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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深始见鹿     浩然山海txt下载     浩然山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6章 城主府,议大事

    阿青径直便往城主府而去,那些识得阿青的人也纷纷同他打着招呼,向这座城市的守护者致敬。

    阿青之所以没有先回无妄城,便是因为他想看到,无妄城没有他仍然是无妄城,烈焰军没有他,仍然是烈焰军。

    这座城市,这只军队,缺了谁都可以,那才是真正地发展之道。

    阿青也有意设想了最坏地结果,若是自己真有什么不测,那至少也要让这座城市受到的波及最小。

    许多人可是从四面八方投奔无妄城而来,如今刚过上好日子。

    阿青也不想因为他地决定,而让整个城市为他陪葬。

    虽是不想,可阿青还是低估了自己对这个城市,对这一支烈焰军地影响力。

    阿青刚走几步,常林就忙不及地跑了过来。

    “阿青,你可不许再乱来了,你每次出去,我都是胆战心惊。

    见你这般,我下次委实是不敢同意你再做甩手掌柜了”。

    阿青又怎能听不出常林的担心,这还是常林第一次叫他阿青。

    阿青只是伸出手来,拍了拍常林的肩膀。“你且放心,我命硬着呢,着实辛苦你了”。

    常林闻之,也是五味杂陈。

    要说起来,常林当初可也是无妄城的投降派。

    可阿青对他的信任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番出走,竟是将军政大权都系于他一人之手,他如何不诚惶诚恐。

    正是因为如此,常林才感到不安。

    阿青也是直言道:“哎,我这亦是无奈之举。

    宇文将军走后,这委实难有人能扛起大旗。聂风确实不错,可那毕竟是半路变节而来。咱们军中,更多是他的老部下。

    我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他若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常林又何尝不知,这也让二人越发怀念起宇文昂来。

    常林拉着阿青,冲周边喊道:

    “快请诸位文武前来议事”。

    见到阿青,众人自然是激动不已。

    而赤云霞作为赤焰镖局的总镖头,自然也在场。

    阿青环视了一圈,这才向周边的士兵说道:

    “去请一下苏府的二公子苏沐秋和苏二夫人”。

    而后阿青再说道:“再去请一下莫先生”。

    众人来齐入座之后也是好奇不已,阿黄和苏沐秋看着这般阵仗也惊讶不已。

    也不知阿青将他们叫来所为何事,只是出门时,饶是素日不待见他的公公苏定方此刻也只能堆着笑脸。

    饶是苏定方,也没有上城主府议过事。

    一听是城主府有请,请的只是苏沐秋和那个乡下丫头,苏定方不免觉得狐疑。

    这才想起下人说的话,这乡下丫头同烈焰军的主帅岳天青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苏定方起初还不以为意,这下却是不得不重视了。

    阿青看着众人,既请来了苏家和莫先生,那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阿青这才从戒指中取出那一匹彩云锦,而后看向苏沐秋和阿黄。

    “还请二公子和夫人鉴赏鉴赏,大家也都开开眼,看过之后不妨估个价”。

    众人也不知道阿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苏沐秋和阿黄,惊为天人,竟是端详起来。

    这二人也算是这一道的行家,而苏家也是这城里的衣布第一家,这请他们鉴赏,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苏沐秋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将军,若我猜得不错,这便是闻名九州的彩云锦,不知是与不是”。

    阿青点了点头:“二公子好眼力,那诸位不妨猜一猜,这一匹彩云锦价值几何”。

    这议事厅内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众人看到苏二公子的表情,已经猜出了此物定然不便宜,自然是往高了猜。

    几百两,甚至有人说几千两。

    这便是他们想象力的极限了,阿青看罢却是大声道:

    “不妨告诉大家。这一匹彩云锦价值二十万两”。

    阿青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眼界里,又怎能看到这般东西。

    如今听阿青说来,自然是万万不信的。

    阿青说完这才朗声道:“他们鬼王城能织就这种锦缎,我们无妄城为何不能?

    就算赶不上,也要不断钻研。

    我算是发现了,这有钱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而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价格的高低,而是你东西的好坏。

    无妄城想要发展,绝不能光靠咱们舍离的酒,赤焰的镖。我们也要将无妄城原有的产业发展起来。

    咱们的方向也很明确,做便只做最好的。

    所以今天,就想问问,苏二公子不知有没有兴趣。

    由你们同无妄城联起手来先试试,若是可行的话,咱们再号召大家伙一起干”。

    苏沐秋闻之也是激动不已,他没想到,阿青能关注到他们的衣布行业。

    此时若是能同无妄城联合起来做,那自有一片广阔天地,苏沐秋想也没想,当下便应了下来。

    “此事,但凭将军差遣”。

    而后苏沐秋二人便先告辞而去,阿黄自向阿青投来一抹笑意。

    二人走后,阿青这才从戒指,取出那一块巨大的怪石。

    “莫先生,这是我在神龟岛上的奇珍拍卖会上拍来的。

    危急时刻,此物竟能吸收雷电,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还请莫先生看看,此物可有什么奇特之处”。

    莫先生看见此物便早就凑了过去,根本没有听见阿青后面说了些什么,而后只是淡淡道:

    “抬回我屋里,我要细细研究”。

    莫先生这边也告辞而去,众人正准备直入正题,便见到有士兵冲了进来:

    “报”。

    铁牛只是怒喝一声:“你不知正在议事么”。

    那士兵却是焦急道:“是天风帝国送来的”。

    众人闻之一惊,再不敢耽搁,赶忙将信接了过来。

    阿青拆开信封,细细读来,一脸平淡,最后更是不由冷笑起来。

    暗自嘀咕道:“好,你不是要我看你的好戏么,那我就好好演一出,给你瞧瞧”。

    “惊闻岳将军自鬼王域成功归来,实欣喜万分。

    九试同将军交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只是阴差阳错,竟扰了将军姻缘、

    不过君子之争,想必阁下定不会介意。

    二月二,龙抬头,良辰吉日,以成姻礼。

    特请将军观礼,务必赏脸光临。

    ——天风三皇子雪天晴”。

    众目睽睽之下,阿青也不好将这信收了起来。

    常林拿了过去,念到一半便再念不下去了。

    众人不由得看了看阿青的脸色,见他一脸平淡,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而铁牛也只得冷哼道:“还不快滚”。

    士兵还只觉得委屈,没少抱怨起来。

    而那知情者都得补上一句,就你丫的活该。

    而后直入正题,仍是常林主持,常林顿了顿,这才开口道:

    “将军,你可知天水国内乱。

    二皇子举兵谋反,陈兵三十万,直逼天水城下。

    宇文公子同天风皇帝联袂来信求救,可将军不在,此等大事,吾等实在不敢做主。

    只由将军来了,再做决断”。

    阿青闻之,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常城主,你糊涂啊。

    天水乃无妄盟友,更有宇文轩联袂来信,你为何不下令发兵?

    还有你们几个,都是一群饭桶么?

    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阿青说着说着便发现了不对劲,全然就只有他一个人紧张万分的样子。

    阿青看着在旁偷偷捂嘴的赤云霞,像是明白了什么,这才停下声来,而后看向众人道:“好啊,看来你们现在真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合起伙来骗我不是,你说你们,这等大事怎能拿来如此玩笑”。

    常林这才认真道:

    “我便知将军定会如此决断,大军已自天风而归,我军上下,无一人阵亡,大败叛军三十万,斩杀数千人,俘虏十余万人”。

    阿青闻之双眼放光,这等战绩,委实过于吓人。

    “这,这是真的么,这一战委实打得漂亮,如此低的战损,如此大的战果,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铁牛同众将这才将个中经过一一说来,阿青听下来,算是明白了。

    那三千铁骑夜袭便是关键中的关键了。

    阿青看了看聂风,再看了看韩信。

    一个是冲锋在前,勇猛无双。

    一个是运筹帷幄,智计无双。

    当真是了不得。

    众人还特意提起李二条和大哥,阿青则是笑言自己早见过他们了。

    还特别强调了一句,他现在叫李无双,不叫大个了。

    说到这,阿青这才赶忙问起,这不二商会的人可有将那四匹马儿送来。

    铁牛这才答道:“我等见那马儿甚是不凡,可个中究竟倒也闹不明白。

    每天都像伺候大爷一样好生照料着呢,不敢有丝毫怠慢”。

    阿青这才说道:“那可是灵风驹,这天风军内,也不是人人都能骑上这等宝马。

    谢林将军的疾风,天风大将军的绝尘都是这一等一的灵风驹”。

    众将闻之无不大喜,眼中自然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可阿青赶忙打住众人:“你们可别想打他们的主意,我可舍不得留给你们。

    这几匹灵风驹,可是能配种的,自然不能叫你们给霍霍了”。

    这还是百里东风悄悄同他说的,要不然他又怎知道其中的奥妙。

    若是叫旁人知晓了,这几匹灵风驹也不是这个价了。

    只不过百里东风也是事后告知,自然也不算坏了规矩。

    而后铁牛便像模像样的汇报了起来,那天水一战之后,烈焰军的威名更甚。

    以往这征兵多以这无妄城的人为主,而这次更有不少其他属国的人。

    尤以那众孑然一身的单身汉最多,这烈焰军,此刻算上新兵,已直逼八万人。

第327章 阿青的交代,烈焰的新生

    政事这边由林月领衔报告,无妄外城已然初具规模,不少外来的产业已落地生根,其中包含了许多看上去赔本的买卖。

    林月自然也有其考量,这事由林月一人全权负责,就是阿青和常林也插不上嘴。

    阿青也算是听明白了,那所谓地赔钱地买卖。

    便是各地的戏曲,皮影之类地传统技艺。

    阿青也知道这一行渐渐落寞,许多老一辈地人都混不上饭吃,这一代地人自然避之不及了。

    这久而久之,许多技艺便是再难见到,彻底消失了。

    说到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像是不理解林月为何单独划了很大一片地盘给他们,那些没钱的,林月更以无妄城的名义出钱,权当作无妄城的股份了。

    眼见这戏还没唱起来,钱却是哗啦啦地流,众人都得叹一句:“林财神真是唱得一出好戏哇”。

    虽然不少人都颇有微词,可林月是无妄城的财神爷。

    常林都没说话,别人自然更不敢说了。

    而阿青这时却是鼓起掌来:

    “林大人这招实在是高,我们不仅要做,还要做好。qs

    不仅将那些技艺找回来,继承下来,还要将他发扬光大,更进一步。

    这可不光是赚不赚钱的问题,有些东西要看长远点。

    林月,我支持你,咱家底厚,你尽管放手去干便是”。

    阿青这一席话也算是一锤定音,日后自然无人再敢说什么了。

    林月也长舒一口气,有阿青的话,他也算是吃了定心丸。

    阿青听着众人各抒己见,少有插嘴。

    只有众人都说完的时候才冷不丁问了一句:

    “无妄境内现有良田、耕地多少,一年的收成如何,粮仓有多少存粮”。

    这些问题只有常林最清楚,他也疑惑阿青为何会有此问,但还是张嘴答道。

    “无妄镇现皆在我们辖区内,甚至部分边界已超出原来无妄镇的范围”。

    “无妄镇所辖3亿亩,以往人口流失严重,名义上耕地4000万亩,目前耕作约莫2000万亩。

    其中水田约莫占了一成,200万亩,剩下1800万亩都只是旱地。

    因多是旱地,靠老天爷赏饭吃,这一年收成也不稳定。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的话,若是风调雨顺,亩产谷物150斤左右,年产不过30亿斤而已。

    而按无妄如今的发展,整个无妄境内人口300万,扩张后的无妄城内便是100万人。

    正常情况下,每年的粮食消耗便有300亿斤。

    莫说是供应城里面,就是老百姓的粮食都不够吃,很多人更是一辈子都没吃过饱饭。

    城中四个粮仓倒是囤满的,粮食自然是外购的,合计屯粮100亿斤”。

    阿青闻之不禁摇了摇头,这入主无妄城以来,无妄城的商业发展倒是平步青云了。

    可还有这200万的老百姓,依然为吃不饱饭而发愁。

    阿青虽然整顿了流匪,可那不是根本性问题。

    而这流匪为何如此之多,还不是因为许多人都吃不饱饭,那便只能去抢吃的了。

    而阿青也不是无缘无故一通乱问,实在是那鬼见愁中所见,让阿青心有余悸。

    他知道,所谓的仁义道德那得建立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

    如果饭都吃不饱,他们只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

    阿青不想周边的人,变成那样,那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所以他方才有此一问,可这结果,仍是让他心惊不已。

    他知道无妄城的粮食不能自给自足,常常需向外采买,可他也没想到这差距竟如此大。

    “没想到,这无妄境内的自产的粮食,竟只能满足所需之一成,这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常林这才开口道:“眼下,我们着重发展无妄城,所有的钱财尽数用于此。

    这无妄城外的百姓谁不向往城里来,可这无妄城再大,能容纳的人口终究有限。

    从长远发展来看,这农事亦是根本大事,自然也懈怠不得。

    可无妄境内多是旱地,导致这亩产较其他地方低了不少。

    再加上许多耕地荒废,这总体的产量自然跟不上。

    要想抓农事,两个要点。

    其一嘛,是人。

    要使民安居,必先使其乐业。

    要让百姓吃得饱,住得好,你就是赶他们,他们都不肯走。

    其二嘛,是地。

    总量要上去,主要是两点。

    一是耕地的数量要增加,二是耕地的质量要增加。

    数量这一块,荒弃的土地肯定要动起来。

    再者更要垦辟荒野,将非耕地转化为耕地。质量这一块,那便是因地制宜,将大面积的荒地,变为水浇地。

    要说无妄境内的大小河流也不少,只是这水渠,水池,再加之各种灌溉设施,实是耗费甚巨。

    而城里的人只觉得自己有钱,自然是什么都可以向外买的,自然少有人关心起这农事。

    只要饿肚子的不是他们,别人的死活又同他们有何关系。这是一个普遍性的想法。

    不瞒大家说,甚至是我,作为一方父母官,我都曾有过这般想法,又遑论其他人呢。

    其余人只是低下头去,也算是默认了”。

    阿青也点了点头,他也不得不承认。

    舍离村是好起来了,无妄城也好起来了。

    可无妄境内还有许多人,在穷苦中挣扎。

    他何尝又不是自私的呢?

    阿青像是下定了决心,起身道:

    “若说起来,我认为这农事方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将来真有什么变故,能填饱肚子的才是真东西,其他不过是浮云罢了。

    我建议城中粮仓还应扩充三倍,保障囤粮可备一年之需。

    但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有什么变故,谁还肯卖粮食给你,那时候你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我们不能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中,尤其是如此重要的关口。

    我们必须自给自足,不容有失。

    针对荒废的荒田必须统统收归回来,若是真没人带头耕种的话,烈焰军便带头上。

    在这之前,水渠必须先动,这钱就先记在无妄城的头上。

    这前面几年,免去这一切税赋。

    待收成好的时候,略征薄税再收回来便是。

    对于那些住无所居的人,由无妄城出面,先借钱给他们,日后按年归还便是。

    但对于那些好吃懒做的人,绝不可轻易纵容,就算看着他们饿死也不可伸出援助之手。

    对于日后的谷物,可由城主府出面统一采购,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常城主对此最是熟悉,还请你划出地界来。这垦辟荒野之耕地,悉数归拓荒者所有。

    但亦把握好度,绝不可过头便是。

    至于那些残障孤寡者,若家中无人照料的,也不可放任不管。

    在外城划出一块地来,专门给他们修建房屋,由专人来照料他们。

    这修建的费用,我这里还有些。

    诸位若有余力的,也可帮补些,剩下的便由无妄城担着吧”。

    阿青如此事无巨细,娓娓道来,众人倒还是头一次见。

    包括常林在内,都不敢怠慢,只得一一记了下来。

    阿青则是早就盘算过了,否则此刻也不会滔滔不绝。

    “无妄深居于内地,鲜少同各州各国往来,长久下去终究是不行的。

    外面有外面的好,我们要学。

    我们有我们的好,我们要推广出去。

    若想连通外面的世界,这无妄至天风渡口的道尤为关键。

    待财政有余力的时候,定要好生修葺一番”。

    阿青又看向常林,问道:“这学堂的事情怎么样了”。

    常林见他少问起城中之事,如今开口,自然有些诧异,而后才答道:

    “本已准备着手实施,可那日听韩圣人一言,只觉得甚是有理,将军正好问起,那便请将军也帮忙参详参详”。

    韩圣人言:“若开新气象,便行不凡事,不设学堂,而设大学堂”。

    我起初亦不解何为之大?

    圣人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大者,便是要包罗万象。

    那无妄城之学堂,便不能只容一家之言。

    按圣人的设想,那大学堂中,便并非只有儒学堂。

    更有佛学堂、墨学堂、法学堂、农学堂,商学堂、医学堂、兵学堂、武学堂等等。

    若真是如此,那才是开天下之新气象。

    阿青闻之也震动不已,如此一来,这才是真正的发展之道。

    如此行之,未来可期。

    “不愧是圣人之言,当真是振聋发聩。

    如若是这般,这大学堂开学之日,便不可再拘泥于门户,地域之见。

    而各学堂的先生,若一个个去寻,那更是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索性便广而告之天下,诚邀天下俊彦。

    这时候不要舍不得钱,寻常的学堂是什么价格,咱们就给他双份。

    若是这来得早的,咱们再送他一处住处。

    我就不相信这些人不动心。

    常林也是双眼放光,他没想到阿青还有此等想法。

    “此方法好是好,不过如此明码标价,是不是有些有辱斯文”。

    阿青则是大笑道:“这时候还管什么斯文不斯文,金钱虽是俗气,双倍也表明了我等的诚意。

    若是觉得有辱斯文的,怕也是迂腐得很,这种人,又要来作甚”。

    众人之前苦思许久并无良策,今日听阿青一席话,反倒是恍然大悟。

    阿青思虑了一下,接着道:

    “这大学堂之建设,即日便可启动。

    这公告,即日拟好发出去吧,我就不信这般还没有人来”。

    常林只得点头称是,阿青则是再次陷入沉思。

    他在想还有什么他暂时没想到的,思虑许久,便看向众人道:

    “好像就这些了”,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一起讨论便是。

    众人只得忙摇头,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常林也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阿青来,这小子看似什么都不关心,原来脑子里面装了那么多事,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边散会,便各行其是。

    众人只是看着阿青,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阿青向来不插手政事,今天竟难得说了那么多。

    倒像是在说什么遗言似的,常林想到此点,赶忙摇了摇头。

    他不敢细想,因为他知道,阿青才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底气。

    阿青领着四将,自往军营而去。

    而旁边的士兵得了令,便快马加鞭,直奔李二条,李无双。

    二人赶忙向军营跑去,将军有请,谁敢怠慢。

    二人到了大营中,才发现诸位将军皆在。

    众人到齐之后,阿青才缓缓道:

    “李二条、李无双”。

    “属下在”。

    “烈焰在操练之新兵,即日起便归入第五军。即日起,封李二条为奋威将军,为第五军主将,李无双为虎威将军,为第五军副将”。

    二人满是诧异,可当下也顾不上许多,只得满是颤抖接下任命。

    而后阿青再看向其他几人,再说道:

    “特任张扶摇为后将军,聂风为前将军,铁牛为右将军,韩信为左将军,韩信以左将军之名,居烈焰副帅之位”。

    众人一愣,转身便向韩信行礼:

    “参见副帅”。

    韩信此刻却是有些呆住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他一时半会也是难以接受。

    只得看向阿青道:“将军,我年纪尚幼,资历尚浅,何以担此重任”。

    阿青此刻却是严肃极了,淡淡道:“我说可以,便是可以”。

    而后阿青再看向另外几人:“韩信年纪虽小,可烈焰军不论年纪,有德者居之。

    我知道,诸位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但是有也得给我忍着,谁若是分不清轻重缓急,我定不饶他”。

    众人只得点头称是,其实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而他们也见识过韩信的厉害,对阿青的安排只觉得合情合理。

    再则众人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自也得了天大的好处。

    这将军之号,可不光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按新制定的军法,一应俸禄、装备等皆有调整。

    对于他们来说,阿青这一次也算是给他们所有人正名了。

    “今日下午,无妄城前,再正式给诸位行加封礼”。

    无妄城前,三军列阵。

    阵前高台之上,三人端坐。

    居中者,正是法家圣人韩非。

    居左者,正是烈焰军主帅岳天青。

    居右者,正是无妄城城主常林。

    三人还是第一次同时出现,城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那无妄镇许多百姓听说城主要宣布各种好消息,这许多人更是从四面八方赶来。

    这常林办事效率也是奇高,这就将早上相商之事,一一落实下来。

    同众人相商之后,便决定公之于众。

    常林起身,将一条条政令重新颁布!

    每说一条,城外的百姓便欢呼鼓舞。

    而在吩咐完毕之后,那负责引水灌溉的工匠们已是密密麻麻,一声之下,便奔赴现场。

    这周边的百姓们,看得正是真正干实事,心中那个激动啊。

    若是旱田变成了水浇地,谁还愿意背井离乡!

    百姓们虽还未见到引来的水,此刻的热情已然高涨。

    再加上,每人种地的面积达了标,不仅免了税赋,更还有真金白银的奖励。

    百姓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家扛起锄头,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至于那垦辟荒野根本也不需要动员,那报名的队伍已排成一长串。

    那百姓再听到有无妄城点钱帮他们新建、修葺房屋,尤其是那些正愁子女嫁娶的人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再听说还有各式各样的学堂,专门照顾孤寡残障的善养堂,遍设各地、价格亲民的药坊,城内多种多样可以谋生的活计。

    他们虽只是听着,眼里便好像看到了梦里才有的场景—稻米流脂粟米白。

    他们想着想着,便不觉泪流满脸:

    “爹,娘,你们可看到了,原来真有能吃饱饭的一天”。

    烈焰军的加封仪式由阿青主持,而由韩圣人亲授代表将军权利的令剑。

    圣人曰“锐不可当,勇往直前”。

隐藏的大师

    入了夜,阿青一个人来到无妄城头。

    傍晚时分的无妄城,显得格外温柔、美丽。

    从旷野吹来的晚风,都带有一丝令人着迷地味道。

    就像无妄城地乌梅子酱,是初识的喜悦,甜甜地。

    你再想品尝地时候,就多了些涩涩地味道。

    就像是无言的告别,有苦说不出。

    阿青从内城城门走出,步子不由得也放缓了下来。

    阿青看着这熟悉的城门,正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又想起当时入城的场景,那个颤颤巍巍连忙举手投降的胖子,仿佛倒成了这座城市最坚定的守护者。ap

    再向远处,外城早已是今非昔比,巍巍大城的模样已见雏形。

    又有谁能想到,之前的一片荒芜,今日竟气象蔚然。

    灯火万家,分外安宁,那走上路上的行人,步子都迈得极大,极快。

    不是赶着回家,就是赶着去干活。

    当所有人都这般之后,便形成了无妄城的特殊风气。

    能一个字说清楚的事情,绝不用两个字。

    他们说,时间宝贵,只争朝夕。

    众人憧憬期待着自己的未来,干劲十足。

    他们也憧憬着无妄城的未来,分外骄傲。

    许多年后,他们垂垂老矣之时,便可指着后生的鼻子说上两句。

    “乖孙子,你好好看看,这浩瀚的无妄城,可是你爷爷这辈人,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嘞”。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灯火万家前。

    这里多是外迁而来的人口,其中更有许多烈焰军士的亲属。

    朦胧灯火中,一处院落里,只见一道人影翩翩起舞。

    阿青还以为是谁家的娘子好兴致,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个独臂的老汉,抡着锄头,在空中比画着。

    阿青看着那熟练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是个庄稼把式。

    当下只觉得好奇,便驻足看了一会儿。

    这老头操练完之后,才发现,不知哪来的后生,贼眉鼠眼。

    老头见阿青这番模样,越发不喜。

    他平生最痛恨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浪荡子。

    无妄城内,就没见过这等闲人,倒是自己以前那村子里,见了不少。

    阿青踮起脚尖,这才看到院子里一排绿油油的秧苗,长势喜人。

    阿青也纳闷,这可不是什么种水稻的时令。

    老头这秧苗和寻常人家的还不同,外面还罩上了一层薄膜。

    这秧苗都穿上衣服了,还真是开了眼了。

    阿青还正愁得起劲,那老头却走了过来。

    挡住了阿青的视线。

    阿青正准备行礼,那独臂老头却没好气道:

    “去去去,我看你年纪轻轻,身强力壮,怎的就偏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成何体统。

    老头子我这辈子最见不惯你这般浪荡子,你看这无妄城内,有几个同你这般的。

    赶紧滚远一点,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在此东张西望的,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我告诉你,要是敢动我的秧苗,老头子我和你拼命。

    哼,你别看我断了一只手,咱手上的锄头可绝不含糊”。

    阿青也是一愣,这平白无故遭受一通谩骂,这老头是不是有病?我不就瞅上一眼么?至于那么激动么。

    “大爷,您误会嘞,我只不过是刚好路过这里,一时好奇,便多驻足了一会儿,您何故那么大的脾气”?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个瓜娃子,莫要在此逞口舌之利,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一眼便看出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好心告诫你一声,这人嘛,要脚踏实地”。

    阿青只觉得无语极了,可老头却是十分笃定,任自己怎么解释,好像都无用了。

    阿青只得抱拳:“前辈所教,晚辈受教了,日后定当好好反思,脚踏实地”。

    老头见阿青这般,神色才缓和下来。

    “这就对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此时迷途知返,还不晚。”

    阿青也无暇顾及,自己此刻怎么就成浪子了。

    而是仍心心念念那一排秧苗,只想凑近些,好瞧个清楚明白。

    “大爷,劳您高抬贵手,开开门,我看您院里这秧苗长势实在喜人,本不是这季的作物,这不合时宜,反倒是能逆时而生,当真是罕见”。

    大爷见他如此相问,言语诚恳,这般姿态,倒同他少年时差不多,这一时竟失了神。

    而后便走了过去,将院子的门打开。

    阿青则是迫不及待,赶忙冲了进去,盯着那一排秧苗,啧啧称奇。

    “大爷,您这秧苗,何以如此”。

    大爷见阿青语罢便要动手,赶忙拦住了他。

    “这可碰不得,这可是老夫一生的心血。你这娃子说得不错,看不出你还有这般见识,这可不是寻常的水稻,这可是老夫走了许多地方,精挑细选得到的稻种,不光这秧苗同平时的不一样,就是这稻穗也要比寻常的结实得多,那一株下得到的稻米自然也比寻常多得多”。

    阿青听老头一说,大感震撼,这个多得多就吓人了,连忙追问道:

    “大爷,您说这多得多,是大概多多少啊”。

    老头这才白了一眼,阿青,悄声道:

    “这你可不许胡乱声张,传出去了,别人又要说我外来的老汉乱放屁了。

    不瞒你说,这无妄境内之前的水稻我早就观察过了,不过亩产不到二百斤的样子。

    同他们相比,老夫所种的水稻,单从产量而言,至少是它的四倍之数”。

    阿青闻之再是一惊,这数字委实过于吓人,也难怪阿青不淡定了。

    “四倍?这怎么可能,饶是这天下最优质的良田,也没听说有亩产800斤的水稻”。

    大爷,眉毛一皱,一脸严肃道: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不同了。

    不瞒你说,我父亲以往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好吃懒做,最后宁愿饿死,都不愿下地干活。

    可怜我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在那一亩三分田上又能种出些什么,最后也还不是追随我那饿死鬼的父亲而去。

    他们因为没粮食吃,活生生饿死的呢。

    小子,你说。

    我再看到你这般游手好闲的人怎能不恼,见你打我这秧苗的主意,我如何不怒。

    如今这日子虽然是比以前好太多了,以前是活活被饿死,现在么终于能吃个三四分饱了。

    可你说城里的人,又怎么会管百姓是否能填饱肚子。

    他们只觉得我们饿不死,那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功德了。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知道那一口粮食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青听老头如此说来,之前那些许愤懑之情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过一会儿。老头便是神色飞扬的说道:“只不过,早前些无妄发出的政令我不知你听了没,那件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就连老夫我闻之都是激动不已”。

    阿青忙问道:“前辈,您这稻种如此神奇,您为何不大规模地种植呢”。

    老头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手中这批稻种数量也十分有限。

    再加上同寻常水稻而言,更要多费些心神,悉心照料才是,我一个人自然也忙活不过来。

    再者这大面积种植,我也没尝试过。

    一是没有合适的田地,二是老夫这配种还有进一步的空间。

    只可惜老夫一来年纪大了,二来身上拮据,这研究的速度自然便慢了些。

    但是根据我这两次的研究来看,我的设想完全可以实现,那就是咱们的水稻可以种两季”。

    阿青闻之再是一怔,如果亩产是4倍,再加上每年多种一季,那岂不是寻常的8倍了?

    这一细想起来,着实让阿青激动不已,隔了许久才忐忑道:

    “一年中两季,真的可以实现么”。

    “老夫还会骗你不成,便是老夫现在在种的这一类稻谷,老夫已经试验过数次了,这一年两季种稻绝对是没问题的”。

    老头见阿青那么感兴趣,当下也来了兴致,他鲜少同别人谈起这个,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别人。

    实在是他这些所谓的秧苗,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正因为如此,自然没人过多询问,反倒是还要说两句:“这怪老头,一天天的,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在干些啥”。

    今天见阿青如此感兴趣,自然也乐于同他分享。

    老头越说,阿青越发现,这老头简直是个天才。

    不光是这水稻,对这粟米、小麦等一应作物都有非凡的见解。

    若是他的话可信的话,按他的方法拓展开来,无妄镇的粮食产量也会突飞猛进。

    阿青聚精会神,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老头今日这一席话,对整个无妄城而言,都至关重要。

    老头说完后,阿青才郑重向老头恭敬一拜。

    那可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才换来的谷种,就连老头子的断臂,也是为了保护谷种才被他人砍了去的,可就算这般艰难,他却不曾畏惧过,一个人硬生生坚持到了现在。

    这样的人,自然担得起阿青一拜。

    阿青想了想,转念便拿定了主意,这老头可是个宝,可不能叫其他人抢了去了。

    阿青想到这,便想看什么宝物的眼神,看着老头。

    老头被阿青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也不由得一个激灵。

    “大爷,晚辈唐突了,还未请教大爷高姓大名”。

    “实不瞒你说,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袁安民,这名字便是我的愿望。

    愿天下老百姓都能安定下来,都能吃饱饭,再不用为此而担忧了”

    阿青闻之抱拳再是一拜:“袁公心系天下百姓,此般胸襟远非在下可比,我之眼界,仅限一城一隅,先生却为九州百姓而谋,实在是让人敬佩。

    老头见状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连忙笑道:

    “只不过是小时候饿怕了,那般经历,委实痛苦,实在不想再有人为此而吃不饱饭,一旦我这谷种研究好后,再向九州推广,想必这人家再不会有饿殍于野了”。

    阿青听着他的话,不免一阵心酸,他口中的饿殍于野,想必便是其父母吧。

    阿青正襟危坐,恭敬道:

    “不知袁公可愿意,同无妄城一道共谋,先生所需田地,人手,钱财一应由无妄城提供,此间所得,施于一隅,或是布泽九州,届时全凭袁公做主”。

    老头这才听懂阿青的语气,这才细细打量起阿青来,颇为不解道:

    “你这娃子,心肠倒是好的。

    只是你这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这你年纪轻轻,又如何代表得了无妄城。

    如若真像你说那般,怕是老夫有生之年。

    或许便能看到那般盛况了—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阿青见老头不信也并未恼怒,只是诚恳道:

    “此事,袁公勿用多疑,也不必担忧,后面自有人来寻你便是”。

    阿青语罢,便从怀中取出一瓶药丸。

    “袁公,这都是些强身健体的药物,您且留在身上。

    就当是为了这天下百姓,也请您保重身体。不光是您,我也期待,看上一看,您所说的光景。

    如此盛况,若是能亲眼目睹,也算是无憾了”。

    阿青想到此,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少了一丝离别的伤感,多了一丝随意的洒脱。

    阿青向老头辞行,向外城而去。

    巡逻的士兵,领了阿青的命令,便赶忙去城主府传信去了。

    阿青还未走出外城,这常林便已到了袁老家了。

    老头子还纳闷,今天真是个古怪的日子。

    这客人是一波接一波,络绎不绝。

    随行的林月,这才向老头子介绍道。

    “老爷子,这是咱们无妄城的城主,常林大人”。

    老头子,闻言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老朽袁安民见过城主大人”。

    “老爷子,使不得,我等今天是来请您这尊真神的,谁敢受您一拜”。

    这不过一会儿,四邻的人全都凑了过来,听说是常林大驾光临,众人无不是激动非常。

    再见到二人对那独臂老头如此恭敬,自然也越发好奇,不明所以。

    而三人却权当周围的人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聊着。

    三人相谈甚欢,因为袁安民的要求常林不仅无一不允,更在他的要求上,额外增补了许多。

    而后二人起身朝袁安民恭敬一拜:

    “袁公,无妄如今广纳天下贤才,倒是我等眼拙,近在咫尺,却未发现前辈之光芒,实在是我等之罪过。

    今特以无妄之名,聘袁公为无妄城之大农士,袁公所需费用一应由无妄城供给。

    再则,大农士之俸禄按最新定品正二品之职考量。

    日后这无妄境内之农事,还仰仗袁公,助我一臂之力”。

    袁安民见常林如此客气,更是分外礼遇。

    再加上终于可以一展抱负,竟是激动得泪流不已。

    “承蒙城主不弃,吾定竭尽全力,为无妄之百姓,为天下之百姓,谋一份温饱安康”。

    老头这才想到前番那小子,如此说来,简直是骇人听闻。

    那小子仅是一句话,便可让常林都亲自登门,这无妄城里,何时有这般人物,竟能在这常林之上?

    老头子这才不解道:“常城主,前番那独眼的少年郎,也同我闲聊甚欢。

    起初我还只以为他是个浪荡少年,本不想搭理他。

    可不承想,他竟是诚心相问,亦对这农之一事甚是关心,老夫便同他多聊了几句。

    他刚走没多久,二位便接踵而至。

    老夫是百思不得其解?那独眼少年是何方人物,竟能让二位都大驾光临”。

    常林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袁公,他可不是什么浪荡少年,他就是那个以一己残躯,护一城安宁,咱们烈焰的主帅,无妄城的守护者——岳天青”。

    袁公闻之身子不禁一哆嗦,如遭雷震:“啊?他,他,他就是岳将军么”!

    常林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不瞒袁公,这农事的政令,原先也出自他之手,就算是我,也不得不佩服,小小少年,非同凡响啊”。

    袁安民此刻只觉得是羞愧万分,原来他就是那个浴血洒于城前,铸就烈焰铁血军魂的少年。

无妄山上祭亡魂

    经此一役,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少年,便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底气,亦是他们最坚定的信仰。

    阿青向外城走去,偶有那些之前离得近地,便知道那独眼地少年就是他们的守护者,岳天青。

    见到阿青无不激动,纷纷上前行礼:

    “岳将军”。

    阿青只得堆着笑,一一回礼。

    可这样一来,竟是引起一番轰动,那周遭离得近地,都知道是阿青来了,顿时宛如蜂拥般围了过来。

    那些原本无家可归,如今却过上好日子地人,更是对阿青感激涕零,激动之下便朝阿青跪了下去。

    阿青本要拦住他们,可人越来越多,拦得住一个,也拦不住另一个,索性阿青也学着他们,向他们跪了一跪,还不忘笑道:

    “你们跪你们地,我跪我的,各论各的”。

    众人见状哪还敢跪,只得纷纷起身,阿青这次啊看向众人道:

    “我说乡亲们,这才哪到那,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嘞。

    你们想想半年前的光景,再想想如今的光景。

    这些全都是你们自己创造的,这座城市未来的气象,也是你们创造的。

    若今日这般便要如此激动,那岂非太小家子气了点。

    都说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咱们这家业都才开始呢,还远没到坐享其成的时候。

    我们从不是同过去比,那般的苦日子有什么可比性,我们要和现在比,要和其他地方比,要让整个九州大地都知道咱们无妄城的名号”。

    阿青的言语极具煽动性,众人无不慷慨激昂,连声叫好,仿佛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阿青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便觉得越发安心,以至于他转头的时候,再没有回过头来,他知道,这座无妄城再也不是以前的无妄城了。

    再不是谁都可以肆意拿捏的无妄城了。

    阿青走出外城的大门,看守的士兵看到阿青亦是激动不已,纷纷跪下。

    阿青看得出他们都是新兵,这两人的年纪怕是比自己都还要小些,约莫十六岁的样子。

    按新修订的军法,体格强壮,自愿参军的年轻人,可以将年龄放宽到十六岁。

    故而这烈焰中多了不少这样的新鲜血液,阿青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阿青示意二人起来,替二人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军装。

    淡淡道:“你们身后,可是整个无妄城的安危”。

    二人闻之激动非常,只觉得他们的工作,更多了一份崇高的使命感。

    阿青一个人消失在夜幕中,消失在这座热闹的无妄城的视线中。

    一个是孤寂落寞,一个是热闹非凡。

    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阿青的孤独格外突兀。

    阿青径直向无妄山走去,这一晚,是他向无妄山的英灵告别,是他向他最爱的天风狼群告别。

    还未到山脚,狼群便已冲了下来,齐齐围绕在阿青周围。

    他们自是呆在无妄山上,虽然无妄城有明文规定,天风狼乃无妄之图腾,众人敬之如神明。

    这也不用过多强调,那些亲眼看到狼群为这座城市流血的人,也不需要这般的规定,自对其恭敬有加。

    阿青看着较之前少了许多的狼群,他仍觉得愧疚不已。

    老狼神,迪迪里安,斯瓦图。。

    阿青再想起那些熟悉的身影,不禁泪流满面。

    他知道人心或许复杂,可他们对他却是无条件的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阿青才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们。

    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天风狼的荣耀显然比性命要来得更加重要。

    至少在无妄境内,他们是受人敬仰的狼神,他们再不是邪恶的恶魔。

    而这便是阿青带给他们改变,也是昔日老狼神对阿青的嘱托。

    狼群簇拥着阿青向山上走去,他们只要能同阿青待在一起便是分外开心的。

    阿青走上山去,看着那不少新出生的小狼崽们,只感觉心情大好。

    此刻倒像极了为人父母一般,小心翼翼将他们抱在怀中。

    那些狼崽子也很是奇怪,本是嚎哭不止的,可到了阿青手中,却是格外安静。

    众狼倒是不以为奇怪,在他们眼中,阿青本就同他们一样。

    阿青一个人向墓碑处走去,那墓碑之下,埋了许多人的尸骨,亦埋葬了许多阿青的牵挂。

    辛弃疾、黑旋风、白灵玉、宇文昂、田大山、成华……

    其中更有许多阿青叫不出名字来的人,长眠于此,虽于此默默无闻,可无妄城最中央的丰碑上,他们的名字却闪烁着不朽的光芒。

    阿青取出酒来,斟满!

    阿青催动破阵剑,溅起酒花,洒落一地!

    “辛前辈,只怪见面之时,不识您的风采。

    到临了,才知道您便是词中之龙,剑中之雄,威震寰宇,佑安天下的辛弃疾。

    谨以此杯,破阵为引。

    敬佑安大将军,天下词剑仙”。

    “曾得前辈所教,破阵剑意,便以前辈之词,告慰前辈之灵”。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阿青再斟三碗,他不敢妄自尊大,同辛前辈共饮。

    但黑旋风,白灵玉却算与他兄弟相称!

    “黑大哥,白大哥,你们在无妄山上可看到了无妄城今日的蔚然气象,你们且放心安息,我已手刃夏江,可怜他父子二人皆亡于我手,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了。咱们满饮此杯,下辈子再续兄弟情谊”。

    阿青再斟四碗,双手开始有些颤抖:

    “宇文将军,谁又曾想你我二人竟有联手的一天。

    如此想来,不胜唏嘘。

    再想起尚贤城外的场景,此刻只觉恍然梦中。

    宇文将军,你且同洛将军言语一声,你们的遗愿我没有忘记,轩公子也没有忘记。

    如今我二人再联手,你们若泉下有知,便无需忧心了。

    轩公子远在天水,我便替他干了。

    我二人,敬追魂箭洛长弓,敬断魄刀宇文昂”。

    阿青再倒两碗,再忍不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师父,我们酿了最新的酒,醉清风,可清风却再也不在了。

    师父,我没有忘记你,我无时无刻不想你。

    可师父我不敢去想,也不敢不忘记。

    我怕我忍不住便什么也不顾,可我不得不忍。

    我知道他们是谁,可师父,你会原谅我么?我将冒天下之大不韪,此行一去,我便回不来了。

    师父的大仇还未报,我本不该这般行事。

    可这次,我不得不死。

    必死之路,我也将义无反顾”。

    阿青瘫坐在地上,哭得伤心异常,远处一个驼背老头蹲在树尖上,看着阿青的模样,也不禁偷偷抹眼泪。

    阿青从怀中取出二十四桥明月夜,将他小心翼翼包裹住,放在地上,再斟两碗。

    “萧先生,今生再不能相见,便是最大的遗憾,阿青没有忘记你,阿青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你这般浩然无双的人了。非是阿青不念叨你,实在是阿青不敢,他们一个二个都想弄死我,可惜我只有一天命,不够他们分的。我也不是怕了,我想等我能多弄死几个的时候,我才能出手。

    可惜阿青再没机会见你了,萧先生。

    若知上次一面便是离别,我定多同你玩笑几句。

    你若是寂寞了,且等我些时日。

    我答应你,二月二,龙抬头,良辰吉。

    我定取那无耻之徒的狗命,替你殉葬”!

    阿青将二十四桥明月夜捡了起来,无妄山上,有萧声起。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静练其功

    阿青再斟一碗,敬这满山的英烈。

    而后阿青起身,再没有一丝颓废。

    意志坚定,再观其身上:

    幽灵鳞甲身。

    三昧真火起。

    寂静死气凝。

    破阵剑意鸣。

    如今你们都知我是帝境,自以为是手到擒来。

    岂是不知,人若是被逼上绝路,是要杀人的。

    而后只见阿青血气涌动,那血拳一凝聚,其上更泛起幽灵地绿芒,一拳所过之数,不光是万物灭尽,更是尽数腐朽。

    其拳之力,不仅至刚至猛。

    那附带之劲,更是至阴至毒。

    单凭这武力上地修为,阿青已不再是上次被围杀的阿青了!

    更是直追关二,步入了半步武圣之境!

    虽只是半步,可其中之差距之大,并非一个半字便可以形容地,而这个中地差距,那便在二月二,龙抬头,好好给他们唱上一唱吧。

    阿青再心无旁骛,将精力投入到这三昧真火之中!

    如今地三昧真火对于同境之内的人而言,自有碾压一切的威势,可若对于那些顶尖高手,三昧真火的作用,便微乎其微。

    其本质便在于,这三昧真火仍停留在有形的阶段,只要这三昧真火真正可以无形无相,那便可以随心所欲,随处而生。

    可阿青几经尝试,其中难度之大,实在是一时半会难有头绪,这让阿青不觉也有些烦躁了起来。

    阿青看着手中闪动的三昧真火,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三昧一起突破难度自然是极大的,既然如此,贪多难精,为何不择一而行!

    阿青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有了此想,那上昧神之火似乎心有灵犀似的,自顾自摇曳了起来。

    “就是你了。

    上昧神之火,乃三昧之君主位。

    若是悟得上昧之窍门,其帮助必然是最大的。

    上昧神火,直击灵魂,这可是极其罕见的灵魂攻击手段。

    若真是能达到无形无相的境界,绝对是令人防不胜防的绝佳利器”。

    阿青拿定主意便不再纠结,其余二火分离而出,归入体内,只留这上昧神火。

    阿青静坐冥思,这神火也直入其灵魂海中。

    神火见到阿青如此浩瀚的灵魂海,竟像是十分欢快似的,在灵魂海上空游荡,倒也是自由自在,肆意洒脱。

    在那神火靠近灵魂光柱之后,灵魂光柱上的驭灵印光芒大作,神火却像是如临大敌一般,那火苗随之而颤抖摇曳,竟是要疯狂逃窜。

    可那驭灵印上的光芒却似乎对它有着天然的克制似的,竟将那神火限制住,任他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得。

    阿青也没料想到有这般变化,那灵魂光柱上的驭灵印亮起之时,他额头上的驭灵印也浮现出来。

    阿青只感觉神思清明,竟是能清晰感受到此刻神火的情绪。

    阿青一惊,这可不敢浪费如此绝佳的机会。

    这才认真透析起这神火来,只见其内,火心躁动难安。

    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向上,时而向下,竟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只是如此,其火势虽强悍无比,却是分散多处。

    那火焰之旺盛,看似熊熊烈火,实在是摇曳不安,难以发挥其真正威力。

    阿青见此,似有明悟,低声呢喃:

    “非躁动便为有力,以静制动,静心聚力于一点,其一点之力,便胜分散之力无穷也。神火之一道,其核心法门,便谓之一个静字,此非动火,而为静火”。

    阿青想自此,整个人反倒是安静下来,再没有急于求成的心态。

    阿青这般,其灵魂海的海浪翻腾也停止了下来,偶有小浪翻腾,只见几道细微的涟漪,偶尔荡漾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小浪也越来越少,灵魂海越发趋于宁静。

    那被困的神火也像是受此影响似的,那躁动的火苗也渐渐安定下来,不再四处摇曳。

    处于此等状态的阿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随着这般,他的心也越发宁静,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黑夜渐渐褪去面纱,东风露出了鱼肚白,原来是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晚上,可阿青还是没有醒来。

    直到那一抹晨光,照了过来,阿青才缓缓睁开眼,轻声道:

    “心定于一处,而为静,而为安,而于一点,而力无穷也”。

    灵魂海风平浪静,再无一丝涟漪。

    那躁动的火焰此刻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其周遭再无肆意燃烧的火焰,竟只有火心出一丝火苗,那神火虽是未消于无形,可如今这般大小,若不是细细观察,也难以发现,这突兀而攻,想必少有人能反应过来。

    那一枚宛如指甲盖大小的上昧神之火浮现在阿青手中,这般变化以后,竟是由阿青的灵魂直接操控。

    阿青所有所思,看来这神之火,本身便是由这灵魂来控制。

    灵魂控制下的神火,根据阿青魂力的分配。

    其速度自然是不同,若是全力施为,百米之内,近乎是眨眼而至。

    但这要想彻底摧毁别人的灵魂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首先便是阿青的魂力等级要高于别人,再者阿青投入的魂力也要强于他人的魂力,二者兼而有之,便可彻底摧毁他人的灵魂,让他形神俱灭,只不过这算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若是常规而论,这神火的攻击只作为辅助手段,不需直接摧毁他的灵魂。

    对战之中,只是稍有失神,那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对于阿青而言,对于魂力等级高于他的人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地,因为就算他们的等级可能比阿青高,但像阿青如此浩瀚的灵魂海,怕是圣境强者都难以望其项背,这便是阿青魂力的得天独厚之处。

    若真是不敌,大不了鱼死网破,倾其灵魂海之力而发,饶是这一般的圣境强者,怕是都难以抵挡。

    阿青见状自觉满意不已,自顾自笑道:“很好,这招便叫灵魂共鸣”!

    阿青随后仍是一动不动,想尽力将这上昧神火变得更加凝练些,可过去了一天,其中的效果是微乎甚微,见再难有精进,阿青便放弃了继续锤炼神之火的想法。

    想罢,阿青便看向了破阵剑!

    别小看了这破阵剑,很多时候真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那日能制服流风霜,最后便靠的是这破阵剑。

    只是这破阵剑意师承于辛弃疾,阿青自然很难完全体会此中之真意。

    阿青想到此,不由想到了老黄给的那本破空刀。

    要说之前,这破空刀方才是自己的杀手锏!

    只是从那书本上的光芒印记消失之后,便只能靠阿青自己去领悟其中的真意了,其中之难度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想罢,阿青也不多想,一边翻看破空刀,一边看着破阵剑,其实这二者亦有共通之处,那便是再一个破字!

    何为破,那便是视一切如无物,统统障碍,无不可破!

    其中之关键,那便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魄力,还要有一击必胜的自信!

    阿青翻着翻着,不由得大受鼓舞,如此这般心境,又怎能领悟这破之一字的真意!

    辛弃疾之破,乃是一人可当百万师,冲锋陷阵,破百万军!

    这般破与自己相较又何尝不难,可自己却像是个懦夫一样,未战先怯,自以为死路一条,这真的是谬之大矣。

    这生死之道,阿青还以为自己领悟已经十分透彻,如此看来,他仍是门外游离,未见真理。

    大战当前,那便要有辛前辈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如若不然,天下何物可破?

    如若这般,天下何物不可破!

    老黄之破,乃是一刀风流破穹苍,开天辟地,破天之阻。

    这般破与自己相较,那自己面前这点困境又算是什么,若是这般,竟是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白白给老黄丢脸么?

    面对上天,一不顺眼,便是要开天的人物,竟会有我这般不成器的学生?

    那不光是要持刀而破一切障碍,更是一刀在手,天下我有,一刀在手,尔等皆是猪狗!

    若无这般志气,我还真白白去给别人唱一出戏不成!

    哼,不可能!

    我岳天青不习惯当配角,既然要唱,那主角便只能是我!

    阿青越发明白,这破之一字的真谛,那便是不论这境界的高低,竟是要不畏门槛,才可谓之为破!

    远处的老头,看到这一幕终究是欣慰地笑了笑。

    这才对味嘛,输了心志,那便是一败涂地!

    若是心中必胜,那便是败了,也是你胜了!

    老头起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山间,在阿青的脑海里回荡:

    “不越级砍人,学破空刀做什么”?

    阿青闻之一惊,心中闪过一丝暖流,他也明白,别人点破的终究是别人的,而他所悟的,方才是他自己的。

    阿青的双眼,越发明亮,其中闪烁着,破开一切的光芒。

    而无妄山内,一柄破阵剑,一把破空刀,肆意交锋,刀剑纵横,尽是凌厉破空之气!

阿青苦练功,少年欲将行

    这不知多久,阿青终于停了下来。

    一晃,又是一个深夜!

    破阵剑和破空刀相互砥砺,虽是大有长进。

    可阿青对这“破”之一字的理解,并未更上一层楼。

    实在是其中之真意,难以捉摸。

    阿青也并未泄气,从无到有,自然不会是一片坦途。

    这不正同将要面临的局面,不也是筚路蓝缕,阻碍重重。

    可起而行之,大道自在你脚下。

    天风郎群本就守在一边,见阿青歇息了下来,赶忙冲了归来,兴奋地嚎叫着。

    小图灵嘴上更是不少野味,阿青看之,也会心一笑。

    狼行千里吃肉,跟着狼群自然是饿不着地。

    阿青右手间,火焰摇曳,不过一会儿便生起了熊熊烈火。

    这料理山间野味,阿青也算是半个行家。

    那动作是行云流水,不过一会儿,便只闻得香味扑鼻。

    阿青取出酒来,就这么斜躺在地上,那样子,倒似一个活脱脱地睡罗汉。

    只是罗汉貌似不喝酒吃肉,而此刻的阿青却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痛快。

    “肥鸡美酒再两口,此间滋味何处有”?

    阿青此刻地模样,倒真是陶醉其中。

    让众狼观之都不由得口水直流,紧盯着阿青手中地烤鸡。

    阿青美哉美哉准备再吃他一只,这才掉头看见众狼地模样,也觉得好笑不已。当下也来了兴趣,冲他们笑道:

    “咦,莫非你们也想吃?那可就有些难为情了,你说你们那么多狼?这一只烤鸡怎么能够分呢”。

    阿青随即便笑了笑:“要不你们练练,这谁要是力压群雄,这烤鸡便归谁了”。

    众狼激动不已,而阿青自然而然变成了狼斗大会的主持了。

    这主持可不好当,众狼见他们的特瓦林亲自观战,自然是毫无保留。

    各自那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气,那场面上是厮杀激烈,毫不留情,看得阿青是手心直冒汗。

    时不时还得开口劝架,有时候更是要亲自动手分割战场。

    “纳兹,你一个女孩子下嘴怎么那么狠,那爪子怎么老奔老瓦尔的眼睛去”。

    “小图灵,你能不能讲点武德,怎么老是背后搞偷袭”。

    小图灵闻之不以为意,反倒是投来一个诡异的笑容,这笑容的意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就别瞎咧咧了”。

    阿青起初还只是观战,后面他才发现这狼群的战斗力果然非同一般。

    只是以往有迪迪里安指导他们精进厮杀技巧,如今迪迪里安离去之后,便没有这般的人了。

    天风狼的攻击,速度奇快,若是同境之内,怕是少有人能反应过来。

    可如今狼群最优秀的狼便是年轻一辈的小图灵,可按灵力划分的话,相当于是一个五品灵宗的水平。

    再则便是纳兹,纳兹是雌性,一般就天风狼而言,都是雄性要强于雌性。

    可这纳兹却是个例外,年纪轻轻。

    若是按人类的年纪来划分,不过是豆蔻年华。

    可她却是异常凶猛,也有着四品灵尊巅峰的是实力。

    这于一些小地方而言,这已然算是一方高手了。

    而其他天风狼,也都普遍是三品灵师以上的实力。

    所以这寻常的士卒,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也是天风狼在烈焰军中威名赫赫,受人敬仰的根本所在了。

    而此刻的战场上,便只剩下小图灵和纳兹的巅峰对决。

    小图灵的实力明显在纳兹之上,可是纳兹不但没有半点害怕,反倒是兴奋异常。

    阿青观之,大受震动。

    那不仅是直面强敌而不惧,反倒是兴奋。

    纳兹双眼闪露出凶光,竟是率先发动了攻击,张嘴便朝小图灵咬去。

    二狼的战斗场面十分血腥,将天风狼的本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次阿青不但没有出手阻拦,反倒是目不转睛看着面前这场厮杀。

    纳兹凶狠异常,可奈何小图灵的实力确实在他之上。

    不过一会儿,纳兹身上已满是血痕。

    可就算是这般,纳兹仍是兴奋异常,不顾身上的血痕,仍是主动进攻的一方。

    小图灵虽是比纳兹强上不少,可在纳兹这般凶狠的进攻下,其身上自也少不了挂了彩。

    阿青见纳兹小图灵厮杀越发激烈,虽是大受启发,但也不敢再坐视不理了。

    阿青拟五禽之中猛虎下山的形态,躬在地上,倒真是如猛虎一般,疾驰而出。

    阿青一击便将二狼的攻击悉数招架住,而后一左一右将他们抱在怀中。

    二狼都不明所以,张嘴便要反扑。

    可转头看到是阿青的脸庞,那眼中的凶戾这才消失,取而代之是柔和宁静的神色。

    阿青看见二狼把头迈在一边,饶是此刻,纳兹都是不服输的姿态,显然没有把小图灵当回事。

    阿青只得摇了摇头,苦笑道:“纳兹,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杀气如此之重”。

    那小图灵也是这般觉得,当下见阿青批斗纳兹,自是开心不已。

    颇为得意的嚎叫了起来,而后还不忘瞅了纳兹一眼。

    纳兹见小图灵这般,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倒像是十分委屈的样子。

    阿青再接着道:“不过嘛,以我看来,纳兹才是咱们部落最勇敢的天风狼,小图灵你也是的,你就不能让着纳兹一点么”。

    小图灵见阿青话锋一转,只是白了他一眼,而后赌气似的迈过头去。

    倒是引得众狼齐声呜咽,大伙一起看小图灵的笑话。

    阿青见纳兹伤痕累累,当下也有些心疼。再想起那鬼见愁内,大白受伤的场景,本欲如法炮制。

    可一想到自己体内可有九转断魂草之剧毒,当下吓得一激灵,不敢莽撞行事。

    好在那都是皮外伤,小图灵自然不会下死手,否则这纳兹就算再凶狠,也不是他的对手。

    阿青故意那么说,不过是同他玩笑而已。

    阿青取出药来,细心给纳兹涂上。

    而后再看看了小图灵,那小图灵这才赶了过来,可横竖就是不看一眼阿青。

    阿青这才笑道:“你看看你那样,真有你的,我看人家纳兹才是雄的,怕是你是个雌的才是”。

    纳兹听阿青如此说起,也是不开心了,竟是冲阿青不断狼嚎着,其中之深意阿青自然明白。

    “雌的怎么了,特瓦林你这话就偏心了”。

    哈哈哈,阿青见她这般,只觉得有趣得紧。

    只是没想到最后是两处没讨倒好,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阿青只得取过烤鸡,分成两半,各向他们递去。

    他们这才摇尾相庆,都不约而同往阿青身上蹭。

    那狼爪也直朝阿青胳肢窝而去,一左一右,饶是这半步武圣,此刻也难以招架,只得是举起双手求饶。

    阿青的欢笑声和着众狼愉悦的狼嚎,如此温馨的画面,倒真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一番打闹之后,阿青又独自坐了下来。

    他这一次既没有忙着催动破阵剑,也没有取出菜刀使出那破空刀。

    他知道核心之所在此刻不再是一招一式的问题,前番他确实再不畏惧。

    可面对那巍巍高山,阿青也只是敢于攀登而已。

    可这般心境而远远不够,阿青想到此,不由得看了看另一半无妄山。

    山之高,抬起头,便是仰视,不畏山高,敢于攀岩,那便是迈出了一大步,此之谓勇气。

    可这破之一字,似乎不光一个勇字。

    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这山就在眼前,又何须苦思冥想。

    阿青想罢,自往山下而去。

    在山脚看着这巍巍高山,你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山之高,自隔绝一方天地。

    抬腿向上爬去,已然是十分艰难,又遑论立于山顶,将这高山踩在脚下。

    阿青没有催动任何灵力,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向这巍巍无妄山的绝壁爬去。

    可这无妄山之绝壁,看上一眼,便生畏惧之心。

    这绝壁实在是过于陡峭,怎么看都不可能徒手而攀之。

    当真是: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此去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可阿青靠近了些,这才发现绝壁之上,一个细小的身影,那正是一只蛐蛐。

    那蛐蛐在阿青的注视下,反倒是直往绝壁之上而去。

    阿青观之,大受鼓舞。

    再不多思,徒手攀岩而上。

    可其险如此,一方绝壁,倒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阿青虽是雄心壮志,可之间是也并非雄心便能成之。

    阿青向上又些许进步,当下便觉得得心应手,此间难,似乎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

    可就是阿青如此思虑之时,那手着力之石块,随之而晃动,随之滑落,阿青整个人再跌回山脚。

    阿青再抬头,也有所悟,轻声道:

    “虽是雄心壮志,但不意味着要藐视敌人,正视困难,方才是求真求本之道”。

    阿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眼前的绝壁,笑道:

    “

    敌虽强亦当辟易千里,

    城虽坚亦可一鼓而下。

    阿青凝心静气,再向这天堑绝壁发起了新一轮的冲击。

    而后只听到乱石滚滚,总有一道身影随乱石而下。

    可那道身影,竟是丝毫没有放弃过,每次他都能在上一次的位置上,更进一步。

    接着,便看到,上上下下无数回,而他的脚步所在,已然快近山巅。

    阿青双手已满是鲜血,可他看着脚下走过的艰险也不由得豪气大增。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可阿青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阿青感觉手上一滑,再一抬头,手已落空,只听得一声惨叫再次响起。

    阿青再一次从绝壁之上摔了下来,这可是阿青离山巅最近的一次。

    这打击不可谓不沉重,阿青挣扎着怕了起来,张嘴骂骂咧咧但:

    “你大爷的,有什么好嚣张的,若不是一时疏忽,你此刻已被小爷我踩在脚下了”。

    嘴上虽如此说,可这番打击让阿青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最接近山巅之时,往往是最容易松懈之时,看来这踏往山巅的最后一步,也是这最难得一步。

    阿青不再多思,再三告诫自己,这次一定要一鼓而破之。

    阿青屏气凝神,咬咬牙,再向这悬崖峭壁冲去。

    这一次,阿青摒弃一切杂念。

    他只觉神思清明,这眼前山此刻似也不是山了。

    甚至在阿青自己都还没察觉之时,那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少年于立于山巅。

    任由山巅之风拂面而来,阿青只感觉好不快哉。

    若没有亲身攀岩,是万万感受不到,此间之快乐。

    阿青缓缓睁开眼,眼见山巅之景象,悬着那口气终于松懈下来。

    可还不待阿青感叹,阿青只感觉脚下一滑,阿青感觉不妙,那声音竟似要哭了。

    “我靠,不带这么玩的,妈呀”。

    而后只看见那道人影,从山巅坠下。

    阿青再度爬了起来,他没想到,就算是最后立于山巅,也会被一阵清风轻轻吹下。

    阿青是又气又恼,看来这行百里者半九十,还是有道理的。

    而他这般也不叫半九十,半九十九才对。

    难怪圣人言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阿青已领略过山巅的风景,之前那高不可攀的无妄山,此刻不过是无妄磅礴走泥丸。

    阿青眼下再无半分惧色,此刻的无妄山于他而言,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阿青二话不说便向那绝壁冲去,所谓的万夫莫开之绝壁,在阿青的脚下,此刻宛如平地。

    阿青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立于山巅之时,他稳稳立足。

    阿青看着被他踏在脚下的无妄山,喃喃道:

    “曾经的高不可攀,此刻便在我脚下。

    原来此刻的不是山,只不过是尘埃而已。

    而我面前,此刻又有什么山?又哪来的山?

    山高人为峰,过去的山,面前的山,通通不是山。

    所谓的山永远都只有下一座,我明白了,纳兹的兴奋,便是这般,只有未领略过的风景,才是最美的风景。

    我要去到哪更高更远处,又岂能因为面前的阻碍而却步。

    所以那比我更强大的敌人只会让我兴奋,只会让我血脉喷张。

    哈哈哈。

    路在脚下,山在胯下。

    破之一字,不光是勇,另外我一字,为狂也!

    阿青语罢,破阵剑再出。

    而手中的菜刀上,亦是光芒大作。

    “破阵剑起,是一剑出,天下再无军阵而言,任你是千军万马,我自一剑破阵封喉”。

    言语间,阿青身上凛然剑意起。

    破阵剑为之而颤鸣不已,那凛然剑意全被吸收至那一柄破阵剑中。

    破阵剑随之而剧烈旋转起来,一时间是云飞风气。

    是桀骜,是痴狂,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也。

    破阵剑听着阿青口中的言语,竟是兴奋的共鸣起来。

    破阵剑知道那是专属于他的狂,专属于辛弃疾的一世狂傲。

    阿青睁眼,立于山巅之上,眼中尽是癫狂之色,冲这天地怒吼:

    “我花开尽百花杀,我剑亮起,尔等皆是麻瓜”

    “破阵剑起—气吞万里如虎”!

    那破阵剑停止旋转,其上的杀气越发冰冷,其上的凌厉剑气越发凛人。

    其剑身的颜色也渐渐泛白,随着阿青一语气。

    那破阵剑直接兴奋地急射而出,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向另一半无妄山冲去。

    破阵剑不过顷刻间便从无妄山透体而出。这巍巍大山竟难挡其分毫。

    那破阵剑侵袭万里而去,遇山开山,遇水断水,当真是无一物可档之,果真是气吞万里如虎。

    阿青意念一动,那破阵剑不过一会儿,再来到阿青身边。

    阿青轻轻触碰着这破阵剑意,简单一触,阿青便从其中,清晰的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佑安大将军,天下词剑仙。

    阿青收起破阵剑朝天一拜,大声喊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今日方知,是前辈谦虚了,青山告慰前辈在天之灵,青山之妩媚,见先生亦汗颜”。

    阿青感受着破阵剑的变化自然也是十分满意,他知道如今破阵剑的杀伤力和速度都非昔日可比,再加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若是突施冷箭,定有奇效。

    阿青不由得心情大好,再取出这菜刀,端详了起来。

    可任凭阿青如何观察,这菜刀怎么看不过都是一把寻常的菜刀。

    阿青虽是不明白,但他知道,大道至简,往往最平凡的东西,往往最不平凡。

    这菜刀的厉害之处他可是好生领教过的,但凭他轻轻斩断那鬼王的枷锁便知道其不凡之处。

    要知道那时候的鬼王可是这天上天下最强那几个人之一,更同老黄并称为绝代双骄。

    所以这菜刀已经不光是厉害了,而是厉害的可怕了。

    阿青之前便知道这菜刀有助于灵力的凝聚,可后面的事情让他越发感叹起这菜刀的不简单。

    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索性阿青也不在胡思乱想,这刀反正是砍人的,又不是砍自己的,自己又担心个甚。

    阿青再握住菜刀,那菜刀再不似平时,这是似乎感受到了阿青的一身狂傲,灵兴奋的震动起来。

    阿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菜刀有如此变化,自然好奇不已。

    阿青握住那激烈震动着的菜刀,整个人也跟着激动不已。

    若是前番是阿青自己感悟这破阵剑意的话,那此刻的菜刀,你不用感悟,他的张狂和不可一世已经明目张胆。充斥于天地之间。

    那菜刀上,一阵白芒冲天而起,阿青亦被裹挟其中,须发皆立。

    那白芒竟是牵引着阿青立于空中,而周遭全是霸道无比,狂傲无比的纯粹刀意。

    阿青置身于其中,大受触动。

    此间狂是舍我其谁的霸气,是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锐气。

    阿青紧紧握住手中之刀,他也跟着刀的变化,而激动了起来。

    只见阿青浑身灵力涌动,那灵力出围绕在阿青周围,就连此刻的灵力,亦是狂傲无比。

    那灵力涌动间,再空中缓缓凝聚。

    不过一会儿便看到一把巨大的刀就这么横亘于天地之间。

    而阿青此刻置身于其中,那还有什么岳天青,有的只是一身狂傲。

    此间再无岳天青,他俨然也成了一把刀,一把凌厉到极致,可破开世间万物的利刃。

    阿青轻手一挥,那把巨大的刀,便悍然想这空中劈去。

    其中之威势竟是令天地间风云变色,那飘忽不定的云此刻都是惊慌不已,出奇一致的逃窜而去。

    可那一刀却是不给他们留一丝活路,白云在顷刻间被斩成两半。

    狂风不停咆哮怒号着,可也无济于事,最后也只能卷起残云而去,大惊失色,再不敢有丝毫停留。

    破空声宛如雷震轰鸣,肆意横行,无一物可挡其锋芒。

    无不是退避三舍,就连那天,也被斩出一道缺口,天亦为之折服。

    那刀意散去,阿青收起菜刀。

    一脸平静,内心却是万分骇然。

    此一刀之强,竟远在这开天之上。

    若是倾其灵力而为之,怕还真有叫日月换新天之威。

    阿青自顾自比划手势,喃喃道:“此刀具有裂天之威,在开天之上,若是再加精进,总有一日。定有那毁天灭地之能,谨以吾名,谓曰:灭天”。

    一时间,破阵剑和破空刀各有大进,倒也不枉阿青这连日来的昼夜不歇。

    还有那心态的变化,也让阿青的气质为之大变。

    对于所谓的未知的风险,和那些不可战胜的敌人,阿青再无害怕,反倒是兴奋无比。

    他们在阿青的眼中,便是那一座座未曾攀登过的山。

    阿青向往山巅之美景,却再无仰望高山之意。

    山高人为峰,没有那一座山可以比人还高。

    所以他们注定成为过去,成为自己脚下的尘埃。

    阿青此刻竟盼望着那一日早些到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阿青看向药王谷的方向,淡淡道:“洗干净脖子好好等着,好戏,马上开场了”。

    而他所看向的方向,也有人向无妄城看来。

    她才发现那段时光,便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李奶奶的洋芋粑是她记忆中最美妙的味道。

    风般若只是自顾自喃喃道:“是般若没有福分,若有来生,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阿青再回到狼群身边已是数日后的事了,正月二十五。离二月二之期,越来越近。

    阿青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无妄山,但是难得过了一段异常宁静的日子。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上,只有实在扛不住的时候,方才停下来。

    而狼群也格外珍惜同阿青所在的日子,若有闲暇,阿青还会拟五兽之态,同狼群对战。

    五禽戏乃华神医所闯,他虽言语谦虚,可这五禽戏又怎会一般,自然有其玄妙了得之处。

    这番同狼群操练起来,也算是互有进益。

    这狼亦是兽,在阿青的指导下,反倒是领悟力惊人,让阿青大感拜服。

    而阿青独处之时,这才恍然想到那股被自己吸收的死气。

    阿青意念一动,那白色死气突兀而生,这股死气亦是格外冰冷。

    但相较于杀气的冰冷,这股死气之冰冷是深入骨髓,碧落黄泉般的冰冷。

    这白色死气一现,周围的温度骤降,隋着阿青意念一动,顷刻间便为寒冰,凝冻一切。

    阿青感受着极致的寒冷,想要探究他的本质,可就算阿青的意念深入其中,只觉得一阵刺痛,再不敢探查。

    阿青暗叹此物果真怪异无比,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惧怕之情。

    阿青若知这便是死亡规则之力的雏形,怕就不敢这么想了。

    阿青研究许久,也并未有什么新的发现。

    只是如今的死气较之前更加浓郁,那冰凉也更加刺骨。

    可阿青对他的掌控也仅限于死气化为寒冰而已。

    百般无果之后,阿青也不得不放弃。

    阿青来到山间一处水塘,他看着水塘中自己的模样,若不是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儿,他都认不出这正是他自己。

    胡子拉碴,蓬头垢脸,衣衫褴褛,这哪里还是那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倒像是路边的乞儿一般。

    阿青想罢便跳去入这水塘之中,这才用心收拾起来,这若是看到般若,这般模样终究不脱。

    收拾完的阿青,终于恢复了往日干净明亮的样子。

    他知道,是时候启程了。

    狼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向阿青围了过去,阿青挨个同他们抱在一起,狼群中尽是呜咽之声。

    阿青一时间,也有些难受,可他还是起身坚定下山而去,狼群就跟在他的后面,直到那山脚之处。

    阿青回过头来,笑声道:

    “快回去吧”。

    狼群只得止步,目送他们的特瓦林离开。

    那无妄城外,早有一个丽人在路上等待着阿青。

    阿青见到那人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怎么是你亲自来了,让伙计送来不就行了么”。

    阿黄只是笑道:“虽是你没说,但我也猜到了,阿青,你是好样的,这两身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能将她带回来”。

    阿青闻言一怔,没想到阿黄竟然也猜到了。

    他只能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我会的”。

    阿青颤颤巍巍接过那已精致打包好的衣裳,一身是他的,一身是秦般若的。

    这正是那彩云锦所做,阿青第一次如此郑重其是,只因为他想他心中那个她,看到他时能看到她的少年,明媚如春风。

    阿青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看着阿黄,觉得说谢谢也未免太生分了。

    反倒是阿黄先开口了:“阿青,路途遥远,你一路小心,且快些赶路吧”。

    阿青只得点了点头,再不敢回头,也不敢再看身后的阿黄,也不敢再看身后的无妄城。

    阿青不觉笑了笑,自顾自喃喃道:“前行莫伤悲,此路定有归途”。

    阿黄看着那离去的孤寂身影,心心念念道:“保佑少年,一路顺遂,如愿得归”。

    无妄城里,一个背着剑的浪荡少年吹着口哨,大摇大摆。

    若是袁安民见到了,非要是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

    苏乞儿心想的事,他的朋友便在无妄城里,那个甚是有趣的独眼少年,当真是有趣极了。

    苏乞儿踉踉跄跄,在城内寻了许久都没发现阿青的踪影,他也不知道阿青姓甚名谁,这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乞儿无奈之际,只得向内城的士兵抱拳行礼,开口询问:

    “军爷,叨扰了,我向您打听一个人,那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本是个风流无暇的翩翩公子,可怜没了右眼,坐下还骑得一头快如疾风的神犬,不知几位爷可认识”!

    那士兵也并未因苏乞儿的样貌而难为于他,只是左思右想,也未想到这号人物。

    可不过一会儿,他只觉得灵光一现,那日无妄城外,他正在站在阿青旁边站岗,所以他近距离看过阿青的样子,这下便猜了个七八分。

    那士兵想了想,便指向城头之上的天风狼雕像,询问道:“少侠所言的神犬,可是这般模样”。

    苏乞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般,几乎一模一样”。

    士兵忙问:“不知少侠同你口中那位少年是何关系”?

    苏乞儿只得如实答道:“那少年同我鱼龙舟上相识,分外投缘,那日在无妄城外分别,他直言无妄城便是他家,让我有空,定要来寻他,陪我一醉方休才是,我这带好了酒,便来寻他,却发现那日忘了问他姓名,这才有了眼下的尴尬之事”。

    士兵闻言一惊,若那少年正是他们将军的话,这少年便是他们将军的朋友,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当下便让苏乞儿稍候,士兵自向统领城防的铁牛报告而去。

    铁牛他们这几日也不知阿青的行踪,这听到有人来寻他,便刚忙往城门赶去。

    到了近前,便将苏乞儿引了进去。

    阿青见他的装扮也不禁一愣,苏乞儿以前虽是乞讨为生,可他见识不凡。一眼便认出了正是正二品的将军制服,他忐忑之间,铁牛倒是率先抱拳行礼: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少侠既是咱们将军的朋友,自然便是无妄城的朋友”。

    苏乞儿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便呆住了,忐忑道:“在下苏乞儿,只是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说的将军在下可不认识,我那友人是一个独眼少年”。

    铁牛这才将阿青的特点一一说来,苏乞儿一听,连连称是。

    铁牛这才忙说道:“那便没错了,你所说之人便是咱家将军,他同我从下一起长大,这还能有错么”?

    苏乞儿闻之再是一愣,忙问道:“将军已是正二品的将军,何人还敢称将军的将军”?

    铁牛颇有些自豪道:“他便是烈焰军主将,无妄城的守护者-岳天青”。

    岳天青三个字在苏乞儿脑袋中炸响,他语气都不由得有些结巴和颤抖。

    “岳天青,风云榜首岳天青”?

    见铁牛重重点了点头,苏乞儿这才恍然大悟。

    苏乞儿不由得脸一红,似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本以为萍水相逢,分外投缘,可没想到他竟是九州威名扬的风云榜首。

    苏乞儿只觉自己有高攀之嫌,可铁牛见他的模样,便知他原本并不知道阿青的身份,而以他对阿青的了解,交友只看志趣相投,自然不会拘泥于身份之别。

    铁牛这才抱拳道:“少侠有所不知,我家将军在外,周边多有危机四伏,想必是不想牵连少侠,因而未告知姓名,还望少侠不要介意。只是如今为难的地方,是将军并不在城内,而他身在何处,我等也是不知,将军且随我去城内安住,我等自去寻我家将军的消息”。

    苏乞儿闻之内情,这才忙推托道:“将军实在客气,既然他不在,那我日后便来再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可铁牛却死活不干,非要拉着苏乞儿,不让他离开。

    苏乞儿见铁牛是真心实意相留,自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得答应留下来便是。

    苏乞儿看这城内之景象,果然是一派生机,他远在重洋之外,便已听过无妄城的大名。知道那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今日见之,方知传言非虚。

    苏乞儿不由得看痴了,可铁牛只是推着他,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将军府外。

    苏乞儿本是拘谨不已,可那铁牛倒像是个自来熟,这一来二去苏乞儿反倒是自在了。

    这过了一会儿,不光是铁牛,那烈焰的诸位将军悉数到场,就是连无妄城城主常林也是亲临现场。

    听铁牛介绍起来,苏乞儿大受震撼,这未免也过于隆重了吧。

    苏乞儿见状只得挨个行礼,可无妄城的诸位也不敢托大,纷纷起身,以礼还之。

    苏乞儿自他们身上并未看到半分轻视之心,倒宛如同阿青相处一般。

    这几碗酒喝下肚,方才知都是真性情的秒人。

    那乘着酒兴,一个二个荤话就是没停过,众人也不得不感叹起苏乞儿的本事,那出口成章妙语连珠倒真是个大大的妙人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起哄下,苏乞儿也是站起身来:

    “承蒙诸位不嫌弃,竟能同诸位同坐一桌,倒是不瞒诸位,我也不是什么少侠,不过路边一乞儿而已,实在无颜与诸位把酒言欢,今借着些许酒意,便高歌一曲,以祝诸位雅兴”。

    座下自然是叫好声四起,一个比一个吼得凶,那言语之间也是兴奋异常。

    苏乞儿缓了缓,那便借诗仙李太白之神作,同诸位高歌: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苏乞儿的似唱似吟,其中自有一股洒脱和狂傲。

    苏乞儿也一边随之而动,虽是踉踉跄跄,倒也是颇有韵律,令人观之,而心生向往。

    此刻众人眼中的苏乞儿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乞儿,那实在是宛如神仙之姿的妙人儿。

    众人纷纷叫好,实在是为之而折服,眼下只觉得不过瘾,非要嚷嚷着苏乞儿再来一个。

    “兄弟,好样的,真是神仙之姿,徒让我等凡夫俗子分外羡慕”。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苏乞儿见大家叫好声连连,热情高涨,且都是真情流露,并非虚妄言。

    这让苏乞儿分外感动,平时大家都当他这是酒疯子的疯言疯语,又有谁懂其中之真意。

    他此刻也是兴起,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转念便又道:

    “此刻既有诗仙李太白,那焉能没有词仙苏东坡,此刻那便以苏子之词,与诸位同乐”

    自然又是一阵阵叫好声,大家无不期待这苏乞儿后续的表演。

    苏乞儿此刻却是换了一副姿态,少了一份狂傲,多了一份柔情在其中。

    “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蹋散芳英落酒卮。

    痛饮又能诗,坐客无毡醉不知。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一点微酸已著枝。

    有客远方来,酌我一杯茗。

    我醉方不啜,强啜忽复醒。

    既凿浑沌氏,遂远华胥境。

    操戈逐儒生,举觞还酩酊。

    苏乞儿一连就是苏子数首诗词,众人只得叹为观止。

    再加上苏乞儿的动作也随这此中之情感而律动,众人陶醉其中,一醉方休,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三百二十六章 众人齐向药王谷

    苏乞儿素来是海量,再加上烈焰众将士也不是矫揉造作之辈,自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一番尽兴之后,踉踉跄跄还能动的便只有苏乞儿和铁牛了。

    两人背靠背瘫坐在将军府的院落里,醉意朦胧,自然是言行无忌。

    “苏兄,我给你讲个故事”。

    铁牛将那独眼少年地故事说完,苏乞儿先是为他化身为盾,护卫无妄地壮烈所折服,再是为他被横刀夺爱的无奈而沉默。

    苏乞儿既没有问,铁牛也没有说,可二人却都已是心知肚明。

    苏乞儿只觉得醉意一扫而空,此刻只是满腔地愤懑。

    他不知道他为何而愤懑,只是他想到了幼时。

    那好不容易化来地馒头,自己都还没吃上一口。

    只因他不小心踩花了别人地新鞋,那人便说自己偷他的馒头。

    而后他抢了自己的馒头,当着自己的面,将馒头踩在脚下。

    那破碎一地的碎屑和着泥土,像极了自己当时支离破碎的心。

    苏乞儿非是没想过偷,只因他父亲临终前有过教导:

    “孩子,为父虽然穷困潦倒一生,可却从未偷过抢过,非是我要装什么清高,只是咱们穷人什么都没有,这一点气节,也算是咱们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苏乞儿听着那话,只觉得好笑极了:

    “都穷得一丝不挂了,哪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呢”?

    苏乞儿对此虽是嗤之以鼻,但他还是照做了。

    因为那是他父亲的遗言,亦是他对自己为数不多的教导。

    所以当那人说自己是小偷时,苏乞儿知道自己不是。

    他想大声告诉那群冷漠的人,他不是小偷。

    可他始终没开口,因为他知道,真相在他们的利益面前一文不名。

    苏乞儿只能担着小偷的骂名,在周围众人鄙视的眼神中,将碎屑一片片捡起,和着泥土吞了下去。

    而那独眼少年,此刻面临的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局面。

    为了活下去,他似乎只有忍气吞声,并无他法。

    苏乞儿看向铁牛,欲言又止,他知道每个人的选择背后必有其道理。

    他不再说话,起身告辞而去,他看向铁牛所指的方向,喃喃道:

    “如果是你,又会做怎样的选择呢”。

    铁牛看着那离去的潇洒背影,不觉已是两行清泪。

    而那向东而去的苏乞儿,虽是步履匆匆,可仍不忘吹着口哨,这是专属于他的优雅。

    “

    小妹妹,好眼光,嫁予哥哥做婆娘。

    莫嫌洒家不干事,天为圆来地为方。

    而这九州之内,亦有无数行人,向着同一个方向出发。

    而天风城外,清河大帝站在城墙之上,目送那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离去。

    那队伍的前列,雪天晴如众星捧月般,异常耀眼。

    一袭红色的礼服越发衬托出雪天晴修长的身姿,那冰蓝色的眼眸中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

    也不能怪雪天晴喜形于色,只因其背后随行的士兵,竟是清一色的黄金甲,浩浩荡荡,足足五万人。

    大军人数虽众,却是一丝不苟,军容齐整。

    每个士兵脸上,都是坚毅果敢之色。

    他们的名声甚少显于外界,世人只知道,清河大帝手上有一支亲兵,传言战力或可直追天风军。

    而这一次,清河大帝竟派自己压箱底的亲兵—黄金圣卫军亲自护送雪天晴迎亲。

    要知道这可是太子雪沐歌都未曾有过的待遇,清河大帝对三皇子雪天晴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雪天晴身旁,一左一右,各有两人。

    左边那人面如琢玉傅粉,唇若抹朱,眼若流星,彪腹狼腰,腰细膀宽,声雄力猛,坐下千里一条龙,手中五钩神飞亮银枪,好一个无双神威天将军。

    而这人便是黄金圣卫军统帅陈三思,只是他少在外抛头露面,自然神秘得紧。

    右边那女子发髻高挽,蓝色锦衣素裹,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十分清晰。

    只是她一脸冷冽之色,叫人观之,不由得害怕,自不敢盯着细细打量。

    只不过女子却是九州的成名人物,清河大帝的心腹爱将,现任长林军统帅步蓝烟。

    再有两员大将随行,这于雪天晴而言,自然是天大的脸面。

    而这些明面上的力量,都只是先去迎亲的队伍。

    最后那清河大帝亦会亲至药王谷,其背后隐藏的力量只会更加恐怖。

    届时更有无数高朋贵客,俱是九州的风云人物。

    这般声势浩大的盛会,想要唱一出不寻常的好戏,自然是比登天还难。

    放眼整个天下,还没有人可以不给清河大帝面子,那些山巅之人物,见到雪清河的亲笔署名,都只得纷纷起身,齐向药王谷而来。

    一时间不光是百家圣贤,江湖大宗。

    就是这最普通的平头百姓,听闻这番盛况,也要去凑凑热闹。

    随处都能听到人物疯狂议论着,一个是贵不可言、风流倜傥,一个大家闺秀,蕙质兰心。

    各自的爱慕者自然繁多,皆是许多人的梦里人。

    这二人的结合,自然伤心者不知凡几。

    那想要亲来瞻仰梦中之神颜的有心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

    再加上之前九试大会这一出波折,那日的穷小子,如今也是风云榜首了,人们谈起,自然是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而此时明夷城内,一处酒家,独眼少年,独坐一桌。

    正听着那高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着这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故事。

    阿青听着说书先生口中的自己,也不由得一阵好笑。

    “那岳天青不过是一个乡野小子而已,在三皇子面前自然是跳梁小丑,九试大会之上也是三皇子心慈手软,要不怎会有这小子活命的机会,没承想这小子端不是个东西,大帝圣人,各方风流人物皆在,这小子也要行那恩将仇报之举,背后搞偷袭,这才得了个九试大会头名,可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吧,那风大小姐是何等神仙人物,又是井底之蛙可以高攀的?还真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哈哈哈,好在药王前辈可是不糊涂,二人亲至这小子家乡退婚,一下就将这跳梁小丑打回原形,当真是好不痛快!所以说癞蛤蟆就要有癞蛤蟆的觉悟,天鹅肉就不要多想了,最后肉没吃上,脸都被别人打肿了”。

    众人听他说来,不少人也疑惑不已,便开口道:

    “若这岳天青真如你所说这般,又怎么可能被列入这风云榜首,那三皇子雪天晴可是被人家甩了好几个嘞,莫非那张贴在圣城上的风云榜也会骗人不成”。

    此人话语一出,自然也引来众人附和,齐齐叫嚷道:“就是,就是,我看你这说书的也是乱说一通,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是亲眼目睹似的”。

    那说书先生没想到这天风境内也有人唱反调,显然也是被问住了,反倒是胡搅蛮缠道:

    “无论如何,将自己的心爱之人拱手相让怕也不是什么英雄所为,要我看来,实难担待这风流榜首之名”。

    而一名少女听完则是站起身来,倒像是十分愤怒的样子,向那人怒斥道:“我说先生,枉你还是说书的,怎的如此尖酸刻薄,半点先生的样子都没有,若按你说的那般,这天风帝国是何等之强大,换作是你,不拱手相让,又能如何?况且你并非岳天青,安知其中之曲折,又怎知人家是拱手相让了,若是还要在此胡言乱语,还请快快滚下来,莫扰了大家清听”。

    听到那声音,阿青先是一愣,那映入眼帘的身影让他又是一喜。

    而说话的正是那蒙面少女胡宁宁,而九指琴魔自然也坐在一旁,听她说话的口气,显然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否则又怎会替他打抱不平。

    而胡宁宁一行寻人无果,返回天风渡之后,再听宁榕说起这雪天晴风般若大婚一事,更将其中有关阿青的事情娓娓道来。

    胡宁宁听宁榕说完不禁一阵失落,她也不知这失落从何而来。

    在酒楼内本就心情闷闷不乐,再听到那人如此中伤阿青,当下自然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便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而众人见这妙龄少女倒是心直口快,怼得说书先生哑口无言,不少人竟是跟着鼓起掌来。

    胡宁宁冲周遭众人抱拳,方才坐下。

    爷爷这才一阵苦笑,明知故问道:

    “我说宁宁,人家说的是他,你那么激动干啥”。

    胡宁宁脸一红,忙低下头去娇嗔道:“哪有的事,爷爷惯会取笑人的”。

    阿青头上戴着一顶斗笠,自然也是为了少点麻烦,谁知道这暗地里又潜伏着怎样的杀机。

    他看到胡宁宁为她仗义执言的模样,心中亦生出一股暖流,再看到她娇羞的样子,心中也生出一丝不安。

    可他此刻显然是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是远远瞧着,并未上前相认。

    而被胡宁宁怒怼的说书先生,此刻再一个少女面前败下阵来,自然是恼怒不已,一阵无言之后,竟是用了拍了拍手中的响木。

    只听见“趴”的一声如雷电轰鸣,众人都是一激灵,便见说书先生看着胡宁宁,恶狠狠道: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年纪轻轻便敢在此大发阙词,你这话说来,倒仿佛你是认识这岳天青似的,莫不是你钟情于别人,故而见不得别人说他么?我哪里说错了,不过就是一个缩头乌龟罢了,若不是拱手相让,但凡有点男儿血性,他也该露露面嘛,若只是为了一己之安全,这般的人,还叫人说不得么”?

    胡宁宁被戳中心事,一下不由得也乱了神,爷爷这才站了起来,缓缓道:

    “我看你也一把岁数了,说话怎么一点轻重都没有,你如此慷慨激昂,怎的只能在此做一个长舌妇,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岳将军少年英雄,以身为盾守无妄,三军阵前斩夏江,尤其是你可污蔑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叫老夫看来,若是叫你提鞋怕是都能被你那一股酸臭味给膈应到,又怎配点评这风云榜首,少年英雄?莫非你一个说书先生,自认为比这名家贤能更有资格,论一论这天下风云人物么”?

    宁宁爷爷起身,面色虽是平淡,却是不怒自威。

    言语间自有一种令人折服的气质,再加上本来事实也是这般。

    那风云榜又不是随随便便的野榜,几经核验,方能放榜,又怎会随意而为。

    说书先生见老头抬出名家,当场便露了怯,名家号称辨道正宗,饶是他再不知天高地厚,此刻也不敢妄言了。

    说书先生冷哼一声,再不好意思站在台上,只得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人群中不无起哄声,大伙儿都拍手称快。

    要说这无妄城也在天风境内,最近无妄城的客商也往来频繁,针对这所谓的叛乱之城,天风朝堂上都没什么声音传来,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妄加议论了。

    从那往来之人的口中他们没少听阿青的事迹,知道那可是造福一方百姓,兴隆一方生意的大善人呢。

    他们大多数只是平头百姓,对生活的苦楚感受自然深刻,再听起阿青的事迹,自然对其敬佩有加。

    而那所谓的说书先生,倒像是天风帝国的代言人一般,无非是受了管家的俸禄,自然是不分黑白,全为钱而仗义执言了。

    他们自然是不敢惹这样的人物,今遭见这老头三言两语,便怼得这说书先生立马下了台,自然觉得解气不已。

    胆子小的悄悄竖起了大拇指,胆子大的直接是放声叫好了。

    阿青见状也有些诧异,敢情自己还有点好名声不是?

    阿青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见那说书先生走了进来。

    这番去而复返,他此刻是神色倨傲,气焰嚣张,居高临下看着这酒楼的众人,特意恶狠狠挖了老头两眼。

    原来这说书先生是搬救兵去了,此刻他一旁站了两个士兵,此刻自然是底气十足。

    “军爷,就是这爷孙俩,在这里胡言乱语,更是公然诋毁三皇子殿下,实在可恶,在下看不过去,不过替殿下言语两句,这群人却要轰我下台,实在是霸道至极,霸道至极”。

    两位士兵闻之,自然不敢怠慢。

    眼下可正是三皇子雪清河娶妻迎亲的关键之期,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们也担待不起。

    有此思虑,两位士卒将刀一横,怒喝道:

    “大胆,殿下是何等人物,岂容你二人在此公开诋毁,没想到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嘴上就没个轻重呢”。

    阿青也不由得为两位士兵捏了把汗,那可是九指琴魔曲临风。

    这乐之一道,虽多是琴瑟和鸣,和谐美好之音。

    但那双手拨弄之间,也可是杀机四起,十面埋伏。

    曲临风是又好气又好笑,只不过也是难得,许久没有人横刀对着自己了。

    更何况对着自己也就罢了,还对着他的宝贝徒弟胡宁宁。

    还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传言这曲临风也是个浪荡不羁之辈,行事素来只凭喜好,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称为九指琴魔。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这二人当他们横刀对着胡宁宁的时候,他们便注定是死路一条。

    只见曲临风右指凌空轻轻一弹,便只听到一声清鸣声响起。

    “铮”

    一声响起,便是两个人头落地。

    一道琴音所化的利刃已轻松将二人的脑袋切了下来,只是那速度过快,众人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

    可等到这说书先生再认真看向面前这两位士卒时,看到的却是两颗不明所以的脑袋,就这么滚了下来。

    “啊”说书先生,本能地惊呼道。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情况,而那跌落下来的脑袋就这么滚在说书先生脚边。

    “啊”他再次惊慌一声,只以为是见到了鬼一般,掉头便跑,可一不下心摔在那门槛上,当真是祸不单行。

    “妈呀,有鬼,有鬼”。

    随着说书先生的不断嚎叫,众人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事诡异无比,根本没人能看清是谁动的手。

    可正是此,众人也不免心慌起来,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抛弃或是被暗杀的对象。

    说书先生也顾不上许多,只得挣扎着爬了起来,慌不择路扬长而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见鬼了,见鬼了”。

    躲在一旁的阿青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音波的攻势竟是如此凌厉。

    周围的其他客人都不由得看向了老头,众人虽然都没看清,但是貌似只有他最淡定。

    可曲临风也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只是将那尸体,一个一脚,踢出屋外。

    结了账之后,便带着胡宁宁离开。

    胡宁宁显然也是懵的,她虽知师父在乐道一途造诣极高,但他也不知这美妙的乐声在顷刻间也可夺人性命。

    因而她不知道曲临风为何会去管那两具尸体,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么?

    “莫非,这两人真是师父杀的”?

    胡宁宁只觉得有些害怕,这样的师父,于她而言有些陌生,她怯怯道:

    “师父,莫非刚才那两人真是你杀的么”?

    曲临风竟也没有否认,反倒是一脸严肃道:“敢横刀对着我徒弟,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胡宁宁见师父亲口承认,明显愣住了。

    她第一次知道,师父竟还有这般高强的杀人本领。

    可听着曲临风的话,她也不由得一暖。

    她又何须在意他人的生命,谁让他们一来便拔刀。

    若是我有这般本事,也容不得他们如此放肆。

    胡宁宁只是紧了紧师父的手,有些担心道:

    “师父,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曲临风自然是浑然不惧,只是他想到他也是快油尽灯枯的年纪了,日后自己倒是撒手人寰而去,便要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这一切了。

    曲临风闻之只得点了点头,而后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冲胡宁宁道:

    “宁宁,师父已没有多少时日可活,本见你琴艺大进,师父已无遗憾,但师父唯独放心不下你,虽是已为你做了盘算,可难免也有不周全之处,今天师父问你,这声音中也有萧杀之气,弹指间便是灰飞烟灭,杀人于无形,你可想学”?

    胡宁宁听曲临风如此说,只是无限伤感,根本无暇顾及曲临风所说的萧杀之音,反是哽咽啜泣道:

    “爷爷,你不会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宁宁只有爷爷,爷爷也只有宁宁,你不要丢下宁宁,你不要丢下宁宁”。

    曲临风见他这般也难过不已,一想到她以后孤苦无依便觉得伤感不已。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小子,从琴萧和鸣来看,那小子简直同灵灵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只可惜那小子本身也棘手不已,是那天风叛城无妄城的无冕之王,更是同雪天晴抢女人的家伙。

    曲临风想罢也只能摇了摇头,这样怕是很难安宁。

    而自己给她取名为宁宁,便是希望她这辈子能够平安宁静,醉心于琴便可。

    可这世间之事,往往事与愿违。

    天地不宁,人居于其中,想要独善其身又谈何容易。

    胡宁宁在曲临风的一顿劝说之下,只得点了点头。

    可她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她并非害怕没了保护,而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

    她只是害怕没了爷爷,她在这世上便再找不到家,也再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胡宁宁哭得越发大声,可曲临风只任由她哭着。

    胡宁宁哭完,曲临风再小心翼翼替她擦干眼泪。

    他知道,此刻还有自己陪她一起难过。

    日后他的宁宁,便只有一个人难过了。

    天风渡口,洛不凡,桂姨,兰凝、宁榕站在不二阁前,向远处不停张望着。

    他们像是在等着某个人,直到一乘轿撵现出身形。

    刚现身,便已到了众人面前。

    那轿撵之下,一头身形壮硕的红牛,那四散的毛发看上去倒像是肆意燃烧的火焰,其上飞腾着一股凌人的气势。

    如此恐怖的速度,这红牛自然也不简单。

    这便是同灵风驹并称天风二宝的赤火牛。

    他的产量较灵风驹更为稀少,因而也更加罕见。

    一名少年,由一左一右两个倩丽丫鬟搀扶着走了下来。

    左边者,一袭红衣,人亦如盛开的红花,唤曰流朱。

    右边者,一袭碧绿,人亦如出水的芙蓉,唤曰浣碧。

    少年连打好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才缓缓睁开眼。

    洛不凡一行人见状纷纷行礼:“见过少掌柜”。

    右乾闻之这才清醒过来,十分调皮地逐一还礼:

    “咿,洛叔,你素来不修边幅,怎的今日一见,反倒是精雕细琢,这番精致,怕是可以与几位姐姐相较了,你且说来,莫不是这万年不化的雪山之上也开起了桃花不成”?

    右乾的一番调侃,倒惹得洛不凡和兰凝都不由得脸红起来,洛不凡则是笑呵呵道:

    “好你个小子,还开起我的玩笑了,莫非是想洛叔叔陪你练练”。

    右乾吓得连忙摆手,他素日对这修行一事不敢兴趣,这洛不凡不过是要借机报复罢了,右乾自然是不会上当的。

    “桂姐,兰姐,数月不见二位,靓丽容颜更胜往昔,简直不敢直视,唯恐夺人目精”。

    二人倒像是习惯了右乾这般似的,自是各自白了他一眼,那内心嘛,自然都是乐开了花。

    “呵,女人嘛,惯是喜欢听些好听的话,至于这真假嘛,反倒是不重要了”。

    右乾这才看向宁榕,走上前去,同宁榕并排而立,自然是要比比身高,一较高低了。

    右乾见自己略微多比宁榕高了一丢丢,自然是喜不自胜,笑言道:

    “榕姐儿,看来这阳盛阴衰之势不可当也,今日我小胜,怕是日后你再无出头之日了”。

    宁榕则是二话不说,便朝右乾的胳膊拧去。

    二人自小一块长大,自然是默契无比。

    而后只听到阵阵呜咽,倒像是杀猪一般。

    流朱浣碧自在一边,笑得是合不拢嘴,暗地里一直给宁榕竖大拇指,总算是有人治一治这无法无天的小财神了。

    一行人其乐融融自也是往药王谷赶去,而时不时总有愁绪攀上宁榕的眉梢。

    宁榕既期待又害怕,期待他站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岳天青不是懦夫。

    也害怕他出现,因为一出现便意味着死路一条。

    想到此,宁榕不禁有些难过了起来。

    他们全都是盛装出席,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于他而言,又是何等的孤独啊。

    宁榕只得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能做的,似乎只有闭上眼。

    不亲眼看着他去死,便是对他最大的敬意了。

    西牛贺州,落霞剑仙洛洁瑛和慕容紫英一人一剑,御剑自落霞山而出。

    这前行不过一会儿便看到一队人马,二人并未理会,只装作没看到一般,打算扬长而去。

    可那一行人却是抱拳向洛洁瑛行礼:“宁远见过落霞剑仙”。

    洛洁瑛见是如此,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只得向下而去。

    到了近前,慕容紫英只觉得尴尬不已。

    不为别的,那前列四人中,有一人正是那日被慕容紫英一剑太白劈飞的吕方。

    为首之人自然便是崇明国四域共主宁远,其身后跟着的便是鬼王域主流风霜以及雷震将军林动。

    宁远开口自然是客气无比,邀请洛洁瑛师徒二人同行。

    洛洁瑛以独来独往惯了为由,谢绝了宁远。

    而宁远这才若有所思看向慕容紫英,莫容紫英也只得抱拳行礼:

    “紫英见过宁主”。

    宁远点了点头,竟主动说道:“那日吕方被贤侄一剑劈飞,便知道贤侄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慕容紫英只得硬着头皮主动向吕方见礼:

    “宁主谬赞了,全赖吕将军手下留情,不同我一般见识罢了”。

    众人里只有林动是情真意切,而非寒暄试探。

    “慕容公子救命大恩,林动没齿不忘”。

    慕容紫英连连摆手,笑道:

    “林将军委实客气了,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这一语出,除了落霞山的师徒二人,剩下的四人都尴尬不已。

    懂的嘛自然便懂,而四人也是看破不说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那明明之前还以命相博的林动和吕方,此刻从言语间看上去,则像是亲兄弟一般。

    林动也不由得不嫌弃自己恶心,但是他知道,想要活下去,便只能这样。

    而流风霜,仍是一脸看不出深浅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那日留下的祸根,就这么埋在流风霜心里,再听起林动说起那第七鬼神阵鬼的现身,而他对那个小子也青眼相加,流风霜眼小不禁有些后悔了起来。

    他们鬼王域怎么说也和鬼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说来,他们也不光是崇明的鬼王域,更是有着独立信仰的鬼王域。

    他们不光是别人的一部分,他们也是他们自己。

    流风霜摇摇头,不敢细想。

    她知道她的思虑稍有差池,那宁远便会第一时间察觉,二人虽看上去还同往昔一般,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已经形成。

    若要究其根本,宁远迷信外部的力量,他将宝压在了雪天晴的身上,作为雪天晴最坚定的盟友,宁远才会不惜一切要诛杀阿青。

    被落霞山拦下,宁远嘴上虽是客客气气,可心中早已是杀意滔天。

    这崇明境内,竟有比他还高的山。

    洛霞山的存在本身便是一根刺,不光扎根于鬼王域,更是扎在了宁远的心上。

    这位一代雄主,一旦下定决心,便会孤注一掷。

    他当年一统崇明是这般,如今他想一统西牛贺洲也是这般。

    流风霜自然也猜不透宁远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宁远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

    从一个女人的直觉而言,她宁愿与洛洁瑛为敌,也不愿与宁远为敌。

    可有些事情,自然不能靠自觉行事,各有各的相信和坚持罢了。

    同阿青交手之后,流风霜对那小子的敬意再多三分。

    虽是败于他的手下,仍然掩盖不了流风霜对阿青的欣赏。

    相对于宁远押宝雪天晴,流风霜觉得,阿青是一个比雪天晴危险千百倍的人物。

    他觉得十个雪天晴也玩不过阿青,只不过不同的是,雪天晴的背后是雪清河,九州公认第一帝,自是人间最风流。

    而那东胜神州的渡口处,也迎来了十分罕见的画面。

    有谁能想到,世代仇敌的弘文和圣武,再一次地相遇竟会如此地和谐。

    竟有一天会同乘一船,同食一桌。

    天风帝国派来的鱼龙舟,直向东胜神洲,专程来接弘文、圣武之主。

    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雪清河有这般胆色,敢叫弘文圣武的君主同乘一船。

    那天风前来迎接之人,分量自然不轻,正是天风太子雪牧歌。

    圣武之主曹子桓,江东之主孙幼虎,天风太子雪牧歌三人于一桌坐下。

    如此梦幻的场面,当真是千年难遇。

    雪牧歌先见礼之后,孙幼虎和曹子桓两人都不约而同要起身行礼,最后二人相视一笑,也只得作罢。

    曹子桓看着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江东之虎,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就连他的父亲,圣武大帝曹阿瞒都直言:“生子当如孙仲谋”。

    孙仲谋便是孙幼虎之名,只是江东孙氏一门三杰,被冠以三虎之名,时人多以幼虎称孙仲谋,以壮虎称其兄,昔日的江东小霸王孙伯符,以老虎称其父,孙氏天下的开创者孙文台。

    可彼时的幼虎已然长大,再不是那个依托在父兄和陆不言庇护下的幼虎了。

    江东三虎的身边都少不了那个传奇的身影,被冠以江东守护者之名的睡美人陆不言。

    陆不言持神剑太白,一人守护江东三代君主。

    最后更是以身殉国,以一己之力覆灭圣武三十万虎贲,彻底粉碎圣武大帝阿瞒称霸东胜神洲的野心。

    可没承想,三人卸下各自的身份之后,反倒是相谈甚欢,他们其实不过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而已。

    虽是对手,可二人对对方都是不吝赞美之词,曹子桓更是直言十分仰慕陆不言,只盼有机会的话,亲在江东梅下,倒一碗美酒,盛几朵落梅,敬逝去的绝代风华。

    孙幼虎也直言长江两岸诸多豪杰,一时英雄人物,葬身其中者繁多。

    二人一拍即合,相约长江共祭,祭两岸的英魂,祭不朽的传说。

    另外一边,一艘巨大的鱼龙舟同样在这中州渡口停靠,天风派来的迎接之人。

    正是天风朝堂上的黑衣宰相,神霄山上,一行人齐下上去,正是神霄老祖秦神霄领头。

    那神霄七子自然少了一人,那便是被阿青一剑斩杀的李星云。

    一行人中一道靓丽的身影格外突出,因为一行中只有她一个女子,白衣胜雪,美人如玉。

    更匪夷所思的是,这女子竟同秦神霄并排而立,更在众多亲传弟子之前。

    这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鱼龙舟上同阿青相识的秦含玉。

    秦含玉看上去春风满面,言语之间,深情款款。

    “含玉,三皇子他们碧玉成双,咱们也不能落后,此间事了,我们便择日成婚,在神霄山上,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秦含玉闻之脸上红霞泛起,温柔道:

    “什么姻礼不姻礼的本不重要,今生能嫁给老祖这般的绝顶人物是含玉以往想都不敢想的,老祖您纵横四海,我那日若知你便是神霄老祖,又怎会有半分抗拒,您本事傲立人间山巅的人物,含玉不过是一微薄之身,蒙老祖抬爱,已是万分荣幸,委实不敢奢望太多,只是无礼不成婚,草草办过便是,届时含玉便真正是老祖的人了”。

    秦神霄听秦含玉一席话道来,端是受用不已,一脸享受的模样,那得意自然也掩盖不住。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既然嫁给老夫,那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定会风风光光迎你过门,你且放宽心好好等着便是”。

    语罢秦神霄看着面前那张绝美的脸蛋,饶是他这般超凡入圣的人物,此刻也不由得心动不已。

    看来这世人也没说错,这男人嘛,果然很专一,喜欢的永远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秦神霄伸出手去摸了摸秦含玉那吹弹可破的脸庞,秦含玉也并未闪开,反倒是一脸娇羞,更惹人怜爱了。

    秦神霄见她这般模样,也是气血翻涌,内心恶狠狠道:“哼,那便就遂了你的愿,我看这洞房花烛之后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为了那天元神玉,老夫且再忍忍,到了那个时候嘛,自然有你好看的”。

    秦神霄一想到马上便可以拥有天元神玉他就兴奋不已,更是不禁暗自嘲讽道:

    “你姜氏一族还真是可笑,到头来还不是白白为老夫作嫁衣,不光送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让老夫好好品尝,更是将天元神玉双手奉上,实在是妙不可言,快哉,快哉”。

    神霄派一行人看着秦含玉的做派,饶是他们也是卑鄙下流之人,看了也只觉得恶心。

    秦含玉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般美人儿,那个看了不心动,可是他们也只能想想,就算十分不屑,表面上仍是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师娘地叫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若是惹恼了秦神霄,自然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而秦含玉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可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想要秦神霄死,为之付出一切她都愿意。

    此刻竟是虚与委蛇,这般伪装于她而言虽是恶心,但自然难不倒他。

    只是她必须克制本能的厌恶,还要装作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若不是这般,这秦神霄又怎会轻信于她。

    秦含玉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便会浮现出那面如冠玉的独眼少年,她幻想着是他在抚摸着她,这样她似乎就没那么难受了。

    每到无人的时候,秦含玉才能痛哭,她为她这样的想法感到可耻,但她转念又回过头来安慰自己。

    自己本就没多少时日,那就权当她为数不多的放纵吧。

    秦含玉出神,看着远方喃喃:“那个像光一样的少年,也会厌恶我这样的阴暗吧”。

第327章 见故人,忆往昔

    黑衣宰相独暗走下船,向神霄派一行迎去。

    秦神霄这般的人物自然知道这黑衣宰相的厉害,也不敢托大,步子自然也快了些。

    “劳老祖携神霄俊彦千里跋涉,快些上船歇息”。

    秦神霄则是满脸笑意道:“天风地事自然便是老夫地事,宰相大人这话就生分了”。

    黑衣宰相只是一笑,恭请神霄派诸位登船。

    只是他也忍不住多看了秦含玉两眼,当真是白衣出尘,神仙人物。

    秦神霄察觉到他的眼神,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有些得意。

    神霄派一人登上船后,独暗留在渡口上,看向圣城地方向。

    只见天地间一阵清风起,浩然之气生,不过一会儿那人已到了鱼龙舟前。

    看清那人地容貌,那鱼龙舟上地众人无不正冠行礼,就连如今如日中天的秦神霄也倍感忐忑,抱拳弯下腰去。

    “见过夫子”。

    独暗也是恭敬道:“有夫子亲至,天风上下蓬荜生辉”。

    引得众人这般惊讶的,再加上那一身浩然气,来人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人间浩然,儒家亚圣。

    亚圣只是点点头,便径直向鱼龙舟走去。

    路过秦神霄之时,像是多停留了片刻,秦神霄也只得躬身。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独暗和秦神霄感受到了那无边的杀意。

    独暗见状万分担心,可终究也不敢如何。

    而秦神霄则满是骇然,头上已全是淋漓的汗珠,这位江湖执牛耳者此刻竟是有些微微颤抖。

    他虽知圣境之上,亦有差距,但他没想到这差距如此之大。

    那股无形的浩然气化为利刃,竟是直悬于秦神霄眉心。

    稍有异动,一击毙命!

    身旁的秦含玉离他最近,已然感受到了秦神霄的异样。

    她不由得抬起头,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位浩然亚圣,心中暗暗道:

    “原来这世上还有让秦神霄都害怕的人”。

    亚圣终究还是缓步向前走去,那杀气骤消。

    秦神霄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起身,向另外一侧走去。

    秦神霄的首席弟子木子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过来搀扶住秦神霄,低声道:

    “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

    秦神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有些颤抖道:“浩然气”。

    木子卿闻之也是惊骇万分,再不敢多问。

    独暗见到这般,终于是松了口气。

    那不过一会儿,只见天空一阵雷影闪动,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已来到船上。

    那人先同独暗点头示意,这才恭敬向亚圣行礼:

    “见过夫子”。

    亚圣那平淡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意:

    “无极,怎么又是你小子”。

    五雷真人赵无极也是十分无奈,一脸委屈道:

    “夫子,您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谁也不知道他在何方。

    二师叔又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大师兄要操持门内事务,只能由弟子冒昧代其劳了”。

    亚圣点了点头,笑道:“我亦是许久未见祖师了,你二师叔向来如此,这般俗世盛会他自然是避之不及了,看来也只有我等俗人,才会趋之若鹜”。

    赵无极听亚圣如此说,这可不敢应下,连忙说道:

    “夫子说笑了,出世为道,入世亦为道”。

    亚圣闻之点了点头,看向赵无极的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语罢,便听到一阵佛音传来:

    “阿弥陀佛,阿难见过夫子,见过真人。如此说来,阿难也只能同流合俗了”。

    一语过后,一名年纪轻轻,相貌端严的佛家弟子现出身形,先向亚圣,再向赵无极行礼。

    赵无极定睛一看,竟是佛祖十大弟子之首,以多闻第一著称的众无比尊者阿难。

    赵无极自也不敢托大,连忙打了个道门稽首。

    “阿难尊者也来了”。

    亚圣也笑道:“阿难,你和无极倒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二人闻之哈哈大笑,自然听懂了亚圣的调侃。

    儒释道三家齐聚,倒也算是难得的光景了。

    而那圣城方向,不少人还正向渡口走去。

    众人速度极慢,只因前面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亦步亦趋,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不时还有“呼~呼~”的呼噜声传来。

    独暗看到这般场景,也是哭笑不得。

    可看清老头的样貌,他自然是不敢催促。

    而那居于其后的各家圣贤,也都是毕恭毕敬。

    一个二个不仅不敢走上前去,甚至是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就怕吵了那人的瞌睡一般。

    要知道这老头身后,亦是诸家翘楚。

    其中更不乏超凡入圣的人物,诸如墨家现任钜子田襄,心学一脉新晋圣人王阳明,名家辩宗公孙胧月。

    老头终于是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实在是不合规矩,贻笑大方。

    老头转过身去,这才看到身后的众人,老头尴尬一笑,朝众人行礼:

    “老夫唐突,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见老头这般,自不敢受,只得多弯些腰,以示尊敬。

    老头见状索性便抬头起来,他自然不想难为了别人。

    “见过圣师”。众人恭敬行礼道。

    管子轻轻一笑,示意众人起身:

    “快快起身,老夫不合规矩在先,耽搁了诸位的时辰,诸位不要这般拘谨”。

    众人却仍是恭敬无比,原因无他,只因这面前的老头便是法家先驱,有圣人之师美誉的法家初祖管夷吾,世人皆称管圣师、管子。

    饶是鱼龙舟上的亚圣也率先抱拳行礼,亚圣虽同管夷吾多有学术上的争锋,但那也仅限于学术之争。

    管夷吾算是亚圣的前辈,故而亚圣都是恭敬异常。

    连亚圣都这般,其他人自然更是如此了。

    管夷吾一行人上了船,这鱼龙舟上自然是热闹非凡。

    那一船之上尽是九州的风云人物,倒真是气象蔚然。

    那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秦神霄,此刻倒乖得像个宝宝,这也怪难为他的。

    可他发现在这里他还真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这里面的人,他还真惹不起。

    秦神霄表面上看去恭敬异常,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可他内心深处,对这群人,可没有半点尊敬。

    “哼,所谓人间浩然,天下圣贤。

    不过是一身修为天下无双,那自然是天下的执牛耳者了呗。

    一旦我得到天元神玉,届时又何须看你们的脸色。

    什么狗屁圣贤道理,还不是弱肉强食,万变不离其宗。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狂傲还能坚持到几时,这天塌的时候,首当其中的便是你们这等自以为是的高人。

    一个个还自以为是如何地非凡了得,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神霄想到此,不由得心情大好。

    用手捏了捏那入手的柔软,竟将那一双玉手捏得通红。

    秦含玉感受手边传来的力道,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自从她选了这条路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也正是因为心理上有了足够的准备,他才决定更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在秦神霄不过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而满载圣贤贵客的鱼龙舟,则是向天风渡的方向疾驰赶去。

    整个人间的眼睛此刻似乎都在盯着药王谷,人间最山巅的那帮人齐聚于此,自然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而此时还在天元明夷城瞎逛的阿青,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那久违之地。

    有天元第一楼美誉之称的翠红楼。

    天元在之前作为进攻云柔帝国的最前线,不同于其他几个属国,完全由天风帝国直管,虽有属国之名,但却无属国之实。

    由天风指派的节度使统管天元境内,这天元节度使郑明怀是雪清河的亲信,他的大公子郑允礼是这天元境内的混世魔王,也是雪天晴最忠诚的支持者。

    所以这个当口之下,郑氏父子自然是极尽谄媚之能事,早将这迎亲沿途布置得妥妥当当。

    这段时间涌入明夷城者众多,他们自然不想听到任何人妄议这雪天晴。

    这才有了说书先生捧高雪天晴便有官家俸禄拿,而这也是为什么,那两个士卒动不动便敢拔刀相向的根本原因了。

    阿青犹豫片刻便准备踏足其中,自己的模样早就大变,如今再失了一只眼睛,想必她们定然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阿青正准备进去,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摇曳着风情万种的身姿便向阿青走来。

    那摇曳间自有一种玄妙的韵律,那轻盈的脚步声“哒哒哒”。

    既踩在路上,也落在阿青心里。

    而阿青的心情也随着那荡漾的波涛而起伏,激荡不已。

    阿青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你如今让他看这般画面,那自然是难以把持。

    好在阿青赶忙摇了摇头,止住了摇曳的心神,这翠红楼的姐姐似乎天生便有狐媚众生的本事。

    阿青不知道的是,这翠红楼内,人人皆习媚术,非是阿青太浪荡,狐媚之下无和尚。

    那女子阿青自然也认得,天风军众人皆唤她小霞,具体的真名不得而知了。

    而阿青之所以记得清楚,这也是让那群兵油子给念叨得。

    再有这段明德的第一次便是给了这小霞,所以他自然也格外留意了些。

    阿青想起段明德和他说起那事时的娇羞模样,竟是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阿青呀,你是不知道。

    那个滋味是真的美呀,那小嘴一砸巴。

    “啧~”的一声,便直到那九霄云外了呢。

    要不是你兄弟我龙精虎猛,有天人之威,怕是再难提枪上马。

    只不过其实我也是心虚不已,只是想着这好不容易来一次。

    既然下定决心了,那自然是不破楼兰终不还。

    你兄弟我鼓足了劲,那自然是大杀四方。

    直杀得贼将跪地求饶,接连高呼:“好哥哥””。

    阿青再想起段明德说出“好哥哥”三个字时候的意气风发,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阿青不由得替段明德感到了高兴,至少他也快意驰骋了一回,也算是少了些许遗憾。

    小霞做势便伸手过来,阿青赶忙推手婉拒,非是他看不起这般红尘女子,只是看着她便想起了段明德。

    再者,阿青来到此处也只是为了看一看曾经的故人,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至于那些心猿意马,想归想,却是万万不可行的。

    倒也不是阿青故作高洁,实在是心中装了秦般若,那情便早有所属。

    小霞见阿青这般,倒也不奇怪,像他这般的人也不少见。

    只是这人还带了个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住,无论美丑,都有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公子,可有相好的,奴家这就给你叫去,若是你看得上我,那便由奴家照顾公子也行”。

    小霞的话自带一股魅音,阿青闻之连忙摇了摇头,笑道:

    “姐姐快去忙去,咱先喝壶酒,若有需要,再劳烦姐姐”。

    说着便取出了二十两银票,递给了小霞:“有劳姐姐引路了”。

    小霞明显愣住了,这一出手便是二十两,这人也太阔绰了吧。

    再见阿青举止有礼,当下也打消了再调戏他的念头,收下银票后便朝阿青施了个万福:“那便谢过公子了”。

    阿青废了好大劲,才挤到看台前列,那舞台正中央正是一道靓丽的身影。

    如惊鸿起舞,摇曳生姿,一举一动皆令人挂肚牵肠。

    阿青还说为何这周围人山人海,叫好声连连呢。

    原来是翠红楼的头牌,楼小小亲自登台表演。

    这楼小小名声极大,传言天风大将军李承乾也拜倒在她裙下,只要是她一出场,那自然是座无虚席。

    好在那看台上是不用额外花钱的,若你是想近距离欣赏那曼妙的身姿,你便得花钱坐到那前三排去。

    每到舞至动人处,或是泄露几缕春光之时,众人自然是叫好声连连,群情激昂。

    那看得兴起的诸位,自然也不愁没地方泻火,这翠红楼的生意自然便来了。

    阿青见着不断有人从看台离开,直上楼去,也不得不感叹翠红楼的好手段。

    阿青左顾右盼,始终没有发现那小翠和小红的身影。

    二人是翠红楼原先的招牌,这翠红楼也是以二人的名字各取一字而成。

    这天风军来此,也多是二人招呼。

    一来二去,阿青同二人自然也熟络了起来,其中又以小红同阿青最是要好。

    众人对阿青青睐有加,许是因为阿青守身如玉,坐怀不乱,不同于他人。

    再加上他年纪小,倒让这翠红楼的姐姐对这小子颇为关爱,大都把他当成了邻家弟弟一般。

    而此刻楼上,小翠和小红并没有接客,这正是二人难得休息的一天。

    二人正说着什么,便听到推门声,而后便见到小霞一脸开心地走了过来。

    “两位姐姐,楼下来了个妙人呢。

    我一看呀,多半还是个雏嘞。

    我伸手去拉他,他倒是忙不得躲闪开。

    我心想,来都来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王八犊子。

    可人家二话没说,转眼就掏出了二十两银票,说权当是谢谢我引路了”。

    二人闻之也觉得奇怪,打趣道:“既是如此大方,你为何不趁热打铁,莫不是那小子实在是长得丑,入不了咱们小霞的眼”。

    “哼”小霞娇哼一声,接着笑道:

    “姐姐惯会取笑人的,咱们这行哪有以貌取人的规矩,再说了,他头上戴着斗笠,是个什么模样我自然没瞧清嘞”。

    小红向来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见小霞这般,自然也来了兴趣,鬼魅一笑道:

    “哟喂~不知是谁成日里老念叨那个天风军的少年,天天盼着人家,这都过去多久了,仍是念念不忘”。

    小霞此刻娇羞万分,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该将这得床笫之事说予她听,否则也不至于叫人取笑了。

    小翠见状拉着小霞坐下,这才笑道:

    “我说霞呀,你害羞个什么劲,这小红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害臊,也见不得别人害羞”。

    小红则是趾高气扬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想就想呗,大大方方承认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难道咱们就不是人么?连喜欢别人、念着别人的权利都没有么”?

    听小红说完,三人都不觉得低下头去,眼中尽是无奈和悲伤。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为奴为娼?

    谁愿意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可这命运使然,又岂是她们可以左右的。

    这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小红一席话自然戳中了三人内心最深处。

    小红的趾高气扬又何尝不是一种感叹和不甘。

    小霞抬起头来,这次反倒是大方起来:

    “是!我是念着那小子。

    就凭他对我格外温柔,不像寻常人一般。

    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到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不再是一个工具,也不只是一个娼妓。

    若是有个人能把你当成个正常的女人,换做是你,你会不心动么”?

    小霞一语,倒是让二人都说不出话来。

    在别人眼中,她们似乎天生便是下贱的代名词。

    任你再美丽的头牌,只不过也是价格高低而已。

    都是被明码标价的,以这样的价格来衡量自己的美丽,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更何况就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姐妹,也会因为眼红别人的价格而钩心斗角。

    久而久之,她们自己也将自己当成了货物。

    卖了个好价钱,那便是他们的骄傲。

    这般说来,这又是何等的可悲!

    小红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小霞说道:

    “有个念想总是好的,可他既是天风赤色军的人,那便是将头拴在腰带上了,不说你今生再难相见,那小子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了”。

    小霞,想到此,立马激动了起来,忙问道:

    “红姐,你上次不是说还遇到了那个常同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子么,他叫阿青?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可有听他说起他的事情”。

    小红只是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

    “我也想同他好好聊聊,可惜后面便出了三皇子被刺杀的事情,再后面便再没见到那小子,自然也无法开口询问了”。

    小霞闻之,只得失望地点了点头。

    而那个少年之所以让人难以忘记,小霞也难以启齿,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真正的开心。

    那一刻她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她的想象里,那个孔武有力,老实敦厚的少年便是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小红也不想小霞再沉浸其中,便岔开话题,重新谈回了那个奇怪少年。

    “霞,你说那少年只是给了你小费,并未寻其他姐妹”?

    小霞强打起精神,缓缓道:“确实如此,我见他举止有礼,出手阔绰,特意留意了一下,只见他往看台上挤了去”。

    小翠像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后开口道:

    “既是如此,那便是慕名而来呗,都托了这天风大将军的威名,咱们的小小也算是九州人人皆知的名人了,一舞九州倾,那天下慕名而来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小霞点了点头,有些好奇道:

    “我说二位姐姐,这小小和天风大将军李承乾真有什么不成?

    都传言大将军拜倒在小小裙下,这个中究竟怕是只有小小自己清楚了。

    可我一问她,她便羞红了脸,也不答是与不是。

    我只记得大将军每次来时,倒都是点名要小小作陪”。

    小红听罢也只是摇了摇头,不无哀怨道:

    “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又哪来的什么将军美人的佳话。

    妈妈这般,无非是想借大将军之名罢了。

    若不是如此,翠红楼的生意为何会那么好?

    若是二人真有点什么关系,那日天风三皇子又岂敢如此羞辱她,也不至于让我差点当众受辱了”。

    听小红说起来,二人再想起那日的场景,对这小红是敬佩有加。

    那日的情况下,妈妈都不敢怎样。

    整个翠红楼也只有小红一人挺身而出。

    所以在这翠红楼里,小红格外受人尊敬。

    头牌楼小小更将其视为及时雨,大恩人。

    小霞这才颤颤道:“红姐,我知道您的意思,前番是我错了。

    那日你替小小出头,我便知道只有你最懂我们的无奈,也懂现实的残酷。

    我这般的身份,喜欢别人又能如何。不过是白白害相思,徒增烦恼罢了。再说了,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别人又是不是真心正视过我呢?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活该如此。既收了钱,又有什么资格贪图所谓的真情实意”。

    二人闻之只觉伤心不已,小红再想起那日的凌辱,亦觉得后怕不已。

    若不是突生变故,那个畜生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行那禽兽之举。

    可让人无奈的是,就是那般的畜生反倒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一句话便能轻易将她打回原形,脱得衣不蔽体,再无一丝尊严。

    小红一想到此就有些恨,她恨毒了雪天晴,可她越恨,她越痛苦。

    如今听到雪天晴大婚的消息,她便知道,人品的低劣根本无关紧要。

    就是他这样的人,行那畜生行径,他们只会说那是真性情,率性而为之,不失为血气方刚的真豪杰,其背后的鼓吹者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他大婚,那九州名流无一不到场。

    就算是实在不能来的,也得把礼备上双份,这就是现实!

    一想到此,小红就越发佩服那个所谓的风云榜首岳天青来。

    那不可一世的雪天晴也在九试大会之上被他击败,当真是少年英雄。

    若是叫小红见到他,定是要五体投地,以示佩服。

    听到这个消息,小红兴奋得睡不着觉,看着有人收拾雪天晴,她便觉得开心,觉得那是报应。

    可这样的报应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听到了药王谷退婚的消息。

    接着便是雪天晴和风波若大婚的消息席卷九州。

    而那个割据一方的无妄守护者,却再未发一言。

    小红想到此就难过不已,她只觉得唯一的英雄也不英雄了。

    她一想到此,便觉得这世上再没什么可让人期待的了。

    可她转念一想,自然也理解了他的难处,只是从根本上,谁都有那个英雄情结。

    有的时候,再不想顾什么大局,也不想明什么事理,只想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可怜的是,像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根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你可以不服,但是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别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所谓的抗争也不过是自己与自己过家家罢了。

    她做不到,她便希望有人能做到。

    曾经那个叫岳天青的少年英雄便是她的希望,可希望破碎之后,那便只有无边的绝望了。

    小霞走下楼来,阿青便迎了上去,他此行便是为了看望二人,二人于天风军算是有恩,不管其目的如何,恩便是恩。

    更何况对自己而言,阿青同她们在一起也轻松不已,阿青也无形将二人当成了姐姐,要不然九试大会之前也不会专门来一趟翠红楼。

    小霞见阿青迎了过来,还以为他也是同寻常人一般,再憋不住火了。

    这般虽是正常,可小霞不免有些失落。她还以为她真的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嘞。

    阿青可不知小霞在想什么,只是客气道:“小霞姐姐,不知小翠小红二位姐姐可在”。

    小霞明显一愣,而阿青一时疏忽,竟将小霞的名字说了出来。

    “公子,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阿青急中生智,便笑答道:

    “刚才特意问了看台边的兄弟,方才知道了姐姐芳名”。

    小霞也未深究,听他一来便要找两位,也是大感诧异,心里直叹道: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玩得还挺花”。

    嘴上则是客气回复道:“二位姐姐今日休息,暂不接客,怕是要扰了公子雅兴了”。

    阿青听出了小霞的话外之音,脸不觉一红,羞涩道:

    “不是姐姐说的那个意思,我同二位姐姐早就相识,这番特意来访,正值二位姐姐休息,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小霞见他言语诚恳,不似作伪,若所为那事而来,此刻怕是早已打起了退堂鼓,绝不会像这小子这般。

    小霞想了一会儿便问道: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奴家也好为公子通报”。

    阿青想了想,少有人知道阿青便是无妄城的岳天青,想来也无所谓,便直言道:

    “阿青,赤色军的阿青”。

    那知阿青话一出口,小霞却是愣住了,忙将阿青拉在一边,十分激动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阿青听他言语激动,想必是也没忘了自己,这才笑言道:

    “小霞姐姐,就是我呀,阿青呀,赤五营的阿青呀,你想起来了么”。

    小霞连退好几步,见阿青戴着斗笠,还以为他在军中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当下也不说话,只是拉着他便向小红的房间冲去。

    阿青也没多想,便跟着小霞而去。

    小霞将门推开,只听“砰”地一声,那门被撞开,受到余力反震,不停来回,嘎吱作响。

    小翠和小红都是一愣,不知这小霞为何去而复返,还连门都不敲便推门而入,倒像是十分慌张的样子。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那个陌生的身影,一个戴着斗笠的陌生人。

    小霞来到房间后,二话不说转身将门关上。

    而阿青这边,看到屋内的正是小翠和小红,亦是激动不已,竟是直接摘下斗笠,便朝二人走去。

    “哒哒哒”。

    阿青急促的脚步声和二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你唱我和。

    二人只觉得是紧张不已,心扑通扑通狂跳,谁又知道阿青是要干什么。

    二人一时紧张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阿青看到二人,则是再想起往日的场景,当下十分激动便脱口而喊道:

    “翠姐姐,红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二人本来紧张无比,可听到阿青这一声呼喊便瞬间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吃惊。

    那小霞这也跟了上来,冲二人说道:“二位姐姐,他就是阿青,赤色军那个小阿青”。

    小霞激动说完,正好看着阿青的脸。

    她的话也再说不下去了,反是惊恐慌张道:

    “你。。。你。。。你不是小阿青,你到底是谁”!

    阿青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容貌大改,她们能认出来那才是奇怪呢。

    阿青见状只得脱口而出:

    “小霞的嘴,小翠的腰,红姐的双腿真风骚”。

    听完这话,三人虽都是久经风月之人也不免害羞了起来,可这也无疑坐实了他是阿青的身份。

    因为三人曾问过,天风军的兄弟都是怎么评价她们的。

    他们天天说三人的事情,阿青当时便脱口而出,这才有了上面的打油诗。

    这除了三人,那便只有阿青知道了,他不是小阿青又是谁?

    “小阿青,真的是你”!

    红姐的声音激动非常,阿青这才将容貌大改的事说了出来。

    而一旁的小霞早就迫不及待,连忙追问道:

    “小阿青,你那个兄弟没同你一起来么”。

    小霞说完脸上已漫上红霞,一脸娇羞。

    阿青听他提起段明德只觉得有些伤感,顿了顿才缓缓道:

    “霞姐,你是说明德吧”。

    小霞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阿青则是言语低沉道:

    “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那一战,云柔趁夜偷袭,他就葬身于明夷城外的荒漠上,少了脑袋断了腿”。

    小霞闻之,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接着竟是泪流满面,啜泣不止。

    阿青也不知这小霞为何会这般,可见她如此难受,也跟着伤心不已。

    哭了好一会儿小霞才冷静下来,追问道:“他,他可有提起过我”。

    自从那事之后,段明德是天天提,他耳朵都快起茧了,阿青便如实相告。

    “实不相瞒,霞姐,那家伙天天搁我面前念叨,一天至少三次,只是内容我就不便说了”。

    小霞听阿青如此说,便觉得圆满了,既是开端,也是结局,这便再好不过了。

    小霞此刻是又开心又难过,全为了那死去的段明德,他若是知道,这小霞也牵挂着他,指不定有多开心了。

    若是二人九泉再相会,说不定还要一天三次,絮叨个没完。

    四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听起阿青从天风军中除名,见他一脸落寞的模样,也忙安慰他。

    再问起他现在的营生,他只说在无妄城,并未具体详说。

    可就是无妄城三个字让红姐激动不已,忙问道:

    “小阿青,你既在无妄城谋生,你可认识无妄城的守护者,烈焰军主帅岳天青,说起来,你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青呢”。

    阿青见到如此激动的红姐,一时也有些不解。

    为何提到自己,红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阿青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既在无妄城里,那自然是认得”。

    那红姐双眼一亮,便疯狂追问道:“那你可知药王谷悔婚又是为何?

    这风般若为何又改嫁三皇子呢?

    还有这岳天青,我看也是少年英雄,更是风云榜首,为何又将未婚妻拱手相让呢”?

    这一连串问题直指阿青痛处,阿青一时半会还真不知如何作答,反是反问道:

    “红姐,你为何如此关心岳天青的事,莫非你同他认识不成”。

    红姐忙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些许悲凉道:

    “那日翠红楼里,你想必也见到了雪天晴的畜生行径。

    这样的人,我自盼望有人能治治他。

    我是下贱之人,自然没有这个本事,我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了”。

    阿青听红姐提起,也想起那日的场景,若不是幸得泷一相救,只怕那日还不好脱身。

    阿青看着红姐,一时有些忍不住,便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刺客,而那个刺客就是岳天青。

    可阿青还是忍住了冲动,这般行事,只会给人徒增烦恼。

    阿青顿了顿这才回答起红姐的问题:“红姐,这个中隐秘我自然也不是很清楚。

    但据大家伙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个善罢甘休之人。

    雪天晴这般人物,多行不义必自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别看这两人的婚礼空前浩大,殊不知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嚣张至极嘛那便是死路一条”。

    红姐只以为阿青是那么说来逗她开心,只是摇了摇头,显然兴致不高,阿青见状便坚定道:

    “红姐,你瞧好了,我和你打赌,那岳天青绝不是缩头乌龟,他们的大戏可有得唱了”。

    红姐听着阿青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小小少年所说的话并非虚言,其中自有令人折服的力量。

    红姐眼中尽是狠毒之色,恶狠狠道: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若是这样的人都不遭报应,当真是天理难容”。

    语罢,阿青竟是取出了三张银票,其上的数额更是夸张,各是一万两。

    这还是阿青尽力控制数目所致,他只怕一下子拿出太多会吓到三人,虽然这三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了。

    三人都满是震惊,不知道这小子从哪来的那么多钱,小翠更是十分严肃道:

    “小阿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你可不可自恃武力,行那打家劫舍之举”。

    众人实在想不到阿青小小年纪去哪搞那么多钱,再想到阿青本是天风军的人,那自然是有些武力在身上的,自然便往那些方向去向了。

    阿青听罢是连连摇头,苦笑不得。

    “翠姐姐想哪里去了,你可知无妄城舍离村新建了酒厂,就在我家的田地上呢,我每年啥都不干,便有分红可以拿呢,你们快收下吧,我曾是天风军之人,便定然不会做出有违道义之事”。

    就算是三人远在天元,也听说了无妄城的诸多变化,而舍离村的酒也声名远播,在这天元境内也是极稀罕的东西,那价格嘛,自然贵得离谱。

    可怪就怪,价格虽是离谱,却还是一涨再涨。

    这样神奇的东西,三人自然听过,听阿青说起,便也信了七八分。

    见阿青十分坚决,三人只好默默收下,心中亦是感动不已。

    他们其实并不光是因为这些钱,更多的是因为阿青待他们,完全就像是寻常人一般,非但没有看不起她们,更是对她们异常珍视,这让三人怎能不感动?

    而阿青也不是没想过给她们带点什么礼物,而不是送钱。

    可思来想去阿青觉得还是钱最实际,你让他去挑什么礼物,他是头都大了。

    三人看着失了一只眼,但整个人却更加俊朗的阿青,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切实际。

    而此时的城门处,那不知走了多少天的苏乞儿也终于走到了明夷城。

    他看着明夷城门,自顾自喃喃道:

    “明夷,利艰贞。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而此刻的舍离村中,一道人影自舍里桥边弹射而起,直向药王谷的方向。

    舍离桥的另外一头,是两个孩童。一男一女,正哭得泣不成声。

    女孩一边哭,一边喃喃道: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其道穷也”。

    男孩则是呜咽啜泣:“幺儿再没有四哥了,幺儿再没有四哥了”。

    男孩心痛不已,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的四哥,正是亡于他手。

第328章翠红楼中,精心装扮。

    由于小霞中途还要接客,便是阿青小翠小红三人,聊至深夜。

    小红惯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临了的时候,还不忘打趣她们的小阿青。

    “小阿青,你说你虽是失去了一只眼,这模样却是比之前俊了不知道多少倍嘞。

    姐姐我看见了都不由得流口水,今晚姐姐安排别人陪你,还是姐姐亲自陪你呀”?

    而后便看了小翠一眼,狐媚一笑道:

    “要不两位姐姐一起陪你,我看你如今身强力壮,龙精虎猛,当是吃得消”。

    小红这话一说话,小翠也娇羞不已,脸上绯红,言语娇嗔道:

    “好你个不知羞耻的狐媚儿,你自己喜欢,便自寻乐去,又何必拉上我”。

    阿青虽知道红姐是开玩笑,但依然是害羞不已,连连摆手道:

    “红姐就莫取笑我了,您的威名我又不是没听过,老弟我甘拜下风,又怎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

    阿青见状便要告辞,幸得二人热情挽留,也不再调戏他,阿青方才留下。

    房间内,红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唯独没有安排女人便是。

    阿青倒也算是一个特例,真将翠红楼当成了一个旅馆。

    有二人的吩咐自然没人敢打扰阿青,楼小小见红姐屋内有人也甚是好奇。

    这卸了妆容,走出屋外,便见到二人护送阿青回房。

    她看到阿青则是一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没想到这最不该出现的人竟然会出现在此处。

    楼小小表面上装得平淡不已,默默回到屋内。

    取出一张纸条,上书:“岳天青现身明夷城”。

    而后从那暗格里,取出一只木鸟。

    便只看到黑夜中一道流光而去,不知向何方。

    楼小小看着窗外漫无边际的黑暗,喃喃道:

    “这小子,果真是个疯子”。

    阿青从没有这般认真地洗漱和打扮过,可到了天将亮时,已经换上新装的阿青仍是没有搞明白这头发到底是怎么束的。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得无论怎么他都不满意。

    这时刚好听到门外银铃般的笑声和少女特有的腔调。

    “

    二月二,龙抬头。

    阳气升,雨水稠。

    顺时万物生。

    客官请下楼。

    阿青一听,便知那是翠红楼的叫房丫头婴宁。

    她让人印象深刻,只因为那银铃般的笑声深入人心,叫人难忘。

    她每天负责叫客人起床,今天可是个大大的吉日,自然便早了些。

    阿青再顾不得装扮,起身便把门推开。

    那丫头抬头看向阿青,嘴上的欢声笑语也戛然而止。

    她见过许多世家公子,风流人物,可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丫头不禁有些呆了,隔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道:

    “客官早,早起迎龙气,四时皆安康”。

    说完便递上一个香囊,每逢吉日,翠红楼便有这般规矩,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阿青笑意盈盈接下,笑道:“有劳姑娘了”。

    婴宁脸一红,只觉得他一笑,便如春风里的桃花,是那般迷人,令人神往。

    婴宁不敢再多看,只得转过头去,落荒而逃。

    只听“砰”的一声,婴宁便和迎面而来的红姐撞了个满怀。

    要不是红姐一把将婴宁拉住,她非要摔上一个大大的跟头才是。

    红姐“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看着羞红的婴宁,打趣道:

    “宁丫头,又是撞上什么云雨缠绵了么”?

    婴宁有些忐忑,慌乱答道:

    “红姐,没。。。没有,我还要去忙,就先告辞了”。

    红姐听罢也只得摇了摇头向前走去,没想到素来天真无邪的婴宁,也会有如此羞涩的一面。

    他走到阿青门前,才发现房门打开,她咆哮着喊道:“小阿。。。”。

    可最后一个字她实在是喊不出口,她看着头一次如此装扮的阿青,显然是有些迷乱了。

    那一袭红色的长袍,完美衬托出了阿青修长的身材,那宛如玉琢般精致的脸庞,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不由得垂涎三尺。

    红姐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英俊的少年。

    那略显凌乱的头发和右眼的空洞,都不足以掩盖他的锋芒。

    那长袍一看便是质地非凡,同阿青结合在一起当真是相得益彰。

    其上流光溢彩,更加凸显出了面前少年的绰约不凡。

    阿青自以为红姐是在打量他略显凌乱的头发,殊不知红姐只是痴醉于他的容颜。

    阿青不经意间挠了挠头;“红姐,这头发是不是有些乱了”。

    红姐这才清醒过来,尴尬附和着笑了笑:

    “是有些凌乱了,今儿龙抬头,是那杀千刀的娶亲,又不是你娶亲,你这番打扮,又是为何?

    不过不得不承认,弟弟真有天人之姿,姐姐都看痴了。

    就算是三皇子,怕是也难及你此刻之风姿”。

    红姐是个直性子,自然不会拐弯抹角。

    阿青直言今日有要事在身,不单是吉日的缘故,故而稍稍装扮了一番。

    阿青自己不提,红姐也没想细问,一把便将阿青拉了进去,笑道:

    “你且坐下,你不说,姐姐我会看不出来么,你这般盛装,定是去见那心上人吧”。

    阿青倒也大方点了点头,红姐再笑道:

    “哟,小阿青长大了,我说怎么看不上姐姐们。:

    弟弟如今也是翩翩少年,富贵人家,寻常的庸脂俗粉自然难入你眼了”。

    阿青虽知红姐是说笑,但还是一本正经解释道:

    “红姐此言差矣,不光是阿青,就是天风军上下,都是打心底敬佩红姐儿。

    嘴上虽是没个干净的,心里面明亮亮的呢”。

    红姐闻言也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不知这算是高兴还是什么。

    红姐让阿青端坐,不过一会儿便叫上了小翠,二人手中各自拿着家伙事,看来是要给阿青细细装饰一番了。

    小翠也同红姐一般,看到如此模样的阿青也是惊为天人。

    阿青见二人盛意,自不好推辞。

    便老实端坐,任由二人细细雕琢。

    更使姑娘出门多有采买,阿青只能眼睁睁看着。

    却是再不敢多嘴说话,生怕影响了二位姐姐。

    二人异常认真,阿青见到这般,也不禁有些眼涩。

    别人是千军万马,九州名流。

    自己也不错,还有两位姐姐给自己悉心装扮,倒也不算是独自一人了。

    红姐挽起阿青的头发,一丝一缕,梳得格外认真。

    而后半束发,发髻微耸,挽上一条典雅丝带。

    其余头发则顺肩而下,那庄重里又多了一丝放荡不羁的味道。

    而小翠则是认真修理着阿青的胡须,打理着他的面部,让那张脸直至无暇。

    可那只空洞的眼睛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这也算是无暇白玉唯一的缺憾了。

    二人再替阿青整理服饰,将那玉箫二十四桥明月夜,悬于腰间。

    二人打扮完毕,再让阿青站起身来。

    他们看着她们打造出来的杰作,也不由得神采飞扬,他此刻也不光是阿青了,他还是一个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可二人看着那空洞的眼睛中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红姐想了想便试探性问道:

    “小阿青,姐姐将你这右眼也打扮一下,你觉得可好,若是可以的话,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图案,姐姐给你画上去”。

    阿青闻言也有些心动,他虽然不在意自己那失去的右眼,可他想让秦般若看到那个完美的自己,看到最完整的自己。

    阿青点了点头,轻声道:

    “烈焰,燃之不尽,生生不息的烈焰”。

    红姐闻之也激动不已,那手中的画笔在阿青的右眼处,勾勒出一团熊熊烈火。

    炙热而明亮,鲜红而生动。

    那里不再是一片空洞,而是火焰熊熊。

    那随之而张扬的,是阿青的不甘在咆哮。

    阿青看着镜子中鲜红的火焰,也觉得同他十分契合。

    他也不禁有些期待,期待再见到那梦中的倩影。

    期待她看到他此刻的模样,笑靥如花。

    二人看着此刻的阿青,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七分典雅庄重,三分放荡不羁。

    九分正气盎然,一分邪魅怪异。

    此刻他便是独一无二的他,谁也没有他这般的气质。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小子,当真是不简单。

    阿青朝她们恭敬一拜,笑道:

    “劳二位姐姐费心了”。

    二人见他这般,则是气不打一处来,小翠先娇哼道:

    “你这小子这时候倒和我们见外起来了,看来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

    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有这般福气,倒真是便宜了她。

    你若真谢我们,倒将她带来让我们开开眼”。

    小翠这话自有一股酸溜溜的语气在里面,红姐倒是更直接:

    “哎,小阿青你看看,看把你翠姐姐给酸的。

    要我看来,还不是自己没本事。

    这纤纤细柳小翠腰,看来还是不合咱弟弟的胃口”。

    小翠被她一说,脸越发红了。

    倒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把头迈在一边,再不理红姐了。

    阿青见状也哭笑不得,而后一本正经道:

    “二位姐姐风姿绰约,自是神仙人物,只是我素来敬重二位姐姐,全当以姐姐敬之爱之”。

    二人见阿青一片诚恳,再想起阿青对她们的好,当下也觉得矛盾不已。

    对于这个另类的,打心眼里敬重她们的人,她们何尝不珍视呢?

    也许,越是如此,越发觉得这般人物的难得。

    自然便多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来,再近距离看到这般羞煞日月的俊朗面容,自然一不小心便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红姐说完,反倒是大方挽起了阿青的手臂,故意将那挺立山峰向阿青身上蹭去,而后更是一脸魅意道:

    “哟,还玩起了苦肉计是吧,我告诉你,姐姐我吃定你了,谅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红姐以玩笑成分居多,阿青反倒是没那么拘束,而是大笑道:

    “哈哈哈,这也没甚好丢人的。

    放眼整个天风军,都没人是红姐的三合之敌。

    我这未战先怯,摇旗投降想必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红姐闻之哈哈大笑,小翠不过一会儿也恢复了过来,白了二人一眼道:

    “怪不得如此要好,果然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红姐闻之只是蔑视一笑:

    “哟,我说你与其酸溜溜,倒不如我这般。

    你看姐姐我挽着他的手,他敢说半个不字?

    这就叫,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小翠被她一激,也来了火气,索性也走上前去,挽起阿青另一只手。

    还不甘示弱地冷哼一声:“哼,搞得谁好像是个要脸的一样”。

    三人闻之,这般话实在有些好笑,三人都不由得笑出了声,阿青更是贱兮兮道:

    “千层鞋底腮帮子,割哩三刀无血出”。

    二人一左一右挽着阿青出门,自然轰动不已,引得众人围观。

    开始他们还嚷嚷,谁这么好的福气,谁这么大的面子。

    竟由这红姑娘,翠姑娘二人,共同挽着,亲自送出楼去。

    可他们看到那少年的模样,无不自惭形秽,那一肚子挖苦的话,自然也没处说了。

    “这是谁家少年郎,耀眼可比日月光”。

    “

    呵,果真是风华绝代,精美绝伦。

    这番相较之下,倒是连翠红二位姑娘都逊色不已。

    还以为只是这美丽的女子可养眼,没想到继睡美人之后,还能再见到这般人物。

    实在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二人将阿青送至屋外,万般不舍,也只能松开手了。

    三人再没说话,小翠小红只是上前再替阿青整理衣衫。

    所有的不舍和牵挂,便藏于这一拍一捋之间。

    公子如春风,悄然而去。

    丽人闻清香,亦是醉然。

第329章风云际会,群星璀璨(一)

    而此刻的药王谷,还未至谷内,已然是人山人海,

    那山谷实在是站不下,不少人更是挤上了天水山,蔚为壮观。

    只是中间留出一条道来,无人敢踏足其中。

    中间那条道上洒满了花瓣,两旁亦插上了娇艳的花朵,多是红色,与这喜庆姻礼十分相配。

    而那药王谷中,早就摆好了礼台。

    一应宾客的座位依次排列,竟是将整个药王谷都填满了。

    只是此刻还未有宾客入座,那正主尚未到,这围观的观众倒是越发激动,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苏乞儿挤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

    看着这般气派壮观场面,也不由得替阿青捏了把汗。

    那药王谷中有人鱼贯而出,为首一人是一个略显佝偻的老头,倒不用仔细辨认,他一出来,这周围的人便已经嚷嚷开了。

    “你们看,药王谷的人走出来了”

    “什么叫那个老头,你能不能有点见识,那便是药王谷老谷主,四大神医之一的药王风天养”。

    “哇,这药王前辈都要亲自出门迎接么,看来这宾客的来头不小啊”。

    风天养领着众人在谷外列队站定,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并看不出一丝喜悦。

    又有谁知道风天养的痛苦,他何止是没有一丝喜悦,此刻更是痛苦万分。

    如今要亲手将自己的宝贝孙女送入那火坑之中,这于他而言又是何等的残忍。

    风天养此刻能稳住面上的神情,已然是殊为不易了。

    不过一会儿便听见锣鼓齐鸣,骑兵开道,同样是清一色的黄金甲士,如风一般,眨眼即至。

    一行不过百人,可气势之盛,令人胆寒。

    那路两侧的百姓纷纷倒退,而后更是跪倒在地。

    “参见陛下”。

    苏乞儿环顾四周才发现周遭的众人竟都是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倒显得他有些另类,一时间手足无措。

    雪清河从马上跃下,一脸和善道:

    “快快起身”。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看向雪清河的眼中满是崇拜和狂热。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他们为身为天风的子民而骄傲不已。

    苏乞儿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位人间第一帝,这位以铁血、狂傲,霸道著称的清河大帝,竟是看不到半点锋芒。

    反倒是和蔼可亲,让人莫名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随行的黄金骑兵,自道路两边站立,雪清河则是快步向风天养走去。

    “清河见过药王前辈,前辈别来无恙”。

    风天养看着这个他内心深处最恨的人,说不出的厌恶。

    可他越是站得越高,越明白雪清河的可怕之处。

    若不是他雪清河?谁又能逼得他家破人亡?谁又能肆意践踏这医家圣地的尊严?

    风天养并未开口,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未领着雪清河进谷,自由他自己去了。

    雪清河也并未在意,自往那礼台之上的第二排的椅子坐去。

    饶是这位雄霸北俱芦洲的一代传奇帝王亦不敢坐在第一排,这次大婚的分量便可想而知了。

    药王谷的弟子早分成好几队,沿途报讯。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那报讯声响起。

    “落霞剑仙,慕容公子到”。

    一声响后,两道流光便飞驰而至,众人根本看不清那人是从何处而来。

    便只见到一女子如惊鸿落下,英气逼人。

    而一旁那少年,则宛如一把利剑,寒气逼人。

    周围人见是大名鼎鼎的落霞剑仙,还有风云榜上的天才少年,自然也是议论纷纷。

    苏乞儿也没想到,这阵仗竟如此之大,就连这落霞剑仙也要亲至。

    “洁瑛见过药王前辈,紫英见过药王前辈”。

    风天养眉宇间终于有了些许笑容,看向慕容紫英的眼中也满是赞赏之色。

    “无暇剑心,果然名不虚传”。

    洛洁瑛自找位置坐下,并未同雪清河说话。

    慕容紫英则是向他恭敬行礼后,便在礼台之下入席。

    “紫英,参见陛下”。

    雪清河暗自打量着慕容紫英,竟是入了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慕容紫英在同他说话。

    雪清河一脸温和笑道:

    “贤侄一身剑意纯粹无瑕,真叫人羡慕不已”。

    慕容紫英抱拳便自顾自坐下,也不想与他多说话,说到底,天风与落霞山也算是不对付。

    他们联合崇明共主灭杀阿青之局,也是被他慕容紫英一剑捅破。

    谁又知道这个一脸温和的人背地在想些什么,饶是慕容紫英这般纯粹的人,看到这雪清河都觉得有些害怕。

    紧随落霞山的大驾,崇明国的四位贵客也如约而至。

    “崇明共主宁远,鬼王域主流风霜,大戟无双吕方,雷震将军林动,到”。

    天风百姓对这四位就不甚清楚了,反倒是苏乞儿知道四人的来历。

    四人齐入谷内,宁远自礼台上而去,同雪清河,洛洁瑛见过礼后方才坐下。

    剩余三人自往礼台下就座,林动看见慕容紫英也不由得一喜,向他投去善意的笑容。

    接着,他不由得四处观察,像是在寻找什么,可这茫茫人海,他自然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的传讯声,略带惊讶,就连风天养闻之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苦笑不已。

    “难道他们也是为了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而那传讯声响起,那药王谷就座的诸位也纷纷站起,就是风天养也走上前去,主动迎接。

    “

    妙手神医华佗。

    河间医圣张长沙。

    易水方主万全。

    到!

    人群中一片哗然,惊愕不已,饶是苏乞儿算是见过世面的,也未曾见过这等场景。

    随着药王风天养迎了上去,四个老头互相见礼,这人群中的医道众人更是颤颤巍巍,顶礼膜拜了。

    人间医道四大至高峰荟聚于此,如何不让人激动。

    这可是四大神医相会,说起来,还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风天养更是激动道:“您三位怎会有空亲至,莫非是来看老夫的笑话不成”。

    四人虽是有学术之争,但无不惺惺相惜。

    他们站得高,自然看得远,如今自然也明白他的处境。

    药王谷的屈从可不光是他一家之事,这可严重影响了四大医家圣地的地位。

    三人联袂而来,可不是为了落井下石,而算是一次公开、无声的抗议。

    你们倒是好好看看,一个药王谷你们不放在眼里,那

    北俱芦洲药王谷。

    南瞻部洲妙手堂。

    东胜神州河间楼。

    西牛贺洲易水坊。

    四个医家圣地加起来,还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捏的么?

    华佗拍了拍风天养的手,不无伤感道:

    “药王谷一事,我等岂会落井下石,咱们都是医道中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等今日来到这里,便是要让他们好好瞧一瞧,天养,你放心,这不光是你药王谷的事”。

    风天养将三人迎了进去,雪清河这般沉稳之人也不由得面色铁青。

    他也没想到,这般行为,竟是逼得另外三大神医联袂而至。

    如此一来,这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再不是他北俱芦洲和天风帝国的事了,雪天晴脸上阴晴不定,可还是恭敬行礼。

    这几位可都是医道巅峰的存在,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礼台之上,再添三把椅子。

    这围观的众人也是越发激动了,这九州风流人物纷至沓来,如何叫人不激动。

    “圣武文帝曹子桓,弘文权帝孙仲谋,天风太子雪牧歌,到”。

    东胜神洲,两大帝王,联袂而至。

    这自然也是旷古奇闻,人群中自然是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二位也能联袂而来,当真是罕见,罕见”。

    “不是说,弘文圣武向来便是死敌么,这看上去,二人怎么还有说有笑的,实在匪夷所思”。

    那些懂点局势的,便端起了架子,颇为不屑道:

    “你们懂些什么,早些年这圣武虎贲兵强马壮,放眼九州,怕也只在天风之下。

    而这弘文向来羸弱,若不是江东守护者陆不言以一己之力尽灭圣武三十万虎贲,这江东怕是早早便沦陷了。

    此战之后,圣武再无力相争,故而才有这般和谐的画面”。

    众人闻之纷纷点头,直夸大哥有见地。

    苏乞儿听罢也不由地点了点头,事情也确实如此。

    三人也入谷去,圣武弘文二帝虽是年少,可却是人间帝王,自然居于这礼台之上。

    而雪牧歌则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在礼台下默默坐下。

    倒是孙幼虎看向慕容紫英报之一笑,慕容紫英抱拳便算是还礼了。

    而此刻的谷内,凤冠霞帔的秦般若格外美丽动人。

    可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便把人差了出去,只留下她和红樱。

    任眼泪哭花了妆,真当自己打扮这般嫁给别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这般痛苦,足以动摇任何决心。

    她多想开开心心,打扮得漂漂亮亮,嫁给心中的情郎。

    可就是他,雪天晴,他摧毁了所有美好的向往。

    秦般若恨毒了他,可她转眼间又笑靥如花,重新打扮哭花的妆。

    红樱悲鸣声阵阵,与这喜庆的日子半点不搭。

    喜庆的外面下,全是绝望的伤疤。

    哭泣也带着笑意,美丽的姑娘就要嫁人了。

    那晶莹的泪珠中荡漾着心上人的模样,可他是娇滴滴,一碰就碎,如镜中月,水中花。

    而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的笑容,和满嘴的胡话。

    那从舍离山上吹来的东风,也再没有甜甜的味道。

    尝一口,满是苦涩,黯然神伤。

第330章风云际会,群星璀璨(二)

    不同于谷内秦般若的难过,谷外是高潮迭起,人声鼎沸。

    各方风云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目不暇接。

    这般人物平时见上一个都是难上加难,又何况一下子见了那么多。

    “不二少掌柜右乾,不动明王洛不凡携不二诸位到”。

    “天,不二商会的人居然也来了”。

    “瞎嚷嚷什么,天风同不二本就是生意上的伙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哇,那小子便是中州小财神么,果真是人如其名,右乾真有钱”。

    苏乞儿别的没关注,只是再看到那道明媚倩影,满心欢喜。

    而此刻的宁榕也东张西望,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右乾领了众人入谷,向诸位前辈一一行礼后方领着众人礼台下就坐。

    那明面上热闹非凡,暗地里也是暗流涌动。

    无数双眼睛环伺,杀机暗藏。

    隐藏于树尖的宇文轩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一旁的云柔泷一,只因他那浓烈的杀气锋芒毕露,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宇文轩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可见他对雪清河是有多大的恨意。

    云柔泷一不再多想,收敛起杀气,他知道一昧的冲动,只会是自取灭亡。

    而那隐藏的黑影,并不光是他们烟雨十二楼。

    互有察觉的便心照不宣,只是各自多了一份忌惮。

    这次的大婚,显然有许多意外之喜,这不那谷外二个人的到来,给传讯的药王谷弟子都整不会了。

    二人看上去皆阴沉无比,看上去便不是什么好人。

    “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那一男一女的回答风轻云淡,一旁的药王谷弟子却是战战兢兢,半天答不上话来。

    “晓之死亡执行官,第三席,夜凰”

    “晓之死亡执行官,第十一席,离月”。

    这晓的人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在人间更是凶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所以在人间,许多人都是谈晓色变,也怪不得药王谷的子弟这般惶恐了。

    这般事情,也不是他们可以决定了,那人虽是害怕,但还是颤抖道:

    “晓之死亡执行官,夜凰、离月,到”。

    这声音传来,谷内谷外无不震动,不少人看向雪清河和风天养,眼中满是不解之色。

    那围观的百姓更是一片哗然,惊呼道:

    “他们这群怪物来做什么,正道人士向来羞与他们为伍,这天风帝国和药王谷又怎么邀请这般怪戾之士”。

    不少人更是高呼道:“滚出去”。

    离月闻之只是朝这边瞅了一眼,那人便再不敢说话。二人也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入谷而去。

    可来者是客,这变数已经够多的了。

    风天养本就是心思郁结,见出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惊讶之余,还有些期待。

    这么多的变数,对于这一成不变的死局而言,自然算是好事了。

    而雪清河也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拒人千里之外。

    好在二人也并未捣乱,冲礼台上众人,心不在焉的行了一礼之后,便自顾自坐下。

    只是随着二人的到来,这谷内自不可避免的多了些火药味。

    而接下来便是许多江湖门派,除了那九大宗门之外,许多都是众人没听过名字的门派。

    就算这九大宗,因为秦神霄的崛起,也黯淡不已。

    本来这九大宗门都是有帝境强者坐镇,自然也算是人间一等一的超然势力了。

    可奈何这秦神霄竟然超凡入圣,这九大宗门之内,自然再无人敢与神霄派一争长短。

    再加上秦神霄又同天风帝国交好,这另外八个门派虽是十分不情愿,也得派人前来。

    至于那其他的小门派,自然是礼多人不怪,齐齐而至。

    崇华派大公子欧阳杰和他的师姐林娜跟着进入谷内,送她们一道来的马夫老张只在谷外等待。

    二人看着这等盛况,自然是心潮澎湃。

    再看向那礼台之上的洛洁瑛,更是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林娜见欧阳杰这般,噗嗤便笑出声来:

    “师弟,你这般激动干嘛”。

    欧阳杰只是言语颤颤道:“师姐,那个女子,便是五大剑仙之一的落霞剑仙洛洁瑛”。

    林娜闻之也是一惊,忙四周打量着:

    “那这无暇剑心慕容紫英岂不是也来了么”?

    林娜向前看去,很是容易便看见了慕容紫英,只怪他一身剑意凛然,你若是发现不了,那才是奇怪呢。

    林娜看着那人,缓缓低下头去,这对于她们年轻一辈练剑的女修而言,这慕容紫英便是神一般的存在,自然也是大多数人的梦中情人。

    而这林娜显然便是这大多数人之一,她们只是听过慕容紫英的故事,就算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慕容紫英。

    虽只是背影,可这也足以看出了他的不凡。

    那剑意肆意流淌,轻易间便搅乱了刘娜的思绪。

    刘娜没来由再想起上一次替他们解围,一人一剑灭杀天泉派众人的少年。

    怕是只有那般人物,方才能同慕容紫英相提并论吧。

    刘娜一想到此便有些惭愧起来,那个她本来瞧都不屑瞧上一眼的人,却是令她仰望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般,刘娜才性情大改,再不敢以貌取人。

    同他这般的还有欧阳杰,经那人一语点醒之后,更加刻苦专心。

    如今已然是一名五品剑宗了,在这江湖上也算是天才人物了。

    那空旷的药王谷,因为这络绎不绝的客人,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而接下来,甚至都不用传讯,众人已自发弯腰行礼。

    那谷内的众人,不仅不敢端坐,而是纷纷走出谷外。

    就连那礼台之上的人物,也来到谷外,迎接这人间圣贤。

    那药王谷的弟子,声音中满是颤抖和激动,他也没想到,有一天,那一个个响亮的名字会自他的口中脱口而出。

    这一次就算是苏乞儿,也恭敬抱拳行礼,那隐于夜幕的诸位,也无一不敬,倒是出奇的统一。

    而众人的心神也随着那一个个响亮的名字而摇曳不已。

    “

    法家先驱管圣师。

    儒家圣贤孟夫子。

    墨家钜子田襄。

    名家辩宗公孙胧月。

    心学圣者王阳明。

    众无比尊者阿难。

    五雷真人赵无极。

    到!

    那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着一段波澜壮阔的故事,所有人都忘了这是一场姻礼,只当是一场朝圣了。

    众人迎着诸位圣贤登上礼台,最中央之位自由圣人之师管子端坐其上。

    亚圣同神医华佗分列左右侧,自然免不了一阵见礼,待众位圣贤安坐之后,那礼台之下的众人才敢落座。

    这确实意外太多,天风帝国和药王谷都没想到,这管子竟会亲自出席。

    这个中究竟为哪般,此刻自然是不好辩解,可这等场面,就算是雪清河也不免有些头大。

    这般盛况实在是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就算是那日的九试大会,也没这般气象蔚然。

    虽说是天大的面子,可面子太大之后,就不是雪天晴能不能接住的问题了,而是他雪清河能不能接住的问题了。

    雪清河只希望再不要出现变数,可变数说来便来,又怎会同你商量。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一阵清亮的萧声响起,其中更是无尽的洒脱和自在。

    让人闻之便欲翩翩起舞,实在是超脱世俗,好不快哉。

    接着便见一个潇洒的中年男子,似醉似醒,似走似舞。

    嘴上更是缓缓高歌,全然将周边的人和物视之为无物。

    一个人,怡然自得,好一个潇洒快活真神仙。

    其歌曰:

    “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那通讯的士兵也大受感染,沉醉其中,竟是一时忘了通传。

    那些喧闹的众人也安静下来,极有默契,生怕自己坏了眼前的绝妙风景。

    就连那谷内的诸位也未有言语,全都静心观之。

    这天地间只留那狂放洒脱的歌声和那潇洒自如的身影。

    那混在人群中的胡宁宁震惊不已,她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空灵之音。

    闻之只觉身体轻盈,已然超脱俗世,飘摇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

    胡宁宁这才惊讶道:“爷爷,这是何人,其萧音美妙空灵,已超脱俗世之外,全不似凡俗之人而为”。

    曲临风也是大感震撼,他也没想到,这人间还有这般了得的人物,可听着他口中之歌,便已然明了。

    看向胡宁宁道:“世人皆道苏子之才,千古无二,诗词书画无一不精,如今看来这位苏子,在乐道上的造诣亦是几近化境,不愧这苏仙之名”。

    胡宁宁听罢这才了然,看向苏子的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而到了谷门前,苏东坡这才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周遭,再向谷内看去。

    这一看之下,是如遭雷击。

    连忙整理衣冠,快步走了上去,向谷内诸位见礼:“诸位先贤在上,东坡唐突,还请诸位见谅”。

    管圣师见苏东坡这般紧张也是难为他了,反倒是笑道:

    “苏子雅兴,我等大开眼界,何来唐突之说,还请苏子上座”。

    苏东坡见管圣师发言也不再推辞,飘飘而上,于礼台上入座。

    他这才打量四周,饶是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雪清河脸色也越发深沉,这苏子向来洒脱自如,自己自然没有邀请过他,看风天养的样子便知也不是他所为。

    可这样一个神仙人物却出现在这里,怎能让人不忧心。

    雪清河摇了摇头,多思无益。

    而谷内闺阁,佳人红妆。

    那谷外,也已听到阵阵马蹄声响起,那威风凛凛的黄金圣卫军已轰然而至。

    翩翩美少年亦现出身形,雪天晴满面春风。

    正主登场,好戏也快开始了!

第331章 达达马蹄,正主将至

    随着那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端坐礼台之上的秦神霄却是面色铁青。

    不知药王谷是有意还是怎么回事,竟是没有通传他神霄老祖的名号。

    可这等场合,他自然是不好发作,而神霄派随行一人也默不作声,自不会去触这样的霉头。

    而秦含玉同神霄老祖携手而来,此刻自然少不了遭受许多异样的目光。

    “那白衣仙子如此美丽的人物,怎会和一个老头子在一起,真是瞎了眼不成”。

    那口无遮拦的人指指点点,旁边好心人便拉了他一把,小声道:

    “你瞎说什么,能和各家圣贤联袂而来的你以为是什么人物?那是神霄派老祖秦神霄,你不要命了么”?

    那人一惊,连忙把嘴闭上。

    而谷内入座的宾客自然不会如此无礼,但也少不了一阵白眼。

    亚圣看到这一幕索性把头迈朝一边,图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而秦神霄、雪清河、宁远三人则是有说有笑:“老祖好兴致,有如此水灵的仙子相伴,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秦神霄邪魅一笑,淡淡道:“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入座的秦含玉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自顾自在台下坐下,一脸平静。

    众人虽是无言,内心自然都是极难听的话语。

    “真是个不要脸的婊子,秦神霄的年纪可以当她爷爷的爷爷了,不知道怎么下得去嘴,想想就恶心”。

    洛不凡一行再见到那秦含玉,没想到已是这般光景,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

    宁榕看着她这般,也知道她诸多无奈,不由得也有些同情起她来。

    同样都是女子,若算起来,自己还是要比秦含玉幸福得多,宁榕这般想罢也算是知足了。

    秦含玉坐下后也不由得向四处张望,她或许也在期待着那个身影,那个像光一样的少年。

    可她想想便是害怕,若是他看到自己这番模样,想必也会失望至极。

    就算是这般,也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再想起离别的场景,她那卑微的祈求,从他的反应便可以看出。

    别人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又何来的失望呢?

    萍水相逢而已,又何来的愁断情肠。

    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极富韵律。

    倒像是欢快的乐曲,为庆祝这美妙的时刻而生。

    庄重威严的黄金圣卫军已到近前,那一袭红色盛装的雪天晴,如众星捧月,熠熠生辉。

    一时间号角齐鸣,锣鼓喧天,众人看着这位人世间一等一的权贵少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无数的少女窃窃私语,尖叫声连连: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雪天晴似乎很享受这样张扬的爱意,这让他生动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虽是不屑一顾,端坐云端,亦是一种享受。

    “哇,好大的气派,不愧是九州第一公子雪天晴,你看这浩浩荡荡的黄金甲士竟是一眼望不到头,就算是当年太子大婚,也未见过如此盛大的排场”。

    “好一个天风三皇子,果然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苏乞儿看着雪天晴现身,也不得不承认,果真是样貌、家世都堪称绝顶。

    就是那修为,也是入了风云榜的高手。

    这般人物,自然也无愧九州第一公子之名。

    胡宁宁看向曲临风,也不由得惊叹一声:

    “爷爷,当真是一个俊秀雪白的贵公子嘞”。

    曲临风闻之也点了点头:“九州第一公子,自然不是名不虚传,就算抛开其家世,也是这年轻一辈中的绝顶人物,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个皇子之身,力压太子那么多年了”。

    胡宁宁闻之点了点头,再想起那个独眼少年,心中又是一喜,喃喃道:

    “那小子在九试大会上竟能力压三皇子,如此说来,他不是更加变态才是么?

    我观其在乐道一途的造诣亦是不浅,如此说来,那小子还要更胜一筹嘛。

    这么说来,这雪天晴也不过如此”。

    胡宁宁心有所属,说话自然便有所偏颇。

    任他俊秀雪白贵公子,此刻在她眼中便如尘埃一般了。

    曲临风闻之也不免一笑:“你这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

    你真以为这风云榜是随便乱评的不成?他能力压雪天晴我不奇怪。

    可竟能居于慕容紫英之上,那才是真正的骇人听闻”。

    胡宁宁这时瞪大眼界不解道:“师父,你不是少关心世事么,为何对这慕容紫英评价如此之高”。

    曲临风则是淡淡道:“宁宁,你是不知无暇剑心的分量。

    要说起来,五百年来,他还是第一个拥有无瑕之心的人。

    五百年前那一个前辈,无瑕刀心,一刀护佑人间五百年,你说这慕容紫英能不让人期待么”?

    胡宁宁显然也有些愣住了,忙追问道:

    “师父,这世上竟还有你都这般推崇的人物”?

    曲临风闻之则是激动起来:“傻丫头,你可知风流榜首为何从未易主过?虽未曾亲眼目睹,但光是想想,便知道那一刀破穹苍之风流,便是打败我,让我断指弃琴之人,对其都是推崇备至”。

    胡宁宁从未听师父说起过那段断指之事,只觉得那是师父的伤心之事,虽是好奇,可却不忍相问。

    今日听他说起,反倒是一脸平淡,那脸上竟还有些向往,完全看不出失落之色。

    “师父?究竟是谁?世上竟有人能在乐之一道上击败你”。

    曲临风则是有些激动道:“宁宁,他可不光是乐道一途远胜于我,他同我较量的,可是师父最擅长的琴”。

    胡宁宁这下再说不出话来,在她心中,琴之一道,她的爷爷便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今天听到有人还远在师父之上,这简直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胡宁宁不过一会也捋清了思路,两眼放光道:

    “师父的意思便是说,慕容紫英是极厉害了得,极罕见的天才了呗。

    如此说来,那小子能排在慕容紫英之上,该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吧”。

    曲临风白了胡宁宁一眼,摇摇头道:

    “我亦不解,能列于无瑕剑心慕容紫英之前,本身便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

    胡宁宁也不再多想,反倒是有些低沉道:

    “师父,可就是这般的天才少年竟也要被他人横刀夺爱,你说这般天才又有何用?靠自己的本事能算什么本事,背靠参天大树那才是真本事嘞”。

    曲临风闻言也只能摇摇头:

    “是啊,这般情景,你能让他怎么办呢”?

    胡宁宁看着眼前这般浩瀚的阵仗,突然便失去了围观的兴趣。

    “师父,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总觉得咱们这般好像不是很地道,所有人都来参与这般热闹的盛会,那该显得他多孤独,多可怜呀”。

    苏乞儿早在一旁听了许久,终于见到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的人了。

    苏乞儿亦听出了她口中的意思,竟是突兀走上前去,抱拳之后开口道:

    “二位大可不必走,这般热闹也不光是他雪天晴一个人的热闹,我那个朋友,向来最喜欢凑热闹了,跟我这般不三不四的人都能畅所欲言,今日这般盛会,他又怎会缺席”?

    曲临风和胡宁宁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听他自称阿青的朋友,不免也对他生出一丝亲近。

    “哦,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何以这般笃定”。

    胡宁宁直勾勾盯着苏乞儿,先是期待,而后又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在下贱名苏乞儿,本是四海为家的一名乞儿,有幸同那少年为友,实不相瞒,我正从无妄城而来,他既不在无妄城中,那自然便会出现在药王谷了”。

    胡宁宁听只是他的猜测,这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可不能来,你看看周围这阵势,来这里捣乱,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但凡他不是一个傻子,又怎么来此白白送死”?

    苏乞儿倒像是很笃定什么似的,坚定道:

    “非也,非也,我这朋友是个妙人,既是妙人,那自然不会是傻子,充其量嘛,算是疯子,哈哈哈”。

    二人听着苏乞儿的笑声,也不免被感染,当真是洒脱。

    “如此说来,公子这般前来,便是为了拦住你的朋友么”?曲临风不解道。

    苏乞儿闻之却是把横在肩上的木剑拿了下来,笑道:

    “非也,非也。此剑还未出过鞘,今天且试试锋芒”。

    曲临风甚为不解,从他身上并未看出半点修为,可苏乞儿却是一脸坚定,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曲临风见他这般不免有些惭愧,想当年,自己又何曾是个正常人?

    这世上正常人多了去了,有时候这不正常反倒是显得别致许多。

    胡宁宁见苏乞儿这般言语,莫名竟有些感动,看向苏乞儿的眼中,自然也多了一些敬佩之情。

    而那谷外,雪天晴已下了马,皇金圣卫军于谷外列队,威风凛凛。

    独暗站立于谷外,高声道:

    “良辰吉日,姻礼成双,有好男儿,请开门堂”。

第332章 婚礼将成,各自伤心

    药王谷门大开,雪天晴步入谷内,众人看着这气宇轩昂的贵公子,各有各的惊叹。

    宁榕朝桂姨冷哼道:“一副好皮囊,一个好家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我就见不惯他这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晦气”。

    右乾也没想到这宁榕会这般激动,笑道:

    “哎呦,我说榕姐儿,你这般又是为何?这雪天晴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嘞,怎么到了你这,反倒成了晦气了”。

    宁榕没答话,桂姨反倒是笑道:

    “小妮子春心萌动,那心上人的敌人嘛,自然便是她的敌人了”。

    宁榕闻之一羞,娇嗔道:“桂姨,你,你瞎说些什么”。

    右乾见状便明白了,继续打趣道:“哟,原来如此?雪天晴的敌人?哟,难不成咱们榕姐儿喜欢的不会是那风云榜首,无妄城的岳天青吧”?

    宁榕自不答话,剩下几人倒是微微一笑,其中之深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右乾见状反倒是大笑道:

    “我说榕姐儿,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说那少年我也见过,要我看来嘛,榕姐儿这眼光还真不错,我也瞅那小子,比这雪天晴顺眼多了”。

    宁榕见有人同她站在一条船上,这才抬起头来,不好意思道:

    “这自然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此喜欢非彼喜欢而已”。

    众人也未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只得顺着她,不该再深究。

    雪天晴,在药王谷内站定,朝台上行完礼后,再朝台下一拜。

    不过一会儿,便听见闺阁内里的声音传了出来。

    “天赐吉时,万物恒昌,有美人兮,出得中堂”。

    语罢,那道红色倩影,凤冠霞帔,终于走出屋外。

    虽是被一层薄纱罩住,看不清她的容颜。

    但从那婀娜的身姿,便已勾勒出美人的神韵。

    那不同于往时的庄重,让这样的美丽也格外高贵了些。

    风天养走上去,挽着风般若的手。

    感受着爷爷手上的温度,风般若明显停顿了一下。

    不过一会儿便恢复如初,由风天养搀扶着,向礼台中央走去。

    随着那风般若的现身,所有人便齐齐向她看去。

    宁榕和秦般若都看得格外仔细,她们也想看看,那个少年喜欢的人,又该是什么模样。

    宁榕看着那摇曳的美丽身姿,不免生出一丝挫败感,她不觉低下头去。

    “也许只有这般人物,才能真正配得上他,他既见过山巅盛开的花朵,又怎会在意山脚杂乱的野草”。

    秦含玉也同宁榕一般,只是她的自卑明显了许多。

    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她觉得台上的风般若是如此的耀眼,同他一般,共为日月。

    而像她这般活在阴暗里的人,是羞于见光的。

    那光一照过来,她便觉得无地自容,心里便只有逃遁的念头。

    雪天晴看着缓步而来的风般若,那摇曳婀娜的身姿在他心间摇晃。

    他喜欢她,因为失之交臂而更加喜欢了。

    雪天晴的眼中满是明亮的喜悦,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雪天晴忍不住环顾四周,他想看一看那小子的嘴脸。

    想让他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他雪天晴想要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而他想要的女人,最终也只能臣服在他脚下。

    雪天晴满是得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掀开她的面纱。

    似乎只有看到那绝美的容颜,他才能相信,她已经是他的了。

    很快风般若一来到雪天晴面前,不过一尺之外。

    雪天晴丝毫不加掩饰,肆无忌惮欣赏着这风般若妖娆的身材。

    看着这触手可及的美丽,雪天晴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只想将这样的美丽握在手中,揽在怀里,骑在身上。

    他全然没在意,自己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因为在他眼中,这世上就没有他征服不了的敌人。

    他放荡不羁,没少干那夺人妻女之事。

    那些被他霸占的女人最终无不屈服,乖顺无比。

    这也让他意识到,他的女人,永远是下一个。

    而她们反抗得越激烈,雪天晴就越兴奋。

    被征服的自然便没了意义,所以他的步履不停。

    而风般若便算是他遇上过最难攀登的雪山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此刻是如此地激动和兴奋。

    雪天晴强行控制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冲动,他只得寄希望秦神霄能快一点。

    而对面的风般若则是全然相反的心境,她厌恶到,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站在她面前雍容华贵的雪天晴也不过是一坨精心打扮的大粪而已。

    谷中六声锣响,号角齐鸣之后,只听独暗朗声道:“有请神霄老祖秦神霄前辈为二位新人证婚”。

    秦神霄整了整衣衫,向二人中间走去,先接过两柱清香,敬拜天地,口中念念有词。

    “择此良时,敬告天地……”。

    雪天晴此刻无疑是奔溃的,那秦神霄的敬告天地之词,当真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可雪天晴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忍受这般痛苦。

    好在那令人生厌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秦神霄朗声道:

    “请药王风天养,清河大帝上座”。

    雪清河闻之倒是满脸笑意,风天养也知别无他法,二人缓缓入座。

    “圣贤群至,高朋云集,此间盛会,世所罕闻。天下一等一之姻礼,自成天下一等一之因缘。

    敬告天地,良缘遂缔。

    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

    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此证!”

    “二位新人行大礼,美好姻缘自此成”。

    “一拜天地”!

    听着那所谓的一拜天地雪天晴是激动不已,而风般若不知为何已然是泪流满脸。

    秦神霄走下去,左手牵着雪天晴,再伸出右手想要牵住风般若。

    风般若看着那伸过来的手,尽是厌恶之色,竟不由自主呆滞了下来。

    “阿青,我真的要嫁人了”。

    而宁榕看到这一幕,也是紧张不已,她看着如此顺利的婚礼,心情也沉落在谷底。

    她虽不希望他出现,可她此刻看着素不相识的风般若,竟满是心疼之色。

    她知道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她是多么地绝望和无助。

    她在心底呐喊着:“不要,不要啊”。

    可那风般若还是颤颤巍巍伸出手去,而在山谷外的苏乞儿,则也焦急不已,喃喃道: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会来的,如果他是苏乞儿的朋友,他就一定会来的”。

    胡宁宁也陷入了沉思,她不希望他出现,可她又觉得,他若不出现,那便不是他了。

第333章 阿青来也!

    可就在风般若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一柄短剑不知如何而生,竟直朝雪天晴而去。

    众人都是一愣,谁都没料到,如此盛会,会出现这般变数。

    雪天晴也是一惊,可不需要他出手,那空中突兀现出一道人影,将短剑击退。

    与其说是击退,但不如说是短剑顺水推舟,竟是一剑直朝礼台上的祭坛而去,将那祭坛一剑劈了个粉碎!

    这般变故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这圣贤云集的大会上,会出现如此骇人的一幕。

    “这。。。这究竟是谁,竟敢当着百家圣贤的面捣乱,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要命了么,这下有好戏看了”。

    祭坛被破坏,这姻礼的仪式自然是举行不下去了。

    宁榕和秦含玉的心直砰砰跳,她们知道,他来了,那个少年他来了!

    雪天晴面色铁青,双手紧握,他想也不用想,自然知道是谁。

    而此刻的秦般若,心里更是激荡万分,难道是他么?

    雪天晴一阵冷笑,冲周遭怒吼道:

    “来都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台上圣贤表情各异,不置可否。

    而台下许多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总觉得若是发生点什么,怕是比这姻礼还要好看的多。

    也不待众人如何揣摩,那药王谷外,一道人影自空中缓缓落下。

    谷内谷外,众人齐齐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只见那一袭盛装的男子缓缓落在地上,半束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精致的脸庞美得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只是那右眼处是一团鲜红色的火焰,让他无形中添了几分诡异邪魅之气。

    一支长萧腰间悬,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所有人一时间竟都沉醉于其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这人怎么会此刻堂而皇之走在这迎亲大道上。

    药王谷的弟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又怎知来的人是敌是友。

    阿青只是淡淡道:“无妄城,岳天青,你通传便是”。

    阿青虽是杀气未露,可话语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那人来不及过多考虑,只得高呼道:

    “无妄城岳天青,到”!

    那一个名字如惊雷炸响,外围的观众直接沸腾了起来。

    就算是谷内,许多人也齐刷刷站起身来,想要看一看,这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谷外的胡宁宁,此刻最是看得真切。

    她从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竟是让少女的心,急速跳动,为之欣喜鼓舞而不可自拔。

    曲临风看着独自一人而至的少年,此刻亦是钦佩不已,不论别的,单论这份胆色,便担得起风云榜首之名。

    苏乞儿见到阿青这时嘴角上扬,自顾自叹道:

    “对咯,这才是苏乞儿的兄弟”。

    山谷外一时间是人声鼎沸,那许多不明所以的人,听到那一声通传之后,自然也加入了喧闹的大军。

    “什么?真是无妄城的岳天青?他还真的敢来?这不是来送死的么”?

    就算是这天风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也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可阿青还未多走几步,那黄金圣卫军已经团团围了过来。

    黄金圣卫军统帅陈三思,长林军统帅步蓝烟居于其首,只要阿青再敢往前一步,定要他血溅当场。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激动,可那少年却是脸色平淡。

    谷内的宁榕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脸,他看着那个绝世风华更甚往昔的阿青,不知怎的,她竟感动得一塌糊涂。

    而洛不凡则是暗自握紧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干一场的意思。

    秦含玉看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喃喃道:“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秦含玉神色复杂,看着被众人团团围住,一个人孤寂的阿青,她只觉得心痛万分。

    风天养看着那个少年的身影,亦不觉老泪纵横。

    “孩子,你这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呢”。

    而见到阿青现身的雪清河不过一会儿,竟是越发兴奋了起来。

    他看向浑身止不住颤抖的风般若,喃喃道:

    “有意思,看来你这位情郎对你还是有些念念不忘,这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这般特别的礼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他了”。

    秦般若听着雪天晴的话心如刀割,她痛苦地哀嚎道:

    “我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你,你为何还不放过他”。

    雪天晴只是兴奋大笑道:“我放过他,可是他不放过我,他自寻死路,我又有什么办法,别忘了,你爷爷和整个药王谷上上下下人的命还都在我手里呢,哈哈哈”。

    秦般若看着面前这个如疯子一般的雪天晴,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迫不及待想要掀开头纱,想要看一看她心中的阿青,看一看她日夜思念的人。

    可她偏是不能,她也不敢,她既然选择了牺牲,哪还有重新抉择的权利。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风般若听着那个温暖的名字,她又是开心,又是痛苦。

    她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冲雪天晴吼道:

    “他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不就是药王谷上上下下么,你们看着办吧”。

    雪天晴看着这般的风般若,心中那浓烈的醋意横生。

    她竟肯为他做到这般地步,连风天养和整个药王谷都不够了么。

    雪天晴真的怒了,在风般若心里,自己再一次被那个臭小子比下去了。

    “你可要想好了。哈哈哈哈,那便都去死吧,既然你要玩,那我便陪你们,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哈哈哈”。

    秦般若听着雪天晴疯狂的笑声,只觉得不寒而栗,在她面前的那是什么贵公子,只不过是一个不折不扣十足的恶魔罢了。

    而谷内的众人则不由自主看向了雪清河,可他脸上却是一丝表情也没有,平淡得出奇。

    见众人看他,这才站起身笑道:

    “这般也好,否则吾儿之姻礼也是平平无奇,权当是一出戏,请大家好好瞧瞧”。

    慕容紫英看着那小子,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起身向山谷外走去。

    众人也拿捏不住这慕容紫英所去为何,脸色都是一凛,可不少人还是起身跟上,齐往外去。

    秦含玉看着出谷而去的宁榕众人,终究还是忍住了。

    欧阳杰自觉是小门小派,无人关注他们,自然也好奇不已,只想跟上去好好瞧一瞧那所谓的风云榜首。

    刘娜在一边,像是想到了什么,边走边说道:

    “大公子,你觉不觉得这祭坛上的飞来一剑有些熟悉”?

    欧阳杰听他那么一说,也是惊讶不已,满是惊骇道:“细细想来,这剑意确实是十分相似,难道说上次那少年便是这无妄城岳天青么”?

    二人相视一眼,步子也快了几分,看着那被围住的阿青,虽是容貌看上去大有不同,可这身形倒是一半无二。

    刘娜看着面前的少年,都不由得自惭形秽:

    “大公子,许不是同一人吧,面前这少年真是比这绝世佳人都要美上三分”。

    步蓝烟和陈三思也不废话,冷冰冰道:

    “再敢上前一步者,格杀勿论”。

    那黄金圣卫军也齐声怒喝:“杀”!

    那喊杀声震天,当真是震慑万物。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这阿青下一秒便被捅了个稀巴烂。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那少年竟是轻蔑一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么”!

    阿青话音刚落,竟是当作所有人的面向前踏出一步。

    “你找死”!

    陈三思和步蓝烟都是一惊,可二人俱是灵帝巅峰的高手,反应自然神速。

    那两柄长枪已联袂攻至,其上寒芒闪动,速度飞快,眼看便要将阿青击溃。

    可陈三思没想到的是,一柄利剑不知何时已悬于他的眉心之间。

    “八百里分麾下炙”!

    陈三思大概骇然,此剑速度之快,宛如鬼魅。

    此间杀意之强,仿佛可洞穿一切。

    陈三思只得抽身闪开,步蓝烟则以为是天赐良机,可只见一道白色的火芒闪动,直击步蓝烟的灵魂。

    步蓝烟只感觉灵魂海里一阵晃动,头痛欲裂,竟是呆住了。

    虽只是这一瞬,可瞬息万变。

    阿青的右手上,那风暴凝聚而成的能量球已在步蓝烟的身边炸开,竟是将她不知轰至何方,只听到阵阵激烈的碰撞声不停响起,“轰隆”。

    围观的众人无不骇然,他们没想到面前这少年竟是如此强悍,以一敌二不说,更是以一己之力,击退两人,好生了得。

    这谷内端坐的诸位也是激动非常,有的更是闪烁出得意的神色。

    林动更是小声道:“霜主,没想到这下子真的来了,果真是条好汉”。

    流风霜闻之也是点了点头,这般有情有义的少年,亦令她为之倾倒。

    雪天晴则是看不出什么变化,可他此刻终于明白四鸦和影三联手都失利的原因了。

    这小子,已然有了碾压一切帝境的实力,委实令人感到心惊。

    阿青的成长速度令他也感到了不安,他背靠天风帝国这么一棵大树,也不过是刚突破灵帝境,他本还藏一手,再惊艳世人。

    可今天见识到阿青的厉害,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果真是变态中的变态。

    雪天晴也不得不认真了起来,再这样下去,可真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知道,阿青今天必须死。这样的阿青,已经让雪天晴感受到了害怕。

    可还不待众人感叹阿青的强大,他不知何时竟已取出一把菜刀,菜刀上光芒大作,那直达天际的巨大刀芒沸腾着一往无前的锐意,一刀挥下。

    那拦在阿青前面的黄金甲士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一刀过后,面前再无阻碍。

    而围观的人群中再度爆发出激烈的惊呼声,众人显然不敢相信他们眼中看到的一切。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黄金圣卫军,那可是长林军主帅步蓝烟,黄金圣卫军主帅陈三思,二人可都是帝境巅峰的高手,怎会被这小子轻松冲出阵去”。

    见到这般,潜伏的阴影再也不敢隐藏了,数道寒芒直朝阿青袭来。

    阿青也是心惊不已,他知道暗地里还埋伏了许多高手,可这数量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阿青正准备闪开之时,只见空气中一阵涟漪波动,再听到一声怒喝:“土遁—土流壁”。

    那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土壁已悄然而生,将那些寒芒统统拒之门外。

    再有阵阵剑芒朝那些埋伏的阴影刺去。

    阿青看着面前的土壁,和那剑芒上的剑意自是激动不已,像是明白了什么。

    而现身出来的宇文轩和云柔泷一也不废话,只是淡淡道:

    “你只管专心应付明面的敌人,暗处的敌人便交给我们”。

    说罢,二人已迎着那伙人各自战在一处。

    阿青闻言自是感动不已,他知道,他向来就不是孤军奋战!

    阿青也没多想,他自不想浪费这般良机。

    谷内有人悄声在雪清河和雪天晴耳边说着什么,最后也只得点了点头,算是明了了。

    雪天晴一声冷笑,暗自嘀咕道:“好一个烟雨十二楼”,而后不由得瞅了右乾一眼。

    可右乾不仅不怵,反倒是就回怼了他一眼,那样子像是在说:“你能那我咋地”?

    晓之第三席夜凰看着眼下的局面,自觉得有趣得很,笑着看向离月道:

    “小离月,果真有点意思,看来此行不虚,不愧是你看上的人”。

    离月只是笑吟吟道:“那是,夜凰姐姐要不要一起玩玩”。

    夜凰只是摇了摇头:“我就不完了,你是真的忘了么,田襄可就坐在上面,若是你被扣下了,回去我可向大先生交代不了”。

    离月则是一脸不以为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哼,不因循守旧便是不守规矩,便是罪大恶极了么?哪来的道理,这世上的道理又不是他田襄说了算的,就是墨子说了也不算”。

    夜凰摇了摇头,那这个离月也没什么办法,可她知道离月可是晓的宝贝,她虽是面上看着轻松,可实际则是紧张不已。

    你还真以为那台上是一群和蔼可亲的老头?都是好脾气的和尚?讲道理的道士?守规矩的法家?兼爱天下的墨者?

    若是见过他们出手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说了,只不过但凡见过的,也少有活下来的。

    夜凰不再多想,只是格外留意礼台之上的墨家现任矩子田襄。

    而阿青一击自然也震慑住了众人,也算是给雪清河出了个大难题。

    这阿青所表现出的战力已然是灵帝境无敌般的感觉,寻常的灵帝境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眼下,山巅人物云集,若是这圣境贸然出手,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看见五雷真人赵无极眼中那兴奋的目光,雪清河肯定,若有人贸然出手的话,这臭牛鼻子道士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他此刻怕是盼着有人出手呢。

    胡宁宁叫阿青这般了得,也是欣喜异常,连连夸赞道:“师父,这小子果然了得”。

    曲临风点了点头,可脸上却是不安。

    胡宁宁见师父这般模样,也是忧愁不已,忙问道:“师父为何这般忧心”?

    曲临风只是无奈道:“以雪清河的手段,这本就是个必死之局,只看这小子能逼他动几个棋子而已”。

    胡宁宁闻之,那先前的开心顿时烟消云散。

    而谷内一人,听着雪清河的吩咐,转身而去。

    而场面外,也是异变突生,步蓝烟已再度袭来,那一步一生烟,蓝烟生时人不见,再现身之时,一枪已直取阿青而去。

    黑衣宰相独暗竟也突兀出手,右掌一递,其掌中竟是浮现出一条黑龙,咆哮着便向阿青袭去。

    阿青自那黑龙中感受了极其危险的气息,饶是他也不安了起来。

    那黑龙速度之快,眨眼即至。

    阿青此刻也无暇顾及这黑衣僧人是何来历,也不敢托大,只听仰天阿青怒喝一声:“喝”!

    随着阿青一声怒吼,其身上浮现片片青鳞,转眼便覆盖其身,竟是再不顾这黑龙,反倒是转身朝步蓝烟而去。

    步蓝烟见阿青转过头来,再想起阿青那触不及防的灵魂攻击,心惊不已。

    阿青不顾她那闪烁寒芒的长枪,反倒是一拳向她轰去。

    而阿青那一拳所至之处,那步蓝烟却是化成一缕蓝烟,再无踪迹。

    而阿青也被黑龙无情撞飞,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步蓝烟现出身形来时,看着倒地的阿青也不由得一阵后怕,心里暗自叹道:

    “这小子,果然是一个疯子”!

    可还不待她感叹,再一睁眼时,那阿青已消失不见。

    只看见一只泛起丝丝血红满是鳞甲的左手就这么捏住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接着那右手上一个巨大的火球,直向她的脑袋砸来。

    众人只看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火球,狠狠坠落下来。

    “砰”!

    步蓝烟竟是被直接轰入地下,地面也被轰出一个焦坑,步蓝烟看上去已是面目全非,再难动弹。空气中竟也弥漫起焦肉的味道,阿青站在焦坑边,双眼通红。

    环顾四周,竟让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视!

    那身体周围萦绕着的淡淡血芒,再加上那分外狰狞的鳞甲,阿青此刻宛如一个恶魔,令人胆寒。

    一时之间,竟是让众人有些混乱,到底是这黄金圣卫军在围杀阿青?还是阿青在狩猎众人!

请假条(2022.3.19)

    请假一天,下个星期补回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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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山海介绍:
人群中我隐约看到一个风华正茂的刀客,他缓缓收起自己的刀,抬脚踏出了自己的那条江湖路。
于是这天地间便多了一个载酒狂歌的侠客,他刀背藏身,披荆斩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浩然山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浩然山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浩然山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