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守望天狼星》是我写得第一部作品,有人说第一部作品要求不要太高,能把它写完就不错了。但也许正是因为是第一部,我反而觉得要求应该更高,所以在更新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的文笔以及故事架构都存在一定的缺陷,于是删掉了重新整理,再次出发。
每一部作品都应该用心对待,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能看到这部小说的的读者负责。
《守望天狼星》没有豪门的恩怨情仇,没有夸张的故事情节。它立足现实,把你和我都可能会遇到的生活点滴融入其中。也许你会因为小说中与自己相似的遭遇而感同身受,也许你会觉得剧情太接地气而觉得索然无味。但是都没关系,我接受大家的所有批评或好评。
那么,就让我们跟随那位自以为长得像金喜善的女孩,开始这段崎岖不平的爱情之旅吧。
那座城
在距离首都BJ两千多公里的西南方,有一座小城叫做“渝江”。
整个城市沿江而建,江南是老城区,房屋密集,街道拥挤,江北正在初步开发中,大兴房地产业。
渝江没有重要的地方工业作为经济支撑,地理位置也不优越,再加上缺少名胜古迹也无法大兴旅游业,所以这个小城的发展速度缓慢。
2004年,对于生活在这所小城里的人来说并未有什么特别,而对于田凡萱来说,人生的际遇却从这一年开始悄然改变。
她没想到自己在十一岁这个懵懂无知的年纪,于烈日炎炎的仲夏里,对一个宛若精灵王子莱戈拉斯般的男孩一见钟情。
渝江人民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城市会在多年后诞生一位星光熠熠的大明星,他唱的歌首首经典,他弹得琴无人能及。
而这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就是凡萱的精灵王子——云海。
而全国的粉丝朋友们更没有想到,他们心心念念奉若神明的单纯又有才的完美偶像,早在初中毕业后就谈起了恋爱。
只不过这段恋爱旅程吧,甜是真的如饮蜜糖,苦也是真的肝肠寸断。
就如凡萱所说,她挥霍了前八年的时间与云海相依相伴,只有用后八年的时间来遥遥相望不得近了。
“田......凡......影,下......来......玩儿......”一女子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一张瓜子脸在这个夏天里晒得黢黑,一双杏仁儿眼微眯着,两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朝着楼上一声声的呐喊着。
凡萱在中考前都叫田凡影,取自他父亲田先生年轻时追求妻子林女士时写的一首诗:“一袭青萝入凡尘,婀娜倩影绕心头。辗转相思若可期,暮暮朝朝共白首。”
对于高中毕业的田先生来说,这首诗还是写得不错了。
可没想到林女士在女儿初三时突然迷信算命,硬是把这意义非凡的名字给改了。
“来啦......来啦......”
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听得出来此人跑得相当快,每阶楼梯的最后两步总是跳着下来的。
“哎呀,不是有电话吗?你就舍不得打个电话叫我下来啊。”影儿急冲冲的跑下楼,气喘吁吁的说,“快把我妈午觉都吼醒了。”
相比起吴敏的大众长相,影儿的面容要精致得多。
尤其是那一双秋水漪漪的大眼睛和娇小的朱玉红唇,在白净的脸蛋儿上显得格外靡颜腻理。
影儿说完,两人难得默契的一起望向顶楼那扇白色的窗户。
影儿家住顶楼,还没有电梯,是的,没有电梯。
这是一栋有些旧的楼房,楼层不高,总共八楼。
但对于没有电梯可乘的居民来说,那就相当的高了,简直快高耸入云了。
这栋旧楼是渝江所建的第一批拆迁房,修建时影儿家还在外租过一段时间的房子。
等这栋楼建好之后,影儿父母还额外出了一万多块钱才喜滋滋的住上了。
和影儿家同一批拆迁的人都吃了不少亏,跟后面的拆迁户简直没法比,不然影儿现在肯定也是一个耀武扬威的拆二代。
说到影儿家为什么会住八楼,这也是一个一提就会让林女士炸毛的话题。
当时买房选楼层时,都是抽签决定,林女士本来想让影儿去抽,结果亲爱的田先生一激动忍不住先去了,抽了个八楼回来晚上差点没地儿睡,被林女士骂得那叫一个惨!
田先生也只能自顾自的安慰道:“多爬爬楼就当锻炼身体了......”
影儿一直在这生活到上大学,这个八楼已经数不清爬了多少次,估计加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
记得刚刚搬进来时,小影儿还在上幼儿园,别提有多兴奋了,拉着隔壁邻居小哥哥来来回回的上上下下,也不知道累。
而慢慢长大后,每次放学回家走到楼下时,影儿都忍不住要望楼暗叹:真的是相当锻炼身体了,怪不得自己怎么吃都长不胖!
“走,滑旱冰去!开学了就去不成了。”
这个扯着大嗓门儿叫来影儿的人叫吴敏,比影儿大一岁,开学时就该读六年级。
平常两人喜欢一起玩儿,前不久刚刚背着大人偷偷摸摸去学了几次旱冰。
“不去,屁股还疼着呢。”影儿摸摸屁股,想起滑旱冰时自己是如何一次次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感觉更疼了。
而且旱冰场里的音乐又吵又难听,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首:“left,left,right,right......go!go!go!”,听得影儿快吐了,一点儿也不想go了。
“刚开始学都是这样的,谁不摔跤啊,摔着摔着就会了,”吴敏拉起影儿的手摇了摇,嘟着两片儿厚实的嘴唇撒娇道,“走嘛,在家也不好玩儿啊。”
“可是......”影儿迟疑着,”我没钱啊,上几次我都是跟我妈撒谎说要买笔买作业本儿,再问她要钱该怀疑我了。”
林女士的脾气有点急,一点就炸,用小姑的话说就是“恃宠而骄”,老爸太惯着她。
要是被她发现自己的女儿骗钱花,影儿在父亲的保护下可能不会挨打,但肯定会接受母亲的咆哮怒吼,比挨打还吓人!
吴敏做贼似的往两边儿看了看,悄声说:“我有,我请你!”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的大钞。
影儿一惊,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要说平时父母给零花钱,2元已经算不错,10元就顶天,看着吴敏手中这百元大钞,让影儿都在怀疑是不是她爸妈提前给她压岁钱了。
“偷的......”吴敏几不可闻的说,赶紧又把钱放进了兜里。
嘿!还真去做贼了!
“啊?偷的?”影儿一脸的不可置信,从小接受思想品德教育的影儿觉得偶尔撒个谎已经算是自己的极限,吴敏居然敢偷钱!
新搬来的租户
“啊......那这样也太.....”
影儿还没说完,吴敏就打断了她,“你要替我保密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了。”
影儿在听到“偷”这个字时,着实被惊着了,“少了这么多钱,你爸妈不会发现吗?”
“不会,又不是偷的他们的,”吴敏又朝两边瞅了瞅才继续说道,“昨天我爷爷过生日,全家都到他家去吃饭。我大姨的包就放卧室里,我进去玩儿的时候看见拉链没关,本来想给她拉上,可我一看包里乱七八糟的揉着好多钱,少一张估计也不会发现,我就拿了,嘿嘿......”
吴敏说完,脸上飘过一丝窃喜,似乎并未觉得羞愧。
影儿有些为难,不知道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答应了吧,仿佛默许了吴敏的偷窃行为,要是以后吴敏误入歧途那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帮凶?
不答应吧,吴敏又是自己的好朋友,帮好朋友保守秘密是理所应当的。
百思不得其解时,影儿只能随口“哦”了一声。
“走吧,我们去滑旱冰!剩下的钱还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吴敏拉着影儿,兴奋得像只闹山麻雀。
“等等,”影儿推开了吴敏的手,一脸严肃的说,“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不行。”
“什么不行?”吴敏心里一阵紧张,以为影儿要说她偷钱的事,毕竟这事儿虽然没被家人发现,但心里难免是有些不踏实的。
正在吴敏惶惶不安之际,只见影儿掰着手指说:“我们算个帐啊,每次我们去滑旱冰都是一个人十块钱,我们去了三次,就已经花了六十块了。”
吴敏见影儿没提偷钱的事,放下心来,账她是懒得算,只是敷衍地跟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如果我们把钱都存起来,去买一双旱冰鞋多好,不用每次去都花钱了,就在这儿,”影儿边说边往旁边比划了一下,“就在这空地上,咱们想怎么滑就怎么滑,想什么时候滑就什么时候滑!咱们还可以绕着房子转圈圈,可比旱冰场的那个场地大多了吧!”
吴敏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有道理。”
“我们一起存钱,先买一双旱冰鞋,我们俩换着滑,等再有钱了,重新再买一双,怎么样?”
吴敏盯着影儿,有点不甘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今天不去滑了?”
“嗯,不去,把钱存起来!”影儿见吴敏已经有些动摇,赶紧又添了一把火,“你算算啊,我们俩去一次就是二十块,那旱冰鞋顶多也就一百来块,少去几次就够买双自己的旱冰鞋了,我们现在去就纯粹是给别人送钱,多划不来啊。”
吴敏继续思考着,良久,终于妥协了,叹息道:“也是,而且旱冰场的鞋也不知道多少人穿过,我每次去其实都嫌臭来着。”
“那你还上赶着要去......”影儿心里想。
“行吧,不去了!”吴敏终于做好了决定,“不过......我想买雪糕吃,剩下的钱再存起来行吗?”
影儿见吴敏终于改了主意,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行,我请你吃雪糕,你这一百元钱先存起来!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存钱了!”
两个人在小卖部买了两个娃娃头,重新坐回乒乓球台上,晃动着小脚丫。
下午的阳光正大,不过刚好在楼房的遮挡下投下一片阴影,两人吃着雪糕,共谋计划。
“影儿,你说我们到时候去哪里买旱冰鞋啊?”吴敏舔着雪糕问道。
“嗯......”影儿想了想说,“商场里边儿肯定很贵,还有哪里可以买呢?”
“嗯嗯,我知道一个地方!”吴敏突然兴奋的说,“宏兴批发市场,那里什么都有卖,肯定也有卖旱冰鞋的!”
影儿知道这个地方,是他们这个小城里最大的批发市场,她跟妈妈去过。
由于市场实在太大,她从来没有转完过,虽然卖的东西很多,不过有没有旱冰鞋卖,这个就不确定了。
“还是先努力存钱吧......”影儿虽然自己提出了买旱冰鞋的想法,但却没抱多少希望,以吴敏全身上下只剩五毛钱也要花光的行为来看,这旱冰鞋之旅怕是遥遥无期。
正在两孩子快把娃娃头都吃光时,空地前的楼梯上迎面走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女人一头墨色长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深绿色的旗袍,提着一个手包,妆容精致,步履从容。
长得虽然不算特别漂亮却很有气质,只不过一直抿着嘴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有些冷漠。
女人后面跟着一个和俩女孩差不多大的男生,头发蓬蓬松松的,像是刚洗完头吹干时候的样子,走起路来发丝跟着一颤一颤的。
男孩白色的T恤上有些五颜六色的涂鸦,黑色的运动短裤下是一双修长的腿。
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琴包,看起来像是吉他。
在走过他们身旁时,女人看了俩小孩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男生倒是一直目视前方,脸都没转一下,但影儿却把他看清了:白皙的脸上一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睛,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鼻下一张薄唇微抿,脸上虽无表情,却丝毫不减帅气。
影儿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衣着如此个性的男孩子,一直呆呆的盯着两人往一单元走去,直到慢慢消失在了单元门口,才转过头来问了吴敏一句:“谁家的亲戚啊?”
“新搬来的租户,就住我家楼上。”吴敏仍然全心全意的吃着娃娃头,还以为她没注意到这两人呢。
影儿吃惊道:“租房子的啊?住你家楼上?七楼?”
“嗯。”吴敏仍是一脸淡定。
“哦......”影儿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雪糕,都化得快滴下奶油,赶紧一口送进嘴里,嘟囔道,“他多大了啊?”
吴敏反问道:“你问他妈还是问那男生?”
影儿发觉有时候吴敏的脑回路真的有点奇特,无奈道:“我问他妈干嘛,当然是问那男生啊。”
“跟你一样大,四年级了,哦不对,开校就五年级了。”吴敏将娃娃头吃完了,却仍把雪糕棍含在嘴里,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怎的,听吴敏说这个男孩跟她一样大,影儿心里隐隐有些莫名的小开心。
议论的对象
“他背上背的什么琴?”影儿又回过头朝一单元七楼的窗户看了看,内心充满了对这个男孩子的好奇。
吴敏依旧有问必答:“吉他,都学了几年了。”
其实影儿都只是随口一问,吴敏却都能答上来,影儿纳闷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妈去问的呗,”吴敏将雪糕棍拿在手上轻轻一晃,“我妈出马,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儿。”
吴敏妈妈姓严,是一个超级热情的人,与其说是热情,用话痨来代替更为准确。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唱的就是他们家。
吴敏家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虽说没有达到夜不闭户的状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天都向路过的人展示着他家里乱七八糟的画面:
吴敏哥哥穿着大裤衩躺沙发上看电视,一家四口扯着大嗓门儿跟吵架似的聊天,吴叔叔打麻将输得精光被罚站在饭桌前只看不准吃等等,跟上演一出出展现平民老百姓真实生活的舞台剧似的。
路过他们家门口的人也经常会被严阿姨拉着一阵闲聊,没有聊够绝不放人,估计这男孩和他妈妈也没能逃过此劫。
影儿从吴敏的口中,渐渐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母子二人是从潆城来到这里投奔亲戚的,开学后将在这所小城唯一的一所私立小学读书。
小男孩儿很有才,从一年级就开始学吉他,歌儿也唱得不错,关键是学习成绩还特别好。
吴敏妈妈听了很是羡慕,回过头来看看自家孩子:一个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偷溜出去打游戏,一个看似好好学习了成绩却老上不去。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差距有多大!
所以这对母子的出现,给住在旧楼里,每天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平凡而安逸生活的人们来说,是有一定冲击的。
为什么呢?我们先来看看影儿从小生活的环境。
首先说说这栋住着六十四户人家的房子。
水泥墙面上是各家不同颜色的窗户玻璃和零零散散刷着黑色油漆的防护栏。
支在窗户外面晒着的衣服,挂在楼梯口的拖把,让整栋楼看起来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四个没有单元门的入口处,墙面已被画得乱七八糟:有各种颜色的秃头小人儿,有刀刻的名字,有贴在墙上一撕就撕掉一块儿墙皮的小广告,还有圆珠笔做的一首诗:
世上之人
有男有女
有高有矮
有胖有瘦
有好有坏
有......
估计作者是想不出来了,后面不知谁补充了一句:有完没完!
一单元一楼的住户把房子改成了一个小卖部,将窗户拆掉安上了卷帘门。
这个地方就成了整栋楼的好吃嘴们最喜欢呆的地方,整天趴在门口看着一大推零食流口水。
每次看到小朋友扎堆儿在这儿,老板总会拿起苍蝇拍赶人。
老板姓汪,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汪大爷的儿女们都不在身边,和老伴儿一起守着小店。
因这个小卖部满足了大部分居民的生活需求,生意一直还不错。
楼前有一块儿平整的空地,成了整栋楼男女老少们喝茶聊天棋牌娱乐的场地。
天气好的时候经常会看到老人们搬出桌椅板凳,一起打打小麻将或下下象棋。
女人们的唯一爱好则是聚众聊天,东家长西家短。
谁家的老婆跟人跑了,卖油条家的女婿工资多少,菜市场哪家的菜卖得更便宜......总而言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而小孩子们也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一个用两块预制板拼在一起组成的乒乓球台成了孩子们唯一的运动方式,经常在球台旁上演争夺大战:
“我先来的,你走开!”
“是我们先来的,你们一边儿去!”
......
大人们在一旁也是百看不厌,边看边乐......
空地前方是用钢筋混凝土砌的双向楼梯,可以从两边上下,通往正前方上的一个斜坡,斜坡一直连到了正街上。
刚刚这位精灵王子就是从这里一步步走入凡间的。
斜坡上有一颗大树,枝繁叶茂,已有百年历史,据说搞开发时这棵树都没被挖掉,反而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天儿热的时候老人们也喜欢到树下乘凉,偶尔空地上的位置不够时,也会有人将棋牌搬到树下继续大杀八方。
旧楼的东西两面都有其他的楼房,只不过都是背面,所以没有人会从旁边出入。
一片儿卫生纸或者瓜果皮儿倒是时不时会从上面飘下来,每次碰巧路过的人见此情形,总忍不住会朝楼上骂几句:“谁家这么没素质啊?乱扔垃圾!”
所以,在这个居住条件并不怎么好的地方,能遇到一个如神仙下凡般的天外来客,或多或少是会引起一些注意的。
虽然从农村户口变成了城市户口,但大多数的父母并未脱离根深蒂固的传统的思想,认为只有读书才是唯一出路,所以也没有培养孩子艺术特长的意识,反而觉得不务正业。
孩子们每天只要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就不管他们怎么撒着疯玩儿了。
所以当有一个会弹吉他的帅气少年和一个从未见过丈夫的女人闯入他们的生活时,那必将成为好事人口中争相讨论的焦点。
张三他妈:“多半是离婚了,孩子跟着妈呢。”
李四他婶:“我看不像,你看那女的穿着打扮,有可能是......小三儿呢。”
王麻子他婆:“我看也是,一看他们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八成是被发现了,才躲到这儿来的!”
.......
这些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整天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们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影儿以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知为何现在每次听到内心都很是气愤!
这些女人平时也没有正式的工作,有的跟着丈夫一起打打零工,有的就一直闲散在家,没事儿就喜欢恶意揣度别人,还装做一本正经的样子!
就像胸无点墨、目不识丁之人,偏偏要装作自己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一样,实在是可恶!
这样的人在生活中比比皆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别人落难时当面嘘寒问暖,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实在是悲哀!
喂,你过来
影儿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和精灵王子的偶遇,也在刻意制造着偶遇,比如: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今天拿上一本课外读物,明天捎上跳绳做户外运动,后天呢?就蹲在路边假装擦鞋也行……
你以为的不期而遇,其实都是我的精心设计。
那时候的影儿还不明白自己的这种行为表现得有多么拙劣,因为每次精灵王子路过时都没正眼看她一眼。
她当然也没发现那个酷盖少年在走过她身边后嘴角勾起的一抹笑:书拿反了就罢了,一双人字拖有什么好擦的。
一日,影儿放学回家,田先生朝她招招手,指着一个盒子兴奋道:“影儿,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影儿放下书包跑过去一看,只见盒子里趴着一只小黄狗,两只眼睛滴溜溜盯着她,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啊,好可爱的小狗啊,”影儿兴奋的抱起盒子放在自己腿上,问道,“爸爸,它多大啦?公的母的?”
“刚满月呢,公的,”田先生一脸慈爱的看着影儿,“你不是一直想要只小狗吗,这是你陈叔家的金毛生的宝宝,爸爸去要了一只。”
“啊,谢谢爸爸!”影儿朝老爸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田先生笑得眼角皱纹都成了团。
老爸是出租车司机,出了名的老实,他就是故事书上那种捡到钱包会送去警察局的人。
有人想要换班时只要找到田先生他通常都不会拒绝,虽然换的几乎都是晚班。
所以田先生的人缘儿好,听说同事陈叔叔家的金毛生了一窝小崽崽,老早就去预订了一只,陈叔也欣然答应。
田先生一生中最骄傲的是就是遇到了影儿的妈妈,当年影儿母亲在面房里当会计,经人介绍认识了跑货运车的父亲。
田先生对林女士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因为跑长途货运十天半个月都回不了家一次,田先生果断辞掉了那份薪资还不错的工作,开起了出租车。
影儿听父亲讲述与母亲恋爱的故事不下一百遍,每次也是百听不厌。
比如田先生说,第一次跟母亲见面时他特意去买了一件新衬衣,去见岳父岳母时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林女士对他爱答不理时田先生还专门为她写了一首诗等等。
影儿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如此美好而纯粹的爱情。
林襄宜给田封胜生了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儿之后,田先生对老婆更是百依百顺,对女儿更是有求必应。
夫妻俩只有影儿一个孩子,在影儿的印象中,父亲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即使影儿犯了错,老爸总是会拦住暴躁的老妈,自己和声细语的跟她讲道理。
影儿提了好几次想要养只小狗,林襄宜不同意,倒不是怕把家里弄脏,而是怕影儿只是心血来潮,隔个三五天之后就变了主意。
影儿没想到父亲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在今天终于把这只小狗带回了家。
“好乖的小狗啊.....”影儿小心的将小狗崽抱起来,虽是刚满月的金毛,体型还是比其他狗狗要大一些,“妈妈,我能带它下楼去玩儿会儿吗?”
“不行,它还太小了,再大点儿才能带出去,”林襄宜起身往厨房走去,回过头来命令道,“从今天开始,它的衣食住行就由你来负责了,既然你要养它,就好好养着。”
影儿爽快的答应了,见母亲大人不同意将小狗带出去,又可怜巴巴的看向父亲大人。
父子俩小声的说起了悄悄话:“你先把作业做了,吃完饭趁你妈出去遛弯儿,你偷偷带下去玩儿一会儿。”
“嗯嗯,”影儿连连点头答应,“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小孩子有了新的玩具,总会忍不住想要和其他小伙伴炫耀一下,等过了这个新鲜劲儿就好了。
田封胜看着女儿一脸的兴奋,笑着说:“它还没有名字呢,你好好想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吧。”
“嗯!”影儿把小狗放回纸盒里,现在的心情如插着翅膀在空中飞旋的竹蜻蜓,哪里还静得下来去想名字。
再说,这是她养的第一只狗,取名得慎重。
想到这里时,影儿双手托腮,思考着是不是得像大人给小孩儿取名字一样,先算算生辰八字?
林襄宜吃完晚饭洗完碗,照例和往常一样,和老爸出去遛弯儿了。
影儿趴在窗边看见他们的身影终于消失后,迫不及待地抱着小狗子下楼去,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梯,可不敢像平常那样连蹦带跳。
吴敏和其他小伙伴正在空地上玩儿,看见小狗也都非常兴奋,争前恐后的都想摸一摸,抱一抱。
影儿见状赶紧制止道:“不行不行,都别摸!你们手上不干净!”
小伙伴们一听,急了:“我们手不干净?它有多干净啊?”
“就是,摸一摸都不行,小气!”
影儿对他们的不满置之不理,她刚把小狗放地上,小狗立刻撒欢儿似的小跑起来。
孩子们见状也顾不上生气了,嘻嘻哈哈的围着小狗跑来跑去,别提有多开心了。
天有些擦边儿黑,影儿抱起小狗,准备趁爸妈散步回来前赶紧先回家。
正准备上楼时,穿着一身运动装的酷酷少年从她身边走过。
背上仍是背着吉他,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影儿手中的小狗时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影儿分明看见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惊喜。
在少年即将走进单元门时,他朝走在前面的母亲说了句什么,母亲朝影儿这边望了一眼,点点头,上楼去了。
少年转过身来,朝着影儿走了两步,轻喊了一句:“喂,你,过来!”
又看了一眼影儿怀里缩成一团的小黄毛,加了一句,“还有狗......”
五行缺金
影儿愣了,不止影儿愣了,站她旁边的吴敏也愣了。
其他小伙伴也没做声,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酷盖少年从搬来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话。
每次迎着大人小孩儿探究的目光,总是泰然自若的出门儿,再云淡风轻地回来。
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与他们太格格不入了,虽然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相交的点。
什么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此少年便是如此。
这里土生土长的小伙伴们整天蓬头垢面,鼻涕横流,与这个衣着个性,面容俊逸,还会弹琴的同龄人一对比,那简直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和“吾视之面容,欲刃之”的差别啊。
所以此刻的小伙伴们也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不是害怕,而是......害臊。
不知是这命令式的口气让影儿无法拒绝,还是内心深处就想靠近这个谜一样的少年,影儿抱着小狗,非常听话的走了过去。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不然怎么对的起自己刻意制造的那么多次偶遇呢?
吴敏一惊,杏眼圆瞪。
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小金毛,待影儿走近,轻轻的把小金毛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一双漂亮的眼睛突然放出光来,嘴角微翘,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稚气而纯真。
影儿看到少年如月牙般的嘴角,也跟着轻轻一笑。
吴敏再次受惊,刚刚不让摸不让碰小狗的人是谁来着?
怎么现在不仅让人给摸了,还这么轻易的就让人给抱了?
吴敏有些生气,自己还连狗毛都没薅到一根呢,这个少年凭什么!
小金毛见换了主人,开始扭动身子,少年怕摔了小狗,赶紧抱着它蹲了下来。
影儿也跟着蹲下来,用手接住了小金毛,少年趁机把背上的吉他取下来立在墙边,又伸出手重新捉住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它好小啊,有2个月吗?”少年轻声问,语气一改之前的冷淡,温和了不少。
“没有,刚满月没多久呢。”影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看,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他。
影儿发现少年的皮肤真是好,细皮嫩肉的,自己好多女同学跟他都没法比。
睫毛怎么这么长?估计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吃了不少黑芝麻,小姑怀孕时就吃了很多黑芝麻,小弟弟何凯鑫一生下来就浓眉大眼的。
影儿盯着少年,少年盯着狗,目光从抱到小狗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移开过,想必是真的很喜欢。
“打针了吗?”少年又问道。
“还没吧......”影儿迟疑着,老爸今天才把狗带回来,自己也兴奋得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
“那要赶紧给它打针,”少年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影儿,“不然这样出来玩儿很危险的。”
影儿从少年那不到一秒的凝视里看到了一丝责备,顿时觉得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原来天堂和地狱的差别感受就蕴含在这漫不经心的一眼之中!
“我爸刚给我买回来,明天,明天就去打!”
看到少年微皱的眉头重新舒展开,影儿松了一口气,纳闷儿自己怎么面对这少年如此犯怵?
看来是一开始就被少年的那句命令给镇住了,没把握好主观能动性。
“它叫什么名字?”少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影儿定了定神,结结巴巴道:“名字?我......还没想好呢......”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额.....我想着......取个好听的......名字......来着。”
头也越来越低:“这不还没来得及么......”
少年终于抬起头重新看向她,嘴唇微张,灿若星辰眼里多了些异样的神采,影儿顿时一阵紧张,难道又要被责怪了?
可自己与小狗见面也就才两个小时,确实还没来得及啊......
生辰八字还没问到呢!
“要不我给它取个名字吧。”少年重新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小狗,目光柔软,语气虽是如清风明月般清爽,却还是让人不容拒绝。
“啊,好......好啊......”影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一旁的吴敏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人,内心一阵风云卷动,抬脚踢了踢影儿的屁股,心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小太监似的诺诺连声?
影儿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就叫它......gold。”少年轻声说。
“狗啥?”没等影儿做出反应,旁边的吴敏终于忍不住了,一脸嫌弃道,“狗带?什么名儿啊......”
少年没理她,双手举起小狗宠溺道:“金子,小金子,你以后就叫这名儿吧!”
“小金子......”影儿重复着,这名儿不错,好听又多金,寓意多好啊!
虽然还没来得及给小狗算一卦,说不定它就五行缺金呢!
对,一定是缺金!
小金子!
“好!”影儿兴奋得一拍膝盖,吓得小金子一抖,“就叫这名儿了,好听,真好听!”
吴敏的白眼就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名字好听?哪里好听了?
有比小黄,小毛高级多少吗?
今晚的影儿没带脑子出门儿吧?
随随便便就答应一个陌生人给自己的爱狗取名字,取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名字还跟捡到钱一样高兴,吴敏看着影儿一脸的傻笑,暗自捶胸顿足。
可影儿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的精灵王子不仅开口跟她说话了,还给她的小狗取了名字,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没有!
少年把小金子放在地上,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小狗的背脊,小金子似乎很是享受,居然一动不动任少年抚摸,仿佛自己也默认了这个名字。
影儿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温暖,平时看到的少年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样子,此刻的少年却是无比的......柔情似水?
哦,不对不对.......含情脉脉?
好像更变味儿了.......
正当影儿苦思着一个更合适的词儿来形容此时少年的模样时,少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重新把小狗放回影儿怀里,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吉他背回身上,低着头对影儿说:“打了针再带它出来玩儿吧。”
少年说完,转身大步上楼了,又恢复了往日的不可向迩。
夜晚的歌声
影儿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吴敏走到影儿身边,看影儿还盯着少年离去的楼梯发呆,一巴掌拍在了凡萱脑袋上,“你傻啦?他给你的狗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你不再改改?”
影儿收回目光站起身来,对吴敏的话置若罔闻,摸了摸小狗的头,“走,小金子,咱们回家啦......”
影儿抱着小金子赶在老妈遛弯儿回来之前飞奔而去,一口气儿上八楼,毫不费劲儿,只剩下吴敏留在原地直眉瞪眼......
一回到家,影儿内心之中的狂喜之情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小金子一阵逛亲,“小金子,你简直是我的福星啊!老爸怎么没早点儿把你带回来呢?哈哈哈......”
“小金子,你不是一条普通的狗!你是我的大功臣啊!”
“你放心,从今以后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小金子,爱死你啦啦啦!”
与精灵王子的第一次对话,影儿一字不落地写进了日记里。
也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本买了多年却一直未曾开启的记事本,终于在扉页里留下了怦然心动的第一笔。
在一复一日等待的偶遇中,影儿逐渐摸清楚了少年出现的时间点。
星期一和星期三少年都是接近晚上七点才回家,而这时的他背上总是背着吉他,这两天应该就是学琴的日子。
星期二的晚上在六点半会出门,八点半再回家,应该是去参加课外补习班了。
星期四和星期五没有其他安排,但周末两天却始终见不到人。
每次遇到影儿带着小金子在楼下玩儿时,少年都会停下脚步与小金子腻歪一会儿。
影儿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见到少年脸上不同平日冷漠的神情,似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少年整个人的状态才是放松的。
但不管少年与小金子如何嬉笑打闹,与影儿这个狗主人却始终没有更多的交流。
这一晚,影儿洗完澡回到卧室,小金子已经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了,她小声的说了一句晚安,也爬上了自己的小床。
影儿家住顶楼,自然比其他楼层视野要开阔一些。
此时,从打开的窗户往外望去,漆黑的天上挂着一轮皎月,月牙弯弯,些许星光点点。
初秋的微风从开着的窗户徐徐吹来,不冷不热,清爽舒适,可在如此美好的夜晚,躺在床上的人却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十个来回,心里默数了几百上千只羊后,影儿起身走到窗户边,踩上书桌轻巧地翻进了阳台,小心翼翼的不被睡在隔壁的父母发现。
每当睡不着的时候,影儿就喜欢趴在阳台的窗户上看看星星,看看哪家的窗户还亮着光,哪条路上还晃着人影......
小姑娘撑着脑袋看着静谧的夜空,想起小的时候大人都喜欢逗小孩,说不能用手指月亮,不然会被月亮割掉耳朵。
影儿伸手指了指月亮后赶紧捂住耳朵,正自个儿“呵呵”乐时,一声推动窗户发出的“嘎吱”声打断了小女孩的自娱自乐。
她伸出脑袋朝下望去,绿色的雨棚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雨棚下传来一声咳嗽,更像是在清嗓子,接着,一阵歌声随风飘来......
我孤独行走
从哪里而来
又飘向何处
带着忐忑与不安
日夜兼程停不下脚步
我自由坠落
不畏惧狂风
只求一个结果
不愿放下的坚持
日日夜夜
替我驱走孤独
......
是谁在这月半弯的夜晚唱起了歌,以前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听声音应该是个青涩的男生,楼下似乎没有住着这样一位学生,难道是......
影儿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吴敏说那少年住七楼,是一单元,自己住二单元八楼,声音正好是从右下方传上来的。
再往下一楼是吴敏家,他们家不可能有人唱歌,再往下估计也听不到歌声了。
真的是他......
是我的精灵王子啊!
是日记本里的男主角!
是那少年清新的声音!
是他在唱歌!
......
在跌跌撞撞中受伤
在恍恍惚惚后成长
即使别离
也无法带走我所有的期望
在风风雨雨中坚强
在轰轰烈烈中燃烧
就算未来
是一场无尽的等待
但仍相信
我终会走进
那漫天星光
.......
少年唱的很好听,跟他说话时的声音不太一样,细腻中带着忧郁,温柔中又带着坚定。
影儿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抱着小金子时的那个笑容,如朗月入怀般皎洁。
而现在的他,又带着怎样的心情在唱这首歌呢?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似乎从来没听过.....
为什么从这首歌中听到了一种孤独和挣扎呢?
......
我相信
我终会走进
那漫天星光
.......
歌声缓缓停下,“嘎吱”一声,窗户关上了。
这就唱完了?
偷听的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就跟少年上次在楼下给小金子取名后匆匆离去时所带给影儿的感觉一样,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不多唱会儿呢,下次什么时候会再打开窗户唱歌啊?
影儿懊恼着收回视线,刚刚少年唱歌的时候都没好好听,脑子里全东想西想去了。
她努力伸着脖子往下看去,依然只见绿色的雨棚,上面漂着些无名物体。
正垂头丧气时,影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赶紧翻过窗户跳回房间,拿着闹钟一看:十点二十分。少年是在这个时间点唱歌的,明天......等等看!
那天晚上,影儿下定决心:下次再见面时,一定要勇敢问出他的名字!
以后的每天晚上,影儿都等在窗边,有时一直等到哈欠连连,眼皮打架,也没能等来期盼的声音。
有时歌声会来得更早些,于是就手枕窗台,要么眼望天空,要么闭上眼睛,享受专属于她和少年的秘密时光。
谁会知道,这唱歌的少年会成为女孩青春年华里最耀眼的存在......
而唱歌的那少年,亦不知在头顶的一墙之隔上,会有一个人,始终偷偷在等待......
等待,真的是一个美好而残忍的词。
两心相悦时,再漫长的等待也觉得心甘如怡。
形同陌路时,等的人虽是咫尺,却是天涯。
大师啊
对于小孩儿来说,存钱简直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儿,况且零花钱本就不多。
在影儿的千叮咛万嘱咐下,俩小孩儿终于存够钱买了一双旱冰鞋。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钱还都是影儿存的。
买鞋的时候两人又犯了愁,吴敏的脚生生比影儿的脚长了三公分!
影儿很纳闷儿,明明吴敏就比她大不到一岁,也没高多少,怎么脚就长得这么如此豪放?
这要是回到封建社会,裹脚布是不是都要比别人用的更长一些?
要想两个人都能穿得进旱冰鞋,只能委屈影儿了。
两人在楼下围着房子绕圈儿,你滑完了再换我继续,滑没滑累,换鞋换累了。
正当影儿脚踩着可以在里面自由游泳的旱冰鞋,在吴敏有事没事都惊声尖叫的指挥下再次摔得四脚朝天时,一阵轱辘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嗖”的一声就从旁边窜了过去。
姿态飞扬,动作敏捷,速度极快,一看就是高手!
“大师啊!”吴敏惊叹了一句。
影儿手撑在地上定睛一看,一个头发随风飘扬,身穿黑色皮夹克,脚踩......他的旱冰鞋怎么是单排的?
旱冰鞋不都是双排分开的四个轮儿吗,怎么都凑一块儿了?那怎么站得稳?
在还没研究清楚这单排的旱冰鞋是怎么回事时,此人已经转弯绕到房子另一边去了。
虽然仅仅只看到一个侧脸,影儿还是认出来了,吴敏也认出来了。
“这不是给小金子取名的大师吗?”吴敏一把拉起影儿,坐到了花坛边,“先看看大师怎么滑的。”
于是,俩女孩儿坐在花坛边,看着大师一圈圈的经过自己身边,两个脑袋从右到左摆得整整齐齐。
吴敏死盯着大师的双腿,看大师是如何迈步、发力、如何保持平衡的同时姿势还能这么帅。
影儿就不同了,死盯大师的脸,大师虽和以往一样,一副酷酷的冷若冰霜的表情,但影儿的脑海里却在想象这张脸在夜深人静时,拉开窗户独自唱歌的样子。
在大师第五圈经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停下来了,站定在他们面前,冷冷的问了一句:“看够了吗?”
影儿突然一阵心虚,脸一下就红了,自己有盯着这么明显吗?
吴敏就淡定多了,明明看得目不转睛还死不承认,抱着胳膊抖着腿,轻蔑的说:“谁看你了,整天就知道装酷耍帅。”
大师微微一愣,立马面不改色的说:“耍不耍,都那么帅。”
嘿,这家伙还挺自恋!
吴敏刚要站起来理论就被影儿拉住了,她知道吴敏吵架有多厉害。
因为遗传真的很伟大,样貌能遗传,身高能遗传,雀斑能遗传,吵架为什么不能!
影儿主动开口道:“你能教我们滑旱冰吗?我们学了很久都没有学会,刚看到你滑得真的很好!”
吴敏回过头看了看影儿,这家伙又撒癔症了?脑子又不好使了?谁要这个自恋狂教啊!
大师一手环抱胸前一手摸着下巴,看了看影儿和吴敏,问道:“教你们俩?”
吴敏没吭声,朝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影儿一脸期待的狠狠点了点头。
“可以啊.......”大师直直的站立着,轮滑鞋翘起来轻轻点了点地,不急不慢地开启了教学模式,“学轮滑呢,首先胆子要大,要有恒心,不要害怕摔倒,更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其次呢,要找一个宽阔的场地不被外界所打扰,学起来方便一些,最后呢......”
大师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学轮滑吧,其实也要看天分,天分不好的话怎么样也学不会。”
最后一句话是盯着吴敏说的。
吴敏似乎没感觉到大师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歪过头对着影儿轻声问道:“只有我觉得他说了一堆废话吗?”
影儿没吭声,还隐隐有些想笑,这个大师,还挺小气。
大师听见了吴敏的话,微扬起头,“怎么,你不想学吗?好啊,你不学就算了,那我就教她一个人。”
大师说着一把拽住影儿的胳膊,把她拉向了自己。
影儿一阵惊慌失措,倒不是因为怕这一拉摔倒在地,而是.......她与精灵王子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
影儿跟随着大师的力量滑了出去,险些没站稳。
大师伸出另外一只手,拉着影儿的双臂稳住了她的平衡,人是站稳了,心却更慌了......
吴敏在旁边气得直跺脚:“影儿回来,别理他!”
这时候的影儿哪里还能听得清楚吴敏说了什么,那颗小心脏早就因为这双过份亲近的双手而变得不会正常跳动了。
为了掩饰自己慌张,影儿低下头来回指了指两个人的轮滑鞋,问道:“我滑的是双排你是单排,是一样的方法吗?”
嘿,这就开始学上了?吴敏一脸的不可置信。
“区别不大。”大师收回双手怀抱在前,瞥了一眼影儿身后,只见吴敏气得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最后蹲在了花坛边儿上。
“今天时间有限,我就教你如何站立和原地踏步,不要着急着滑。”大师似乎真的是大师,一句话就感觉很专业。
吴敏没处发泄愤怒,只有狠狠的一根一根拔起花坛里面为数不多的杂草,再一节节的拧断,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男一女。
“站立的形态我们可以乘丁字型,像这样。”大师一边讲一边示范,“也可以八字型,像这样。”
影儿也一边听一边跟着学,只觉得这机会真的是太难得,今天摔的那些跤都没白摔,太值了!
吴敏在一旁就看着影儿一脸认真的跟着大师学着,一会儿一动不动,一会儿原地踏步,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那臭小子给小金子取名字的时候,影儿就“背叛”过她一次了,这次又是!
感觉只要这帅哥一出现,自己就变成了空气,影儿就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吴敏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词儿......
天边的云海
由于鞋有点长,影儿没练一会儿就感觉脚特别累,大师好像看出了影儿的不适,没有教太久。
“今天就学到这吧,我改天再教你下一步。”
影儿气喘吁吁的点点头,感觉一双脚快废了。
大师说完后也没走,抬起手挠了下眉毛,轻声问道:“你能......把小金子带出来玩会儿吗?”
“行啊!”影儿高兴地答应着,“我现在就回去带它出来!”
影儿说完就朝前冲了出去,一个踉跄差点儿摔跤,大师连忙伸手抓住了影儿,两人四目相对。
影儿第一次从别人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如此惊慌失措。
“小心点儿,别着急。”大师有几秒的失神后,轻轻开了口。
影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手往身后一指,“我的鞋在那边儿,我得先过去换鞋。”
大师点点头,“你保持不动,我拉你过去换鞋。”
于是,大师抓住影儿的手臂,在吴敏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旁若无人般离开的画面,成了吴敏记忆当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吴敏一直盯着两人转过弯,渐渐消失在了楼房一角,才愤愤不平的收回了目光,心如刀割般绝望:真没想到,自己的发小能见色忘友到这般程度!
是的,见色忘友!以前她哥老用这个词儿骂他那些不靠谱的哥们儿。
这儿还有个人呢,你们看不到吗?
活生生的一个人,还在这儿巴巴等着呢!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那边的吴敏苦大仇深,这边的影儿只差没兴奋得手舞足蹈了,再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家,带着小金子狂奔下楼。
小金子硬是没赶上主人的速度,很丢狗脸。
影儿冲出单元门时,见大师早已买好一根又粗又大的火腿肠,靠在乒乓球台边翘首以盼。
民以食为天,狗也不例外。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狗同样不例外。
于是小金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大师的身后,完全已经忘了他自己的主人是谁。
影儿则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小金子后面,完全忘了谁才是小金子的真正的主人。
撒欢儿撒够了,小金子累得哼哧喘气。
大师让影儿帮忙把自己的水壶倒出些水捧在手里,小金子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的吧唧吧唧响,一连喝了三捧水,才缓缓放慢速度。
影儿抱着水壶一起蹲在大师身边,看着大师额头浸出的细细汗珠,在秋日的微风里闪着晶莹的微光。
头发丝儿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脸上由于奔跑过后热得脸颊泛红,那双看着小金子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暖而明亮。
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呢?
影儿想着一直还不知道大师的名字,又不敢问得过于直接,感觉自己很想知道一样,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于是,她拐了一个弯儿问道:“你的旱冰鞋很酷啊,我在商场里面买的时候没有看到你这种的,你在哪里买的呀?”
“嗯?”大师一脸疑惑,“就在百货商场啊,你没看到吗?”
影儿心虚,她和吴敏没存够那么多钱,根本就没去过百货商场!
“哦,对了,谢谢你教我滑旱冰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影儿说完后,暗自感叹这个弯儿拐得特别好。
虽然差点儿露馅儿吧,但完全不影响剧情的发展,自己的演技还是可以的。
大师抬起头看了眼影儿,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田凡影,平凡的凡,影子的影,大家都叫我影儿。”影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答得如此迫不及待,只看到自己回答完后,大师低垂着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笑。
影儿继续肆无忌惮地盯着大师看,等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内心的期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了那张白净的小脸儿上。
大师却不着急,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从兜里掏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又帮小金子把嘴边淌着水滴几缕毛也擦干了。
“云海。”大师回答道。
“嗯?”影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叫云海,”大师抬手指了指天空,一字一句缓慢的解释道,“天边的那个云海。”
影儿也抬头看向天空,秋日的斜阳中,一朵朵白云缓缓的飘在天边,无所羁绊,自在舒卷。
这个名字就这样烙进心底了。
云海,天边的云海......多好听的名字啊!
云海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得回家了。”
影儿也跟着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教我滑旱冰呢?”
云海迟疑了一下,“下周末吧,我周末的时间稍微多一些。”
“那是周六还是周日,几点钟呀?”
影儿想起自己为了能够见到精灵王子一面,经常在楼下漫无目的地闲逛等待,不知何时是个头。
其实吧,也怕云海只是随口一说,不是真的想要教她。
云海说:“把你家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确定了时间给你打电话。”
影儿没想到自己的死皮赖脸反而获得了意外的收获,她刚转身想要到小卖部找汪大爷要纸和笔,却被云海阻止了,“你就说吧,我能记得住。”
影儿这下确定云海是真的在笑了,因为她看见云海眼尾微翘,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影儿已顾不上云海在笑什么,赶紧给云海报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未了还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的记住了吗?”
云海点点头。
影儿又道:“那你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云海这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了掩饰笑意他重新蹲了下去,使劲揉搓着小金子的脑袋,“哥哥先回家啦,小金子,下次再和你一起玩儿。”
“好,我周末再把它带出来和你玩儿。”明明人家跟小金子说话,影儿却还是忍不住想插一句嘴。
云海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前轻声对影儿说了一句:“拜拜。”
影儿兴奋的朝云海挥挥手,又赶紧蹲下身去,拉着小金子的爪子,也朝云海挥手,拜拜!拜拜!
内心的狂喜早已抑制不住,仿佛一瓶被摇晃后打开的可乐,滋滋的往外冒着气儿。
全身所有器官乃至每一寸皮肤,仿佛都被气儿给滋着了,兴奋的冒着甜甜的泡泡。
不过,影儿望着云海的背影皱起了眉头,这电话号码到底记没记住啊?
双宿双飞
“哼!”旁边有人故作夸张的哼了一声,影儿不用回头,也知道发出这声音的是谁。
“能把你脸上的笑容收一收吗?我正生着气呢。”吴敏双手叉腰,咬牙切齿,怒气冲冲。
“怎么了?干嘛生气?”影儿搂着小金子随口一问,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喜当中没有缓过劲儿来。
没想到吴敏听了这句话反而更气得厉害,眼里仿佛往外冒着刀片儿,阴森森的好不吓人,不断上下起伏的胸膛让影儿发觉:吴敏没有在开玩笑,是真的生气了。
影儿见状,赶紧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迅速找到了吴敏生气的点。
“啊,我知道了,”影儿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云海没有教你滑旱冰是吗?”
吴敏冷笑一声,继续盯着影儿看。
影儿低下头嘟囔着:“是你先说别人耍帅来着,所以人家不愿意教你嘛。”
“嘿!”吴敏大喝一声,嘴里都快吐出火来了,“我需要他教吗?我自己滑得好着呢!你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影儿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我有吗?”
“再说,我气的是这个吗?啊?”吴敏咄咄逼人,反问道,“你就觉得我气的是这个?“
影儿站起身,歪着脑袋想了想:云海答应了教他们俩滑旱冰,最后却只教了她一个,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还能是因为什么?
“那你气什么呀?”影儿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能别跟大人一样,非得让小孩儿自己意识到犯了什么错吗?
况且往往犯错的人都错不自知。
影儿想起自己小时候去外公家过暑假,她看到大人们傍晚乘凉时都喜欢围坐到一口井旁,说是凉快。
可当她搬了一把小凳子,拿着一本故事书,背坐在井边笑得前俯后仰时,远处传来了她表姐的一声尖叫:“田凡影!你给我坐那儿别动!”
表姐跑了过来时拖鞋都掉了一只,抓起影儿狠狠的打了几下屁股,边打边问她知道错了没,影儿哭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晚上表姐在饭桌上说起这件事时,外公又差点揍表姐一顿:“你怎么带你妹妹的?出了事儿我看你怎么跟你三姨交代!”
吴敏见影儿居然没有想到自己因为什么而生气,一双手拳头越握越紧,仿佛立马就要揍影儿一拳似的。
吴敏心想:不应该啊,影儿学习成绩那么好,连她六年级的一道数学题都能解出来,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居然跟她连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
看来真的是被那小子勾了魂魄了,那臭小子就是西游记里的唐僧,哪个妖怪见了都喜欢!
影儿瞄着吴敏的拳头,小心翼翼的重新蹲下身去,把小金子抱在怀里。
听说吴敏妈妈和他爸的战斗已经从吵架升级到了打架,打架会遗传吗?
吴敏当然不能真的给影儿一拳,只能气得在原地狠跺了几下脚,影儿都觉得脚疼。
“我俩是不是好朋友啊?是不是?”吴敏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影儿问道,“那小子你才认识他几天?怎么人家勾一勾手,你就跟着他双宿双飞了!”
影儿一愣,吴敏的成绩不是特别好,居然在这种气急败坏的情况下脱口而出一个四字成语,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这个成语用的不是很恰当。
影儿还真是小看吴敏了,人家不仅说出了“双宿双飞”这个成语,“见色忘友”这个词儿已经在她心里跟足球似的来来回回滚了几百遍了。
影儿这才后知后觉,好像刚才是把吴敏一个人扔在那儿了。
而且他跟云海呆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内,居然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发小的存在!
一见云海忘发小啊......影儿突感心中羞愧,不敢辩解。
“要我说呀,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吴敏把愤怒转移到了罪魁祸首身上,哼哼道,“看到我们俩在楼下摔得七仰八叉,故意跑到我们面前秀他的技术有多高超!哼,我就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影儿听了吴敏的话,眼珠滴溜一转,故意?
看到我们在楼下?
所以他出现了?
是这样吗?
怀中的小金子扭动着身子,挣脱了影儿的怀抱,影儿突然从刚刚的思绪当中清醒了过来:云海也许真的是因为看到他们在楼下滑旱冰才故意下来的,但目标很明确,就是眼前这条已经快叛变的狗!
“对不起啊,”影儿收起心思,站起身来郑重地跟吴敏道歉,“我就是看他滑得这么好,他又愿意教我们,所以......”
“我不也在教你吗?我不一直站在旁边教你怎么滑嘛?”吴敏再次感到恨铁不成钢!
“可你滑得确实没有她好呀。”影儿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
“行了吧,田凡影,我今儿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一见帅哥,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我哪有啊.....”影儿突然有些心虚,表面却故作镇定,只不过这次的演技似乎没有在云海面前那么自然。
当然,都是她自认为很自然......
吴敏盯着的影儿,眼睛慢慢地眯成一条缝,手指着影儿,一副发现了什么重要秘密的样子,“你不会是......”
影儿瞪大眼睛看着吴敏,虽然还没听到后半句话,内心当中似乎也有某个声音跟着吴敏的嘴巴呼之欲出。
“看上他那双旱冰鞋了是吧?”吴敏嫌弃的问道。
呼......影儿感觉自己捡回来了整条命。
吴敏自顾自的说道:“是,他那双鞋确实挺好看的,哎哟,怎么是单排的呢?那四个轮子串在一起跟冰糖葫芦一样,滑起来的时候轮子还会发光,改天我得问问他是从哪里买的,我也要让我爸给我买一双,气死他!算了,我才不要跟他说话!让我妈去问问他妈,我就不信......”
影儿受不了吴敏的絮絮叨叨,没等吴敏把剩下的话说完,赶紧拉着她往小卖部走去。
“来来来,我请你吃东西,你自己随便挑可以吗?”
没有什么矛盾是请客解决不了的,影儿被吴敏狠狠的宰了一顿。
等待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影儿连家门儿都不敢出了。
一放学就立马回家,根本不像以前一样还在路上跟同学们疯疯打打,买买零食,看看热闹。
之前为了能够见到云海,还能到楼下去和其他的小朋友边玩儿边等。
现在怕错过云海的电话,只能乖乖的在家里边呆着。
心想着其实这样的状态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等待。
只不过之前是等待能够看到这个人,现在是等待那一声电话铃响。
但她很快发现这次的等待和以往不一样,太折磨人了!
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等;
盯着电视,神游天外的等;
握着笔在纸上信手涂鸦的等;
影儿像游魂一样在家里飘来荡去,第一次品尝到了等待的另外一种滋味,简直抓心挠肺!
实在太无聊了,只有抓着小金子来训话:“你说说你啊,名字是他取的,你就是他的狗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记得我是谁吗?给你一根火腿肠你就背弃生你......啊不,养你的主人,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做狗的尊严啊?”
小金子坐在影儿面前,晃了晃脑袋:我是狗,我要啥尊严?
“那谁来着,不为五斗米折腰,你毛爷爷也说了要警惕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嘿!你怎么不知道学着点儿呢?怎么能一勾勾手就跟着别人双宿双飞了呢?”
咦,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小金子偏过头舔了舔影儿的脚:主人,有话请直说。
“不过呢,我也不怪你,他在的时候确实更像是你的主人。又喂吃的又喂水,还不忘给你擦擦嘴,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所以......“
影儿从沙发上坐直了,手指着狗头,一本正经的说:“你偶尔也可以对他折折腰,中中他的糖衣炮弹,但是,只能是他一个人!听到没有?”
“如果我再看到你对其他人也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话,就把你扔了,去外面见识一下社会的黑暗,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孤独的流浪!”
“不过呢,幸好有你,不然我们估计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话呢。”
说着说着,影儿感觉自己是吴敏附身,赶紧住了嘴。
小金子抬起头看着影儿,一脸懵逼......
连母亲都发现了影儿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不出去玩了,担心她是不是和其他的小朋友闹矛盾了。
影儿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只能说自己晒黑了,不想出门。
“得了吧,“林襄宜指了指外面,“大冬天的去哪里晒黑呀?再说了,你这皮肤遗传到我,怎么晒都晒不黑。”
在皮肤白的这个问题上,母亲是最有发言权的,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一个点。经常在亲戚面前说影儿这孩子得亏是遗传到她的皮肤,如果随他爸,用再多护肤品也救不回来。
父亲听了,也只是呵呵乐。
影儿一头栽进沙发里,这个电话到底什么时候打过来啊!
等待期间吴敏也来过电话。
家里的电话只要一响起,影儿总是装作若无其事却又急不可耐的第一个跑去接。
一听到是吴敏的声音,失望地冒了一句:“你打什么电话啊,浪费电话费,楼下吼一声不就得了。”
吴敏不乐意了:“大姐,之前是谁说我吼啥吼,不知道打个电话来着?”
影儿怏怏不乐,不想说话。
只听见吴敏在电话那头又开启了“嘚啵“模式:“一会儿叫我打电话一会儿又不乐意我打电话,你接电话又不费钱,关心电话费干什么?”
“再说了,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出来玩儿,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不在家,万一我在楼下河东狮吼个半天没有人应,我不白吼了啊......”
影儿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抚上额头,打个电话半天说不到重点,真怕吴敏再这样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云海要是打来电话就该占线了。
所幸能够给影儿带来一丝慰藉的,是时不时还能在窗户边听到云海的歌声。
只不过那些歌影儿都没有听过,又不敢问当事人,不然就暴露自己这个小秘密了。
云海的电话是星期天的中午打来的。
足足等了一周的影儿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云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干净清新,洋洋盈耳。
两人约好下午五点在楼下碰面。
影儿带着小金子,早早的就等到了楼下。
她没有穿旱冰鞋,除了鞋确实很大以外,她知道,云海更想和小金子一块玩儿。
提前等在楼下是一个非常明确的决定,因为她终于等到了云海背着吉他和母亲从房前的楼梯上走了下来,应该是刚学完琴回来。
云海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宽大的白色卫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显得随意又賊酷。
云海看见影儿时轻轻地眨了一下眼,仿佛是两人的接头暗号。
影儿心中窃喜,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也眨个眼对个暗号时,云海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小金子,笑容立刻如花般绽放。
小金子也看到了云海,本想一头冲上去,但似乎突然想起了影儿的教训,转过头来巴巴儿地望了望她,满眼探寻的眼神。
她刚对小金子轻声说了句等一等,结果那边就传来了云海对小金子的呼唤,小金子哪里还等得了,健步如飞般冲了出去。
主人说了,适当的折腰是没有问题的。
母亲帮云海拿着吉他,嘱咐了两句,就先上楼去了。
影儿这才走到云海跟前,云海瞅了瞅她,问道:“不是要学轮滑吗,怎么没穿鞋?”
影儿摆摆手,直接放弃了,“算了,那双鞋太大了,我妈说期末考试考得好就给我买一双,放寒假的时候你再教我吧。”
“那就再说吧,寒假我不在。”云海说完后走向小卖部,又给小金子买了根最大的火腿肠。
看着自家的狗口水都流出来了,影儿心里愤愤的想: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又是这副没开过荤似的样子,主人我平常是有多亏待你啊?
云海拿着火腿肠,教小金子坐、卧、滚圈。
在别人看来,这的确挺像是云海养的狗。
影儿看着小金子对云海的命令唯命是从,感觉自己这个主人的地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云海到底有什么魔力啊,连一条狗都那么喜欢他!
饭桌上的谈论
当听到云海寒假不在时,影儿心里难免是有些失落的,表面却故作轻松,“你寒假要去哪里啊?这么长时间都不在?”
云海一边训练小金子,一边回答道:“潆城有个很厉害的吉他老师,寒假我得过去学习一个月,我妈都给我联系好了。”
影儿恍然,云海已经搬到这儿快半年了。
他的确和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不一样,很少看到他下楼来玩儿,除了自己,也没有看到他跟其他的孩子有过接触。
他所有的时间似乎都安排得井然有序,手上戴着的腕表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
你该练琴了。
你该写作业了。
你该上补习班了。
你的休息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看得出来,云海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有着非常清晰的人生规划,哪怕他现在还只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你很喜欢弹吉他吗?”
影儿望着云海的侧脸,俊秀的面容带着浅浅的笑,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影儿看得出神。
云海点点头,“嗯,很喜欢。”
“也很喜欢唱歌?”影儿又问。
云海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再次点了点头,问道:“你还知道我喜欢什么?”
云海问完后回过头看着影儿,有些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别看我啊,别看别看......影儿突然一阵局促不安。
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我?
还喜欢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又不会是喜欢我......
停!我在想些什么!
影儿慌乱的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转了两圈后指向小金子:“它!你还很喜欢它!”
自己居然不如一条狗......
云海低下头哧哧的笑出声来,“对,我很喜欢狗,以前也养过一条金毛。”
难怪云海第一眼看到小金子的时候就挪不动步。
影儿想起当时云海斜靠在墙边酷酷的叫她和小金子过来时的场景,和现在站在眼前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他说他很喜欢狗,可那时却不主动靠近,反而以命令似的语气让影儿和小金子自己过来。
现在看来他不是偶像包袱太重,而是不太会跟陌生人相处。
以至于吴敏对他评价就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可云海不是这样的,眼前的云海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或淡然莞尔,或莹莹开怀,连说话都是绵言细语。
他才没有高高在上!
他才没有目中无人!
两人一边带着小金子闲逛一边聊着。
一想到整个寒假都看不到云海,失望的感觉萦绕全身,影儿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连过年都不回来?”
“嗯,过年可能会回姥姥家呆几天,不在这儿过年。”
云海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着影儿说:“回来给你带新年礼物。”
影儿感叹:每次和云海在一起都会有意外收获!这真是太棒了!
此次见面之后,影儿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快期末了,影儿奋发图强,立志要在期末考试中拿到全班第一,好理直气壮地让林女士兑现她的承诺。
却未曾想到有一天会在饭桌上听到爸妈谈论云海母子。
“听说是离婚了,林襄宜一边吃饭一边说,“这女人也是倔强,一个人带着孩子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出现个什么意外。”
云海父母已经离婚,其实影儿也已经猜到了。
他们班上有一位女同学叫付姗姗,父母也离婚了,付姗姗整天以泪洗面,不管是上课下课都在不停地哭。
影儿和其他几个班委去过付姗姗家里安慰她,一去才发现的付姗姗的妈妈比付姗姗还哭的惨。
以至于那种满脸因哭泣而通红,眼泪擦也擦不尽的样子让影儿感觉:离婚真的是一件非常大的事,跟天塌了差不多。
在影儿这般小的年纪,还不太明白两个大人为什么要离婚。
只知道离婚了,两个人就不住在一起了,你是跟着爸爸还是妈妈,这个选择简直太残忍!
影儿居住的地方离婚的人不多,所以,云海和他母亲,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影儿扒着饭不吭声,却一直屏气凝神听着母亲说的话。
“你知道她老家哪儿的吗?AH。”林襄宜夹了一坨肉放进父亲碗里。
“这么远?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租房子?”田封胜着急着出车,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你别着急呀,都说了这样吃饭对胃不好,你也不怕噎着,赶紧喝口汤。”林襄宜拿起一空碗,给父亲盛了满满一碗汤。
影儿在一旁看着,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可着急了:妈,别打岔,赶紧赶紧,继续说!
“那女人老家是AH的,嫁到了潆城。”母亲终于如了影儿的愿,又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到这儿来租房子住就不太清楚了,说是有亲戚在这。”
“看她的穿着打扮,家境应该不错,完全可以找一个比这儿更好的房子呀,再说了,那小孩在蒙小读书,私立学校学费可贵了。放学后还学就学那的,没有一定经济基础可支撑不了。”
田封胜一边喝汤一边问:“又是吴敏她妈说的?”
“嗯,”林襄宜点点头,笑道,“他们两家一个楼上楼下,离得近嘛。那孩子啊,也是可怜,整天被关在家里练琴,搬来这么久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出来玩过?哪跟他们这帮孩子一样。整天啥也不干,就知道吃喝玩乐。”
影儿完全没有注意到母亲已把矛头转向了自己,要在平时她肯定是会反驳一下的,只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云海的父母为什么要离婚?
云海的母亲,虽然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眉目如画,气质不凡。和她仅有的几次碰面当中,没有哪一次的着装不是干净素雅,搭配得体。
云海的母亲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是本来性格就如此,还是因为离婚后心灰意冷?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与众不同,云海的母亲与这个地方一说话就是大嗓门儿,吵起架来都不用换气儿的其他女人一比,那真是天渊之别。
这样的女人,云海的爸爸怎么舍得跟他离婚?
楼顶天台
这个年代的人离婚,人们总会把过错归结于男人,于是,楼下的那些大妈大婶们的风向又发生了变化,“是不是男人出轨了”等新的话题又冒了出来。
也没有真凭实据,一切全靠猜想。
父亲喝完汤,叹了一口气,“累不累呀?这么小的孩子......”
有人在心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哎......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得让他玩儿,以后学业越来越重,哪有那么多时间玩儿啊。童年嘛,还是要过得自由自在一些。”
影儿没有再注意母亲后来还说了些什么,思绪围绕着云海就停不下来。
云海人很好,也很优秀!
他很喜欢狗,都说喜欢狗的人,都是善良的。
他爱弹琴爱唱歌,为了自己的爱好,他牺牲了很多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欢蹦乱跳玩耍的时间。
他积极上进,精益求精,认定的事情,就努力去做到更好。
他说话声音好听,笑容也如阳光般温暖。
他还说了,要给影儿带新年礼物。
除了过年的时候买的新衣服,影儿从来没有收到过正儿八经的新年礼物。
云海那么好,那么好,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想到此处,影儿心里难受极了。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父母都跟自己的父母一样恩爱就好了。
自从林女士嫁给田先生以后,就从来没有上过班,田先生可舍不得自己的媳妇儿受一点儿苦。
林女士能干,把家里打理得紧紧有条,是一位非常合格的家庭主妇。
两人从来没吵过架,因为田先生根本不会跟她吵。偶尔田先生做事不靠谱被林女士暴吼时,他都是默不吭声,从未见他跟自己老婆红过脸。
影儿多想云海也能跟她一样,拥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
再次见到云海时,已经是阳春三月了。
云海出发去潆城前,给影儿打过一个电话。
也许是因为学习很忙,也许是得抓紧时间练琴,也许是云海住的附近没有公共电话,从那以后,两个人便失去了联系。
这个春节因见不到云海而变得索然无味。
影儿独自一人穿着妈妈新买的轮滑鞋,在楼下一圈一圈孤独的转着,没有云海的亲自授课,自己也终于摸索着学会了。
吴敏偶尔也来跟着她一起滑,却追不上她脚步。
“你吃了什么丹药,怎么技术突飞猛进了?”吴敏一边在后面追,一边气喘吁吁的问。
影儿只想说:“废话!早要是鞋码合适,我怕是已经飞向太空了。”
再说,也不看看我的老师是谁!
虽然老师只给我上了一节课......
渐渐的,影儿不再像以前一样望穿秋水,寸阴若岁。
在对云海无休无止的思念当中慢慢习惯了等待。
不过虽是如此,时隔一个多月之后,当云海的声音再次从电话的一头传过来时,影儿兴奋得简直想要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
再狠狠的在心口锤上几锤,啊啊啊啊啊......
云海在电话那头虽看不见面容,光听声音就觉得暖暖的,“给你带礼物了,要么?”
“要要要!”影儿连连喊道。
当然要!为什么不要!
“那晚上八点下楼来拿吧。”
“不,你上来!”
“嗯?”云海没听明白。
“我说你上楼顶来,顶楼的门是开着的,可以上去。我们俩一个7楼一个8楼,上上下下太累人了。”
主要是不想你太累,当然,这句话影儿只能在心里默念。
听筒里传来云海的笑声:“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影儿一愣,难道他在云海的印象当中一直很笨?
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云海有这样的错觉?
“行吧,”云海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小了,“那晚上8:00楼顶上见。”
影儿挂了电话,兴奋地奔向小金子,一个劲儿揉搓着小金子的脑袋。
“小金子啊,你朝思暮想的人回来啦!”
小金子:谁朝思暮想,你朝思暮想吧。
“是不是很想去见他啊?晚上带你去好不好?”
小金子:我可没想见!
楼顶天台的门一直没有落锁,各个单元之间可以从楼顶自由出入,除了规定不能在楼顶违章搭建以外,倒也没有其他的限制。
偶尔有人上来晒晒被子,拉着几根线横在天台中间。
住在顶层的人,种了些花花草草,小葱小蒜,其余地方倒是宽阔的得很。
影儿穿上了轮滑鞋,想要在云海面前展示一下。
小金子与掉在地上的一条绳子叫上了劲儿,哼哧哼哧的使劲儿拽。
狗不愧是狗,除了耳聪目明,鼻子还灵。
小金子率先听到动静,朝旁边的单元门跑了过去。
“你这小子是不是早就闻到香味儿了?”云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干净而动听。
影儿刚朝门边滑过去,小金子就围着云海走了出来。
影儿发觉云海真的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此刻云海又是一身白色运动服,头发有些长了,被他用皮筋儿扎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少年还是那个酷酷的少年,只不过影儿一眼就发现,云海瘦了,心里突然莫名一疼。
云海看着影儿麻溜的朝自己滑过来,脚下的轮滑闪着耀眼的光。
“哇,真考全班第一啦?”云海打趣道。
“嗯!”影儿骄傲的点点头,“你看,和你一模一样的鞋,只是颜色不一样。”
影儿抬起脚尖,云海看了看影儿的鞋,笑着没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影儿穿着轮滑鞋差不多可以和云海平视了,从这个角度看云海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今天上午到的。”云海把手中的牛肉干儿给小金子喂了一块儿,摸了摸小金子的脑袋,“真是只帅狗!”
“今天才回来?”影儿满脸惊讶,“都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
“嗯,跟着师父参加了一场演出,耽搁了。”
两人找了块儿干净的地儿靠着墙边儿坐了下来。
小金子趴在云海旁边,吃着云海带给他的牛肉干。
只要有云海在,小金子总是不缺吃的,吧唧吧唧的吃得可带劲儿了。
天狼星
“你的师父?”影儿问道。
“嗯,就是这一次给我上课的吉他老师,特别厉害。”云海的表情突然变得熠熠生辉,“他收费很贵,没见到他之前,我还以为他已经三四十岁了,结果他刚满十八!”
“才十八?”影儿也吃了一惊,“也没比我们也没大几岁呀。”
“嗯!”云海点点头,“他也是很小就开始弹琴了,小时候学吉他的时候,他父母根本就不支持,还没上完初一就辍学了。”
“他对于吉他的热爱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每天练琴8个小时以上。我以为我已经够努力了,和他相比,简直差太远了!”
“你没有看到他的那双手,琴弹的简直出神入化,我当时真的被震撼到了。”
这是云海第一次在影儿面前,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听着云海的描述,影儿也对这位老师产生了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让如此优秀的云海都对他奉若神明。
影儿脑海中仿佛浮现了这位少年天才的样子,全身散发着金光......
影儿收回思绪,由衷的说道:“等你到了18岁,也能和他一样厉害!”
云海有些害羞地一笑,“师父也说我很有天赋,五个在他那学习的孩子当中,他只收了我一个人做徒弟。”
影儿感觉特别骄傲:“太棒了!那你一定要跟着师父好好学。”
“嗯!来,看看我给你的带的新年礼物。”云海拿过手边一个不太起眼的纸袋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包装不太好看,将就了吧。”
影儿接过纸袋,缓缓打开,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了这迟来的新年礼物。
一个白色的底座上镶嵌着一个巴掌大的球形透明物体,影儿以为是一个水晶球,可当云海伸出手,打开底座旁边的开关时,整个球体慢慢萦绕起了淡蓝色的光。
球体中央由内而外,还散发着丝丝放射性的白色线条,如极光一般,美轮美奂,轻盈飘荡。
“好美啊......”影儿惊呼,将莹莹的微光轻捧在手中,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奋。
“是小夜灯,”云海在耳畔轻声的说,“可以充电的小夜灯。”
“哇,真的好美啊!”影儿的视线无法从小夜灯上移开,乐乐陶陶得抱着小夜灯左摸右看,爱不释手。
小夜灯的微光照亮了影儿的脸,云海就这么一直望着那张脸。
影儿抬眼看向云海,真诚的道谢:“谢谢你,云海!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特别的新年礼物,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开着它!”
影儿真的太喜欢这个新年礼物了!
云海指了指袋子笑着说:“好,充电器在口袋里,别弄掉了。”
影儿小心翼翼的将小夜灯抱在怀里,舍不得关掉,抿着嘴唇看了云海一眼,“我也有个新年礼物要送给你......”
“哦?”云海有些意外,他往影儿身边看了看,没有发现影儿身边放着有东西。
“是什么?”云海问道。
“你先猜猜,看你能不能猜着。”影儿说完又补充道,“反正是你平时会用到的东西。”
“嗯......”云海垂眸,故作思考,“东西现在在你身上吗?”
影儿点点头。
“我猜是......拨片或者变调夹。”云海说完,脸上的笑意如浪花般荡漾开来,似乎对自己的答案胸有成竹。
影儿惊呼:“这么快......就猜到了?”
云海笑得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睫毛都跟着在颤动。
他抬起手臂挡住嘴唇轻咳了一下,才忍住了笑,“说吧,是拨片还是变调夹?”
影儿将手伸进衣服兜里,摸出了一个正方形的黑色小盒子,塞进云海手中。
虽然自己的礼物被云海轻易就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欢喜雀跃。
第一次用心为别人挑选礼物,影儿走了整整三条街也不觉得累,收礼物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送礼物又何尝不是?
“是拨片,送给你,新年快乐啊。”为了掩饰自己的那点儿不能见光的小心思,影儿故意哥们儿似的拍了拍云海的肩膀。
云海打开小盒,一块银灰色的拨片印入眼帘,红色线条围绕拨片外围。
楼顶灯光虽然昏暗,但仍能看见薄片中间的logo泛着淡淡荧光,做工精致,独具匠心。
“老板问我是弹木吉他还是电吉他,我说木吉他,他就推荐了这款,叫炖什么小乌龟?”影儿对乐器不了解,一脸的茫然。
“是邓禄普的小乌龟。”云海拿着拨片在指尖转动,影儿手中的小夜灯散发出的微光,影影绰绰,映照出云海脸上淡淡的笑。
“哦,反正我就记得什么小乌龟,老板说市面上很多假的,他卖的都是真货。”影儿凑近云海跟前,看着拨片问道,“你看得出来吗,是真的假的?”
“真的,谢谢!”云海将拨片放进小盒子重新装好,再将小盒子缓缓握在了手心。
影儿得到了云海肯定的回答,松了一口气,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心满意足地坐在云海身旁。
夜空中,有一颗星星很亮,很亮。
“那叫什么星?”影儿跟着云海的目光,看向茫茫夜空。
“天狼星。”
云海将小金子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手轻轻抚摸着小金子长长的毛,小金子啃完牛肉干后,已经昏昏入睡。
“可真亮啊,星星不多,显得它好耀眼,跟你一样。”影儿曲起腿,双手撑着膝盖,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有多直白。
她也没有发现,当自己说出“跟你一样“时,云海的手轻轻顿了一下。
“看得出来吗?其实是两颗星星。”云海悄声问道,消瘦的脸庞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
“嗯?是么?”影儿撑直身体,盯着天狼星仔细瞧了半天,失望道,“我没看出来......”
云海偏过头轻声笑了,“本来肉眼就看不出来,得用望远镜。”
影儿撇撇嘴,“那你还问我看不看得出来,我眼睛还有点儿近视呢。”
“天狼星其实是两颗星,一颗主星,一颗伴星。”云海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纯净而温润。
影儿偏过头,一脸茫然,等着云海继续答疑解惑。
“主星是一颗蓝矮星,它很亮,离地球也很近,所以我们看到的几乎都是他的亮光,伴星是一颗白矮星,他们是一对相互缠绕的双星。”
影儿回过头,重新看向那两颗星星,她没有听懂什么蓝矮星还是白高星,但她记住了那一句:
“他们是一对相互缠绕的双星......”
发烧
多年后,影儿每当想起这个夜晚,才发现云海当时对天狼星的解释,简直完美的诠释了她和云海不知道是深是浅、是对是错的缘分。
相互缠绕,就像你和我一样吗?
“对了,”影儿突然朝云海问道,“我和我同学们说好了要去野炊,你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去吗?”
影儿知道云海的时间都规划得非常清晰,每一天要做什么,怎么做,可能已经成为云海生活的固定模式,不能轻易被破坏。
就像自然界的生态平衡一样,各个物质的能量结构和功能都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一旦受到外来的干扰,势必会引起一些波动。
也许是因为影儿听到父母谈论起云海时说的那句“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儿”,或者是想找个借口能和云海有多一次的见面机会,再或者是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让云海陪她一起去野炊。
总之,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内心当中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果然,云海低下头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不过对于影儿此时的忐忑的心情来说,云海的沉默更像是在拒绝。
云海抬起头来问了一句:“野炊是要做什么?跟春游一样吗?”
影儿一脸惊讶,不过内心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想想也是,云海的课余时间那么忙,又是从大城市来的,估计平时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去各种补习班上课的路上。
云海平时连跟同学出去玩的机会都不多,也就每年学校组织的像春游一样的集体活动才能出去好好放放风吧。
说起春游,影儿的内心是满满的不甘和委屈。
影儿的学校是一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学校,影儿爸爸也毕业于这所小学。
学校除了教室桌椅比较破烂以外,也从来没有组织过一次像样的春游,每一次都是打着扫墓的名义假装春游一盘。
毕竟是扫墓,得穿着校服,系着红领巾,不能像其他学校春游一样,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女孩子嘛,都是爱美的。
毕竟是扫墓,不能在墓园撒了欢儿的玩儿,还得自己准备一朵白花,恭恭敬敬的站在烈士墓碑前,鞠躬、敬礼、唱歌、献花......
和正儿八经的春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野炊吧,跟春游是差不多,”影儿悠悠的解释道,“但是野炊需要自己带锅碗瓢盆做东西吃。”
云海再次开口问道:“哪天去?时间定了吗?”
影儿听到这句话时心中一喜,难道云海有机会可以去?
“没呢,”影儿赶紧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什么时候去!”
云海低下头捏了捏小金子的耳朵,计算着自己的时间,“我下周要补课,那就......下下周的周日上午十点到十二点半,可以吗?”
“完全没问题!”影儿激动得打了一个并不怎么响的响指,“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云海似乎对这次野炊非常重视,毕竟以前也从来没有过野炊的经验,又问道:“我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吗?”
“你什么都不用带,”影儿挥挥手,非常豪放,“我们来准备就可以了!”
云海点点头。
“嗯......”影儿想了想又说,“你能把吉他带上吗?我从来没听过你弹琴,我想听一下。”
“没问题,”云海答应了,摇了摇手中的礼物盒,“到时候我就用这个拨片,弹琴给你听。”
每次和云海在一起都会有意外的惊喜,影儿再次印证了这个真理!
所以有些时候,当你觉得做一件事不可能成功时,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因为课本上说的“铁杵也能磨成针”、“坚持就是胜利”等名言名句无不告诉我们:当我们遇到困难时,一定要不抛弃、不放弃!
成功就在不远处等着你!
当然,影儿面对云海,不需要那么顽强而不可动摇的意志力,只需要脸皮厚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
云海似乎也都会答应她。
影儿只在阳台边偷偷地听过云海唱歌,但是她一直没有偷听到云海弹吉他。
而且云海还答应会用她送的拨片弹琴给她听,于是这两周的等待又变得异常的漫长。
可没想到临到约定日,影儿发烧了。
前几日只是有些感冒流鼻涕,她怕野炊时传染给云海,从小到大宁肯打针也不吃药的影儿,自己乖乖的去药店买了感冒药吃,没想到野炊的头一天却还是倒下了。
影儿一直在家昏睡,做了很多很累的梦。
梦见老师检查作业时,自己的作业本找不到了。
又梦见自己放学回家,爬了很久的楼梯都还没到八楼,太惨了......
等她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时,看见天都亮了。
影儿翻身下床,抓起旁边的闹钟一看:六点三十分!
“妈!妈!”影儿打开房门焦急的喊着,朝门外一边跑一边寻找老妈的身影。
林襄宜的声音从大门外传过来,似乎正在跟邻居聊天。
“我的衣服呢?快帮我拿过来!皱皱巴巴的我还没有熨好!”影儿虽然头还很晕,烧也还没退,但脑子却很清楚,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着什么急啊,一会儿妈妈帮你熨。”林襄宜从门口走进来,见影儿赤脚站在客厅中间,一脸的惊慌失措。
“怎么不着急,我今天要穿啊!”影儿着急得快吼出来了,“我的零食也还没去买,再慢就来不及了!”
林襄宜愣了愣,问道:“不是明天才去野炊吗?改时间了?”
“什么明天,就是今天啊,明天周一要上学了啊!”影儿说完转身去换睡衣,“你快帮我把衣服找出来!”
林襄宜站在客厅里,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住笑意说道:“可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啊。”
“啊?”影儿从卧室探出头来,呆呆的看了母亲一会儿,又转过头看向窗外,才迷迷瞪瞪的问道,“现在......不是早上?”
“现在是傍晚......”林襄宜走过来摸了摸影儿的额头,很是担心,“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啊.....”影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着急忙慌的心情一下子平稳了下来。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才感觉自己头晕得厉害。
“妈,带我去输液吧,好得快些。”影儿强撑起身体,继续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