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陆宸算计的退婚
陆宸将乔锦娘搂在了怀中,用手擦拭着她的眼泪道:
“锦儿,你为何就不能信我几分?
我父皇母后不会逼我纳妃娶妃的。若是父皇真逼迫我了,那个时候,太子不做也罢。”
乔锦娘抬眸望着陆宸,“你先前不是还说,为了一个女子不做太子是话本子里乱写的吗?”
这个时候,街上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陆宸见着这儿离知味阁不远,便带着乔锦娘去了知味阁之中。
找了一件厢房入内。
陆宸命暗卫在外边守着,才对着乔锦娘道:“锦儿,人人都说天家无父子情,可是我眼中的父皇就和普通的父亲一般,正如宠爱着你的爹娘一般。
爹娘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吗?”
乔锦娘摇头,不论是临安的爹娘,还是长安的父亲母亲,都没有逼过她。
陆宸道:“若是有一日,父皇逼我纳妾,那定是我们父子情灭的时候。
到时候,说要我舍弃那高位,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但凡任何一个兄长上位,必定都没有我的活路。
但是即便是逼宫夺权,请父皇做太上皇,我也不会有悖誓言的。”
乔锦娘连连捂住了陆宸的嘴,“你可别来和我说这大不敬的话,我怕死!”
原来他说的不做太子,是去做皇帝……
陆宸笑道:“那你先前得罪我的时候,怎得不怕死了?”
乔锦娘轻哼一声,“谁说我没怕的,那日去东宫之中寻你,你让我跪了足足一柱香,我腿上都有淤青了。”
陆宸笑:“哪有这么久,不过是数到三十罢了。”
乔锦娘哼了一声:“那也是跪,算了,我已经看到有河灯过来了,暂且先不找你算账,去放河灯吧……”
知味阁更前便有一条河,上边已经印着河灯的亮光了。
两人到了护城河的上游,一座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大桥上站满了了男男女女,桥下两旁皆是叫卖小贩。
乔锦娘见到有小贩再卖天灯,便问小贩买了一个,在天灯上写下了自个儿的心愿。
陆宸探头一瞧,“你写了什么?”
乔锦娘捂住了写下的字,“你不准看,这心愿看了也就不灵了。”
陆宸也问小贩买了一个,也写下了自个儿的心愿。
乔锦娘探头过去一看,皱了眉头。
她早知道就不写关于陆宸的心愿了,她写愿两人长长久久……
他写得心愿竟然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陆宸见着乔锦娘不悦道:“可是我这个心愿不好?”
“好,很好。”
乔锦娘咬牙将自个儿刚才写的心愿涂黑,又写下了一条,“愿天下百姓皆安!”
陆宸拘泥于的不过是大棠,她所愿的是全天下百姓,可见她的格局更大些。
天灯一一放飞,本就明月当空的天色之中,更添了一盏盏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刹那间,长安亮如白昼,此情此景,乔锦娘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护城河上的一处画舫内,李赟望着那边的谈笑间的太子与锦娘二人,头微微一痛。
新状元叫了李赟几声道:“李兄,你在看些什么呢?”
今日中秋,一些中了进士的同科便相邀来画舫上写诗作赋。
李赟回道:“没什么。”
乔锦娘与陆宸是极为相配的,两人走在一道让人频频侧目。
更不用说,乔锦娘在陆宸跟前的那份自然,是在他跟前从未有过的。
李赟心虽疼,却也明白,他没有资格去嫉妒。
也不会再有机会拥有乔锦娘了。
若没有被父亲撞破乔锦娘与太子之事,或许还有机会。
李赟想起了前几日被父亲和侯爷在太子书房之中撞破时……
乔锦娘看不见他们三人,太子是看见了的,太子似乎并没有制止,反而还是他开口承认了和乔锦娘之间的关系。
还有,李赟知晓自己的文采是好的,到底是林相的门生,能一举考中进士他还是胸有成竹的。
毕竟泱泱举子里头,能考中进士已是不容易了。
前三甲李赟从未想过。
虽说他也是解元,可是大棠有三十多个解元呢,他对于自己的名次考量是在二十多位左右。
这已经是极好的名次了。
那日的确有好些人都因饭菜坏了肠胃而耽误了考试,可他也不至于名列第一,顶多在前十罢了!
今日状元榜眼说出了他们的文章,皆在他之上,但名次却在他之下?
殿下还说乔锦娘不值得他舞弊科举?
或许他在殿试之上是拨乱反正了名次,但前边科举考的时候,殿下定是故意将自己放在第一名的。
故意制造殿试之中名次落差。
让乔锦娘误以为是太子殿下在殿试动了手脚。
然后自己还得去帮太子辩解,乔锦娘定会因此而心生愧疚之意。
那日里,是侯爷受太子之命请他父子二人去书房之中的,他们三人会来,也在陆宸的算计之中。
所以太子殿下,又是故意制造了这个巧遇,让侯爷与他父亲都知晓锦娘曾经是他的妻。
陆宸还佯装因锦娘的指控而生气。
侯爷谨慎怕殿下恼怒,他父亲又胆小,若是太子不恼,婚事尚且还有一丝的可能。
但见到太子生气了,父亲定是不敢再谈婚事了的!
李赟全然想通之后,不得不说殿下真是好算计。
偏偏,他父亲与他还要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大棠有这般心机的储君,何愁不能延续当今的盛世?
但,锦娘有了这样的夫君,也不知是她的福气还是悲哀……
一旦若是太子没有爱意,到时候对锦娘的算计又会是怎样?
不行,他得把这件事情告诉乔锦娘,得让乔锦娘有个心知肚明,而不是被蒙在鼓里。
李赟正要过去时,便见到乔锦娘已经匆匆离开了人群之中。
……
“小姐,小姐,总算是找到您了,不好了,知味阁那边出事了。”
糯米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乔锦娘道。
乔锦娘让糯米歇了歇道:“你先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情?”
她和陆宸刚从知味阁之中出来,短短时间内,且都快打烊了,还会出什么事情?
糯米道:“就是为了那个鲜肉月饼,承恩伯府的世子的妾室与郑夫人两人吵了起来。”
中秋日,长安多数勋贵离了宫宴还会在家中摆宴,阖家玩闹赏月直至过了子时,这会儿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
所以知味阁之中的鲜肉月饼倒还是在做着,方才乔锦娘出来时,还见着生意也不错。
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会为了月饼而吵起来。
乔锦娘对着陆宸道:“我回去看看,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先回东宫吧。”
陆宸跟着乔锦娘道:“都和岳父岳母说了,会把你送回家的,若是不把你送回侯府,下次怎能再将你给带出来呢?”
乔锦娘连问道,“谁是你岳父岳母了?”
陆宸笑笑,“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乔锦娘到了知味阁,老远就能听到争吵声。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位是承恩伯府的李世子的妾侍,我家世子可是陛下的亲表弟,咱们家夫人纡尊降贵来吃你们几块鲜肉月饼,是你们的福分。”
郑夫人道:“你世子的妾又算什么?我外甥女可还是庸王侧妃呢!
这是我还有一个外甥女开的酒楼,管你是不是伯府世子的妾,这月饼也得先给我!”
第九十二章 教训郑舅母
乔锦娘让陆宸去酒楼里面等着自己,泼妇争吵不必让陆宸沾染。
茴香见到乔锦娘便过来,便解释道:“主子,这月饼本都是要凭号子领的,后边猪肉和面皮还有的多,我们便也开卖了,不必用号子领,但还是一人只许买五个。
最后留下了十个,可她们二人不想一人五个,偏偏全都要,在这里争了起来。”
知味阁开业以来,争抢包间座位时有发生,不过都是长安之中的富商官员,多数都是愿意给个人情出去的。
有些即便是旗鼓相当的家世,那也会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不闹出事来。
可今日这两人谁也不饶谁。
郑夫人见到乔锦娘过来道:“锦娘,我可是你的亲舅母,你不会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毁了我的颜面吧?”
那承恩伯世子的李姨娘道:“郑伯夫人怕是不知道,我父亲的李姓可是由太后所赐!
我虽说只是一个妾侍,可好歹也是太后跟前的三品女官,这地位可不比伯夫人来的浅。
况且,今日我是奉承恩伯夫人的命令过来采买月饼的,这伯夫人可是陛下的亲舅母,你不过是一个区区酒楼掌柜的亲舅母罢了。”
郑夫人气恼不已,道:“我还是庸王侧妃的亲舅母呢!”
李姨娘笑了笑,“只是舅母罢了,怎么看你的模样,像是你女儿做了王爷侧妃一般?”
郑夫人眼神略有躲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锦娘和若水两姐妹这么相像!乔锦娘,你怎么不出声,这月饼你来说,到底是给谁?”
乔锦娘问着茴香道:“这是最后的十个了吗?”
茴香点头道:“是,今日长安城所有有剩余的猪肉我们都买来了,只剩下一些品质差的猪肉了,猪肉贩子说,最快也要明早才有猪肉了。”
李姨娘高高在上地对着乔锦娘道:“佳安县主,承恩伯府到底是太后的娘家,你若不给,就是对太后的不敬!”
郑夫人道:“乔锦娘,你若是不给我月饼,帮衬一个妾侍,我是丢了脸,你去讨好一个妾侍也照样丢脸。”
两人的言语之中多有威胁之意。
乔锦娘缓缓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酒楼也有酒楼的规定,先前不论是谁都只能买五块。
你们若是定要十块的,那就价高者得吧,谁出的价格高,这月饼自然就卖给谁。”
乔锦娘对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道,“若是各位之中也有想要的,也可出价。今日这十块月饼卖出的银子,皆会捐赠给济病坊之中的育婴堂,不过最低的喊价便是十两银子。”
郑夫人气恼道:“我可是你的舅母。”
乔锦娘道:“舅母,这酒楼就有酒楼的规矩,若您是我舅母,今日讨要十块月饼,明日就要十桌菜,那我这酒楼还开不开了?”
郑夫人咬牙道:“竞价便竞价,我出十一两银子。”
李姨娘轻讽一声道:“也是,郑家为了保住郑少爷,这恐怕银子都没有多少了,十一两也亏得好意思叫出来,我出五十两。”
郑夫人哪里愿意被一个妾侍给比下去,只道:“我出五十五两银子。”
李姨娘轻飘飘地道:“一百两!”
郑夫人皱眉道:“你疯了?”
这一百两足足可以买的了两头猪肉的价格了,光是寻常的月饼,怕是可以买一屋子了。
纵使她是当年主母,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过是十两银子。
光是这些月饼,就要她一年的月例!
郑夫人不敢再往上叫着价。
李姨娘对着乔锦娘道:“既然你说了价高者得,这些月饼我买了。”
乔锦娘命着茴香给李姨娘打包起来,心中却是在想,这承恩伯府可真有银子,一百两才十个的月饼,都能买的下手?
李姨娘得了鲜肉月饼之后,自然是心满意足的离开。
酒楼跟前看热闹的百姓也散去。
徒留下郑夫人恼恨地望着乔锦娘,“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将我这个舅母放在眼中。
到底是乡下卑贱蠢爹娘教养出来的东西,连一个妾侍都巴巴地去讨好,反倒是我这个正经舅母,被你这般欺负!”
乔锦娘给了糯米一个眼神示意。
糯米过去便是往郑夫人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
郑夫人不曾反应过来,她身边的婆子丫鬟都被知味阁之中的奴仆推进了知味阁之中。
门被关上。
郑夫人穿着华丽的宫服倒在了地上,“你,你,我可是你舅母!”
“舅母又如何,你不是都说我欺负你了,那今日就欺负你到底。”
乔锦娘道,“我在临安见识的无良亲眷比你恶心得多了去了。”
“平日里我不与你们这些长舌妇一般见识,到底我爹娘以前的确是做过奴仆的,但你独独不该骂他们蠢,骂他们卑贱!”
知味阁之中的伙计,也不是第一次跟着乔锦娘动手了。
早就习惯了,分工明确的将丫鬟婆子都给绑了起来。
郑夫人活了这把年纪,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乔锦娘,你就不怕我把你今日所为宣扬出去?去长安府尹那边状告你动手打人,侯府若是知道你这般不敬尊长,定要把你送到庄子里去!”
乔锦娘轻哼,“你要告官随意你,但是堂堂一个伯夫人,被一群酒楼奴仆围着羞辱,你丢得起这样的脸吗?”
“至于你要去和我母亲告状,随意你,爹娘养育我一场,若是我有了亲生爹娘就随意他们被羞辱,那我成了什么?
八角,去将我爹娘的灵位请来。”
不一会儿,八角便将乔父乔母的牌位请来。
乔锦娘对着郑夫人道:“我要你跪着对我爹娘道歉!”
“你休想我去对两个奴仆道歉。”郑夫人梗着脖子道。
乔锦娘笑了一声道:“你不是看不起我出生市井吗?但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比你们这种贵夫人更豁得出颜面来,辱我爹娘还不愿意道歉是吗?那我会让你乖乖地道歉的!”
糯米在乔锦娘的示意下,过去又打了郑夫人一个巴掌。
郑夫人被打了好几个巴掌,终于倒是不再嘴硬了。
她见着乔锦娘的目光之中也是掺满了惧意,长安贵女多是背地里算计,可是乔锦娘竟敢这般不顾颜面地动手!
“我道歉,我道歉。”
郑夫人连连对着牌位磕头。
乔锦娘这才放过了她的婆子丫鬟。
陆宸从一旁的屏风内出来,用手指点了点乔锦娘的脑袋,“可还记得,成亲当日你答应我再也不带着小厮们打架了?”
乔锦娘抿唇道:“我实在是忍不了,她在中秋日的时候骂爹娘。”
陆宸无奈道:“我也是怕你吃亏,幸而今日是她带的是些丫鬟婆子,若是她真的带了伯府之中的家丁过来,就你茴香八角他们能打得过她吗?”
乔锦娘轻哼道:“可今日她带的就是些丫鬟婆子,况且她都如此辱骂了,我还不能教训吗?”
陆宸道:“并不是说你不能教训,而是你可以换种更周全的方式去教训她。”
乔锦娘抬头,问道:“你说用什么方式?”
陆宸:“成为太子妃,让她给爹娘守灵都可。”
第九十三章 乔父的爵位
乔锦娘闻言讽笑道:“你少骗我,成了太子妃之后才是处处是束缚。
许是那些文官动不动就会压下来一个不尊长辈之骂名。”
陆宸道:“岂会?到时候侮辱太子妃之养父的罪名,足以够她吃上一壶。”
乔锦娘盯着陆宸道:“即便我不是太子妃,可我爹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你当年还说不会忘记我爹爹的救命之恩的。
可是这会儿你都是太子了,救命之恩你也没有想要报答过。”
“果真是忘恩负义,哼!”
陆宸捏捏乔锦娘的侧脸:“你又诬赖我,我没有忘记过。
当日随着良娣而去的还有一道追封爹为顺东将军。
只是当时找不到你的人,这道圣旨也就没有颁发下去。
而你先前又不愿让他人知晓你我在临安一事,这道圣旨也便就一直耽搁了。”
乔锦娘轻哼,“你还好意思提良娣的圣旨,若是你那日真将那道圣旨送到了我的手上。我入长安头一件事情就要敲通天鼓,让全天下百姓给我评理。”
陆宸见又惹恼了她,连道:“我知晓错了还不行吗?”
乔锦娘靠近着陆宸道:“既然知晓错了?是不是该弥补一下,你有没有觉得追封的顺东将军的位置太低了?”
陆宸:“……”
乔锦娘讨好一笑道:“我知晓如今的爵位都是开国元勋才有的封赏,文臣想要被赏赐勋爵更是不易。
但你是一国储君,你若是真死了,到时候其他六位皇子夺嫡之争必将闹的天下不安宁。维护了朝野安稳,这么看来我爹爹的功勋难道不大吗?”
陆宸对着乔锦娘道:“那你觉的什么爵位合适?”
乔锦娘问道:“真的可以让我挑?”
陆宸在乔锦娘耳畔道:“成了太子妃之后,随意你挑。”
乔锦娘切了一声,“小气。”
陆宸将乔锦娘送回侯府后,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去找了安远侯。
安远侯对太子殿下不敢苛待,连连命人在亭子之中摆放了茶水糕点,“太子殿下请慢用。”
陆宸坐下之后道,“侯爷,请坐。”
安远侯虚虚坐下道:“太子可有什么吩咐?”
陆宸手握了握腰间的和田玉佩道:“孤四年前去江南处置水灾,被奸人所害,落入洪流之中,若非是乔遇与锦娘所救,怕是今日无法与侯爷谈话了。”
安远侯道:“那是殿下福泽深厚,有上天庇佑。”
陆宸浅声一笑道:“到底也是乔遇对孤有救命之恩,所以今日还能中秋团圆。
孤以为乔遇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乔遇虽二十年前乃是侯府奴仆,到底也早就脱了奴籍。
且孤相许以锦娘太子妃之位,这乔遇的出身也不能太低。
所以孤想让侯爷认下乔遇为义弟,有了乔家祖上的功勋,再加上对孤的救命之恩,如此一来,孤也可和父皇求一个追封伯爵之位。
到时赐封锦娘为太子妃倒也名正言顺。”
安远侯面露着讶异,太子妃一位可是侯爷从未曾想过的,毕竟锦娘的出身差了些。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愿意给锦娘太子妃之位,还如此为锦娘谋划前程……
这份情谊,安远侯颇觉得有些诚惶诚恐。
他道:“不满殿下,认乔遇为义弟一事锦娘早已提出来。
臣已经着人去临安城之中打探办理,只是去的人传信回来,乔遇那边的几个宗亲不好对付。”
乔家那几个宗亲有多恶心,陆宸是遇到过的,纵使他们成亲之后,那群子亲戚也常来闹事。
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滚打讨要钱财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停歇过让亲戚族人进百味楼之中揩油贪墨。
对付这些刁民,用讲理的方法是不行的。
陆宸道:“侯爷良善仁慈,可对付那群子乔家亲戚,用不着遵守君子仁义道德,那新上任的临安知府是孤的人,侯爷若是有为难之处,尽管寻他相帮便是。”
安远侯听到陆宸这话,便安了心道:“是,殿下。”
陆宸起身道:“既然如此,天色已经不早了,孤就不打扰侯府团圆了。”
安远侯连连起身送着陆宸出了侯府的门,待陆宸身影远去,安远侯还有些脚底发飘的感觉。
他从未曾想过,锦娘能是太子妃。
虽然说着侯府已经富贵至极,不必烈火烹油。
可真若是能烈火烹油光宗耀祖有谁不愿?
虽或许会被陛下猜忌,可若是乔家谨慎本分,这滔天的富贵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侯府的后院之中,已经分家的二房三房今日也都来赴宴来了。
家宴之中,乔若依打头起了一个诗社,兄弟姐妹一道以月作诗,其中的文采当以乔若依和乔律两人为首。
乔若晚轻笑道:“若依姐姐和律哥哥都是长安公认的有才之人。
与我们比试,我们哪里比的过?不如还是来玩投壶?”
乔锦娘去卸下了今日所戴的繁重头饰,换了一套寻常的衣裳过来,与弟弟妹妹们共玩投壶。
众人本还想让着乔锦娘的,谁知她一投一个准。
乔若依走到乔锦娘的跟前道:“姐姐,你这投壶玩得可真好。”
乔锦娘会投壶乃是陆宸所教的,民间倒是并没有流行此种世家里玩的游戏,“若要投壶投的好,这手腕的弧度力度得要掌握得当。”
“来,我教你。”
乔锦娘教会了乔若依之后,见到一旁的小弟弟阿离扔了好几个都投不中。
乔锦娘便蹲下身子问着小阿离道:“可要姐姐教你?”
可谁知,小阿离吓得直往乔律身后跑。
乔锦娘疑惑,她也不该这般吓人才是吧……
乔律对着锦娘道:“弟弟有些认生,姐姐莫怪。”
乔锦娘微微一皱眉,明明初见之时,小阿离对她的态度可是亲热的,可如今怎得如此疏离?
这其中她想必定是有原因的。
“若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姐姐有事尽管吩咐。”
锦娘望了眼小阿离道:“你能去帮我问问阿离为何对我如此恐惧吗?”
乔若依为难道:“姐姐,这事恕我帮不了忙,他也不太喜我。常常私底下说我是庶女……不配他叫一声姐姐。”
锦娘听着,蹙了眉头,“这可不就是缩小了的乔若水吗?小小年纪,若不是有人故意教导定不会如此!”
锦娘并瞧不出母亲有区别对待嫡庶的事情,小阿离必定不会是耳濡目染,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教唆。
第九十四章 舅舅上侯府闹事
乔锦娘想着得找一个时间与母亲好好谈谈。
幼弟乔离不同于乔若水,乔若水再是刁蛮任性,到底不会做出来伤及侯府根本之事。
而乔离若是不加以教导,到时候长大入朝堂怕是会惹来祸端。
众兄弟姐妹玩闹间,一道粗犷的声音自外边传来:
“别拦着我,我倒是要找妹妹与妹夫评评理。一个外甥女怎可这么对自个儿的舅母?还没成为太子府的姬妾呢,就敢如此不悌不孝了?”
来人正是郑伯爷,不顾着侯府外边的侍卫阻拦闯了进来。
乔锦娘见到郑伯爷丝毫不怀疑他是娘亲的亲兄长,这位舅舅虽初见老相,却也能依稀看出来五官与侯夫人的相似之处。
“兄长,这是什么话?又有什么大事,让你夜闯侯府?”
安远侯话语之中略带着恼意。
虽是大舅兄,可他们侯府毕竟也不是随意能让人不经通报就随意闯入内院之中来的。
侯夫人连连起身道:“哥哥,是出了什么事情?”
郑伯爷的大儿郑博指控道:
“还不是姑母养得好女儿,为了讨好承恩伯府之中的一个妾侍,让我娘亲闹得一个没脸。
娘亲不过训了晚辈两句,她就命人将我娘拖进知味阁之中拷打。
我娘亲回到伯府,深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在这样的大好日子数次寻死,若不是丫鬟发现的早,这会儿怕是已经上吊死了!”
郑伯爷恨恨咬牙道:“妹妹,妹夫,你们若是不惩治一番乔锦娘。博儿他娘,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侯夫人震惊地看着自个儿弱柳扶风的女儿,不敢置信的问道:“锦娘,你当真命人将你舅母给打了?”
乔锦娘坦然应是道:“是。”
侯爷与侯夫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到底也没有怪罪乔锦娘。
侯夫人对自个儿嫂嫂的性子太知晓不过了。
若无血缘亲情,侯夫人定是不想理会此类势利至极,捧高踩低之人,可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
“兄长,若是锦娘有得罪的地方,妹夫在这里对你赔不是了。”侯爷道,“请兄长先行喝杯茶。”
乔锦娘开口道:“郑大人,我打了郑夫人这是为了你们郑家着想,毕竟当年太子殿下也是对着我爹娘磕过头喊过一声爹娘的。
郑夫人说我爹娘卑贱蠢笨,那朝着我爹娘下跪的太子殿下又算什么?
更遑论,爹爹于太子殿下有救命之恩,也是当今秦国公世子的亲岳父。
郑夫人如此辱骂我爹娘,传到太子和国公府耳里,岂是遭挨打这么容易?
郑博色眯眯地看了一眼乔锦娘,别的不说,这乔锦娘果真是貌美几分,伶牙俐齿也颇为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娘亲不许他碰乔若水,谁知乔家来了一个比乔若水更美的表妹,语气间带了几分吊儿郎当道:
“你还拿太子殿下做借口呢?可惜殿下丝毫不把你放在眼中!倒不如你叫声好表哥……”
乔侯爷见郑博这模样,愈发地来气道:“乔遇乃是本侯爷的义弟,锦娘维护于他,倒也没有什么错。”
郑伯便道:“姑父可是当真的?这是嫌侯府闹出来的笑话还不够多?认一个商户为义弟?若是如此,恕我不能娶若依表妹为贵妾了,我这还怕丢脸呢!”
乔若依:“……”
乔若依的姨娘更是一口气顺不上来,晕厥了过去,“姨娘!”
侯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侯夫人:“若依要嫁给别人为贵妾一事,本侯怎得从未听说?”
侯夫人命人赶紧请了府医过来,又觉委屈道:“若依的婚事,母亲与嫂嫂倒是提过,但都被我给回绝了,根本就没有定下来的意思。”
郑家父子见侯府这边姨娘真晕厥了,怕粘连晦气,只是放下了一句狠话就走了。
“妹妹妹夫,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郑家也不怕撕破亲眷的脸皮,让长安众人看看乔锦娘的真面目!”
侯夫人被逼得心头直发寒道:“我倒是情愿你们能和我彻底撕破亲眷的脸皮呢。”
这样她倒也不用为了郑家委曲求全了。
乔老夫人眼见着这场闹剧落幕,叹了一口气道:“可见约束子孙的重要,当年郑相爷夫妇在时是多么的风光呐,可惜这才两代,就败落至此,唉。”
乔若依的姨娘醒了过来后,就朝着侯夫人磕头下跪请求不已道:“夫人,若依自小在您跟前长大的,求夫人不要让她去做贵妾。”
侯夫人扶起她来道:“让她去当贵妾,我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出门?你放心便是,若依的婚事定然会好好寻的。”
拜月之后,众人散去。
乔锦娘回到了院落内,玉燕便给了乔锦娘一封信道:“小姐,这封信是门房传进来的,说是给李赟公子给您的。”
乔锦娘将李赟给的信件拆开看着,直到读完了三页的信:
“锦娘,综上所述科举一事殿下必定有算计。
另我回府之后,着人打探如玉,听闻如玉与两位殿下赏赐的丫鬟走得相近。
虽如玉是庸王所安排的,可如玉却是殿下故意让庸王引起注意的。
加以殿下赏赐两个丫鬟对如玉威逼利诱,哄骗如玉若是不听庸王的话,怕是会给我招惹来灾祸。
如玉一事,庸王殿下有七分责任,而殿下便有三分。”
乔锦娘看完之后,将信纸揉成一团,他还说并没有算计着自个儿?这还叫没有算计?
亏得她还傻乎乎地,真以为自个儿因李赟误解了陆宸,上了他的晚心,对他心生了些愧疚。
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定是觉得太好哄骗了。
“姑娘,夜已经深了,早些休息吧。”红菱过来相劝道。
乔锦娘将信用火苗烧了一个干净,道:“安寝吧。”
这么晚了,暂且不好去找他的麻烦,只得先去梦中狠狠教训陆宸一番解解气。
……
八月十七。
郑伯爷请了相熟的言官写了一篇折子,在上朝前扬着手中的折子给安远侯看着。
“妹夫可想好有怎么补偿锦娘犯下不敬罪过?这是杨言官所写的折子,如若妹夫不顾及两府情谊,那就休怪这份乔锦娘欺辱舅母的折子,全朝堂皆知了。”
安远侯却是连个眼神都不屑给郑伯爷。
上朝时,太子便率先上了折子道:
“父皇,临安城中安远侯义弟乔遇府君救了儿臣一命,如今乔遇府君忌日临近,儿臣恳请父皇能追封乔遇府君为临安伯。”
礼部众官员:“……”
殿下可真是出了一个难题,当时陛下要追封将军之位,他们都尚且觉得位份太高有些不妥。
何况太子殿下提出的伯府谥号还撞了陛下年号之中的临字。
惠临帝望了一眼先斩后奏的陆宸,就在众皇子与官员以为陛下这次定不会纵容陆宸之时,却听到皇帝说,“准。”
郑伯爷连连收回了刚想递上去的折子。
庸王府内。
乔若水望着来探望自己的舅母脸上的伤痕,听着她声声泣血的诉苦。
她便心疼道:“舅母放心,此事本侧妃一定会找王爷为您做主。给您一个公道的,不会让你白白挨打的。”
第九十五章 承认算计
乔若水说完便去寻了方才下朝的庸王爷。
见到庸王乔若水脸上浮着一层微红道:“王爷,您回来了,这是我舅母,昨日因为月饼之事和承恩伯世子的姬妾有了争端。
那姬妾可是得理不饶人,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妾侍罢了!”
庸王蹙眉道:“你说的可是世子姬妾李姨娘?”
乔若水点点头,“正是,王爷,郑夫人可是妾身的舅母,被一个世子姬妾这么欺辱……”
庸王凉声道:“李姨娘的父亲是太后跟前的大红人。
太后的口味挑剔,唯独那李御厨颇应太后的口味。
郑家算是什么东西?敢和太后身边的红人相比?”
乔若水不敢再说那个姬妾的事情,倒是告了乔锦娘的状:
“纵使这般,我舅母不过是说了乔锦娘养父几句,乔锦娘她怕拷打了我舅母,求王爷给我舅母做主呐!”
庸王怒斥道:“你以后还是少和郑家人来往!
陛下都已经追封了乔锦娘养父为伯爷,还有着临安伯的称号,比郑伯府高上不少
你以后也得谨言慎行,至于什么舅舅舅母的,趁早别再来往。”
郑博私盐之事到底是得了父皇的嫌弃,连老相爷的颜面都不顾及了。
和郑家来往,对于他的大业而言毫无用处,沾染上这样的亲戚,反倒是会成为累赘。
乔若水独自个儿回到她的院落。
郑夫人高兴地问着乔若水道:“王爷可否答应了要好好惩治乔锦娘那个小贱人?”
乔若水却是道:“郑夫人,以后我们还是别再来往了吧。”
郑夫人听到乔若水这话,心都在发颤,“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若水高傲地说着:“这些年母亲一直帮衬你们郑家,我就觉得不妥了。
如今王爷不喜你们,日后这王府郑夫人还是不来为妙!”
郑夫人闻言气恼地要命,“若水,我可是你……可是你亲舅母,自小舅母就对你极好的呐!”
乔若水冷嗤道:“舅母又如何?我和你又没什么血缘亲情。”
……
乔遇追封谥号的圣旨分为两份。
一份是发往临安,一份则是给了乔锦娘与乔若云。
陆宸带着礼部官员到了侯府之中给乔锦娘乔若云两姐妹单独下旨。
乔锦娘听到圣旨之中的爵位,心中不震惊是假的,特别是临安伯这个称号。
临安虽然是地名,可到底当今陛下的年号是惠临。
这临字岂能轻易为封号,纵使民间贵族取名都要避着这个临字。
伯位在长安不算显贵,但是这个临安二字则是显贵至极了。
谢恩后,乔若云握着乔锦娘的手道:“多谢妹妹。”
乔锦娘道:“这是我身为女儿应该做的,有了这道圣旨,姐姐日后在长安之中也不必再自卑了。”
乔若云走后,陆宸便进了锦娘的房内。
上回来的时候,没有仔细打量着她房内的摆设,如今一看倒是和江南时候的一样。
这会儿入秋原本名贵纱料的帘子已换成了秋叶色的绫罗。
陆宸坐在桌子前,示意着糯米出去将门关上。
糯米看了眼乔锦娘,待得乔锦娘应许之后才出去关门。
陆宸看着拿着圣旨的乔锦娘道:“你要的爵位已经有了,你说该如何谢我呢?”
乔锦娘将圣旨放在多宝阁之上。
想着等到爹娘的牌位到时候送到寺庙里供奉的时候,将圣旨也一道放在爹娘的牌位前。
听到了陆宸的话,乔锦娘过去走到他的边上道:“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陆宸一手勾着乔锦娘的腰肢,让她坐在自个儿的腿上,用手摸了一下她涂着胭脂的红唇,“你说呢?”
秋日里的午后,阳光自窗内而入,端的是暧昧旖旎。
乔锦娘靠近陆宸的唇瓣,轻轻地喊了一声:“哥哥。”
陆宸哪里受得了如此软糯地她喊一声哥哥,也顾不得这是白日里,更是顾不得这是在侯府之中,到底她是自个儿妻子,他忍个什么劲儿!
陆宸便将锦娘抱起,大步走向了木榻之上,将放在勾子前边的床帘取下,两人在榻上阻隔了外边耀眼的秋日……
陆宸素了大半年,本就不想委屈自个儿,乔锦娘今日也要比在江南时还要来的勾人心魄……
“锦儿。”
只是罗衫褪去露出香肩,乔锦娘才低头一笑道:“哥哥,今日我来小日子了呢。”
陆宸见着她的笑意,黑着脸道:“你明知小日子,刚才还勾我?”
两人之间有默契,虽然对外锦娘有时也喊他陆哥哥,但这般软糯又旖旎的哥哥二字,只是在床笫之间喊的。
乔锦娘轻哼道:“虽然你帮我得了我爹爹的爵位,我本该谢你。但你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不是在心底里取笑我傻呢?”
“我怎么就将你玩弄于鼓掌间了?”陆宸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乔锦娘道:“哪里没有?我问你,如玉之事到底是不是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陆宸道:“与我没有。”
“但是你赐给李赟的两个丫鬟,对如玉说了好些话,如玉敢来找我,没少你那两个丫鬟的挑唆!”
陆宸明了了,轻轻给她暖着小腹道:“我可没有吩咐那两个丫鬟,只是她们自己的意思罢了。”
乔锦娘:“若你没有暗示,她们会这般做?
且不论如玉的事,那日是谁义正辞严地说我不是仙女下凡,西施再世,不配你拿科举来算计,可是李赟说了,他的文采顶多排在十位了,为何在第一位?”
陆宸:“文章之事各人入个眼,况且李赟这次的文章拿个第一也不算违例。
前十的差距本就小之又小,我给了他第一反倒是成了错了?”
乔锦娘道:“你敢发誓,你没有故意要算计我?你明知若是殿试差距之大,我定会误解你,你早就都算计好了。”
陆宸倒是承认了,“是,我算计了。”
乔锦娘瞪了一眼陆宸,“你竟然还承认了?”
陆宸握紧着乔锦娘的手,道:“是,我承认,那日里对你生气也是故意演戏给侯爷看的。
但你也不想想,是谁不听我解释,都不给我筹谋的时间,二话不说就要另嫁的?”
说着,乔锦娘竟然听出了陆宸话中略有些委屈,她倒是更委屈了:
“你委屈什么?纳妾一事与我而言是万万不能承受的,我与亲生父母十八年不得相见就是因为妾侍!
你纳你的美妾,我找绝不纳妾的郎君难不成还有错了吗?”
陆宸哄道:“好了好了,此事既然已经过去,日后我们二人都不许再提,李赟一事就翻篇可好?”
乔锦娘道:“你得许诺,再也不算计我。”
陆宸满口应下,“我陪着你午间小憩一会儿吧?”
乔锦娘嗯了一声,便躺下了。
陆宸见她迷迷糊糊要睡着过去,陡然想起来道:
“你的小日子向来准,以往不是都是月末才来的吗?今日才月中,我给你找个太医来瞧瞧吧?”
乔锦娘迷糊间,还有一丝清醒道:“谁让你骗我来着,我为何不能骗你?说好的让你素一年便是一年,你休想提早一日。”
第九十六章 知味阁生意一落千丈
侯夫人听闻太子殿下宣旨之后,留在乔锦娘屋中一个时辰才走,多少有些忧心。
乔锦娘过来正院的时候,侯夫人见到她的气色极好,便问道:
“锦娘,太子可有说过何时接你入宫?
你们年轻,不知皇嗣对子嗣血脉的看重,外边怀上的到底……”
乔锦娘脸色一红,“母亲,我和太子没有做那事,女儿有分寸的。”
侯夫人则更是担忧了:“我托人打听过了,太子身边连个通房的丫鬟都没有,他血气方刚的年纪,与你独处一个时辰还能忍?不会是有什么顽疾吧?”
乔锦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和侯夫人聊此事,便扯开话题道:
“母亲,今日女儿来寻你是为了阿离弟弟之事,阿离如今也六岁了,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再对庶姐不敬怕是不妥。”
侯夫人喝了一口茶问道:“对庶姐不敬?此事我并不知晓,若依也从未与我说过。”
“若依到底是庶出,她哪敢说弟弟的不是呢?”
侯夫人道:“此事我知晓了,我会去好好教训一番阿离的。”
……
中秋节后,酒楼的生意向来都是要比夏日里好上许多的。
可知味阁之中的生意却是眼见着差了下来。
刚推出的全蟹宴,更是没有多少人捧场。
乔锦娘只能归结到螃蟹不合长安人的口味,想着还得要招个长安的厨子才可。
乔锦娘在知味阁之中,算着如今的收入,只能刚刚持平罢了。
知味阁之中的账房田先生对着乔锦娘道:
“东家,咱们所用的食材取用的都是顶端的,如今那些官员富商都不到我们这酒楼之中来用膳来了,但那些从江南运送过来的食材成本高昂得紧……”
乔锦娘想着道:“等谢蕴身体好些了,我便去寻他谈谈,他们谢家有专门的漕运,若是能与谢家漕运合作,成本倒是会降低不少。”
“哟,这不是前些时日号子都领不上的知味阁吗?今日怎地这么清闲?”
迎宾楼之中的掌柜的,走到了知味阁的门前显摆。
乔锦娘望着那掌柜道:“知味阁可不许渣滓进门,你哪只进门,我便命人砍你哪只脚!”
迎宾楼掌柜的后退了两步,露着一口黄牙道:“佳安县主这是恼羞成怒了?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侯门千金不做,偏偏要来做商户,也不嫌自己低贱?
佳安县主不如还是将知味阁卖给我,我定是少不了县主的银子。”
糯米直骂道:“呸,你一个知味阁的叛徒,还想要要回知味阁,做梦!”
那迎宾楼掌柜的,倒是也不着急,这么大的酒楼开销定是不少,等他将生意都抢过来了,知味阁只得廉价卖出去了。
乔锦娘在二楼包厢内,望着不远处的迎宾楼,不得不说,迎宾楼的生意好得有些夸张。
门口都是摆满了桌子,好些食客都大老远地排着长队。
“不该啊。”
乔锦娘心中有着疑惑,自小百味楼的生意就是极好的。
临安有茶集,书市等大日子的时候,百味楼排队也是有的。
可到底队伍若是长了,便会去其他酒楼。
如今她们知味阁就在一旁,倒也没有到吃不下去的地步吧?
怎得就偏偏要迎宾楼了呢?
前些时候知味阁的生意满了排队之时,那些食客也都是去的迎宾楼,怎得都不来知味阁了呢?
怎么想,乔锦娘都觉得有些奇怪。
“娘。”
乔锦娘听到团哥儿的喊声,回头一看,陆宸抱着团哥儿过来。
陆宸问道:“想什么呢?晞儿叫你好几声才听见?”
锦娘抱过团哥儿道,“想知味阁的菜是否是这么难以入口?”
陆宸浅笑道:“连父皇都对知味阁的菜色赞不绝口,常常命内侍出宫来打荷回宫的,岂能难以入口。”
“那你看,迎宾楼外那些食客为何愿排这么长的队伍呢?”
乔锦娘望下去,竟然见到了一行人像极了是荣小郡王与林墨等人还有福禄与她的那群小姐妹纷纷进了迎宾楼。
“知味阁是难吃到了什么地步,才让福禄宁愿放着这边不要银两的菜不吃,还去了迎宾楼?”
陆宸道:“许是他们去吃惯了知味阁之中的菜肴,想要换换口味罢了。
不如我让我的暗卫去迎宾楼之中,打荷几道招牌菜来你尝尝?”
“迎宾楼的掌柜的,当年毕竟是得了知味阁的真传的,在你没来长安前,他们的生意本就是极好的。”
乔锦娘摇头道:“吃迎宾楼的菜那就不必了,左右前边挣得也不少,要赔也是赔得起的,只是可惜了那些大个肉肥的螃蟹。”
陆宸言道:“你若是实在卖不出去,可将螃蟹给我,我用来赏人也好。”
“嗯。”
乔锦娘也不想费了物力人力从太湖运送而来的螃蟹就这么只能死掉。
团哥儿奶声奶气的道:“娘亲能不能也给我几只螃蟹?我想要送给师傅,明日我便可以启蒙了。”
乔锦娘见着团哥儿因上学这般喜悦,倒也心愉道:“好,娘亲再给你做些烘烤的肉干束脩,你一道给你的师傅。”
陆宸道:“不必这般麻烦,他的启蒙之师乃是我幼时的恩师,太子少傅陈老,他不兴这个的。”
乔锦娘只道:“不论是不是太子少傅,到底是晞儿的启蒙恩师,该送的束脩等都少不得,日子过得真快,晞儿都要读书识字了。”
……
八月下旬,长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庸王娶正妃。
侧妃先是入门,但迎娶正妃所需的流程不少,纵使惠临帝命礼部精简了,也是过了两月方得成亲。
成亲前,乔锦娘才得知,乔若依与庸王的正妃以往倒是关系不错的姐妹,这会儿还去林家送添妆。
侯夫人便让着锦娘随着乔若依一道去。
乔锦娘都不认识这位林小姐,不过正如母亲所说日后到底是妯娌,她也是想要去见见这位庸王妃的。
去时的马车上。
乔若依道:“巧盼会成为庸王妃着实令人想不到,她今年都十九了。
原以为她一直不愿意嫁是为了太子殿下呢。
毕竟四年前她就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了,不曾想会成了庸王妃。”
乔锦娘道:“太后赐婚,她该是也没有什么法子的吧?”
乔若依道:“也是,这亲事恐怕林家未必满意。
林相到底是文臣,林相府若要长久,少不得要送女儿入宫的。
只是陛下有了皇后之中就绝了选秀的念头,是以林相府之中自小就开始培养林巧盼。
纵使只是林相的侄女,也等同于是林相的亲女儿娇养着长大的,可没想到没能如愿成了太子妃,倒是成了一个王妃而已……”
第九十七章 替情敌送信
林府的院落处处可见文臣仰慕世家的布局,假山竹林甚是飘逸出尘。
乔锦娘与乔若依到林府的时候,齐王妃也刚好抱着宝哥儿出来。
见到乔锦娘,齐王妃恭恭敬敬地过来道:“县主,您也是来添妆的?”
乔锦娘望着齐王妃讨好的笑意着实是有些不习惯。
齐王妃倒是毫不尴尬地亲热地握着乔锦娘的手,不顾锦娘的尴尬,对她是夸赞不已。也不顾王妃身份低下身子来给乔锦娘整理鞋上的流苏。
这低入尘埃的态度,一度让乔锦娘以为前两日的齐王妃如同话本子里写的那般,被人附身了。
齐王妃被林相夫人叫去接待后,乔若依小声地对着乔锦娘道:
“听说婉妃被降为婉嫔了,齐王妃父亲也被明升暗贬到了边缘官职上。
齐王妃当年这么高傲的一个人,经历了世态炎凉,没想到竟然都愿意这么讨好姐姐了。”
宫宴上的事,外边知晓的人不多。
乔锦娘对齐王妃可没有半点的同情。
不过齐王妃审时度势,见局势不利便来讨好,识趣的人乔锦娘也就不必多去计较。
入了林巧盼的院落,乔锦娘便见到好些熟人。
今日来的人之中,不乏皇亲贵胄。
福禄郡主见到乔锦娘之后,目光有些闪躲。
静华公主起身迎着乔锦娘道:“锦娘。”
乔锦娘与乔若依一道对着静华长公主与福禄行了一个礼。
乔锦娘打量着福禄道:“三日不见,郡主这是瘦了不少。”
福禄郡主摸了一番自个儿的脸庞,“我当真瘦了?最近一日我都不知道要吃多少菜,不吃心中就念着慌,还以为又要胖了,不曾想倒是瘦了。”
静华长公主道:“那迎宾楼之中的菜真的有这么好吃?昨儿个半夜林墨还去了迎宾楼之中让他们烧菜。”
福禄郡主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夜里念着迎宾楼的菜呢。
林墨竟然夜里还能让他们去烧菜?早知我也去了,想着那菜肴,昨夜里我都没有怎么睡。”
夜里“去那迎宾楼的人可还不少呢。”
静华长公主说起来便有些不悦,“我公主府之中的厨子,好歹也是宫中的御厨出身,味道竟连一个酒楼都比不上?非要半夜里去吃迎宾楼之中的菜?”
福禄郡主道:“那是因为迎宾楼之中的菜是真的好吃,那道忘忧汤鲜美得很,喝完了之后便有一种让人飘飘欲仙之感觉。”
乔锦娘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一道菜再是美味,也不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吧?
锦娘与乔若依进了林巧盼的屋子里,等丫鬟去通传,不一会儿丫鬟便出来请她们二人进去。
乔锦娘入内,见到了一颜色朴素至极的屋内,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端庄的压迫感。
林巧盼戴着金钗步摇,步步过来,竟真能做到一动不动,那裙下的腿似乎是看不出来走动的……
林巧盼朝着乔锦娘行了一礼,“见过县主。”
锦娘道:“不必多礼,这是侯府给林姑娘的添妆,还望林姑娘笑纳。”
林巧盼命丫鬟接过,又是福身道:“多谢县主。”
说着,林巧盼便用着余光打量了一下乔锦娘。
这不是林巧盼头一次见乔锦娘,以往的宴会之中都见过。
那时候的她不过是感叹一声,到底是真千金。
纵使在民间长大的,这气质也像是侯府养大的嫡女。
可自从前些时日知道她是陆宸前三年在临安的妻。
林巧盼对乔锦娘就多了不少挑剔的地方,今日一打量,又觉得乔锦娘她不够稳重,妆容又太过于艳丽了。
明明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怎可一点规矩都不守呢?宫中的女子哪里可用这么轻浮的妆容?
一点都不端庄。
乔锦娘不知林巧盼的所想,即便知道了,多少也是付诸一笑拿了。
她和林巧盼没有半点话聊,索性就在一旁听着她和若依两人聊天。
乔若依不忘对着林巧盼道:
“巧盼姐姐,我那位四姐姐性格刁蛮你也知晓的,在王府之中你务必要小心她身边的嬷嬷才是。
母亲这些年来忙着与死去的钱姨娘相争,对子女的管教多有疏忽,只听信郑家人找来的嬷嬷。四姐姐那任性多有那位嬷嬷的挑唆。”
林巧盼道:“我不打算在庸王跟前承宠,所以我和乔若水也就不必再去争宠。
若依,你是知道我的心的,虽说懿旨难违,可我的心照旧是太子殿下的,。
我只望着能够在庸王府之中,给太子殿下探听传递有用消息也便就够了。
纵使这辈子不能成为殿下的妃子,我也要让他记住我。”
乔锦娘咳嗽了几声,她不知怎的就喝岔了水。
林巧盼给乔锦娘递上了一封信道:“县主与若依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必瞒着你们我的心意,这里有我的一笔书信,可否麻烦县主替我转交给太子殿下呢?”
乔若依道:“巧盼姐姐,你这可就为难我二姐姐了,你没有听坊间那些说书的说吗?太子殿下可是厌恶我二姐姐了。”
林巧盼道:“那都是些愚民编纂些故事罢了,殿下前日里给临安伯请旨,便可看的出来县主与殿下的关系并非外界所传的那般。”
“可否劳烦县主,转交这封信呢?”
乔锦娘摇头道:“不行。”
林巧盼一愣,着实没有想到乔锦娘会如此不客套地说着拒绝:
“县主不要误会,这里面定是没有惹恼太子的话语,只是我想告知殿下,我对他的情谊还有即便我成了庸王妃之后,依旧会是念着殿下的。”
乔锦娘道:“那我就愈加不能帮林姑娘送信了,我善妒!虽不能拦着你喜欢我夫君,却也做不到帮你去传达心意。
还有也劝林姑娘放弃帮我夫君探听庸王府消息的心思,我夫君还不至于将庸王放在眼中。”
这声声我夫君,听得林巧盼微愣。
乔锦娘看了眼外边道:“林姑娘明日就要出阁了,我便不打扰林姑娘了,若依,我们走吧。”
乔若依反应过来连连跟上了乔锦娘,她是不是年纪太小了些?
竟然都想不通林巧盼的思路。
明日便要嫁人了,今日让锦娘给殿下送述说心意的信……
第九十八章
即便庸王不受陛下的宠爱,可好歹也是亲王成婚。
大早上便有不少百姓守在正街两旁,看着十里长街的热闹。
安远侯府本也在庸王府的宾客之列,但今日安远侯府众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去庸王府。
乔若水在院门口等着丫鬟来报信,久久等不到侯府的亲人,她心生了悲凉,都过去了快一个多月了,爹娘怎么可能还不原谅她呢?
“定是乔锦娘在其中挑唆的,爹娘以前最疼我了。”
嬷嬷在一旁道:“说起来夫人也真的是,怎可如此偏心呢!也不想想侧妃您在王府之中的处境。”
乔若水道:“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只是贪图侯府富贵罢了,爹娘也真蠢!”
……
乔锦娘在知味阁的包厢之中,面前放着陆宸着他身边的暗卫乔装打荷来的忘忧汤。
迎宾楼和知味阁相隔的不远,这会儿汤里还在冒着热气。
乔锦娘尝了一口,差点要吐出来,“此汤如此酸涩,怎么会是鲜美无比的忘忧汤。”
陆宸也用着调羹浅浅地舀了一勺,“酸涩吗?我怎么尝不出来?倒是胡椒味极重,这胡椒一两比黄金还贵,他们倒是下得了本。”
乔锦娘道:“正是被胡椒味给遮掩住了。”
乔锦娘去夹了忘忧汤里面的羊肉,一咬,柴得令她怀疑是不是自个儿的味觉出错了。
炖的这么老的羊肉,在百味楼之中只能喂狗,便是门口的乞丐都不爱吃的。
“若是厨艺真在我酒楼之上算是我技不如人,哪怕生意惨淡入不敷出我也认了,但就凭这道汤让我生意惨淡至此,我真不服。”
乔锦娘的眸光放在了里边的一个褐色的小果子上边,她将小果子给取了出来,仔细地瞧了瞧,“茴香,你去叫杨大厨出来。”
杨大厨乃是百味楼较早的大厨了,这次也是全家随着她到了长安。
“杨叔,你瞧瞧此物,我怎觉得不像是寻常的草果呢?”
炖煮羊肉之时,放入草果能够去腥提味,可她看着找出来的果子,的确不像是什么草果。
杨大厨过来一瞧,惊诧道:“小主子,此物是从何处来的?”
乔锦娘问道:“怎得了?”
杨大厨道:“此乃是前朝西域商人传来的罂粟种子,又作米囊花果。
此物比前朝世家之间流行的毒物五石散更能令人上瘾。
大棠刚开国的时候,米囊花果也曾风靡过一时,那时候五石散的威名还在,是以太祖立即命人拔除米囊花,不许人种植。
十多年前有一个西南商人来临安买茶叶,特意给了掌柜的几颗米囊花果炖汤。
还告诉掌柜的米囊花果的来历,现今也就西南那边的部落之中有种植。
他们西南的部落每每烧菜时都会放一两颗进汤中,每日都用倒也没有什么。
但若是放多了,瘾会越来越大,还会体虚多病,甚至形容枯槁,要再戒便就难了。”
“当时掌柜的连连说我们煮不了,还特意嘱咐我们要仔细分辨草果与那米囊花果的区别,一旦弄错了,倒不好了。”
“毕竟这种害人不浅的花果子怎能放入汤之中呢?”
乔锦娘本就觉得迎宾楼之中必有猫腻,她本是怀疑五石散。
只是五石散已是禁药,想必迎宾楼掌柜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长安之中用五石散。
原是米囊花果子。
陆宸闻言道:“我这去找刑部,若真的是米囊花果子,那迎宾楼便是罪大恶极!”
乔锦娘更为担忧地是:“五石散对人的伤害便就极大,也不知这成瘾了的米囊花果子,那些食客还能不能戒掉?”
“昨日里听福禄说,她与林墨大半夜都想着吃迎宾楼之中的忘忧汤,怕是已经上了瘾了。”
陆宸道:“当年戒五石散者多有不容易的,但到底也都戒除了。
好在迎宾楼推出忘忧汤也不过才半月罢了,想必众人就算已经上瘾,却也不是这么难以根除。”
陆宸命着侍卫送着乔锦娘回去了侯府,他便去了刑部调取人手去了迎宾楼之中。
士兵将迎宾楼团团围住,去了后厨里,刑部的捕快们很快便从后厨之中搜查出来了几麻袋的米囊花种子。
迎宾楼的掌柜的连连道:“官爷,可是此物有什么不妥的?这不过是提味用的果子罢了,与草果一样的。”
刑部侍郎怒斥道:“这分明是史料之中记载的被太祖禁了的罂粟果子,来人,将迎宾楼掌柜的绑起来,带回刑部严加审查!”
迎宾楼很快便被官差把守,里面的食客见到这么大阵仗的官差,哪里还敢在迎宾楼之中纷纷离开。
只是吃不到心心念念的忘忧汤,多少都有些焦虑暴躁。
更有甚者,甚至当晚在庸王府之中的喜宴里便闹了起来。
安远侯府虽没人来庸王府之中的喜宴上。
不过郑家倒是厚着脸皮全府上下都来了。
郑博中午时没有吃上迎宾楼的菜,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们郑府被安排坐在下桌,勋贵的末流之桌上。
是以庸王府之中服侍的丫鬟也就没有多用心。
丫鬟给郑博倒酒倒得慢了些,这郑博便狠狠地打了那丫鬟一巴掌:
“不长眼的东西,我好歹也是你们侧妃的表兄,叫你倒酒你还这么扭扭捏捏地怠慢。”
郑夫人虽然因乔若水不愿理自己而心寒,却还是对着郑博道:
“你消停点吧,你妹妹留在王府之中也不容易,今日正妃进门,你妹妹的脾气又是不容人的,你可别再丢你妹妹的脸面。”
郑博气恼不已,什么妹妹,这个表妹自小就眼高于顶看不起他。
在这末桌里待着实在是气闷,郑博便起身去透透气。
在一处假山边遇到了同出来透气的福禄郡主。
郑博望着穿着一身红色骑装的福禄郡主,不由得便起了心思,过去便道:“郡主。”
福禄看着面前的男子,觉得恶心至极。
郑博见福禄郡主只有一人,便道:“郡主,花前月下景美人美,不如你我在此共度良宵可好……”
福禄郡主今日十分得想吃迎宾楼之中的忘忧汤。
不过迎宾楼被官差给查办了,她浑身本就难受,见到吊儿郎当的郑博。
更是气恼地一脚就踢到了郑博的子孙根之上。
“什么东西,都敢来调戏本郡主了!”
福禄狠狠地往他的子孙根上踩了好几脚。
郑博只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来,一下子倒是吸引了众人过来。
郑博哀嚎不断,好在婚宴上有着太医。
一诊治,太医便毫不遮掩地道:“郑夫人,郑公子的命根子怕是废了。”
郑夫人见此一幕,差点要晕厥过去。
荣小郡王过来将福禄拉扯到了身后,“怎么回事?”
福禄道:“他调戏我。”
“他调戏你,你也不该让他变成太监呐!”
福禄委屈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今日喝不到忘忧汤,烦躁地恨,他偏偏过来惹我!”
……
乔锦娘听说了此事已经是翌日的午后了,还是郑家老夫人哭哭啼啼地上了侯门来了。
“你那大侄子可怜呐,福禄郡主就硬生生的毁了你侄子呐,可惜他还没有娶妻,有了此事全长安还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他?”
“如今,我们也不嫌弃乔若依庶女出身了,你就早日让乔若依和你大侄子完婚吧!”
第九十九章 欠郑家一条人命
乔锦娘在侯夫人的院门外,便听到里面郑家老夫人所提出来的这无耻的要求。
乔若依也刚好过来,听到这话,手紧紧地缠着帕子。
锦娘对着乔若依道:“你放心,母亲不会答应的。”
乔若依连勉强的笑意都没了,母亲对外祖一家多少都是真舍不下颜面说不的,况且,郑家还有杀手锏没出呢。
“二姐姐,无碍的,母亲的难处我知晓的,好在郑博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即便是嫁过去,我倒也能得清白,况且郑府还想要借我谋取侯府的好处呢。”
屋内,郑老夫人继续哭诉道:“锦娘前日里打了她舅母一事,我们郑府大度不计较乔锦娘的过失。”
乔锦娘入内道:“老夫人这句话便是错了,我打了郑夫人反倒是帮了你们郑府一把。
若是让言官晓得郑夫人辱骂太子的救命恩人临安伯,怕是郑大人那朝中的闲职也得被革了吧?”
郑老夫人气急,却也是一言都辩驳不了,只是转移了话题道:“福禄郡主向来与你交好,都知晓你常与福禄郡主走动,这次福禄郡主踢断了你表兄的命根子,说不定与你也脱离不了干系。”
乔锦娘道:“老夫人是觉得我让郑博去调戏郡主的?”
侯夫人叹气道:“娘,你如此指控太过分了些,福禄郡主是何等矜贵的人?岂能是锦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况且确实是郑博调戏在先,福禄郡主乃是太后最宠爱的外孙女,比之亲孙女还要宠爱几分。
也是因着博哥儿废了,郡主那边才不曾计较,若是调戏郡主的罪名下来,郑府上下说不定都要遭殃。”
郑老夫人悲恸地对着侯夫人道:“你自小不在我跟前长大,如今不孝顺我,为娘的也不怪你。
可是博哥儿却是郑家的命根子呐,这博字也是老相爷取得名字呐!
你舍得他变成废人之后连个妻子都没有吗?
若依到底是个庶出,让她嫁给伯府世子做正妻,哪里委屈她了?”
乔锦娘提醒道:“老夫人怕是忘记了,如今郑博已经不是世子了,这伯爵的位置也就在郑伯爷这边断了。”
这事,郑老夫人倒是有股莫名地自信道:“如今乔若水颇得庸王的宠爱,说不定能在庸王跟前替郑府美言几句,郑府的爵位也就回来了呢!”
乔锦娘对这位老夫人也着实是佩服得紧,这会儿还做着美梦呢。
郑老夫人道:“乔若水虽然在长安颇具有才名,但因着庶出二字,能嫁入伯府做正妻她也该烧高香了!况且,你就忍心看你侄儿孤零零一人吗?”
侯夫人为难道:“娘,若依虽不是我生的,到底也是从小就叫我母亲的,她乖巧得很,自小也就十分的懂事。”
郑老夫人怒道:“真若是懂事,就不该再外弄了一个什么才女的名声,把我家若水都给比了下去。
庶出到底卑贱,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庶出的女儿,就不管你娘我的死活了?
今日你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我便寻死在你们侯府之中,让长安众人看看,我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好女儿!”
说着,郑老夫人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侯夫人连连亲自上前阻拦,她声音里带着些疲累道:“娘,你让我将若依嫁给长安人人皆知已经废了的博哥儿,让我日后如何面对外人呐?”
“你的名声要紧,还是你侄儿的一辈子要紧。”郑老夫人道。
“这会儿是钱姨娘那个小贱人死了,你用不着娘家了。
她活着的时候,如果没有我们郑家帮衬,你哪里还能有今日的地位?
当初要不是我给钱姨娘灌了那绝育汤,你这正妻之位能保得住?
还有当年你差点死在家中,是谁日夜服侍照顾你的?
这会儿你坐稳侯夫人之位了,便可以如此忘恩负义了。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嫂嫂为了照顾你,让刚出生半年的小女儿丧了命!你小侄女的人命,还得起吗?”
侯夫人闭眸,抖着手道:“娘,我可以帮博儿寻一门好亲事的,总有些女儿家为了高嫁愿意入伯府的……”
“我只要乔家的女儿!”郑老夫人道,“你若是觉得你让乔若依嫁给郑博会被人笑话苛待庶女,那你就让乔锦娘嫁过来也是一样的!”
乔锦娘:“……”
侯夫人道:“娘,若依的婚事到底是要和侯爷商量一番……”
“你是侯府当家主母,你连一个庶女的婚事都应承不了?”郑老夫人道。
“今日我就要你一句准话,若是那个你那早亡的侄女知晓你这个姑姑这么忘恩负义,怕是要委屈至极了,你嫂嫂为照顾你你付出了女儿的命,你却还顾忌你的名声?”
侯夫人闭眸道:“娘,你别说了,我应了总好了,您请媒人上侯府来提亲吧。”
郑老夫人这才喜滋滋地离去。
乔锦娘道:“母亲,您这是要把若依妹妹往火坑里推呐,今日郑老夫人逼你若依妹妹之事,改日又拿这个借口逼您做您不愿的事,您还是应承下来吗?”
侯夫人眼旁落下了一行泪,“锦儿,你回去吧。”
“母亲……”
侯夫人瘫坐在了凳子上,用手帕擦拭着脸庞的泪水。
乔锦娘到了院门口,愧疚地对着乔若依道:“媒人还不曾上门来,定有解决此事的法子的。”
乔若依平静地道:“姐姐也不必怪母亲,在郑老夫人将心思打到我身上时,我便知晓我逃不掉的,如今郑博废了,对我而言还是一桩好事呢。”
“毕竟母亲对郑家不仅仅是顾念着血缘之亲,养育之恩,更是背负着一条人命的愧疚的。”
乔锦娘略带着好奇的问道:“人命?”
乔若依让锦娘去了一旁院子之中的亭子里,命丫鬟去盯着外边,才压低了声音道:“上回不是与姐姐说了吗?哥哥与乔若水是在郑府之中出生的,当时哥哥奄奄一息,而母亲也是差点就活不了。”
“那时候母亲动不得,只得在郑府之中休养。祖母与二婶到底不好去郑家照顾,所以照顾娘亲的是当时也刚生产不久的郑夫人。
郑夫人日夜照顾着母亲与哥哥,却忽视了自个儿的女儿,那日为了照顾娘亲用药,她方出生半年的女儿便就因她的疏忽而去世了。”
“为此,母亲对郑夫人便有了极深的愧疚之情。而郑府一般都不提此事,若是提了定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情,是以每次母亲都只得妥协。”
乔锦娘听着疑惑道:“郑家又不是没有嬷嬷丫鬟,祖母不方便过去,大可请嬷嬷过去,为何……”
乔若依道:“当时郑家说,母亲早产都是因钱姨娘所害,不相信乔家派去的人有没有钱姨娘的眼线,当时是我快要出生了,郑家才将母亲和哥哥姐姐送回来的。”
乔锦娘总觉得有些疑惑的地方,却又找不到那个令人疑惑的点。
第一百章 早夭女儿的下葬之地
安远侯用了晚膳之后,对着侯夫人道:“郑博此事做的实在是糊涂,什么人都敢去招惹了?
也是福禄郡主动了手,否则哪是断了命根子这般容易。”
侯夫人给安远侯整理着他脱下来的官府外袍,淡淡地道:“博儿也是受了教训,好在他已经有了子嗣,今日母亲来说让若依嫁给博儿为正妻,我应了。”
安远侯惊怒道:“你应了?你那侄儿是什么德性?若依叫了你十五年的母亲,对你的孝顺不比她姨娘少,她姨娘又病重,你这会儿应了,是要了她们母女的命。”
侯夫人沉声道:“她姨娘那边先瞒着便是了。”
“此事本侯绝不允许。”
侯夫人将官服挂好后道:“侯爷若是不允许,便休妻罢了。”
安远侯冷声道:“你真是不可理喻,你真当本侯不敢休了你?若依到底是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她自小乖巧懂事的很,她姨娘也谨守本分,从未有过越矩之事,你要这般作践她?
这婚事我决不允许。”说完后,安远侯便随意套上了一件外袍道:“今日我去前院安寝。”
安嬷嬷见着安远侯走远了,心疼地望着侯夫人道:“夫人。”
侯夫人对着安嬷嬷道:“嬷嬷,我乏了,你也先下去吧。”
……
锦娘在屋内思虑了许久,还是觉得该寻母亲好好谈一谈,那愧疚也可以用另外的事情来补偿,而不是害了乔若依的一辈子。
她去了母亲的院落里,迎面撞上了那日来临安接她回府的安嬷嬷。
安嬷嬷对着锦娘行礼道:“小姐怎么这般夜里了,还过来?”
“嬷嬷,我还是想要劝劝母亲,到底若依是无辜的。”
安嬷嬷心酸道:“唉,小姐,夫人也是有着极多的难处呐,郑府小姐的命便是夫人的一处心结,若依小姐虽是无辜的,可难不成真的看着郑府逼死夫人不成吗?”
锦娘道:“不,我只是觉得母亲不该纵容着郑府,愧疚又不是只有这法子才能弥补的!
这样只会让郑府一次比一次的得寸进尺,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难以填上。
说句自私自大的话,如今郑老夫人就打着让乔若水拜托庸王给他们郑家恢复爵位了。
若是日后我进了东宫之后,他们拿此事逼迫母亲,让母亲来逼迫我去找太子殿下给郑家恢复爵位,母亲是应下还是不应?”
侯夫人听到外边的声音,便让着锦娘进去。
锦娘入内道:“母亲,女儿的话虽说是自私了些,可是团哥儿已是皇太孙了,郑家未必不会不打团哥儿外太祖家的名义行事。”
侯夫人握着拳道:“娘亲决不允许郑家人伤害你和皇太孙的。”
“可是您为何允许他们伤害若依呢?”
“还有,娘亲我想了许久,实在是想不通。
当日里郑夫人既然宁可忽视照顾喂养女儿,也要来照顾娘亲,这恩惠感天动地,可为何如今却是半点都不为娘亲思虑呢?”
侯夫人叹气道:“那时候要说你舅母对我真心照顾也是算不上的。
是怕我和律儿若是都死在了郑家,毕竟当时的郑家已开始败落需要侯爷的帮衬了,怕没了我和乔家嫡长子,郑家不能再借乔家的势了。”
乔锦娘还是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即便是怕侯府得罪,也用不着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照顾不周到吧,毕竟郑府之中这么多奴仆呢。”
“锦娘,这话可不许乱说。”侯夫人面露着愧疚道,“我那小侄女我都没能见上一面,却因我而死了。”
“我知道你与若依交好,但是锦娘,我若是不依着郑家此事,难不成真的要传出来我把亲生母亲逼死在侯府之中,才算好吗?”
乔锦娘握着侯夫人的手道:“娘,您想想,您日后会为了弟弟而逼迫我吗?”
侯夫人摇头道:“定然不会的,你是娘的女儿。”
乔锦娘道:“所以郑老夫人这么逼迫您,是根本就没有把您当做过女儿呐。
今日她敢真的在侯府之中寻死吗?不过就是吓吓您罢了。
这种戏码,在临安,乔家的宗亲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
侯夫人叹气道:“到底那只是宗亲,而这是我亲娘呐。”
乔锦娘到底不再劝了,只是想着另外的法子,左右还有最差的法子可以让乔若依逃婚到临安城也可。
回到屋内。
乔锦娘见到了陆宸一愣,问道:“你何时来的?”
陆宸:“也就刚刚,迎宾楼之中的米囊花果已经查明。是托西南商贩混着草果运送进长安的,那掌柜的咬定了是当做草果用的不知情。”
乔锦娘道:“我不信他是当做草果用的,草果去腥提味没有怪异的味道,而那米囊花果味道酸涩需要用大量胡椒压制住,他定是有意的。”
陆宸点头,“这案件大理寺已经接手查探,最近你还是要少出门。
那些食客断了米囊花果之后,多为暴躁难忍,已经出了好几起事端了。”
乔锦娘叹气道:“那日福禄也是因着没有米囊花果才如此暴躁的吧?唉!”
“怎么了?”陆宸瞧出来她今日的心情不虞。
乔锦娘将郑老夫人逼迫一事告知了陆宸。
“对这位庶妹,我总觉得比乔若水都要亲近几分,要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之中,我可做不到。”
“对了,我想要你帮我去查探一下那郑夫人那早夭的小女儿葬在何处了?牌位又供奉在何处?”
不及一岁早夭的孩子,牌位是不能放在家中的,坟墓也不得进祖坟,多数会在寺庙里边。
此事问侯夫人也可,可乔锦娘却是不想引起她越发的愧疚来。
陆宸唤来了暗卫,命他们前去查探,“你问那孩子的下落做什么?”
“我总觉得怪异,哪里有娘亲会为了照顾别人还忽视了自个儿亲生女儿的?
又怎么会好好地就早夭了呢?说不定不是因为忽视,而是有着先天疾病什么的,这可怪不到我娘亲身上。”
“你难不成还想要取骨验尸?”陆宸问道。
乔锦娘点头道:“嗯,纵使只剩下枯骨,也可验得出来。”
陆宸轻笑道:“你这又是看了什么仵作的话本子了?一岁不到孩子的尸骨,怎么可能还能验得出来什么?”
“万一呢?”
乔锦娘不过也是凑凑运气罢了。
百味楼之中有一个仵作常客曾说过有个案件,尸骨都过了二十年还是找出了证据,破了案子。
这尸首虽已过了十六七年,但要找些证据出来也不难。
……
暗卫的速度极快,翌日一早就来给乔锦娘回复了。
“夫人,那郑家当初只是将那婴儿尸首扔给了在郑老相爷跟前曾经服侍过,后来瞎了眼的老马夫。
郑府让他将尸首扔在乱葬岗之中,连个牌位都没有立。
那个瞎了眼的老马夫倒是念着老相爷的恩惠,选了山上的一处竹林安葬。”
乔锦娘听着暗卫的禀报,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怎么可能呢?”
若她的猜想是真的话,郑家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劳烦您去找个仵作与我一道去那埋葬的地方瞧瞧。”
第一百零一章 乔若水是郑家的女儿
竹林是在长安西城边的一座小山丘上,一旁有着一个破败不堪的茅草屋。
乔锦娘到的时候,见茅草屋之中已经落了灰,原来那埋葬婴儿的老马夫早就在十余年前便去世了。
这边的村民极少,找人一打听,才确定了那小儿所埋葬的地方。
乔锦娘看到一个凸起的小土丘,在小土丘的上边还长着一株凌霄花。
糯米递上了准备好的香。
乔锦娘接过香,对着小坟丘拜了拜:
“妹妹,想必你若在天有灵,也不想见到有人一直利用着你,干尽坏事,今日起骨之后,我会给妹妹厚葬再树牌位。”
上完香之后,那精瘦的仵作便朝着乔锦娘道:“县主不如还是去一旁吧,未免尸骨冲撞了您。”
乔锦娘却道:“不论如何,都是我的妹妹,不必避讳。”
暗卫将尸骨挖出来时,上边还裹着一层腐烂了的襁褓,不过襁褓之上绣着凤凰的金丝依旧还在。
仵作将襁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乔锦娘一看,便问着仵作道:“仵作师傅,你看这尸骨是半岁的孩子,还是方满月不久的孩子呢?”
仵作道:“从尸骨的大小来看,是满月不久的婴儿,若是半岁的孩子都已经长了乳牙,而这尸骸就是刚刚出生不到月余的孩子。”
乔锦娘心中说不出来的难受,她真的猜对了。
当初死的并非是郑夫人的女儿,死的应是她嫡亲的妹妹!
双胎之中的女婴!
郑家怎敢如此大胆地掉包?
而她母亲竟然都没能发现两个女儿都不是她亲生的?!
乔锦娘又问道:“您可能看得出来这孩子的死因?”
她倒是不觉得郑家会故意谋害她妹妹,掉包郑家的女儿。
毕竟那个时候郑家虽然已经逐渐式微,可好歹也是侯门嫡女,哪里用得着骨肉分离去为女儿谋前程。
仵作细细一查验,看到了尸骨后边的碎纹道:“看模样,这是活活摔死的。”
乔锦娘给了一张银票给仵作道:“劳烦您帮忙将尸首装进棺椁之中,找个寺庙寄存尸骸。”
“县主放心,小的一定会将此事办妥的。”
乔锦娘又叮嘱道:“此事还望您保密,一人都不要透露出去。”
此乃家丑,乔锦娘再是大胆,也没有办法不顾长辈的意见将将此事宣扬出去。
何况她的猜想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仅仅靠着一具尸骨,要去让郑家认罪,也是不易。
……
回到侯府之后,乔锦娘便去了祖母的院落里。
乔若枫出嫁在即,这几日都是在祖母院落之中尽孝,历经庸王一事,她倒是稳妥了许多。
老夫人见到锦娘道:“锦娘,正说起来外边迎宾楼的事,听丫鬟说,此事是你们知味阁发现的?”
乔锦娘点头道:“也是知味阁之中的杨叔以往见过米囊花果,迎宾楼生意好成这幅模样,其中定是有缘由的。”
乔老夫人让着乔若枫下去之后,对着乔锦娘道:
“其实,米囊花果在长安不是一天两天了。
太后自小味觉异于常人,她对美食的挑剔并非一般。
当年盛宠之时,先皇为她遍请天下大厨,在长安大摆厨艺大赛。
后来太后失去宠幸之后没了味觉。
当今陛下登基后,太后日渐消瘦。
陛下孝顺,也是遍请大厨,却不能让太后满意。
直到一个西南来的御厨,也就是郑伯世子那妾侍的父亲。
太后给他赐姓为李,独独爱吃他做的菜,那李御厨的地位可是无人能比的了的。”
乔老夫人喝了一口水后,继续道:“那日太后大寿,宫宴之时,我便发现了米囊花果。
我年轻时和你祖父在西南住过一段时日,认识着米囊花果,便与太后提了个醒,才知原来太后一直是知晓的。”
“迎宾楼此回怕是也不会受什么惩处,到底陛下最终也要看在太后的颜面之上,你可不许在此事上较真。”
乔锦娘道:“可是孙女儿见太后娘娘身子硬朗着呢?一点也不像是米囊花果上瘾的模样。”
乔老夫人道:“米囊花果好好把握用量,倒也不至于上瘾。”
乔锦娘坐在乔老夫人的下首,道:“迎宾楼一事自有大理寺断论,我自然是不怕迎宾楼抢生意的,也不会去较真。
只是有一桩陈年的大事,孙女想要较真。”
乔老夫人略带着疑惑道:“何事?”
乔锦娘声音坚定地道:“我确定乔若水并非是母亲的亲生孩子,而是郑夫人的女儿。
而当初龙凤胎之中的女儿,我的亲妹妹早就已经死了。”
乔老夫人将佛珠怒拍在一旁的桌子上:“锦娘,纵使若水与你姐妹不睦,你也不该如此诬赖若水不是侯府的女儿。”
乔锦娘道:“若非钱姨娘亲口说出若云不是侯府的女儿,祖母可会觉得临安小城之中一个商户女是您的亲生孙女?
若是祖母觉得我是与乔若水不睦,故意这般掰扯乔若水的身世,那我也无话可说。
我只得不顾家丑,去找大理寺给我死去的妹妹一个公道。”
乔老夫人看着乔锦娘眼眸之中的坦荡,道:“可是若水长得如此像你,你们姐妹二人的容貌有多相似?”
乔锦娘道:“郑伯爷与母亲也是相似得很,若是她乃郑伯爷的女儿,表姐妹之间相像也是有的。”
“而且,祖母,为何弟弟和乔若水是龙凤胎却是一点都不像呢?好些龙凤胎也都是容貌相似的。”
乔老夫人实在是不信,总不能侯爷两个嫡出的女儿,竟没有一个是他的骨肉?
乔若云一事已经被长安众人暗中笑话,再出一个,她们乔府日后怕是必定会沦为长安笑谈。
乔锦娘将今日去看尸骸之事与老夫人说了一遍。
“祖母,虽说仅凭一具尸骸不能作证。可当年必定也有不寻常的地方。
毕竟二人相差半岁之多,有好些地方都是能查出端倪来的。”
“譬如一般孩子半岁的时候便长牙了,一岁就能走路了,两岁便能说话……”
乔老夫人无奈道:“那时你母亲是在郑家分娩的,你母亲生你弟弟时血崩,昏昏沉沉了约一个月才醒来,太医说最好就就地调养。
当年我倒是去郑家看过你母亲与你弟弟,他们命悬一线。
我光顾着他们了,没有注意那个女婴。
等你娘带着你弟弟妹妹回来时已经是快一岁的时候了。
那时候,若水长的是要比你弟弟健壮,说话也早……
不过我也只是以为你弟弟出生时差点死了,身子骨不好才处处弱于若水的。”
这会儿想来,却是处处有着不寻常的地方。
第一百零二章 郑家的筹谋
虽说侯夫人与乔律命悬一线,可到底乔若水是健康的,乔老夫人也是提出过可以先将孙女接回府中。
可是郑家人却说怕侯夫人有个万一,还是让女婴留下来,在娘亲身边也好些。
当时乔老夫人觉得愧对儿媳,也就答应了……
乔老夫人想起这些来头疼得厉害,用手指按了按自个儿的太阳穴。
“此事若是要找证据,得从当年郑家那些服侍若水的婆子嬷嬷之间入手。都过了十六年了,怕也是很难找到证据了。”
乔锦娘只道:“难找也要找,若郑家的女儿没事,还顶替了早夭的妹妹成为侯府嫡千金,那郑家凭什么让母亲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门口响起了一阵安嬷嬷的疾呼声,“夫人,夫人,您醒醒!”
乔锦娘出门,便见到了晕厥的侯夫人。
她原本还想有确凿的证据再委婉地告诉侯夫人的,却不料她这会儿却听了去。
乔老夫人转着手中的佛珠,叹了一口气:“唉。”
正院内。
太医给侯夫人把完脉之后对着乔锦娘道:“县主,令慈乃是气急攻心才晕厥,加以扎针已经醒来了,还得少受刺激才好。”
乔锦娘给了太医银子之后道:“多谢太医了。”
“县主客气。”
太医走后,乔锦娘进了内院。
侯夫人紧紧地握住了乔锦娘的手道:“你刚才和你祖母说的是真的,乔若水真的是你舅母的女儿,而非是我的女儿?”
乔锦娘道:“千真万确,本想等着证据确凿些再告知您的,母亲您一定要信我。”
侯夫人沉痛道:“我信你的话,以前那些不明白的事,这会儿也全明白了。”
“生产后我身子虚伐的很,休养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床,我就想要抱抱若水,却是被嫂嫂以我身子不好为由而拒绝。
只得让我远远地看了一眼。
后来嫂嫂对待若云与若水两人的态度天差地别,我就奇怪,向来势利的嫂嫂为何放着嫡长女不讨好,反而去讨好若水。
还有前两年,郑博对若水无礼,却被嫂嫂痛骂呵斥,和他说不得去碰若水。
那时候郑博还说嫂嫂既然喜欢若水,他可以去若水回来做妻子,岂不是亲上加亲,可没想到嫂嫂反应极大,只说不能娶。
嫂嫂本是不舍郑博外放的,在此后不久,便求我在蜀地给郑博找个公事,绝了郑博对若水的心思……”
“如今再一一想来,终究是我太蠢,蠢到根本就没往乔若水是她亲生女儿这上面去想,还自个儿愧疚了十六年!”
乔锦娘劝慰道:“此事也怪不得您,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的嫂嫂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己呢!”
侯夫人想起了那个早亡的女儿,她真的是愧为人母,两个女儿,她竟然全都亏待至此。
“你妹妹的尸骸在何处?”
乔锦娘道:“我托仵作将尸骸放在了寺庙之中供奉,还要看看母亲您的意思,是否是要给妹妹正名入葬,还是将这桩家丑给压下来?”
侯夫人问着乔锦娘道:“锦娘,你认为呢?”
乔锦娘只道:“古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那也要看什么样的家丑。这桩丑事侯府才是受害之人,即便是被人笑话侯府管家不严,也不是侯府的错。”
“只是若是此事闹得众人皆知,乔若水在庸王府之中的日子怕是会彻底不好过了。”
乔锦娘倒是没有什么同情之心,即便乔若水不知情,可她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无辜。
只是,她怕侯夫人毕竟是念着十六年的亲情……
侯夫人握紧着乔锦娘的手道:“若我还顾念着她,更难以面对你死去的妹妹与你了。
她与若云不一样,若云是彻彻底底的无辜,且她的亲生父母对你也极好。
可是郑家不是,此事闹出来我也是不会顾念着若水的,我定要她们给我一个交待!”
乔锦娘松了一口气,道:“母亲说的是,还有此事不知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还隐瞒下这件事情,乔家犯得的还有欺君之罪。我想明日便去府衙那边状告郑家。”
侯夫人闭眸道:“好。”
乔若云听闻侯府请了太医,便也过来侯府探望。
她走进来担忧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的好好地就请了太医呢?”
侯夫人道:“没有什么事,你在国公府之中可还好?你那祖母还来欺负你吗?”
乔若云道:“没有,自从封了临安伯之后,这秦家上下无人再敢欺辱女儿,只是……只是梅嬷嬷得罪了世子爷,被世子爷赶到了庄子里去,女儿求了世子爷,他也不肯开恩。”
“梅嬷嬷自你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服侍你了,世子爷怎么连这个颜面都不顾呢?”侯夫人问道。
乔若云小声地道:“梅嬷嬷让女儿给世子纳妾,我给世子寻了几个合适的妾侍,但世子不愿,嬷嬷就劝世子子嗣为重,这几日劝的厉害了些,让世子恼了。”
乔锦娘觉得好奇道:“既是姐姐的嬷嬷,怎么不帮着姐姐,反而去劝姐姐纳妾,还有上回姐姐小产的时候,我便觉得那个嬷嬷没用。
身为姐姐的嬷嬷,该是有着威严的,却连一个通房丫鬟都能压制在她头上。让姐姐差点丧命她还无动于衷呢!
这会儿又劝着姐姐你纳妾,我倒是觉得姐夫做的极好,这种没用的嬷嬷就该赶走。”
人家小两口柔情蜜意之时,一个老婆子劝人纳妾,也是乔若云好脾气!
侯夫人对着乔若云道:“都是娘不好,当年信了郑家的话,觉得你祖母给你准备的奶嬷嬷是钱姨娘的人,给你换了一个郑家安排嬷嬷。”
以前想不通的,这会都想通了。
郑夫人怕是一早就为她的亲生女儿在筹谋了,怕她的若云为长压了乔若水一头,特意给她换了一个木讷不管事的嬷嬷。
而乔若水身边的嬷嬷可是郑夫人的陪嫁,厉害得紧。
侯夫人真的极为后悔,她当初和钱姨娘争什么长短呢?
争到如今,才知原来最大的敌人是自个儿最为信赖的亲人。
“夫人,不好了,侯爷带着一个酷似钱姨娘的年轻姑娘进门来了,还找管家给她安排了一座院落……”
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进来禀报着。
乔锦娘听到此,恶心地想要吐,安远侯可算是痴情,可是将她与母亲放在何处?
亲生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他转头又将长得那姨娘相像的女子接回府中,这是还念着那个妾侍呢?
乔若云气恼道:“爹爹怎可如此呢!”
乔锦娘在侯夫人的眼中看不出来半点的失落与伤心,只听着她道:
“愿以为是我赢了,如今想来输的彻底的是我!”
第一百零三章 郑夫人承认换了孩子
郑夫人虽觉得一个庶出之女,配不上自个儿的儿子。
可儿子到底是被福禄郡主毁了,如今乔若依做正妻,也算是合适。
一大早,郑夫人便带着媒婆,拿着少的可怜的聘礼上了侯府大门。
只是刚走到门口,她便被侯府的侍卫拦在门口,“郑夫人,夫人吩咐了,不许您再踏进侯府大门半步,还请您离开侯府!”
郑夫人心生着疑惑道:“怎得会不让我进去呢?我可是她的亲嫂子!”
乔锦娘在门口对着郑夫人浅笑一声道:“亲嫂子又如何?郑家杀害我亲妹妹,拿自个儿女儿当做侯府的女儿,侯府可不欢迎杀女的凶手。
我这会儿便要去长安府尹那边报官,郑家杀害我亲妹妹一事必定要给个交代。”
郑夫人眼神躲闪道:“你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什么杀害你的亲妹妹?”
乔锦娘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了何事心中清楚,我娘处处相帮着娘家,可是你们呢?”
郑夫人厉声道:“乔锦娘,你哪里听来的这等子胡说八道的事情?若水与你长的极像,她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妹妹呢?”
乔锦娘道:“可我觉得乔若水说话时候的形态,与你更是相似呢?此事会交由官府查探的,将当初的丫鬟全都找出来,定能找到证据的。”
郑夫人慌了,她连连对着乔锦娘道:“若水就是侯府的女儿,我知晓若水先前得罪了你,我替她给你道歉,她真的是侯府的女儿呐!”
乔锦娘却是出了侯府的门,郑夫人连连跟上,朝着乔锦娘跪下了道:“锦娘,我错了,我不该骂你爹娘的,但是若水真的是你的妹妹呐,到底也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呐,你舍得她被长安城之中的人取笑吗?”
“你再打我骂我都好,此事不能报官呐!”
“我真的没有害死你的妹妹……”
乔锦娘见着郑夫人这讨好的模样,一点都不心软,“郑夫人这是做什么,我这是帮你母女团圆呐!听说你现如今要进庸王府看望乔若水都难,我怎能让你们母女分离呢?”
郑夫人来你连对着乔锦娘磕头道:“锦娘,锦娘,此事闹出去对我们两家没有什么好处!侯爷要是知晓郑家如此,或许还会恼了你的母亲,休了你母亲也说不定呐!”
“我求你,求你千万别去报官,我没有杀你妹妹。
那是阴差阳错而已,我也舍不得我的女儿呐!”
乔锦娘没想到郑夫人这么快就承认了,她原以为还要花费一番工夫呢。
可见,郑夫人到底是心虚成了什么样子。
郑夫人拉着乔锦娘的衣袖,痛哭道:“那天婆子将你妹妹放在桌子上,想要给她换尿布,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滚落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月的孩子就会动弹翻身呐,她摔了下去之后,怎么叫都不醒。
我与你外祖母怕乔家记恨,迫不得已才想出来用若水换那孩子的计谋来,那孩子真的是自己摔下去死的。”
乔锦娘凉声道:“若是你自个儿的孩子,你舍得没有人看顾放在桌子上?
你怎知摔下去就救不活了?为何当初没有找太医医治。
却是连夜找了瞎眼的奴仆去埋掉,深怕我妹妹会醒来惹了你女儿的前程,是吗?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我妹妹自个儿摔下去的,你怕惹事,所以宁可母女分离。
那你们郑家给乔若云安排那样的嬷嬷又是为何?
又次次拿小侄女的死惹我娘愧疚又是为何?
你女儿在乔家好好地活着,你们怎能这般大言不惭不要脸皮地谋求利益?
还有为何连个牌位都没有给我妹妹立?
可见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悔意,也不知廉耻!”
“你如今这般苦苦哀求,是怕你的女儿沦为笑柄,怕她被庸王嫌弃。可你想过我母亲吗?她都不知晓自己的女儿早就死了!”
郑夫人瘫坐在了地上道:“我错了,我真知错了,若水到底也是你的亲表妹呐!”
“可我的亲妹妹,死在竹林之中十六年都无人知晓,无人拜祭!”乔锦娘轻呵道,“你若要道歉,该下去找我妹妹道歉去。”
乔锦娘说完之后,也不顾郑夫人的瘫坐,去了长安府尹之中状告此事。
这会儿虽然是农忙时节,可是长安之中有好些百姓也不事农务,就爱看些闲事,知府门前多得是嗑瓜子看热闹的百姓。
见到穿戴华丽的乔锦娘进去,众百姓纷纷道:“这姑娘儿可真美,天仙下凡似的,头上的金簪子可真漂亮。”
“能不美吗?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侯府流落在外的千金乔锦娘呐!”
“就是那个抛夫弃子的乔锦娘!嫌弃太子还另找贵婿的那个?”
“是她,今日不会来知府这边状告那些说书人吧?”
长安府尹听闻佳安县主来了,连连出来升堂道:“佳安县主,您这是要状告何人呐?可有状纸?”
红菱给长安府尹递上去了状纸。
乔锦娘道:“大人,我要状告郑家害死我才一个月亲生妹妹,又将郑夫人半岁的女儿假装我的亲妹妹,成为如今的庸王侧妃乔若水!郑家瞒天过海,犯下欺君之罪。”
乔若水如今是庸王妃,郑家欺瞒乔若水的身份,也是等同于欺瞒了皇室。
更遑论是入皇家玉牒的侧妃,这是连皇室先祖也欺瞒了过去。
追上来的郑夫人听到欺君之罪可谓是彻彻底底地昏厥了。
长安府尹震惊道:“侯府两个嫡女竟然都不是亲生的?”
这叫什么事?这侯门绣户的,对待子嗣竟然是这般草率的吗?
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往前走着,深怕错漏了一点热闹,有三急的百姓,也都忍着,怕错过这会儿的热闹。
长安府尹命人将装有女婴的棺椁拿到公堂上来,看了眼金丝道:“这金丝绣非同寻常人家能用的,看模样的确是一月的女婴。
来人,去郑府将郑伯,郑伯夫人,郑老夫人都给带来!再去庸王府之中将乔侧妃给请来。”
寻常的知府审问不了伯爷,但长安府尹却是可以的。
乔锦娘本可去寻大理寺,只是她觉得郑家都不配去大理寺之中受审,更不配去大理寺的牢房之中。
等着官差去请郑家人之时,人群之中的百姓都纷纷去呼唤着同伴过来看着热闹。
郑家人到的时候,外边已经是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郑夫人前脚就因晕厥被送回郑家,后脚官差就到了,郑夫人还晕厥着就又被接到了公堂之中。
长安府尹直接命人给郑夫人倒了一瓢冰水,郑夫人才悠悠地醒过来。
郑老夫人冷嗤道:“府尹好大的官威呐,我好歹也是陛下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庸王侧妃的外祖母,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叫官差将我带过来?”
长安府尹拍了惊堂木道:“佳安县主状告郑家害死她亲妹妹,拿郑夫人的女儿掉包她亲妹妹,犯下欺君之罪,你们可认?”
郑老夫人一骇,怒视着郑夫人道:“自然是不认的。”
乔锦娘道:“我劝老夫人还是早日应下吧,再不应下,恐怕就不只是欺君之罪了,还有隐瞒公堂之罪。”
郑伯爷怒斥着乔锦娘道:“这可是你的亲外祖母,你怎可用这般不孝之语说话?”
乔若水被请到了公堂之上,本是莫名其妙,见到乔锦娘在此处,又只听到了郑伯爷的话,便得意至极地道:
“乔锦娘,就说迟早有人会见识到你的真面目,本朝不孝可是重罪,你活该被状告至公堂之上!
知府大人,你要惩处乔锦娘按照大棠律例来即可,不必顾忌本侧妃的。”
第一百零四章 不是亲外孙女
乔锦娘也真是佩服着乔若水的这番自信,她道:“知府大人,方才郑夫人已经在侯府门口认下了掉包欺瞒侯府嫡女之罪。”
“好。”,长安府尹命人将尸骨与腐化了的襁褓放在了郑家众人的跟前。
“此尸首经查,确实是你们府中命老马夫处置的婴儿。
而这婴儿并非是郑夫人当年半岁的女儿,却是刚满一月的女婴。
物证在此,罪妇郑王氏,你还不快快将你杀戮女婴一事从实招来!”
乔若水听着糊涂,却还是依旧自信着道:“掉包侯府嫡女?我就说你就不配做乔家的女儿。
原来你还是被人掉包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姐姐!”
乔锦娘轻呵道:“我自然不是你的亲姐姐。”
乔若水得意洋洋,这会儿看母亲又有什么话好说,为了乔锦娘,这般对待自己,想必娘亲定然会后悔了。
锦娘又问着仵作道:“郑夫人说我妹妹是从桌子上摔下去而死的,劳烦您再看看我妹妹的死因……”
锦娘是不信一个月的孩子会翻身的,更是不信从桌子上摔下去就会直接摔死。
桌子不过半人高,民间常有抱孩子抱得不稳的,摔在地上的,也没有见摔死的。
仵作细细查看道:“从骨裂的形状来开,怕是摔了不只一回,像是故意多次摔在重物上致死的。”
乔锦娘连声问着郑夫人:“你现今还不说实话?欺君之罪足以让你们郑家灭满门!”
郑夫人连声哭喊道:“真不是我杀的,那天婆子将她放在桌子上换尿布,不小心被她打翻了烛台,落在了你妹妹的脸上。
母亲见那女婴被桌子上的灯油灼烧了半边脸与眼睛,怕侯府怪罪,就想出来了互换女儿的法子。
又怕那女婴留着长大后会是一个祸害,索性将那个女婴给活活摔死了。”
乔锦娘这会儿真是气恼地浑身发寒,“郑老夫人,那是你的亲生外孙女!你怎能这么丧心病狂?”
郑老夫人怒瞪了一眼郑夫人,“你乱说些什么?大人,定是这个妇人前些时候被乔锦娘给打伤了,神智糊涂了,只晓得乱言一通。”
郑伯爷脸色极黑地看着老夫人与郑夫人,“原来若水不是妹妹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而妹妹的女儿竟然早就被你们给杀害了?”
郑老夫人道:“哪里有的事情,我怎么会杀我亲外孙女呢!”
乔若水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走到乔锦娘跟前,扬手道:“你那个贱人,你回来之后就没什么好事,这会儿还来掰扯我不是侯府亲生的?”
乔锦娘握住了乔若水的手,回以了一个巴掌,“劝你消停些,否则你娘怎么对我妹妹的,我便一五一十地还给你!”
郑伯爷怒斥着郑老夫人道:“你当然不会杀你的亲外孙女,因为你从来不是我与妹妹的生母!”
乔锦娘望着郑伯爷,“这是怎么回事?”
郑伯爷怒气腾腾地道:“你的亲外祖母,我的母亲也有一个双胎妹妹。
姨母早些年嫁给了一个副将,可那副将年纪轻轻便死在了战场上。
我那姨母守寡后不甘寂寞勾引姐夫,冒充亲姐登堂入室成了定远侯世子夫人,后来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定远侯夫人,母亲,不,姨母,我说的你可认?”
郑老夫人惊骇道:“你竟然知道?怎么可能呢?”
郑伯爷咬牙道:“因母亲当年临终病弱前我就在她的跟前,当年她才刚生下妹妹不久,就被你和爹爹暗度陈仓地给送回了外祖家!你却顶替了她的身份!
我当年虽然只有六岁,却也已经懂事了!”
乔锦娘在一旁听着,才知道她娘两个女儿都不是亲生的,还不算是滑天下之大稽。
竟然,连母亲都不是自己的!
郑伯府不断败落也是有原因的。
郑伯爷继续道:“祖母当时早就察觉出了端倪,但你们都一口咬定,她也没什么法子,只得把妹妹亲自接到身边去抚养。
而我这些年来,谨守母亲临终之言,对您孝顺有加。
明知王氏乃是先前被您抛弃的与前夫之女,还许她正妻之位,对她爱护有加。
却没有想到你们母女却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郑夫人惊骇地望着郑伯爷,“你说什么?母亲,是我的母亲?怎么可能,我的生母是西北王家夫人!”
郑伯爷反驳道:“西北王家夫人是你的姑母。
当初你父亲战死后,母亲就抛弃了你一个女儿回了长安娘家!
你姑母对你心疼有加不忍你被人笑话,这才把你当做女儿一般抚养。”
郑夫人这才明白,为何婆母会对她如此之好……几个儿媳之中,唯独她没有受过婆婆的磋磨。
外边的百姓一片哗然,“这原来郑老夫人早就干过了掉包的事情,这才如此熟练!”
“郑伯爷早知此事,为何不提点一下妹妹呢?”
“可怜的乔夫人哦,女儿都不是自己的也就罢了,连亲娘都不是自己的。”
“这说书的也不敢这么编呐?双胞胎妹妹顶替姐姐当上了侯夫人,还将姐姐的外孙女谋害,换了自己的亲外孙女去乔家享福!”
“这老不死的也太不要脸了!”
百姓义愤填膺之际,便一个个传着不知哪里来的臭鸡蛋烂菜叶地往里面扔。
府尹似是早就习惯了一般让一旁的幕僚给自个儿撑了一把伞,拍着惊堂木道:
“别扔了,先前公堂清理用了整整一日,再砸的,就以不尊公堂坐牢论处!”
“这个老贱人这么坏,就是坐牢我也得砸她!”
“就是,妹妹顶替姐姐也就罢了,就对两个孩子好些,她呢,还摔死亲外甥女的女儿!”
乔锦娘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好在有一个捕快拿着伞给她挡着,“佳安县主,长安城的百姓比较正义了些,您日后习惯了便好。”
乔锦娘:“……”
早知如此,她一定不亲自来公堂里,虽没有砸到她身上,可这味道是真臭。
乔若水还不曾搞懂其中复杂的关系,就被人砸了烂菜叶也臭的发酸的鸡蛋,她气恼地不已地怒道:
“都住手,我可是庸王侧妃!谁许你们这些刁民砸我的!”
话音未落,砸得更凶猛了。
长安府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难怪上任府尹交接时嘱托他为官之道是多准备些衣裳,灶上得要时常备着热水才行。
等百姓们砸累了之后,长安府尹才道:“此事事关重大,影响恶劣,还有欺君之罪,来人,先将郑老夫人与郑王氏郑伯爷等人收押入狱,等本官上禀陛下之后,再做出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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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下人物关系:
锦娘的亲外祖母有双胞胎妹妹也就是如今的郑老夫人。
亲外祖母生下郑伯爷和乔夫人之后就被郑老夫人顶替了身份。
郑老夫人以前有一个女儿不为人知,也就是现在的郑夫人。
郑夫人和郑伯爷是表兄妹,也是夫妻。(古代合法)
乔若水和郑博和郑夫人和郑伯爷的女儿和儿子。
也就是说郑老夫人不是乔若水的亲祖母,实际上是亲外祖母。
第一百零五章 侯爷侍妾敬茶
乔锦娘沐浴了三回,用加以焚香用以花露,这才消除了鼻尖那股子难闻的鸡蛋的酸臭味。
乔若依进来问着乔锦娘道:“姐姐,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可是真的?
乍一听到我都理不顺其中的关系,原来外祖母只是姨外祖母,而她竟然真的是乔若水的外祖母!”
乔锦娘道:“是真的。”
若依咋舌道:“这事全长安都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如今外边,人人都在笑话母亲,身边的亲人原都不是亲人……”
乔锦娘无奈叹气,她都不知道怎么去和侯夫人明说此事,不过想必,侯夫人如今也该听说了此事。
她随着乔若依去了正院。
侯夫人已经从病榻上起来了,她的跟前跪着一个穿着淡雅的女子,弱柳扶风单薄地很。
“妾身见过夫人,请夫人喝茶。”
乔若依见到了底下的女子,一惊,“钱氏!”
乔锦娘道:“怎么了?”
乔若依轻声地在乔锦娘耳畔道,“此人容貌虽然不是很像钱氏,但这弱女子的模样做派可是像极了钱氏。”
侯夫人并没有接过这位女子的茶道:“侯府有侯府的规矩,乔家再不济,也断然不会让许一个官妓做妾侍,这杯茶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乔锦娘进门道:“母亲。”
侯夫人握着乔锦娘的手道:“让你去公堂上,委屈你了。”
乔锦娘担忧地看着侯夫人道:“母亲,您若是伤心的话,尽管哭出来就好。
若不然,女儿带你去城外玩玩,我回长安还不曾去散心玩过,这会让秋高气爽地正是登高的好时候。”
侯夫人愧疚道:“是娘的不是,都快半年了,也不曾带你出去玩过。
侯府在天逸坡那边有一个果庄,这会儿枣子等倒是熟了,过几日便带你们姐妹去庄子里玩。”
乔锦娘道:“好,正好女儿可以给您做枣泥糕吃。”
乔锦娘说完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论容貌根本比不上娘亲的貌美,气质也比不上娘亲的端庄。
侯爷怕是瞎了眼!
……
从正院里出来后,玉燕便来报:“小姐,殿下托人来说,在府外等着您。”
乔锦娘点头出门,便见到了在马车里的陆宸,她上了马车道:“怎得没有带着晞儿出来?”
陆宸道:“他既然已经有了老师,该认真读书了,不可经常松懈。”
乔锦娘呵了一声道:“他才刚满三岁没有多久,连出宫一会儿就成了松懈?我可不希望他活得这么累。”
陆宸劝道:“你放心,只是他在宫中有着玩伴正玩闹着呢。”
乔锦娘怀疑,陆宸是故意不带着晞儿出宫的,为的是想她早日入东宫。
“你来找我为了何事?不会也是想要问郑家的事情吧?我起先也不曾想到,竟然连郑老夫人都不是娘亲的亲生母亲。”
“我若是我娘,我怕是都活不下去了。”
“若你是你娘,也不会蠢到现在才发现端倪。”陆宸道。
“郑家犯了民怒又牵扯到欺君之罪,郑老夫人与郑夫人最少也是流放之罪,倒也能为你的妹妹报仇了。”
“唉!”乔锦娘叹了一口气,“母亲也是可怜呐,安远侯昨日带回了一个和前边妾侍相似的女子。
刚才我去的时候,她就在给我娘敬茶了呢!”
陆宸不愿掺和此事,万一说错什么话,她又要和自己闹了。
“你上次不是说没有去春风街玩过吗?今日便带你去春风街玩。”
春风街乃是长安最为繁华的销金窟,离知味阁的路程不过也就两刻钟左右,但乔锦娘从未曾去过。
春风街之中青楼楚馆居多,其中也有供女子玩的场所,到底没有兄弟跟着,单独去怕有危险。
傍晚时分,春风街此处才逐渐地热闹起来,林立的画舫之中琴声悦耳。
还有游船之上,舞姬灵动地在船头舞动。
进了一处画舫之中,乔锦娘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谢蕴,今日的谢蕴穿着一身白玉色的宽大的衣袍,颇有些清冷世家公子的飘逸。
乔锦娘见谢蕴与陆宸站在一起,耳边不知怎的响起了福禄郡主的话,穿了男装的谢蕴美得清冷孤傲,陆宸则是天之骄子般的桀骜霸气。
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盛世美颜又般配得很。
她怎么都觉得自个儿不配打扰他们二人。
“锦娘,怎么不认识我了?”
乔锦娘浅浅一笑道:“谢公子穿男装俊朗的很,比女装更美。”
谢蕴望了一眼陆宸的脸色,道:“那与殿下相比,孰美?”
陆宸也望着乔锦娘。
乔锦娘笑着道:“我还想求谢公子帮忙呢,只敢说谢公子更美。”
陆宸脸色极差,不悦地道:“有何事求他帮忙,却不来求我帮忙的?”
乔锦娘道:“知味阁如今的食材都是从大棠各地运过来的,路费便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而路上还有遇到各种关卡税收也是要被收取好几道。
我想与谢家船运合作,知味阁之中的食材也不多,仅需给留出一个小小的位置即可,不知谢公子觉得可好?”
谢蕴道:“此事可。”
乔锦娘笑着与谢蕴商定了运费税收等……
等到谢蕴有事被他的手下叫走之后,她才见识到了陆宸极差地脸色。
陆宸闷头喝了一杯酒,盯着乔锦娘道:“漕运一事你求我,不比与谢蕴合作来的更方便?”
乔锦娘道:“公是公私是私,若是求你不就公私不分了吗?何必给庸王他们抓住这个把柄呢?”
陆宸见她心中还是担忧着自己的,便问道:“那你说说,我和谢蕴到底谁美?”
乔锦娘这会儿倒是很识趣地道:“当然是哥哥最美了,你若是不好看,岂不是显得我眼光不是这么得好?”
陆宸混着酒气的声音在乔锦娘的耳畔处道:“别再叫我哥哥了,叫了又不负责。”
说着,陆宸便在乔锦娘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许是顾及着岸上的人能见到船里面的光景,到底也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
岸上的谢蕴望着船舱内的这一幕,心头微微酸涩。
若是早知锦娘会嫁给陆宸,他当时就不该怕打扰到锦娘平静的生活,而一直没能吐露着自己的心意。
这会儿倒是只能将这份心意给死死地压了下去……
“主子,谢二郎此回前来长安一是为了探听您的死活,二来便是想要求娶静华长公主寻求皇家对他的认可。”
谢蕴凉声,道:“娶静华长公主,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