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又立旗
王越心想：这到底是谁家的儿郎，真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这可是上好的大米。这样的大米，本帅若是赏赐军中，都可以让士卒卖命冲击契丹人的军阵了。
白白给他们食用真的是可惜了。
王越不是不知道许玄用粮食安抚他们的做法是对的，他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粮食。
像这样的粮食哪里是给这些人吃的。
像他们这些人，用什么细粮，只要用粗粮裹着米壳、树皮、野菜就可以了，哪里需要给什么纯大米。
一口吃的也就足够了。实在是太浪费了。他家大人知道了，非心疼死不可。
不过王越不知道许玄的心性，官场之上最忌交浅言深。王越哪怕是再心疼，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然，他就是说了也没用。在许玄那个时代，树皮与野菜可比大米贵多了。
特别是大明这些纯天然无污染的真正野菜，几百、上千，后世都卖疯了。
就是那些真正的贡米也卖不过它们。
有时候不得不说，活人就是会作。
这么多人一起动手，所有人很快就吃上了白米饭。
一口白饭入口，什么佐菜也没有，他们许多人却都忍不住的哭了。
“白米，白米！我吃上白米了。就是立时死了，也甘心了。”
仅仅是一口白米饭，便收买了他们的性命。
热泪盈眶，死而无憾的潸然泪下。
而且有这样想法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他们几乎所有人。
仅仅有百十人没有死而无憾的念头，却也不是因为白米饭不好吃，而是因为他们是白莲教的中坚分子。
一个可以延续千年的教派总是会有一些中坚分子。哪怕许玄捉出了二百多人，也依然会有残留。
不然历朝历代上千年的围剿，早就让统治者剿的干净了。
当然这剩下的百多人，没有随着那二百多人动手或是逃跑，他们现在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异动。至少只要许玄在场，他们就不会乱来。
而许玄也没有再关注他们。许玄在看天。已经这么久了，还是不见太阳升起来。
至于说进入阵中，把僵尸弄出来烧掉……
许玄入阵看了一下。
啧啧，他们玩的老开心。
而且由于是幻阵，再多的虚假记忆，僵尸都会反抗。豁出命的追唐一儒他们。
嗯，这才有点儿僵尸的样子吗？先前的表现实在是太弱鸡了。
看着他们老鹰抓小鸡似的，玩的这么开心。许玄忍不住的走了进去。
“怎么样？开心不开心？”
唐一儒已经使出了万般的手段，那僵尸却再也制服不了。就在唐一儒以为他早晚不是死在僵尸口中，就是活活累死的时候，他周身的环境变了。
不对，说变是不正确的，除了多出一个许玄，一切都没有变化，他依然在僵尸追杀他的森林之中。
但是，僵尸也好，其他人也罢，就好像看不到他与许玄一样，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人看上他们一眼。
“我死了？”唐一儒下意识的问道。
“还没有。”许玄摇了摇头。
听到自己没死，唐一儒想笑，但是看着受僵尸追杀的手下，他又笑不出来。
“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放了我，本教主愿意与你共享长生。”
与许玄交手，受僵尸追杀，这足以让唐一儒思考许多。
那少年公子哥是什么人，唐一儒不知道，但是唐一儒相信许玄是一定有所求的。
许玄的再度出现，证明了这点。
他猜对了，许玄确实是有所求，但是许玄可不是向他求长生，吃什么僵尸肉。
不是说唐一儒手上的传承没有可取之处。
怎么可能没有。那可是死亡大道。
但是通过吃死人肉，让死亡腐败之力侵染自己，从而感悟死亡。不要说许玄，能够做到的人真不多。
可以大口吃死人肉，许玄没这个爱好，还要从死人肉中感悟一丝的死亡灵性，又有多少人有这悟性？
反正许玄不看好唐一儒。
“我不要你的长生大道。”许玄摇头拒绝了。
“那你想要什么？”
唐一儒很冷静。从这一点上看，他不愧是一教之主。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当然了，就他这天天摆弄死人，与死亡为伍，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心脏，他也不敢。
“把你的养尸地，以及与这僵尸放在一起的尸体交出来。”许玄一指那美洲僵尸道。
通过那僵尸的灵性，许玄看到了许多的尸体。
这时代的大航海，本身便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还是从美洲大陆上染病归来的船。
那船上的人基本上是十死无生。
一船人死了也就死了，许玄又不是圣母，还要为他们立墓埋葬什么的。
但是他们有病，还是传染病。许玄就不能不管了。
唐一儒看着许玄，露出了不屑笑容。在他看来，许玄说什么都是假的，还不是打他闷香的主意。
唐一儒自认为他对这些达官贵人很是了解。
说一套做一套。
他唐一儒可以在京城，百善之地发展罗香教，可不是全靠忽悠，是凭他的真本事。
他不怕许玄有所求，就怕他无所求。
现在这少年说他不求长生，却求闷香。就问唐一儒信不信。
死人肉比长生香啊。
唐一儒笑了。
这个少年真真是好大的胃口，不仅仅是想要闷香，甚至连养尸之地都想要。
“我可以得到什么？”唐一儒问道。
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万化朝西厂厂督化雨田便找过他，同样要去了养尸地。
但是那又怎么样？
这些的达官贵人们，吃都吃了。却在看到养尸地后，大吐特吐。
到了最后养尸地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中。
你们这些人，哪里受的住尸体的恶臭。
唐一儒一看许玄的脸，白白净净的，就不担心许玄会抢了他的养尸地。
在他看来，许玄就是抢了养尸地，在见识过尸体的恶臭后，他绝对会再还回来。
不过，这不等于唐一儒不会借此讨要好处。
只不过很可惜，唐一儒猜错了。许玄可不是十几年前的化雨田。
从头到尾，许玄就没有想要什么养尸地的心思。
(嘶-他这是又立旗了。)
第152章 烽火戏诸侯
“你又想要什么？”
面对唐一儒的讨价还价，许玄很有耐心。
像唐一儒这样的人，与他讲疫病的危害，是一点儿用都不起。还不如问问他想要什么。
当然，即便唐一儒真的有所需求，许玄也给不了他，因为这事许玄根本做不了主。
不要看朱传飞事事都向许玄请示，连太子都要听他的，仿佛是许玄位高权重。
但实际上，真的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到现在为止，许玄真正的身份也就是一个国子监生，一个锦衣卫的坐探。
而唐一儒又是什么人，白莲教的教主，反贼头子，诺大的名头。
不要说是许玄，就是牟斌亲自过来，也不一定有权力处理。
不，不是“不一定”，而是完全没有权力处理。
历朝历代之事，罪大莫过造反。
当许玄还在听唐一儒讨价还价的时候，骑着马赶回京师的朱传飞，直接去了牟斌的府上。
作为太子的保护人员，朱传飞虽然不过是小小的百户，却可以轻松见到牟斌。
当然，从牟斌的角度上说，牟斌愿不愿意见他，就只有牟斌自己知道了。
只不过牟斌大概率是不想见的。
毕竟朱厚照是那样的一个太子。
每次有事发生，功劳没有一件，全都是擦屁股的坏事，哪个想见。
“说说吧，太子又干了什么好事？”
牟斌让朱传飞进来，分宾主坐下。心中叹了口气，随时准备接受太子干的好事。
朱传飞一身的风尘仆仆，没有来的及整理，便恭敬带着心中的喜悦向牟斌报告道：“指挥使大人，我们抓住了白莲教。”
白莲教？
牟斌沉默了一下，心想：太子真会玩。出了宫，连白莲教都撞上了。
对此牟斌没什么好激动的，在他看来，朱传飞的身上除了风尘仆仆外，也没什么刀伤剑伤。撞上的白莲教只怕人数也不多。三五个，也就了不起了。
区区几个白莲教，对朱传飞这百户也许是大功一件，但是在牟斌的心中，却是看不上的。
“抓了几人？抓了何人？”牟斌心平气和问道。
牟斌心想：就白莲教隔几年就造一次反来看，这时候也应该有白莲教蹦出来了。
区区几个白莲教，只要没伤到太子，直接打入天牢就可以了。
“抓了小一万人，罗香教主被抓……”朱传飞立即上报他们的功劳。
“多？多少？”
以为只是几个白莲教，就是再多，能被一百锦衣卫拿下，又会有多少人。
可是牟斌听到了什么？他好像听到了“一万人”。
看到自家老大仿佛是听差了数字，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被打断的朱传飞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是重新报道：“回大人，是九千多人，小一万人。”
“你肯定吗？”牟斌这回听清了，双目炯炯有神的盯住朱传飞。
“是的大人，绝对有近万人。”
“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京师，百善之地。”
这一回牟斌再也镇定不下来。
白莲教虽然隔几年就造反，但是从没听说过他们在京师闹过事。
“这需要朝廷大军加以镇压。”
得了准信，牟斌哪里还坐的住，立即便要进宫，请皇上出兵加以镇压。
那可是近万的白莲教。
只是这数字便足以惊了牟斌了，其他的，牟斌根本没有听到。
“大人，大人。白莲教已经被抓了。”
看到牟斌要进宫请旨，朱传飞赶紧拦下他又说。
“被抓了？他们攻打皇城了？”
牟斌看着朱传飞。
白莲教军是可以与朝廷正规军对抗的组织，而这也是朝廷一直无法剿灭白莲教的原因。
一个组织一旦拥有了可以与正规军对抗的武装力量，哪怕是朝廷有着大义名分，也难以剿灭。
所以一百锦衣卫撞上了近万的白莲教军，不仅没有损伤，反而是一举拿下了白莲教军。
哪怕牟斌是锦衣卫的头头，哪怕这功劳大的惊人，牟斌连想都不敢想。
锦衣卫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为什么他不知道？
与其想这天方夜谈的好事，牟斌宁愿是觉得这帮白莲教军作死，攻打京师，然后被京师的人马拿下了。听上去更合理一些。
“大人，不是别人，是许公子拿下了他们的教主，教中的中坚分子……他们就降了。”
听到牟斌要把到手的功劳向外推，朱传飞再不敢卖关子，急急把事情经过说了。
“他一人拿下了万人？”牟斌听的人都愣住了，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在玩什么花样？不会是太子的恶作剧吧？”
不怪牟斌这么想，实在是许玄太过根正苗红了。在司天监长大了许玄，他的一生，锦衣卫都有其档案。
那里可是大明朝的司天监，研究天文气象的所在。你现在告诉我，一个原司天监生，现国子监生，拳打脚踢，一人制住了万军。
哪怕他是擒贼先擒王，就问这里有多少的可信度？
与其相信这天方夜谈一样的故事，本指挥使倒宁愿相信你等被太子收买了，越玩越过分了。
“大人，属下说的句句属实。”朱传飞保证。
但是他的保证不仅一点儿用也没有，反而是让牟斌想到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太子啊太子，这是山上呆的久了，连这事都玩上了。
牟斌的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我牟斌早看出太子会作，现在他果然是要向“烽火戏诸侯”迈进了。
那朱厚照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品，明明是有天子运的大明储君，但是异常的招黑。
只要是黑锅套上，人人都信。
当牟斌对朱厚照“烽火戏诸侯”深信不疑后，他是万万不敢通禀弘治皇帝的。
万一皇帝信了，派出禁军出城，那可就真的是“烽火戏诸侯”了。
到时候，太子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牟斌知道他的政治生涯不仅完蛋，更是会被史官狠狠记上一笔。
牟斌这辈子，为人正直，不同流合污，救助忠臣，使其两次被罢官。他可不想临老临老，栽朱厚照那小胖子手上，青史上走一遭。
第153章 朱厚照又招黑
太子如此的不受信任，是朱传飞万万想不到的事。
朱传飞想过这事功劳极大，大到让人不敢相信，哪怕这事是真的，也需要他努力证明，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会栽倒在对太子的信任上。
大人，你不再是我认识的大人了。
当年你派我保护太子殿下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太子是大明储君，英明神武，受到朝廷上下的爱戴。保护太子，便是保护大明。你还说但凡有事，你必发大军来救。
这才几年，你就变了。
那么，现在这事怎么办？
白莲教的俘虏就在城外，可锦衣卫的大佬不相信太子。
朱传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说的白了，朱传飞就只是一小小的百户。除了锦衣卫的老大牟斌，其他的大人，他是没有资格见的。
也就是说哪怕他去了兵部，把这事报与兵部，他一小小的百户都不够资格。
更不用说，他要说的还是他们制服了万军了。
这样的军情自家老大都不信，就问兵部的大佬会不会信。
这下子尴尬了。
功劳不小，却没人信。
看着手下为难，牟斌其实也为难。
朱厚照本身便招黑，再加上他几日前连谢阁老都敢戏弄。
说他不敢“烽火戏诸侯”？
牟斌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那货毕竟是太子，还是大明唯一的继续人。
哪怕牟斌是百分之一万的相信朱厚照在“烽火戏诸侯”，就问他牟斌敢不敢放朱厚照的鸽子，打死不发大军去救人。
牟斌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本官带上锦衣卫的人马，随你走上一遭。”
戏弄就戏弄吧。
谢阁老的夫人都让太子说成了**人。我一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被戏弄一下，又算什么。
当然，一生正直的牟斌不仅仅是忍了，发军去救朱厚照。他还要做给弘治皇帝看的。
弘治皇帝疼儿子，劝是劝不动了。
所以牟斌决定以自己的行动来证明：陛下啊！您还是放弃太子吧！太子忒不是个东西，连“烽火戏诸侯”都玩啊！老臣实在是不看好他。
牟斌一边组织锦衣卫出城，一边着人报知了弘治皇帝。
报信的不是别人，就是朱传飞。
作为太子“烽火戏诸侯”的当事人，牟斌当然要留给皇帝处理。
但是弘治皇帝听了朱传飞的报告后。
百人锦衣卫制服白莲教万军。
弘治皇帝的脸色便一下子铁青下来了。
弘治皇帝一眼就看出，是自己儿子的手笔，这熊孩子又作了。
对，就是这么“相信”朱厚照。
不然还真的相信百名锦衣卫俘虏了白莲教近万人马不成？
反正弘治皇帝是不信的。
大明历代君王一直是对白莲教既防又剿。这么多年过去了，白莲教的厉害，弘治皇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弘治皇帝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自己的儿子又作了。
“牟斌呢？”
这么重要的事，只见儿子的保镖，不见牟斌这个天子亲军头子，弘治皇帝立即问道。
“牟大人率领锦衣卫千军出城去了。”这时候萧敬开口说道。
萧敬不是在落井下石，这只是正常的官场斗争。
如果说牟斌代表的是锦衣卫的利益，那么萧敬代表的便是东厂内官们的利益。
内官之一的李广刚刚才在弘治皇帝那儿失了分。
虽然萧敬同样不喜欢李广，但是身为东厂的厂督，内官的老大。
不管是对公(东厂有监督锦衣卫之责)，还是对私，代表广大的内官发声，这个报告他都要上。
对于萧敬对锦衣卫的监督，弘治皇帝不置可否，这本就是老朱家的规矩，弘治皇帝更关心的是：“外朝是否知道了这事？”
太子调皮捣蛋，弘治皇帝并不担心，弘治皇帝已经习惯了。
弘治皇帝担心的是外朝。
这事一旦让外朝知道了，非起乱子不可。
“这个……”
萧敬也知道弘治皇帝担心什么。
这外朝盈盈君子们，是真心不怕死啊。
就说弘治皇帝的张皇后，便没少被他们骂。什么妒妇，独占君恩，不配为后……
这帮子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
人家最牛的是什么？
是他们不仅私下骂，更是敢写在奏折中。
而且这奏折，弘治皇帝还不能不看。
弘治皇帝敢不看，他们当天就敢堵皇帝的门，骂给皇帝听。
普通人被人指着鼻子骂，都受不了，更不用说皇帝了。
但是弘治皇帝能怒而杀人吗？
他不能！
因为人家又不是在干什么坏事。人家只不过是劝他多娶老婆多生孩子。
而这些全都是“正的不能再正的正确事”。
只听说过有昏君因为手下大臣劝说少娶女人而杀人的，什么时候听说劝多娶的也要杀人？
弘治皇帝就不是这样的人。
这时候，门外一小太监不断的探头，萧敬向弘治皇帝请示了一下，这才听小太监报告。
“萧伴伴可是朝中有事？”弘治皇帝问道。
“回陛下，三位阁老，六部大人求见。”萧敬不敢怠慢，立即回报。
“他们全来了……速速请他们进来。”
弘治皇帝显然没有想到他们全来了。
随着九位重臣的进来。弘治皇帝立即问道：“三位阁老，朝廷可是出了大事？”
很明显，在弘治皇帝看来，九位重臣一起进来，肯定是朝廷发生了大事。
至于太子的混账事应该不会传的这么快……的吧？
可惜弘治皇帝想的是好，然而事情偏偏就不如他的愿，只见兵部尚书马文升出列道：“陛下，锦衣卫亲军调动千余兵马出城而去，陛下可是知道。”
上千人集会，在这时代都是不允许的。更何况是千人武装。
当牟斌率上千锦衣卫出城而去，便立即有五城兵马司报了上去。
他们是还不知道朱厚照的“烽火戏诸侯”，但是自弘治皇帝为帝以来，什么时候，一口气出过这么多的锦衣卫。
难道锦衣卫又有大案了。
下面的人向上面打听。而九位重臣也只能向皇帝求证。
因为锦衣卫行事无须向他们报告。
第154章 还真是白莲教
“这……”
弘治皇帝沉吟着，他不是那么愿意说出发生了什么。
朱厚照再怎么调皮捣蛋熊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大明唯一的继承人。
一旦他说出朱厚照调戏军队，玩了一把烽火戏诸侯，弘治皇帝知道朱厚照完了。
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大明出现这样的储君。
说不定就会有朝中大臣与藩王联系，把他们推为储君。
不，这几乎不用猜。这基本上是肯定的。哪怕他是皇帝，这事他也阻止不了。
弘治皇帝除了身体差点儿，他并不蠢。
更何况朝臣们对朱厚照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朱厚照有时候做的事，就连他这个亲爹都看不下去。
弘治皇帝沉吟了一下后，沉默了。
很明显，在这事上，弘治皇帝选择了帮助儿子。
好在牟斌只带出了锦衣卫。
身为天子亲军，锦衣卫无须向朝廷报告，他们只向天子负责。
也就是说弘治皇帝如果下禁口令，这事还是可以瞒过去的。
当然，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因为锦衣卫虽然名义上只向天子负责，但是里面绝对有与朝臣交好的存在。一些荫封的锦衣卫甚至就不是世业子弟，而是一些功臣，恩封的儿女。
一时间，弘治皇帝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裁撤锦衣卫的。
看到弘治皇帝不出声，九位重臣的脸色沉了下去。
陛下派出锦衣卫的千军，却不告诉我等。莫不是锦衣卫又要兴盛了。
大明的朝臣就没有喜欢锦衣卫的。因为锦衣卫就是管他们的。
当然，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这锦衣卫千军是派给太子的。
但是太子就是再调皮捣蛋，也用不上千军啊！
还没有经历过朱厚照潜行，几十万大军找不到朱厚照的李东阳他们，这时候对朱厚照还是心怀希望的。
他们就没想过朱厚照会越玩越大，哪怕是朱厚照前不久才去过谢阁老的家。
更何况他们是亲眼看到朱厚照在山上养病。山石上朱厚照亲手雕刻的《兰若寺》可以为证。
生病加雕石，怎么说也可以困上他许多日子吧。
不是朱厚照转了运，不吸黑粉了。实在是白莲教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李东阳他们这界朝臣还没有到以后东林党的高度。为了黑人而黑人，为了反对而反对，他们是干不出来的。
哪怕他们怀疑过太子，哪怕他们自己也是朱厚照的黑粉，但是只要一天没有证据，他们就不会为了黑而黑。他们更讲证据。
说到证据。
牟斌只觉得自己眼瞎。
是，急行军的而来的牟斌一眼就看到无边无际的人头。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黑压压的一片，视觉冲击力上绝对吓人。
看到这么多的人，牟斌是下意识的就要退军。
不是他不想救太子，而是他们锦衣卫就不是打仗的军队。
大明的锦衣卫一人多职，他们是保镖，是情报人员，是城管，甚至环卫工人也做得。
可以说是捉刀可干架，俯首能扫大街。是真正的一职多工的多面手。
当然，干的活多了。打仗就不是锦衣卫的工作了。
一干锦衣卫，单打独斗，欺负一下达官贵人们的护院打手，还是合格的。
但是，打仗？
锦衣卫真的不专业。
特别是牟斌还看到了一门火炮。
对方有这么个大杀器在。他们有什么？
绣春刀。
别逗了。
除非牟斌疯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用一千锦衣卫与一万白莲教军对干的。这时候需要的是真正朝廷禁军。如果能把火器营拉出来，就更好了。
“嗨！牟大人。”
正当牟斌打算悄悄的退军，打枪的不要。备不住朱厚照发现了他。
朱厚照这货除了当皇帝外，是真天才。不仅仅是语言玩乐上，军事上，他也是位天才。
牟斌率一千锦衣卫急行军而来，牟斌还没发现朱厚照。朱厚照就发现由于大军过境而引起的鸟雀惊飞。
当然，仅从惊飞的鸟雀，朱厚照并不知道来的是牟斌，还是白莲教。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准确来说，朱厚照巴不得来的是白莲教的援军，这样他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这一回，为了军功，朱厚照甚至没有通知许玄就潜行了。
他，想独吞此功。
只不过朱厚照不知道的是，他朱厚照是通过鸟雀惊飞，发现有军队过境。许玄是直接用耳朵听到的。
听到的同时，许玄便用望气术看了一眼。没有军队的煞气，倒是官气不少。
有官气也就是大明的队伍，不用担心朱厚照的安危。
当然，也是许玄太忙，抽不开身，否则早抓朱厚照回来了。
不过哪怕不是大明的队伍，也不用担心朱厚照的安危。就朱厚照的气运，单人匹马冲击蒙古大军都没事，更不用说这点小事了。
同时，没人抓自己。朱厚照又放飞自我了。
朱厚照简直就像是后世的特种兵，玩了一把斩首行动。
独自一人便潜行到了牟斌的身边。
也就是朱厚照不知道特种战的斩首行动，否则他就不是跳出来打招呼，而是直接拿下牟斌再说了。
当然，以牟斌的武功，即便朱厚照潜行到了他身前，拿下牟斌的几率也不大。
不过朱厚照的突然出现，还是吓了牟斌一跳。
“太子殿下，你没事？其他人怎么样？”
看到朱厚照，牟斌是又惊又喜，他立即看向朱厚照的身后，但是除了朱厚照，他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由急忙问道。
这处山寺，除了朱厚照外，还有两个郡主，一个准宁王。
他们哪一个出了事，对朝廷都不是好事，都是必须救出来的贵人。
“其他人？传飞没有向你报告？”朱厚照看牟斌发急，笑嘻嘻的道。
“太子殿下，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还请殿下告知。”牟斌严肃道。
“好了，好了，告诉你了，白莲教败了……”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
朱厚照这时候就想打仗，他没有任何与牟斌恶作剧的想法，也没有贪下军功。有什么说什么，直接把事情全说了。
第155章 笑容可掬
不要看朱厚照口口声声要贪军功，但那要看是谁的军功。
许玄的军功，他还真的不敢贪。
老许那狗东西是真的不拿他当太子啊，说罚就罚。
朱厚照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到幻阵中罚站。
所以这一回，朱厚照没有一句假话，说的全是事实，包括僵尸诈尸，白莲教冲着僵尸而来，许玄一脚一个，全都踹去罚站。丝毫没有隐瞒，全都说了。
在朱厚照看来，就许玄的本事，当国师都绰绰有余了。
说起许玄的威风，朱厚照就忘了许玄的不敬，是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朱厚照已经对许玄的力量着了迷，是“真”想拜为太子少保。
可是朱厚照又有点儿拉不下脸。
他这才刚刚拜了许玄的父亲当师父，一回头又要拜儿子。
朱厚照觉得他自己可以不要脸，朝闻道，夕可死，但他敢用自己的屁股打赌，他只要敢提，他父皇绝对能打死他。
因为这已经不是拜不拜师的问题，而是触犯了封建王朝统治的根基，天地君亲师的问题。
一边是想学，一边是为屁股着想。朱厚照说的是手舞足蹈，口水直飞。
他这哪里是报军功，他这分明是先过一段口瘾再说。
只不过这很不朱厚照。
牟斌是认识朱厚照十几年的。什么时候朱厚照学会不抢手下的功劳了？
如果不是牟斌认识朱厚照的久了，相信他的一双招子，眼前之人就是太子朱厚照，否则他非当场来上一出验明正身不可。
太子说起了人话，干起了人事，不抢手下的功劳。哪怕眼前这人是太子，牟斌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太子殿下，你确定你说的是许玄做到的？”
“那是当然，那可是本宫亲眼所见。”
朱厚照说，就是亲眼所见，但是他的大脑中，早就把一脚一个的许玄换成了他自己。
一脚一个反贼。
美的朱厚照是心中直冒泡。
也就是许玄太“凶”，不怕他这个太子，不然他就不只是想，而是早按自己身上了。
看到这样的朱厚照，牟斌心中警钟大作，他怀疑朱厚照是在坑他。
“殿下确定是他一人压服万人？”
“怎么？本宫会骗你不成？”
你不会，你是一定会。
看远方万人的白莲教军埋锅造饭。牟斌是愈发不信朱厚照的说词。
牟斌甚至在怀疑，白莲教军是真，突袭他们是真。
但是结果绝不会是太子说的许玄一脚一个踹服了他们。应该是白莲教军一下子抓住了他们所有人，只跑了一个太子。
这事很好分析，他牟斌基本上就是大明朝的最高武力担当。一身修为已经超出一流，几乎到了宗师境。
到了他这个境界，后天真气圆满，哪怕是末法，也还是可以驱使真气伤人。
但是牟斌也不觉得他可以以一当千，更不用说以一敌万了。
那是小说，不是真的。
所以，太子不可信。
嗯，这一点在弘治朝是常识，无须怀疑。
那么问题来了。太子如此欺骗我的意义何在？
牟斌看着埋锅造饭的乌压压的人群。
牟斌怀疑太子是想救人，又怕自己跑了，所以才这么说的。这是好的说法。
坏的是太子是想看自己兵败，开心大笑。
“别人的不幸拥有蜂蜜的味道”，才是他太子朱厚照。
反正牟斌是不相信有人可以以一敌万，哪怕许玄有什么神仙手段也不行。
牟斌从万化朝就做锦衣卫，见过的神仙手段多了去了。但是事后无不证明，不管多惊人的神仙手段，人也只是血肉之躯。一刀斩下，也是会死人的。
又怎么可能有以一敌万的出现。
这一切说上很长，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牟斌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想不到京师所在，百善之地，竟然有这么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那许玄可以以一敌万，真真是立下大功。我想，本官应该和这位许公子好好的聊聊。”
牟斌嘴巴上说着相信朱厚照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是相信朱厚照的，但是行动上就完全相反了。
只见他直接暗示手下制住朱厚照，不是挥军前进，而是后军变前军，准备跑路退回去。
朱厚照愣愣的看着牟斌的行为，很是不满的说道：“牟斌你想干吗？怎么后军变前军了？为什么不前去汇合？”
牟斌可不会听朱厚照的。
眼前就是万人的埋锅造饭，没有丝毫的俘虏样子，你告诉我说是你们赢了？
“太子殿下，非是臣不信殿下，而是锦衣卫从来不是作战部队。”牟斌见制住了朱厚照，开口向他解释。
朱厚照可不会因为牟斌的解释就雨过天晴，而是更加愤怒说道：“牟斌，你大胆！你竟然不相信本宫，本宫从来不骗人。”
“七月八日，殿下床上没人，偷溜出了宫。”
“七月九日，娘娘的东珠没了十颗。”
“七月十日，殿下中了泄药……”
牟斌面无表情的一一说道。
朱厚照一听便知道，全是他干的。
他母后的东珠，确实是他偷拿的。开始是生气他父皇母后的混合双打。偷了之后，用那珠子打了几把弹珠，然后卖了换泄药。朱厚照的气也就消了。
至于自己中了泄药。
有一说一。朱厚照自认倒霉，绝对不会埋怨他人。
身为历史上有名的背锅王，朱厚照这样的心态很好。如果他没有这样的心态，说不得早气死了。
毕竟总是背黑锅，是人都会很难受。
被人当面拆穿自己的形象，朱厚照喘着粗气，最终在几次深呼吸之后表面一脸平静的看向牟斌，非常认真的说道：“牟斌，你看本宫这些年来，本宫可有在军事上骗人的。”
如果是其他人，还真就信了，因为朱厚照再皮，确实没有谎报军情过。
但是牟斌是什么人。
锦衣卫的指挥使，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他全都知道。
只见他点头说道：“确实，太子殿下从来没有领过军。”
见他点头，朱厚照刚刚才笑，但是一听牟斌的话。
怎么个意思？
你是说本太子是因为没有领过军，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谎报军情吗？
牟斌！你笑容可掬的，原来这么不是个东西！
第156章 同样的事
朱厚照看着牟斌眼神是异常的吓人。
“好！牟大人既然不相信本宫说的。那么牟大人便与本宫一起去见老许，让老许亲口对你说。”
但凡是熊孩子最讨厌的便是别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现在朱厚照便是这样的感觉，他一定要看一看，一会儿牟斌见到了许玄，证明自己的话后，会被如何的打脸。
到时候，他朱厚照绝对要当着牟斌的面大笑三声。笑不死他。
只不过朱厚照想多了。
“是，太子殿下，不过殿下还是与臣先回宫，陛下很是担心殿下。”
牟斌表现的是柔软似水，浑不着力。
太子殿下说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对的，我牟斌都听着。
但是也只是“听着”，“服从”是不用想的。甚至回过头来，还要用弘治皇帝压制太子。
而那四个锦衣卫更是裹挟了朱厚照便要走。
朱厚照那个生气啊。
他朱厚照说话就这么的不可信吗？
“你，你们……”
朱厚照看着他们真的要这么退走了，也顾不上与他们生气。
“老许，老许！救命！”
朱厚照大声嚷嚷。
对于熊孩子朱厚照来说，你们越是不相信我说的，我越要让你们见到老许，非要你们相信不可。
单纯凭口才(信用)，朱厚照是说服不了他们了，所以他立即大声叫许玄。
至于说朱厚照为什么要叫“救命”？
嗯……这个问题正常人还真回答不了，这事得问熊孩子。
基本上，当大人强制熊孩子做什么，熊孩子都会大叫“救命”。
为什么？
谁知道。
“牟大人……”
听到朱厚照叫救命，许玄身形一动，一步化寸，从原地消失。
看着许玄突然就这么消失，不要说一般的白莲教众，就是余下的一百多人的中坚分子，这时候也不敢动了。
“这是什么本事？这是真正的仙人吧！”
“教主，不是咱们不讲义气，不愿意救教主，实在是对方太过强大了！”
他们做的事，本就是一鼓作气的事。一开始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冲，剩下的人气势已衰。
再吃上一口大米饭，吃的肚子圆滚滚的，动一下都哼哼，哪里还动的了手。现在，他们更是在为他们不动手找到借口。不是我们不讲义气，实在是对方太强大。
不说这些没了反心的白莲教。只说许玄一步化寸到了牟斌的面前。
事实上，许玄知道朱厚照没有危险。
朱厚照不仅没有危险，许玄还以望气术发现，在他拿下罗香教的瞬间，朱厚照的气运还增加了。
道理上，这是讲的通的，毕竟罗香教是一个造反组织，而朱厚照是大明太子。
破除了一次造反，身为太子，朱厚照增运，很正常。
不要说朱厚照，在场的众人，全都气运大涨，就算是寺里的和尚。
作为与白莲教有联系的和尚，他们一开始的气运全是灰暗如土，哪怕不死，也不会好过。
而在拿下白莲教后，他们的气运由灰转白，似乎是他们身上的噩运已经过去了。
就是许玄自己，气运也增加了不少。
就是可惜这个世界层次太低，各种修仙物资已经消耗一空。否则，这气运的作用绝对不少。
一如许玄预料，朱厚照一点儿危险也没有。
很明显，牟斌是保护着朱厚照往回走。
“许玄，你们没有被抓吗？”
看到许玄出现，牟斌急忙问道。
牟斌信不过太子朱厚照，所以他立即询问许玄，希望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玄立即把已经拿下白莲教的事说了。
“牟大人，我等与王越大人的边军通力合作，拿下匪首，余者以大米诱惑，尽皆降了。”
许玄并没有把所有的功劳全揽了，而是雨露均沾的分了出去。
这个功劳是很大，但是许玄从来没有独吞的想法。
身为一名修士，大明王朝的军功再多，对他也没什么大用。
是既不能长生，也无法伟力归于自身。不如分了出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原来是这样。”牟斌点头，信了。
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朱厚照大声呵斥：“刚才本宫也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你不信本宫？”
这个问题，朱厚照是真的很想知道。
还能是为什么？
牟斌心说：许玄的报告，有锦衣卫与边军的武力，有大米的诱惑。有理有据，本官当然就信了。可是太子殿下回报的都是什么啊！根本就是一个人的神话。
当然了，牟斌想归想，但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如果牟斌是一个这么直的低情商的人物，他也做不上锦衣卫指挥使。
牟斌是得多蠢，才会当着众人的面，指出自己领导的报告不对，不合情理。
只听牟斌说：“殿下误会了。臣是相信殿下的。臣只是想保护好殿下罢了。”
“本宫不需要你保护，本宫一个人就可以拿下他们！”朱厚照骄傲的宣称。
朱厚照就是典型的智商很高，情商很低了。
牟斌是相信他吗？
不过这似乎也不能全怪牟斌，谁让朱厚照是这么一个朱厚照。说出的实话都没人信的。
一如他后来自号威武大将军与蒙古小王子交战，满朝文武不仅在开战前不信他打的赢。就是开战后，真的赢了，也不信他赢了，足足黑了他五百年。
这绝对与气运无关。这是人品的问题。
与朱厚照呆在一起，许玄发现，他总是可以获得奇怪的知识。
特别是许玄亲耳听到牟斌说相信太子，但是许玄的灵觉却告诉他，牟斌也好，这一千的锦衣卫也罢。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他朱厚照。
朱厚照做人做成这样。
只能说不愧是朱厚照。
有了许玄的证明，牟斌开始传令，前军依然为前军，出发，看押俘虏。
什么？我刚刚才下了后军变前军的命令？
我下过吗？我没下。
就是下过，牟斌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没听到边军也在吗？
我锦衣卫拿下的军功，可不能全让边军占了去。
当核实了是真的俘虏了白莲教。牟斌的大脑想的全是怎么与边军分军功。
大明锦衣卫也是需要军功的。军功没人不喜欢。
第157章 分军功
锦衣卫的千人军出了山脚，便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似乎是想到什么，王越眯了眯眼，邀请朱宸濠说道：“世子，朝廷的锦衣卫来了，我等去迎接一下吧。”
看到锦衣卫，朱宸濠的脸是臭的。
大明的官员非常讨厌监管自己的锦衣卫。同样，一心造反的朱宸濠也不喜欢他们。锦衣卫在他造反的事上可没少添乱子。
看到锦衣卫朱宸濠讥讽说道：“来的人手真是不少，就是打完了才来。他们还可以再晚上一些。”
王越微微点点头，同意朱宸濠的说法，反正锦衣卫不招人待见，就对了。王越说道：“他们来了这么多的人，就怕是奔着军功来的。”
“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想分军功。”
如果说朱宸濠一开始只是立场不同，所以才不喜欢锦衣卫的话。那么现在，对于锦衣卫分军功的行为，他直接怒了。
“张大人，这事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办成了，抢了许公子的功劳。”朱宸濠立即对张区说。
看到愤怒的自家主公，张区看了一眼王越。
张区听出了是王越在拿自家世子当枪使了。但是那王越是朝廷命官，三边总制。而他不过是宁王府的属官。
双方的职阶差的太远了。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张区在王越面前，连说话，参与讨论的资格也没有。
但是这不等于张区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世子被人当枪使。
张区想了一下，恭敬的建言说道：“世子，许公子是国子监生，他需不需要这军功，是不是与许公子商议一下。”
张区的建言是站在宁王府的立场上，一心只想着不让朱宸濠给人当枪使，所以并没有考虑许玄的利益。
朱宸濠一听就急了。
他，朱宸濠，天子之运。好容易见到仙人有麻烦，你却不帮忙？
朱宸濠哪里会答应。
“商议什么？军功是谁的，就是谁的。如果有人敢贪这军功，本世子一定会上奏朝廷。”
朱宸濠的立场很坚定，他是铁了心的拉拢许玄了。
王越默不作声，心中却不由的泛起了嘀咕：那许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都这么保他？
如果不是王越知道锦衣卫与诸王的关系并不好，常常有藩王违制，被锦衣卫捉拿。
王越真的是要怀疑锦衣卫与藩王，合家一家亲了。
咦？前面王越不是还在拉拢许玄，让其当自己的手下。怎么一回头，他又有了抢军功的架势？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
大明朝什么最贵？
当然是军功了。
无军功不得封爵。
哪怕是你做到了三公，没有军功，也别想封爵。
所以但凡是带兵的，就没有不想不要军功的。王越也一样。
王越之所以挑唆朱宸濠，其本意便是拉拢朱宸濠一起怼锦衣卫。
毕竟王越虽然官位高，但他是边军的总制，手中还捏着大明一半能打的军队。
他若是硬怼锦衣卫。那是什么？边军欺压中央军啊。
如果再有小人告他的刁状，说他携军自重。那可真的是有冤没处申。
到了王越现在的境地，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帝王们哪怕不怒而杀人，也会防着他。
王越正儿八经科举出身，自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所以他才挑唆朱宸濠发声。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挑唆成功，怎么就牵扯到许玄的身上了。
那许玄，他看到了，与锦衣卫交好。锦衣卫与太子都听他的，应该是新近崛起的某大臣之子。
就是王越自己，对许玄的评价也不低，甚至非常看好。不然他也不会想收许玄当手下。
但是这朱宸濠是怎么回事？
身为藩王世子不要军功，王越可以理解。
一个藩王要军功干什么。封王已经是顶点了。
而这场军功的参与者，可以要军功的，也就是一个锦衣卫，一个他手下的边军。
王越的判断，以锦衣卫与藩王的关系，朱宸濠如果发声，肯定是怼锦衣卫。
不管是为了手下的边军，还是天然的与锦衣卫的不对付。王越都不想把军功分与锦衣卫。
明朝的官员就没人希望锦衣卫壮大的。
所以牟斌不过领了千人锦衣卫出城，三位阁老与六部尚书便一起去见了皇帝。
就是北方大草原的入侵，也没有这样的阵势。可想而知大明上下对锦衣卫的围追堵截。
但是王越只是在例行公事的对锦衣卫的打压，他一个字也没有说过许玄，怎么就牵扯到了许玄身上。那少年不是锦衣卫的人吗？
难道其实他不是锦衣卫的人？
但是即便他不是锦衣卫，一介白衣又怎么可能来分这等军功？
王越不懂了。实在是许玄的身份太低了，低到按常理，这样的军功，他连参与的资格也没有。最多就是他们这些当领导的拿大头，事后再奖励他一些罢了。
但现在，朱宸濠确是直接站了过去，一点也不官场。
没有许玄的情报，王越根本没有办法判断。
他与朱宸濠一起，向着不远处开来的锦衣卫迎了上去。
不管许玄到底是什么人。对付锦衣卫，才是当务之急。
“王大人。”
牟斌率领锦衣卫一个千户，远远的就看到了朱宸濠与王越。
朱宸濠好说，他在山上治病。可是王越怎么来了？
牟斌对着王越见了礼，说道：“王大人怎么在这？”
这是牟斌的工作了。
王越身为三边总制，是需要锦衣卫严密监视的几个人之一。
王越拱手说道：“牟大人，今年草原冷的早，可往年已经起运的木炭，这时候还没到。本官这才向朝廷请旨回京。”
二人就像是警察查户口一样。牟斌问，王越回答。
这样的流程过完，牟斌才与朱宸濠见礼。
至于说王越说的，牟斌具体信不信……
这根本不是问题。
因为不管是信不信。锦衣卫只有加强对王越监视的力度，而没有降低的可能。
这也是不管是好官，还是恶吏，全都讨厌锦衣卫的原因了。
我一片忠心向大明，兢兢业业的，你丫还怀疑我，防着我。哪个会开心的起来。
“哼！”面对牟斌的见礼，朱宸濠直接冷哼，表达了他的不满。
第158章 抚须而笑
牟斌愣了愣，却又没有多说什么，宁王府的人对朝廷的态度不好，他已经见多了，也习惯了。
反过来说，如果朱宸濠对他分外的热情，牟斌才要小心谨慎。
当然，牟斌主动见礼只是礼节程序，并不等于牟斌就真的多在乎朱宸濠。
所以，在见过礼后，他立即便安排人手看管俘虏。特别是困在阵中的二百多人。这些中坚分子，必须严格看管。
对此，许玄并没有阻止。罗香教这二百多人在阵法中与僵尸拼脑的同时，也在不断消耗着玉石中的磁场。
本来人养玉(干涉改变玉石的磁场)是一项以年为单位的人石互动。
但是二百多人一起上。人与僵尸灵性的不断冲刷下。玉石的磁力消耗的惊人。
如果牟斌不带人过来，说不定他们还真的有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破了许玄的阵法。
不过锦衣卫千户军一到，他们就不必再困在阵法中了。
绳子一套，一个个的全绑了出来。
甚至有锦衣卫表示来的匆忙，没有带枷，他们应该戴枷的。
最后一个从阵法中出来的是唐一儒。
他出来时还有些懵：“这里是什么地方？”
前一刻，他还在美洲的原始森林中。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大量的锦衣卫，甚至看到了牟斌。
“你把我交与了牟斌？”唐一儒吃惊的看向了许玄，“我们说好的，我把闷香与养尸地告诉你，你会放了我！”
唐一儒很生气，他本以为他已经与许玄达成了交易，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玄会把他交与牟斌。
这根本就是不讲信用，转身就把他卖了。
可是那少年明明没有拿到他想要的，难道他不要了？
“我只是让你说出尸体藏在什么地方，我可没有答应与你合作。”
对于唐一儒的指控，许玄当然要否决。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与他合作的打算。
合作干什么？
卖死人肉啊！
“卑鄙！你们朝廷的人果然卑鄙！”唐一儒面色铁青。
他不是全因为许玄的出卖而生气，更是因为他竟然被一少年甩了。他堂堂罗香教主，卖死人肉的口才达人，多少大官人大士绅，被他骗的花钱从他这买死人肉服用的枭雄，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出一个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岁的少年在演他。
原本他可是认定少年人好忽悠，他不仅不会有事，还可以合作一把的。
许玄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贼，我是兵。我审问你，向你要口供，有什么不对的吗？”
“哼！本教主上了你的当，你说什么都可以。”
唐一儒没想到许玄与他想到并不一样，下不来台，冷哼一声，闭上眼睛。
不然他说什么？
他难道说我看你年轻，所以以为我可以忽悠你，一切尽在掌握。都没想过会被你骗。
这么丢人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哈哈，说的好！”
一边的牟斌却是高兴坏了。
他本以为是太子朱厚照的恶作剧，却怎么也没想到，还真的把人抓住了，而且一抓就抓到了一个教主。
“我等是兵，抓贼天经地义。”
牟斌对这事定了调子，又说：“来呀，把反贼头目严加看管，押解京师。”
一旁一直默默无声的王越，突然说道：“牟大人就这么把人押送回京。”
“王大人有什么意见？”牟斌看着王越说道。
这一回，换成王越的脸臭臭的。
他王越的边军是没出什么力，但是你牟斌更加没有出力吧。一来便把所有的俘虏归于你的置下。
甚至都不与老夫商量一下，便要押送回京。
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王越甚至不无恶意的想：牟斌这么急切，怕不是想封爵。
牟斌大可以告诉王越，许玄是锦衣卫的人，所以这功劳当然要归锦衣卫，但是牟斌没有说，他反而笑道：“王大人放心，本官会如实上奏朝廷的。”
锦衣卫并不仅仅是穿飞鱼服，带绣春刀。
锦衣卫中还有座探与暗探。
这些人融于各行各业中，是不显露身份的。
许玄的情况更加特殊一点。
首先，许玄是皇帝陛下指定的国子监生，又开恩参加了秋闱。
这样的情况下，牟斌是不能公开许玄加入他锦衣卫的。
牟斌给许玄一个锦衣卫的身份，是一种笃定许玄考不上的行为。
私下给了，人家会感激他。
可是若四处嚷嚷，那就是嘲笑人家考不上，最后只能混他的锦衣卫了。
这么干太招人恨，牟斌自然不会这么不智。
本来是件感恩的事，却办成了结仇。牟斌可没这么蠢。
所以整个锦衣卫上下，也就牟斌与朱传飞他们少数几人知道了许玄是锦衣卫，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甚至牟斌都没规定许玄要穿锦衣卫的飞鱼服，一切随缘。他什么时候想穿再穿，不想穿就不穿。
当然了，对王越的面子，牟斌也还是会照顾的，分与他一些功劳。
王越手握重军，就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处罚他。牟斌当然不会为一点军功就得罪王越。
历史上，王越被称为提携后进，笼络豪俊，深得众心。怎么来的？
身为军队的统帅，不管是提携后进，还是笼络豪俊，使的还不是军功。
自从王越成为三边总制以来，抢军功从来没有输过。
所以王越一开口，牟斌便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下，主动释出了善意。
王越得了军功，自然也不会死咬着牟斌不放。
至于说许玄的功劳，他是提也没提。作为一个可以贿赂太监的大明名将，王越从不是一个正义感过盛，为外人打抱不平的人。
甚至王越不由腹黑的想：抢吧，你们死劲的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入老夫的彀中。
一边是被人抢功，一边是老夫的公正严明。
王越怎么想怎么觉得许玄会投靠他。
这可不是王越的白日梦，而是王越通过事实不断证明了的。
为什么九边大军，就他麾下人才济济，那么能打。
无他，分军功。
正所谓你们越坑，老夫混的越好。
说的就是王越的心态。
王越看看许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抚须而笑。
第159章 假话更“真实”
抚须而笑的王越真的不像是一个好人。
嗯，王越本身也不是啥好人。
他是对手下好，一位可以为手下抢军功的好统帅。但他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将。
一个名将不是喊出来的，而是死人死出来的。身为名将，为了战胜敌人，他没少坑人，坑敌人也坑自己人，只要可以胜利。
这样的兵法用的多了。王越自然不介意看许玄倒霉。
不过许玄倒不倒霉不知道，他抚须而笑的恶意，许玄却已经感应到了。
这老头怎么个意思？笑的这么邪恶的吗？
那么，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他其实已经染病了。
是的，王越已经感染上了广疮。
人与人之间的抵抗力就是那么奇妙。
寺中的老和尚没少接触美洲僵尸，也就是病源体，但他们无一人染病。
但是王越不过昨晚刚上的山，围着僵尸转了几圈，他就染上了。
牟斌看许玄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挑了下眉头看向下许玄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作为锦衣卫的大功臣，牟斌对许玄的态度非常的好。
这是当然了。
牟斌认为许玄是人才，派人给他送去了飞鱼服，许玄不仅收下，回头就送上这么大的军功。
哪个做领导的不喜欢。
本来京师出了白莲教，锦衣卫肯定是要倒霉的。不仅朝臣们会说他们尸位素餐，就是弘治皇帝也会骂他。
说不定朝廷还会借此进一步缩减他们的编制。
可是现在好了。许玄就是锦衣卫的人，这事就是锦衣卫办下的。所以他们锦衣卫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对许玄不要说热情一点了，就是捧在心中，牟斌都不觉得过分。
他们锦衣卫这一回可是立下了大功了。
许玄可以感应到王越的恶，自然也可以感应牟斌的兴奋。
所以许玄想了一下说道：“牟大人，这唐一儒做人肉买卖。染病的死人肉被他卖了出去，只怕这一次染病的不少。”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特别是外来的疫病，其传染性绝对惊人。一个不小心死个几百、上千万，不是没有。
可惜许玄没有看过这方面的明史，并不知道历史上这病在大明传染的范围与人数。
当然，他就是看了也没用。因为这个病在大明的传播，是一直到了1980年才被医学家们核实。
再加上这病感染的是男人的小丁丁。不脱裤子，根本没人知道这人的丁丁是健康加，还是烂掉的。历史上还真没多少记载。
但是能让欧洲人大呼“美洲复仇”的传染病，就绝对不可能只传染几个人便结束了。
牟斌略带着惊讶的说道：“人肉买卖？他们不是白莲教吗？”
白莲教是造反的，怎么还做起了买卖。
许玄严肃说：“他们不仅做人肉买卖。朝中不少的大臣都买了。士绅们更多。”
这是许玄从唐一儒口中得来的口供。
唐一儒为了打消许玄的疑虑，让许玄不会觉得他是唯一的背叛者，一口气报出了许多人物来。
“他们疯了？死人肉也吃？”
听到朝中大臣这么多人服用“闷香”，而且还服用的是生病的。一时间就是牟斌也接受不了。
许玄耸了耸肩，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为了延年益寿吧。”
说到这，许玄又继续说道：“他们为了延年益寿，自己染病不说，就怕是一染一家人。”
嘶--
牟斌想了想，不是有可能“一染一家人”，而是肯定会“一染一家人”。
广疮的传播途径，牟斌听许玄说过的。那可不是开玩笑。
在过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疫病，总是会先从百姓中传播起来。
而现在这病，分明是在上层开花啊！
现在，牟斌算是明白了朝臣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传染上了。
啧。这是服药把自己服病了。
“糟了！陛下！”
牟斌立即反应过来，弘治皇帝可也是个药罐子呢。
意识到弘治皇帝有可能中招，牟斌立即对许玄说道：“许玄，你立即跟我回宫，帮陛下检查一下。”
“是，大人。”
许玄微微点点头，即便牟斌不提，许玄也要回城一趟。他不担心弘治皇帝是不是中招，他担心他的便宜父亲中招。
朝臣中这么多服用闷香的，他们根本是直接把病毒往口中塞啊。
而偏偏这时候许本山又调出了司天监。
如果还在司天监。
这时候干的就是祈福，以及历法这些不接触人的工作。
待在司天监的小圈子里，简直就是最好的隔离。
哪里像现在，宫中宫外的跑。同僚之间的接触。中招的可能性大大的增加。
担心皇帝中招，牟斌安排一个千户守着俘虏，他则带上许玄、太子、朱宸濠、朱琳霺、朱女他们。
总之，白莲教的出现，使得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贵人们要全带走。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更多的人马。
朱宸濠并不想走。他的那些造反证据还没找到呢。
但是面对造反专业户白莲教的切实威胁，朱宸濠很从心的一起登上了马车。
回城之后，牟斌令人重新安排朱宸濠他们的住宿隔离，自己便带上许玄急急进宫去了。
这时候，弘治皇帝正头疼怎么应对自己的朝臣。这时候听说牟斌回来了，立即把人叫到了御书房。
弘治皇帝离开议事的暖阁，避开李东阳他们，单独先见到了牟斌：“怎么样？具体怎么回事？”
他需要先知道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儿子到底干了什么，他才好为这事收尾。
只不过牟斌却告诉了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你是说真的有白莲教，还被俘虏了？”
“是的，陛下。锦衣卫与边军通力合作，俘虏白莲教人九千多人。”
牟斌的报告假吗？
当然不是事实。
但正因为不是事实，所以更容易让人相信。反正弘治皇帝信了。
说真话没人信，说假话却信了。
这就是现实。
现实的世界有时候比小说还要诡异。
而弘治皇帝听了，心中舒服了，不再担心，弘治皇帝心想：那臭小子话也不说清，早这么说，朕不就信了吗？可难为死朕了。
第160章 不在乎事实的官场
听到了这个消息，弘治皇帝开心的大笑。
白莲教啊，那可是太祖皇帝成祖皇帝都没解决的问题。
不管是怎么解决的，他弘治皇帝解决了一支。他当然会很开心。
而更让他开心的事，他的混账小子熊孩子太子在这事上没有撒谎，更加没有烽火戏诸侯。只不过是言语不清，汇报军情有误罢了。
嗯，可以加强他一下文化课的学习。
弘治皇帝不愧是朱厚照的爹，随便想一想，就想到了要加强朱厚照的教育问题。
有一说一，朱厚照的教育真的有问题。
所以弘治皇帝是从真实的事情(白莲教)，错误的过程(抓获白莲教的经过)，被误会的朱厚照(他没有撒谎)，得出了正确的结果(加强教育)。
更厉害的是什么？
是朱厚照自己也一直想增加许玄当他的讲习老师。
这事就很诡异。
犯了错。
身为太子，却连一份军情都不会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但是事实却丝毫没有受到阻止的向他希望的发展。
朱厚照想见僵尸，僵尸就真的出现了。朱厚照想增加自己的老师，嗨，他爹也这样想。
这气运，也是没谁了。真真是运来天地皆同力。
“跟上，与朕一起去暖阁。”
这一回弘治皇帝安心了，急急的便转回暖阁。他要告诉九位重臣事情“真像”--锦衣卫出城，是捉拿白莲教去了。
现在对弘治皇帝来说，已经不是他们逼迫弘治皇帝获取真像了，而是弘治皇帝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这个“真像”。
因为“真”骄傲啊！
当弘治皇帝骄傲的向九位重臣宣称他派出锦衣卫，是抓捕白莲教的时候。
九位重臣是真的惊了。
连他们都不知道白莲教要起事，没想到锦衣卫却知道了。
他们下意识想的是，锦衣卫的实力比他们深。
这不是一件好事。
锦衣卫既然可以提前查到他们不知道的事，如果查他们，不是一查一个准？
这就很不官场了。
他们为官可不是让锦衣卫查的。
当然所谓人老成精，九位重臣这时候也不会提出削减锦衣卫的问题。
人家刚刚才立下大功，他们就是建言，弘治皇帝也不会听的。
只不过当官的与锦衣卫天然对立，这与好官恶官没有关系。
面对锦衣卫这样负责监视百官的机构，百官自然是恨不能掐死他们。
如果掐不死，也要先把权利先收回来再说。
刑部尚书彭韶躬身行礼说道：“陛下，抓捕到的白莲匪人，臣愿意严加审问。”
彭韶，字凤仪，号从吾。莆田县涵口人，后移居城内朱紫巷（坊巷）。明代大臣。天顺元年进士。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
成化朝，他便与锦衣卫有仇。
锦衣指挥周彧，是太后亲弟。彭韶治其夺民田之罪，反被周彧下狱。如果不是当时的言官清流营救，他就死了。
到了弘治朝四年，彭韶代何乔新为刑部尚书。
这么一个人物可想而知他对锦衣卫的态度，所以九位大臣中，他是第一个跳出来，夺锦衣卫的功。打算把人犯弄到刑部。
只要人犯到了刑部，接下来的事，彭韶是绝对不会再让锦衣卫插手的。
牟斌看到彭韶跳出来，并没有气愤。
大明上下不喜锦衣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干锦衣卫这活，就注定会得罪他们。大臣们针对锦衣卫，不想锦衣卫立功，这是基操。
但是如果是其他的事，牟斌说不定就让了，然而这一次可是军功。
身为锦衣卫的最高领导，锦衣卫的功劳，就是他牟斌的功劳。
说不定他就借军功封了爵。
军功哪个不想要。他牟斌又怎么会让。
牟斌早准备了说词道：“陛下，白莲教军起万军，不是刑部可以处理的。”
刑部是处理罪犯的地方，可是万人造反，真的就超出刑部的能力了。
兵部尚书马文升听了是大吃一惊：“白莲教在京师聚有万人，牟大人可查仔细了。”
这可不是小事。
京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足以震惊天下，更不用说有人造反了。
其他八人这时候也顾不上压制锦衣卫了，全都看向锦衣卫。
牟斌说：“诸位大人不用担心，来犯的白莲匪人已经被拿获。”
“拿下了？”
李东阳他们是面面相觑。
是这么说的。一开始便说了拿下白莲匪人。
但是你可没说是万人。
我们一直以为你们就只拿下了几个。
不然，如果是万人造反，彭韶也不会开口把人犯关到刑部。
锦衣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可以与军队作战，还打赢了？
“牟大人真的拿下了造反的白莲匪人？”
李东阳他们看着牟斌。
他们知道牟斌是一位向他们靠近的好锦衣卫指挥使，但是他们是一点儿也不信锦衣卫的战力。
说锦衣卫查个情报，营营苟苟，他们信。
说锦衣卫拥有军队的战力，可以扑灭白莲教，他们是不信的。
不要看大明上下谈锦衣卫色变，人人不喜，但真要说锦衣卫有多强。他们是不屑一顾的。
特别是弘治朝。
锦衣卫是什么？
他们就是一帮维护京城的城管。
说一千城管打赢了一万白莲教军？
呵呵……哪个会信。
“是的，李大人确实拿下了。我锦衣卫与王越大人的边军通力合作，一举拿下了造反的白莲教匪人。”牟斌回答道。
这时候的牟斌可以体会到朱厚照的感觉了。
牟斌是真的很想独吞军功，把军功全留在锦衣卫，但问题是，他们锦衣卫真的是没有这么高的战力。
哪怕他硬撑，这事也办不到，所以他只能是分功与王越的边军。
一听这里面还有边军的事，李东阳他们这才信了。
大明军力在九边。九边精说看王越。
有王越的边军出手，怪不得可以拿下。
李东阳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信了。
这事真的是很有意思，分明是许玄一个人拿下，其他人只是看着。
到了最后，朱厚照说的不可信。锦衣卫呢，也要分功出去。
真的有几分官场现形记的味道。
第161章 想吐
这时候兵部尚书马文升笑了，边军的功劳，就是他兵部功劳。
“臣恭喜陛下，镇压反贼！”恭喜之后，马文升又说，“陛下，这些反贼是否关在北大营。”
既然是反贼，而且还是一万人这么多，那么就不适合关在牢中了，需要关到军营去。
当然，以大明京师的牢狱数量，他们就是想关，也关不下这么多的人。
所以这事一出，彭韶就没有再开口。
不是他谦让，而是这么多的人，他就是想关，刑部也关不下。
当然了，一些头头脑脑还是会关在刑部的。这也是惯例了。
彭韶不争，是他知道兵部就算是把这功抢了过去。头脑什么的，也还是会被分过来的。刑部依然会有功劳。
只要没有锦衣卫插手，就好。他不急。
牟斌不会同意把人交给刑部，同样也不会交给兵部。
他本就是忍痛分出了功劳给王越。
那王越得了分出的功劳，并没有反对。你马文升倒好，竟然想一口气全吞了。全关你那，提都不提锦衣卫，如果不是想全吞了功劳，牟斌敢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牟斌眼中阴暗，立即奏道：“陛下，只怕那些人不适合押入军营。”
“不适合？怎么？牟大人的锦衣卫关的下这么多人？”
马文升不无调侃说道。
刑部大牢关不下这么多人，锦衣卫同样关不下。能关下的除了他们的军营，马文升不觉得锦衣卫有地方关押这么多的人。
牟斌说：“陛下，那些人是疫病的源头。”
“疫病？锦衣卫查到疫病是他们放的？”弘治皇帝听了，急急说道。
听到白莲教造反，他都没这么急。
这是当然了。
疫病这东西在古代同样是皇帝的锅。
哪里发生疫病了。朝廷的实际管理员官员们是没罪的。有罪的只有皇帝一人。
这是上天对皇帝不满了，所以命令行瘟星君降下疫病。
总之，董仲舒的天人感应，是真的把皇帝克的死死的。
特别是弘治皇帝身体不好，又一心想当明君。
除非弘治皇帝可以证明这疫病是人为，否则这黑锅他是背定了。世人会认为是他这个皇帝没干好，史书上也同样会这么记上他一笔。这是弘治皇帝不希望的。
所以一听牟斌说疫病与白莲教有关，弘治皇帝立即开口了。
他，弘治皇帝想甩锅。
李东阳他们当然明白弘治皇帝的心态，这时候一个个的全都不出声。
事关皇帝的背锅问题，这时候出声反对，可不得皇帝的喜。
弘治皇帝一直是一位“我喜欢你，不管你干了什么，我都不治你的罪”，可要是“我不喜欢你了”，哼哼……
他，朱佑樘可是一位皇帝。
牟斌从身上拿出唐一儒的供词说道：“陛下，这是罗香匪首的供词。”
李东阳他们看到牟斌连供词都有了，不由抽了一下眉头。
锦衣卫的刑讯之法就是这么给力。
大明官场之所以讨厌锦衣卫，便是因为锦衣卫什么都可以问出来。
不，应该说，锦衣卫拥有想让犯人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本事。
这样的本事，谁受的了。
就是自认的“清”官，也不想要这样的锦衣卫。
更何况真的很“清”吗？
干着各种剽没、炭敬、润笔费的人“清”？
一边，弘治皇帝拿过口供，愣了愣。
口供上的供词，他是真的第一次知道。
在弘治皇帝的印象里，炼制丹药，那是道家高人的工作，怎么这反贼也干起了道士的工作？
然后弘治皇帝再看下去，看到供词上以人肉炼药，取名“闷香”。弘治皇帝差点儿吐了。
他弘治皇帝可是一位服丹专业户，自从他登基以来，他的丹药就没有断过。
不是对方是白莲教，弘治皇帝这时候早派人去调查他这些年服的丹药到底有没有人肉了。
特别是当他看到副在下面的一大堆的买丹名单后。
其中有几个，他认识。
一个是他的老岳父昌国公张峦，一个是他的大舅哥寿宁侯张鹤龄，同时里面还有周太后的家人。
这些人都有同一个特点，他们全都向宫中进过丹药。
张家人的丹药是直接进给他这皇帝。周家人是进给周太后。
但是弘治皇帝是吃后宫的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后宫有什么好东西，便一定会有他弘治皇帝一份。
而弘治皇帝也多次从周太后那吃过周太后吃了都说好的丹药。
所以，这丹药是“死人”做的？
弘治皇帝一时间面色惨白，什么话都不想说。他怕他一开口，直接吐了。
但是弘治皇帝看过口供后，面色惨白，一言不发，可把李东阳他们吓到了。
莫非这白莲教攻陷了哪里的城池，又称帝了？
这事白莲教不是干过一次两次了。
“陛下，可否与臣看看？”李东阳立即开口说。
李东阳，家族世代为行伍出身，入京师戍守，属金吾左卫籍。
在军事上，李东阳一直更有发言权。
弘治皇帝没有出声，把口供的几页纸递了出去。
李东阳立即接下，还没有看，他便开始思考调派哪里的军队了。
弘治朝有李东阳这位军事专业的世业子弟是幸运的。
弘治皇帝不通军事，也没有对大明军队进行改革，但是终其一朝，大明对外战争基本上就没有败过。
史书上说，是因为弘治皇帝提拔了一批名将。
但是崇贞朝也有名将，不还是越打败的越惨。
明军还是那个明军，弘治朝未尝一败，就是初期失利，也很快就打赢回去。
这里面没有中央的支持，李东阳的支持，是不可能完成的。
只不过李东阳以为是军报，但是在看了口供之后，他也是脸色一白，浑身的不舒服。
身为军人，李东阳不服丹，但问题是名单上这么多的同僚吃死人肉。
别的不说，历年的年宴，李东阳是都有参加的。
只想一想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吃死人肉的家伙，就浑身不舒服。
再加上中国人宴席是不分餐的，个人用各自的筷子夹菜吃，送入口，再夹……
李东阳也想吐……
第162章 抄家
“宾之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其余八人眼看着皇帝陛下看了口供，面色惨白，李东阳看了也是面色惨白。
这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这到底是发生了多大的坏事，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
李东阳也急。
李东阳张了下嘴，他很想告诉其他人，他看到了什么，但是这事实在是太过恶心，他说不出口。
李东阳看了一下，把口供递给了身边的谢迁。
他们三位阁老中，只有他的口才最好，希望他可以说的不是那么恶心。让这事变的文雅一些。毕竟服用“闷香”的大多是文人。
谢迁没想到李东阳会先给自己看。
一直以来，“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他这位谢侃侃可一直是排在三人最后的。
不过谢迁并没有推迟，他知道供纸上只怕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说不定某些人便参与了进去。
白莲教最擅渗透。
谢迁猜对了。
他先扫了一眼长长的名单。心中先是一惊：这么多人。
然后他赶紧翻回到第一页，他要看看口供上到底说了什么。这么会有这么多的文人参与进了白莲教的事情中。
这许多的人，说是朝堂动荡，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然而他一看……
好你个李东阳，竟然是这么个东西！
为什么是先给我看？难道是怀疑我也服用了？
然后，他还真的看到了几个相熟的名字。
文人墨客踏青赋一下诗，一起服个丹，坦胸露乳，针砭时弊（吹个水），这是常态。
不然后世也不会证明得的梅毒的人，不是德高望重的儒林大师，就是文学名家了。
他们这些人，有财力，同时还是往来无白丁的主。
其中一人中了招，这人的好友基本上便普遍中招了。
甚至有人猜测，东林党之所以可以快速崛起，与这帮儒林中坚生病退休不无关系。
中国的文人自古便有服丹的传统。这帮人也一直是士林的中坚力量。也就是传统力量。
到了明朝，突然就有这么个时期，大批大批的士林中坚力量病退。
虽然不是东林党人算计的结果，但绝对是东林崛起的助推器。
“木斋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健心中发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个个的全都面色大变。
看一边的刘健着急想知道，谢迁又怎么会不满足他呢？
于是那纸供纸便落在了刘健的手中。
刘阁老接过供纸一看，真的是脸都青了。
刘健师从于大儒薛瑄，于明英宗天顺四年登进士第，历庶吉士、翰林编修、翰林修撰、少詹事，并担任太子朱祐樘（明孝宗）的讲官。孝宗即位后，升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参预机务，累迁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
作为一名礼部升上来的官员，他现在是不管丹药，但是过去是管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礼部脱不了关系，也就是说他刘健脱不了关系。
果然在他看到名单后，全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里面甚至有礼部的官员。
礼部本身便管着斋醮一事，所以说这丹药有毒，礼部是怎么也甩不掉的。
刘健看过供词后，又把其转给了六部尚书。
剩下的六人全看过，没有一个感觉好的。
碰上这么一件事，不管是有服药，还是没服。感觉上都是差不多。
查！这事要严查到底！
这件事不会有人反对。
皇帝与朝臣们定了调子，接下来下面的人便忙了起来。
锦衣卫，东厂的蕃子，刑部的捕快全都行动了起来。
一查养尸地，二查死去的人物，三查服药者。
说到查服药者，这事许玄没有参与，参与的是太医院。
当太医院知道了病症后，并不需要许玄为他们检查身体。
不是许玄怕传染，而是他一点儿也不想检察朝臣们的丁丁。
许玄只检查了他爹的，然后叮咛了他之后，便让牟斌叫去了。
许玄没有拒绝锦衣卫给出的任务，怎么说他也是锦衣卫的一员了，拿人家工资的。
其次，是牟斌给的任务是件好买卖，抄家。抄唐一儒的家。按照惯例，抄家是有剽没权的。
那唐一儒本身便是许玄抓的，如果许玄拒绝了这个任务，剽没的家产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许玄当然不会拒绝。
当然出这任务的许玄也没有带其他人，他带上的当然是朱传飞他们百户队。
一个是用着顺手。第二自然是自己人的关系。
只不过也不知道唐一儒多久没回过家，刚走进房门的许多锦衣卫便捂着嘴说道：“呃！这是家还是垃圾场？这股腐烂发霉的味道是怎么回事？这是家里面当成了晒咸鱼的场所了吗？”
有如咸鱼一样的臭味，随着他们进入后，不断的浓烈起来。哪怕他们人人戴口罩，也挡不下这股的恶臭。
朱传飞用手捂住口罩，忍受着能熏死人的臭味，皱眉说道：“许公子，您说这里会不会有尸体？”
作为从头到尾的参与者，朱传飞当然知道唐一儒做的是什么买卖。
所以在闻到臭味后，他立即就怀疑这里有尸体。
许玄点了点头。这个臭味的出现，许玄也怀疑是尸臭味，但是真的会有人这样干吗？
怎么说也是一教之主，应该不只这么一处住宅吧。有必要这么节省，把尸体存在自己的家中？
许玄与唐一儒聊过。那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有恋尸痞的变态。
当然，许玄不是心理医生。唐一儒就是有这爱好，许玄也不一定看的出来。
“让大家小心一些，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以免染上疫病。”许玄说。
“是，我这就传令下去。”
朱传飞听的心中一惊，心想：是了。这疫病虽然是从尸体上传播出来的，但是他们却全是接触者。他们住的地方，备不住也有。
想到这，朱传飞立即传了下去。
其他人一听，也是吓了一跳。因为他们与朱传飞一样，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不然也不会说是什么咸鱼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谨慎不少。
第163章 人去宅不空
这就是带自己人的好处了。
如果是其他的百户。他们真就不一定会听许玄的。
不管是许玄的年龄(15岁)，还是许玄的官职(刚入职锦衣卫的新丁)，其他人哪里会听许玄的。
也就是朱传飞他们，与许玄接触久了，看着许玄层出不穷的本事，才会听他的命令行事。
一行人进入唐一儒的住宅，除了臭味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一个打扫的下人也没有。
“他们会不会跑了？”
这个猜测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毕竟他们与唐一儒交锋时，确实是拿下了九千多人，但是备不住人家还有个后军、左右军什么的。
那些人没有来救他们教主，反而是裹了他们教主的钱财跑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时候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他们进入大厅时。
空旷。
非常之空旷。
里面不仅没有居家使用的桌椅板凳，地面更是狗啃了一样，仿佛被什么人撬的七七八八。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连地砖都撬走了。”
这样的场面基本上是座实了有漏网之鱼，先他们一步回来，带走了一切。
“这里铺的可不是普通地砖。”
担心许玄的安危，同时也是一心查明唐一儒到底制了多少的闷香，一起跟来的铁道人检查着地面后，一脸严肃的说。
铁道人行医，走医道。一开始也许想的确实就是以医得功德，获长生。但是实际上，行医久了，看到百姓为病痛折磨。遇上了这样人为传染病痛的事，这样的传染病，他本能就想查个清楚。
“世伯，不是普通的地砖？”
许玄同样认真的检查着地面，但他什么发现也没有。地面上没有丝毫灵气的迹象。
铁道人用手指捻着地面上的泥土，闻了一下说：“如果贫道没看错的话，他们是在制棺露。”
“制棺露？”
如果是灵气方面的知识，许玄比较了解，甚至可以说是大明了解最深的一个人了。
但是其他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许玄就比不上铁道人这真正的道家传人了。
只听铁道人说：“棺露实际上是棺材中的液体，是棺材里的尸体产生的一种液体，为了不让这些棺露滴到地上，所以在棺材下葬的时候，人们都会在棺材下方摆上一个小碗来接棺露。
云笈经上说：这样的棺露是有毒，毒性极强，虽然不会让人死去，但也能让人非常难受。
但是当棺露进行炼化后，却可以成为真正的解毒圣药。
我也是照书直说，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铁道人摇了摇头，作为一名正宗的道家传人，他的知识点很多，但是作为一名没有踏上修炼路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家道藏上收录的到底是知识，还是讲故事。
这就是铁道人的局限性了。没有踏入修炼路，他无法分辨真假。
倒是许玄听了之后，想明白了。
修炼冥丹，接触死气，还要让死亡之力侵染自己。不管这个功法是怎么创出来的，但是只要是活人修炼，死亡力对生命力天然的伤害便不可能不存在。
没有人想死，哪怕这人再疯狂，他也会在保证自己不死的情况下，才会去修冥丹。
剧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看来这棺露便是死亡之力的解药。
许玄猜测到了，但是除了奇怪的知识增加了，似乎也没什么用。
许玄根本不会去修什么冥丹，也不想吃闷香，所以这可以解毒的棺露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的。
许玄不仅自己不会去修炼冥丹，就是他的家人，他也不会让他们去修什么冥丹，哪怕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灵气，不修炼就会死。
这是一个人的底线，是人性的问题。
吃人与杀人完全是两回事。
如果许玄身边的人真的有人吃人修炼，说不定许玄自己就会一巴掌拍死他。
无他，太过恶心。
而且吃人的人，真的还可以称为人吗？
所以，许玄即便猜测出了真像，他也没有丝毫说出来的打算。
本身这事就通不过许玄的底线，那么还说出来干什么？
要知道人心是最经不起诱惑的。
与其发生不忍言的恶果，不如一开始便不说出来。
哪怕修炼本身就不是简单的事，多少人一辈子都入不了门。
“大家小心检查，千万不要碰触任何的液体。”
没有丝毫修炼知识的朱传飞没有猜测到这棺露是配合修炼冥丹的，但是他知道这玩意儿有剧毒，这就足够了，立即吩咐下去。
一应锦衣卫本身便防着染上奇怪的疫病，现在连液体都有毒，他们自然是更加的小心起来。
至于说炼化棺露可以炼出解毒药。所有的锦衣卫没有一个对这个感兴趣。
不是说他们就用不上解毒丹。而是对他们来说，能写自己的名字，已经算识字了。
让他们把有毒的东西炼到可以解毒，那真的是为难他们了。
他们是锦衣卫，不是太医院。
就算是太医院的人来了，估计也很难对棺露产生兴趣，毕竟太医院的病人无一不是达官贵人，地方士绅。敢给这些人吃棺露？
太医院可没这么大的勇气。
当然，如果知道吃了可以修炼冥丹，可以长生，那就另说了，那是另一种的情况。长生的诱惑力是非常大的。
锦衣卫分头搜索这处大宅子。
其他的房间也与大厅一样，被人捷足先登，收刮的一干二净。
“许公子，咱们来晚了一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摆在了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看上去是个大美差的抄家，却因为来晚了，而一无所获。
“你们就没有发现什么库房秘室吗？”许玄提醒道。
在一应锦衣卫搜索大宅的时候，许玄也没有闲着，他开启了望气术。
本意上，许玄是想看一看宅中到底还有没有人，又或是会动的尸体什么的。
这样的地方，对方又是玩尸体的，小心无大错。
但是人气与尸气，许玄没有看到，他却看到了财气。
红彤彤的一片，直接从地下冒了出来。
第164章 唐一儒的家底
“许公子是说这里有密室？”
锦衣卫们听到许玄的话眼前为之一亮，原本因为一无所得低落的士气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是啊。这里应该是有密室的，怎么说也是叛匪头领的家，怎么可能没有密室。
他们立即更加认真检查了起来。
每一个砖头，每一处杂物都不放过，特别是屋内。
大厅、厢房、卧室，检查的分外仔细。
毕竟是造反。他们的密室肯定是会开在隐蔽，没人注意的地方。
“找到了，在这里。”
不大功夫，一个搜索卧室的锦衣卫翻开了床，在床下找到了一处通往地下的秘道。
本来如果他们再找不到，许玄都打算告诉他们向地下挖了。
现在已经找到了，自然是不用掘地三尺了。
一行人同时进入卧室，可以看到卧室床下掀开的木板下，一道向下的青石阶梯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许公子，我先下。”
朱传飞拿了一只油灯，点上。
密道既然是在床下，应该是没有机关的。
不然，唐一儒如果要进入从床下的密室，还要关上机关。这通道建在床下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在朱传飞下去后，许玄、铁道人同样一起跟上。
地面上的宅子已经空了，只希望地下的密室会有收获。
“许公子，地面有些湿滑。”先下去的朱传飞提醒道。
“知道了。”许玄点了点头。
许玄已经看到了青石阶梯上的泥水。上面甚至有一些青苔。很明显这密室建成不是一年两年了。
不过也因此可以看出湿滑的阶梯上最近没有什么人进出过。上面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脚印痕迹。
很大的可能，密室中如果有东西，东西就还在。
随着他们进入，其他的锦衣卫就守在外面。
一个是密室不需要一下子进来太多的人。第二也是为了安全。
虽然说应该不会有人在自己睡觉的床下安装机关，但是万一真有人装了呢？
下去的人少，也方便他们逃跑。
朱传飞可以一步近丈，许玄更是一步化寸，带上一个人逃走，也不是问题。
三人一路下去，都没有遇上任何的机关，很快便走到了底，进入了地下密室。
而随着他们向下，下面愈发的干燥。
到了下面更是一点儿水迹也没有。就好像是所有的水汽都升了上去，留在了青石阶梯上，下面是一个完全干燥的世界一样。
朱传飞拿着油灯，先找到地下密室的油灯。一一点起。
这时候才看清这处地下密室的实则面积竟然和小广场差不多大小，足够一个学校的小学生在这里列队做广播体操。
而且这么大的空间，不仅有各种隔间，里面更是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的东西。
许玄他们随手推开一道隔间门，只见隔间内竖立着一个火炉，炉子边还有各种打铁的工具。
很明显，他们下来的地方，只是进出的通道之一，并不是他们常用的进出通道。
不然这么大的地方，不要说这么多的物品怎么运进运出，就是挖出这么大的地下密室也不容易。
看了眼这个隔间后，没有其他的物品后，三人径直再度推开隔壁的隔间门。
与刚才的打铁室不同，这处隔间内的书架上摆放着的各种书籍。
铁道人见了，立即快步上前，一一翻阅。
唐一儒既然知道部分冥丹的法门，肯定不是他创造出来的，而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
现在的铁道人已经不再是那位不信修行，一心学医的铁道人了。
任何与道术有关的书，他都想看，都想知道。
许玄也上前拿起一本书。
一看，好家伙！铸炮术。
也就是说唐一儒他们推出的车炮很可能是他们自己打造的。
真是厉害啊！
一边用“闷香”赚钱，一边还自己铸炮。
顺着发现铸炮术的书架，许玄又拿起了几本，果然都是各种武器的铸造法门。
人家这反还真不是白造的。物质基础很足。自己造武器，怪不得可以造反千年。
除此之外，更多的书却是罗香教的教义，什么真空之乡，教主下凡救世人……
全是忽悠人的玩意儿，没有丝毫的价值。
铁道人一本本的看过去，却没有任何一本他想要的，不由有些失望。
“世伯，这里这么大，还有许多地方没看呢。”许玄劝说了一句。
“对对，我们赶紧去下一间。”铁道人听了，连连点头。立即向下一间走去。
朱传飞看了一下许玄。
作为从头到尾的参与者，他是亲耳听到铁道人说冥丹的。现在看铁道人这么积极，他很担心铁道人是不是想修炼他口中的冥丹。
他看向许玄是想知道许玄的态度。
许玄当然不会支持铁道人修冥丹，但他也没有阻止铁道人看书。
很简单，如果唐一儒真的拥有修冥丹的法门，他自己会不修？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对外出售人肉的枭雄。
这样的人一旦得了长生法，他自己会不走？
千万不要说他不想长生。说什么许玄也是不信的。
至于许玄让铁道人看书，是因为许玄他们需要铁道人。
道家的典籍就是一本本真正的密码文。
不要看许玄是修仙的，但是同一种东西在不同的典籍中叫法是不同的。
就像是这“闷香”，如果不是铁道人，他们还真不知道这是修冥丹的。也许便与那唐一儒一样，一知半解，当成了长生药。
当然，许玄是不会炼什么“闷香”的，但是这样的知识还是有知道的必要的。至少不用担心被人忽悠了。
这是知道了是死人肉，如果不知道呢？
如果不知道，有人献到许玄的手中，他会不会尝一尝？即便他不吃，他身边的人呢？
更不要说这里的书实在是很多很多，一些带有隐喻的书，只有铁道人这样有传承的人物，才有分辨的能力。
不管用不用的上，还是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更好一些。
一间间推开隔间门，许玄他们又找到成堆的金银，不仅仅是金银，更多的是铜钱，从洪武到弘治，应有尽有。
这地下的密室差不多一半都是数都数不清的钱财。
第165章 丹炉里的活物
可以想象一下，一处学校的操场，半个操场堆的满满的金银铜钱。怪不得许玄可以看到地下的财气。
这么一大笔钱在那，三尺的土地怎么可能挡的住。
朱传飞蹲下，捡起一枚铜钱。
许玄以为朱传飞是要“剽没”。
许玄想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许玄他们领的抄家命令，本就是牟斌给他们的奖励。
如果这钱是民脂民膏，许玄不会要，他也不会让朱传飞他们要。
许玄想要钱，他有的是办法。
可是这是什么钱？
这是一帮子达官贵人，地方士绅买“死人肉”的钱。
这样的钱与其交上去，再还给他们，不如就给锦衣卫们分分。
许玄不是海瑞，不会这么不开通。
但是接下来，朱传飞却说：“这是假币。”
“什么？假钱？”许玄一惊，立即也拿起一枚钱看。
朱传飞拿着拿中的弘治通宝，对许玄说：“许玄公子，朝廷从宣德九年至今六十多年未铸币。”
许玄看着手中的弘治通宝，不得不说唐一儒牛。他竟然提前铸了朝廷没铸的钱。
人弘治皇帝根本就没铸造过弘治通宝，这里出现的弘治通宝自然是假币，同时这里其他的铜钱只怕也是真的有限。
好在除了铜钱，还有金银。这东西假不了，真金白银，也没人在上面印年号。
不过即便是假币，交与朝廷，回炉重炼就可以了。也不算浪费。
到了这里，他们基本上是检查了所有的隔间。
最后一间隔间内，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
看到大丹炉，铁道人眼前一亮，飞步上前。
这个丹炉一看便不下几十吨。
而真正的丹炉是以金银铜铁锡五金熔炼而成。
几十吨的金银铜铁，可想而知这玩意的价值。
怪不得唐一儒弄了那么多的假钱，看来他是把铜钱熔了，炼的这个丹炉。
毕竟中国一直缺铜，想弄几十吨的铜炼丹炉，真没有从铜钱入手上快。甚至可以说铜锭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物资。
而且熔化的铜钱也不浪费，还可以加锡铁炼假钱。
也就是说，铜炉炼出来了，钱却花的不多。如果心黑一点儿，假钱炼的多一些，说不定还有赚。
真真是好算计。
不过当许玄进入这个隔间后，他对这个丹炉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到这玩意似乎有生命。
一个丹炉是活的。
有没有这个可能。
许玄上前认真检查这个丹炉。
嗡--
随着许玄靠近，这个丹炉突然发出了轰鸣声。
铁道人立即后退，朱传飞做出了戒备。
“你们都听到了？”
二人齐点头。
丹炉是以五金制成，理论上是不会有生命的，除非这丹炉成精了。
但是这可能性……
许玄立即先看了下四周。
嗯-，没有朱厚照，也没有朱宸濠。
既然没有他们在，丹炉成精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几乎没有。
那么剩下的可能是……
“什么人？装神弄鬼？还不出来？”朱传飞拔刀在手。
许玄想了一下，立即以望气术看去。
他看到了气运，白色的气运。
一般人的气运只有头上三寸，也就是说这人现在正趴在丹炉里面向外偷看他们，否则许玄是看不到他的气运的。
毕竟像朱厚照那样三尺的气运可是不多。
当然，气运是有了，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人。
许玄看那气运感觉很怪，不像是正常的气运。可惜有着丹炉的阻隔，看不真切，无法通过气运获知里面具体是什么。
“嗡-”
丹炉又响了一下。
朱传飞与许玄、铁道人一起看了一眼，三人点了下头，同时向丹炉走过去。
不小心不行，僵尸都出现了，鬼知道还会出现什么。
看到这地下的环境，应该很早就没有人了。
就算是有活人进了丹炉，这时候怕是也活不成了。
而且再想一想，那唐一儒是卖死人肉的，并且称之为“闷香”。
这“闷”的香，不会就是通过这丹炉闷出来的吧？
总之，小心无大错。
朱传飞抽动了一下嘴巴，给许玄他们打暗号，打开炉顶。
许玄很是小心的看着。
因为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恐怖电影中，基本上开炉的人就凉了。
许玄唯一的依靠，便是他不是普通人，是一个修士了。虽然他这个修士没有什么斩妖除魔的能力也就是了。
丹炉打开，除了喷出一点儿浊气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玄的判断错了？
怎么可能。
打开了丹炉，许玄看到的气运更加的清晰了。
那气运周边白色，其中如血，就伏在丹炉顶附近，准备偷袭。
“不要过去。”
许玄叫住了想过去的铁道人与朱传飞。
丹炉中真的有东西。而且那玩意儿还会偷袭。
许玄、朱传飞、铁道人，三人不动，就等着里面的东西出来。
但是，丫丫个呸的，那东西不知道在丹炉中呆了多久。
反正以这地下密室的无人气来看，绝对是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所以许玄他们等了半天时间，都不见丹炉中的东西出来，不是丹炉中没有东西，而是里面的东西比他们的耐性更好。
这就尴尬了。
因为面对一个以“年”为单位，呆在丹炉中不动的东西。
许玄他们三个大活人还真的不一定耗的过人家。
更重要的是隔着一个丹炉，谁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垂死，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是人家其实只是睡了一觉，现在正在醒来。
许玄看了看身边的朱传飞与铁道人。
“传飞，把刀给我。”
许玄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
在场的三个人中，如果说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那人肯定是许玄。
“师父，还是我去吧。”
朱传飞直接叫了师父，他是真的想代许玄出手。
一边的铁道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许玄与朱传飞。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父”二字是很好理解，但问题是许玄的年龄。一个成年人拜少年为师。铁道人的脑子转了三转，除非是知道拜师学什么，否则铁道人还是转不过来。
“把刀给我。”
许玄摇了摇头。对方的气运中有血光，许玄还不想看着朱传飞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