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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天狼星全文阅读

作者:羊角小辫     守望天狼星txt下载     守望天狼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隐秘的爱(一)

    人世间有很多变故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在一片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着多少波涛汹涌。

    就像天气预报也无法精准预估气象的变化,前一秒还阳光灿烂的天空下一秒就可能大雨倾盆。

    凡萱接到三妹打来的电话时,正在电脑上完整自己的简历。

    电话一接通,凡萱连一声“喂”都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三妹接近崩溃的声音:“凡萱,刘飞扬要走了!”

    刘飞扬要走了,去实习公司的韩国总部。

    三妹和以往一样提前下班去刘飞扬公司等他一起吃晚饭,因为她的经常出现好多人都已经认识她了,自然也明白这女孩的心思。

    可三妹万万没想到别人开玩笑的一句话,让她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刘飞扬要调去韩国总部,还是自己申请的。

    工作的调动很正常,可三妹却觉得刘飞扬是为了躲避她才选择离开,也许是自尊心受挫,也许是不甘心,总之三妹情绪激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凡萱,我真的搞不懂了,刘飞扬有必要这样做吗?”三妹气急败坏,声音染上了哭腔,“我喜欢他有什么错?他不喜欢我我也没怪他,可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

    三妹正在气头上,凡萱也不知道刘飞扬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只好哄着三妹让她别着急,自己找刘飞扬问清楚。

    三妹却说:“我问过了,他什么都不说,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开口!”

    挂了电话之后,凡萱越想越不对劲,她这才发觉刘飞扬已经很久没主动跟她联系过了,问阿蒙也说最近没有跟刘飞扬见过面。

    凡萱心想:若三妹没有从刘飞扬同事口中得知他工作变动的事,他还真就这么打算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凡萱拿起手机给刘飞扬拨去电话,连打了三次之后才被接了起来。

    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凡萱直接约刘飞扬出来见面,刘飞扬沉默了一阵之后答应了。

    凡萱出门前给三妹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会向刘飞扬问清楚,让她先不要胡思乱想。

    三妹却提出自己也要来,她想亲耳听听刘飞扬到底要怎么解释,可凡萱当然不可能让三妹跟着来。

    “他说了什么我转述给你不就好了,你跟着来干什么?”凡萱耐着性子劝说道,“如果真是因为你的原因,他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你别来添乱了。”

    三妹也固执得很,非得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你跟我一直保持通话,我真的一刻也等不及了!哪怕是宣判我的死刑,我也要亲耳听到!”

    凡萱无奈,只好答应了她。

    两人约的地方是cityofsky,凡萱到的时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此时是晚饭时间,餐厅里人不少,但没有多吵闹。

    服务员十分热情的接待了这个餐厅的前播音员,说自从她走了之后那音控室就一直空着,再也没有其他人踏进去过。

    孟衍诚的原话是:“最适合这间屋子的人不要它了,那它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真是......矫情。

    凡萱十分心疼那一屋子的高端设备,搁在那儿变成了废品。

    之所以约到这儿是因为cityofsky的西餐味道确实不错,熟悉的环境也更利于交流,凡萱不想把这次见面搞得很严肃,像是兴师问罪似的。

    刘飞扬因为堵车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才到,人依旧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大热天的还套了一件长袖的外套。

    凡萱吩咐服务员点餐,刘飞扬似乎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份意面。

    吃这么少,怪不得瘦了那么多。

    凡萱从刘飞扬手中接过菜单时,自作主张给他多加了一份牛排。

    等餐的间隙,两人简单聊了聊近况,以一问一答的方式。

    凡萱问,刘飞扬答。一旦凡萱不开口了,刘飞扬的嘴也跟着闭上了。

    凡萱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水杯上来回摩挲着,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飞扬?”

    从一落座就始终回避着与凡萱对视的那双眼睛,终于敢抬眸看了过来。

    凡萱努力想从那双眼睛中窥探出什么,可那里幽黑一片,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刘飞扬仿佛第一次见到凡萱一般细细打量她,这样的直白的目光无论落在谁身上都会感到不自在,凡萱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怪异。

    和刘飞扬认识这么多年,貌似从来没有被他这样盯着看过。

    正当凡萱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古怪的氛围时,对面的人却在这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凡萱突然觉得脊骨一股凉意上涌,身上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飞扬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凡萱,问道:“我最近的状态是不是让你有些为难?”

    这话是从何而来?凡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可刘飞扬却好像因为问出这句话而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姿不再那么僵硬,整个人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

    可凡萱却觉得这种轻松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令人舒服,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那种感觉像是干涸许久的地表终于有了一条裂缝,便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完整性,索性就让它裂吧,反正这片土地上早已是一片荒凉。

    “凡萱,难道你就没想过吗?”

    “什么?”

    “我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

    凡萱心里“咯噔”一声,被刘飞扬的这句话问懵了,阿蒙和三妹说过的那些话骤然在耳边响起。

    “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放弃心目中的那所大学而选择和你一样留在潆城?”

    “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在你断绝和我们往来后,依然想方设法的从你妈妈那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

    “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在你即将出去实习时突然来到你身边,在得知你被人带去酒吧喝酒时把人狠揍一顿,帮你重新选出租房,在你下晚班时穿越大半个城来接你.......”

    刘飞扬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那神情惊讶得竟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原来......原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啊......”

隐秘的爱(二)

    凡萱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位和自己做了三年同桌、七年好友的人,此时的样子看起来竟那么让人觉得陌生。

    是,刘飞扬对她确实很好。

    上学那会儿,他会在凡萱来不及吃早饭时帮她从小卖部带面包,在凡萱上课走神时提醒她认真听讲,发觉凡萱内心当中的自卑时不断给予她肯定......

    细算起来的话,那些好远远不止刘飞扬刚刚所说的那些,自己记得的以及在记忆里已经慢慢淡忘了的,加起来数不胜数。

    可是......

    可是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

    刘飞扬的下一句话紧接而来:“凡萱,连其他人都看出来了,你难道毫无察觉吗?”

    凡萱瞬间僵在座位上,她感觉自己眼前似乎弥漫起了一团烟雾,让她看不清周遭的同时也理不清此时心中的纷乱情绪。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服务员正好过来送餐,一盘盘精致的西餐上桌,沙拉、牛排、意面......摆了整整一桌。

    凡萱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侧过头,目光落在了放在自己座位旁边的手机上。

    解锁时,凡萱才发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她盯着显示正在通话中的屏幕,点了挂断键。

    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凡萱毫不犹豫地挂掉,再次响起来时,凡萱双手并用把手机关机了。

    重新抬起来头看向对面时,刘飞扬正若无其事地用叉子搅着意面玩儿,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对!

    凡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刘飞扬的那些话扰乱了她的思绪,她找不到深感奇怪的源头在哪里。

    “飞扬......”凡萱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可能听了刘飞扬说的那些话后还能无动于衷,可要向刘飞扬确认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她也问不出口。

    “飞扬,我很感谢从认识你以来默默为我做的这一切。”凡萱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将那些怪异的感觉先抛到一边,“但我觉得,你对朋友一向很好,所以我从来没有多想过,也没有感觉到你对我有其他......所以我......”

    这些话说得断断续续,但也足够让人听懂了。

    刘飞扬将手中的叉子往盘子里一扔,金属与瓷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凡萱,你大概没有体会过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吧?”

    心脏蓦地骤缩了一下,凡萱在一片沉默中慌乱地摇了摇头。

    她感觉自己今晚一直在被刘飞扬牵着鼻子走,如果两人此时是坐在谈判桌前的话,那她早已处在十分被动的下风了。

    烟瘾犯了,刘飞扬刚打算从兜里掏出烟盒,忽然想起这狗屁餐厅是禁烟的,不禁涩然一笑。

    他转过头看向别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缥缈,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

    “我对他算是一见钟情吧,第一眼看到他时,终于肯承认这世界上有一种人真的可以令万众瞩目,”刘飞扬自嘲一笑,眸中渐渐泛起温柔之色,“我想,喜欢上他大概是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逃不过的宿命。”

    凡萱从来没有听刘飞扬说起过这么一个人,更不知道刘飞扬将这份一见钟情的感情默默藏在心底,变成了一场不见天日的暗恋。

    也是,生而为人,又怎能不被感情左右。

    凡萱看着刘飞扬此时的神情,心想他一直没谈过恋爱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而是被这份暗恋束缚成茧。

    很奇怪的,凡萱并未将刘飞扬口中的那个人往自己身上套。

    “喜欢上了,便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故意在上学的路上与他偶遇,上个厕所也要特意经过他们班,就只为能多看他一眼。通过其他同学打听他的兴趣爱好,听他喜欢听的歌,也没想要和他怎么着,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没关系,我只想要能......离他近一些。”

    听到这里,凡萱不自觉勾起嘴角,刘飞扬的这些举动自己以前也不是没做过,那些拙劣的伎俩早就被某人看穿了,只不过没有拆穿而已。

    原来喜欢一个人,不管是心动还是行动,都如此的类似。

    刘飞扬继续沉浸在回忆中:“终于,我等来了这个机会:文理分班。我偷听到他跟同学的聊天后知道他会读文科,我不顾家里反对选择读文,而且读文科的人少,我们很有可能分到一个班。果然,我在分班名单上看到我和他的名字时,我多么的感谢,感谢老天是如此的眷顾我!”

    怎么会与自己曾经的经历如此相似,凡萱听到刘飞扬说这些话时,脑海里回忆起的是自己站在分班名单前的望眼欲穿。

    范围一再缩小,刘飞扬的暗恋对象从整个学校到同年级再到同班,凡萱的左眼皮轻跳了一下,她屏住呼吸与刘飞扬四目相对,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

    刘飞扬又笑了,肩膀抖得厉害,凡萱眼睁睁看着他笑着笑着,就笑红了的眼眶。

    周围有人不时朝他们那桌看过来,可两个人都毫无察觉。

    刘飞扬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直视着凡萱,那眼眸中是深深的痛苦和绝望:“可是我没有想到,老天给我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这不是我幸福的开始,因为我一走进教室,一屁股就坐到了他女朋友的身边!”

    凡萱觉得自己的大脑有几秒的空白,从小被称为“学霸”的她竟然将这句话在脑子里重复了两遍后,才恍然大悟。

    玻璃杯掉落到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溅了几滴水到凡萱脚腕的皮肤上,却如硫酸一般引起一片灼烧感。

    这种灼烧感从脚底往上蔓延,逐渐在心口汇聚,起身太快让凡萱感觉头晕得厉害,她撑着桌子紧紧皱着眉头,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刘飞扬依旧坐在座位上,仰着头朝那明显已经震惊到不知所措的人笑道:“是的,凡萱,你一直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所以,你的感觉没错。”

    周遭似乎变得异常安静,凡萱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无比清晰地听到刘飞扬一字一顿地对自己说:“田凡萱,我的确不喜欢你,从始至终我们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

隐秘的爱(三)

    凡萱跌跌撞撞地跑出cityofsky,夜色中的霓虹晃得她眼花,汽车鸣笛的声音刺激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路边的一家接一家的餐饮店,有些店铺排队的人太多,全都一个个的坐在外面等着喊号。

    凡萱费力地从他们身边穿过,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她在又一次险些摔倒时,终于忍不住蹲到路边呕吐了起来。

    今晚点的餐一口没吃,胃里空空如也,可即便什么也吐不出来,那一阵阵紧缩着往上涌的反胃感还是一波强过一波。

    旁边有人见状递给了凡萱一瓶水,有个女生也走过来问她有没有事,凡萱蹲在地上摇了摇头,一滴滴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呕吐而引起的生理性眼泪,还是因为听到刘飞扬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说:“凡萱,让我解脱了吧,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这样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她、刘飞扬、云海......

    恋人,还有兄弟......

    凡萱忽然想起高一下学期分班那天,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走进来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向她问好:“你好,我是刘飞扬,六班过来的。”

    也想起了晚一步进来的云海,他反身坐到前排的位置,不满地对刘飞扬说:“哥们儿,换个座儿呗。”

    凡萱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原来,原来这样的日子从七年前就开始了。

    只是想起了一个开始,便让人无法再继续回忆下去。

    凡萱接过了好心人递过来的那瓶水,鸵鸟似的埋着头道了声谢。

    旁边那女孩将凡萱扶起来,询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凡萱恍惚着摇了摇头,余光中瞥见一个身影,她僵硬地转过头去,见刘飞扬正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干什么?”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凡萱开口时嗓音破碎得厉害。

    旁边那女孩儿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过去,扶着凡萱的手稍稍用了点力,低声问道:“他跟踪你吗?”

    此时的刘飞扬在别人眼中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大热天的穿着长衣长裤,头发长得快遮住了眉眼,整个人看起来阴鸷的很。

    刘飞扬并未再靠近,只是站在离凡萱十步远的位置,说:“我要看到你安全到家。”

    “不需要!”凡萱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

    为什么?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了,刘飞扬还要像从前一样送她回家?

    是习惯了吗?

    习惯了照顾自己喜欢之人所喜欢的人?

    刘飞扬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低声一笑:“果然让人觉得很恶心啊......”

    从cityofsky出来时,凡萱完全没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此时正在奔跑中的她也浑然不知要跑到哪里去。

    不,确切的说她是在逃,她只想远远的躲开刘飞扬,好像只有这样,刚刚在餐厅里听到的一切才不是真的。

    听着耳旁的风声,胸口的沉闷在奔跑中越积越重,凡萱觉得呼吸困难,可她不想停下来。

    她想起那年在操场的榕树后,刘飞扬撞破了她和云海的恋情,他亲眼看到云海吻了她。

    后来刘飞扬回到座位时,脸上湿漉漉的,所以,他去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是不是也有泪水随着自来水一起滑落?

    凡萱甩了甩头,想把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画面赶出脑海,可那些回忆却不受控制般越来越多地涌了出来。

    被乡下亲戚骚扰的那一次,云海将自己拦在身后,而将云海拦在身后的,是刘飞扬。

    刘飞扬突然改了志愿留在潆城,所有对凡萱的照顾和关心,全是因为云海。

    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刘飞扬到底还为他们做过多少牺牲?

    “凡萱!”

    “凡萱,你停下!”

    奔跑中,凡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心里更加害怕,不要命似的越跑越快。

    不能,不能被追上!

    凡萱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身后的人惊恐地大喊了一声:“小心!”

    小心什么啊?

    有什么好小心的,不就是跑太快摔了一跤吗,这点疼算什么?

    抵得过刘飞扬七年来所承受的千分之一吗?

    凡萱没想到,气喘吁吁将自己从地上抱起来的人会是许久未见的孟衍诚。

    曾经这样如盖世英雄般出现过的人还有云海,他在自己生日那天突然出现在那个广场上,将痛哭不止的凡萱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是啊,云海怎么能在茫茫人海中发现她,那是刘飞扬告诉他的啊......

    孟衍诚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路边走去,那辆曾经被凡萱骑电驴撞过的大众车从他们来时的方向驶了过来。

    凡萱坐上车时心想:这人有车不坐干嘛追在自己屁股后面跑啊?

    “去医院!”孟衍诚吩咐司机后,跟着凡萱一起坐到了后排。

    眼前这个大男人紧紧地蹙着眉头查看自己的伤势,凡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膝盖上的鲜血淋漓。

    孟衍诚没有问凡萱发生了什么,凡萱也没问孟衍诚怎么发现路边有个狂奔的疯子,她任由孟衍诚带着自己去医院,消毒水喷在伤处时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阿蒙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接到前前老板的电话,也没想到老板会再次叫她去楼下接人。

    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那个擅闯民宅的人,转身出门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阿蒙见到凡萱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人好好的出去怎么就被裹成木乃伊回来了。

    凡萱不仅一双膝盖受了伤,左手手肘处还有轻微骨折,这一通瞎跑算是把自己给整废了。

    孟衍诚把阿蒙拉到一边,低声说:“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后告诉我。”

    阿蒙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得很。

    凡萱跟孟衍诚道了声谢,跟着阿蒙往小区门口走时,孟衍诚突然叫住了她。

    “凡萱,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

    阿蒙不知道凡萱跟刘飞扬出去见一面回来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消失已久的孟衍诚又为何凭空出现?

    可无论阿蒙怎么问,凡萱硬是一声不吭。

    走到家门口时,阿蒙叹了一口气,说:“家里还有一位阎王等着你呢。”

    凡萱站在门口半天没动,要不是膝盖被纱布裹得走路都困难,她肯定又跑了。

    要怎么跟三妹解释?

毁灭

    “你、你怎么了?”三妹见到从屏风后走进来的人时,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凡萱瞥了三妹一眼,径直朝卧室挪去。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三妹一肚子的气在见到好友一身的伤后消了一大半,“你手怎么了?脚又是怎么回事?不会和刘飞扬打架了吧?”

    三妹问完后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即使凡萱要打刘飞扬,刘飞扬也绝不可能还手,但凡萱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回来的路上被车撞了?

    见凡萱还是闷着不说话,三妹忍不住了:“你生什么气啊?刘飞扬亲口承认喜欢你我都没说什么,你还挂我电话呢,要伤心要生气的人是我吧!”

    阿蒙听了三妹的话,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来看着凡萱。

    刘飞扬居然亲口承认了?

    面对三妹的咆哮,凡萱莫名也有了点儿火气,回过头来质问道:“你哪只耳朵听到他亲口承认了?”

    “我、我......”三妹一时语噎,刚刚在电话里只听到刘飞扬一连串的反问,可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只好气鼓鼓地顶回去:“那你挂什么电话,明明就是心虚!”

    凡萱还没想好怎么跟三妹解释,索性不理她,艰难地迈着步子挪到卧室门口,刚拧开门时,后面的人就快一步挤了进去。

    “你到底说不说啊?你们刚刚聊了些什么?”

    “刘飞扬为什么要走啊?”

    “难道真是因为我吗?”

    三妹性子一向就急,平时没遇到事时还表现不出来,此时的夺命连环问让凡萱感到十分无奈:“三妹,刘飞扬要走跟你没有关系,真的!”

    三妹咬住嘴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他为什么要走?”

    凡萱垂下头,无力地靠着墙壁。

    “他没什么远大理想的,我知道......”三妹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地说,“我才不信他为了什么前程而奔赴远方,他执意要走的话,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感到绝望了,所以才会毫不留恋的一个人离开。”

    凡萱一怔,慢慢抬起头来。

    是啊,刘飞扬喜欢了云海七年,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秘密,可他为什么突然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是真的熬不下去了吗?

    是,即便熬不下去了,他是可以选择离开,但他完全可以选择带着这个秘密一起离开。

    哪怕以后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甚至是失去联系,但至少他们还是朋友啊!

    可刘飞扬到最后,却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撕开自己的伤疤,将最卑微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

    这样,他就真的解脱了吗?

    凡萱捂着脸,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

    劝慰的话语通过指缝传了出来,带着些细微的颤抖:“三妹,放弃吧,刘飞扬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一直以来,凡萱说的话三妹都是信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要不然在接受警察询问时,怎么会把自己知道学姐吸毒却没举报的事说出来呢?

    所以,凡萱说刘飞扬不可能喜欢她,她信了。

    但是......但是她很想知道为什么!

    “你们今晚到底聊了些什么,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三妹放软了语气,心里还残存些一丝幻想,“凡萱,刘飞扬说了什么,让你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凡萱蹲在墙角,膝盖处的伤口疼得一抽一抽的,她感觉不到一般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缩成小小的一团。

    三妹也跟着蹲下来,软硬兼施:“凡萱,我们认识有四年了吧,在大学里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友,这么多年的友情抵不过一句真话?你明知道我因此受了多大的委屈和折磨,你让我那颗爱刘飞扬爱的发疯的心明明白白死个彻底不行吗!”

    凡萱依旧将头埋得低低的,哑着嗓子求饶道:“别这样,别逼我说了,好不好......”

    一直守在门边的阿蒙看不过去了,进来一把拽住三妹,把人拉出了卧室。

    门被阿蒙反手关上的瞬间,凡萱听到了三妹崩溃的吼声,吓得她浑身一颤。

    随着一声很重的关门声响起,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可世界安静了,身上的疼痛却愈演愈烈。

    凡萱神奇般的发现在这些又拉又扯又活泼乱跳的痛感当中,刘飞扬说的那些话所带给她的震惊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疑惑。

    刘飞扬的变化是从春节回来以后,他很少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也很少跟他们几人联系。

    短短两个月,他瘦得不成人样,整个人的精神也十分萎靡。

    如此看来,他确实经历了什么事。

    “凡萱......”门口传来阿蒙的声音,门把手转动一圈后,一个手机递到了凡萱面前,“云海说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打我这儿来了。”

    凡萱缓慢地转过头,看着屏幕中的那个名字,心脏猛地一跳。

    “飞扬,云海要走了,你去送送......”

    “没事,凡萱送我就行。”

    “对对,凡萱替我们送送云海,以后有时间咱们同学再聚啊!”

    “喂,凡萱,你在听吗?”大概是一直没等到有人再开口说话,云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凡萱从阿蒙手中接过电话,有些畏缩地“嗯”了一声。

    被阿蒙短短一句话吓得不行的人连连发问:“听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得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缓缓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凡萱紧紧握住手机,对着话筒那头的人问道:“云海,过年的时候,你和刘飞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一句话问出后,换来的是对方长久的沉默,如果不是通话时间还在继续往前走,凡萱都要觉得这通电话是不是已经被挂断了。

    一切的疑惑都有了解答,凡萱已经不需要云海再说什么了,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云海,我们都欠刘飞扬的。”

    可这笔债,要怎么还?

    刘飞扬啊,刘飞扬。

    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情深,也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自私,你把你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爱你的人,也把这爱的代价严丝合缝的留给了我。

    用这种毁灭性的方式。

番外——刘飞扬

    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高一那年的国庆表演中。

    那一年,我刚好15岁。

    在那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许是家庭观念的影响,我一直觉得是学生就该以学习为主业,其他的等上了大学再说。

    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会在高中时代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一个男生。

    很奇怪的,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时,我并未觉得害怕。

    因为我觉得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一个秘密,除了我没人会知道,所以我在心里肆无忌惮地喜欢着他,行动上却丝毫不显,最多在每次遇到他时偷偷的多看两眼。

    可喜欢一个人哪里忍得住,况且他真的是一个十分优秀且有魅力的人。

    于是,便不甘于自己与他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哪怕能有一次与他认识的机会,我都不想错过。

    可我没想到,愿望实现的那一天,也是我痛苦生活的开始。

    我经常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

    为什么我的新同桌恰好就是他的女朋友?

    我明明可以远离的,为什么一步步却和他们成了好朋友?

    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自己喜欢找虐,而是我根本舍不得。

    舍不得再变成原来那样,与他毫无关系。

    于是我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劝说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很好了,我应该懂得满足。

    可是,前一秒觉得自己已经释然了,下一秒却还是会因为他的某些举动而心脏一疼。

    比如:课上他回过头看过来的一眼,聊天时提起我同桌时的勾唇一笑,两人闹矛盾时来找我出谋划策......

    那眼神,没有一次是属于我的。

    那些笑,也完全是不同的味道。

    一次又一次,我从悬崖上跌落,又奋发图强般自己爬了上来,然后再跌落,再爬上来......

    我能感觉到那十指连心的锥心之痛,却无人看到我伤痕累累的躯体。

    原来,百炼成钢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我的心脏还是如此脆弱。

    渐渐的,我想要逃了。

    我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长年累月的折磨已让我身心俱疲。

    我不禁想,能像我坚持那么长时间的人应该不多吧?

    所以我这个逃兵应该不算太失败。

    于是,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了6月8日,我觉得高三毕业之日就是我的解脱之时,越临近高考的日子,那种迫切感越强烈。

    有一句话我真的很讨厌,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他红着眼睛拜托我替他照顾好他女朋友时,我没有过纠结,而是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他明明知道我想要报考哪所学校,那所学校我很喜欢,还可以离他们远远的。

    可他还是开口了,而我无法拒绝。

    因为我见不得他难受。

    那晚,当我看到他孤单落寞的背影越走越远时,我居然期待他能回头看我一眼,像很多电视剧当中演的那样。

    仿佛有感应般,他回头了,我心脏猛跳了一下,却在发现他注视的方向时浑身变得冰凉。

    那目光停留在那扇紧闭的窗户那么那么久,都没有匀给我一点点。

    6月8日,本来是我解脱之时,却成了新一轮折磨的开始。

    行吧,没关系。

    有首老歌怎么唱来着,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这点痛算什么?

    你走吧,勇往直前地去追求你的梦吧。

    原本真的打算将喜欢他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坟墓里的,可却因为我一时的冲动让一切毁于一旦。

    除夕那晚,我在沙发的另一头看了他整整一晚上,因为我发现,属于我们两个这样安静又不被打扰的时刻真的太少了。

    可也许是白天看到卧室里的那一幕对我冲击太大,看着他安静沉睡的侧颜,我竟然......

    我竟然想要偷偷吻一下。

    可当我走到他身边时,我才发觉自己心虚得厉害,也害怕得厉害,只敢偷偷伸出手抚摸一下他的脸庞。

    当他在睡梦中猝不及防抓住我手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呼吸都骤停了,再听到他用宠溺的语气说出那声“别闹”时,我瞬间清醒了。

    因为我知道他把我当成别人了。

    我跑到楼下花园里一直坐到天亮,又徒步走出小区很远买了些水果,才壮着胆子回来。

    他似乎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我侥幸地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两天他的反常举动又让我不确定起来。

    于是我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酒一天比一天喝的多,我感觉得到他在渐渐疏远我,用他自以为不被察觉的方式。

    那段时间,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对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只是一场暗恋被发现了而已,搞得好像失恋了一样。

    但我没想到,一场更大的误会接踵而来,我觉得大概是因为我在完成他的嘱托时太尽职了吧。

    尽职到身边的朋友都认为我喜欢的人是他的女朋友。

    哈哈哈哈......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啊,不知不觉中扮演了一个痴情人的角色,还如此的不自量力。

    在餐厅向他女朋友坦白一切,这个决定是临时起意的,但却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七年痛苦的人只有我一个?

    凭什么在我没有利用价值时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

    我不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我觉得我疯魔了......

    那晚,他发来了一条消息,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第一次没有回他的信息。

    很久后,他又给我发了一条,说:“别忘了那年我在山顶上对你们说过的话。”

    我当然记得,也是在高考完那天晚上,我们爬天梯到少年宫所在的那个山顶上看体育馆里的演唱会。

    那时候,他左手抱着自己的女朋友,说希望以后他们依然相爱着。

    右手勾住我的脖子说:“而我们,依然是最好的兄弟。”

    我突然就泪流满面,我望着抽屉里那一张张演唱会的门票,只差凑齐最后一张了。

    可这一张,永远也凑不齐了。

回不去了吗?

    这一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凡萱是个一有心事就睡不着的人,再加上身上多处受伤,上床后连翻身的困难,真是躺着比站着还难受。

    阿蒙今天晚上一直守在凡萱身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洗漱、擦身、洗脚,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再给人磕着碰着了。

    睡觉时,阿蒙又抱着自己的凉被到凡萱卧室,说怕她晚上睡觉不老实再把手给压着了,硬要和她一起睡。

    两人很久没一起睡过了,上次一起睡还是到凡萱家过年的时候,一转眼就过去四五个月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睡是什么时候吗?”阿蒙小声问道。

    凡萱当然记得,是在她发现云海和阿蒙有联系时,那天晚上阿蒙没完没了的缠着凡萱问了很多关于自己偶像的事儿。

    可如今,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气氛变了,心境也变了。

    “其实三妹喝醉的那天晚上,你不来和我一起睡我还挺伤心的......”阿蒙伸手戳了戳凡萱打着绷带的手,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我那时候想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因为袁丞的事。”

    凡萱说:“嗯,确实挺讨厌的。”

    阿蒙闷声笑了几声,自己给凡萱找补:“但那晚在楼下和你吵架吧,我又觉得你不讨厌我了。”

    “不讨厌你能跟你吵架?”

    “那是因为你关心我!”

    身体不方便动,凡萱直接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真的不要跟我说说吗,说出来会不会好受一点?”阿蒙又伸手戳了戳凡萱的后脑勺,从凡萱回来后她一直什么都没有问,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

    直觉告诉她事情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刘飞扬只是单纯的告诉了凡萱自己的心意,已经从他们口中得知过真相的人不会是此时这种状态。

    凡萱把头转了回来,仰面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行吧,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但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阿蒙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难过,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戳人心窝,“毕竟我要走了,以后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凡萱感觉阿蒙在用苦肉计。

    “云海很担心你,说他明天的早班机回来一趟。”想了想,阿蒙又说,“刘飞扬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估计是把我拉黑了,不知道是不是把三妹也拉黑了。”

    后面一句话阿蒙没说:看来刘飞扬跟她一样,也是下定决心要走了。

    凡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问阿蒙:“我的手机呢?”

    阿蒙起身按亮了床头灯,左右看了看,找到了凡萱放到书桌上的包,从里面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凡萱接过手机开了机,阿蒙以为她要给刘飞扬打电话,结果凡萱直接打给了云海。

    云海几乎是秒接了电话,可见自己的偶像此时的心情是有多么焦灼,阿蒙都替他觉得心疼。

    “你回来干什么,后天就是24号了。”凡萱不带什么感情地说道。

    夜里太安静,听筒里云海的声音连一旁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急了啊,我想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凡萱问道:“解释什么?”

    “解释......”云海这才发觉自己一急就用错了词,赶紧改口道,“不是解释,就是跟你说一下过年我和刘飞扬......唉,其实真没发生什么事,我当时喝多了,有点不清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云海觉得自己越说越奇怪,听起来更像是在解释了。

    还越解释越糟糕的那种。

    一旁偷听的人眼睛越睁越大,脑袋一下子就当机了。

    喝多了?

    以为在做梦?

    云海......和刘飞扬?

    什么情况啊!

    凡萱打断了云海凌乱不堪的话语:“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云海,你明明早就知道了刘飞扬的心思,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海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叹了一口气:“我想让它永远成为秘密,我想刘飞扬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

    不明白刘飞扬为什么选择说出来,宁愿以失去他们三人之间的友情为代价。

    “太痛了吧......”凡萱一想起如今刘飞扬的模样就觉得一阵窒息,“如果不说,还继续受折磨?假装你不知道继续跟你做哥们儿?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七年了,还不够久吗?”

    云海也很难受,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

    他承认自己在得知了刘飞扬对自己的感情时,是有些惊慌失措的。

    可思来想去,他只能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种解题方法,可没想到还是错了。

    这些年来,刘飞扬为他付出过太多太多,如果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兄弟情,云海对刘飞扬是十分感激的。

    可若换成另一种感情,云海在感激的同时,也伴随着深深的歉疚和懊悔。

    后天就是他的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在那以后凡萱就会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可如今......这件事已经变得并不能让他们感觉到期待和开心了,云海甚至提都不敢提。

    凡萱原本也已经定好了去看演唱会的机票,因为自己这一身伤也不可能再出行,所有的美好似乎在一瞬间就化为了泡影。

    谁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挂了电话,凡萱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十分疲惫。

    云海听到凡萱说去不了演唱会时,沉默了好长时间,又不被允许他明天回来,凡萱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哭了。

    阿蒙眨了眨眼睛,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大概梳理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这个真相确实太让人难以置信!

    她想起以前刘飞扬在凡萱面前的种种举动,那样的付出背后到底要承受多少的痛苦,又要靠多强的自愈力才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我......我好像干了一件很蠢的事。”阿蒙想起自己年后与刘飞扬的那次见面,后悔不已。

    当她问刘飞扬是不是喜欢凡萱时,刘飞扬当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便是无尽的苦涩和绝望。

    她那时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戳中了刘飞扬的心事,他才会如此反应。

    现在想来,刘飞扬当时的心得有多痛啊,替自己喜欢的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女朋友,到头来还要被人误会他对这女孩存有非分之想。

    阿蒙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黑暗中,阿蒙翻过身面朝凡萱,轻声问道:“你们三个......回不去了吗?”

你好,女朋友

    人世间最让人觉得无奈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回不去了”。

    可他们三人面临的情况却比“回不去”更复杂的多。

    刘飞扬选择这么做的初衷就是不想再回去了,可凡萱并不认为他因此获得了真正的解脱。

    哪怕属于刘飞扬的那份感情里,没有任何希望,只有永无止尽的绝望。

    6月24日,云海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在虹市如期举行。

    现场依旧人声鼎沸,气氛亦如之前,舞台上的那颗星如此璀璨夺目,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偌大的机场候机室里,广播里重复着航班晚点的信息,越听越让人觉得焦灼。

    这一场迟来的奔赴,已然错过了它的最好时机。

    随着最后一首歌结束,在粉丝们激动的呐喊声中,这场跨越了半年之长的演唱会终于落下帷幕。

    令大家觉得奇怪的是:云海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居然没有讲他的初恋小故事,而是一直围绕着“感谢”两个字在进行,对粉丝的,对家人的以及对朋友的,挨个感谢了个遍,这让粉丝们莫名感到有一丢丢失望。

    云海在升降舞台上挥手跟大家告别,一落地之后就开始狂奔起来。

    一众工作人员在后面跟着跑,大家都知道云海结束演唱后要立马赶去机场,行程安排得紧凑时这种情况很常见。

    跑到更衣室门口时,云海见化妆师等工作人员全部等在门口,再加上站在门边的小昭,大家脸上都隐隐憋着笑。

    “你们干嘛呢?”云海问出口时,一手已经打开了门。

    看清里面站着的人后,云海有几秒的愣神,随即更衣室的门便被一把关上了。

    “你不是......不来了吗?”云海走到来人面前,胸膛因奔跑过后还微微起伏着。

    “本来把机票取消了的......”凡萱垂下眼帘,轻叹了口气,“可是又怕某人伤心,还是决定来了。”

    结果遇上航班晚点,没赶上演唱会不说,要不是凡萱下飞机时给小昭打了个电话,她跟云海估计就要错开了。

    云海伸出手,轻轻抚上凡萱打着石膏的手臂,想起阿蒙说的话,又蹲下身牵起了凡萱裙子的下摆。

    “喂,你干嘛?”凡萱往后退了一步,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长裙,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惨。

    “我看看你膝盖上的伤......”云海抬眸委屈地看了凡萱一眼,继续将裙子往上撩了撩,“怎么会伤成这样?你能走路吗你就到处乱跑?”

    凡萱将人拉了起来,这才发觉这短短的一瞬竟让这个大男孩红了眼眶。

    “干嘛?”凡萱学着昨晚阿蒙的动作,伸手戳了戳云海的肩膀。

    云海真是心疼了,他很想把人牢牢的抱在怀里,可又怕给凡萱的手造成二次伤害而无法动作,真是折磨死人了!

    离开后台时,凡萱是被云海抱着走出去的,她已经管不了周围有多少人在注视着他们,也不管是否会被狗仔拍到。

    她只知道当云海将她拦腰抱起时,她才发觉自己是多么渴望这个拥抱,也不知是因为这个拥抱还是其他原因,她忽然觉得自己脆弱得不行。

    偶尔一次,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云海直接带人回了自己住的酒店,又跟东哥谈了一些事情后,才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凡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画面一直在动,可她的眼睛隔很久才眨一次,明显已经走神了。

    云海走到凡萱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抚上那纤细的后颈,倾身上前吻了吻那抿着的嘴角,低声说:“你好,我的女朋友。”

    凡萱低下头,与云海额头相低,闷闷地说:“可我还是有些难过。”

    云海知道凡萱为何难过,也知道这件事已然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小心结。

    何时能解,还是一个未知数。

    云海的手从后颈移到凡萱的侧脸,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凡萱觉得此时已经到了算总账的时机,挣脱开云海的束缚重新坐直了身子,“说,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间谍?”

    云海:“......”

    这可就得好好想想了,毕竟代拍云海都请了好几个。

    第一个当然是刘飞扬,这份嘱托从高三毕业前就已经达成了,算是时间最长的一个。

    云海一想起来就觉得后悔,若非如此,他们三人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结局。

    “除开刘飞扬,我师父Eddie应该也算一个......”

    什么叫应该?

    凡萱想起Eddie以前在她学校肆意横行的样子就头疼,而且没想到在酒吧演出遇到自己时,Eddie居然还会打小报告!

    要不然刘飞扬怎么会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还因此跟那个猥琐男打了一架。

    阿蒙很明显也是被云海收买了,她简直是云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绝佳暗哨,二十四小时全方位观测到凡萱的一举一动。

    估计凡萱前一秒打了个喷嚏,后一秒云海就该担心她是不是感冒了。

    “还有呢?”凡萱见云海坦白从宽的态度还挺好,主动提醒他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云海脚都蹲麻了,又不敢站起来,见凡萱此时的样子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将来的家庭地位会有多低。

    以后要是犯了什么错,怕不是蹲着那么简单。

    也不知传说中的跪遥控器不能换台这种高难度动作有没有人完成过。

    云海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小女友,双手搂住凡萱的腰轻轻晃了晃,“真没了......”

    凡萱轻哼了一声,“何凯鑫不算吗?”

    云海:“......自家小舅子就别算了吧。”

    再说,有什么事情都是小舅子主动跟他汇报,这真不能算!

    “你......”凡萱听到云海对何凯鑫的称呼真是又气又好笑,“你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我一向如此!”说罢,云海猛地起身坐到了凡萱身旁,捧着凡萱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别翻旧账了好吗?从今天开始,一切都重新开始,好不好?”

    凡萱眨了眨眼睛,她想:今天是6月24号,她和云海是不是算是有一个新的纪念日了?

一个月的恋爱时间

    第二天,云海一大早就带着凡萱去了医院,只是给膝盖上的伤换个药而已,找个诊所就能解决的事,这个大明星非得上医院,还专门挂了一个创伤科的号。

    但这都不算什么,比起凡萱一走出卧室门看到的那个轮椅而言,简直小巫见大巫。

    她当然不会坐轮椅,硬要小昭哪里找来的哪里退回去。

    吃完早饭,两人全副武装的出了门,怕凡萱再摔跤,云海牵着人就一直没松过手。

    医生给凡萱换药时,大明星比病人还紧张,蹲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叫医生轻一点,详细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又在医生说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硬要医生开了一些祛疤效果好的药。

    凡萱见医生忍着笑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头顶的渔夫帽压得更低了。

    两人乘坐下午的航班回了潆城,演唱会结束后云海有整整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他准备全部用来谈恋爱。

    只不过这次云海没有厚着脸皮跟凡萱去盛世海棠,而是把人直接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云端平墅。

    地下停车场里,云海小心翼翼地扶着人从车上下来时,对上了凡萱疑惑的眼神。

    云海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待凡萱站稳后轻轻牵起了她的手,“不是说了等你毕业后带你去一个地方吗,就是这儿。”

    凡萱跟着云海进了电梯间,她一看周围的环境也知道云海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哪儿了。

    是一个叫“家”的地方吧。

    电梯里,身旁的人突然蒙住了她的眼睛,凡萱两眼一黑。

    电梯门一开,什么都看不见的凡萱只得跟着身后人的指示往前走,一步一步,两人跟踩着小碎步似的,慢慢挪到了云海认为的最佳位置。

    “好了,睁开眼睛看看吧。”云海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如磁石,含着隐隐的期待放开了自己的双手。

    凡萱没有立马睁开眼睛,她此时的心情有些难以形容,就好像曾经期盼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时,却没有原本的激动不已。

    是啊,她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云海成立起自己的一个小家,就像她曾经写给云海的那首情诗当中所憧憬的那样。

    如今,真的要实现了吗?

    凡萱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时,云海放大的笑脸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凡萱没看周围,只盯着云海的眼睛看。

    “看我干什么?”云海笑着退后了两步,张开了双手,“看看我们的家怎么样。”

    凡萱垂眸浅笑了一下,这才将视线围绕着整个客厅转了一圈。

    偌大的落地窗、通透的大理石墙面、优雅的意式家私、开放式西厨......

    凡萱自然是喜欢的,无论云海把这个家装修成什么风格,她都是喜欢的。

    “再带你看看其他房间。”云海拥着凡萱,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

    卧室、运动室、书房、影音室,所有的空间得到充分利用,整套房子无论是从设计还是从搭配上来看,都足以证明它的主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凡萱跟着云海走着看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云海见凡萱不动了,从后将人抱入怀中,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凡萱点点头,说:“喜欢。”

    云海将头埋入凡萱的侧颈里,低低一笑:“那女主人什么时候搬进来啊?”

    凡萱沉默了两秒,慢慢转过了身,“云海......我有话跟你说。”

    云海站直了身子,微垂着脑袋,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凡萱。

    可听着听着,那原本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上逐渐被阴霾笼罩。

    “田凡萱,你说什么?”

    大明星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的女朋友,可见被刚刚听到的话气得不轻。

    凡萱在心里“啧”了一声,不知为何想到了一句话:给了点阳光就灿烂。

    云海抬起手点了点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那块儿表:“你自己算算,从昨晚演唱会结束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吧,我们才重新在一起多久,你就跟我说你要走?”

    凡萱张了张嘴,解释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怪不得我觉得你怪怪的,怎么,最近流行出国还是怎么的?阿蒙要去美国,刘飞扬要去韩国,好了,你又要去加拿大!怎么着?敢情我们刚在一起就要来个异地恋?”

    “我在国内或是国外有区别吗?不都是异地恋......”凡萱小声嘀咕了一句。

    从过年回来到现在,两人总共也没见过两次面,这样算起来一年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那可不就是异地恋吗?

    “那怎么能一样?距离不说了,时差就是一个大问题!”云海抱臂靠着靠着墙边,胸膛极具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他万万没想到两人刚刚和好就要面临分别,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当然是想把人时刻绑在自己身边,哪怕这根本不可能现实,那他也不想凡萱离自己太远。

    曾经和凡萱分别的那些日日夜夜,自己过得有多难熬多痛苦他可是切身体会过的,并不想再来一次。

    况且,现在一切不都慢慢变好了吗?

    他们不用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谈恋爱,他做那么多的努力都是为了他和凡萱有一天能够大大方方站在人前,承认对方是自己这一生坚定不移的选择。

    他们在潆城也已经有了一个家,两人住着太大的话还可以把凡萱的父母一起接过来,如果凡萱愿意的话再一起养一条狗。

    关于两人未来的日子云海都已经默默规划好了,可却没想到自己规划的生活只属于自己,凡萱却有她自己的计划。

    “我又不是立马就走......”凡萱慢慢靠近云海,放软了语气,“我是想着心安定下来了吧,就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况且......菲儿姐对我有知遇之恩,再加上付老板时日不多了,在这种时候有个自己人陪在身边肯定会好一些。”

    云海抬眸凝视着凡萱,十分憋屈地说:“可我也需要你陪!”

    凡萱踮起脚主动亲了亲云海的脸,“我陪你啊,你不是有一个月的假期吗,我都陪着你!”

    云海俯身一把将人抱住,他深知凡萱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放弃,但还是不愿松口:“不同意!我不同意!”

你公公

    客厅里,空调的温度维持在一个凉爽舒适的度数,夕阳的余晖从落地窗洒进来,映照在沙发上静静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凡萱背靠在云海怀里,双脚悠闲地搭在沙发上,从她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可以将落日西沉的美景尽收眼底。

    云海一手搂着凡萱的腰,另一只手在她打着石膏的手上轻轻画着圈。

    凡萱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有些嫌弃地说:“明天去把这玩意儿拆了。”

    本来也只是轻微骨折,若不是当时自己晕晕乎乎的,就不会任由孟衍诚为所欲为让医生给她打上石膏。

    一想到这儿,凡萱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孟衍诚说一声谢谢。

    “干嘛?”云海点了点凡萱的手臂,语气甚是不满,“怎么,这条胳膊不想要了?”

    唉,凡萱闭上了嘴,这人还生着气呢,干嘛还给他找不痛快?

    最后殃及得还不是自己。

    美景不可辜负,凡萱又将视线投向了那广袤的天空。

    “我说,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比如你要出国这件事情,我不信你是临时决定的,既然之前就考虑过,为什么不征询下我的意见再决定,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是陌生人好吗?”云海实在气不过,忍不住又是一通抱怨。

    凡萱附和着点点头,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我这不是立马就告诉你了嘛!”

    云海一愣,掰过凡萱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盯着她问道:“你真是临时决定的?”

    凡萱被捏着下巴,艰难地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不就是在刚跟你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时就告诉你了嘛!”

    意思是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就已经下了决定,所以在确定关系后立马告诉了他。

    云海“嗤”了一声:“那你还挺积极?那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呢?”

    凡萱笑了一声,立马又忍住了,赶紧将头转了回去。

    她虽然背对着云海,却仿佛看到了身后那张宛若怨妇的脸。

    “不对......不是这个逻辑,”云海感觉自己刚刚被凡萱的话给绕了进去,纠正道,“不是确定恋爱关系后你就立马告诉我你的决定,而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先跟我商量商量要不要出国!”

    凡萱抬起没受伤的右手,安抚性拍了拍云海搂着自己腰上的手臂。

    仿佛已经认定事情无法转圜,云海气闷闷地盯着凡萱的后脑勺看了几秒,咬牙道:“搬过来住,今天!现在就搬!”

    凡萱乖乖点了点头,指了指两人放在玄关处的手机,“那你把手机给我拿过来,我先跟阿蒙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家确实也该搬了,阿蒙要走,凡萱也不能留,不得不说,云海在这个时候突然变一个“家”出来确实解了凡萱的燃眉之急。

    她本来想出国前去三妹那里将就一下的,但三妹自从那天从盛世海棠离开后,就赌气一般没再接过凡萱的电话。

    云海轻轻放开怀中人,起身往玄关处走时,正好响起了电话铃声。

    是云海的电话,铃声是《独一无二的你》。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云海又回到沙发上重新将人搂紧了,才接起了电话。

    凡萱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阿蒙发消息一边听着云海打电话,看到阿蒙昨晚发来的消息时赶紧将手机翻了个面。

    云海......应该没看到吧?

    “嗯。”云海懒洋洋地接着电话,语气不咸不淡的,“早起来了,怎么可能现在还在睡。”

    凡萱偷摸着将手机拿低了些,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

    【我找着房子了,今天就得搬过去,一会儿回来收拾行李。】

    而在这条消息之前,是对方发来的短短几个字:【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发完消息,凡萱迅速将手机塞在沙发一侧,继续听云海打电话。

    “没,我在潆城。”

    “今天回的啊。”

    “我忙着呢,怕是没时间。”

    凡萱隐隐听到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云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还能忙什么......”虽然是背靠着人,凡萱仍然感觉云海看了自己一眼,“陪女朋友呗,还能干嘛?”

    凡萱:“......”

    昨晚云海提起公布两人恋情的事,被凡萱一票否决了。

    敢情现在是见个人都要说自己有女朋友了?

    这么急于宣告主权吗?

    “还能是谁,你以前见过的。”

    凡萱一愣,这人谁啊?自己也认识?

    可云海身边的朋友她似乎没有一个认识的啊!

    “吃饭?”

    凡萱感觉云海又看了自己一眼,就听见他说:“好啊,正好我们也打算出去吃饭。”

    “地点我来定,一会儿发消息给你。”

    电话那头的云国川一脸懵逼,他刚刚也没提吃饭的事啊?

    儿子这是主动邀请自己吃饭?

    还是跟他女朋友一起?

    见云海打完电话,凡萱坐直了身子,问道:“你师父的电话?”

    问完一想,这不可能,因为云海根本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Eddie说话。

    云海还拿着手机在发消息,嘴角慢慢勾起,“不是他。”

    不是?

    云海身边见过自己的人还有谁?

    凡萱实在想不起来了。

    “那是谁?还要出去跟他吃饭?”

    “是......”云海不知想起了什么,挑眉一笑,“你公公。”

    what?

    公公?

    凡萱惊得睁大了眼睛,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云海父亲的模样,但那还都是上高中时见到过的样子。

    那天下晚自习时,两人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云国川,云海见过父亲后就闷闷不乐,凡萱劝他第二天跟云国川约个时间好好聊聊,又为了逗云海开心说了一句:

    “我第一次见未来的公公,你都不好好介绍我,一句同学就把我打发了。”

    不是,当时确实是开玩笑来着,而且为什么云海现在把“未来的”三个字直接去掉了啊!

    云海给云国川发完定位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凡萱伸出了手,“走吧,女朋友,今天好好在你公公面前介绍一下你!”

    这人!

    记性怎么这么好啊!

这点随了我

    凡萱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云海,无视他伸出的那只手,没动。

    “快点儿啊。”云海眉眼含着笑,摆了摆手示意凡萱快点拉住。

    “不是......”凡萱垂下脑袋往自己身上扫视了一遍,抬起头来确认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适合见家长吗?”

    那显然是不适合的,一条手臂吊着,走路还得让人扶,怕待会儿见到自己的公公......咳咳,那不得说话都哆嗦!

    云海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凡萱此时的形象有多糟糕,反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再说了,我爸知道我回潆城,还是和女朋友在一起,主动邀请我们吃个饭怎么能拒绝?你要是不去才真是不合适。”

    凡萱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刚刚是谁接电话的时候说自己“忙着呢,怕是没有时间”的?

    怎么这会儿不仅有时间了,还把不去的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还有,谁谈恋爱第一天就见家长的?

    “走啦!”云海一把将凡萱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这个点儿路上还得堵一下,再晚出发让你公公等我们就不好了。”

    凡萱皱起眉,慢吞吞地说:“你知道的吧......我三天没洗澡了。”

    云海拉着凡萱往门口走,回过头来邪气一笑:“今晚帮你洗个澡?”

    不是......

    这什么理解能力啊!

    明知道云海是故意的,凡萱还是尽量拖延着,“不是要搬家吗?搬家很费时间的,我们得早点回去整理行李啊!”

    云海停下了脚步,略微思考了一下,说:“确实是......”

    在凡萱觉得胜利在即时,又听见这个家伙十分遗憾地说了一句:“那今晚只得简单收拾点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了。”

    未了,还补了一刀:“再说了,搬家哪有见家长重要?”

    凡萱认命般跟着云海出了门,云海没叫司机,自己开上车直奔目的地。

    下了车往店门口走时,凡萱才发现这个地方她以前来过,就是何凯鑫挨了他妈一巴掌的那家私房菜。

    凡萱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这家私房菜在潆城应该比较出名,不然云海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两人进入包间后没多久,云国川就到了。

    凡萱觉得他和以前见过的那次没有多大区别,依旧是那副斯文温和的模样,身材也依旧保持的很好,在他们那个年纪确实少见。

    可见云海的父亲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

    “哟,这是怎么了?”果不其然,云国川一进包间就被凡萱吊起的那条胳膊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叔叔好!”凡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长辈微微鞠了一躬,“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有点轻微骨折。”

    云海拉了拉凡萱,似乎对她突然起身感到有些不满:“急什么,脚不疼吗?”

    云国川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关心道:“脚也受伤了?怎么摔成这样。”

    “行了,您快坐吧,等着您点菜呢。”云海将厚厚的一本菜谱递到了云国川面前,语气依旧冷冷淡淡的。

    “好。”云国川笑了笑,将菜谱接了过来。

    凡萱见云国川正低着头看菜谱,稍稍侧首看着云海,云海拿着杯子正在喝水,感觉到了凡萱的目光也把视线转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的交汇着,看似波澜不惊,但哪怕凡萱什么都不说云海也知道她看过来的眼神在表达什么。

    那是在警告自己,对她公公的态度好一点儿。

    云海轻轻一笑,移开了视线。

    其实凡萱内心里是觉得有些纳闷儿的,以前云海对父亲态度冷淡多半也是受母亲的影响,但她并不觉得云海是个是非不分、不明事理的人。

    再说了,从小他们就受到中华传统美德的熏陶,尊老爱幼就是其中一条。

    况且,他身处于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更该知道为人处世和人际交往之道,时时刻刻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有无不妥之处。

    想到这里,凡萱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概云海此时的状态才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像个正处在叛逆时期的孩子,父母说什么都想反过来怼一怼。

    况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内心深处多多少少对这位父亲是有些怨的。

    “点好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的?”云国川又将菜谱推了过来。

    云海接过来扫了一眼,搂过凡萱将菜谱移到了她的面前,悄声在她耳边说:“看你公公对你多好,全点的滋补的菜。”

    说完悄悄话又不动声色地移开,就着凡萱握着笔的手勾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

    “太多了。”凡萱低声道。

    “没事儿!”云国川笑道,“吃不完待会儿你们打包回去,估计你们平常也没好好做过饭。”

    “谁说的?”云海立马反驳道,“凡萱做的菜可好吃了,就早餐做的那个三明治,简直绝了!”

    牛逼不是这么吹的,凡萱哭笑不得。

    再说了,给云海做三明治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还能记得是什么味道?

    “是吗?”云国川有些惊讶地看着凡萱,却无法通过她此时“残疾”的样子应证儿子说话的真实性。

    凡萱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就听云海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凡萱工作比较忙,平常也没时间做而已。”

    云国川看破不说破,笑了笑,对凡萱说:“以前云海就跟我说过你了,那时候你们还在读高中,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服务员正好进来收菜单,三人都没说话,等人走了云国川才接着说:“看到你们如今这样我就放心了,云海演唱会上说的那些话,让我以为你们......”

    “我们挺好的,叔叔。”说着,凡萱偏过头看了云海一眼,“他说的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想要粉丝们日后能够接受我的存在。”

    云国川听了先是一愣,尔后垂首一笑,“所以啊,从少年时期就萌生的爱情才是最刻骨铭心的,也会更加用心对待,云海这点随了我。”

    云海脸色一僵,想要反驳又发现他爸说的是实话。

    说完,云国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所以,你现在能理解爸爸了吗?”

送公公回家

    席间,云国川要了一瓶白酒,也许是很久没跟儿子吃过饭了,一高兴就喝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凡萱的眼神提醒,云海跟云国川聊天时语气好了很多,有时候云国川问得多了,他眉眼间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一答了。

    三人这顿晚饭不知不觉就吃了近两个小时,趁着云国川去卫生间之际,云海按铃叫来服务员结账,“结完赶紧走,我受不了我爸了,话怎么这么多!”

    “......”

    凡萱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收到阿蒙的回复。

    她突然想起之前阿蒙对自己说没有想把她赶出去时的样子,心想这家伙不会觉得愧疚了吧。

    看着自己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凡萱觉得应该给阿蒙说明白一点儿,免得她自己胡思乱想的。

    但待会儿要过去收拾东西,索性就见面时再说吧,估计阿蒙要手舞足蹈的热烈欢送她了。

    “对不起,何先生,您卡里的余额不足了。”

    凡萱抬起头,见服务员站在云海旁边,礼貌地笑着。

    大明星出来吃顿饭,卡里居然余额不足?

    这日子过得好像有点惨啊!

    还有,服务员为什么叫云海“何先生”?

    “哦......”云海倒是没什么反应,重新拿了一张卡递给服务员,“那刷我的银行卡吧。”

    服务员建议道:“刷您的银行卡就没有vip折扣,要不然您再充点钱到卡里?”

    凡萱这才听明白,服务员所说的卡是他们这家店的vip卡,刚刚说的余额不足是这张vip卡里的余额不足。

    云海点点头,应道:“对,充点钱更划算,那就再充一万。”

    再?

    “等等!”凡萱越听越不对劲,转头看向云海,“何先生,您上次充了一万用了几次?”

    云海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只是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凡萱什么都明白了,问服务员:“卡里还剩多少钱?”

    “628元。”

    “我们今晚的餐多少钱?”

    “1080。”

    凡萱拿起桌上的手机,“可以微信付款吧?”

    服务员看了一眼云海,点了点头。

    “咯,扣除卡里的,我再支付452元。”

    云海在一旁看着,心里默默同情起了自己的小舅子。

    服务员有些为难地看着云海,明明刚刚要充值一万的人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万的进账没了不说,卡里的钱还被扣得一干二净。

    “嗯?快扫吧,你要是觉得我算错了你可以拿计算机再算一次。”凡萱将付款二维码打开,朝服务员递了过去。

    “这......”服务员要接不接的。

    “不好意思啊......”云海靠着椅背,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媳妇儿发话了,我也没办法。”

    从餐厅出来,云海本来想帮云国川拦一辆出租车,就听见凡萱说要开车送云国川回家。

    “谁开?”云海没想到凡萱突然来了这么一招。

    凡萱瞥了云海一眼,“当然是你开。”

    云国川以为两人只是在确认谁开车,没多想,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们上了车。

    “您住哪儿啊?”云海上车后,在屏幕上将导航打开。

    居然连自己父亲住哪里都不知道,凡萱表面没什么反应,内心却还是挺吃惊的。

    看来云海以前跟他父亲确实不怎么亲近,估计平时就是偶尔通通电话而已。

    一上车,也许是因为喝多了的关系,云国川的话没有在饭桌上那么多,偶尔跟他们闲聊几句,后来就渐渐没有声音了。

    凡萱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见云国川抱着手臂,头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

    “这可怎么办?”凡萱转过头又看了云国川一眼,小声说道,“待会儿你怕是得把叔叔送上楼,他这个样子看起来醉得有点厉害。”

    云海“呵呵”一笑:“你倒挺会给我找事儿的,女朋友。”

    “干嘛?”凡萱轻轻捶了云海一拳,“吃完饭难道不该送长辈回家吗?再说了,他不仅是你爸,还是我......”

    凡萱差点咬到舌头。

    云海被凡萱的话逗笑了,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凡萱那只打着石膏的手。

    “好好开车!”

    “一只手也可以开。”

    凡萱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十指相扣,两人手指都很纤长,交缠在一起更加好看。

    再抬起头来看着那张俊朗非凡的侧脸,嘴角的笑意仍未消散,带着点儿宠溺的味道。

    车内的光线一明一暗的,每一道霓虹的光都从那张脸上静静滑过,像是无声的抚摸。

    鬼使神差的,凡萱突然也很想伸手摸一摸。

    左手被云海握着,凡萱倾过身子用右手虚虚在云海脸上轻轻一抚。

    云海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同时,凡萱也感觉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这点儿力道让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别撩......”云海睨了凡萱一眼,一边嘴角缓缓勾起,“恋爱第一天就忍不住了?”

    凡萱吓得赶紧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紧张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见云国川仍闭眼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瞎说什么!”凡萱没好气的瞪了云海一眼。

    “哦......”云海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那就怪我咯?”

    “怪你什么?”

    “怪我过分美丽。”

    凡萱彻底清醒了,将头转向窗户边儿,突然觉得外面的夜景也不差。

    导航到了目的地以后,云海喊醒了云国川,确认他还可以自己走路之后,两人才驱车往盛世海棠而去。

    从前方路口掉头回来时,凡萱看到一个女人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将手中一件长袖外套披在了云国川身上。

    云海显然也看到了,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开着车。

    但凡萱知道他心里应该是不好受的。

    “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良久的沉默之后,云海突然开口说道。

    凡萱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云海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云海的母亲一直单身,父亲却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庭。

    这个家庭里,云国川有一个新的妻子,还有一个新的儿子。

    云海觉得自己对于云国川来说,也许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此他对云国川的态度散漫,似乎有没有这个父亲也无所谓,甚至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真的不在乎吗?

    怎么可能,那她今晚可就见不着公公了。

面目全非

    凡萱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如果她不自作主张说要送云国川回家,云海也就看不到那一幕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见到云海偷偷在天台上哭的画面,那时候的悲伤还可以通过眼泪尽情发泄,可如今呢?

    车开到盛世海棠时,云海在保安亭做好登记才被放入了地下停车场。

    解开安全带,云海刚准备打开车门,余光瞥见副驾驶的人再次朝自己靠了过来。

    一转头,嘴唇就被覆上了一处带着温热的柔软。

    凡萱主动吻了他。

    云海低低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显得有些笨拙的讨好,但却诚意十足。

    所以,他当然不能辜负。

    两人在车里接了一个长长的吻,车子熄火后空调没再运行,气温逐渐升高。

    云海克制着自己没将舌头长驱直入进那令人窒息的空间,只停留在齿间轻轻舔舐,直到怀中人因呼吸困难开始慢慢推拒,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轻蹭着凡萱的鼻尖,云海哑着声音埋怨道:“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嗯?”凡萱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

    云海没忍住又在那湿润的唇上轻咬了一口,“在家里挺老实的,怎么一出门就原形毕露,是不是搞反了?”

    凡萱觉得,原来的云海又回来了。

    就是那个......在高中和自己谈恋爱的云海,又回来了。

    老是爱逗人,惹人生气了又来哄,又痞又坏。

    当然,这都是在她面前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

    凡萱想起两人分别重见后,云海小心翼翼地跟自己相处时的模样,心里突然又涌出一丝后悔之意。

    她的小王子,应该一直被温柔对待啊。

    “云海。”

    “嗯?”

    两人依旧额头相抵,也许是此时气氛正好,谁也没舍得松开。

    凡萱稍稍往后退了些许,车内昏暗,可她仍然从那双裹着满天星辰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

    亦如从前很多次那样。

    “云海,等我从加拿大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云海还有些不敢相信,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

    凡萱这算是在求婚吗?

    谈恋爱的第一天不仅见了家长,还谈婚论嫁了。

    云海心里美滋滋的,把这句话细细品味了一遍后,忽然发觉有点儿不对劲:“你的意思是我不同意你去加拿大都不行了呗?”

    不然婚都结不成。

    “我哪有这个意思。”凡萱觉得好笑,这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老爱胡乱曲解别人的话。

    “那你就是打人一巴掌又给点甜头,知道我会伤心难过想你想的睡不着,所以给我一点儿盼头是不是?”

    凡萱懒得再跟这幼稚鬼胡搅蛮缠,推开云海搂着自己的手,直接道:“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云海一把又把人拉了回来,“我当然同意,但你要走个十年八年的,我可怎么办?”

    凡萱思考了一下,她也确定不了得在那边呆多长时间,只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应该不会那么久的。”

    “宝儿......”云海的声音变轻了些,情绪明显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最多给你三年时间,最多三年,明白吗?”

    凡萱凝视着眼前人,久久未言,她明白云海的意思。

    云海离开了自己三年,如今也愿意还她一个三年。

    哪怕自己是如此的不舍。

    “我知道你重情义,懂得知恩图报,”云海揉了揉凡萱的发顶,力道不轻不重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有时候能够自私一点,为了自己,也为了我。”

    两人下了车,手牵着手进了电梯口,到一楼时,电梯里又进来了一对老夫妻。

    老两口像是刚运动完回来,一身汗涔涔的,见电梯里有人,说话声音就压低了一些。

    “看起来真跟黑社会一模一样,又砸又抢的。”

    “可不是,警车都来了两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命案呢。”

    “唉,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孩子是真难管!”

    “......”

    从电梯出来时,凡萱一边走一边低头从包里掏钥匙,快到门口时,云海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凡萱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见云海一脸戒备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整个人一下就僵了。

    1704的大门不知被何物锤得凹凸不平,门锁处损毁得格外严重,一看就是被人在外面用暴力强拆而致。

    凡萱刚要上前,被云海一把拉在了自己身后。

    这扇门损毁得如此严重,俨然不需要再用钥匙开门了,云海示意凡萱在原地等待,自己拉开门走了进去。

    凡萱怔怔地站在门口,心理已然有了不好的猜测,可她却不愿相信。

    她想起刚刚在电梯里听到的那老两口的谈话,想起了阿蒙未回的消息。

    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凡萱看着常年排在她通话记录里前两位的那个名字,半天不敢按下去。

    云海很快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凝重:“你......要进去看看吗?”

    凡萱机械地点点头,迈开步子朝里走了进去。

    云海跟在凡萱身后,掏出了手机给阿蒙打电话,意料之中,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好好的一个家,被毁得面目全非。

    凡萱踏进门时,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楼层。

    门口镂空的屏风中间被砸了一个大窟窿,屋子里的花瓶、杯子、陶瓷的果盘等易碎品全部未能幸免,碎得稀烂。

    客厅头顶的吊灯垮了一半下来,剩余一半也已经摇摇欲坠。

    连同那架钢琴也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模样,琴盖断成了几截,钢琴上原本摆放着的书本和相册全部掉落在地上,被踩出凌乱的鞋印。

    凡萱险些站不稳,云海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强行将她的脸按进了自己的胸膛,“别看了,连同你的房间也全被砸了。”

    这套房子,就没剩一处好地方了。

    凡萱闷在云海怀里,急促地吸了几口气,心中压抑着的痛苦和悲伤渐渐不受控制,她几近崩溃地哭了出来。

    出事了,还是出事了。

    在阿蒙即将飞去美国的前两天,他们的计划还是被发现了......

写给你的一封信

    从此以后,阿蒙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凡萱一直保存着自己的电话号码,哪怕出国后都一直续着费,就怕有一天阿蒙跟她联系时找不到她。

    阿蒙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凡萱从那天出警的警察口中得知,这只是一起家庭纠纷案,而且那女孩儿还哭着求他们离开,说她只是不听家人的话,惹了家人生气而已。

    那女孩儿自然是阿蒙,只是她为什么会求着警察离开,明明警察是可以救她于水火之中的。

    阿蒙的父亲是不是采用了当初那样不堪忍睹的手段,既然他能逼袁丞离开一次,也就能逼阿蒙做同样的选择。

    只不过这一切,已经不得而知了。

    袁丞最终还是拖着阿蒙坠入了深渊。

    凡萱在那间已经一片狼藉的房子等了整整三天,没有其他人再来过。

    云海看不过去了,在凡萱第四天仍坚持要再去盛世海棠时,他强行将大门反锁,不许她再踏出房子一步。

    那一个月,明明该是两人甜甜蜜蜜的恋爱时光的,却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弄得支离破碎。

    凡萱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差,要么莫名其妙就哭了,要么一言不发睁眼到天亮。

    内心中翻涌的情绪似乎已经不能用“后悔”或是“遗憾”来形容,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在得知袁丞的计划时是该反对到底还是给阿蒙多一点支持了。

    所幸,这一段时间有云海寸步不移的陪伴和照顾,让凡萱感觉在溺水中抓到了一块浮木,虽然身体还泡在水里,至少可以自由呼吸了。

    两人经常相拥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日升月落,或是满城风雨。

    凡萱没再去过盛世海棠,出国前,她托小昭给她送去了一封信,放在了那架破损严重的钢琴上。

    阿蒙:

    提起笔,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给谁写过信。

    记忆中似乎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很虔诚的写过一封不能称之为情书的情书,那是陶行知与吴树青的结婚证书,我借用那赤裸而滚烫的爱的箴言,将我和云海两人关于未来最美好的憧憬和幻想融入到这一字一句中,镌刻在那张精心挑选的信纸上,悄悄地塞入了一大堆别人写给他的情书中递到了他面前。

    所以,那封情书不算,我写的第一封信,是给你的。

    阿蒙,和你的相遇,是我大四实习那年最美的遇见。

    我还记得那脸上有几粒淡棕色雀斑的中介小李带着我走进这套房子时,满屋都是夕阳金灿灿的余晖,你就在这一片金黄中,绕过镂空的屏风,出现在了我面前。

    你那时的头发真的好短,是男生才会留的寸头,我差点脱口而出叫你一声“哥”。

    你也的确像个“哥哥”一样保护我,照顾我,在我骑着你的小电驴撞上了我以为是帕萨特的辉腾时,你二话不说穿着一双人字拖就从家里冲出来,像救世主一样替我站在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司机面前。

    那天的气温真的很低,可我的心却暖的不像话,真的,像我此时的眼泪一样,滚烫。

    在我经历那段恐怖的几天几夜无法入睡的日子,我陪我彻夜聊天,给我做你最拿手的西餐和我喜欢吃的水果沙拉。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让我能睡一觉,你差点儿往我菜里放安眠药......

    我们时常一起去吃饭、逛街、看电影,很多人都误认为我们是一对同性情侣,包括cityofsky里的那些同事。

    当然,这全都要怪你,就你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我,换谁听到都会误会吧?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其实也就短短一年的时间,现在回忆起来,我们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好的坏的,情理中和意料之外的。

    结果呢,你们都离我而去,而我呢,也要走了。

    阿蒙,我要去加拿大了,这封信,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因为你的房子还在,但你却已经不在很久了。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去云海的演唱会,或者是第二天能早一点回来,你就不用独自一人面对那一群人的暴行,我会替你向你父亲解释,求他原谅,求他放过你......

    如果我在的话,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阿蒙,我还能吃到你做的西餐吗?

    你还能骑着小电驴载着我走街串巷吗?

    我还能和你一起过年吗,阿蒙?

    不过我又想,不能也没有关系,因为不久的将来,你肯定已经拥有了另一个可以为她做这一切的朋友,她肯定比我更能干,对你更好。

    或者更久之后,你真正拥有了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过上了许多人正在过的平凡生活。

    有一个爱你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孩子,阿蒙,我希望你未来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简单纯粹,舒心惬意。

    他们会陪着你一起看春晚,你也不用再看完春晚后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对了,还要跟你说一下飞扬和三妹的事。

    刘飞扬已经去韩国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三妹居然打着拓展自己的美妆事业为由头跟了过去,她是真的很爱刘飞扬啊,而且是那么不顾一切的爱着他。

    可是......我还是没跟她说出刘飞扬离开的真相,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了吧,他既然选择将心中的秘密对我和盘托出,说明他真的想要放下了,那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或许,三妹的执着真能打动刘飞扬呢?你说是吧?

    阿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希望我们都能以比现在更好的样子相见。

    阿蒙,别忘了,你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就会立马来到你身边。

    我的电话号码不会变,我对你的想念不会变。

    阿蒙,你一定要好好的。

    凡萱

求婚

    三年后温哥华

    “今天是凡萱小姐在我们电台担任嘉宾主播的最后一天了,相信我们很多华人朋友都十分舍不得,以后每周六晚少了凡萱小姐的声音陪伴大家,不知道大家会不会不习惯呢?”

    “我也会不习惯,并且会十分想念大家,想念在温哥华的一切。”

    “希望凡萱小姐以后再来温哥华的时候,能再到我们电台来做客。”

    “一定!”

    凡萱与主持人相视而笑,两人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播音室的门被打开,导播抱了一大束鲜花进来,还是火红色的玫瑰。

    众人将凡萱送到电台楼下,彼此又依依不舍地说了好些话,大家才挥手告别。

    抱着一大束玫瑰坐地铁太过招摇,凡萱犹豫着要不要拦一辆的士时,路边刚好驶来一辆车,朝她按了按喇叭。

    车窗降下,菲儿正笑嘻嘻朝自己抛了个媚眼。

    “你怎么来接我了?”凡萱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高兴,她从这儿打车回marpole可要花不少钱。

    菲儿见凡萱系好了安全带,重新发动了车子:“说好了今天给你办欢送会嘛,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去了。”

    凡萱笑了笑,偏过头望向窗外,夜色中的温哥华显得那么柔美,那影影绰绰的灯光像恋人温暖的怀抱,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

    一转眼,来温哥华已经三年了,她从一个路痴变成了向导,帮助菲儿把语言学校管理得紧紧有条,还利用闲余时间去了华人电台做嘉宾主持。

    更重要的是,她见证了菲儿从一个妻子变成了一位伟大的母亲。

    也许是这三年过得太过充实,凡萱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好快,若不是答应云海的期限到了,她还想在温哥华多生活一段时间。

    车子驶入车库停好后,凡萱一打开车门就听到了一阵欢笑声,她回头看向菲儿:“你请了多少人啊?”

    菲儿拿起手机边发消息边回道:“没多少,就是一些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你都认识的。”

    凡萱跟着菲儿进了屋,菲儿将凡萱手中的玫瑰花接过来,不太满意地样子:“谁捷足先登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刚刚在大门口都能听到的欢声笑语在凡萱踏进门后突然消失了,客厅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全部挤到了后面的花园里。

    凡萱走进花园里时见一大群人都背对着她站着,好像在围观什么稀有动物,又神奇般的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干嘛呢,这是?”凡萱也好奇,刚想往人群里钻,人群就自动往两边分开,且都回过头来朝着她笑得很灿烂。

    一阵轻柔的吉他声响起,人群分开成了一条路,而路的尽头,云海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怀抱吉他站在草坪上,背景是一片花墙。

    It'sfatethatmakesmemeetyou

    Onlytheexpectationafterseparation

    lcouldunderstand

    You'remydeares

    OlnyWaitinguntiltheendoflife

    Wecouldunderstandtheessenceoflife

    Lendmeyourlife

    Yesorno

    Ifoneday

    Icouldn'tmove

    Iwillalsostaybyyoursideandtellyou

    Iloveyouforever

    围观的群众依旧很安静,他们有些是夫妻,彼此靠在一起静静听着这首缠绵悱恻的情歌。

    有些还是单身的男女青年,他们轻轻拍着手打着节奏,眼中满满都是艳羡的神色。

    云海一边唱着一边朝凡萱走近:

    Ifoneday

    youcouldn'thear

    Iwillalsostaybyyoursideandtellyou

    Iloveyouforever

    走到凡萱面前后,云海将吉他递给旁边的人,手从贴近心脏处的西服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将最后一句歌词变成了问句:“Lendyoumylife?yesorno?”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凡萱闻到了云海身上的味道,那股淡淡的草木香。

    旁边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始了欢呼,掌声口哨声瞬间将今晚的气氛烘托入了高潮。

    凡萱在一片祝福的闹嚷中,像以前一样,轻声说了一句:“yes!”

    饶是提前打过招呼,云海求婚成功的消息还是传回了国内,还伴随着几张高糊照片。

    粉丝和吃瓜路人的反应各有不同,有些说云海正直大好时期,年纪轻轻就结婚恐怕对自己的事业会有影响。

    而已经从三年前就已经接受现实的粉丝们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之强心脏,别说偶像结婚了,就偶像突然有了个崽他们也能大大方方送上祝福。

    凡萱是一直不同意公开恋情的,云海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可凡萱前脚刚踏上去往温哥华的飞机,下一秒云海的微博就炸了。

    他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照片,是凡萱发给他的那张毕业照,配图的文字没有,只有一颗爱你的“心”。

    粉丝们顺藤摸瓜,从凡萱照片的背景扒出了凡萱的学校,很快凡萱的个人信息就被曝光了。

    【我说这个女生怎么这么眼熟呢,可不就是金毛那张照片中的女主角?】

    【天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邻居也是同学,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不是......这个......人......好像是我的婚礼司仪?天啊!不会是两个人长得很像而已吧!】

    【你没认错,她就是!!!!!】

    【凡萱老师,真的是你吗?呜呜呜呜......我的演讲老师居然是云海的女朋友!!!!】

    【这算是......把人追回来了吗?九场演唱会的告白没白费啊!换谁也遭不住!】

    .......

    回国的飞机上,凡萱窝在椅子里和云海一起用ipad看电影《怦然心动》,在女主不断地往男主家里送鸡蛋时,云海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凡萱侧过头看向云海。

    云海伸出手揉了揉凡萱的脑袋,说:“想起了你小时候故意跟我制造偶遇的样子。”

    凡萱有些羞怯地撇过头,这些早就该被时光抹去的记忆云海居然还记得。

    云海却没打算放过她,凑到凡萱耳边低笑道:“朱丽对布莱斯是一见钟情,你对我也是。”

    “是啊!”凡萱没好气地瞪了云海一眼,“我对你一见钟情是件很值得你骄傲的事吗?”

    “当然!”云海拉起凡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宝儿,不管我们谁先喜欢谁,对彼此的爱都是同样浓烈的,哪怕我们其中有一个人,如果当初能够放下的话,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了。”

别那么保守

    “老田,我让你买的醋呢!”厨房里,林襄宜在购物口袋里扒拉着,硬是没找到她想要的调料。

    田封胜正拿着手机在同学群里闲聊,听到老婆的喊声连忙起身往厨房走去,“我买了啊,袋子里没有吗?”

    林襄宜一看到自己老伴儿的样子就忍不住开骂:“这日子还过什么过?啊?你抱着你的手机过下辈子去吧!”

    “嘿嘿,别生气,我又去买嘛!”田封胜依旧笑嘻嘻的,迅速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林襄宜虽见不着人了,但骂声还在继续:“我看你晚上也别在家吃了,你同学不是很多吗,感情不是很好吗,随便去哪家都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你走吧,去了别回来了!”

    坐在客厅里嗑瓜子的何凯鑫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心想他舅舅这辈子真是没法翻身了。

    高速公路上,凡萱正靠着云海睡得正香,两人下飞机后回云端平墅放了行李,又简单带了些换洗的衣物以及在温哥华买的礼物就又出发了。

    云海虽觉得疲惫,却根本睡不着,这几年他好几次去渝江替凡萱看望父母,林襄宜硬是没让他进门。

    田封胜倒是一如既往的和善,还背着凡萱母亲偷偷跟他在外面吃过饭,宽慰他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等他和凡萱真正稳定下来,这门儿自然就进得了。

    云海垂眸凝视着两人十指交扣的手,指腹在那枚戒指上轻轻摩挲着。

    听到门响时,在沙发上瘫了一下午的何凯鑫瞬间被激活了,跳起来大步跑向了门口。

    “姐,姐夫!”何凯鑫兴奋地大喊,手脚麻利地抢过了姐夫手中的行李箱。

    云海垂在一侧的手不动声色的朝小舅子比了个大拇指。

    “你怎么在这儿?”凡萱睡眼惺忪地瞥了何凯鑫一眼,无视了他的殷勤切切。

    “姐,你这什么态度啊?”何凯鑫十分不满,“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就不想你弟弟?怎么还一副见我就烦的样子呢!”

    凡萱推开挡在门口的傻弟弟,“你眼睛还没瞎。”

    何凯鑫:“......”

    林襄宜和田封胜从厨房出来,也顾不得手上还湿漉漉的了,夫妻俩抱着凡萱就红了眼睛。

    “终于舍得回来了!”林襄宜不满地在凡萱背上用力拍了拍,话语间带着明显的埋怨。

    “哎哟,你打孩子干什么!”田封胜连忙护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难得敢跟老婆犟一回,“让你去国外过年你又不去,怪得了孩子吗?”

    一家三口抱着好一阵嘘寒问暖,被晾在门口的人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何凯鑫将行李放到凡萱卧室后出来见云海还杵在那儿,忙喊道:“哥,你进来啊!”

    云海心想,怎么关键时刻不叫姐夫了!

    凡萱回过头来看着云海,似乎也在疑惑他为什么还不进来,直到林襄宜发话:“老田,给云海拿双拖鞋。”

    家家户户的生活习惯不同,做菜的口味也不同,云海就很喜欢凡萱母亲做的菜,麻辣鲜香都有,味道很熟悉,让人很怀念。

    饭桌上,依旧是何凯鑫的话最多,起着调节气氛的作用,一来二去,温哥华求婚的具体细节就被何凯鑫打听得一清二楚。

    “这戒指就是在菲儿姐她老公的珠宝公司定制的?”何凯鑫隔着桌子也要硬凑过脑袋想要看清楚她姐手中的钻戒,这样子看起来像一只伸长脖子的鹅。

    这动作无疑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凡萱手上,当然,主要是目标人物——田氏夫妇。

    戒指很美,细细的圆环上,那一颗钻石格外闪耀。

    云海应道:“嗯,是的。这些年多亏菲儿他们一家照顾凡萱,再说了,bill家里祖辈三代都是做珠宝行业的,在他们那儿定钻戒我也放心。”

    凡萱看着云海跟自己的弟弟一唱一和,垂眸掩住了笑意。

    “姐夫,这么大个钻戒,得花多少钱啊!”何凯鑫连连摇头,咂舌不已。

    果然,目标人物的目光转了方向,看向了云海。

    只见云海淡淡一笑,放下筷子握住了凡萱的手:“花多少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能代表我的爱意和决心。”

    何凯鑫听了,又是一阵天花乱坠的吹捧。

    凡萱抽回自己的手,夹了块儿糯香排骨到云海碗里,用口型对云海说:“戏过了啊。”

    转过头又打断何凯鑫的喋喋不休:“你怎么回渝江了,你们学校五月份就放假了?”

    何凯鑫放下筷子,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生无可恋地看着凡萱:“姐,我去年就毕业了。”

    吃完饭,林襄宜知道两人长途跋涉疲惫不已,特别是想着凡萱还得倒时差,就催促着两人赶紧去睡觉。

    倒时差是真的很难受,凡萱刚去温哥华的那几天简直憔悴得不行,生物钟被强行调整难免会引起身体的不适。

    看着凡萱朝卧室走去,云海转过头来问道:“那我睡哪个房间?”

    林襄宜听了这话很是吃惊:“你们俩还要分房睡?”

    确实不用,云海大步跟着凡萱进了屋。

    两人分别在卫生间里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云海出来时见凡萱侧躺在床上,用搭在身上的凉被捂住了脸。

    “偷笑什么?”云海也跟着上了床,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凡萱笑够了,才把脸露出来,轻轻踢了云海一脚:“你装什么装啊,看把我妈吓得。”

    云海也笑,躺在床上枕着胳膊,说:“没想到咱妈思想还挺开放,这不还没结婚吗,再说了,有女儿的父母不都怕自己的孩子吃亏?”

    凡萱点头表示同意。

    云海侧过身子,问道:“那你觉得你吃亏了吗?”

    凡萱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但我亏啊!”

    “你亏什么?”

    凡萱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堪堪在唇边停住了:“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却被大家认为什么都做过了,你说我亏不亏?”

    凡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戏谑盯着眼前这个欲求不满的人。

    “你不会真要等到结婚那天才......”云海说话时,两张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宝儿,学学咱妈,别那么保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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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天狼星介绍:
在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她晃动着脚丫吃着雪糕时,一个清秀冷漠的吉他少年闯入了她的视线;
也是在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因父母离异,他随母亲来到了一座小城,在举目无亲和破败不堪的环境中遇到了那个陪伴他成长的女孩。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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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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