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陆昂钱轻语成亲
钱轻语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中其实是放不下陆昂的，她也不想陆昂见不到孩子，只是她怕陆昂厌恶她。
乔锦娘又说道：“你离开长安之后，素来懂事的昂儿发疯一般地在长安城之中找你，调动军队戒严长安。
昂儿犯下的可是重罪，若是晞儿不顾念兄弟之情是直接可以用谋逆罪名给昂儿定罪的！
我不知你与昂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我想，昂儿在你离开长安之后，已是后悔了，轻语，你可愿意再给昂儿一次机会吗？”
钱轻语点点头道：“愿意的。”
“那等中秋节之后，你出了院子，我就带着你回长安去，昂儿若还是糊涂不愿意给你名分，我会赐你为一品夫人，不会有人拿孩子的身份说事的，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钱轻语朝着乔锦娘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太后。”
钱轻语望着越来越圆的月亮，她还带着那块她舍不得吃的月饼，她用腊将月饼给封了起来，不至于有馊味。
如今她在百味楼之中有多少月饼就能吃多少月饼，可是她却好想陆昂每年从宫中给她带回来的月饼。
到了中秋之夜，钱轻语被陆未央带着和陆宸乔锦娘一桌用膳，钱轻语整个人都是拘谨不已的。
不多久，她就见到了陆晞带着唐圆圆回来，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憔悴不已，瘦了许多的陆昂。
钱轻语刚站起来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陆昂狠狠地抱住了跟前的人，“轻语。”
随后发生的事情，让钱轻语觉得自个儿是在做梦一般。
陆昂竟然说要娶她为王妃，和陆昂在一起之后，钱轻语从未就没有妄想过做王妃，她知晓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筵席罢，陆昂便带着钱轻语去了附近的行宫之中，抱着她久久不肯松手，若非是她才刚出月子，陆昂也绝对不会只甘心于抱而已。
钱轻语被陆昂抱着道：“殿下，您真的要让我做王妃吗？可是我的身份……”
陆昂微微地放开了钱轻语，看着她的眼神道：“钱轻语，你给我听好了，我在梅林之中吻你的那一刻我就认准了要你做我的王妃的。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知晓我的心意，竟然不知道你心中竟然有着这么一出替身大戏！
我哪里对你不好了，竟然让你认为我将你当做了替身？”
钱轻语低头道：“您从没有将我当做过霓裳小姐的替身吗？”
“当然没有，我要是真喜欢霓裳我为何不与钱宇去争，放着跟前的人不去抢找替身？况且若正是放在心尖上爱着的，又岂会去找替身？”
陆昂伸出手指点了点钱轻语的脑袋：“你说，你傻不傻？”
钱轻语握住了陆昂的手指：“所以这些年来的甜蜜都是真的，不是假的，我并没有自欺欺人！”
陆昂有一次心疼地抱住了钱轻语，“是真得，我一直喜欢的，心中的人都是你，只有你一人。”
钱轻语靠在了陆昂的肩上，轻声啜泣着：“我也是。”
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陆未央抱着孩子进来道：“二哥，小宝哭得停不下来应该是要吃东西了。”
陆未央这么闯进来讲陆昂吓了一跳。
陆昂也后知后觉地才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下了床榻接过了陆未央怀中的孩子，原本大哭的孩子在到了陆昂的怀中，哭得更为厉害了。
陆未央嫌弃道:“二哥，你动作轻柔些，还是让二嫂来抱吧。”
钱轻语接过儿子，抱在怀中轻轻地安抚着他的背，孩子才渐渐地停下了哭声。
陆未央在钱轻语的一旁看着，“他真的好可爱呐，二哥二嫂你们能不能把他留在临安呐？”
陆昂反问道：“你说呢？你真若喜欢孩子，自个儿去生一个岂不是更好？”
未央叹气道：“我找谁去生呢？”
陆昂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觉得是时候给你招驸马了。”
未央道：“不要不要，纳看了驸马之后，会用我的银钱的，我才不要什么夫君驸马呢。”
“你就做你一辈子的守财奴吧，爹娘这么多银子你便是日日花夜夜花都花不完，也不知你是从哪里来的抠门劲！为了三文钱害的我和轻语分开这么久。”
也得是自个儿的妹妹，只能宠着还不能责怪，否则陆昂早就动手了。
未央说着：“我这叫勤俭节约才不是抠门，纵使我有金山银山我乐意用金子银子造金屋银屋也不愿意花出去。”
陆昂：“……”
十月金秋，平凉王府之中红绸满布，平凉王爷娶王妃好不热闹，原本那些对钱轻语指指点点的人现如今是后悔万分。
只求记仇的平凉王别找他们的麻烦。
婚事虽然仓促，可是礼部众官员通宵达旦地也算是全了礼数，钱轻语穿着大红嫁衣从轿子上下来，见到跟前穿着红衣的陆昂，淡淡然的一笑。
未央小公主和唐圆圆在底下看着他们二人行礼，道：“成亲也太铺张浪费了，二哥哥娶一个王妃整整花费了十万两雪花银，明年你与大哥哥成亲的时候，不会要花费更多的银两吧？我得赶紧离开长安。”
唐圆圆拉住了未央的手道：“不许走，你说好了要陪我到嫁入宫中之后再走的，再说太皇太后和师父师公都在长安，你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帝后成亲乃是大事，不是礼部通宵达旦就能完成的，昭告四海，万国来朝所以婚期是定在来年的四月份，也让众小国能有来大棠观摩盛事的时间。
陆晞成亲这般大事，乔锦娘也不可能不在的。
未央握着了唐圆圆的手道：“可是我这心中看着这些铺张浪费，好似在滴血一般。特别是你知道我的公主府之中有多少丫鬟吗？整个公主府之中内侍宫女加起来足足有三百人！”
唐圆圆：“让你给三百人发放月例，也是难为你了。”
“好姐妹，你真懂我。”
陆晞过来听到了未央这话，笑了笑道：“这月例银子由宫中给你支出，你还是得改改你那抠门的毛病，否则要招一个驸马可就艰难极了。”
未央道：“大哥哥，你再说驸马之事，我就，我就出家去！”
唐圆圆道：“出家好啊，清净，不用花银子，道观之中都是自给自足的……”
话还没说完，她便见着未央走了，“喜宴还没有开始呢，你去哪里？”
“出家！”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未央赢下灵玄的佛珠
唐圆圆连连将未央给拉了回来，“出家虽然不用花银子可也困苦，你爱吃的那些肉啊荤腥啊可都不能吃了。”
未央琢磨了一下，为了肉她还是暂且不要出家算了。
喜宴之后，未央便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是她一出生爹娘赏赐给她的，雕梁画栋无一不是世间最为精致的。
未央回到公主府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清点自个儿的银钱。
今日二哥哥娶王妃，她作为妹妹的，不得不拿出好多银两作为礼金……
未央身边宫女小芒道：“主子，您都数了好几回了，您放心银票是不会少的。”
未央道：“每日数一数才能放心呐，左右不用管酒楼了，我闲来也无事。数数银票也还是挺开心的。”
乔霓虹与乔霓裳许久没有见过未央公主了。
知晓她来了长安，乔霓虹便带着乔霓裳来看看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小时候那般财奴抠门。
未央听说两位表姐来了，便让她们进来，让宫女给她们奉茶。
乔霓虹打趣道：“我还以为来公主府上连杯茶都喝不到呢，公主一点都没有他们口中的那么小气呐。”
未央道：“表姐，许久不见了，你一来就打趣我。
我即便是再抠门也知晓礼数呐，该花钱的地方还是得要花钱的。两位表姐来找我有何事？”
乔霓虹笑笑道：“你许久都没有回长安了，可要我们带你去长安城之中玩玩？”
“不要，玩可是要花钱的。”未央拒绝道，“多谢两位表姐的好意了。”
乔霓裳道：“我们要去圆喜寺，去圆喜寺之中拜佛不花银子的，你可要一起去？”
未央一听不用银子就可以玩，便就点了点头，“好啊，那就一起去。”
圆喜寺之中的香火一直很旺盛。
陆昂与钱轻语婚后的第二日也来了圆喜寺之中给菩萨重塑金身。
陆昂对着钱轻语道：“当年我在这里求了一张签文还是挺灵验的。
那前边还有一棵姻缘树，当初霓虹在这里求了四道姻缘符，让我们替她戴着祈福，后来我和钱宇还有霓裳都有归宿也就她没了。”
钱轻语听到陆昂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当时她误会的有多深了，她也不想说出来再让陆昂取笑了。
两人入殿内的时候，便见到大殿之中未央霓虹霓裳三人。
未央跪拜之后，一旁的小沙弥便拿了一个托盘走到了她的身旁，陆未央不知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眼一旁的乔霓裳还有乔霓虹拿了十张百两银票放在了托盘之上。
未央瞪大了双眼，道：“出来着急忘记带银子了。”
小沙弥眼神看向了未央头上的金簪。
未央一咬着牙，从头上拔下来了一根金簪放在了托盘上。
小沙弥并没有将托盘拿走，反而是往未央的跟前递了一递，未央又是咬牙，褪下了右手上的银手镯，左手上的金手镯放在了小托盘上。
小沙弥这才拿着托盘退了下去。
未央呼吸一滞，差点要晕厥，一旁的乔霓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未央。
未央小声地在乔霓虹耳边道：“表姐，你骗我！你不是说来寺庙之中不用花银子的吗？他们哪里是慈悲为怀的和尚，简直就是土匪！”
乔霓虹：“……”
陆昂上前道：“未央，你怎么了？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未央强撑着笑意摇摇头：“没事，二哥二嫂你们也来拜佛吗？”
陆昂点头道：“数年前，我在此处求了一签，甚是灵验，是以今日过来给菩萨重塑金身……”
未央回头看到王府的两个侍卫抬着一小箱的金子，只感觉头晕气闷的感觉又回来了。
未央便去了寺庙的后边透透气，她怕亲眼看到二哥哥如此败家，她真的会晕过去。
未央素来在外边自由惯了，不喜婢女跟着自个儿，往后山里走着走着见到上边写着方丈二字。
里面有着一棵银杏古树，这个时候，银杏叶微黄，随风飘落，落在了里面那和尚的袈裟之上，未央望去，里面和尚的袈裟不同于旁人的红金色，他乃是白金色的袈裟。
大棠有规定，只有一寺的方丈才能穿此颜色的袈裟。
一寺方丈也便是这寺庙里的主子，未央想起刚才自个儿被坑的那些银两，便入内，看清了和尚的长相。
未央自幼看到都是美人，她的父母兄长容颜都数美人，可是她看到跟前这年轻和尚的时候，还是被他的容貌给惊艳了下。
“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迷了路？”
未央道：“不，我见大师独自下棋，想来和大师切磋几招，不知大师可能赐教一局？”
灵玄抬起头来看了眼面前不过刚及笄不久的姑娘，便道：“女施主不嫌弃，小僧自当相陪。”
未央坐在了灵玄的对面，一片银杏叶正好落在了个她的跟前，未央拿着银杏叶，执着白棋在天元落下了一颗子。
灵玄随着在星位上落下了一颗黑子。
未央一只手把玩着银杏叶，另一只手下着棋子，棋过二十子，未央便道：“大师，光下棋可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一个赌注可好？”
灵玄一只手握着佛珠道：“阿弥陀佛，佛门中人不赌。”
未央道：“可下棋黑白二子之间输赢不也是一场赌吗？”
灵玄拨弄着佛珠道：“既然如此，女施主要赌什么？”
未央一眼便就看中了灵玄手中的佛珠，她今日头上的簪子与手上的镯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两金子。
灵玄手中的佛珠乃是珍贵的木料雕刻而成的，正好能抵得上她那五两金子。
“若是我赢了，我要你手中的佛珠。”
灵玄问道：“那若是女施主输了呢？”
“我怎可能会输？”她幼时是跟着爹爹学棋的，后来去了岭南跟着皇祖父学棋，多少围棋圣手与她下棋都败在她的手中。
未央便道：“若是我输了，我就日日前来寺庙之中打扫落叶一个月为止。”
“好。”灵玄应道。
未央紧接着下棋，过了两炷香之后，未央下棋便慢了许多，她已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了，早知她方才就不先下天元了。
未央每一子都下得十分吃力，到了最后，才是侥幸赢了半目。
未央在跟前和尚的眼中也瞧见了吃惊之色。
灵玄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之棋艺天下无双，小僧愿赌服输，将这佛珠给您。”
未央拿过灵玄的佛珠道：“谢谢大师。”
第四百五十三章 解珍珑棋局
陆未央从方丈院里拿着佛珠走到外边，霓虹远远地看见了陆未央过来道：“总算是找到你了，可担心死我了，你去哪里了？”
陆未央转着佛珠道：“我刚才和这里寺庙的方丈下棋了。”
霓虹问道：“这里的方丈还会下棋吗？该回去了。”
陆未央说着：“你再等我一下，方才我给菩萨捐了这么多的银两，却还没有许愿，岂不是更亏了？”
陆未央又进了庙中，虔心地拜着跟前的菩萨道：“救苦救难的菩萨，您就念在信女捐了这么多金子的份上要保佑大棠国泰民安，爹娘祖母哥哥外祖母外祖父身体健康……”
乔霓虹在一旁等着陆未央许愿，直到一炷香之后，陆未央的愿还不曾许完。
乔霓虹轻轻地对着陆未央说了一句，“好了，再许下去，菩萨都要烦死了。”
陆未央浅笑道：“我花了这么多银两，定然要将愿给许足了。”
她又拿起来了签筒，从签筒里面掉出来了一根签文，陆未央去一旁的小沙弥身边兑换了签文，看到上边写着大凶二字。
陆未央紧蹙了眉头，“二哥哥说谎，圆喜寺一点都不灵验。”
说完，陆未央便将签文扔在了地上。
乔霓虹看了眼上边写着的诗词，“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乔霓虹看到这诗词想起了太祖时期有一个公主爱上了和尚，和尚被处以极刑，公主谋逆造反最终变得疯疯癫癫。
不会，陆未央也喜欢上一个和尚了吧？
乔霓虹想着便摇了摇脑袋，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而已，这诗词许是有别的含义也说不准。
方丈院里。
陆昂入内道：“灵玄大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灵玄大师并非是圆喜寺之中的方丈，而是相国寺之之中的方丈，随着佛教在民间盛起，相国寺也成了国寺，而灵玄大师前两年也被封为了国师。
灵玄目光从棋盘上收回道：“王爷，今日受通明大师相邀来下棋。”
陆昂看了眼灵玄跟前的棋盘，又看了看灵玄所执的乃是黑子，好奇道：“你竟然也有输的时候？”
灵玄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我下棋的女施主看模样才是及笄的年纪，头一手下在天元还能赢下半目，可见其棋艺之精湛。”
“第一手就下天元的，那应该就是我妹妹了，若是输给她你倒也不惨，寻常的棋艺高手也断无可能在她执白子的时候赢她。”陆昂细细看了看棋局，“看棋风还真是她。”
灵玄道：“原来是公主殿下。”
……
陆未央回了长安之事众人皆知，可要说看过未央公主容貌之人屈指可数。
不过家中有青年才俊子弟的都怕未央公主会选驸马。
公主的名声已是差的不行，哪怕如今驸马可以入朝堂，可以凭借着公主谋得大好前程，可愿意做驸马者依旧极少。
未央拿到了佛珠之后便就戴在了身上，虽然她将签文给扔掉了，却还是有些怕会成真的。
将佛珠放在身上，许是能免去一些血光之灾。
今日霓虹又来找她出去玩，今日霓虹保证必定不会让未央花费银两的，才让未央去了一趟安远侯府之中。
未央许久没有见外祖外祖母了，见到外祖外祖母甚是开心的，更开心的是外祖外祖母都给了她两个大大的红包。
“多谢外祖父，外祖母。”
郑晓笑了一声道：“都长这么多了，这些年你一直都不在长安，该在长安之中好好玩玩的，你两个哥哥婚事都定下来了，你……”
未央道：“外祖母，我还小呢，不急着找驸马。”
郑晓点点头，“是，不急着找。”
左右未央如今是唯一的长公主殿下，陛下唯一一个妹妹，婚事有选择的余地实在是太多，根本就不用愁驸马。
而且未央出落得这么好看，何愁找不到夫君呢？
未央笑了笑道：“我觉得外祖母应该要替表姐发愁呢？明年霓裳表姐就要和钱宇哥哥两人成亲了，可是霓虹表姐还没有定下亲事呢！”
乔霓虹看了眼一眼未央，这小公主肯定是为了报前几日在圆喜寺花了一大笔银两之仇。
郑晓道：“今日找你们来正是为了此事，我打算过几日在府中办一场赏菊诗会，广邀长安的青年才俊子弟，你们二人也可从中看看有没有心仪的男子。”
霓虹和未央都不必愁夫君，但因为她们二人的地位着实太高了，男子也不敢贸然来提亲的。
就不如让他们先自个儿挑选一个中意的，那时候即便是女方前去提亲又何妨？
未央不想辜负外祖母的好意便就答应了，不过她是一点要找驸马的心思都没有，若是找个会花钱的驸马她怕是天天都要窒息的。
未央从安远侯府之中出去后，便不让丫鬟跟着去了正街上。
正街上一路吆喝都是些女子喜爱的玩意，一路上还有不少摊贩，大多数女子来之里都是不可能忍着不花银子的。
可是未央却是实实在在地忍住了，不花一份银两。
未央手中拿着佛珠，路过一处摊贩的时候，见着围着一群人，她也凑过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老者跟前放在一个棋谱，不断地有人给五文钱去解之中的棋局，基本上都是落得一个满盘皆输。
未央找了一旁的看热闹的一位女子问道：“姐姐，这里是在做些什么呢？”
“小娘子这多不知吗？这是残局又称为珍珑棋局，这个棋局据说是当代围棋第一人灵玄国师所设下的残局，至今世上无人能解。
五文钱一局，若是能够破解这个残局，赢了便能拿到五两银子，赢不了这五文钱也就拿不回来了。”
未央看了眼棋局，跃跃欲试地上前，只是她都不想花五文钱，叫她拿出来银子哪怕是区区五文，她都会觉得心疼，真心疼。
“灵玄大师果真是世间第一圣手，当今棋坛无人能在他之上了。”
“谁说的。”未央不服气道，“这残棋也就一般般而已，也配称得上是珍珑棋局吗？大棠人才济济，就这棋也称不上是第一圣手吧？”
第四百五十四章 赵伯府世子
摆摊的老者见到是一个小姑娘道：“你这女娃可不许胡说，灵玄大师的珍珑棋局难倒了多少长安之中的圣手。”
未央道：“这棋局很好破的呀”
老者不信道：“小女娃说大话也不怕掉大牙，既然如此，老夫就不收你五文钱，你要是能破得了这局，我给你五十两银子。”
未央跪坐了老者对面的蒲团之上，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棋盘的星位之上，一子便扭转了黑子的死局。
老者看着未央下棋的位置，便紧跟着下了一子。
未央不慌不忙地又下了一子。
长安爱棋之人都围了过来，看着棋局，每当未央下了一子，旁边众人都纷纷叫好。
约摸着一炷香之后，未央对着老者道：“我赢了，给银子！”
老者从一旁的荷包之中拿出了五十两银票给了未央，拱手问道：“不知女郎大名？”
未央笑着道：“陆未央。”
未央，老者一听，连连跪下行礼道：“参见未央长公主。”
陆未央轻笑道：“不必多礼了，你告诉那个什么什么灵玄大师的，人外有人，不是什么都配称得上天下第一的棋手的。”
陆未央拿了银票心情大好，没想到长安虽然花费银子的地方多，可是赚银子的地方也多，下了两盘棋就能赢这么多的东西。
人群之中，赵伯府家中的公子哥儿望着陆未央的背影，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小跑着跟了上去，“女郎请留步。”
陆未央回头望着背后的公子，问道：“你是在叫叫我吗？”
赵清泉点了点头道：“在下乃是赵伯府中的世子，赵清泉，刚才看到了女郎的棋局惊为天人，不知女郎可否有空与在下手谈一局呢？”
陆未央看了眼天色，像是快要下雨一般，便道：“改日吧。”
果真，话一说完，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陆未央连连跑回了公主府。
跑到公主府之中，小芒连连打伞接着陆未央道：“公主殿下。”
陆未央接过伞道：“这天也真奇怪，说下雨就下雨，还是那签文灵验了？”
就在陆未央琢磨之际，小芒小声地对着陆未央道：“殿下，那个跟着你的小郎君您认识吗？”
陆未央看着背后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子，问着赵清泉道：“你怎么跟着来了？”
被雨淋着的赵清泉喘着粗气道：“我怕公主殿下没有婢女侍卫跟着，而且在下带了伞，不过公主殿下跑的太快了，在下……”
陆未央噗嗤一笑，心中想着此人真呆，“罢了，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我今日就与你下一局棋。”
赵清泉听着陆未央自称为我，便缓缓一笑道：“那就请公主殿下赐教了。”
公主府的大殿之上，宫女们摆上了棋局。
陆未央跪坐在玉石地之上，道：“你先下吧。”
赵清泉拱手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陆未央和赵清泉刚下到中盘，她便就对着赵清泉道：“你输了。”
赵清泉看着棋盘，细细地想了想之后的几步，他的确是无力缓解了，他叹道：“公主殿下的棋力世间罕见，在下臣服，不知可否求公主殿下指点一下在下的棋路？”
陆未央在这方面倒是不吝啬，指出着赵清泉下棋之中的不足，不知不觉间竟是到了傍晚。
赵清泉见着天色已暗，朝着陆未央行礼道：“殿下，天色已暗，在下改日再来叨扰公主殿下。”
陆未央想说让他别来叨扰了，不过还不等她说完，赵清泉就已离开了。
陆未央见着外边的雨已停下了，一个人在府中用膳没什么意思就去了隔壁的平凉王府之中蹭饭。
与其说是一个了用膳冷清，还是陆未央心疼银子，毕竟隔壁二哥哥家中也不多她这一双筷子。
陆昂对未央来府中用膳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看着陆未央手上那串紫檀木佛珠，细细一看道：“这不是灵玄大师手上的那串佛珠吗？”
未央颇为得意道：“灵玄大师可是圆喜寺的方丈，这是我从圆喜寺方丈手中赢来的。”
陆昂说着：“灵玄大师是天定的佛子，出生时天有异象天上布满着金光，相国寺之中的住持说他与佛门有缘，一出生便是相国寺之中的小和尚。
两年前，灵玄当上了相国寺之中的方丈，如今乃是大棠国寺，东瀛吐蕃北漠等地，都有佛门中人来大棠向灵玄大师讨教佛法，他如今也不过刚弱冠而已。”
未央道：“原来那个和尚还是国师呐，那这串紫檀木佛珠应当是极其珍贵了？”
陆昂应着，“那是当然，这是世所罕见的紫檀木，极其珍贵的很，可谓是相国寺之中的珍宝。”
未央拨弄着佛珠道：“那我倒是没有亏了我那金簪金镯子。”
……
安远侯府之中设宴，未央碍于外祖母的好意不得不去，到了安远侯府之中望着满院的“青年才俊”她都没有什么心动之人。
看着这些男子，倒不如看银子来的亲切。
赵清泉走到了未央身边道：“公主殿下，您可还记得在下？”
陆未央点点头，“记得，臭棋篓子……”
陆未央面露着歉意，连连改口道:“不对，是赵世子。”
赵清泉道：“在下最近苦练了棋艺，不知可否能够再和公主下一局棋呢？”
陆未央不太愿意和赵清泉下棋，他的棋太差了，两人的棋艺天地之别，和他下棋一点意思都没有。
陆未央便道：“好，若是你这一局输了，那日后就不许来和我下棋了。”
赵清泉闻言道：“为何？”
陆未央不好意思地对着赵清泉道：“你的棋艺对我而言，没有半点下棋的乐趣，是以如果你这局输了，日后就不要再和我下了。”
赵清泉连声道：“那公主可能将这局棋的时间推移几日，让在下再琢磨琢磨？”
“好。”陆未央应着。
乔锦娘听闻母亲今日弄了一个宴会给霓虹未央两人选夫，便也与陆宸过来瞧瞧，两人从水榭上眺望过去，见着了未央和一个男子交谈。
问着陆宸道：“和未央在一起的那个男子，不知是谁？”
陆宸道：“赵伯府的世子，前几日在未央府中待到了天黑才出了公主府。”
乔锦娘道：“赵世子的容貌不错，不知人品如何？”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上相国寺
陆宸说着道：“我觉得赵清泉配不上未央。”
乔锦娘笑笑道：“若是依你的标准来，这世间无人能配得上未央了！不过我也觉得赵世子不配。
可是晞儿大婚，八方来朝，若是北漠吐蕃提出要求娶公主，贸然拒绝，未免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得先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呐。”
大棠国力繁盛，自然是不怕与北漠吐蕃打战的，不过互通贸易以来，各国表面都保持着友好。
若是他们以国母之位求娶大棠公主，大棠若是不愿，未免会伤了和气。
不只是战乱时候的公主需要和亲，盛世里的公主也是难免和亲的，只不过是和亲过去的地位不同罢了。
吐蕃朝堂上已是在商议求娶大棠公主之事了，是以乔锦娘也是乐意看着未央早日找到心中所爱的。
陆宸道：“你倒是不必为此烦忧，大棠国力兴盛，想必他们也不会强硬着求娶的。”
陆未央一日下来，一个都没有看中。
倒是有不少公子见到了未央公主的容貌都被纷纷惊艳到了，未央公主以往不在长安城，她容貌有多好看，众人也都没有亲自见到。
今日一瞧，她和乔霓裳这公认的长安第一美人站在一起，竟然一点都不输，都上前纷纷讨好着陆未央。
陆未央最终被烦的不行，就躲到了一旁寻个清净，见到了乔锦娘就过去扑入了她的怀中，“娘，以后别让外祖母弄这些了，女儿一点都不喜欢，女儿不喜欢嫁人，就一辈子跟在您身边不好吗？”
乔锦娘摸了摸陆未央的头，宠溺一笑道：“好啊，就怕你再过几年就嫌弃娘亲了。”
陆未央抱紧着乔锦娘道：“我怎会嫌弃您呢？”
乔锦娘道：“今日你在这里闷了一日，倒是难为你了，可有什么地方想去玩的？娘陪着你一起去。”
陆未央道：“我想要去一趟相国寺，前些时候我在圆喜寺里抽中了一张大凶签，心中总是记挂着，最近几日也很是倒霉。”
陆宸听闻大凶，便劝慰着陆未央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凶未必就是不好的，也有转机能变好，签文是如何说的？”
陆未央道：“说什么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出家不能吃肉了，我才不要出家呢。”
陆宸道：“此签文说的乃是太祖之时的惠安姑太祖母，惠安公主年轻时喜欢上一个和尚，出嫁后还常与和尚往来，太祖一气之下便下令将和尚处以极刑，惠安公主起兵谋反。”
陆未央道：“爹，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谋反的，谋反要花很多很多很多银子的，我才舍不得呢。”
乔锦娘噗嗤一笑，“知晓你不会谋反的。”
陆宸叹气，“你这吝啬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乔锦娘道：“我为人向来大方，她定是随了你的。”
陆宸：“……”
……
乔锦娘对于神佛之事向来是半信半疑的，不过为了让陆未央求一个心安，便还是与陆宸带着陆未央去了相国寺之中。
陆宸去找了灵玄，灵玄得知贵人的来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家没有命理之说，圆喜寺之中的摇签，也是民间寺庙与道家的求签融合在了一道。
佛修今生愿来世，今生广积功德才有来生之福报，至于大凶之签，公主不必放在心中。今生多做些善事，才有来生之功德。”
陆未央道：“可是二哥哥说那圆喜寺的签文很灵验。”
灵玄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公主若是放下不下，不如在佛前静心抄写经书，茹素半月以消孽报。”
乔锦娘看着陆未央道：“相国寺之中有厢房，娘亲陪你在山上住半个月，虔心抄写经书，也能求个心安。”
陆未央道：“山上冷，女儿可以一个人留下来抄写经书的，娘亲不必陪着我、”
陆宸也对着乔锦娘道：“未央也不小了，就让她一起留在寺庙之中便可。”
“她自小没有吃过苦，又好吃肉，我怕她在寺庙之中太过于清苦了。”
乔锦娘着实是有些放心不下陆未央一个人留在寺庙之中的。
陆宸浅声一笑，“你放心便可，灵玄大师，那未央就交给你多为照料了。”
“圣上放心，小僧会好好照顾公主殿下的。”灵玄双手合十行礼。
乔锦娘与陆宸下山的时候道：“这灵玄大师的容貌不凡，在长安城之中的男儿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陆宸道：“若他不是一出生就被批为佛子，尚在红尘之中的话，如今也是长安王孙公子之中的佼佼者。”
“他难不成俗家的家室不凡？”
陆宸点头道：“他本是赵家大房之子，当今的赵伯爷乃是他的叔父。”
乔锦娘好奇道：“那如此说来，原本这赵伯府的爵位是他的？”
陆宸道：“是，当年他父亲早亡，他乃是遗腹子，当年老赵伯爷还在时，曾经想要封这个孙子为世子，后来相国寺住持说他乃是天定佛子，襁褓之中的小儿便出了家，这爵位才落到了如今的赵伯爷之上。”
乔锦娘问道：“那他岂不是很可怜，刚出生就当了和尚，怕是连肉是什么味道都不晓得，白白错过了人世间的美味？”
陆宸浅笑道：“是啊。”
……
陆未央在大殿之中的一隅静静地跪坐着抄写经书，看着灵玄跪在佛像跟前虔诚地念着心经，敲着木鱼。
午后的阳光洒在了灵玄的身上，似乎是在他的身上度了一层金光。
陆未央用手托着腮，目光一时间都移不开。
直到她听到了灵玄大师传来的一个声音，“公主殿下，抄写经书得诚心，心不诚，罪孽会越发得深重。”
陆未央听到这里，继续抄写着经书，直到天色暗淡下来她回了厢房。
陆未央本就不喜奢靡，相国寺的厢房是为贵人们而准备的，也不是真正的清贫，对于陆未央而言是刚刚好的。
相国寺之中的斋菜味道也不差，陆未央都觉得能在此处出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翌日天不亮就被敲钟念经声给吵醒的陆未央是彻底打消了出家的念头。
她问着外边宫女这会儿才寅时三刻，就被经声吵得睡不着，无奈只能起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女施主自重
陆未央梳好了发髻，去了相国寺的主佛殿外，里面灵玄带领着寺中的和尚虔诚的念着经文。
陆未央便找了一个空位跪坐着与他们一道念经，不知怎得，方才因被念经声吵醒的焦躁烦乱，在听到了灵玄的念经声之后，陆未央便觉得心安下来。
待得天亮，做完早课之后的灵玄出了大殿，陆未央跟了上去道：“大师。”
灵玄止住了脚步问着陆未央道：“殿下可有什么事情？”
陆未央上前，将手中的佛珠还给了灵玄道：“呐，这个还给你。”
灵玄好奇道：“公主怎得舍得将佛珠还给小僧了？”
陆未央一笑道：“这不是有事相求吗？大师念经修行的时候，能否替我念念经消除一下孽报？”
灵玄道：“好。”
灵玄从陆未央手中接回过了佛珠，一股清香飘入了他的鼻尖，他自小便握在手中的紫檀佛珠不仅有着一股檀香味，还有着女子身上的淡淡浅香味。
陆未央走到跟前的广场边，从护栏处眺望着山远处缓缓升起来的朝阳，对着一旁的灵玄道：
“这里的朝阳竟然不输岭南的朝阳，岭南的朝阳可好看了，那汪洋大海之中生出来的红日，渐渐的挂上云霄普照天下。
而这里眺望远处能看到朝阳渐渐地覆盖整个长安城，可真美呐！”
灵玄道：“日日如此，何美之有呢？”
陆未央道：“无趣。”
……
陆未央在寺庙之中三日之后，便开始有些馋着吃肉了，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着大凶这张签文的，不敢吃肉。
陆未央在午后便去了方丈院中。
灵玄正在打坐修行，听到院门传来的声音，睁开了眼眸，见是陆未央便问道：“殿下来此处有何事？”
陆未央缓缓道：“我来是想问问大师如何才能忍住不吃荤腥的，我觉得我都快忍不了半个月之久了。”
灵玄道：“世间生物皆有灵，吃荤腥者是杀生，孽报众多。”
陆未央拿过灵玄跟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可是菜也有灵，我小时候在岭南种过菜，看着一粒种子慢慢变大，更是舍不得吃了，青菜也是生命，为何就能吃呢？”
“大师，你吃过肉吗？”
灵玄轻轻地看了一眼陆未央，“殿下既然是来消除孽报的，还未虔心对待佛祖，莫要想着荤腥杀生之事了。”
陆未央道：“那我忍不住怎办？大师佛法高深，可能为我指点迷津一番？”
灵玄道：“若是公主忍不住的话，那就打坐念经，经书奥妙无穷，念经功德深厚，沉迷于高深佛法之中，自然不会再想着荤腥之事了。”
陆未央看到了一旁的棋盘道：“听闻大师棋艺精湛，上次我也只是小胜而已，不如再来一盘可好？”
灵玄应道：“好。”
陆未央这次可没有再下天元，可这一次灵玄也不曾轻敌，过了一个时辰灵玄险胜两子。
陆未央数了数棋子之后，看向了灵玄的眼眸，他有一双纯粹的眼眸，陆未央看着他的纯粹的眼睛，突然觉得心微微地悸动了一下。
心中竟然有一个念头，若是把银子给他用的话，自己应当不会舍不得。
“看起来，大师年纪也不大，竟然有这么好的棋艺，不知道大师是跟着谁学的呢？”
灵玄回道：“我师父。”
陆未央：“……”他这不是白说吗。
“下棋输了，我更想吃肉了，这一次输了定是我没有吃肉的原因，若是我吃了肉定能胜了大师的。”
陆未央凑近着灵玄道：“大师从未吃过肉，若是大师尝到肉之后，会不会也会忍耐不住呢？”
灵玄见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陆未央，放冷了声音道：“女施主请自重一些。”
陆未央看着灵玄红了的耳尖，浅声一笑，伸手摸了摸灵玄发烫的耳尖，“呀，大师，你耳朵红了呢！”
灵玄蹙眉站起来，“公主殿下莫要忘记你来寺庙之中是消除孽报的。”
陆未央歪头道：“算了，不逗你了。”
陆未央出门便去了大殿之上抄写着经书，在抄写经书之时，她的心却是很难再静下来，心中想起了第一次和灵玄在圆喜寺之中相遇的那一幕。
风吹落落叶，在灵玄的肩上……
还有他午后打坐念经时，阳光在他的身上撒上金色……
还有，刚才自个儿调戏他时候的脸红……
陆未央想着甩了甩脑袋，自个儿刚才只是想要调戏一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严守清规戒律的佛子而已，怎能真的动心了呢？
一个臭和尚而已。
可那个臭和尚真的是有点好看。
陆未央低头一看自己抄写的经书，不知怎的就将最后的两字抄写成了灵玄，好不容易抄写了一页的经书都白费了。
陆未央心烦得很，继续重新写了一张，写着写着又是心中烦乱得很。
她索性也就不写经书了。
出了寺庙，到了后山之中去散心，后山之中有一池温泉，陆未央本想去池边洗个手，抄写了这么久的佛经，庙中有没有炭火，她的手都快要僵了。
走过去却是发现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望去，便见到了一件白金色的袈裟放在石头上。
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靠在一处石头上。
陆未央鬼使神差得上前，与灵玄面对面的时候，她睁大着眼睛看着赤着身子的灵玄。
而后又后知后觉得觉得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子看，似乎有些不妥，便用双手遮盖住了眼睛，只是却还是偷摸着留出来了一条缝隙。
灵玄恼道：“公主殿下，后山乃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之地。”
陆未央放下手道：“本公主又不是闲杂人等，这相国寺都是我家的，本公主为何不能来这里，我非但是要这里，我还要用这边的温泉水暖手。”
陆未央凑近着灵玄道：“而你，都把我的水给弄脏了。”
灵玄见着陆未央越凑越近，铁青着脸色道：“公主自重些。”
陆未央喜欢看着清冷的灵玄神色因她而变，便坏心地继续往前，没有看到脚下的石子，被绊了一跤。
就在陆未央以为自个儿这次铁定要摔了，许是还会破相了的时候，却是恰好噗通一声地掉入了温泉池之中。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师动了凡心
陆未央整个人掉入了温泉池之中，灵玄顾不得男女有别，揽住了陆未央的腰肢将她从池水之中带了起来。
陆未央会凫水可是这般猝不及防地跌入了温泉池之中，一时间也有些恐慌，双手便是不住的乱动。
被灵玄抱住了腰肢之后，她双手勾住了灵玄的脖子。
陆未央看着灵玄的眸子，这一次却是轮到她脸红了。
后山之中，偶尔传来冬日里麻雀的叫声，灵玄过了好些功夫才放开了陆未央，仓皇地起来穿好了僧袍披上了袈裟，匆匆就离开了。
似后边有什么山野精怪在追赶他一般。
陆未央泡在温泉池之中，见到了灵玄留在了石头边的那串佛珠，她捡起来佛珠轻轻一笑，手指揉搓着上边的佛珠。
难怪二哥哥说圆喜寺之中的签文准，是挺准的。
什么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未央是大棠顶顶尊贵的公主，从出生就是帝后的掌上明珠，受尽万般疼爱，无人可以负她。
只有，不负未央负如来！
小芒拿着干净的衣裳过来道：“殿下，您真的在这里呐？您怎么穿着衣裳在这里泡温泉呢？您快将湿衣裳给换了吧，这冬日里冷，别因此伤风了。”
陆未央换上了衣裳，将佛珠戴在了手腕上之后，便去了大殿之中抄写佛经。
刚到大殿，就见到了玄灵挺拔得跪在佛像前，手中拿着另一串佛珠，念着经文，他念经时候的模样依旧是高冷未动任何的神色。
陆未央找来小芒道：“你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芒点头道：“是，殿下。”
陆未央将大殿的门给关了起来。
玄灵见陆未央见大门关了起来，站起来道：“殿下这是何意？”
陆未央走近了玄灵道：“玄灵大师刚才碰了我的腰肢，毁了我的清白，我要玄灵大师对我负责。”
玄灵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乃佛门重地，殿下请自重。”
“大师好歹也是一寺方丈，这是在佛祖跟前，大师岂能耍赖不对我负责呢？”
玄灵蹙眉道：“公主殿下，方才乃是无奈之举，您也知晓方才您掉入池水之中，若是小僧不救您，您会损伤性命，小僧并没有回了公主殿下的清白。”
陆未央踮起脚尖，在玄灵的唇间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现在就有了。”
玄灵倒吸了一口气，他着实是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公主殿下此等行为和地痞流氓有何两样？望殿下自重，否则小僧这便传信给陛下去了。”
陆未央爽朗一笑：“这和地痞流氓可不一样，毕竟，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良家妇女并不喜他们，而我知晓，大师的心中是有我的。”
玄灵皱眉道：“公主殿下少胡说。”
陆未央在玄灵耳边轻声道：“我胡说？刚才你抱住我的确是为了救我，可是我已经得救之后，大师还是抱着我不放呢。
还有，刚才在温泉池之中，大师为何仓皇而逃呐？若大师心不乱，心中没有我，不怕犯了清规戒律，仅仅就是救我性命，又为何要仓促逃走呢？”
陆未央伸出手指在玄灵的心口处画了一个圈，“你这里已经有我，可别不承认了。”
玄灵双手合十，额头上已是不断地冒着冷汗，玄灵望着陆未央，她哪里是什么大棠公主，分明就是幼时师父口中勾人心的妖精。
“阿弥陀佛。”
“你别再阿弥陀佛了，你抱了我，吻了我……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呐！”
玄灵道：“殿下好不讲理，方才分明是你吻得我。”
陆未央笑了笑道：“你记着这个吻就好，本公主善解人意今日就不逼迫你了。”
陆未央开门离开了大殿，玄灵走到了陆未央抄写经书之处，将她抄写的经文拿起来一瞧，上边写满了玄灵二字。
玄灵叹了一口气，守了二十年的清规戒律，不曾想今日一朝破了戒律。
想不到修炼二十年的佛法，却是敌不过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女。
陆未央回到厢房之中，心情大好。
小芒问着陆未央道：“殿下，您今日怎么这么开心呢？”
“我马上就要有驸马了。”陆未央一笑。
小芒纳闷道：“啊？”
翌日凌晨钟声一响，陆未央便起了床，去了大殿之上听玄灵讲佛法，玄灵见到陆未央时，顿了一顿，还是旁边有徒弟提醒，才继续讲了下去。
早课之后，陆未央亦步亦趋地跟着玄灵回了方丈院落里，将门阖上道：“大师考虑得如何了？可是想好何时还俗了？”
玄灵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公主殿下，小僧不会还俗的。”
陆未央脸上的笑意止住了，“为什么，你明明也喜欢我的，还俗娶我不好吗？”
玄灵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道：“小僧生来便成为佛子，自会牙牙学语以来就是寺庙之中长大的，陛下垂怜封小僧为国师，名扬四海天下，若是小僧还俗，难免会惹来天下人对于大棠佛教的耻笑。”
陆未央着急道：“大棠佛法高深者比比皆是，你已动了凡心，犯了清规戒律，早就不配做国师了，为何不能还俗娶我？”
玄灵道：“动了凡心也能止住。”
“如何能止住？”陆未央靠近着玄灵，眼中含着眼泪，“你告诉我如何能够止住？”
玄灵道：“世上何人不犯错，既然犯了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该及时止住，为了公主好，还请公主早日下山，许公主下山半年之后便会忘了小僧。”
陆未央道：“若是我半年之后忘不了呢？”
玄灵道：“公主殿下莫要任性了。”
此时院门被敲响，陆昂入内道：“未央，你在寺庙之中做了些什么事情？累得大师一大早就托人来让我将你带走。”
陆未央望着神色不变的玄灵道：“不过就是调戏了圣僧而已。”
“调戏？”陆昂拉着陆未央的手道，“你疯了？调戏和尚？你是嫌长安公主的名声还不够差吗？”
陆未央道：“若是他不曾动心，我又岂能调戏得了，他动了心却要我不再动心，大师，这就是佛教之中的众生平等吗？”
玄灵转着佛珠，念着经文。
陆昂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对着玄灵道：“原来大师也对我妹妹有意？那大师还俗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大师不愿还俗
灵玄道：“王爷说笑了，小僧乃是大棠国师，生来便是佛子怎能还俗？公主聪慧美貌，定也会有大好姻缘再等着她。”
陆昂道：“怎么就不能还俗了？我妹妹喜欢你，你就是太监也得变成男人！”
陆未央扯着陆昂的衣角道：“二哥，算了，他不愿何必强迫他，我陆未央又不是招不到驸马了，满长安有的是男子要做我的驸马，做我的男宠，我也不稀罕他了！”
陆未央并不想拿身份去压迫灵玄，拿身份逼迫灵玄就范又有何意思。
他意已决，要当他的佛子，不是心甘情愿地还俗。
她纵使让灵玄还俗了，反而也是一份孽缘而已。
半年忘不了，那就一年，左右她动心也不过区区几日而已，这区区几日的心动，半年总该是忘得了了的。
下山的路上，陆昂见着闷闷不乐的妹妹道：“你若是实在割舍不下灵玄的话，让大哥下旨逼他还俗就好了，何必自己不开心呢？”
陆未央道：“逼迫他得来的姻缘，终究是孽缘而已，他舍不下他的如来……”
陆昂不知如何安慰陆未央，将她带回府中之后，告诉了钱轻语此事，钱轻语知晓后着实惊讶了一下，“公主殿下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和尚？”
“大棠公主喜欢上和尚的，可不知未央一人。”陆昂道，“日后长安寺庙该下令，容貌清秀的男子不得做和尚才是。”
钱轻语道：“公主殿下素来都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这一次定当很是伤心吧？”
陆昂道：“她这一路都不说话，平日里她可没有这般萎靡不振，她又不想用身份去胁迫灵玄，此事必定不能让爹娘知晓。”
钱轻语叹了一口气，“唉，这可如何是好呢？”
喜欢上一个和尚，还是大棠国师，生来便是被称为佛子的男人，受苦的还是陆未央。
“王爷，王妃，公主殿下走了。”
陆昂和钱轻语对视了一眼，连连追了上去。
陆未央走到了正街之上，但凡是看到了首饰铺子，绫罗铺子便往里面走，每一家店里头都起码花一百两银子。
一时间传遍了长安城正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希望陆未央能来自个儿店中花银子。
陆昂见着改了性子便道毫不吝啬的陆未央丝毫都没有开心，这可是连三文银子都不肯传信的陆未央，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花销，她若不是难受到了极点，真会这么做呢？
钱轻语上前劝着陆未央道：“未央，这些宫中都有，都不缺，你还是莫要再花银子了。”
陆未央吸了吸鼻子道：“二嫂，我难道连花银子都不行了吗？”
钱轻语心疼地望着陆未央道：“可以，你要花多少都可以，若是难受就哭出来了吧，哭出来就好了，这世间好男人千千万，别一直憋在心上。”
陆未央靠在了钱轻语的怀中道：“他为何就不能为了我还俗？什么佛子，什么国师，只要他愿意还俗，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是他不愿……”
“他若是不喜我也就罢了，可是我知晓他是爱我的，我能体会得到他对我有情的。”
钱轻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未央，时间会摆平一切的，会好起来的。”
陆未央浑浑噩噩地回了公主府之中，躺在床上双眼微红，她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心中都愿意为他花银子，可是他却连还俗都不愿。
陆未央褪下了手中的佛珠，将佛珠放在自个儿的跟前，想要扔掉，却又是舍不得扔掉。
“公主，霓虹郡主来看您了。”
陆未央听到了婢女小芒的声音，便道：“让她进来吧。”
乔霓虹进了陆未央的房中道：“你今日改性了？全长安如今都在夸你大方，你平日里可是连一文钱都不愿意花的，今日竟然花了这么多银子，你不心疼了吧？”
“花银子的心疼，根本就比不上他不愿娶我的心疼。”陆未央转着手中的佛珠，叹气道。
乔霓虹道：“谁这么不长眼睛？
陆未央听到了乔霓虹这话，道：“表姐说得对，他就是没有长眼睛，所以活该一辈子不能吃肉，一辈子守他的清规戒律去。”
“你真的喜欢了一个和尚？”乔霓虹大惊道，“圆喜寺之中的签文不是都说了是大凶签吗？你竟然还去喜欢上一个和尚？”
陆未央道：“表姐，难不成我还能控制住喜欢不成吗？”
乔霓虹道：“这也是，不过既然圆喜寺的签文都写了这乃是大凶签，他不愿意还俗也就至此罢了……”
陆未央抿了抿唇道：“但是表姐，我真的好难受呐，很难受很难受！”
乔霓虹抱着陆未央道：“都会过去的。”
陆未央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轻贱感情，我要选驸马，让他看看我并非是要他不可。”
乔霓虹震惊道：“选驸马？”
……
相国寺之中的方丈院里。
灵玄手指摩挲着陆未央曾经摸过的棋子，在想打坐修行，可是满脑子都是那娇俏少女灵动的一幕幕。
灵玄叹了一口气，动了凡心破了清规戒律，再是修炼佛法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他生来便是佛子，又是国师，还俗娶妻哪有这般简单？
“方丈大师，外边赵伯府家中的世子求见。”
灵玄对着外边的小沙弥道：“让他进来吧。”
赵清泉入内，朝着灵玄比了一个佛号道：“灵玄大师，我想求你帮我下一局棋。”
灵玄皱眉道：“下棋？为何？”
赵清泉说着：“事关赵伯府的前程，还望大师相帮。”
“与谁下棋？”灵玄问着。
赵清泉道：“未央公主，我在街上见到未央公主便喜欢上了她，未央公主擅长棋艺，她甚为喜欢下棋，最近还昭告全长安，要以棋选驸马，我这半月找了不少圣手下棋，还是怕下不过未央公主，所以想请大师相帮。”
灵玄见着这位俗家的堂弟，便道：“下棋哪里能有人相帮的呢？”
赵清泉道：“公主上次与我对弈一下午，我想公主应当是对我也有点心思的。
只是我棋艺不精不能有保证在选驸马的大会上胜出。
若有大师相帮，我能得到未央公主的赏识成为驸马，对赵伯府也是大有益处。”
第四百五十九章 比棋招驸马
灵玄听着赵清泉的话，微微蹙眉，“公主殿下想要用棋招驸马？”
赵清泉道：“正是，还请大师相帮。”
灵玄拨弄了一颗自个儿的佛珠道：“此忙小僧帮不得施主。”
赵清泉站起来问道：“为何？如今赵伯府在长安日渐式微，赵家祖上可是有名的世家，如今空有爵位，若是我能成为了驸马定能光复赵府，哥……”
灵玄瞪了一样赵清泉道：“阿弥陀佛，小僧早已入佛门，这里只有灵玄，没有施主的兄长。”
赵清泉道：“此事伯母也知晓了，你就不能看在伯母的面子上，帮我们赵家这一回？”
灵玄闭眸转着手中的佛珠，不再理会赵清泉。
赵清泉气恼地拂袖离去，“灵玄，你不愿帮也就算了，没有你的帮衬我未必不能成为驸马！”
他前不久就招揽了全长安厉害的围棋圣手，有那些围棋圣手相帮未必不能赢得了灵玄。
灵玄送走了赵清泉之后，看着赵清泉的背影，眼底有着一抹遮盖不住的羡慕，若他不是一出生就被相国寺的一通大师定为佛子，在红尘之中长大，如今他定当不会放手。
灵玄入了一处昏暗的暗室之中，点亮着烛火，拿过一旁的小刀，狠狠地在自个儿的手臂上割了一刀。
在刀割的地方跟前，还有一刀疤，这刀疤乃是他幼时受人蛊惑，跟着几个大和尚偷摸着去抓山鸡的时候，被一通师父命人割的。
这一刀消除孽报，也让他见着这道疤痕能够记得不可犯戒。
灵玄看着血不断的滴落在地上，将心中那抹灵动的身影也逐渐的淡忘掉了。
腊月初八，相国寺之中来的香客众多，有些是为了来尝一碗相国寺之中的腊八粥。
相国寺外，公主的仪驾盛大而隆重。
灵玄听闻未央公主驾到，身为相国寺方丈，他不得不出门相迎，到了门外，灵玄对着陆未央行礼道：“公主殿下。”
陆未央看着面前这个近一月未见的男人，高冷得道：“本公主明日要在长安城之中招选驸马，比棋招亲，我想请灵玄大师前去观摩。”
灵玄双手合十道：“公主的命令，小僧不得不从，只是明日相国寺之中有法会，小僧身为方丈无法脱身，还请公主谅解。”
陆未央嗤笑了一声，“大师当真是为了法会？”
灵玄道：“是。”
陆未央盯着灵玄的面容看着，他的眼神一如以往般的纯净，在他面上看不出来任何的变动，他是真得没有再将她放在心上了。
陆未央握紧着手，她果真是太傻，堂堂公主殿下为他落得心神不宁，悲伤不已，可是他却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相国寺方丈，又是那个不得动凡心的佛子。
“明日我会选出一个驸马来。”陆未央道。
灵玄唇角微微露着一笑道：“那就恭喜公主殿下了。”
陆未央拧着眉头道：“我要找别人做驸马了，对于你而言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灵玄双手合十道：“公主若能寻得良人为驸马，小僧自然会公主殿下而开心。”
陆未央想要从灵玄的神色上探查出他是在说谎，可是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他就是开心的，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了。
只有她一人傻乎乎的，还挂念着灵玄，明日就要招选驸马来了，她还不死心地过来此处自个儿犯贱得很。
……
未央公主比棋招亲的擂台便是搭在了宫门外，一早就有不少百姓赶了过来，一旁挂着偌大的铁棋盘，上边有磁石棋子。
台上每走一步，便会有宫人将棋子贴在大的铁棋盘之上，供底下的众人欣赏。
能来此处比棋招亲的，自然都先是要交出往日里下过的棋谱的，入围的共有十个人，各个都乃是长安城之中的勋贵公子哥儿。
比赛的形式是两两对弈，决出五人胜者，五人胜者之中，其中一人可以抽签直接晋级，其余四人依旧是两两对弈决出胜者两人，这三人再分别对弈，赢者便是和未央对弈。
比棋大赛从早上开始，午间休息了一会儿，直到黄昏的时候，才决出了此中的胜者赵清泉。
陆未央见到是赵清泉胜出，颇为有些好奇，她与赵清泉对弈过，他的棋可远远没有这般好。
一旁的宫女点上了檀香，陆未央摸着手中的佛珠道，“开始吧。”
陆未央先下白子，她的第一手自然还是下在天元。
赵清泉看见了陆未央手中的佛珠道：“这串佛珠是灵玄大师的吧？”
“你知晓？”
赵清泉道：“灵玄大师在俗家的时候乃是我的堂哥。”
陆未央了然道：“原来如此，继续吧。”
陆未央看着赵清泉的棋风凌厉，不曾想才短短一月多的功夫，他的棋力竟然是精进了这么多。
不远处的一处茶楼包厢内，赵大夫人笑着看着跟前的灵玄道：“娘也许久没有见你了，当真是请你都请不来，今日你可一定要陪着我下完这幅棋。”
灵玄道：“赵大夫人，小僧已然出家。”
赵大夫人看着跟前的儿子道：“下棋吧。”
赵大夫人看了眼一旁的小丫鬟比了比动作，便在心中数着棋盘上的棋格落下了一子。
灵玄看着赵大夫人落子的位置，第一手下天元，而后落子的手法皆是像极了陆未央。
灵玄望了一眼手臂。
未曾结痂的手臂还隐隐作疼，他本以为自个儿可以忍耐下来的。
只是下一盘棋又能想到陆未央，着实是不该。
擂台上，陆未央和赵清泉下着棋，原本的轻敌也变成了正色以对，怎么可能呢？一个人的棋力棋风短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况且，她太熟悉这棋风了，这分明是灵玄下棋的手法。
底下观战的百姓，因为赵清泉落了一颗黑子，纷纷赞叹道：“好，这颗棋子落得极好！”
“我瞧着赵世子这棋风，像极了灵玄大师。”
“赵世子乃是灵玄大师的俗家堂弟，既然是兄弟，许是棋风也有差不多的。”
陆未央下了一子之后，久久不见赵清泉落子，心中奇怪，她落得这个位置，赵清泉根本就不必考虑。
她顺着赵清泉的目光望去，见到的都是乌泱泱来围观棋局的人，正当陆未央好奇他在看些什么时候，见赵清泉在她的棋子旁边落下了一子。
第四百六十章 公主和灵玄有情
陆未央又是下了一颗棋子，等来的又是赵清泉缓缓地思虑，不一会儿他的目光就又看向了人群之中，下了一子。
陆未央下了一子之后，便见到人群之中有一人离去。
没多久又折返回了过来，高举着手，像是在看着热闹，但是手上比着多一些陆未央看不懂姿势，而赵清泉看到之后，便就快速地落下了一子。
陆未央随意下了一子，众人都在惊呼陆未央下错了棋子的时候，只有赵清泉脸色未变还是在琢磨。
陆未央直接从椅子上起来，下了擂台，盯着那个小厮进了一处茶楼。
陆未央便跟着进了去茶楼之中，小厮出来的时候见到了陆未央吓得一头冷汗。
陆未央直接望着茶楼的包厢里面推门而去，见到了包厢之中下棋的二人，而那棋盘不正是她和赵清泉所在下的棋盘一模一样吗？
陆未央扬手就往灵玄的脸上狠狠得打了一耳光。
灵玄见到陆未央通红着眼睛过来，一时间还不曾反应过来，就挨了这么一个耳光。
外边追着进来了赵清泉，喘着粗气对着陆未央道：“公主殿下……这棋还没有下完呢！”
陆未央看着赵清泉，冷笑一声道：“赵伯府欺瞒本公主，在比棋招亲之上弄虚作假，本公主定要秉明皇兄，夺去你们赵伯府的爵位。”
赵清泉连声道：“公主殿下……”
陆未央又是充满着恨意得盯着一旁的灵玄道：“灵玄，这就是你所谓的佛子出家人？佛门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却帮着赵清泉弄虚作假，不怕有损你相国寺方丈的威严了？”
灵玄这下子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蹙眉看着面前的陆未央道：“此事我也是受了算计。”
陆未央轻讽道：“受了算计？你当我是傻吗？你心中定是在嘲讽着我，堂堂公主喜欢上了你这个秃驴，你是嫌弃我会挡了你的佛道，所以想要迫不及待地将我推给别的男子，是不是？”
灵玄叹气道：“当真不是，公主殿下，此事是赵清泉与赵大夫人联合算计的好，我若是知情便永生坠入魔道，入阿鼻地狱。”
陆未央拂袖，对着赵家众人说着：“你们就等着被削爵吧！”
陆未央走后，赵清泉着急地望着跟前的灵玄道：“灵玄大师，刚才公主说喜欢你？”
“你怎配？你一个和尚这配做公主的驸马，你是不是嫉妒我能够成为伯府世子，能够娶公主，所以故意向公主告密的？”
赵大夫人恼恨地望着灵玄道：“虽说你自小就出家，可是赵家好歹也是你俗世的家，给了你性命，你倒是好，赵家若是被夺了爵位，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做相国寺的方丈！”
灵玄看着赵清泉与赵大夫人，比了一个佛号，便转身离去了。
陆未央实在是恼极，赵家人是将她当做什么了？竟然这般光明正大地来糊弄她。
陆未央进宫之后便和陆晞说了赵清泉是如何在比棋招亲上弄虚作假的。
“大哥，你要替我做主呐，赵家欺人太甚，这么做和欺君之罪有什么两样，你赶紧下旨夺了赵家的爵位。还有灵玄，他助赵家弄虚作假，欺骗本公主，您也要狠狠地罚他。”
陆晞闻言也着实气恼，“赵家的爵位必定会夺，可是灵玄大师怎么会去帮衬着赵家呢？”
灵玄大师一个出家人，岂会牵连到这种俗世之中。
“妹妹，你对灵玄大师定是有着误会的。”
陆未央道：“什么误会，他就是怕我继续纠缠着他吧！”
陆晞问道：“此话怎么说？”
陆未央缓缓道：“我喜欢他，他也知晓我喜欢他，可是他选择了继续留在佛门之中不愿还俗娶我，宁愿做他一辈子的佛子。
那与其看着我常常去打扰到他的修行，不如将我推给赵清泉……”
陆晞叹了一口气，“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了，他这么对待本公主，本公主若是还喜欢他的话，未免太轻贱了自己。”
陆晞笑了笑：“那就好，否则他是本朝国师，要还俗的确是麻烦了许多。”
陆晞当即便下了一道圣旨剥夺了赵家的爵位，赵家早就是空有爵位的末路世家了，没了爵位之后，赵家上下当即败落。
赵清泉也是沦为了众人的笑话。
赵清泉在酒馆之中被以往同龄的世子嘲笑，他道：“我也是受了灵玄那个秃驴的算计，他与未央公主早就有情，他不甘心俗家的爵位被我所得，所以联合公主布下这个局引我上钩的！”
“未央公主和灵玄大师竟然有情？”
“此事当真？”
赵清泉醉意熏熏地道：“当真，听说前不久未央公主在相国寺之中住过一段日子，还不知这两个人在佛门清净之地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情呢！”
赵清泉到底是灵玄大师俗家的堂弟，他的话在茶楼之中让不少人当了真。
公主喜爱上和尚，这在大棠的确不是头一回了，当年太祖皇帝还下令将公主喜爱的和尚凌迟处死，那公主后来因此而谋逆。
未央小公主不在长安之中长大，本来众人就对她关注极多，赵清泉在酒馆之中说的话也渐渐地传得长安人皆知。
陆晞也收到了臣子们递上来弹劾未央的奏折，公主们任性胡来也就罢了，可是陛下大婚婚期将近，四海来朝。
灵玄又是四海有名的大棠国师，在东瀛吐蕃佛教之中都属有名之人，他和公主殿下闹出来如此传闻，可不仅仅只是皇家颜面而已。
更是会毁了大棠国威的。
也有人上折子让未央公主早日定下亲事的，定下亲事之后，此传闻也就这么散了。
三人成虎，外边的传言越来越离谱。
陆未央在茶馆之中听那说书先生读着书生们刚刚写的野史，什么大雄宝殿野鸳鸯，听的她是目瞪口呆。
官府虽然在抓这些离谱的说书人，可是百姓爱听这个，说书人只要给银子就说。
陆未央听到自己都被编排有孕在身了，若是那些说书人谈论的是别人的风花雪月，她也爱听，可他们谈论的是自个儿就让她是忍无可忍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通大师和赵清泉相似
说书先生说道：“只见那未央公主得知自个儿怀有身孕之后，便偷摸着生下了一子，将此子放在木盆之中随滚滚长江流水而去。
此子是被淹死在河中，还是被人所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茶馆之中的人听到这里便纷纷不依了，都往台上扔着赏银道：
“快说快说，缺不了你的银子，赶紧说吧，别吊着我们的胃口了。”
陆未央走到说书身边道：“后续便是说书先生要去坐牢了，本公主何时有孕了？你竟然这般编排我？”
说书先生见是陆未央，连连抱头逃了。
此事闹得太大了，陆昂根本就瞒不了乔锦娘。
乔锦娘去了公主府之中，一入府中就见到陆未央躺在院落之中晒着太阳，手中拿着一串佛珠。
陆未央见到乔锦娘来时，欣喜道：“娘亲。”
乔锦娘走到陆未央身旁道：“未央，你实话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喜欢着灵玄大师？”
陆未央靠在乔锦娘的怀中道：“是啊，女儿喜欢灵玄大师，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愿意为我还俗，注定我与他之间乃是有缘无分的。”
“娘亲，我已经好过了不少了，先前得知他不愿意为我还俗的时候我的心真好疼，可现在不会了。”
乔锦娘轻轻地拍了拍陆未央的肩膀道：“未央，娘希望我的女儿能够一辈子无忧无虑，若真的是难受，如今也不是不能强迫着灵玄还俗。”
人都是会偏心的，乔锦娘宁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想要女儿开开心心的。
陆未央道：“他不愿，他就想要当他的佛。娘，您不必担心我了，我真的已经好了，真的不会难受了。”
乔锦娘了解陆未央，她若是真的不难受了，是不会这般萎靡的。
乔锦娘在离开了公主府之后，便与陆宸二人去了一趟相国寺。
灵玄得知他们二人来访，便出来相迎：“二人圣人大驾光临，可是为了拜佛？”
乔锦娘道：“并非为佛而来，而是为了未央而来。”
灵玄拱手道：“两位里面请吧。”
到了方丈院之中，陆宸便道：“我记得你出生那年是我刚刚登基为帝那年，当时老赵伯爷还特意来求过世孙之位，后来一通大师称你与佛家有缘，襁褓之中就皈依了佛门。
试问大师的六根可能清净？真的能够了却红尘修行吗？”
灵玄道：“不能了却，也就只能了却，佛修来世，今生苦难皆为来世之福报。”
“今生受苦来世享福之话我向来不信。”乔锦娘道，“人死之后到底如何谁人都不晓得，今生都不珍惜妄求来世之福报岂不可笑？”
陆宸说着：“当年玄机大师在世时，曾与我父皇说过，佛教讲究种下善因得善报，世间相遇都乃是因果报应，今生你遇上未央为何不是前世种下的因，今生是个果呢？”
灵玄双手合十道：“两位圣人爱女心切，可小僧生来便是佛门之人为弘扬佛法而生，小僧还需普渡天下众人。”
乔锦娘冷哼一笑：“当真是搞笑，连一个小小女子都普渡不了还想要去普渡众生？”
灵玄被噎了一下，也不知该如何答复于乔锦娘，只能比了一个佛号。
外边传来了一个小沙弥的声音，“方丈大师，外边赵家大夫人又过来找您来了。”
灵玄对着乔锦娘和陆宸道：“两位圣人，小僧暂且有客要见……”
乔锦娘道：“你去吧。”
灵玄走到门口便见到了来寻他的留赵大夫人，赵大夫人所来是为了灵玄要银子的。
赵家本来就是一个空架子，没有了爵位，赵清泉大放厥词编排公主被抓，赵家少不得要去衙门之中打点，如今赵家是身无分文了。
赵家大夫人不是头一次来向灵玄讨要银两了。
乔锦娘远远望着那边赵家夫人来讨厌银两道：“做母亲的怎舍得自个儿的孩子在襁褓之中就成为和尚呢？”
乔锦娘是万万舍不得自个儿的孩子生来不能尝受人间美好，便就清苦一生做和尚的。
灵玄命小和尚拿来了银两，交给了赵大夫人道：“阿弥陀佛，佛祖有好生之德，但也不救贪得无厌之徒，夫人这次回去之后，切莫再来佛门之中。”
赵大夫人拿过银两道：“唉。”
陆宸与乔锦娘进了方丈院内的一处放有着相国寺历届方丈牌位的院落。
原本是来拜祭的，可陆宸一眼就见到了其中的一张画像。
乔锦娘看到了那张画像旁边写着一通大师，纳闷道：“一通大师？这一通大师年轻的时候怎么长得和赵清泉有些相似呢？”
陆宸道：“派人去查查便知晓了。”
……
临近过年宴会众多，陆未央也收到了不少的请帖，可她都不愿意去，索性就是跟着乔霓虹她们去了洛阳玩。
洛阳乃是大棠第二个都城，热闹繁华都不比长安差到哪里去。
陆未央长这么大还没有来过洛阳，到了洛阳之后也是逐渐得忘了灵玄，只是她手腕上的佛珠不曾褪下过。
乔霓虹带着陆未央去了一处洛阳棋馆，“这里的棋馆才是汇聚了满大棠的围棋高手，说不定你喜欢上灵玄仅仅是因为他下棋下得好呢？”
陆未央说着，“谁说我就是因为他下棋下得好喜欢他的？”
“那是因为什么？”
“我就是觉得逗他很好玩，特别是破了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他的神色为我而变动……”
乔霓虹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快走，快走，今日长安相国寺之中的灵玄大师来岱露寺之中讲佛经，去晚了可就见不到了！”
陆未央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岱露寺，怎么都来了洛阳了，还能见到他呢？
她都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忘记掉他了，怎么他又出现在了自个儿的跟前呢？
陆未央浓浓地叹了一口气。
乔霓虹拉着陆未央的手道：“不如一起去听一听吧？瞧你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放下了的模样！”
陆未央便随着乔霓虹而去，灵玄国师前来讲经，洛阳百姓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陆未央和乔霓虹都只能站在门外看着。
陆未央望去，灵玄的脚下跪着虔诚的信众，其实灵玄对于这些虔诚的信众们而言就是佛。
一旦他还俗，那多少人的信仰会没了呢？
第四百六十二章 愿意还俗
佛法讲了一个时辰才歇，众人都觉得受益颇多。
灵玄讲完佛法之后，便往寺庙后院之中而去。
陆未央跟了上去。
乔霓裳想要抓住陆未央根本就是抓不住她，“未央！”
陆未央跟着灵玄进了一处厢房之中，灵玄后边的小沙弥道：“施主，此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
陆未央看着灵玄道：“灵玄大师，我是闲杂人等吗？”
灵玄让着小沙弥先行离去，对着陆未央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陆未央看着灵玄道：“你知晓长安之中的说书先生如今都说到哪里了吗？”
灵玄不解地望着陆未央，“什么说书？”
“说书先生已经说到我们的儿子被相国寺的和尚在水中捡起来了，发现了他脖子上的佛珠了。”
灵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等下九流编造的说书故事，公主还是少听为妙省得污了您的玉耳。”
陆未央看着灵玄道：“可是我倒是宁愿他们说的是真得。”
灵玄道：“公主殿下……”
陆未央看着灵玄道：“我想过要忘记你的，那日比棋招亲之上，我真的想此生都不再见你，不再想你，我以为我能做得到的。
可是我来了洛阳，你也来了洛阳，今日再看到你，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忘记你，我说我已经忘记了你，都是骗他们的，我根本就忘记不了你。”
陆未央从背后抱住了灵玄的腰肢，“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你还是一个秃驴，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长出头发来了，可是我就是喜欢你。”
“今日我见到了那些信众对你的虔诚，我理解你不想还俗，那能不能你不还俗，却也和我在一起。”
“阿弥陀佛，殿下，这是要遭天谴入阿鼻地狱的。”
“为了你我才不怕遭天谴呢！”陆未央靠在了灵玄的背上，“灵玄……我不想再难受了，我不想干什么都是你的模样，我自小从未有过这样的委屈。”
灵玄挺拔得站立着，手拨弄着佛珠，口中念着佛经……
陆未央见他如此，无奈叹气地松开了手。
乔霓虹见到陆未央出来之后红着眼睛，问道：“那个秃驴欺负你了？”
陆未央道：“表姐，我们去打猎吧。”
乔霓虹道：“这个时候打猎？”
陆未央在乔霓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乔霓虹看着陆未央道：“可若是他不来呢？”
“他不来我的心也死了，求表姐帮我这一个忙吧。”
乔霓虹道：“也罢。”
灵玄在陆未央走后，心一直未能静下来，他看了眼自个儿手上的伤痕，疤痕刚刚结痂，狰狞得很。
明明小时候，被割了一刀之后对荤腥再无念头，可是为何要戒掉陆未央，不动着凡心有这般艰难。
“大师，大师不好了。”
灵玄放下了袈裟，听着外边传来了乔霓虹的声音。
乔霓虹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师，不好了，刚才未央去老君山上打猎，可是打着打着她往深山里面去了，就不见了踪影，您快一起去找她吧!”
灵玄蹙眉，来不及考虑公主失踪不应该先去找官兵，更是来不及考虑这个时候去老君山打猎做甚，明明天快要黑了，可听到公主失踪，灵玄就知道自个儿是担忧着的。
他连连上了岱露寺门口的马，朝着老君山深处驾马而去。
天色渐渐昏暗，老君山此处早已是有了厚厚的积雪，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枯树枝上都是皑皑白雪，底下都是碎石。
灵玄见到自个儿的袈裟被树枝割破了，他也不在乎，大声喊着“：“公主殿下，殿下！”
大片的鹅毛大雪从飘落下来，灵玄不断地往深山里面进去，边走边喊着，“殿下，殿下！”
眼看着天色快便黑了，灵玄心中越发地焦急，这冬日里虽然野兽大多数都在冬眠，可这山间也冷得很，未央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能受到了这苦。
灵玄放声大喊道：“未央，未央！”
“灵玄，我在这里。”
灵玄望去，夕阳下，未央穿着一袭红色的大氅小脸通红地站在一根树枝之下。
灵玄翻身下马，跑过去，将未央抱在了怀中。
未央也伸手抱住了灵玄，抬眸望向了灵玄。
灵玄低头吻住了未央的唇瓣，他现如今顾不得什么佛祖，顾不得什么孽报，顾不得什么阿鼻地狱，他只知他没法舍弃未央。
为了她，纵使入阿鼻地狱又如何？
未央垫脚吻着灵玄，皑皑白雪处两人一红一白在夕阳的光芒之中纠缠在一道，亲密无间。
天彻底得黑了下来，这个时候下山是不可能了的，只见未央从荷包之中拿出来了一根火折子，捡起了一根树枝点亮当做亮光。
“灵玄，那边不远处有个山洞，我们捡些树枝去山洞里吧！”
灵玄捡了树枝到了山洞之中，看着未央动作利落的将树枝搭起来，用火点燃了树枝，寒冷的山洞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灵玄将自己身上的袈裟脱下来，垫在了山洞的地上，让未央坐在袈裟之上。
未央笑着道：“你现在不怕佛祖怪罪你了吗？”
灵玄道：“这终究也只是一块布而已，等回长安后，我会还俗的。”
未央靠在灵玄的肩上道：“真的？你可别来哄我。”
灵玄道：“真的。”
未央看到灵玄的手腕处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握住了他的手腕问道：“这疤痕是哪里来的？看结痂未褪，你刚刚受伤没有多久吗？”
灵玄缓缓解释道：“幼时我要犯戒的时候，一通大师便在我的手腕上割了一道，至此后我不敢再犯戒，遇到你后，我以为割下这一刀，也能不再犯戒，可我终究是大错特错。”
“这刀疤只能让我愈发地记得你，看到你之后，我就忍不住地想要犯戒。”
未央心疼地看着灵玄手腕上的疤痕，用手摩挲了一下，“你娘也真狠心，你尚在襁褓之中不知晓任何事情的时候，她就把你送到了寺庙之中，让你一身清苦。”
灵玄道：“她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上边还有一个姐姐，当年我爹又去世了。
祖父即便是护着我，可他重病年迈护不了我长大。
府中大权都在二叔二婶身上，我娘若是不答应一通大师将我送到寺庙之中，许是我未必能活到今日。”
未央问道：“此话何解？”
第四百六十三章 回长安相国寺
灵玄握着未央的手道：“我幼时从师兄的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份，便在赵家来寺庙之中上香的时候见过赵大夫人一回。
小时候我问她为何不要我，她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何况，一通大师乃是相国寺住持，连一通大师多说我与佛有缘乃是佛子，所以她就答应将我送到了寺庙之中。”
陆未央自幼便是在家庭和睦之中长大的，可她也明白两兄弟又有爵位之争。
赵家的二叔怕是没有这么轻易地愿意将伯府之位让给小侄子的。
陆未央伸手摸了摸灵玄的光头。
灵玄握住了陆未央的手，双眼之中透露着一丝危险道：“未央！”
陆未央笑笑道：“我难受的时候我娘总会这样来摸摸我的头，我知晓你现在想起幼时的事情来，也肯定很委屈，所以我也要摸摸你的脑袋呐！”
灵玄放开了未央的手，任由未央摸着自个儿的脑袋。
烛火在一旁亮着，陆未央和灵玄相互依偎在一起渐渐睡着。
外边的几个暗卫都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若是不闯进的话他们怕是会被主子责怪的，闯进去万一坏了公主殿下的好事，他们也不用想有好日子过了。
提心吊胆了一夜，没有听到里面传来的不该传来声音，他们便松了一口气。
……
陆未央与灵玄回到洛阳城之中，灵玄便被陆未央拉到了一处成衣铺子里。
换下了他的那身袈裟，换了一件黑色的圆领袍，再带上发冠，便就成了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灵玄这一生受制于佛门规矩，从未穿过僧袍之外的衣裳。
陆未央很满意地付了银子。
正巧被乔霓虹给看到了这一幕，“啧啧，咱们的未央小公主可终于是变了性子了，这太阳不会从西边升起来了吧？”
陆未央哼道：“表姐，明年开春霓裳表姐就要出嫁了，你可有成亲的对象了吗？”
“你！”乔霓虹叹气道，“好了，昨日我帮了你这么大一忙，你扭头就来这么对我，表姐心寒，心寒呐，灵玄大师……”
陆未央连连捂住了乔霓虹的嘴道：“圆喜寺求姻缘极为灵验，表姐多去几趟圆喜寺必定能求得好姻缘的。”
乔霓虹笑了笑，“那就托你吉言了。”
陆未央牵着灵玄的手道：“前几日难受我都没在洛阳城之中好好玩过，你可要弥补我一番！”
灵玄点头，他已决心要还俗，自然对陆未央无有不应的。
陆未央先是拉着灵玄到了行宫之中堆雪人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岭南，岭南没有雪，临安的雪也不大，我可一直想着幼时玩过的堆雪人。”
灵玄在一旁帮着陆未央堆砌着雪人，“相国寺在山上，纵使长安城之中最先下雪的地方，幼时也常与师兄弟们一起堆雪人。”
陆未央将雪人的眼睛用了一块煤炭装上去后，问道，“你若是想要从相国寺之中还俗，你可会后悔吗？”
灵玄道：“不悔。”
陆未央浅浅一笑，“你早这么说就好了，害的我伤心那么多天，你看我的眼睛都比往日里肿了很多呢。”
灵玄低头看着陆未央的眼睛，在她的眼睛处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我保证，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也不会再让你哭了，等一回长安，我便将方丈之位给旁人，立马还俗。”
“只是，我许是不能立即娶你。”
“为何？”陆未央问着。
灵玄道：“我无功名在身，还俗之后我一无所有，若要尚公主我是不够格的。”
陆未央无奈道：“可是我有的是银子呐，我以往虽然是有些小气，可是给你用银子我一点都不会心疼的。”
灵玄浅笑，“我怎能用你的银子呢？”
陆未央道：“我不要，虽然我也不想这么早出嫁，可是万一你一直没有功名利禄又想着回去当和尚了呢？不行，你必须立马娶我，大不了婚后再去争功名利禄。
你不想要我的银子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街头摆摊下棋，上回我在街头下了你布下的珍珑棋局，我还拿到了五十两银子呢。”
灵玄道：“但凡是聚众做赌者一次的银子是不能超过五文钱的。”
“五文银子也够了，我很好养活的，馒头咸菜我也不是没有吃过，那年岭南旱灾，我混在灾民之中就靠咸菜稀饭活了下来的。”
陆未央用手做了一个小雪球道：“我的一日饭量就这些够了。况且我还是公主呢，皇兄也不会看着我饿肚子的。”
灵玄轻轻一笑，“好，等我还俗后，我就向两位圣人提亲。”
……
灵玄与陆未央一起回了长安，到了长安城门口便是不得不分道扬镳，灵玄到底还是没有还俗的相国寺方丈。
这几日在洛阳玩得尽兴，灵玄回到相国寺门口的时候，都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方丈大师，您回来了，这几日赵老夫人与赵大夫人两人天天来寺庙之中寻您。”
灵玄叹息了一口气，对着小沙弥道：“你去将灵圆，灵法，灵心师弟们找来方丈院之中。”
“是，方丈。”
灵玄进了方丈院就跪在历届相国寺住持的牌位跟前。
他的师弟们到来之后，便朝着灵玄双手合十道：“师兄可有何吩咐？”
这几位师弟的年纪都要比灵玄大上许多，只不过灵玄是自小就在寺庙之中长大的，自然成了师兄。
灵玄道：“我已决定要还俗，日后相国寺方丈之位就交给灵圆师弟了。”
灵圆连连道：“方丈师兄万万不可，当年一通大师在的时候，说过您与佛有缘日后定能修炼成佛，四海佛教对您敬重有加，您万万不可还俗呐！”
“是啊，方丈师兄，您若是还俗了，我们相国寺怎办？相国寺声名大噪您又是国师，您不在相国寺之中了，相国寺的名声必会大弱。”
灵玄听到灵心之话道：“入佛门修炼佛法，不在乎有名无名，静心念经多做善事，必定能得福报，立成佛更近一步。”
灵圆道：“可是方丈师兄，您为何要还俗呢？再过几日东瀛吐蕃的大师都会来我大棠，到时候切磋佛法，我们都未必能有您这样的造诣。”
“是啊师兄，您是国师，您想要还俗，恐怕朝廷也不会愿意的呐！”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能还俗
灵玄双手合十道：“几位师弟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灵心蹙眉道：“师兄不可还俗，当年师父说您是佛子，您这会儿还俗之后，日后相国寺哪里来的香火？”
灵法也道：“就是，民间信众对师兄您多为信赖，您一旦离开了相国寺，只会让相国寺沦为笑柄的。”
“师兄可是为了公主要还俗？大棠公主大都都是见男子美貌玩弄一番的，未央公主玩够了照样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师兄您会受尽天下的唾骂，更是会因背叛了佛祖阿鼻地狱的。”
灵玄双手合十道：“我会还俗。”
灵圆与灵心灵法见劝不动留灵玄，便出门一起商议着，从相国寺的香火来看，定然是不能让灵玄还俗的。
“灵玄师兄这般想要还俗，可他一旦还俗，我们相国寺只会沦为笑柄。”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灵玄师兄给禁锢起来……”
“这怎么可能，灵玄师兄乃是国师？况且还有公主殿下在。”
几人在一起的商议的时候不断地叹气。
灵圆道：“不如去找赵大夫人过来，赵家大夫人好歹也是师兄俗世之中的生母，想必能够听写赵家大夫人的话的。”
“也是，赵老夫人与赵家大夫人却银子花，已经不止一次地来过了庙中……”
灵玄在历届方丈的牌位前跪了整整一日，才起身。
刚出门，便见到灵圆带着赵家大夫人入内。
赵大夫人见着灵玄之后，便连连道：“灵玄，求你救救你弟弟吧！清泉他已经知晓错了，他在牢中过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他若是再被关下去，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灵玄道：“赵清泉也是自找的，他编排我与公主的时候，也该想到了这个下场。”
赵大夫人道：“你弟弟是赵家唯一的男丁了，大理寺给他判了十年的刑罚，这是不是太重了些？”
灵玄嗤声道：“区区十年，重吗？”
赵大夫人蹙着眉头道：“怎么就不重了？还有听闻你要还俗了？这万万不可！当年一通大师将你带走之后说过，你是天定的佛子。
若是你一旦还俗，会毁了赵家，毁了你至亲的性命。
你爹就是被你给妨克死的，你还俗，是想要连你姐姐，还有为娘的性命一起残害了吗？
你绝对不可还俗的！”
灵玄蹙着眉头。
赵大夫人说着：“你生来本该是无父无母无亲的天煞孤星之命格。
一通大师算得极准，你爹果真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你成了遗腹子，你若不是进了佛门与红尘断绝了关系，我也早就被你给妨克死了！”
灵玄拨弄着手中的珠子道：“赵大夫人莫说这些无稽之谈，佛教从不讲究这些命理之说。”
赵大夫人道：“此话当年赵家人人皆知，否则你祖父和祖母怎会舍得大儿子唯一的遗腹子去当和尚呢？你难道真的还俗毁了我们整个赵家吗？”
灵玄沉默不语。
赵大夫人道：“你不愿意救你弟弟也罢，眼睁睁看着我们赵家败落也罢，但是你若是想要还俗，万万不可！你要还俗就不如亲手杀了我！
也不至于让我九泉之下被赵家的祖宗痛骂生了你这么一个毁了赵家的孽畜！”
“孽畜？”陆未央推门而入，蹙眉对着赵大夫人道，“头一次见到有母亲这么说自家孩子的！”
赵大夫人见到陆未央，行礼道：“见过未央公主。”
陆未央过去握着灵玄的手道：“可已安排好了寺庙之中的事宜？还俗了吗？我来接你下山了。”
赵大夫人道：“不得还俗，还俗会害了赵家满门的！”
陆未央望着灵玄，“灵玄，你不会又反悔不愿还俗了吧？你答应了我的！你若是不愿还俗，我今日就屠了赵家满门，大不了就是被夺去公主的封号罢了！”
陆未央自然不会去屠赵家满门，这么说，只是为了赵夫人所说的话而已。
什么灵玄一还俗，就会害了赵家满门的事情，陆未央才不信呢！
灵玄反握住了陆未央的手道：“我知晓公主不会屠了赵家满门的，公主放心便是，给我些时日，我会还俗的。”
陆未央道：“可是我一日都不想等了，你今日就随我下山去吧？”
灵玄看到陆未央眼中的担忧，便道：“好！”
赵大夫人闻言，气恼得很，“灵玄！你可真的想要了你娘的性命！”
灵玄道：“赵大夫人，我一直以为当年您将我送到庙中，是因为二叔要爵位，您是寡母护不住我，不如让我进寺庙之中。
却不知，原来你真正让我进寺庙之中的理由却是如此的可笑！”
陆未央拉着灵玄道：“何必与她多废话，我们走吧。”
灵玄深深得看了一眼赵大夫人，转身就随着陆未央要离开相国寺。
相国寺门口，灵圆带着一众僧人跪在了灵玄跟前道：“师兄，您莫要离开相国寺呐！”
“求师兄莫要离开佛门，最后坠入魔道之中！”
陆未央见着整个相国寺的和尚都跪在了寺院的门口，无奈地只能更加握紧着灵玄的手腕。
她是怕极了灵玄会因为这些寺庙之中的和尚们下跪而留在这里的。
灵玄拍了拍陆未央的手示意她放心，随后抽出手来双手合十道：“虔心修佛需要心诚心净，我已心不诚，心不净，若要留下来强行修炼才会走火入魔，坠入魔道。阿弥陀佛，各位师兄弟们保重。”
随后，灵玄便牵着陆未央的手道：“公主，走吧。”
陆未央冲着灵玄一笑道：“走吧。”
下山之时已是近黄昏，下了山之后，灵玄望着自小生活着的寺庙，再无什么留恋之心。
“公主，我已为你抛弃一切还俗，你可不能负我。”
陆未央浅笑道：“当然不会负你的。”
灵玄道：“我既然还俗，却没有一个俗家的名字，请公主为我赐一个名字，可好？”
陆未央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就叫赵爱央，亦或者赵慕央？可好？”
灵玄浅声一笑，“赵慕央，此名甚好。”
陆未央说着：“真的叫这个名字也不妥，听起来我们像是兄妹一般，不如你还是叫灵玄吧，毕竟这个名字已经刻在我的心中。”
灵玄朝着陆未央道：“好，听公主的，就叫灵玄。”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煞孤星
灵玄自下山之后，便是借住到了陆昂的王府之中。
陆未央倒是很想要让灵玄住进她的公主府之中的，可她也知道这与规矩不容。
王府之中。
陆昂与灵玄下着棋，陆昂落子之后，对着灵玄道：“皇兄的意思还是让你为国师的，你在佛法上的造诣不低，如今民间对佛教盛传，即便你不在佛门也可去民间传一些正确的佛门典籍，引导百姓向善。”
灵玄道：“也是，如今有些佛门仗着百姓信赖乱收香火钱，却不引导世人一心向善做些善事，拿钱消灾诓骗世人实属不妥，只是到民间传法，恐怕会苛待了公主殿下。”
“你当她是留在长安的小公主吗？她这辈子去过的地方可要比我去过的地方还要多呢。”陆昂道，“她本就生性爱自由的。”
这对灵玄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他一辈子修习佛法，如今可以边宣传佛法倡导世人向善，又可与公主殿下在一起。
陆未央抱着小侄子过来，看了眼陆昂下得棋，“啧啧，二哥，你这棋艺简直和娘亲的一模一样……”
陆昂道：“小心我不让你抱宝儿了。”
陆未央逗弄着怀中的小婴儿道：“不抱就不抱，说不定我明年也能生一个了呢！”
灵玄脸色通红地咳嗽了两声，“公主，莫要说笑了。”
陆未央羞赧道：“怎得就是说笑了，你我已经那个那个了，说不准我怀中已经有了呢？”
陆昂脸色一变，扔掉了手中的棋子抓住了灵玄的领口，“你，你还没有和未央成亲呢！怎敢欺负未央的？”
灵玄脸色更红了：“王爷，您误会了，且公主应该也是有了误会，我并没有和公主有过夫妻之实。”
陆未央着急又羞涩道：“灵玄，你不想对我负责了吗？你我明明在洛阳的山上……唇对唇的……你现在你就不承认了吗？”
灵玄通红着脸解释道：“公主，您真的误会了，这不是夫妻之实……等你我成亲之日，你就会知晓了。”
陆昂一笑放开了灵玄的领子，“原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未央公主，也有不知晓的东西。”
灵玄道：“王爷莫要取笑公主，公主年纪还小。”
陆未央将孩子还给了陆昂，自小就是杂学旁收无所不知的陆未央头一次遇到了不知晓的事情。
陆未央便随着灵玄回了他的院子里，缠着灵玄告诉自己，“没有道理你是和尚都知晓夫妻之事，我却不知道。”
灵玄道：“佛门之中有欢喜佛的，是以我知晓，公主也不必现在就知晓，等你我成亲之后便会知晓了。”
陆未央噘嘴道：“可是皇兄要到三月才能成亲，你我成亲怎么着也得在他之后，你就现在告诉我吧？”
灵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降温道：“公主自重些。”
陆未央靠近着灵玄道：“你都不是和尚了，怎么还让我自重呢？哼！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去找人问去。”
灵玄拉住了陆未央的手道：“公主稍等我些时日，我去找来欢喜佛的雕塑过来，您一看便就明白了。”
数日后，陆未央看到灵玄拿出来一箱子雕像之后，便是脸红耳赤地将木箱子阖上，这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在人前给拿出来的。
灵玄见到陆未央脸红至极，轻笑地在她的耳边道：“公主殿下，小僧这算不算是扳回一城了？”
她前不久还与妖精一般勾着自个儿，原来她根本就不知晓男女之事。
也怪自个儿定力不够。
……
灵玄这几日都在陆昂府上，不曾出府，但是灵玄大师还俗的消息已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长安城之中人人皆知此事。
赵大夫人日日提心吊胆，赵老夫人却是亲自上了王府的门。
灵玄听闻是赵老夫人来了，无法不见，便让门房将赵老夫人带到了院子里。
赵老夫人身后还跟着赵家大夫人，灵玄见到赵大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那日相国寺之中一别，灵玄便执意不再理会赵大夫人了。
赵老夫人见到了灵玄穿着俗世之中的衣裳，戴着假发，眼中含泪道：“像，真像呐。你与你爹爹像极了，灵玄，你既然已经还俗了，就回赵家吧，赵家才是你的家呐！”
赵大夫人着急道：“娘，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我这几日一直身子不大好，您也是头晕得很，这不是正应了一通大师的说法吗？他就是天煞孤星，若是他不出家，还是在俗世之中，你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赵老夫人怒气腾腾道：“我可不管那些妨克的说法，这孩子在佛门之中受了二十年的清苦还不够吗？我年岁已大，顾不得这些了，孩子，你可愿意随祖母回家去？
祖母对不起你啊，当年就该将你留在身边的……”
灵玄见白发苍苍的老夫人，道：“祖母，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既然大夫人认准了我会妨克到您们，我还是不不回赵家的好。”
赵大夫人道：“你不止该不回赵家，你还得继续去出家，我这身子骨是越来越不好了，你再不去出家迟早是连我都要害死的。”
“到时候，看你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天下的人人的骂名！你生来就是天煞孤星，你以为你能个公主殿下有个好结果，你到时候也会克了公主殿下的！”
乔霓虹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满大棠谁不知晓未央公主命好，未央公主命如此之好，还怕什么妨克的？再说了未央是天家的女儿，自然有龙气庇佑！”
陆未央见着赵大夫人过来蹙眉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骂自己儿子是天山孤星，还帮着侄儿算计自己的儿子！”
“当年还有人说我小姨母端午出生乃是天煞孤星，可我外祖母听到了，只会让别人不痛快，哪里有做娘亲的不帮着自个儿孩子的呢？”
陆未央真的是想不明白，一个母亲竟然会说自己的孩子是天煞孤星。
赵大夫人道：“公主殿下，这真的不是我胡编乱造的，而是一通大师亲口所说的，当年赵家众人都知晓此事的……婆母，您说句话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