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浩然山海TXT下载浩然山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浩然山海全文阅读

作者:林深始见鹿     浩然山海txt下载     浩然山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君子立危墙之下

    看到这浩浩荡荡的尚贤军,萧堇玉倒是不慌不忙,只见这宇文昂竖起了手,整个尚贤军立马安静了下来。

    萧堇玉似笑非笑的看向宇文昂说道:

    “这宇文将军倒不愧是这沙场名将,有勇有谋,当世无双,深谙兵法之道,十而围之,额,不对,倒是在下口误了,容我细细算算,千而围之,还真是运筹帷幄,胜局在望”。

    宇文昂也没理会这萧堇玉的嘲讽,自以为是的说道:

    “先生既为这儒家门生,因何不明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此事说到底也与先生无关,先生大可一走了之,在下决不阻拦,只是那躺着的一人一马,涉嫌扰乱这尚贤治安,还容在下带回去细细盘问一番,也好对这尚贤百姓、对圣上有所交代”。

    若这宇文昂是这明辨是非之人,就依他所言又有何妨,只是观此人行径,便知这一人一马要是落入此人之手,怕是再无生机。一想至此,便不再抱有幻想,大笑着对宇文昂说道: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你一知半解又有何资格枉谈这圣人之言,你忝居兵家之士,却为将而不仁,若是上行下效,恃强而凌弱,蔚然成风,这尚贤军还谈何保家卫国?如此行径,在下也不禁在想,这到底是尚贤军的士兵,还是你宇文昂的私兵”?

    再者,你可真高看了自己,就凭你宇文昂,凭你这尚贤军,也敢妄称危墙?这危从何来?我萧堇玉今天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这危墙,可能将在下压得粉身碎骨?”

    这萧堇玉言语之间自是正气凛然,他既决定要救这一人一马,又怎会轻言放弃,世人都只知这君子壁,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浩然君子亦有杀气。

    这宇文昂见这萧堇玉竟是油盐不进,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同为第六重境界,这宇文昂也自有其傲气,当真你萧堇玉就天下无敌?就让我这断魄刀来会一会你这同境无敌的君子壁。

    宇文昂碍于这夜大人在旁,也深知这种情况下行这围杀之事是断不可能,便决定下场会一会这萧堇玉。

    “全军听令,后退三百米”。

    这洛长弓眼见这宇文昂竟要亲自下场,心里不免担忧了起来,这萧堇玉的实力他可是才领教过,深有体会,更何况这人可是这恩公亚圣之徒。

    一想到此,洛长弓便欲开口提醒宇文昂,那知他话还没说出口,这宇文昂便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这一下就让洛长弓的思绪回到同宇文昂征战沙场的时候。

    这是他二人出征前的习惯性动作,意为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似是看出了洛长弓的担心,这宇文昂便赶忙说道:

    “大哥,你莫担心,二弟这些年也没闲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也让你看看我的长进”。

    这宇文昂心意已决,便取了背上的刀,朝萧堇玉说道:

    “既然不是这一路人,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萧先生,请吧”。

    语毕,这宇文昂便催动刀力,只见这名为断魄刀的宽口大刀上便泛起耀眼的黄色光芒,宇文昂提刀便向这萧堇玉砍去。

    这萧堇玉虽嘴上言语甚是狂傲,但他也深知这宇文昂并不是泛泛之辈,加之这尚贤军环伺,倒也没这轻敌之意。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两行文字在空中环绕升起,一行环绕在这阿青和疾风旁边,一道在自身周围,迅速组成两道君子壁。

    经此一番,萧堇玉也知这宇文昂并不是光明磊落之辈,故而并不能全身心应对这宇文昂,还得分心保护这阿青和疾风。

    见这宇文昂向他攻来,君子壁内的萧堇玉竟闭上了眼,还真是一副不动如山的姿态。正可谓:

    他强任他强

    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

    明月照大江。

    身影动,刀芒至,只见断魄刀砍在这君子壁之时,这环绕的文字便向这刀芒袭来,只见这破开一个文字,那旋转的文字壁上便有其他文字补充上来。

    宇文昂连破三字:正是这知、者、乐,到这第四字水的时候,这断魄刀竟是半分不能再入。

    这时只见萧堇玉睁开了眼,口中念念有词:

    知者乐水,水容万物,君子水之道,是海纳百川,此法名曰:水引”。

    语毕,自萧堇玉为中心,浩然气呈内旋状带动君子璧上的文字飞速旋转了起来,这水字之上突然形成一股庞大的引力,这引力一生,宇文昂这断魄刀上便传来一股螺旋拧拉之力,似要将这一人一刀都拽将进来。

    浩然气象万千,请君入瓮而来。

    这宇文昂那曾料到有此等变化,当下便顾不得留力,将这灵力催动到极致,急欲挣脱这束缚脱身而去,哪知他铆足了劲,那边却松开了手,这一拉一放,结果便显而易见了。

    所幸这地不甚干净,倒飞而来的宇文昂,在地上溅起浓浓的尘烟,刚好挡住这宇文将军落地之时的窘态。

    双方这一交手,虽这宇文昂是试探为主,但这萧堇玉很明显也是风清云淡。

    这周遭尚贤军的士气也不由得低落了几分,可知这宇文昂是这尚贤军中最强之人,在整个天风帝国那也是排的上号的高手。

    洛长弓见二弟这般,内心也是担心极了,但也只能干着急,他二人既已拉开架势,旁人又怎好插手。

    这一幕落入黑衣人眼中,那面具下的脸上,眉头紧皱,至于他内心在做何思量,那就不得而知了。

    经此一招,宇文昂便知这萧堇玉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己虽未出全力,但轻而易举便化解自己这番试探攻势,又怎会是易与之辈。

    只见浓烟散去,现出宇文昂的身形,衣服上的灰尘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反而冷峻了几分。宇文昂抬起头,对萧堇玉说道:

    “在下尚有三刀,还请先生指教”。

    “你且出刀,也让我好好见识一下这所谓的一刀断魄催人魂”

    任你侵略如火,我自不动如山。

第十章 一刀断魄催人魂

    只见宇文昂催动灵力,这黄色刀芒大放,分化出不同的刀光,向那萧堇玉的君子壁奔腾而去,似有奔雷声起,其势轰轰然,只见那刀光在破开几个文字后,同样被死死拦在这壁外。

    这刀光在遇到阻碍后,竟开始分化,以至于这刀光越来越细,几近肉眼难查,这不断分化的刀光越分越多,像是丝线般密密麻麻的将整个君子壁团团围住,这乍一看,恍若这牢笼一般,将萧堇玉整个人囚禁在其中。

    第一刀:可拘刀光如笼,荡尽贼寇其中。

    这如牢笼的丝线竟将这外圈的文字慢慢的切割开来。

    仔细一看不难发现这君子壁竟然有整整三层。第一层水之壁,第二层山之壁,第三层泽之壁。这三层君子壁各有妙用,这也是这君子壁被称为同境绝对防御的原因。

    如果是单点的攻击,外圈的文字便足可以应对,但这全方位的切割,让这最外圈的君子壁上的文字快速消耗着,转瞬之间这外圈的君子壁居然被切成了粉粹,消散在空中。

    眼见这最外围的君子壁被破,置身于内的萧堇玉却不见丝毫慌张,轻摇折扇,口中说道:

    “仁者乐山,山立渊亭,君子山之道,是无欲则刚,此法名曰:山刚”。

    这萧堇玉语毕,刚好这突破第一层防线的像牢笼般的丝线便笼罩而至,欲将这第二层的文字壁同样切割成粉碎,在这相接之际,这丝线牢笼便紧紧包裹住这第二层君子壁,这第二层的文字随着这丝线不断往中心收拢开始出现碎裂的痕迹。

    当这丝线按部就班一切顺遂的时候,只见这第二层文字壁中仁者乐山四个字开始变化,这一撇一拉开始变粗,在这文字的表面上仿佛覆盖上一层晶体,这变粗的四个大字分别环绕向四方而去,这四个大字同这牢笼丝线相接之际,这丝线为之一滞,竟是再难进分豪。

    这相持之际,这控制刀光丝线的宇文昂不由得受到这余力反震,整个人不由踉跄,退了几步后方能站定,要知这可是宇文昂压箱底的手段,需高度集中意念方能进行控制。

    眼看这四个大字抗住了这刀光丝线,剩余的文字仿佛也欢呼雀跃了起来,也同刚才那四个大字的变化一般,开始变粗,这一次不再是被动的去防御,而是在变化之后,竟是吹起了反攻的号角,主动向这刀光丝线冲撞而去。

    这一轮冲撞就像是压倒正义天平的最后一丝邪恶,咸海飘零的孤舟迎来了暴风雨,只见这顷刻间,这刀光丝线便招架不住,被这冲击之力直接扯碎,这丝丝刀光飘散而去,再无前番之凌厉气焰,像极了落荒而逃的溃败之军。

    这作为控制者的宇文昂,在这冲撞面前,控制竟然瞬间被中断,这磅礴的反震之力如重拳出击,只见宇文昂“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的由内而外翻涌而出,让这空气中的色彩也绚烂了几分。

    这遭此重击的宇文昂心中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去高估这个萧堇玉,但还是发现自己太保守了,正如井底之蛙,见冰山一角,自以为全,实则相差甚多矣。

    这一受伤,让宇文昂的实力已大受影响,想来前番自己说过的我有三刀仿佛也成了个笑话,这心中百般思量之际,只见这嘴角的鲜血顺着滴到他手上,他看着这娇艳的鲜血,仿佛回到了当年驰骋沙场的时候。

    是啊,什么时候自己已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强敌在前,我却心生畏惧。纵使他巍巍高山,岿然不动。吾亦有一刀在手,可将他砍个稀烂,开山前行。

    这宇文昂虽受此伤,但内心却更加通透了几分,终于抛却了那些多余的思量,我自习刀,那就出刀罢了。

    夫战,勇气也!勇气发而气势汹。只见这宇文昂屏气凝神,这刀随意动,只见这断魄刀悬浮于空中,经这宇文轩一握,刀身激烈的颤鸣着。

    只见这宇文昂握刀在身前顺向画圆,这圆圈外的刀身残影在这八卦对应的方位上几乎凝结为实质。

    宇文昂将这断魄刀往前一刺,这八方刀影如获敕令,整齐划一的掉了头,这刀锋所指,正是这萧堇玉所在的方向。

    “八方刀影,去”

    听到号令的八方刀影便从这八个方位极速向这萧堇玉杀去,定睛一看这每方刀影也是暗藏三重。

    萧堇玉见这宇文昂再度杀来,便没有撤销这山之壁。

    第一重八方刀影至,遇山之壁,片寸不能再入。

    第二重八方刀影至,还是同样的位置,只是这从八方打击就像是这敲鼓一般,这外部虽无什变化,但这内部的空气开始激颤起来。

    哐...哐...哐

    这君子壁内的空气开始共鸣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要穿透这魂魄一般,竟是让这萧堇玉也短暂有所失神,就是这一霎那的失神,萧堇玉便已知不妙。

    只见这第三重八方刀影至,这君子壁内的空气激烈的沸腾着,散发出更加刺耳和激烈的摩擦声与爆破声,如这魔音缭绕,不绝于耳,直入灵魂。

    萧堇玉遭此一击,头痛欲裂,连带这浩然气的运行都凌乱了起来。这时只见这内心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别怕,不要压抑自己,将最本真的自我释放出来,让这人类的鲜血浇醒这第六天魔王的记忆”。

    受这声音的影响,这萧堇玉竟是再也控制不住这浩然气,这第二层的山之壁竟瞬间崩塌。

    这山字壁崩塌,八方刀影便直向这萧堇玉袭去,见到这萧堇玉的君子壁已破,宇文昂也提刀疾驰向这萧堇玉砍去。

    这八方刀影至,萧堇玉近乎是靠本能的躲了过去,但这头上的发带被斩断,右手上的白色衣袖也被刺破,连带手臂也被划出一条细长的伤口。

    这手臂上流出的鲜血让这萧堇玉一震,一下子从内心神秘声音的蛊惑中醒了过来。

    还没细作思量,这宇文昂已提刀而至,仓促之间只见这萧堇玉口中念念有词:“瞻菏灵泽,泽润以时,君子泽之道,是以柔克刚,此法名曰:泽柔”。

    这宇文昂刀来,竟一路无碍的刺了进去,就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一般。

    仔细一看,这断魄刀竟是被这文字壁包裹住,别说是伤到萧堇玉,根本是碰都没碰到。

    这披头散发的萧堇玉见这破碎的衣袖。也不禁生气了起来,见这宇文昂被这泽之壁拖住,运起这浩然气,一扇便向这宇文昂扇去。

    “且随风去”。

    语毕,只见这宇文昂竟然在空中旋转了起来,螺旋般的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向了这路边的树上,可怜这无辜的树叶散落一地。

    “砰”

    停下来的宇文昂连吐三口鲜血方才止住。

    这宇文昂那会想这是萧堇玉留了力,否则他岂止是吐三口血那么简单。

    这宇文昂内心盘算的是树此强敌,如若不除,怕这日后将永无宁日,殊不知这萧堇玉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又何谈仇敌呢。

    这人心,还真是捉摸不透哇。

    这宇文昂也是这杀伐果决之人,既有此意,便不再顾虑太多,只见这宇文昂挣扎着站起来:

    “尚贤军,杀无赦”

    这一幕仿佛又在重复上演,只是这一次是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到,在不久后,围杀别人的他们即将成为被围杀的一方。

    萧堇玉见这场景,竟不由的大笑了起来,散乱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双眼闪烁着围狩猎物般兴奋的目光。

    天知道,到底是这千军万马包围了这萧堇玉,还是这萧堇玉包围了这千军万马。

第十一章 浩然君子生杀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洛长弓大吃一惊,这又何至于此,于是赶忙对宇文昂说道:“二弟,你这是何意,万万不可呀,这萧先生可是…”。

    只见他话还没说话,便被宇文昂打断,宇文昂一脸不容置疑的看向他说道:“我自有计量,大哥莫再言语”。

    这宇文昂不再理会这洛长弓,反是看了看黑衣人,见黑衣人并未言语,便知这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他又怎知这恰好顺了黑衣人的意,只是这黑衣人碍于身份不便开口明言而已。

    其中的暗自计较暂且不提,只见这军令一下,这尚贤军已是万箭齐发,向这萧堇玉射去。

    萧堇玉不紧不慢的给阿青和疾风竖起了君子壁,而后才给自己这边如法炮制。

    见萧堇玉这般,疾风不禁难受的嘶叫了起来,此前种种,它皆是历历在目,因而看向萧堇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疾风看向旁边的阿青,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它伤势过重,一番挣扎也是徒劳。

    这阿青仿佛是感受到了疾风的担忧,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是这一昏一醒之间,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阿青看向这疾风,挣扎着站了起来,竟不是前番那么费力,他自以为是自己身强体壮便没做多想,赶忙上前去查看疾风的伤势,见疾风的伤口已做处理,悬着的心也算轻松了几分。

    这疾风看到阿青醒来,内心激动的雀跃着,嘴上的嘶叫也欢快明亮了几分。

    这不待这一人一马沉浸在短暂的喜悦中,这漫天箭雨已飞射而来,这漫天咻咻咻的箭声让这阿青不得不正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

    只见阿青抬头往外瞧去,这一瞧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阵势,从阿青这个角度瞧去,那真是乌压压一片,仿佛是看不到头。

    再往眼前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白衣飘飘迎风而立的绰约公子就这样顶天立地的站在他们面前,真是潇洒飘逸天下无双,只是那破烂的衣袖未免煞了几分风景。

    阿青瞧到这折扇,试探性问道“萧先生”?

    这萧堇玉听到这阿青的声音,便转了过去,笑说道:“小将军,还真是龙精虎猛,比我预料的早醒了几分,只是你且安静待着,这会儿还不是闲聊的时候”。

    这话音落,漫天箭雨便至,阿青则是好不尴尬的挠了挠头,只能不好意思的看向疾风傻笑,这疾风也不搭理,只是翻了个白眼给他便把头迈了过去,只留下阿青和他的尴尬在空中凝固。

    这箭雨至,那便是无差别的攻击,这漫天的箭雨竟似遮云蔽日,让这天空都黯淡了几分。

    这第一轮箭雨至,尚无大碍,可是这漫天箭雨连绵不断的袭来,不断冲击着君子壁,就是这萧堇玉也不禁头痛。要是再多来几轮,这君子壁怕是也扛它不住。

    别看这萧堇玉轻描淡写,可在阿青眼里,简直是惊为天人,想不到这文子壁竟是如此神奇,任他漫天箭雨也是难以撼动其分豪。

    这一人可敌万军,可比这刀耍起来风流多了,这中州风流榜也不知道是怎么评的,偏偏是一个耍刀的是这公认的第一风流,要他看来,这萧堇玉才是真风流,阿青心想这风流榜实误我矣。

    萧堇玉略一思量,此时若不动如山,怕是要画地为牢,陷入自困之境。

    既然不能坐以待毙,那君子亦可侵略如火,动如雷震。

    在这最新一波箭雨袭来之时,萧堇玉便撤销了身边的君子壁。至于阿青和疾风那边却是依然如故。

    而这宇文昂等的便是这一刻,见这萧堇玉撤销了防御,便吩咐道:

    “除弓箭手外,全力冲杀萧堇玉,弓箭手继续放箭,集中攻击那一人一马”。

    这宇文昂既已动杀心,又怎么还会顾忌这仁义道德,这箭一射出,便没了退路,所幸就将他们赶尽杀绝,至于这其中一二还不是由得我捏造么。至于这夜大人这边若不识好歹,也别怪我留他不得。

    这宇文昂不放过那一人一马,反而让君子壁传来来的冲击之力更加集中,这情况也容不得萧堇玉多想,只见这第一圈手持长枪的士兵已骑马冲杀过来,转瞬将至,这被包围其中的萧堇玉口中念念有词: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口中的文字不断凝结成实体并在空气中粘合在一起,待这萧堇玉念完,竟然在空气中凝结成一把散发着浓烈浩然正气的文字剑。

    眼见这外圈的骑兵已至,这萧堇玉握住这把文字剑,说道,此剑名曰:

    “君子剑——大学”

    这这话音刚落,萧堇玉持剑而动,向上跃起,握剑在手杀气骤生,这萧堇玉持剑一挥,浩然剑气无穷,这剑气所去的方向,正是这宇文昂所在的方向,这偌大的包围圈在这一剑面前竟若纸糊的一般,这剑气所过之处,竟是再无半点生机,这人与马都被劈成两半,当场血肉横飞。

    这包围圈被杀开一道口子,这萧堇玉竟不管不顾持剑就向这宇文昂杀去。这宇文昂见这萧堇玉杀来也不由得内心一紧。

    “回援”这宇文昂略有慌张的喊道,同时将这断魄刀挡在面前。

    这周遭的士兵见到此等状况也来不及震惊,这刀、枪齐齐向这萧堇玉刺来。

    萧堇玉似早有料到,竟是视若无睹一般直杀宇文昂而去,这刀剑相接之际,这断魄刀直接被振飞,这君子剑亦是被这一振偏离了方向,虽未击中要害,但还是一剑就将这宇文昂的肩膀洞穿。

    与此同时,这周遭士兵的刀枪已至,这萧堇玉身边突然亮起了早早就预料好的君子壁,但这仓促之间的君子壁仅仅是缓冲了这一波攻击后便顷刻之间被击碎。

    这萧堇玉想趁此机会,抽剑跃身而走,但这萧堇玉是分心作战,还要不断维持君子壁阻挡射向这阿青和疾风的箭雨。这身体也不由得慢了几分,在这跃起之际,这右臂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枪,但所幸整个人还是从刀枪之中跳了出来。

    由不得萧堇玉多做反应,这其他士兵已经向他袭来,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维系这君子壁和这君子剑同在,所幸便收起了这君子剑,只见这大学之剑的文字在这意念之间便组成了这君子壁重新环绕在这萧堇玉周围。

    这萧堇玉的一袭白衣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染成了红色,以至于这右臂伤口流出的鲜血已无法分辨。

    经此一遭,这宇文昂不由得害怕了起来,这是什么儒家门生,这个人明显就是个疯子,是恶魔,于是立马下令调了三百士兵立起盾牌紧紧包围在他身边,当然这洛长弓、宇文轩和这黑衣人也在其中。

    见这宇文昂受此重伤,这洛长弓和宇文轩便着急忙慌的冲了上去,并吩咐这随军的医家赶紧上来医治。

    这洛长弓见这宇文昂这般也不忍责怪,正欲开口言语,这宇文昂却率先开口道:

    “大哥,想当年,我这一刀断魄,你那一箭追魂,这刀箭从未相离,可是如今却只剩二弟孤刀悲颤了”

    “二弟,恕大哥直言,不是大哥变了,而是你再不似当年,你可还曾记得这师父教诲,这为将之道,智、信、仁、勇、严,你心中之仁可还尚存半点,这士兵亦是血肉之躯,亦是为人父、为人子,这为兵之道,虽以兵为名,但却是望这天下无兵,你处心积虑想入主长林军到底意欲何为?”

    当这洛长弓说出此言,这黑衣人心中不由一紧,这如此机密之事,这洛长弓是从何得知,并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这黑衣人听到此言,目光骤冷,闪过一丝寒芒,便欲出手,似是感受到黑衣人的杀气,只见这宇文昂面向他说道:“夜鸦,你若敢动我大哥一根毫毛,我定叫你葬身于此”。

    这宇文昂见这黑衣人动了杀气,便懒得和他客气,这宇文昂这辈子最亲的人便是他大哥,饶是他再怎么混账,对大哥的敬爱却从来没变过。

    见这黑衣人收敛了杀气,这宇文昂转头向这洛长弓说道:

    “大哥,并不是我喜权谋,只是自从来到这尚贤城,我知你不喜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朝政之事便鲜让你参与,其中之事你更是知之甚少。

    这些年来,你可知,若不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我长林遗孤的抚恤,那些老兵的补贴有几分能落到这口袋中。

    那些没了男人的寡妇们,那些没了父亲的孩子们,他们就不是人么,他们就活该被欺负么,我长林军作鸟兽散,可还有人为他们说话。

    要知道,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血流干了,就浇在我们踩着这片土地上,这朝堂之上,不上则下,若我不居高位,不握兵权,我又何谈庇护这群老幼孤寡。

    我宇文昂从没有后悔过,至少我下了地府,遇到他们,我也问心无愧那一句

    “副帅”。

    听这宇文昂言语之间,这洛长弓亦是动容,是啊,这些年,自己是什么事都没操心过,确实如他所言,这长林军一脉若无他庇护,还不知是何局面,想到自己自从这宇文昂再不似从前那般便刻意疏远他,内心也觉得愧疚不已。

    于是便走了上去抱住宇文昂说道:“二弟,是大哥对不住你,以后有什么事,大哥和你一起扛”。

    这言语之间自是十分美好,可殊不知造化弄人,自此一抱后,这第二次相拥,便是天人永隔了。

第十二章 君子剑下血成河

    萧堇玉这边支起君子壁后来到这阿青和疾风旁,这一袭红衣的萧先生,和之前白衣飘飘的萧先生简直判若两人。

    阿青看到萧先生过来赶忙问道:“萧先生,您可还好”,这萧堇玉不紧不慢的笑说道:“不碍事的”。

    那知这萧堇玉嘴上刚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看来还是这动作比言语更诚实,这连番的冲击加上这之前的伤势,这萧堇玉其实也难以抵挡,全凭一股浩然正气苦苦支撑。

    阿青见到萧先生这般,赶忙说道:“萧先生,这本就和你无关,你何故要如此庇护我等,以你的实力,要是想走,谁也留你不住,你快些走吧,倘若有来生,我和疾风再报答先生高义”。这阿青说完,疾风也附和的嘶叫着。

    阿青内心里是绝计不愿拖累别人的人,要是早知这般,自己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见到萧先生这般阿青内心也不免戚戚然。

    这两人言语之际,尚贤军可没闲着,这刀枪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萧堇玉的心神,萧堇玉转头看向阿青说道:“我这不是庇护你,而是守护这浩然正道”。

    也罢,只见这萧堇玉拿出怀中的救心丸给自己服了下去,然后便撤了这身旁的君子壁,反而主动向这刀枪走起,这一幕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萧堇玉疯了么?这是何意?这旁边的众人心里都在嘀咕着。

    洛长弓见到萧堇玉这般以为他是要慷慨赴死,正欲准备上前相援,那知这刀枪快碰到这萧堇玉时,自他为中心,一团血红色的光芒自他身上亮起,这周遭的士兵还没反映过来,便直接倒了下去,这一圈20余人,仔细一看竟全部七窍流血而亡。

    看着第一轮上去的士兵瞬间死亡的惨状,其他士兵不由得心生惧意,竟是不敢上前。

    这宇文昂见到此状,赶紧吩咐道:

    “擂鼓“

    咚咚咚的鼓声,让这士兵们从呆滞中醒来,强压心中的惧意便再度冲了上去。

    这萧堇玉趁此空隙,跃起至空中悬停,强忍翻腾的气血,念道: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只见他念完,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眼睛似乎也变红了几分。这鲜血正好浇灌在这凝聚出来的大学剑上,这大学剑一出,便主动朝周遭的士兵飞掠而去,这环绕一圈,只见人头齐刷刷的落地,将这这一圈士兵杀干净后,大学剑再回到这萧堇玉身边,兴奋的颤动着,仿佛是邀功一般。

    既然想死,那就让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只见此时的萧堇玉全身被鲜血浸泡,鲜血从他身上不断往下滴,连这白扇都被染红了,风吹起他的长发在空气中飘舞着,浑身散发出澎拜的杀意。

    只见这萧堇玉继续念道:

    “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此剑名曰:君子剑——论语

    这一念完,又是一口鲜血,双眼几近半红,萧堇玉这般正如自残。这论语剑一出,同之前的大学剑,一前一后,便飞掠杀去,这恍如一场屠杀,这四千余人反而更像是被围杀的一方。

    这让宇文昂也大吃一惊,这萧堇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同为这第六重境界,可这差距也太明显了吧,这宇文昂见状赶忙下令道:“弓箭手集火攻击萧堇玉”。

    见这箭雨飞来,这萧堇玉只有调动这大学剑和论语剑向这漫天箭雨杀去,这两把文字剑大开大合杀力巨大,这漫天箭矢纷纷被折断,落了一地。

    但奈何这箭雨过于集中,仍有这漏网之鱼不断朝他射来,只见他拖着这几近虚脱的身体躲避着,但这数量过多,他还是不免被刺伤。

    两只衣袖被撕扯成粉碎,这原本洁白无暇的双臂上不过一会儿便布满了伤口,血淋淋的甚是渗人。

    这萧堇玉却恍若没事的继续念道: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

    这还没念完,只见这萧堇玉竟是气血翻涌上头,一个踉跄后竟是站立不稳,便直接坐了下去,这浩然气也是一泄千里,这君子壁和这君子剑也瞬间消散在空中。

    见这情形,这阿青和洛长弓同时冲了上去,这洛长弓抓住这萧堇玉便逃离了箭雨的攻击范围,阿青也赶忙冲上去,护在萧堇玉面前,看到阿青投来敌意的眼神,洛长弓便说道:“我若要害他,还多此一举做甚”。

    这宇文昂见到大哥冲了上去,便急忙叫停了弓箭手,正欲上前询问,那知这洛长弓竟张弓搭箭对准了他,而周遭的士兵,见到这洛长弓冲了上来,亦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大哥,你这是何意,我没曾想你这追魂箭会有对准我的一天”。宇文昂无比伤感的说道。

    而洛长弓这边则是十分不解的问道:”二弟,你知道的,大哥怎么忍心伤你,只是这萧先生的师尊曾是我的恩人,更何况萧先生一身正气,明明就是我们有错在先,你为何执迷不悟,偏要一错再错,就是要置这萧先生于死地呢“?

    这宇文昂被此一问也是一怔,其实从一开始见到这萧堇玉这宇文昂早就认出了他,前番之所以如此,就是料定这萧堇玉定然不会离去。

    在他使出那君子剑后便更加确定了那个答案,这萧堇玉便是那坤之守护者的继承人,而他的项上人头便是这宇文昂入主新长林军的投名状。

    这宇文昂自以为聪明,他殊不知这身旁的夜鸦早已知晓,螳螂捕蝉,到底谁是黄雀,这就不好说了。

    可让这宇文昂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大哥,洛长弓。

    萧堇玉在阿青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看到这洛长弓挡在他面前,心情竟不由得欢快了几分。

    这是人是魔,本就不重要,只要我心存浩然,这天下浩然便将岿然屹立在我身前。

    洛长弓对站起来的萧堇玉说道:“萧先生,对不住了,这事全怪我洛长弓”。

    萧堇玉听到这话笑着拍了拍洛长弓的肩膀说道:

    “你这人,就是包袱太重,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这苛求于已,就好比画地为牢,这与你又有何干,没事多去天水逛逛,不出十里便有你洛长弓一尊像,你洛长弓不欠这天下,倒是这天下欠你几分”。

    洛长弓听完此言也略有欣慰,紧接着便对宇文昂说道:“二弟,你带兵回城吧,倘若萧先生日后为难你,大哥舍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

    这萧堇玉听这洛长弓言语之间,气就不打一处来,板着脸便对他说道:“天天就是舍了命要护谁谁谁,你洛长弓到底是有几条命?你活得累不累,你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别人而活”。

    宇文昂听到大哥言语亦是感慨万千,义薄云天,两肋插刀不是这虚言,完全是这洛长弓的真实写照,若不是洛长弓舍命护他,哪还有什么断魄刀宇文昂。

    这旁边的黑衣人见如此良机当前,这宇文昂竟学那妇人之仁,心中不由着急万分,但他若是动手,怕是也难有活路,想罢,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宇文昂一样,心里嘀咕着后面有你好看的。

    这双方相持之间只见这马蹄声骤起,地动山摇。

    要变天了!

第十三章 人间再无追魂箭

    当漫天只剩下着急的马蹄和嚣张的尘烟,阿青知道这下是真的有救了。

    不过一会儿,这桀骜的马蹄声伴着士兵的喊杀声已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看到这青、蓝、紫三色军旗在空气中猎猎作响,宇文昂的心情瞬间跌落至谷底。

    不过一会儿,这尚贤军四千余人已被团团围住,仔细一看,浩浩荡荡的天风军怕是二十倍于这尚贤军。

    更何况这天风军是常年在外作战的王牌军,而这尚贤军只是这安保军。

    当尚贤军被包围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青、蓝、紫三色,这天风后军三十个师团居然全都来了。

    只见这万军丛中走出三骑,便向这阿青和疾风走来,疾风看到这三骑走来,不禁快速的嘶鸣了起来,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见到家长一般。

    三骑见阿青尚能站立,便先往疾风而去,这三人坐下之马仿佛同疾风是旧相识,不断回应着疾风的嘶叫。

    只见那三人下了马,坐下的马便围着疾风,不停的舔着它的头。

    这四匹马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旧友,只是看到这疾风的伤口,他们的嘶叫声中也充满了满满的愤怒。

    下马的三人也赶忙过来摸了摸它的头,像是在安慰它般,三人见到疾风这般,内心也觉得愧疚万分,心中的愤怒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只见三人中,一人扛着长戟、一人手持长枪,这让另外一人的武器显得特别了许多,竟是一把几与人高的斧头。

    三人身上自带久经沙场、常年浴血的杀伐之气,加之这外围近八万人的天风军,尚贤军和这宇文昂已是不敢再多做言语。

    这三人走过去,只见那手拿长枪的中年男子看向阿青略带慈祥的说道:

    “孩子,是我们来晚了,害你吃苦了,我是天风青色军统领赵长林,你放心。你的公道自有天风军给你讨”。

    阿青看这天风军来援,再想到之前的那般悲戚,不免颤抖的说道:“赤色军岳天青参见赵将军”,说罢,正欲行礼便被这赵长林托了起来。

    见这赵长林看向萧堇玉,阿青赶忙说道:“赵将军,幸得这萧先生舍命相救,我和疾风才有机会再见到将军”。

    赵长林听到此言,赶忙走过去朝萧堇玉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这另外两人亦是如此。

    萧堇玉看到这般哪里敢受,这三人可都是威名赫赫的国之义士。饶是他也钦佩不已。

    见这三人这般连忙说道“三位万万不可,我萧堇玉怎受得三位如此大礼”。

    赵长林看向萧堇玉满是感激之情,“萧先生高义,我等感激不已,日后若有差遣,只要不违原则,我天风军定不二话”。

    语毕便赶忙吩咐道“快请医家过来给他们瞧瞧”,而后便有这随军医家走了过来。

    萧堇玉见状赶忙道:“不碍事的,我给他们都服了救心丸”。

    这赵长林和身边的两人听到此言更是一震,这救心丸有何等珍贵他们最清楚不过,这可是要紧的保命手段。

    这让赵长林内心对这萧先生不由得肃然起敬,“萧先生高义,请再受这赵长林一拜”。说完三人便又行了一礼。

    这天风军的士兵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没有他们的流血牺牲哪来的天风稳固。

    想不到如今却在这天风境内被自己人围杀,还真是可悲。

    他们这些人在不经意间竟然都被当成了庙堂斗争的牺牲品。

    这三人此时其实早已怒不可遏,只见这赵长林看到这洛长弓拱了拱手说道:“洛将军,别来无恙,已是二十多年未见,没曾想再见面竟是如此场合”。

    见这赵长林这般,旁边那扛着斧头的矮胖汉子早就受不了了,只见他跳出来,恶狠狠对周遭说道:

    “不得了啊,你们这尚贤军还真是厉害,这几千人欺负一个小家伙,还真是给天风帝国长脸,你们倒是掉头看看,我看今天谁能救得了你尚贤军”。

    “你们不是喜欢围杀么,这会儿怎么没动静了”。这矮胖汉子越说越生气,已不想再多说废话。

    只见这胖子举起大斧说道:“紫色军”

    只见这外围紫色军旗所在方队的士兵大声说道:

    “在”

    这士兵们见到手足兄弟被欺负,早已是义愤填膺,加之他天风军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因而这一个个早已是按捺不住,巴不得早点下去将这尚贤军砍个稀巴烂。

    因而这喊声中气十足,仿佛要震塌这方天地一般。

    这时只见宇文昂看着这胖子说道:“程楚河,你敢,尚贤城外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这围杀之事,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旁边这位是谁”。

    这宇文昂不说此话还好,这话一出,一下就点燃愤怒至极的天风军。

    只见之前一言未发的扛着长戟的高瘦男子突然跃起并说道“尚贤军内乱动者杀无赦”。

    这高瘦男子语毕,这天风军内张弓搭箭,刀剑出鞘,只要这尚贤军一动,他们绝计是再无生还的可能。

    只见这长戟上泛起浓烈的黄色光芒便向这宇文昂杀去。

    这萧堇玉一看,好家伙,又是一个黄色境,这天风军果真是藏龙卧虎,名不虚传。

    见这黄光亮起这宇文昂已知再无生机,谁又能挡住这不讲道理的天风军。

    在这宇文昂的示意下,周遭的士兵都退了开去,只剩下这宇文轩和这黑衣人。

    只见这手持长戟的男子对黑衣人说道:“我知道你是谁的人,不想死的话赶紧滚一边去”。

    这黑衣人心里面恨得牙痒痒,但当下也无可奈何,心想道“这上面说的没错,这天风军还真是嚣张,等着吧,你们也蹦哒不了多久了”。

    黑衣人本来也没想掺合,所幸就直接走到一边,倒是这宇文轩还在旁边。

    只见这宇文昂对他说道:“轩儿,你一边去,这人是长戟阎罗段义明,为父就算未受伤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你在这又有何用”。

    宇文昂虽嘴上那么说着,可内心却还是充满了欣慰,最后至少儿子还站在他身边,只是想起离去的洛长弓,内心也不免苦楚了几分。

    这宇文昂见这宇文轩退了下去,看了眼洛长弓便闭上了双眼。也罢,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卸下了,再见了,大哥。

    这黄色光芒将要洞穿这宇文昂昂之时,哪知这宇文轩竟又回来冲了上去。

    那是他的父亲,他又怎会弃他于不顾呢。

    这一刻宇文轩内心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画面。

    一起玩的小伙伴们都羡慕他有两个父亲,是啊,两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是在他这里,还是被他乖乖的骑在身下,让他们往东,绝不敢往西。

    那一刻他才是真正的将军,任凭这追魂箭断魄刀再响亮的名声,在他这也只有乖乖听令的份。

    想到此处,宇文轩双目早就让泪水攻陷,父亲,义父,愿有来生,让孩儿再尽孝道,以报父恩万一。

    见到此番变化,这洛长弓似早有预料般也往那边疾驰而去,这萧堇玉见状已知不妙,只是以他现在的状况,也是拦他不住。

    只能大叫道:“洛将军”

    这洛长弓虽是第五重绿色境,但他以速度见长加上早有预料,竟在那长戟抵达之前挡在了宇文轩前面。

    只听噗的一声,这空气中溅出一串明亮而鲜活的血花,娇艳极了,像极了这洛长弓这灿烂的一生。

    洛长弓满脸笑意。

    孩子,父亲这次终于能保护你了。

    这段义明是这天风七子之一,人送外号长戟阎罗,号天风之虎,一杆长戟之下不知挑了多少人命,因而有阎罗之称。

    既称阎罗,这长戟一出,鲜有人能活命,这戟杀力巨大,几乎将这洛长弓的胸口洞穿,这宇文父子都被震飞出去。

    这一霎那的变化也是让众人始料未及,这倒飞出去的宇文父子已知出了变故,看到那跪倒在地熟悉的背影,这宇文父子赶忙爬起来不要命似的冲了过去。

    “义父”

    “大哥”

    这萧堇玉这边一行人见状也赶忙也冲了过去。这段义明也没想到会是此种结果,看到这洛长弓舍身赴死,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们都曾是这行伍之人,虽隶属不同,但也曾见过几面,这追魂仁将他也是打心底敬佩。

    段义明看到倒下跪地的洛长弓赶忙扶了上去,并说道:“洛将军,你这又是何苦”。

    洛长弓却满脸笑意的说道:“段将军,谁叫我是大哥呢,哈哈哈”。

    宇文父子冲上来后一左一右从段义明手里接过这洛长弓便扶着他坐下。这宇文昂,带着哭腔的喊道:

    “快”

    “快”

    “请医家”

    这队伍中便有医家走了出来,天风军也在赵长林的示意下收起了攻势。

    这边的萧堇玉一行人也赶了过来,边走边从怀中取出救心丸,立马就给洛长弓递去。

    只见洛长弓却笑说道:“萧先生,不必了,我这伤势我清楚,不信你仔细往我胸口看看”。

    说完洛长弓看向这宇文昂和宇文轩说道:“二弟,你没事吧”。

    宇文昂早就泣不成声,听闻大哥此言更是不知如何言语,只能紧紧握住洛长弓的手,宇文昂转头看向宇文轩:

    “轩儿”

    “义父,轩儿在”

    “轩儿,义父怕是要食言了,不能给你抱孙子了,以后你要好好孝顺你父亲,这孝顺之道决计不是听话的意思,你要好好琢磨”。

    洛长弓随后看向阿青说道:“小伙子,我洛长弓敢做敢当,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前番是我洛长弓不对,我这会不便起身,就算是在下给你道歉了,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我洛长弓此人也算光明磊落,还是要同你言语一番”。

    这阿青本是恨极了这洛长弓,只是看他这般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里也不禁同情了起来。

    于是便开口说道:“我阿青也是恩怨分明之人,日后我有何计较,也会堂堂正正,今天绝不会靠这天风军就仗势欺人”。

    阿青说这话也是看出了这洛长弓的担忧,所以表明自己不会借这天风军的势对这宇文轩父子怎么样。

    这阿青说完,宇文轩看向阿青说道:“此前种种,皆是因我而起,如今连累我义父至此,我已是万死莫赎,只是我这番醒悟已为时晚矣,但我宇文轩欠你一个道歉”。

    说罢,便站起身来对着阿青鞠了一躬,而后接着说道:“我如此,只是因为我自觉有错在先,绝不是为保命而为之,不管你当下和以后有何种计较,我宇文轩定一人担着”。

    宇文轩说完此话便赶忙回到洛长弓身边,看向洛长弓,这眼泪忍不住的流个不停。

    “义父,都怪轩儿不好”

    “都怪轩儿不好”

    “傻孩子,瞎说什么傻话,如今你真的长大了,义父很欣慰,若有机会,你要向这萧先生多请教,切莫走了歪路”。

    说完似再也坚持不住,强撑着抬起手给宇文轩擦了眼泪,紧了紧握住宇文昂的手,最后一眼看向了小畜镇的方向,闭眼的那一刻是如此的安详,最后一刻他终于是放下了。

    他的笑容显得那么安详,安静而静谧的绽放着,永不凋零。

    世间再无追魂箭,

    天水仍念洛长弓。

第十四章 告别天风再起程

    在洛长弓逝去那一刻,天地间仿佛安静了一秒,紧接着便是这此起彼伏的哭声在这尚贤军内弥漫。

    赵长林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阿青,萧堇玉也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聚焦到阿青身上。

    阿青笑呵呵的摸着头,不合时宜的大笑道:

    “莫不是你们都对我有兴趣,但这好男亦不侍二夫,何况你们三个膀大腰圆的,人家也招架不住呀”。

    而后看向萧堇玉,“萧先生,莫非您也有这个嗜好”。

    我拿你们当前辈,你们却想睡我,什么世道啊。

    赵长林三人和这萧堇玉都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小子不会疯魔了吧,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我说三位将军,你们这是要干啥,难不成我天风军也要学别人,我天风军的刀砍天风人,怎么着都有点不合适吧,谢将军还在等你们嘞,你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这萧堇玉见阿青这般心里也不由赞叹,算我没救错人,此子甚妙。

    这下反倒轮到这赵长林三人尴尬了起来,只是见这洛长弓这般,三人亦是感慨万千。

    “宇文昂,有什么本事,咱真刀真枪堂堂正正的干上一场,尽是些龌龊勾当,亏你还是佑安大将军的徒弟,真是令人不齿,天风刀不杀天风人,我这落日枪倒是一枪一个,你若不信,大可来试试”。

    说完,一枪扔出,往这尚贤军射去,电光火石之间便重重的插在了地上,仔细一看,上面足足串了十多个头盔。

    这萧堇玉一惊,好家伙,至少黄色七段的水平。

    当这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头盔已经被串起来插在了地上,尚贤军内的士兵的哭声戛然而至,洛长弓被杀和这赵长林的羞辱一下点燃了这尚贤军的怒火,这尚贤军内士兵见状纷纷拔刀出鞘。

    “住手”

    宇文昂面无表情的喊道,这尚贤军听令整齐划一的收起了攻势,尽管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的神情。

    赵长林再无心思纠缠,往人群中叫道:

    “李大柱”

    感觉这话都没说完,人群中便钻出一个精神抖擞的瘦高汉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八九的样子,一不留神便跑到了赵长林面前。

    “你队人马护送这赤色军的士兵回家,待他无碍你们再来归队”。

    “李大柱领命”这李大柱中气十足的回答道。

    赵长林又看了看随军医家,说道“秦医师,还望你也随大柱同行”。

    这人群中便走出一人,仔细一看,这个头偏矮,但这容貌当真是俊美,只可惜是个男儿身,要不是这张脸搁在女人身上,那当真是清奇秀丽,不拘一格。

    “谨遵将军吩咐”这姓秦的医师略作思考后赶忙答道。

    听这吩咐阿青正欲言语两句,那知正准备张嘴,段义明便瞪了他一眼,“这后军主帅莫非是安排不动你?”。

    阿青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心里嘀咕着,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咯。

    安排妥当后,赵长林看向这萧堇玉。

    “萧先生,您伤势过重,我兄弟三人,您挑一个送您回城”。

    萧堇玉示意自己没事,让他松了手,抱拳道“我已服过这救心丸,已无大碍,前线战事要紧,几位将军切莫耽搁了行程,况且我既敢呆在这尚贤城,倒也有几分保命手段,几位将军莫多顾虑”。

    赵长林见这阿青和萧堇玉神色都有明显好转,便不再婆妈,同这段义明和这程楚河说道:“我们走”。

    这三人坐骑见到主人呼唤,依依不舍的告别疾风便飞奔过来,只见这三人上马,这赵长林一骑当先,取了这落日枪,抖落了一地的头盔,枪指这宇文昂。

    “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这尚贤城再厚的城墙也护不住你宇文昂”。

    语罢,这天风后军浩浩荡荡如洪流一般便向东奔涌而起。

    只愿这东行上吉,前方静待东风。

    见天风军已撤走,这宇文昂吩咐道:

    “送洛将军回城”

    同时看向那黑衣人说道:

    “夜大人,请便吧”

    只见这黑衣人附将过去。贴耳说道:

    “宇文昂,还望你好自为之,这天风军如此嚣张,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语毕,这黑衣人起身飞掠而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此间事罢,尚贤军抬起这洛长弓,这宇文昂回城之际转头看了看阿青和萧堇玉,欲言又止,掉了头便往这尚贤城而去。

    这阿青终究是放心不下这萧堇玉,这萧堇玉最终也拗不过这阿青,便取了个折中的法子,让这其中五人送萧堇玉回城。

    阿青看向萧堇玉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萧先生,说什么报答您的话好像也比较虚,我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只能说阿青永世不忘先生大德”。

    萧堇玉笑道:“你倒是个实诚人,那就江湖再会”。

    萧堇玉本意邀请这阿青回城休养,奈何这阿青打死不愿意,便在五人的护送下往尚贤城而去。

    不一会儿,这五人便返了回来,经过这一番医治,这疾风也已能站立起来,这一站起,便着急忙慌略显吃力的走了过来。

    阿青紧紧抱着疾风的脖子,在这李大柱的打断下才松开。

    “往前十里有一个村落,你既不愿去这尚贤城,那我们就去那里稍作休整”。

    阿青看这李大柱严肃的样子,也只能一本正经的说道:“但凭将军吩咐”。

    走,上马吧,你我同乘一骑,这李大柱看疾风受伤便对阿青说道。

    这阿青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愿意,你凶巴巴的,我才不要同你一起。

    眼珠子转了一圈便看向那秦医师说道:“我要同这秦医师一骑”

    “啊”

    这下轮到这个秦医师惊讶了,还不待这个秦医师拒绝,这李大柱便说道“行,那就依你”。

    说完便上马准备出发。

    阿青见这秦医师这般惊讶便故意说道“秦医师要是不方便,那我走路也行”。

    这秦医师看这一人一马,也甚是不忍心,都道是医者父母心。

    这秦医师有了片刻计较后便不再犹豫,扶了这阿青上马,自己坐在这阿青后面,提缰策马,考虑到疾风的伤势,一行人慢悠悠的向西而去。

    这一路上倒是没再生波折,只是阿青见这秦医师扭扭捏捏的样子,倒是起了几分戏弄之心。

    阿青趁这颠簸之际,便往前搂住这秦医师的腰,要说这行伍之人,这般行径倒也是家常便饭,可那知这秦医师确实如临大敌。

    “你…你…你

    把你的脏手拿下去”

    这秦医师言语间着急中亦透出一股娇嗔的味道。

    阿青见这般也觉得有趣万分,愣是没松手。

    “秦医师,大家都是同袍兄弟,咋搂个腰你那么大反应呢,该说不说,你这腰,可真是比翠红楼阿红姐姐的腰还细”。

    阿青煞有介事的说道,实际上这小子也是嘴上叫得凶,所有的经验全来自第五营老兵油子们的传授,他也就是喝个茶看着的命。

    这秦医师倒也不知这翠红楼是何处,这阿红又是何许人也,只是这听起来仿佛是在夸她,转眼间红霞映上脸颊,白里透红,倒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这周遭的士兵见阿青言语,纷纷附和道:

    “小伙子,眼光不错啊,这阿红不光是腰细,那双腿一并,饶你是勇猛无双,也叫你下不了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这士兵言语,周遭的士兵都附和着大笑了起来,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

    这阿青见状也是不甘示弱,只得硬撑着头皮接道:

    “哈哈哈,这位大哥说得对,看来小弟上次一个回合下来便缴械投降也不算丢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这秦医师听完才知这群人意之所指,当下脸就黑了,扯了缰绳,停了马,怒道:“看你年纪轻轻,怎学得一身浪荡之气”。

    越说越来气,这手一用力一拽,这阿青那想有这出,一个没注意便摔了下去。

    只听噗通一声后便传来阿青的哀嚎。

    “哎呦,哎呦”

    这秦医师见状也是后悔万分,都怪自己一下子情绪上头,赶忙下了马去查看这阿青的伤势。

    秦医师着急忙慌的问道“摔到了何处”。

    这阿青就当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哀嚎道:

    “哎呦疼死我了全身都要散架了”

    这后面的疾风见这阿青这般表情,便已了然于胸,心想这小子,满肚子的小心思,真是的,便径直冲了上去,马蹄作势便要往这阿青脸上踩去。

    这阿青也不明所以,只见马蹄袭来,本能的便往前一翻滚后站立了起来,这动作之连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阿青看了看秦医师,便知道糟了了,满眼幽怨的看向疾风说道:

    “疾风你个狗东西”。

    疾风颇为得意的摇了摇尾巴,直接就往前奔去。

    这秦医师也知道被戏弄了,便冷着个脸,再没说一句话,翻身上马,便往前而去,前面的士兵见状竟也没停下脚步。

    只留下这阿青在后面吃了一肚子灰,那身影不免显得有些许落寞,孤独的矗立着。

    嗨,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幸运的是前面已看到了村口,隐隐约约传来稚童的朗读声: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呵。

    稚童声声起

    句句皆丈夫

第十五章 猎神村里阴气森

    阿青见前面之人已下了马,正在村口等他,阿青心想真没一个好东西,硬是一步拆成五步,慢悠悠走了过去。

    只见一道略显古朴的石砌牌坊就立在村门口,上书猎神村,或因年久失修的缘故,牌坊各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皲裂。

    整个牌坊都灰暗着,正中间那三个大字却无比明亮。

    只瞧上一眼,便摄人心魄。

    逝去的是躯壳,灵魂一直明亮。

    往这牌坊下一看,一群稚童,一个老头,一方沙场,满地石子。

    只见那稚童们一朗诵完,便气哄哄的嚷嚷着:

    “老疯子,你可真赖皮,凭啥你那大石子就能干掉十个小石子,昨天不是才五个么,你不就是变着法的让我们念你那破烂词么”。

    “毛都没长齐的瓜娃子,你们懂个球…额,不对不对,你们懂个屁…还是不对,你们懂个甚,老夫这叫以一当十,不爱玩滚回家溜犬去”。那披头散发手拿树枝的老头佯怒道。

    那六个小机灵鬼,抓起石子就往这老头身上扔去,这老头似早有预料,习以为常,竟是一个侧身就迈了过去。

    可那知穷则思变便是要打破这墨守成规。原来前番只有五人动手,最后一人则是准确预判了老头的预判。一把石子结结实实打在了这老头的身上。

    孩子们见得了手,便哄笑着往村里跑去,只留下这老头在身后咆哮着:“幸山你个小王八蛋,你忘了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得了,还我的桃花酥来”。

    “对对对,是你取的,那你就是那老王八蛋,哈哈哈”。前面传来孩童愉悦的嗤笑声。

    李大柱见这老头正欲追赶上去,便赶忙抱拳问道:

    “前辈,我等乃天风军士,正巧路经此地,想在此修整盘桓几日,不知可否方便”。

    那老头本来也懒得搭理这群人,只是听说这天风军时,眼里突然闪过一道明光,便转过头说道:

    “那黄天行黄老前辈可还在天风军中”。

    这一问倒是让众人十分惊讶,心想你都是个快入土的老头了,你的前辈在军中摸鱼吃低保么?

    在定睛一看,这老头赤脸青眼,这目光之坚锐,仿佛是要将这一行人看穿一般。

    这李大柱收起心中思绪,嘴上还是客气的回答道:

    “前辈,军中并无此号人物,军中现在主事的是天风将军李承乾”。

    还不待李大柱继续言语,只见那老头摆了摆手,说道:

    “走吧,我给你们引路。老头我也是来做客的,能与不能且待问过主人家再说”。

    语罢,便兴致索然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在这别人地界骑马,容易犯忌讳,一行人见状,便牵了马快步跟了上去。

    这阿青有意没意的瞟向这秦医师,待这秦医师看过来之际便故意把头迈过去。

    心里嘀咕着,这人也真是奇怪,这番作态,哪像一个大老爷们的行径,这番娇羞模样,倒像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嘞。

    疾风见阿青这般,冲上来就是一脚,刚好踢在这阿青的屁股上,正好被这秦医师瞧得一清二楚。

    这秦医师没忍住,一个噗呲就笑了出来,这笑靥如花,真美煞人也。

    疾风踢完便兴冲冲的跑到这秦医师面前,倒像是邀功一般,秦医师见这疾风甚是灵动有趣,心里也很是喜欢,便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疾风的头。

    疾风还故意的抛了个颜色给阿青,看,咱这是啥待遇。

    阿青见疾风这贱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故意离得远远的,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刚往里走,众人便发现了异样,这村里的房屋看样子都遭受过巨力破坏,不管是土坯的,还是这木制的,都凌乱散落在地上。竟没有一处房屋是完整的。

    越往里走,越是心惊,最恐怖的是,这村里竟空无一人。仔细一看,这房屋周遭竟全是一座座坟墓,若是认真一瞧,也不难发现,这些墓碑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啊,这老头呢?

    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这众人惊讶之际,再往前看时,这老头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这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面直打鼓,都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时刚好一阵风刮了过来,这风拍打这坟墓上挂着的白色纸串,一串串的在空气中摇曳中,那身姿,像极了漂浮着无主的冤魂,空气中传来阵阵呜咽之声,像极了老妇的啜泣,当真是阴森极了。

    阿青见这状,也顾不得装样子,便往前快速飞驰而去,拍了拍之前路上开黄腔的士兵。

    这一拍可就不得了了,这士兵本就觉得诡异,心里面正想着这不是进了鬼村了吧。

    被这阿青一拍,顿时惊恐万分的大叫道:

    “妈呀鬼呀”

    阿青素来胆大,但被这一嚎叫,也是吓得不轻,旁边的人也是吓得抱做一团,硬是挪不开步子,这被围在中间正是这李大柱。

    马匹也不安的嘶叫着,淡定点的是阿青、疾风和这秦医师,这阿青和疾风是本来胆大,这秦医师则是脸色惨白,仿佛是呆滞了一般。

    其实疾风从空气中亦闻到了丝丝不安的味道,这地方铁定有毛病。

    阿青见秦医师这般便往他那边走去,笑说道:

    “秦医师,莫非你也信这鬼神之说,再说咯,恶鬼自有恶人磨,我这命硬得很,你要是害怕,就呆在我旁边”。

    秦医师听到阿青言语,仿佛是清醒了几分,未开口言语,只是默默向这阿青靠去。

    这李大柱毕竟是这队长,蓝色境八段的实力,放在这江湖之中,也算得上是高手,只是这天风军中高手如云,倒也不显得如何了得。

    只见这李大柱大吼道:

    “滚一边去,小时候吃奶没吃够?劳资身上可没奶给你们吃,看你们一个个的怂样,也难怪这前锋军嘲笑你们是软脚虾,你看看人家前锋军的小兄弟,真是给劳资丢脸”。

    这周遭的士兵经此一吼,便赶紧散开,只是眼神中仍是流露出一丝丝惧意。

    那李大柱训斥完便往前迈去,哪知这步子没迈出去,整个人仿佛是被石化了一般,竟是定格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这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妙,便顺着李大柱目光所向之处看去,就是这一瞧,这所有人都同这李大柱一般,呆滞在原地。

    当这一切被定格,只能旁白非静止画面。

第十六章 天风之鹰裴清风

    那原本寂寥的路上,不知何时就多了一个突兀的怪物。

    只见那厮面部上竟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竟全都是疤,此起彼伏,沟壑纵横。

    那身形在风中摇曳着,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活脱脱像是一具陈年腊皮包裹着的干尸,好像没长肉一般,感觉一不小心就要被这风吹散架。

    更恐怖的是,那枯黄干瘪的手里竟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而那柴刀上浸满了鲜血,那血珠这顺着刀口,流成了一串,在这空气里张杨着。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身上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倒是这一身黑暗中唯一的光。

    这样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是这般渗人的感觉让人度日如年。

    只见从那东西背后走来一人,正是前番村口那老头,那老头见这画面便已了然,赶忙走了过去拍了拍那所谓的怪物,凑过头去细声嘟囔着。

    那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赶忙将那柴刀往自己身上蹭了蹭,便把柴刀收起别在了腰间,冲着阿青一行人呲着嘴笑着,原来他的牙也洁白明亮着。

    阿青一行人呆滞是因为害怕,那怪物则是因为看到阿青一行人的军服,所以才恍惚了几分。

    直到这老头在这怪物面前挡住了他,众人仿佛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

    “这便是这猎神村的主人,你们姑且叫他村长吧,因为这村里就还有他和刚才那六个孩子了”。

    “还有,我刚才已经问过他了,他很欢迎你们”。那老头颇为不耐烦的解释道。

    这阿青一行人心中虽仍是百般不解,但还是抱拳向那老头和村长致谢道:“谢过前辈,谢过村长”。

    “只是,只是…”这李大柱支支吾吾很是犹豫的看向周围说道。

    老头见这李大柱犹犹豫豫的样子,十分不悦的说道:

    “又没人请你们来,不想留在这,就赶紧滚出去”。老头说完拉走村长作势便要走。

    那知这村长却一反常态,反而向这李大柱走去,只见他那枯黄的手从怀中颤颤巍巍摸出一块的铜制的令牌。

    令牌背面雕刻着一个鹰头,栩栩如生,恍若活物,那鹰头上有六条直线,上面五条是实线,下面一条则从中间断开,正是这易经中的上乾下巽,是为天风姤也。

    这李大柱一呆,自是十分震动,军中普通士卒都是普通木质号牌,中层是这铁质号牌,整个天风军中目前也只有天风主帅李承乾,天风副帅柯浩然及天风七子共计九人有这铜制令牌。

    这铜制鹰头,天风之鹰,这持牌之人,便是这天鹰之首,掌天风军内谍报、斥候。

    见此令牌,李大柱一行人除秦医师外都下意识纷纷单膝跪地行礼,只留得这秦医师不知所以。

    其实这李大柱心中也是一团雾水,这天风之鹰首,正是这天风副帅柯浩然,众人虽不知其模样,但传言他正值壮年,风华正茂,和眼前之人绝不是同一人。

    莫非此令牌是伪造或是偷窃的,但天下又有谁有这个胆子和能耐呢?

    似乎是看出了李大柱的疑惑,村长将令牌正面翻了过来,那村长手稍稍一用力,只见那令牌上便浮现出一行文字:零零壹,裴清风。

    这铜制令牌是这墨家天机堂所制,只有持令之人亲持才能显现出这令牌主人的姓名。

    那天风主帅和这天风七子的编号都是这零零肆,只有这天风副帅柯浩然的编号特殊些,零零贰。

    如此一来,这便是如假包换,确确实实的天风鹰首了,这零零壹也表明了他的身份,天风之鹰的创立者,自他之后,这谍报、斥候才开始独立出来,成为天风军内一支神秘而又令人胆寒的力量。

    只是传说这这第一任鹰首当年也是仪表堂堂,尤擅口技,可拟万物之音,那百将谱上有记录曰:

    裴清风-天风之鹰

    武力值:80

    智力值:92

    政治值:75

    统率值:81

    魅力值:90

    综合评定:人品五星。

    这中洲兵理论家将这将领按五级进行评定,由上往下分别是这天品、地品、人品、玄品、黄品五个品级,每级10星。

    那能入百将谱的都是这军中名将,更遑论这裴清风还是这人品五星。要知五个维度值,只有两项指标达到90分以上方能入人品。

    那百将谱注曰:裴清风,拟万物之音,可驭百兽为己用,相貌堂堂,幸见君颜,如沐春风,掌天风军谍报,建天风之鹰,目光如炬,勘破万物,诸侯混战期间,遭敌国天雷设伏围杀而死,憾未见天风帝国乾之洲称雄。

    裴清风见李大柱一行人行礼,便赶忙上去示意他们快站起来,这一行人心中则是更加疑惑。

    传言这裴将军早就为国战死,为何又出现在此处,还有当年这所谓令人如沐春风的容颜,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原来前番他惊讶呆滞了几分,是认出了天风军的军服。

    所以他硬是没听那老头的话,见到了自己人,他才想起他叫裴清风。

    不是什么疯子,不是什么怪物,更不是所谓受到诅咒而不详的人。

    是啊,他已经记不得他已经多少年没以裴清风的名义活着了。

    裴清风看着这群孩子,仿佛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内心纵有千言万语,却再难言了。

    一行人在裴清风的搀扶下都站了起来,李大柱则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看向裴清风急切而略带同情地问道:

    “裴…裴…裴将军,传言您早已战死,因何会寄生于此处,还有您,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呀”。

    听道李大柱的言语,裴清风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惊恐、愤怒和绝望,只见他用那干瘪的手使劲挠着自己稀疏凌乱的头发,然后呆呆的看着李大柱一行人。

    在他的眼里似乎是藏了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看到家长般的委屈。

    他竭力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看到李大柱一行人完全茫然的表情,他知道,他们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旁的老头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角泛起了些许泪光,他赶忙说道:

    “你们别问他了,他想说也说不了”。

    裴清风听到老头的话突然张开了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就这样龇着嘴,像是冲着众人用力的笑着。

    众人皆是一呆,那嘴里居然没有舌头。

    裴清风以为自己是吓到了他们,赶紧闭上了嘴,冲众人笑着,只是那嘴闭得是严丝合缝,这笑容也显得突兀了许多。

    不待众人言语,那老头搂起裴清风,看向阿青一行说道:

    “走吧,这老怪物家里还有客人,我们先进去,有什么事,进屋后再说”。

    一山还比一山高,就算是当年的天风鹰首,也不免落得这番下场,这天风帝国的建立想来也没那么简单。

第十七章 寒舍且迎贵客来

    一行人虽万分疑惑,但还是不得不跟着那老头和裴清风往前走去,往前没走几步便在道路右侧看到一间完整的土坯房,说它完整,自然是相较于周边的房屋而言,新旧墙面间色差对比鲜明,一看就是后面翻修的。

    要说亮点的话,这村长家的庭院是真的大,众人刚走进庭院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此起彼伏,顺着叫声一看,竟有二十多条之多。之前村口那六个稚童就厮混在其中,竟无半点违和。

    看到村长进来,竟争相的向裴清风冲来,将他团团围住,跑得最快的就能有幸蹭一蹭裴清风的大腿。

    这是他们之间的竞速游戏,只是颇为无趣的是,每次的冠军都是小灰灰。

    那小灰灰名字里虽带了个小字,可那个头可不小,在这狗群之中一看就特别显眼,足足大了半圈,只见他头一蹭,都快够到裴清风的腰了。

    阿青一行人看到狗群冲了过来,也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分,只见裴清风挨个摸了他们的狗头。

    只见那六个稚童,冲小灰灰喊道“灰灰,快回来,你看那老魔头要吃人咧”。

    那小灰灰抬起头看了看老头,被老头一瞪,只能冲着天空嚎叫了一声,便带领狗群,往哪六个小家伙那里走去。

    倒是这一嚎叫让这周遭的马都惊颤了一下,只有这疾风未有反应,但它看向小灰灰时的眼神中,似乎也多了一丝丝忌惮。

    阿青似乎感受到了疾风的异样,赶紧冲过来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拳头重重锤在自己胸前,疾风却略带不屑的瞅了瞅阿青,当然这样的不屑里也多了一丝丝暖意。

    只见那老头恶狠狠的说道:“你们六个小兔崽子,尤其是辛山,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清风示意众人将马安置到左边去,他们这才看到左侧的火房里早就升起了火。

    旁边还躺了一只野鸡,那血液尚未凝固,看来是刚杀不久,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裴清风砍柴刀上的血是这么来的。

    李大柱安排了士兵在外站岗,其他人则跟着裴清风和那老头往屋内走去,刚一进门便是这扑鼻而来浓烈的酒气和这漫天的酒拳声袭来。

    “一口酒呀,哥两好

    三天不见,四斤少

    五个菇凉,溜进去

    骑在身上,拔不了

    九霄云外,实在爽嘞”

    兴是过于投入忘我,那一个矮矮胖胖,肥头大耳,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的光头和尚和那身穿道服、头戴道冠的高瘦道士竟然都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咳、咳、咳”

    那老头故意出声,这两人方才惊醒,看到这老头、村长和这些陌生人,赶忙站起行礼。

    这道士稽首,“诸位无量观,贫道江清怡,道号无尘”

    这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张雨辰,字号行舟”

    阿青一行人只得赶忙抱拳回礼:“见过无尘道长,见过行舟大师”。那老头仿佛同那两人早就相熟,只是点头示意一下。

    裴清风进了屋便赶紧去搬坐凳,说是坐凳,实际上就是锯好的木桩。

    老头和阿青都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这老头是本就和裴清风相熟,而这阿青倒是半分不见外,竟抢先一步接过凳子,而后搬了其他的凳子,招呼大家围着之前两人的酒桌坐下。

    裴清风取了碗,给众人分发下去,而后就要去拿桌上的酒壶。

    那知这一下可要了两人的命,那道士赶忙拦住裴清风便说道:

    “哑巴村长,你这可不太地道,说好了这壶酒是留给我和花和尚的”。

    那花和尚也赶忙附和道:“善哉善哉”。

    裴清风见状也开心得咧开了嘴,那知这老头一瞪,这无尘赶忙把手收了回来,

    和尚也赶忙说道:“吾有好物,众生共享,善莫大焉”。

    这道士没好气的就是一脚踢在和尚的屁股上:“真的是,啥话都让你说了”。

    和尚挨了一脚,反而笑盈盈的看向老头。

    那老头似见惯了一般,未作搭理。

    只见这道士灵机一动,倒了酒便站了起来,“诸位远来是客,贫道先干为敬”,说完便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作势还要去倒,这下和尚可就看出来了,这臭道士变着法的想多喝几两。

    只见和尚右拈指如花便刺了过去,打在这道士手上,道士手一松,酒壶便落入了和尚手中。

    “我佛拈花众生笑”

    道士见状也不甘示弱,这右手由上而下,又似由左至右,阿青等人的眼力竟是难以捕捉,这动手之间,自有有一番阴阳相生连绵不断的玄妙之意。

    “黑白相生为太极”

    两人围绕着酒壶眨眼之间已拆解了二十余招,神奇的是这酒壶完好如初,半分酒水都不曾洒出来。

    老头见这两人在众人面前还不消停,顿时上了火气,只见这右手捏作剑指,两道剑光便向这酒壶袭去。

    不偏不倚,这剑光正好打在两人的手上,两人遭此一击,同时松开了手,这老头接过酒壶便放在桌子上。

    两人面面相觑,不免骇然,心想这辛前辈果真是名不虚传。

    阿青见大家没了动静,便拿过酒壶,给大家斟挨个斟上。

    只是到秦医师那,他下意识把碗收了起来,阿青以为是他还在生气,也未作多想。

    裴清风也知道站岗士兵不得饮酒,因而便没往外招呼。

    裴清风见大家都已落座,便朝那老头疯狂比划着。

    那老头一向严肃的脸在他这倒是温和了许多,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看向阿青一行人说道:

    “这村长说很欢迎你们,让你们尽管在这里休息,这里别的没有,酒菜管饱”。

    听完老头的翻译,这裴清风冲着阿青一行人开心的笑着。

    裴清风从屋内不知道哪个角落又拎了两壶酒出来,这一下子就吸引了和尚道士的眼光。

    那道士酸溜溜的说道:

    “哑巴村长,你这也太不仗义了,这猎神村上里那个墓碑上的符纸不是我画的,还有这胖子和尚硬是念了四十九天的往生咒”。

    这无尘倒也是开玩笑,可没想到裴清风听到此番言语目光似乎黯淡了几分,只不过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

    只能不好意思的看向道士和尚,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头。

    而后指了指外面,做了一个大口喝酒的姿势。

    裴清风出去之后,秦医师也跟着走了出去,示意他自己可以搭把手,裴清风拒绝无果后只好遂了他的意。

    老头自己喝了两碗闷酒后也走了出去,是时候找这些兔崽子的麻烦去了。

    剩下阿青和李大柱刚开始还扭扭捏捏的,喝着喝着便已经分成两边,已经分做南北,激战了起来。

    屋内面是酒拳声和阵阵欢声笑:

    “两坨大馒头,一把抓不住”

    “阿青兄弟,你这酒拳妙呀”

    “善哉、善哉”

    “来干、来干”

    屋外也是老头和孩子的嬉笑声。

    虽然叫他老魔头,可是他们知道,在他们被这个世界抛弃他们的时候,是那个哑巴丑八怪和这个老疯子站在他们面前:

    “孩子们,你们听好了,你们的名字就叫辛眼、辛前、辛万、辛里、辛江、辛山,你们不是没人要的娃,你们的娘叫裴清风,你爹叫做辛佑安,要是被欺负了,你们就大喊眼前万里江山”。

    其实孩子们内心也同样感激着裴清风,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好好瞧过裴清风,他们从小就听父母说,这个人是恶魔,是被诅咒的人,他的脸上全是疤,看他一眼小孩子就会死。

    可就是那个村子里大家都厌恶的人救了他们,那个被整个村子嫌弃厌恶的人,为这村子的每个死者都起了坟,一个去城里饭都舍不得吃的家伙,却买了上好的石材,在每座坟前都立起了上好的墓碑。

    墓碑上并无一个文字,逝去的人也再难言语,只是不知道那群人若泉下有知,是否会有半点后悔。

    一个遭受酷刑从没跪过的男人,

    却为了求来别人超度那些苛责过他的亡魂,

    轻易的就磨破了膝盖。

    可怜这世界上,只有那群狗深刻爱着他。

    这也好比世界上好多人,没有一条狗活的明白。

第十八章 但借夜色读清风(一)

    在秦医师的吆喝下,众人都往这庭院中的桌子上围了过来,满满的摆了一桌,极致的丰富着。

    裴清风可高兴坏了,已经很久没有和那么多人一起用过餐了。

    那六个稚童过来后就只是挨着那老头。

    虽然裴清风已经养了他们五年,这老头只是每月来上几次,但他们还是明显和老头亲密些。

    裴清风似乎是早已习以为常,那桌子上不光是鸡肉,居然还有那野猪肉,鹿肉等,当真是琳琅满目。

    大家伙都围着桌子站着,那屋内的四人早就喝成了亲兄弟,见众人也围了过来,纷纷开启了吹牛模式,那牛吹得是一个比一个大。

    阿青拍了拍李大柱说道:“天风七子都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招呼”。

    李大柱一懵,你妹的,狗日的把劳资的牛都吹出去了,想了想说道:

    “天风将军去怡红楼都都得走我后面”。备注:天风首都天风城著名风月场所。

    这无尘和这行舟只能一个劲的使劲翘起大拇指点赞,两位兄弟属实厉害。

    “别光点赞啊,到你们了”

    无尘憋了半天说道“老子是李耳”

    那和尚则是双手合十道“吾即是如来”

    这两人还没装完,便各挨了一脚,

    四人又转头不约而同看向老头,虽然都喝高了,但他们还是知道裴清风说不了话,只有这个老头还能继续吹。

    “老子辛弃疾,字幼安”

    周围人脑袋里面都不约而同闪过一道伟岸的身影,心里嘀咕着,幼安,佑安?佑安大将军辛弃疾,哈哈哈哈。

    那喝醉的四人似乎没动几筷子便再支撑不住,由这士兵们搀扶起在裴清风的指引下便扶了进去。

    和尚和道士也说着醉话,“这哑巴村长的黄焖野鸡配上这清风酒当真是绝配,有那无涯居五层楼的水平了”。

    这阿青到最后还在嘟囔着:

    “李耳、如来,吃酒…吃酒…吃酒,什么道佛圣贤,在我阿青拳下,还不是只有吃酒的份”。

    “还有那个辛弃疾是吧,你倒与我喝上几杯,我也吟两句你的词给你听听,你醉里挑灯看剑,我醉里且吟清风”。

    平生塞北江南。

    归来华发苍颜。

    布被秋宵梦觉,

    眼前万里江山。

    等阿青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旁边的鼾声如雷,倒也分不清是谁的。

    阿青摸着黑,推开房门便是之前喝酒的堂屋,这堂屋竟亮如白昼,一看是那夜明灯。

    这灯由墨家天工堂所制,这原材料是那夜明石,仅在那坤之洲有产出,在白天吸收这日光后,夜晚便能带来光明。

    阿青穿过堂屋,周围都静悄悄的,那小灰灰瞅了一眼阿青见是自己人便闭眼睡去,要是阿青能看到的话,小灰灰那双眼竟由白天的蓝色变成了金黄色。

    阿青往前望去,在路边,一道孤寂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幸好,皎洁的月光给他拉了一个长长的人影,否则就该显得他落寞极了。

    阿青朝那人影走去,似乎感觉到阿青的动静,那个人转头过来,满是伤疤的脸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恐怖。

    阿青并没有感到恐惧,他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情绪,他知道那其实不是一个丑陋的人。

    阿青看到裴清风便要行礼,那知一把就被裴清风拉了起来,冲阿青慈祥而狰狞的笑着。

    看见那裴清风那手中拿着一本书,阿青笑呵呵的问道:

    “裴将军您干啥呢”一问阿青才觉得不妥,自己好像忘了他不能说话了。

    只见那裴清风用手指了指手中的书,阿青从他手中接过,只见上面写道:

    “今日乐哉,见吾天风后辈,更同辛前辈痛饮三百杯,虽不识滋味,但亦觉得妙不可言”。

    ——乾坤262年六月初四

    阿青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裴将军的日记。

    “辛前辈”,

    阿青心中咯噔一下,如果裴将军都叫他前辈的话,那老头莫非真的是佑安大将军,我滴乖乖。

    阿青看的是这最后一页,好奇心驱使阿青特别向往前翻翻,看看这裴将军这些年都经历了啥。

    阿青看了看裴清风,在他点头之后往前翻去,只见阿青翻开第一页:

    “接乾一线传讯,天风副帅秦霜行踪暴露,于桐木岭遭四大高手设伏围杀,

    接讯后我虽有所疑惑,但目前就我天风斥候在这天雷境内,救人要紧。

    当我赶至战场,那秦霜早已倒在血泊中浑身是血,周遭还有两具无头尸体,穿的是便服,但想来应该是秦霜的护卫。

    见那四人正欲拖走秦霜,当下我便顾不得留力便冲了上去,那四人竟都是这第五重绿色境的高手,这天雷十将中竟足足来了四位。

    我从四人手中抢回这秦霜怕迟则生变,便欲远去,那知这四人反应迅速,立马向我招呼而来。

    我见这无头的天风士兵和不知死活的秦霜也不觉得怒意上头,还真当我天风军容易拿捏么。

    当下我便再顾不得藏拙,将这风法—清风诀催动到极致。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这四人向我袭来之际,后方有这四股旋风而生,直接将这四人撕成粉碎。

    当处理完四人,我颈间竟仿佛被针刺了一般,我没来得及回头便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深陷囚牢,令我骇然的是坐在我面前的正是秦霜,而天雷国天震军主帅叶白就站在他身后。

    秦霜手中拿着我的鹰首令牌我便知道我的身份藏不住了,天鹰因为这特殊性,并无人识得谁是鹰首,只以令牌相认。

    我恶狠狠的瞪了瞪秦霜,便闭上了眼,既然我入了这一行,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只是让我意外的事,他们居然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

    “说吧,裴将军,乾之守护到底藏身何处”。

    听完他们的的言语我便了然他们的阴谋,看他们一眼我都觉得脏了我的眼睛。

    秦霜想尽办法,我始终都没开过口,哼,就凭你们就对付得了我裴清风。

    还让劳资给你下跪,我跪这人间守护,跪这四象圣兽,跪这无间地藏,但劳资天都不跪,又怎会跪你这群天人的走狗。

    “看到这张脸我就烦,叶白,把他的脸给我毁了”

    叶白亲自用烧的火红的烙铁照顾了我脸上每一个地方,可是劳资一句都没哼。

    还一边打着口哨,后面,秦霜便让叶白割了我的舌头。劳资就是故意让他这样做,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折磨下能坚持多久。

    可是,没了舌头,我便再说不出任何东西了。

    秦霜反应过来的时候恼羞成怒,让叶白将我用绳子吊在城门口。

    还特地把鹰首令牌直接挂在我胸前,周遭肯定是重兵埋伏,我扛不住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猎神村。

    当我醒来的时候,一个带着面具的神秘老头站在我面前,他看到我醒来,摸了摸我的头,说道,辛苦我了,后面的事情他会处理好。

    也许是看到我眼神中的怀疑,那神秘男子取出一块铜制令牌,竟雕刻着一只龙首,栩栩如生,分外狰狞,那背后亮起的号码,居然是零零零。

    “你别再操心了,现在你隐姓埋名什么都不干才是你最该干的事”。

    是啊,我再也不是裴清风了。

    ——乾坤242年七月初十回忆

    242年,还是八国乱战时期,直到252年天风才一统乾之洲,原来,裴将军那个时候并没有死。

    只是现在活着的,似乎也不是裴清风了。

第十九章 但借夜色读清风(二)

    转眼都过去五年了,但这个村里面大家还是都躲着我,只有老猎头不一样,这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教会了我打猎。

    我第一次打猎他让我带上小灰灰,一只我们在三年前打猎时碰到的幼犬,在老猎头的训练下很快成为一只优秀的猎犬。

    在猎神大森林的外围,我终于感受到了我还不算是一个废人,我自己独立猎到了一头麋鹿,也算是一个合格的猎人了吧。

    我将麋鹿扛在肩膀上,可那知旁边跳出一只烈阳狮,一嘴就抢走了我的战利品,我也被这一击重重击倒。

    这狮子因毛发金黄似烈阳而得名,凶猛异常,一般只在猎神大森林的中心活动,鬼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时候我才知道小灰灰不是一只寻常的猎犬,见我倒地,小灰灰立马冲了上来,竟然是半分不惧这烈阳狮,小灰灰仅仅是嚎叫了一声,那烈阳狮竟吓得丢下麋鹿扬长而去。

    当我扛着麋鹿回村的时候,我以为大家看我的眼神会好一点,可是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躲着我,村里的孩子们,也从不敢正眼瞧我。

    是啊,他们都说我是被诅咒的人,所以天降神火烧了我的脸庞,天神割了我的舌头。

    尽管老猎头一直帮我说话,可是他们都说,我早晚也会害死老猎头,所以必须离他们远一点,说不定连他们也要被害死。

    ——乾坤247年三月二十

    今天村里热闹极了,因为天风帝国成立了,在天风军、云水军、长林军的铁骑下,其他几个国家都成为了属国。

    十里外的尚贤城正在举行盛会,表彰那些战功卓越者,而这主角便是这佑安大将军辛弃疾,天风将军李承乾,以及破格提拔收服天水的追魂仁将洛长弓。

    当我看到承乾的时候,才发现他仿佛和当年一般,再看看我自己,已是人不人,鬼不鬼。

    阿青读到此处也是万分感慨,再想到那洛长弓,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乾坤252年十月一日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夜晚,当裴清风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四周传来野兽的咆哮声掺杂着哭喊声。

    我取了弓箭便慌忙向外跑去,我一出去才发现这四周竟全是野兽,在月色的映照下,它们眼中都散发着红色的凶光。

    老猎头慌忙搭着弓箭向这野兽射去,要知道他可是村里最优秀的猎手,可这野兽竟同往日大不相同,这箭头竟是射不进去,老猎头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妙。

    示意小灰灰保护我赶紧撤退,我这才看到,庭院中躺了一只烈阳狮和一只吊睛虎的尸体。

    看到小灰灰满嘴的鲜血,才明白都是被小灰灰干掉的。

    而这庭院周围足足有10只狮虎环伺,看到这个场景,小灰灰也不敢乱动,生怕它们伤了这老猎头和我。

    这周围的狮虎似乎感受到了小灰灰的担忧,分了两只向这老猎头和我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传来响亮的狼嚎声,这十只狮虎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十分不甘的掉头往那狼嚎声方向而去。

    这老猎头和裴清风顾不得许多,便往外跑去,那知这一出去,

    才发现这猎神村俨然已成为了炼狱,路上四处散落着村民的四肢,有的身体被活生生撕裂成两半,被撕咬得参差不齐。有的直接被埋在倒塌的房屋下,有幸保留了全尸。

    就算这村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可我曾经的志向便是为了保护这些普通人,这一刻我感到了不甘和绝望,都怪我是个废物。

    我没来由的想起了村里人的话,说他们早晚要被我害死,难道真的是这样么,我不由看了看老猎头。还好他还安然无恙站在我身边。

    我顺着那野兽离去的方向一看,这灰熊、犀牛、大象、狮子、老虎、巨蟒等等竟是数都数不过来,这行进之间,似乎还颇有秩序,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

    那野兽队伍的最前方,一个少年骑在一头巨狼身上,那体型,足足有小灰灰两个那么大。

    最令人胆寒的是,那少年,用手挖出婴儿的心脏直接就放进了嘴里,然后就随手一扔,看那神情,竟是十分享受的样子。

    我倒吸一股凉气,仔细一看,在他周围,两只猴子正拎着好几个婴儿,看样子,竟然是在伺候那少年进餐。再往后看,后面还用绳子绑了一串孩子,就那么拖在地上。

    我感到一阵胆寒,便发了疯的向兽群跑去,这小灰灰背上坐着老猎头眨眼便冲到我的面前,我再仔细一看,这小灰灰似乎是大了一圈,我来不及多想,便坐了上去。

    这小灰灰速度奇快,眨眼间一跃便跳在那少年面前,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这婴儿竟已全被这少年吃了心。

    少年正在回味无穷的吮吸着手指,万万没想到我们会主动出现在兽群面前。

    我和老猎头早就搭好了箭向这少年射去,那知竟轻轻松松被这少年握在手中。

    少年坐下的巨狼一掌就向我们拍来,那少年拿着弓箭反手便向我们刺来。

    我感受到一股力量从后面传来就已知道不妙,原来是这老猎头推开了我,这箭矢直接刺穿这老猎头的喉咙,用力一带,当我摔倒地下的时候,老猎头的脑袋刚好摔在我的面前。

    最后那一刻他似乎还能看到我,他用力的冲我笑着,那一刻,这十五年唯一冲我笑的人就这么死了。

    我已经毫无理智,我发疯似的往那少年冲去,可周围的野兽早已将我和小灰灰团团围住,我已经没有了恐惧,但也只有无力和自责。

    小灰灰看了看那个救了它的老猎头,眼中泪雨如丝倾泻而下,那眼泪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血红色,只见它昂起头对这着月亮嚎叫着,就是这一嚎叫,周围的野兽似乎是见了鬼一般,竟直接四散逃离而去。

    小灰灰在月色下,身形暴涨,竟与那巨狼不相上下,浑身毛发都变成了金黄色。

    震退了周围的野兽,小灰灰疯了似的往少年奔去,这少年亦是没料到此等变化,少年坐下的巨狼似乎了也受到了影响,竟是呆滞到了原理,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小灰灰一嘴便向那少年的头咬去,少年反应过来之时,只能是侧身躲避。

    这一躲,少年的右手直接被小灰灰咬了下来。

    小灰灰一击得手之后便再度跳了上去,看来它是铁了心要撕烂这个少年。

    我趁乱将那那串成串的孩子解开,有的已经活活被拖死,活下来的竟只有六个,他们看到我,都不敢看我。

    我将他们护在身后,我想这最后一道保护墙就是我裴清风,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少年遭此一击便是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忍着疼痛,从怀中拿出一只血红色的埙,只见他一吹,这周遭的野兽眼中的红色光芒再度闪烁了起来。

    那座下巨狼也清醒过来张着嘴便向这小灰灰咬去,同时,这离去的兽群又重新奔袭而来。

    这小灰灰瞧那巨狼血口袭来竟是不闪不避,少年收起埙也是一拳向这小灰灰的脑袋砸去。

    这巨狼一嘴正好咬在这小灰灰的后腿上,那少年一拳砸偏了小灰灰的脑袋,可令它万万没想到的是,竟还有一张血盆大口向他脖颈袭来,仓皇之间,他只能用左手挡住,这左手也不出意外直接被咬了下来。那喷薄的鲜血溅了少年一身。

    巨狼感受到了少年的异样,用力一甩,将小灰灰重重甩地上。

    这时兽群也围了过来,那几头狮虎首当其冲的冲了上来,我近乎已经感受到了我的脑袋已经装入了烈阳狮的大口。

    小灰灰感受到我这边的状况,跛着脚便向我这边袭来,可那边的少年和巨狼早就盯死了它,巨狼一跃就将它扑在地下。

    我似乎谁也保护不了,我确实是那个被诅咒的人,我不忍再看,也无能为力。

    可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袭来,这近身的野兽的脑袋瞬间便搬了家,这少年知道不好,叫了巨狼便欲逃去,再也顾不上小灰灰。

    那少年骑着巨狼往森林方向逃去,可背后一道剑光转瞬即至,那巨狼直接被钉在地上,只见他背上亮起一阵红色的烟雾,这烟雾消散之际,便没了少年的踪影。

    我看向站在我前面这人,我一点也不陌生,正是那佑安大将军辛弃疾。

    ——乾坤257年六月六日

第二十章 但借夜色读清风(三)

    在辛前辈的帮助下,我们用了整整两个星期才将这村里的人葬了,由于这尸体都是零碎的,便在每户人家后面都挖了了个坟。

    三百八十一户人家,在这房屋背后便是三百八十座坟,还有一户是老猎头的,我将他葬在进了村口右侧的小山上,因为那里他可以看到整个猎神村。

    也许幸运的是村子了还幸存了六个孩子和二十多只猎犬。

    我不知道老猎头姓甚名谁,他是这这人间最普普通通的人,可就是在这样的身上,我却看到了光芒万丈。

    明明弱如危草,却能直面豪强。

    我看着满村的坟墓,再想起之前我对他们确实怀有怨念,那时候我在想,我裴清风为了这天风,为了这人间界,落得这般田地,到头来却要遭受如此不公,说到底也不过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想不到也会如此愤懑。

    但总有人不一样,就好比这老猎头,他清澈而透明,整个人都明晃晃的。

    ——乾坤257年六月十四日

    三年,我见识了这天风一统的繁华,也见证了世态炎凉的人心。

    我将老猎头所有值钱都东西都变卖了,也只不过才得了十两银钱。

    我去了尚贤城内的寺庙和道观,跪了不知道多少个寺庙和道观都没有得到接见。

    看到别人将铜钱投进了公德箱,我也照样投了五十文钱,但还是一样被拦在了门外,我同门房争论着,他十分鄙夷的看着我说道“几文钱便想请佛,你这不是亵渎我佛么”。

    言语之间一把就将我推了出去,小灰灰见状立马冲了过来,直接就将那门房扑倒在地,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示意,小灰灰放过了他,我领着六个孩子便准备离去。

    我转头便看到两个醉醺醺的人,一个肥肥胖胖的和尚,一个高高瘦瘦的道士。

    两人上来主动向我行礼,问我所求何事,我比划着诵经画符他们便懂了,然后便让我引路,我只得将手中的铜钱摊开。

    我确实也只有这点家当,他们推开了我的手,做了一个喝酒的姿势,笑说道酒肉管饱就行。

    那些诵佛念经、诚心求道的是真和尚、真道士。

    那些吃肉喝酒,放荡不羁的是假和尚、假道士。

    真的住在寺庙里、不杀生,有时候却要吃人。

    假的走在大道上,不守戒,有时候却在渡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

    那假和尚居然诵得一手好经,正是那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

    那假道士居然画得一手好符,正是那救苦符,那道士一边画也是一变念着,正是那超生神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三年间,我拒绝了辛前辈的帮助,用我狩猎换来的钱,给这猎神村三百八十户人家都立了碑。

    我还是有私心的将老猎头放在了最后,因为我给他攒了一个最好的碑,用了最好的石材,请了最好的石匠。

    那和尚和道士是真好人,从那以后,每年六月间都会过来。

    那六个孩子都是在两三岁便没了父母,辛前辈便说他们姓辛,至于名字么,他看了看六人说道,眼前万里江山,我想当真是好名字。

    我为了攒钱,没在城里吃过东西,但每次去都会带着这六个孩子买桃花酥。

    一文钱一块,我每次都会买上十三块,一人两块,那辛里会多得一块,因为就她一个女娃娃嘛。

    那家店生意极好,每天都是卖完即止,那天因为猎物较多便比平时多了一些。

    我急冲冲的带着六个欢呼雀跃的孩子向那摊位走去,老板看到我远远了和我招了招手。

    “村长,今天可就剩十块了,对不住了哈”。

    我赶忙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桃花酥,给他们分去,那辛眼和辛山主动说只要一颗,倒是免去了我的苦恼,我想真是一群好孩子呀。

    分完我赶忙掏钱递给老板,正在掏钱时,只听砰的一声,那辛里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仔细一看,一个衣着华丽的小男孩冲了过来,将她推倒在地,抢走了她的桃花酥。

    我赶忙冲过去扶起辛里,另外5个孩子则向那小男孩奔去,可那小男孩背后还跟了5个人,一个华服妇人和四个仆人,那五个小家伙被前排那两个仆人一脚就踢了回来。

    我赶忙冲上去将他们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盯住他们,那小男孩则是有恃无恐,故意当着我们的面,把辛里的桃花酥吃了。

    辛里在我背后委屈的哭着,我心里感觉也百般不是滋味。

    妇人似是这城中的权贵人家,老板见了他也唯唯诺诺的,连这巡逻的尚贤军都装作没看到一样。

    那妇人就要从我们手中强买这桃花酥,他们恶狠狠的盯着我,料定我会怪怪就范。

    似乎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那几个小家伙把手中桃花酥纷纷交给了我,老板也略带歉意的看着我。

    我捏住桃花酥,并没有递回去,我就是要买,我把十文钱重重的扣在老板面前。

    那妇人面色一寒,但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转过身,给这六个小家伙嘴里一人塞了一块,手上还我握着两块。

    不出意料的,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对我一顿毒打,但我却无比开心,我把手中那两块桃花酥捏了个粉碎,就洒在他们面前。

    孩子们看着我,满眼泪水,看到我这个样,他们哭着喊道“哑巴爷爷,我们不吃了,我们再也不吃桃花酥了”。

    孩子们这时候突然想起了啥,一人一句大喊道:“眼前万里江山”,他们记得那个辛爷爷给他们说过,要是他们受欺负了,他们就喊这几个字。

    现在虽然不是他们受欺负,可他们心里也许比我更难受吧。

    不过一会儿,一道人影便疾袭而来,人未到,剑光先至,那原本还恶狠狠的四人瞬间似乎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鲜血冒到他们脸上,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没了。

    要不是这尚贤城内不能杀人,我想这四人应该早就没命了。

    尚贤军见发生此等变故便立马围了过来,辛弃疾一把抱起辛里,其他孩子齐声嚷嚷着指向指那小男孩。

    辛前辈则是直接向那妇人走去,那妇人再没有了之前的倨傲之色,辛前辈过去就是一耳光将那妇人扇到一边。

    那知这辛里只是直摇头,要是都学了恶人,那世间还那来的良人。

    不一会尚贤军便将这里围了起来,一看这前辈就不好惹,便早已有人去传讯这宇文昂。

    那妇人见尚贤军赶来,似乎也有了底气,居然指挥起这尚贤军来,那周遭的士兵只得硬着头皮一拥而上。

    这一怒也让这辛前辈勃然大怒,啥时候这贵妇已经可以使唤起士兵来了。

    怒意骤升,直接掐着那贵妇的脖子就将她提了起来。

    周遭的士兵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人群自动分开,那两人联袂而至。

    来人正是那追魂箭洛长弓和那断魄刀宇文昂,两人正准备上去相救,那知这前辈转过来之际。

    他们才发现那正是他两的师尊。

    当下便立即跪下行礼,两人还不待说话,便一人挨了一个耳光,前辈将那贵妇丢到一边,看向两人说道。

    “为将之道,护国为民,这民是众生百姓,不是这达官显贵,这么多年你们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看看你们尚贤军还像个什么样”。

    那周遭的士兵和那贵妇也是如遭雷击,这宇文昂和这洛长弓那是何许人也,竟是乖乖的跪着,大气都不敢出。

    似乎是十分失望,前辈将我们送出城外,便又返了回去,想来这宇文昂和洛长弓是落不了好了。

    ——乾坤260年五月十八日

    阿青读到此处,也是十分惊讶,这洛长弓和宇文昂竟都是老头的徒弟。

    再联想到这死去的洛长弓,尽管自己虽险些命丧他手,可那之后种种确实也光明磊落,不失仁义,心中倒很难再升起恨意,见他最后舍身救了相救宇文昂父子,反而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反观是这宇文昂,却是阴毒深沉,当真是可恶极了。

    当阿青翻完这本日记,再看向裴清风时,才觉得那破败的残躯下是纯粹浩然的灵魂。

    阿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只能郑重其事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一礼,

    敬这皎洁夜色,

    敬这人间清风。

第二十一章 君子美人皆相宜

    要说这裴清风为啥那么放心阿青翻看他的日记,只是因为给他盖上兽皮时瞅到了那本所谓的破空刀秘籍。

    裴清风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阿青便拔出了天风刀给在他面前舞了起来。

    这裴清风修为全失,可这眼力还在,一眼便瞧出了阿青蓝色境七段的修为,这每升一段,这灵力的颜色便会深上一分。

    裴清风觉得阿青这般年纪也算是优秀了,只是和自己当年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不少,可他不知的是阿青两年前才开始练刀。

    如此天赋,已是世所罕见,这阿青其实玲珑剔透,只是他不自知,也无人提起而已。

    这练着练着阿青便想起了破空刀第三页的文字,就那几个字,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分和有道,

    天命无常,

    凝聚成点,

    分化为丝,

    诸多变化,

    唯心造也。

    就是这一会的功夫,那天风刀上的蓝色光芒又深了一分,竟是

    直接突破到了第八段,这番变化,倒着实让这裴清风也惊愕了几分。

    阿青感受到刀芒的变化也欣喜得很,收了刀笑呵呵的看向裴清风说道:

    “裴将军,你看我是不是我个天才,不是我吹,再过二十年,我阿青说不定也是个人物,到时候也整个将军当当,气派气派”。

    阿青虽嘴上那么说着,这连番经历,也让他不由得恐慌了起来,从裴清风的日记中他也看到了世间险恶,一片平和的背后似乎是杀机暗藏。

    他深刻清晰的感受到了裴清风的痛苦,那种在残酷现实面前苍白无力的痛苦。

    他想有一天他能站在前面,站在这无助的人面前,身前直面刀山火海,身后留给浩然人间。

    裴清风看向这阿青,取出纸笔,同阿青疯狂的倾诉着。

    在这一片平和的背后,人心之间的利益斗争确是愈演愈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浩然山海败于人心。

    当人们的眼中只有利益,每个人都走向自私的时候,这个人间就危险了,这天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末尾那几个字,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生动,跃然纸上: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多年后,当阿青盛开于天地之间,人世间清风群涌而至,似乎再也没人记得,在那黑夜中,曾摇曳残喘着一缕清风,为人间争来了几分清明。

    阿青见已至深夜,搀着这裴清风进了屋后,转念一想就又来到庭院,记挂起了疾风起来。见这疾风周围还散落着新鲜的马草才安心了起来。

    刚准备回去继续睡觉,才发现这西侧约莫十米外还有一处房屋灯还亮着,好奇心驱使着阿青往那边走去。

    阿青不一会儿就摸到了窗口,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便看到了一道人影,阿青悄摸摸的戳开一个口子,往里一看,顿时双眼发直。

    这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双挺拔圆润,傲然而立的玉峰,只见有水流自上而下,那水珠顺着这无暇的肌肤攀上山顶而落下,这才将阿青的丝线转移开。

    阿青这才看到这人的全貌,真可谓: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体态婀娜,瑰姿艳逸,肌若凝脂,皓质呈露,晔兮如华,温乎如莹,详而视之,夺人目精。

    可当阿青看清楚她的脸时,整个人为止一滞,瞳孔快速收缩,这TM不就是秦医师么?

    还不待这阿青再作何反应,周遭便想起了犬吠声,正是那小灰灰,这小灰灰其实早就发现了阿青,当下也是故意的。

    阿青听到犬吠吓得一激灵,赶忙拔了腿就往屋外跑去,那秦医师听到动静赶忙穿了衣服便追了出来,可等她出来时那阿青早就跑了个没影了,经此一遭,在加上这周围都是坟墓,秦医师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小灰灰似乎是看出了秦医师的害怕,不一会儿便跑到了她跟前,围着她打转,这秦医师看到小灰灰,莫名有一种安全感,也不再多想,领着他进了屋,收拾完后也安心的睡去。

    小灰灰见秦医师睡着后,便悄悄的跑了出来,看到那皎洁的月亮,它又想起了老猎头。

    它在月光下奔袭,不一会儿便跑到了老猎头的墓碑前,只见它对着月亮哀嚎着,月色下的它似乎也不孤单,因为在那夜色的倒影下,赫然是三个狗头。

    阿青回了屋根本就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前番所看到的画面,只见那秦医师香脸半开娇旖旎,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满眼媚态,直勾勾的盯着她。

    阿青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念叨着“非怪阿青太浪荡,牡丹花下无和尚”。

    再直白点说:人到十七八,哪个瘾不发?

    阿青也非有意,他内心不断宽慰着自己,谁知道那秦医师是个女的,再说了,谁TM大半夜洗澡呀。

    原来在中午秦医师打下手的时候,裴清风就看出了她是个女娃子,所以单独将这间房屋收拾了出来,还特意留了个大木盆,这裴清风原是好意,那曾想倒是不经意成了帮凶。

    当阿青爬起来的时候,这房间里就只剩他了,他赶忙跑了出去,那李大柱正在庭院里操练士兵。

    秦医师则是不知道怎么就和那六个娃娃及小灰灰玩到一块去了。

    只是这无尘和行舟没了踪影。

    裴清风见阿青起来,便招呼他过去,阿青给裴清风和桌子旁的辛前辈行了礼,抱了抱疾风这才坐下。

    这阿青知道这老头是辛弃疾后,当下是如坐针毡。

    阿青左思右想,还是将前番遭遇一五一十同他说了,这辛弃疾全程并无情绪波动,只是听到这洛长弓为救下这宇文昂而殒命时,就再也坐立不住,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当裴清风端了两碗面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辛弃疾已经消失了。

    阿青接过面便想裴清风询问后才知道那两人六点就准时去这诵经念咒去了。

    别看这和尚道士平时嘻嘻哈哈,可这死者为大,这二人行这超度之事倒是没有半分马虎。

    阿青这一番折腾后才明白那救心丸是何等珍贵,这不到一天,阿青和这疾风便已是生龙活虎,当下不由得对萧堇玉更加感激了几分。

    阿青吃完面便向这裴清风辞行,裴清风似有不舍,但还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裴清风将阿青一行送到了村口,因这超度不能间断,这阿青也只能远远的给行舟、无尘挥了挥手,就当是道别了。

    大家不约而同整齐划一的给裴清风行了这跪拜礼,这一次他没有拦着,只是将那腰板挺得前所未有的直。

    阿青摸了摸空了一半的钱袋,心中却是十分满足,他看向舍离村的模样,知道了裴清风的故事后,他的眼神似乎也坚定了许多。

第二十二章 浪荡游子终归家

    这阿青翻身上马,看到前方的秦医师的背影,不觉脸就红了,谁能想到如此普通的衣服下,藏着一副如此不普通的娇躯。

    这阿青一上马,疾风脚底生风,一溜烟就冲在了最前面,这同后面一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阿青,这才意识道,这疾风的脚力又是寻常战马可比。

    后面传来李大柱的声音阿青这才止住疾风,都怪自己归乡心切,想到此地距家乡已只有千里,以疾风的速度,不到几个小时便能到家,故而忽略了别人是否能跟得上的问题。

    见李大柱一行人上来后,阿青不好意思的同李大柱解释了一番,有了之前的酒肉相较,这两人倒也熟络起来。

    阿青本来示意自己和疾风没事,劝说李大柱赶紧返程,可这军令如山,李大柱又怎敢相违。

    阿青见劝说无果,也只能跟着大部队,只是以这正常一级战马的脚力,怕是要到傍晚才归得了家。

    阿青眼下归家心切,嘴上便情不自禁的哼着:

    “天明逗要动身爬克城头

    断手断脚嘞还管他撮球

    喝了一两二锅头少了洋芋粑

    晓得哪天又是才能回家

    嘴头唱嘞他们听球不懂

    荷包一摸现在乃都不得

    晓得哪哈才能见到妈妈

    闭到眼睛又是又是我嘞家

    我啊敬爱嘞妈妈

    和我亲爱的幺儿唉

    我在远方嘞他乡

    想念你们嘞

    我啊破旧嘞屋头

    住到年幼嘞娃娃唉

    晓得那哈才会

    照顾好他”。

    阿青用的是这无妄镇的方言,这周遭的人也听不甚明白,只是这歌声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之感,大家听罢都沉默了几分。

    这秦医师在这情绪的感染下,也不由得想起家来,想起自己自两年前赌气离家后便再没回去过,纵使父亲有什么不对,自己也不该这样一走了之,再想起素日内最疼她的爷爷,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阿青既见秦医师这般,倒是让他颇感意外,但转念一想,她本就是个女的,估计当下也是想家了。

    阿青便故意凑了过去,没话找话的和她交谈着,这阿青说话幽默风趣,秦医师暂时之间也不再沉浸在这思乡之情中,两人之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这阿青虽放荡不羁,言语粗鄙,但倒是也率性洒脱,不似那端着的伪君子,不由得对它感官也好了几分。

    两人聊着聊着,阿青莫名其妙看向她说道:

    此间美人兮气若幽兰,

    华容婀娜兮令我忘餐。

    这秦医师是有苦不能言,当下便想到了那天晚上,那人绝对是阿青,想到此处,便把头扭过去,策马向前,再也不搭理阿青。

    阿青看着秦医师,没来由想起了村里李大婶家的姑娘阿黄,阿青这个村里的混世魔王唯独看到阿黄客客气的,但却从没和阿黄说过话,只不过村里每个人知道,阿青喜欢人家嘞。

    阿黄是村里最爱干净的女娃子,每天都要洗澡,每天都有人偷看,因为村里同他一般大年纪的人好像都喜欢阿黄,为此,阿青和段明德也没少干过仗。

    阿青其实从来没有偷看过,他只是去不让那些人看,但是去的次数多了,不经意间,还是瞟到过好几次。

    怎么说呢,那女娃子,是真水灵呀。

    有了此想,阿青心情又明亮了几分。

    但又想起了当时一起离乡的段明德,直接被一把火火就给烧了个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这世上本来就没这个人一般。

    阿青一行人中午草草吃了干粮,未作停歇,行至旁晚,一座大山屹立在众人面前,其势巍巍,视之难全。

    看到此山,阿青激动不已,叽叽喳喳给众人介绍道:

    “你们瞧瞧这山中间,像是被人用剑刀成两半一样,村里的老人都说是天上的仙人所为,这山平白无故挨了一剑,倒也是无妄之灾了,所以这山就叫这无妄山,中间这条缝嘛,就是一线天咯,穿过这一线天,就能看到一座桥,桥的那边便是我家了”。

    到家了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们,我们舍离村的特产可美味着呢,但阿青口中的特产左右不过是洋芋粑、狼牙洋芋、蛋包洋芋之类的,终究是和这洋芋虐恋情深。

    说罢,领着一群人欢呼雀跃便往一线天而去。

    阿青正兴高采烈地,可等行到近前,便看到了一群蒙面人,约莫二十多人的样子,堵住了一线天的入口。

    阿青看到这帮人此等打扮,心中已是了然,这便是流匪了,前番村里面很多人被这流匪所杀,阿青对他们可谓是恨毒了,只是这附近流匪前几年已被剿灭,不知怎么又冒了出来。

    看到流匪出没,阿青不由的担心起村里面的人起来,忧心忡忡之际,便同李大柱说了情况,李大柱咧起嘴招呼大家伙拔刀便冲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们动手,当仔细看到阿青一行人的打扮后,那群流匪便和见了鬼一般,竟是一溜烟便跑回无妄山中,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阿青心里充满担忧,便顾不得细究,只得快马引着众人往村里而去。

    出了一线天,阿青看到那缕缕碧烟方才安心了许多,还真同他当时幻想那般一样:

    舍离桥头寒烟碧

    稚童闲坐路边戏

    村口玩耍的孩子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齐齐向这边望来,只见其中一个光着脚,长得虎头虎脑,身上滚得全是灰尘的孩子赶忙冲了过来,两只大眼睛圆滚滚的盯着阿青。

    看他旁边跟着那只大花猫这才认出了他,赶忙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抱起坐到自己肩膀上。

    “幺儿,大哥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嘞”

    那孩子这才明白真是大哥岳天青回来了,当下便扯着嗓子嚷嚷开了,那一群孩子也赶忙围了过来,一起大声嚷嚷着。

    这舍离村只是一个小村落,加上天火之乱,这剩下的一百多户人家便异常团结,倒仿佛都是一家人一般,这段明德和阿青当年参军的路费,都是村里人一起凑的嘞。

    不过一会儿,这在家的老儒妇幼都齐齐出了屋来,见到阿青,都是十分开心。

    阿青尽是一个不拉的和大家打着招呼,竟没有一个是他不相识的。

    “李奶奶,王大婶,李二蛋……”

    “阿青这小子出息了嘞,还当上将军了不是,你看还跟了好些人嘞,这可威风大了,你们说说是不是比阿黄的姑爷还气派”。

    “我就说这小兔崽子不一般,偷劳资鸡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村里人齐齐热烈的讨论着。

    阿青路过李大婶家和她打完招呼后是特意多呆了几秒,但终究是没看到阿黄出来。

    来不及细想,远处就冲来了四个孩子,两个女娃娃,一个短头发,看起来就像个男孩子,一个扎了两个冲天揪,可爱极了。

    哪两个男孩子呢则是辨识度极高,因为竟是一个小和尚和一个小道童。

    阿青一左一右抱起其中两个女娃娃,然后将这小和尚和小道童放在疾风背上,

    一般人疾风可不爱搭理,但对这阿青的亲人呢,莫名也有了几分亲切之感,倒是十分乐意。。

    就这样一行人往阿青家走起,不过一会便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屋门前,那门口站的是正是阿青朝思暮想的爹娘。

    阿青的爹娘40岁出头,但比常人看起来老了许多,这脸上已有了明显的皱纹,衣服上也满是泥垢,一看就知道是那穷苦人。

    阿青见到爹娘,便放下弟弟妹妹,赶忙冲了上去,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这心中朝思暮想,可这真回了家,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说啥。

    阿青家的房屋虽然破旧,但面积确是极大,岳家早年也是村中的殷实之家,只是后来家中收留了许多孤儿,加上这风火之乱的影响,因而变得困难了许多。

    但在他们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抱怨和不满,反而是十分乐观。

    岳父岳母将阿青扶起来,然后看向众人笑盈盈十分热情的说道

    阿青,快招呼你的朋友,我和你爸先去做饭。

    将这马匹栓在了牛棚旁边,偏引了众人至堂屋坐下,这走进来之际,才发现里屋早端坐了一个女孩。

    阿青看到女孩,十分雀跃,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但女孩似乎是十分淡漠,当看向阿青时,眼神中还是有一丝波动。

    “大哥,你回来了,君子攸往,西行上吉,你可不能再向东去了”。

    阿青浑然没在意,只是又揉了揉她的头,说道:

    “知道了,大哥听小六的就是”。

    孩子们倒是十分懂事,早就搬来了凳子招呼大家坐下,阿青这才发现老二、和老四没在。

    阿青正想开口,这岳父便走了过来,对着那短发女孩说道:

    “知非,快去喊老二、老四回来吃饭,他们还不知道你大哥回来,这会儿估计还没下山呢”。

    阿青一下子便明白了,叫住正准备夺门而去的三妹,看向秦医师和李大柱说道:

    “我还有两个弟弟放牛未归,就让我领着两位去瞅瞅我们咱村后面的舍离山,那里可有个大瀑布,这会儿正赶上这水最大的时候,我顺道领你们去瞅瞅”。

    说罢,便领着两人往哪后山走起,不一会儿,便看那山间的瀑布,当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壮观极了。

    再往这周遭看去,尽是绿草青松,亦有这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中,时不时山间还有这鸟啼声传来,光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便要沉醉在其中。

    秦医师见这乡野山村,倒是比自家的药王谷多了几分纯朴自然的气息,心中也觉得不虚此行。

    这李大柱也是这乡野出身,但这么大的瀑布他也是第一次,因而也觉得震撼无比。

    顺着这略显崎岖的山路没走多一会儿,便看到两个人影和几头吃草的黄牛,一人正在念书,一人正在打拳,倒是互不相干,但都异常认真。

    认真吃草

    认真读书

    认真打拳

    以至于并未察觉阿青三人。

    那郎朗书声起: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那赫赫拳风疾,看不出什么章法,但力道十足。

    直到这三人走近了些,两人才反映过来,那原本平静的神情在看到阿青后也张扬了起来。

    三人都未开口,只是紧紧抱做一团。

    这岳家九个孩子里面,这三人担子会重一些,谁叫他们年长一些且又是男孩子呢。

    这两年没回来,这老二和老四竟长高了那么多,这老四更是快到他肩膀了,老二反而比老四矮了一个头。

    要知道这两人都才十岁,这般身高已是翩翩少年了,两人身上都是灰仆仆的,故而让手中的书干净得突兀起来。

    阿青转过头看向李大柱和秦医师,给两人介绍道:

    “这是我二弟李浩然和四弟李元霸”

    语毕,这李浩然赶忙朝二人行了个拱手礼,李元霸则是不知该如何行事,只能咧咧嘴摸摸头冲两人笑着。

    五人赶着牛下山而去,此间风景优美,可这山路,却硌死个人咯。

第二十三章 一别天风无归期

    五人下了山,这饭菜是早已做好,果真如阿青路上显摆那样,这洋芋活生生给玩坏了,关键是还不重样。

    这饭桌上的菜虽然简朴,但数量却丰盛的不像话,倒是超出了阿青的想象。

    像是看出阿青的困惑,岳母赶忙解释道:

    “你这去山上这会儿,你李大婶、张大伯这些左邻右舍的,都各自端了几个菜过来,说是别人远道而来是客,咱舍离村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阿青听罢,心间自然而然便多了一股暖流。

    这阿青们一桌,那老二带着弟弟妹妹们坐了一桌。见大家都坐定,才纷纷给大家互相介绍。

    说到这弟弟妹妹们时,阿青也是特别骄傲,没说到一个,那边的孩子便站起给大家行礼。

    “我二弟李浩然,喜欢读书,要不是咱村的学堂毁了,我二弟早晚也要考个状元,等家里条件好点了我再送二弟出去读书”。

    阿青语罢,他和岳父岳母都有所愧疚,李浩然眼里闪过一丝明亮的神色后转而想到这个家里的情况又黯淡了下去”。

    “我三妹范知非,打小就懂事,人如其名,明礼知是非,是咱家最听话的孩子”。

    说罢,那一头短发的范知非也站了起来,极为规矩的给大家行了一礼。

    “我四弟李元霸,打小就力气大,都说是哥哥保护弟弟,我这四弟反而是从小保护哥哥的主”。

    那李元霸听到大哥夸他只是站起来傻乎乎的笑着。

    “我家小五,莫轻衣,特别聪明,从小就爱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咱家最可爱的孩子”。

    语毕,那个扎着两个冲天揪,全身红彤彤的小女孩也笑嘻嘻给大家行了礼。

    “我家小六林一一,素日不爱说话,从小就爱看易经”。

    说完,那小六站了起来也没说话,朝众人机械的点了点头便坐了下去。

    “小七,三生,是这最会念佛经的小道士”

    “小八,一叶,是这最会念咒语的小和尚”

    被大哥一调侃,这三生和一叶赶忙站了起来,一个双手合十,一个正衣稽首,倒是煞有介事。

    还不待大哥说话,那小九便站了起来:

    “大哥,我要自己介绍,我叫陈山海,我排行老九,但他们偏偏叫我幺儿,我不是幺儿,你们记好了,我是小九”。

    说完还不忘摸摸自己的大脑袋,小九素日身上常爬着个大花猫,那真是小可爱身上常吊着一个大可爱,当真是可可爱爱。

    只是在介绍秦医师的时候阿青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她叫啥,还不待阿青言语,秦医师便自己站了起来,先给岳父岳母行了礼,然后看向弟弟妹妹们笑说道:“我叫秦般若”。

    这秦般若说完才知道尴尬,这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本名给说了出来,只不过见大家都没有异样,便放心的坐了下去。

    这饭桌上是其乐融融,一片祥和,可这一顿饭之后,怕是就要各奔东西,自有活路咯。

    在酒桌上,李大柱知道明日就是分别之时,早就和阿青、岳父三人喝在了一起。

    阿青和父亲交流甚少,男孩子嘛,好像都这样。

    李大柱一行人全然没在意阿青家略显浑浊的酒水,喝得一个比一个带劲。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喝着喝着桌子上便只留了阿青、李大柱和岳父,那秦般若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和弟弟妹妹玩到一块去了。

    许是借着酒劲,岳父难得和阿青交流在了一起,只是不消一会儿,便醉得不能言语。

    李大柱很突兀的看向阿青说道:

    “阿青小兄弟,再来上一拳,今日过后,怕是再难相见了”。

    “这才哪到哪,这就开始说醉话了,我这在家待几日便要去明夷镇寻了你们,到时候咱们一起站在明夷山上对着水泽帝国就尿上一宿”。

    李大柱听罢也是一阵狂笑,只是他这次前来,其实还有别的军令在身,眼下之际,若是提起,只是徒增伤感,也罢,就明日再说吧。

    接着,便是那熟悉的酒拳声响了起来,这一番拳后便是天各一边,生死有别咯。

    一壶酒呀,两弟兄喝。

    三更半夜,四腿乱窝。

    岿然而立,高山仰止

    七色天风,八方来援

    就是人心,实难琢磨

    这一早,阿青就起来了,家里面人围了一桌,看着爹娘和弟弟妹妹。

    阿青搓了搓手缓缓说道:“明德死了,只不过我给他报了仇,他也没什么遗物,全都叫一把火烧了”。

    阿青知道他们忍了一晚上没问,村里面的人也没问,多半也是猜到了,曾经一起出去的两个人,没想到就回来了一个。

    这段明德也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只不过有一半时间是在阿青家。

    语罢,阿青只得低下了头,岳父母带了孩子们去了山上,不一会山上便站满了舍离村的人,每个人都给他挖了一铲,一个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坟,却装满了舍离村全村人的牵挂。

    都说舍离村的人傻,

    都说舍离村的人穷。

    像这般善良的人活该穷一辈子,可就是这群穷了一辈子的人,在你至暗的时候会拉你一把,告诉你,你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你并不孤独,那丁点善意汇聚起来的便是人间的光。

    阿青没有跟上去,令人意外的是李大柱其实也早早起来了,李大柱走到阿青面前,说道:

    “阿青,我这次来其实还奉了别的军令”

    “啊”阿青一懵,稍感不安的看着李大柱说道。

    “你这次回家之后,就不用归队了”李大柱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这一点都不好笑”阿青始终不愿意相信。

    见阿青不相信,李大柱回屋取了个匣子,然后在阿青面前打开,里面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2000两银子也是上面拨付的,你想我哪来的那么多钱”。

    虽然阿青当时参军就是为了贴补家用,可真当那么多银子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居然半点都开心不起来,要知道阿青月俸也不过5两白银。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活,更何况这一路上的见闻,身为天风士兵的他也感到十分自豪。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下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他了呢。

    阿青转念一想,气汹汹对李大柱说道:

    “去你大爷的,你们他妈的青色军啥时候管到我们赤色军头上了,赵长林可管不了我,劳资们的头头是谢林”。阿青慌乱之间竟破口大骂道。

    李大柱无奈,只得拿出一张纸条,丢在了阿青面前,阿青慌忙接过纸条便打开:

    “护送岳天青安全归家之日,岳天青从天风军中除名之时”。

    那纸条上一个明晃晃的章,让他的心情跌落到谷底,让他绝望的是,那周边的图案是一条环绕着的龙,天风之龙,那便是天风帅印,原来这下令之人居然是天风将军李承乾。

    见阿青目光呆滞,李大柱虽不忍心但还是朗声说道:

    “非天风军人,不得着天风军服,不得配天风军刀”。

    说完便看向阿青,阿青则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李大柱只有示意左右上去要强行卸下阿青的军服和佩刀。

    阿青见这伙人要来夺走陪了他两年的老伙计,下意识的便和他们动起手来。

    他依稀还能记得,当年,他达成十人斩的时候,陆夜叉亲自给他发的刀:

    “赤五营岳天青作战勇猛,特赐赤柄蓝绳天风刀,以示嘉奖”。

    他现在都还能想起,老黄和修文习武在下面拼命鼓掌的样子。

    这番打斗,早就惊醒了秦般若,两人言语她也是一句不拉地听了进去,当下听到外面动起手来,连忙从内屋跑了出来。

    见那两人正欲上前取下阿青的军服和佩刀,就算她是一个局外人都觉得气愤不已,当下便是冲了上去,拦住了两人。

    要知道这医家在军中地位奇高,饶是各军统帅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是他们了。

    见秦医师这般,李大柱则是朗声说道:

    “秦医师,这可是天风军内之事,还请您莫要插手,要是误伤了您,在下可担待不起,左右,还不快上去保护秦医师,出了什么事你们负责么”。

    这周遭的士兵心领神会,上去两人便将秦般若拖了下去,这李大柱则是亲自动手去取这阿青的刀。

    阿青见这李大柱动了他的刀,不由自主的便反抗了起来。

    要知道天风军士兵有三样东西动不得,一是马,二是酒,三就是这刀了。

    当下二人竟是扭打在一起,这阿青是蓝色境八段,而这李大柱确是实打实的蓝色境十段,半只脚踏入青色境的人。

    再加上这阿青情绪不宁,当下便落了下风。

    这好巧不巧李元霸只是觉得山上压抑得很,便独自一人下了山,这刚到门口,便看到大哥被按在地下。

    这下可不得了,这家伙见到大哥被欺负,这眼睛一瞪,怒气横生,直接冲了上去,竟是一把就将这李大柱都拎了起来。

    这李大柱极力挣脱但竟是半分动弹不得,要知道这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呀,这可把李大柱给吓坏了。

    李元霸作势便要把这李大柱扔将出去,好在阿青及时反应过来,赶忙叫道:

    “元霸,住手”。

    这李元霸对家里人的话素来是言听计从,更何况这还是他最喜欢的大哥,当下便将李大柱放了下来。

    阿青见事已至此,这再多纠结已是徒劳,这心中也不免多了一丝丝对李大柱的恨意。

    便冷冰冰对李大柱说道:

    “我还妄称你为兄弟,你这一上来就要取了我的刀,那里还顾念半分兄弟情义,不就是要一把破刀么,有什么要紧的”。

    语罢,竟是将军服和这刀取下,用力的丢在一边,似乎是看都不屑再看一眼。

    “从此,我和天风军不再不相干,你我亦不再是兄弟了”

    李大柱见阿青这般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但军法如山,又岂是他能左右的。

    李大柱命人收起物件后说道:

    “这谢林将军已有传讯,这疾风就留在此处”。

    阿青听到此处,神色似乎缓和了几分,但这疾风毕竟是谢将军爱马,这是去是留,但凭它自己做主吧。

    “还有这秦医师,上面说了,您可不再随军,何去何从,但凭您自己做主”。这李大柱又看向秦医师说道。

    这秦医师本就在气头上,当场便说道:

    “你以为你天风军是什么稀罕玩意啊,我还就不稀罕了”。

    说罢,李大柱便出了屋,往这牛棚而去,这阿青也跟了上去,疾风看到阿青走过来,欢快地啼叫着。

    阿青只得收起情绪,摸了摸疾风的头,而后贴耳对疾风说道:“疾风,我从今后便不再是这天风军人,谢将军传了迅,让你留下来,可我们是好兄弟,我觉得还是听你的”。

    疾风这一下子也不禁悲伤了起来,但还是十分坚定的望向回去的方向。

    阿青虽早就知道了,但心里还是莫名地失落了起来,转眼之间,自己便和天风军再无半点瓜葛。

    李大柱命人取了马,招呼都没打,便纵马而去。

    疾风和阿青紧紧地抱在一起,不一会儿,这一马一人眼眶中都已满是泪水,这一人一马毕竟是这生死之交,双方自是十分不舍。

    阿青这才想到,由于前番的争吵,这李大柱早餐都顾不得吃便带队而去,便叫元霸取了岳母早就蒸好的馒头,系了满满一大袋,放在疾风背上。

    疾风转过头,舔了舔阿青的脸,而后转头,不过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自此一别,今生便再难相见了。

    疾风不过一会儿便追上了李大柱,李大柱看到那满满的一大袋的馒头,眼眶也不觉湿润了。

    这造化弄人,当阿青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只能拎着两壶酒,对着那无名的坟划着酒拳:

    一壶酒呀,兄弟两喝

    山上风冷,死了暖和

    亏的是我,高兴活着

    七色军旗,八方哀歌

    九泉之下,满了满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581/ 第一时间欣赏浩然山海最新章节! 作者:林深始见鹿所写的《浩然山海》为转载作品,浩然山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浩然山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浩然山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浩然山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浩然山海介绍:
人群中我隐约看到一个风华正茂的刀客,他缓缓收起自己的刀,抬脚踏出了自己的那条江湖路。
于是这天地间便多了一个载酒狂歌的侠客,他刀背藏身,披荆斩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浩然山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浩然山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浩然山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