这么长远的打算呢？”
福禄连连站起来捂住了乔若依的嘴：“少胡说，这话被阿律听到了他又要吃醋了！我那时候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见到了阿律才叫什么是喜欢。
算了算了，她们要在一起玩就一起玩吧，可能自小一起长大或许长大了只有兄妹之情呢！”
福禄凑近看见了乔若依脖子上的痕迹，好奇道：“你昨夜里没有回府，去了何处？”
第四百零一章 打算什么时候娶乔若依
乔若依随意编了一个借口道：“昨日洪栖凤邀我去她家中欣赏古画，我逗留得太晚，便就借宿在了李家。”
洪栖凤和李赟两人在三个月前成亲了，李赟如今已是翰林院的三品翰林，与洪栖凤两人本是一直是毫无交集的。
李赟是林相的爱徒，林相爷年岁已大，儿子又不需自己筹谋，便就一心一意培养着李赟。
林相常常带着李赟去洪家，洪杨也看重李赟，想要李赟为自个儿的女婿。
李赟和皇后虽然前边有过一段，可早已是过去已久的事了。
李赟也早就走了出来，只是亲事一直不顺，高不成低不就。
林相做了媒人，李赟与洪栖凤两人学识丰厚，一来二往间也就熟悉了。
两人都年纪不小了，婚事也极快得定了下来。
两人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乃是官场上的一对模范夫妻。
福禄郡主指了指乔若依脖子上的红印：
“还说谎呢？你今日早上洗漱之时就没照照镜子？李家的蚊子这么大能咬出来这个印记？”
乔若依连连去了房内看了看铜镜里面清晰倒影出来的痕迹，羞红了脸。
福禄进来道：“你可别告诉我这是被虫子咬的？其实你有了喜爱的男子也是好事，你能走出来也好，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乔若依对着福禄道：“嫂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从罗维失去的遗憾之中走出来的。”
“啊？那你不会是效仿我那些表姐们找男宠了吧？你找男宠可以，可千万别和我表姐们找一样的男宠，那福安郡主找了一个人男宠，不曾想是荣华表姐的，两人当街就打起来了……”
乔若依道：“我哪里去找男宠呐，昨日只是我去找谢蕴解药去了。人体内血液有限，他若是每个月给我献血做解药，顶多只有一年半可以活……不得已就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福禄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谢蕴他真的是害人不浅呐，那他打算什么时候娶你？
总不能一直这么无名无分下去，虽说是解药，被人知晓了，难免也有闲话。”
乔若依想起了去年之时，谢蕴说过要娶她，可她怎可能还会嫁给别人？
她的夫君只有罗维一人！
福禄见着乔若依面有难色，认定了是谢蕴还是瞧不起乔若依的出身，不愿意对乔若依负责，福禄磨着牙气恼至极。
她握着乔若依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谢蕴的！”
乔若依不解福禄这话的意思，可又觉得谢蕴活该被教训，也就不理此事了。
……
福禄回了自个儿院子，教训谢蕴的事情不能由乔家的出手，那还当是她们乔家的女儿没人要了呢！
福禄去了一趟荣华长公主的府上。
荣华长公主府上的奴仆宫人们脸色都是极其的不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福禄进了荣华长公主的大殿之上，就被荣华长公主扔了一卷经书过来，“陛下也太偏心福安了，我才是他的亲姐姐！
这年头美貌有才华的男子越来越少，本宫好不容易看中一个，福安一个小小郡主竟敢和本宫抢！”
福禄捡起来地上的经书道：“表姐莫生气啊。”
荣华见到是福禄道：“你来做什么？你和那福安就是一帮的！”
福禄狗腿地将经书递到了荣华长公主的跟前，“我才不喜欢福安呢，那陛下对福安这个堂妹是自小就好，那千年的天山雪莲眼睛都不眨就给了福安，各种过年过节的赏赐从不落下。
各地上贡的东西皇后挑过之后就给福安去挑了，堪比是陛下的亲妹妹呢，我嫉妒还来不及了。”
荣华气愤极了道：“都是陆家的女儿，她还是一个郡主，岂有此理！”
福禄小声在荣华耳边道：“我听说福安她极为喜欢谢蕴，找的那些男宠和谢蕴都有几分相似，若是表姐能将谢蕴找来做您的男宠，那福安定要哭死的。”
荣华道：“这不妥，谢蕴如今是朝廷命官，而且他毕竟先前还是世家子弟。”
福禄用着激将法道：“表姐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呐！这可是让福安那小妮子痛哭流涕的好机会呐，什么世家，他若真有能耐也不会入朝为官，降服朝廷了，是吧？”
荣华长公主稍一思索，便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来人，请谢蕴谢大人过来本公主府上一叙！”
福禄出了长公主府的府门，愧疚地道：“对不起了，荣华表姐，福安，我日后一定会为你们多找几个美貌的男子。”
荣华长公主的胆子素来极大，一来她的母家地位不低又是惠临帝第一个女儿在陆宸出生前是极受宠爱的。
二来她也知晓除非她谋逆，否则她的长公主之位不论她怎么作都不可能作掉。
她又没有子嗣，不需为子嗣筹谋什么。
什么陛下会不会因她太会闹事而厌恶她都没关系，她反正是有着用不完的银两，哪里能甘心吃亏。
福安这小妮子竟敢抢她的东西，她也定要好好羞辱一番福安喜欢的男子。
谢蕴要怪就该怪谁让福安喜欢他呢！
……
谢蕴听到是荣华长公主府上的人来寻他前去，不禁皱眉，他和静华长公主有些交情，但与荣华那是从未有过交情的。
最多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公主怎么会好好得无缘无故地让他去公主府之中去呢？
谢蕴心怀着疑惑去了荣华公主府上。
入内便闻到了靡靡之香，这香味甜腻得令谢蕴不适，只见荣华公主上襦半脱未脱地斜躺在木椅之上，谢蕴便忍不住地后退了两步。
“臣谢蕴拜见长公主。”
荣华眼眸一亮，“难怪难怪，如此容貌怪不得那个病秧子这么迷恋你。”
谢蕴听不懂荣华的意思，“长公主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微臣的？陛下还等着微臣回去复命呢。”
荣华走到了谢蕴边上，“本宫特意打听过了，今日陛下带着皇后去避暑去了。”
谢蕴：“……”
荣华涂着丹寇的手划过谢蕴的脸庞，啧啧称奇道：“本宫想要与谢大人春宵一度，谢大人不会拒绝吧？”
谢蕴连连后退两步道：“长公主殿下国色天下微臣本不该拒绝，只是微臣婚事将近，与未婚妻感情极深，还望长公主见谅。”
“你要娶妻了？娶得是哪家的女儿？”荣华逼近了谢蕴道，“难道比本公主还要貌美？”
“论容颜，天下无人能比的过长公主殿下，她是安远侯府的五小姐，乔若依。”
荣华天不怕地不怕，倒也怕有些怕皇后的，毕竟和皇后对着干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荣华还是怕谢蕴只是狡猾开脱，便道：“本宫怎么记得乔若依已经嫁过人了？本宫记得当初还去乔家喝过喜酒的，她那夫君容貌也极好。”
第四百零二章 谢蕴又中毒了
荣华平日里都不曾去关注外边的传闻，也没有人闲着来她跟前说此事。
罗维丧礼之时大多数的长安贵族都在江南，当初也只是公主府之中的长吏送了帛金而已，此事对于荣华来说是一桩小事。
是以荣华还不知晓乔若依已然没有了夫君之事。
谢蕴回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罗维将军去年便因剿匪而亡。”
荣华长公主呵呵冷笑了一声，“这夫君去年就剿匪而亡，这会儿就与谢大人感情深厚，容不下谢大人有别的女子了？”
荣华长公主虽有男宠甚多，可也是在驸马去世三年之后才开始广纳男宠的。
荣华心中对乔若依甚是不耻，手搭在了谢蕴的肩上，“今日你我欢好之事，不会让第三人知晓的，谢大人难道不想婚前再风流一把？”
谢蕴又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荣华长公主的手道：“长公主许是也听说过乔家女儿的规矩，乔家女儿出嫁的男子都需清白……”
荣华皱眉道：“本宫怎得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乔家定下这样的规矩，也不看看乔侯爷自个儿当年还有两个妾侍呢！
谢蕴不屈得缓缓而道：“还请公主莫要为难微臣，皇后娘娘最疼爱乔若依这个妹妹，此事若是让若依受了委屈，皇后娘娘也必定不会饶了殿下的。”
荣华道：“你拿皇后来压着本宫？”
谢蕴只道：“不敢。”
荣华听着谢蕴这话，倒也不敢真惹了乔家女儿，一来她的好弟弟疼爱皇后跟什么似的，得罪乔家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二来，谢蕴虽然容貌好，可到底也快近三十了，而荣华还是更喜欢些十七八岁的少年，容貌气度虽比不上谢蕴，可是乖巧听话的少年气难得。
她想要和谢蕴春宵一度是为了报复福安，可谢蕴都要娶乔若依了，福安自然会有报应的，她何必找谢蕴麻烦，徒惹麻烦。
荣华扫了一眼谢蕴脸上的红晕道：“你若不愿，本宫也不逼你，不过你刚才中了本宫的迷香，需用女子方能化解。”
谢蕴：“……”
……
乔若依之后便回了房中端详着五百年前留下来的围棋圣手王一柏的棋图。
世家各自为营的时候，围棋便是被世家所推崇之物，有不少下棋高手专研围棋之道以做世家的门客。
这些围棋圣手为了让自个儿得到世家子弟的赏识，便常常会毁了那些重要的棋图。
是以民间传世的棋图棋谱甚少，大多数都是大棠立国以来才有的这些棋谱。
乔若依在看的棋图是从谢蕴献给朝廷的书之中寻找出来的绝世棋图，其中有很多棋图看得令乔若依惊叹不已，这些棋谱若是传世，足以让世人惊叹不已。
颜玉点了蜡烛道：“小姐，天色已晚了，您也该休息了。”
乔若依道：“我再看两个棋图就歇息了。”
话音刚落，窗户外就传来了响动，颜玉过去打开了窗户去查看，刚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就见到了谢蕴。
还不等颜玉反应过来，这谢蕴就直接推窗而入，进了乔若依的房内。
乔若依见着谢蕴，直蹙眉，“你来做什么？这里可是乔府，亏你还是朝廷命官，擅闯侯府你可知晓是什么样的重罪吗？”
谢蕴走到了乔若依身旁道：“我被荣华长公主给下了药，需你帮忙解药。”
乔若依道：“这满长安有的是别的女子，春风街内的姑娘更是给银子就行，谢家这么多的婢女，你为何要来找我解药？既然是荣华长公主给你下药，你找荣华长公主去解就是了。”
谢蕴上前握着乔若依的手道：“我不想和别的女子做此事。”
乔若依挣扎道：“谢蕴，你将我当做什么了？昨夜乃是为了活命，无可奈何，今日呢？”
谢蕴低声道：“今日荣华长公主要我做她的男宠，我说了我与你即将要成亲，是以荣华长公主才愿意放过我。”
乔若依皱眉道：“谁要和你成亲了？”
“荣华长公主要让你做男宠，是你谢蕴的福气！你拿我做借口做什么？”
谢蕴低声道：“你要让霓裳因我而再背负上这样的笑话吗？况且那些公主们本就霸道，若是我成了荣华长公主的男宠，你觉得她还会允许我来给你以那种方式解药吗？”
谢蕴只感觉体温越来越高。
乔若依道：“你是朝廷命官，荣华长公主逼迫不得你，明日陛下娘娘回来自会教训长公主，至于我们的婚事就别提了，还有你今日可以随意找个女子当你的解药。
左右，想要做你谢蕴妻妾而不会的妒忌的女子也多的是！”
“颜玉，送客！”
谢蕴皱着眉头道：“乔若依，我为你足足献了一年的血，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那是你欠我的。”乔若依眼睛盯着谢蕴道：“若没有你，我本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
谢蕴放开了乔若依的手，转身跳窗离去。
颜玉劝着乔若依道：“小姐，谢公子还中着药物，他这么矜贵的男子……”
“你若是在为他说话，日后就去他身旁，正好他这会儿还缺着一个解药的女子！”
颜玉闻言连连下跪道：“小姐，颜玉不敢，只是颜玉听兰心说过，谢公子只有小姐您一个女子，他不曾碰过其他女子的，您不肯答应给他解药，他……”
乔若依道：“他碰没碰过其他的女子与我有何干系。”
……
谢蕴出了乔家的门，便有瓢泼大雨下下来，他回了谢家找了大夫。
大夫给他诊脉之后道：“家主，长公主殿下用的只是助兴的药物，这药物用冰水便能驱除，只是您为乔家小姐献了一年的血，身子骨弱，在冰水之中泡一夜怕是会毁了您的身子骨，最好还是让女子做解药。”
谢蕴道：“无碍，泡冰水吧。”
大块的冰块进了浴桶之中，兰心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乔家小姐也未免太狠心了一些。
主子这一夜冰水泡下来，怕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兰心心下一横，让另一个奴婢伺候着主子，她便是转身去了乔若依的院子里……
第四百零三章 顶多为贵妾而已
兰心到了乔家外边，找来了谢家的暗卫混入了乔家里边。
将蒙汗烟吹入了乔若依的房内，确保里面的女子已经熟睡之后，兰心便将乔若依给扛在了肩上打算离开乔府。
乔府暗卫们忍无可忍地献了身，“兰心姑娘，先前看在你们没有做什么事情上，兄弟们一直对您和谢大人留有颜面，你现在这样当着我们的面带走我家五小姐，不妥吧？”
兰心：“……”
外边的动静这么大，乔若依缓缓醒了过来，见灯火通明，自个儿在一个人的肩上，连连挣扎着下来。
兰心见乔若依这么快醒来了，痛骂着药房奸商，这蒙汗烟这么快就失去了效用。
乔若依问着道：“兰心？你这是做什么？”
兰心跪在地上猛然磕头，“乔小姐，您救救我家主子吧，看在我家主子差点为您死了的份上，求你救救他吧！他要是泡上一夜的冰水明日怕是一具尸首了啊！”
“乔小姐您只要肯救我家主子，日后兰心定为你当牛做马！”
“求您，跟着我走吧，主子他真的要没命了。”
这个时候，本以睡下小霓裳抱着一个小布玩偶，小跑着走到了乔若依旁边。
小霓裳抱住了乔若依的大腿，“娘亲，谢叔叔是要死了吗？是不是也会和爹爹一样，再也不能给小霓裳唱小船摇了？”
乔若依望着和谢蕴容貌相似的女儿，终究是狠不下这心让小霓裳没有爹娘。
“不会的，谢叔叔不会死的，小霓裳乖乖在家里等着，娘亲去看看谢叔叔。”
小霓裳点点头，“嗯。”
兰心听到这里便起来，擦了眼中的泪水，连连带着乔若依去了谢府。
乔若依这是头一次进谢蕴的房中，他的房宽敞的很，里面的博古架之上皆是难得的珍品，屋内竟还有一颗约摸着小孩拳头大小的珍珠，闪着耀眼明亮的珠光。
自幼看惯了珍宝的乔若依，也惊讶了一番。
再往里走，便见到一缂丝屏风，缂丝向来只有帝王能用，如今西山学院也有女子在学缂丝，可也只能供宫中帝后公主们使用。
谢蕴府上竟有这么大一块的缂丝屏风，这还是在长安的谢家别苑……
屏风后，便是在泡着冰水的谢蕴，他的唇色已经变得极淡，紧闭着双眸。
一旁的大夫劝着谢蕴道：“主子，您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妥，不如还是找个身家清白的婢女来服侍您可好？”
谢蕴依旧是闭着眸子，但声音可见地是有些沙哑道：“不必。”
“主子，可是您这样下去，会高烧难退的。”
谢蕴道：“不了，找一个女子还不知又会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来，到时候又要容不下霓裳了。”
乔若依叹气道：“难得你有这番替霓裳着想的心思。”
谢蕴睁开眸子来，见到了乔若依。
乔若依命着兰心取来了笔墨，靠近着谢蕴，在他的眼下又点了一颗黑痣道，“罢了，我帮你解药吧。”
谢蕴扫过一旁铜镜之中自己眼下的黑痣，握紧了拳头，罗维的脸上就有这么一颗黑痣，也因这颗黑痣让罗维的容貌更是平添额好几分。
乔若依又是将他当做了罗维。
谢蕴从浴桶里出来，浑身湿漉地将乔若依揽在怀中，他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女人一番！
乔若依的眼神都放在谢蕴眼下的那颗痣上，手轻轻得想要去触碰那颗痣，却又不敢，因为这颗痣是假的，她怕若是动了，这颗痣就再也不在了。
乔若依醒来之后，已是快晌午了，今日陛下不在不必早朝，乔若依缓缓下了床喊着颜玉。
兰心带着一长串的侍女鱼贯而入，朝着乔若依行礼道：“五小姐，您醒了，今日不必上早朝是以我们就没有吵醒您，您的衣裳都已准备好了，让奴婢们伺候您洗漱吧。”
乔若依长在侯门，洗漱规矩也颇为繁琐，但在谢家跟前才知何为小巫见大巫。
乔若依洗漱之后便出了谢府的门，先回乔家将乔霓裳带上去了吏部的衙门。
……
荣华长公主府上。
一暗卫正对着荣华回禀道：“长公主，昨夜里谢蕴先是去了一趟乔府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乔若依随后便又去了谢家，这个时候才从谢家离开呢！”
荣华长公主道：“谢蕴还真没骗我，谢蕴和乔若依婚期将近，福禄岂会不知？她是为了福安故意来玩我呢？”
“本公主去一趟乔家，倒也好好问问福禄这个丫头，本公主是哪里对不起她了！她竟然要这么害我！”
荣华长公主气冲冲地去了安远侯府。
郑晓听闻长公主来了，连连道门口相迎。
荣华哪敢受着郑晓的礼，托起了郑晓的手道：“侯夫人不必行礼，本公主今日过来是特意恭贺乔谢二府喜事将近的，特献上薄礼。”
郑晓纳闷道：“喜事将近？”
荣华也纳闷道：“昨日谢蕴和我说他与府上五小姐情根深种，两人已有婚约，昨夜里五小姐还是在谢府过夜的……”
郑晓见侯府门口走过了几个别府的丫鬟，便道：“公主里面请，这婚约一事我还真不知晓，我家侯爷也说过了，绝不会让谢蕴做乔家的女婿的，此事怕是谢蕴诓骗了您的。”
“至于过夜一事，想必是殿下您看错了。”
荣华笑笑道：“许还真是本宫看错了，福禄可在？”
“她昨日就带着两个孩子随着寿安大长公主去洛阳游玩去了，许要三日之后再回来。”
荣华道：“好，那就叨扰了。”
……
方才路过乔家门口的丫鬟们去了茶馆之中，议论起了此事。
“人人都说乔谢两家婚期将近，这都快说了一年多了，看来这次是喜事将近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乔侍郎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茶馆之中，却也有一个满头金钗的女子站出来道：“才不可能，谢蕴到底还是世家家主，他不可能娶庶女为妻的，顶多是娶乔若依为贵妾而已。”
丫鬟们冷哼道：“什么年代了，世家早就亡了，他谢蕴都将漕运藏书交给了朝廷，乔家的权势哪里比谢家低了？”
那女子又道：“世家有世家的骄傲。”
“乔家也是世家！”
女子冷讽道：“西南乔家，以往也只是世家末流罢了，若不是世家末流怎会为寒门做事呢？谢蕴若是会娶乔若依，我将头砍下来给你们当蹴鞠踢！”
第四百零四章 谢蕴何时上门提亲
谢蕴与乔若依之间的传闻，随着茶馆此处的争论传的越发地广了起来。
乔若依这几日不论是上朝和下朝，都是避着谢蕴走，但凡她与谢蕴走得稍微近了些，总能看到其余人的眼神怪怪的。
就连洪帝师和林相爷也看他们二人的热闹。
这让乔若依颇为不喜，到了衙门之中，手下那些人也都问乔若依何时能吃上乔若依的喜酒，乔若依在衙门之中无法板着脸对人，他们也毫无坏心，可她却不知如何应对。
烦心之际，乔若依便去了一趟乔家在长安的祖坟处。
罗维既然入赘了乔家，便是乔家的子嗣，他的墓也是在乔家的祖坟内。
乔若依将竹篮之中的贡品一一放在了罗维的坟前，用着罗帕擦拭了罗维的墓碑，“罗维，如今外边烦得很，我真的很想对他们撕破脸皮，反正我是堂堂吏部侍郎，我姐姐是皇后……”
“可每次我要发火的时候，都想到我刚进吏部被人取笑时，你与我说的话，官场并非是一味地考学识，也重在人情往来。”
“罗维，我真得好想你，昨日我又梦到你了，梦到我与你有了一个女儿，我们一家四口活的开开心心的。”
乔若依看了看墓碑左侧未曾雕刻的地方，或许数十年之后，她就会在这里，此处被封上的墓口会重启，她才能一直和罗维在一起。
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谢蕴撑着一把伞远远地望着乔若依。
一旁的兰心鼓着腮帮子道：“主子这么好，她还一直想念着那块墓碑做什么？罗维又有哪里能比得上主子呢？
罗维的将军之位没有乔家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更别说他那养父养母仗着乔家干尽恶事，罗维也不管不顾，一个毫无本事的男人，根本比不上您呐！”
谢蕴另一只手用扇子敲了下兰心的脑袋，“你在他坟前说他坏话，就不怕他夜里来寻你？”
“寻我，我也这么说，想到霓裳小姐至今都您谢叔叔……”
谢蕴想起了那日在临安见到罗维的那一幕，罗维在他眼中定是没有本事，就是吃着乔家软饭的男人，可他有一个本事，能够知晓乔若依的缺点，让乔若依放下她的脾气。
乔若依此人在谢蕴眼中是极为纠结的，生来是侯府千金身份高贵，却又只是庶出。
府中有一对不靠谱的父亲母亲，亲生姨娘身份低贱，乔若云柔弱，乔若音虽然和她一般都是庶出，可情况又是截然不同。
祖母偏疼二房乔若枫乔若晚姐妹。
府中这些姐妹处处不如乔若依，但在府中人人都有人护着疼着，只有乔若依还需护着她的姨娘。
乔若依既不想只做一个认命了的庶女，却又极其地清楚她只是一个庶女……
她为人不自觉地有着锋芒，伤人伤己，皆是因为她有自卑也有自信，这么矛盾的人，罗维能够包容她，劝导她，帮她找到矛盾点去融合。
乔若依能在吏部站稳跟脚，想必罗维帮了她许多。
……
乔若依回了乔家之后，便被安远侯叫到了书房之中。
安远侯问着乔若依道：“此事本该是你母亲来和你说的，只是我怕你母亲又被你忽悠了过去，你又重提当年之事。
谢蕴既然一年前说过要娶你，那么想必这会儿也不会改主意吧？
你问问他何时上门来提亲？”
乔若依皱眉道：“乔家容不下我和霓裳无碍，我如今也有俸禄，我不必嫁人也能养的活我和霓裳。”
安远侯轻哼道：“就你那些俸禄，够你去万卷楼买几幅画的？”
乔若依说着：“我要养霓裳，自然会有节制的。”
安远侯放下了手中的笔道：“你这性子一点都不像素雪啊！”
乔若依抿唇道：“您还记得素雪呢？她被您都害成了什么样子，半生缠绵病榻，我从未见她笑过……”
安远侯道：“可我记得她是最爱笑的，那时候乔家出事的时候，她已经在绣嫁衣了，她要嫁给表兄，当时我还只是侯府小世子，无忧无虑。
素雪比我大两岁，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她要出嫁了我还很是不舍，后来乔家军大败，叔伯的遗体一具具得回来，你祖父也战死沙场。
我不得不上战场，而素雪也因此要守主家的孝，不能与其表兄成亲。而其表兄早已脱离奴籍，本来求娶素雪是因为素雪是侯府世子跟前的大丫鬟。
可是乔家屡屡战败，当时群臣都要治我们乔家重罪，其表兄怕受连累，连连娶了别人为妻。
素雪因此耽搁了婚事，后来我成了侯爷之后，她爹娘也帮她找过好亲事，她不愿，那时候的侯府确实也离不开她这个大丫鬟。
她总是说等到夫人进门之后，她才可以安心离开。
后来你母亲入门前，你祖母做主让她做了通房，她答应了，当时的我懵懵懂懂，总觉得让素雪嫁个像她表哥的人，不如留在侯府之中呢。”
“后来是等你出生之后，我才明白她是不愿意留下来的，只是那时候她为了你也不愿离开了……
若依啊，我与你姨娘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我对她虽无男女之情，但从未想过让她有这样的结果。”
乔若依眼中含着泪水道：“可是她被钱氏所害的时候，您却不管不顾，我说钱氏害我们的时候，你还帮着钱氏，我姨娘最该当时离开乔府，就不会缠绵病榻这么久了！”
安远侯道：“若依，父亲知道现在对你姨娘说什么道歉的话也都没用了，但是素雪临终前给我写了一封遗书，她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的。
乔家如今的权势，外边的传闻对我们又有什么影响呢，只是爹爹也希望你和霓裳能有一个好归宿，乔家一直都是你与霓裳的家，霓裳也是乔家的小姐。
你与罗维成亲之后，你便懂事了许多，为人处世也不再是锋芒毕现。
谢蕴能为你舍弃世家的骄傲，愿意娶你，想必也会如同罗维一般珍惜你的，我们一家人都希望你也能幸福呐！”
乔若依摇头道：“不，这世间只有一个罗维，我不会嫁给谢蕴的，乔家容不下我，我自有去处！”
安远侯无奈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罢了，你不愿嫁就不愿嫁。”
第四百零五章 谢蕴乔若依对弈
谢家别苑之中。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可谢蕴一直等不来乔若依。
兰心走到谢蕴身边道：“主子，你说乔五小姐她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情了吧？都快到了宵禁的时候了，她不会不来了吧？”
谢蕴手中握着棋子，自个儿与自个儿下着棋道：“她身边都是乔家的护卫，岂会出事？你也真是白担心了。”
门口传来声音，兰心迎了上去，只见今日来的只有乔若依一人，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药包，乔若依将药包给了兰心。
“劳烦帮我去煎药。”
兰心闻了下药物，皱眉道：“这是避子药？”
乔若依点头道：“嗯。”
乔若依提着灯笼入内，见到里面亮如白昼的烛光，她的灯笼算是白拿了。
谢蕴望了一眼乔若依道：“听说你前几日下棋赢了陛下？不如来一场，你执白先行。”
乔若依接过棋子，在星位上落下了一子道：“不过也是侥幸赢了而已，况且姐姐还帮我争取了让陛下让我三子。”
谢蕴紧接着落了一子，“那你能赢陛下也是极其得了不起了，陛下师从当朝棋圣，当年可是都赢过棋圣的，论棋艺当今无人能敌他。”
乔若依说着：“可是姐姐说她能赢陛下七目呢。”
谢蕴轻笑了一声，“你没有和你姐姐下过棋吧？”
乔若依摇摇头，又是一子落下，“没有。”
“何时你和她下一场就能明白她如何能赢陛下这么多了。”谢蕴道，“也亏得陛下愿意和她下棋。”
两刻钟之后，谢蕴落下黑子，望着乔若依问道：“你的棋艺是谁教你的？”
乔若依道：“是圣手曹炜先生。”
谢蕴看了眼乔若依，“曹炜先生不是从不收徒弟吗？何况还是一个女徒弟？”
乔若依下了一子，提了谢蕴的三颗黑子，“曹炜先生的棋谱已是很简洁明了了，只是他的棋谱可贵了，一本就要五两银子，为了买他的棋谱，我那时候将新春的衣裳给典当了，被母亲好一顿责怪。”
谢蕴问道：“侯府都不愿意给你买棋谱？”
乔若依点点头道：“我父亲他不许我下棋。”
谢蕴道：“为何？”
“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就把他和他的那些同僚都给赢了。”乔若依紧随着谢蕴落子就下了一白棋，“承让了。”
谢蕴望着棋局，不断地蹙眉，他知晓乔若依赢了陆宸一局的时候，以为是乔锦娘在一旁耍赖，可这会儿一看，乔若依的布局之精湛，她的棋力可以说是与陆宸旗鼓相当！
要知晓陆宸乃是自幼被惠临帝逼着拜棋圣为师，每日都需习棋一个时辰，他失踪那三年之内，有了些许的荒废而已。
可乔若依只是看着当世圣手的棋谱，就能有如此本事，谢蕴着实是吃惊的。
“再来一局。”
乔若依应下了，“好。”
谢蕴连输三局的时候，望着棋盘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乔若依叹息道：“谢家藏有这么多绝世的好棋图，你都没能学到十分之一的精髓，唉！所谓的世家也不过如此。”
“再来一局！”谢蕴道，“这一句我必定不会输给你的。”
乔若依打了一个哈欠道：“明日还要早朝，你不如多练练，再来找我下吧。”
谢蕴蹙眉，“若你这一局再能赢我，谢家库房之中的珍宝随意你挑选一样。”
乔若依道：“那好吧。”
谢蕴正色下着棋，四局下来他倒是摸透了乔若依的棋路，棋子变化无穷，可她却是拘泥于书中记载的招式之中，谢蕴本是轻敌又被打乱了心态，这会儿状态才渐渐地回来。
攻破乔若依的棋路并不难。
乔若依用棋子敲打着木桌，深深得叹了一口气，“我输了，果真还是我技不如人。”
“我师从曹炜，你能赢我这么久，这一局又能撑到最后，极为难得了。”谢蕴道，“你主要是没有好的先生教导，你的棋路都是自书上记载而来的，可是棋盘是变化无穷的。”
乔若依道：“没有多少人愿意与我下棋，在万卷楼之中，每次下一局他们都不愿与我下了。”
“罗维也没有陪你下过棋？”
乔若依怒视着谢蕴道：“夜深了，我先离开了。”
谢蕴握住了乔若依的手，“还未解药。”
乔若依触着眉头，走到一旁的书桌旁，没了墨水，她便自个儿磨墨，只是还没有等墨磨出来，就听到了谢蕴的声音，“这砚台坏了，磨不出来墨水了。”
乔若依道：“那今日的解药就算了。”
谢蕴步步走到了乔若依跟前，道：“乔若依，前几次我都忍了你，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将我当做罗维吗？你不许我提起罗维，又为何要把我当做罗维？”
“今日乃至日后，我都不会允许你再在我脸上动任何的手脚。”
谢蕴将乔若依打横抱起放在了木榻之上，“乔若依，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罗维，你将我当做罗维是对我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乔若依平静地望着谢蕴道：“对，你是谢蕴，你不是罗维。”
她也该走出来了，这是谢蕴，不是罗维，她刚才和谢蕴对弈的时候，就想到了罗维。
罗维他根本不会下棋，为了不让自己扫兴，还特意去学了棋。
那几日他一直往棋馆里跑，可是学了许久连什么是气都不明白。
后来乔若依便不在罗维跟前看棋图下棋了，让他和自己讲讲军中的趣事。
可是罗维还是偷摸着没日没夜地学着下棋，他的棋可臭了，不过还是每天找同僚下棋，到临安之时他的棋艺已是长进了不少。
谢蕴叫着水。
乔若依从回忆之中走出来，好奇地看着谢蕴，以往解药都是将近半个时辰的。
今日却是不到两刻钟，他怎么就叫水了呢？
兰心端过来药物，谢蕴看着药物颇为不爽。
乔若依将药物一饮而尽，由着丫鬟服侍着自个儿。
谢蕴气冲冲地回了谢府，他谢蕴从未受过这样的耻辱，乔若依在自己之下，做着那样的事竟然能够一动不动，她分明满脑子都是想着外人。
她是真正地将此事当做了解药。
那倒是还不如将自己当做了罗维，起码她还会配合着，不至于让他觉得自个儿抱着的是一块木头！
谢蕴烦躁至极，他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本来就是解药罢了，他又何必这么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