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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涩公子     暖床王爷丑颜妃txt下载     暖床王爷丑颜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 吃大亏了

    “老四家的,你说话注意些,身为长辈,晚辈犯错是要教诲,怎能说粗口?况且,六丫头前阵子一直都身体不好,认不清人或者记不住人也是情有可原。”老太太蹙眉开口。

    听着老太太训话,四婶子赶忙说是,但是她细长的眼睛却狠狠地剜了苏萌儿一眼。

    苏萌儿打了个冷战,继续磕头,终于在她数到二十八的时候,她勉强算是完成了“任务”,这期间,她又叫错了两个人。

    每当叫错之时,她只能用那副“胆怯”的表情去应对她们。

    她暗暗观察,在她叫错第三个人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疑问,而二夫人,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萌儿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偷偷地打量苏怜嫒。

    苏怜嫒依旧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苏萌儿直了直身子,她的额头火燎燎的,回去肯定少不了红肿,磕头倒是小事,不过她前日在族里长辈们好不容易树立的高大形象,大打折扣。

    今天她吃的这个“亏”,虽然跟苏怜嫒有极大的关系,但是她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么一个平静如水的女子,竟有如此心机!

    “这安也请过了,头也磕过了,咱们就说说昨天的事儿吧!”二夫人端起茶碗,缀了一口。

    苏萌儿屏住呼吸,终于说到正题了。

    “怜嫒,昨日顾三公子带人搜查的时候,你可是仪容不整?”二夫人转过头,严厉地问道。

    苏怜嫒委屈地点点头,“回母亲的话,怜嫒当时还未梳洗,确实失礼。”

    “未婚女子未经整理的仪容只能给自己未来夫君看,顾三公子一不是你夫君,二又未跟你有婚约,你的闺房之态却被他所见,成何体统,你可知罪?”

    “女儿知罪,任凭母亲责罚!”

    “好,家法拿来——”

    二夫人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姨娘和婶娘纷纷开口,“二夫人,不可。三姑娘本是嫡女,又体弱多病,哪能经得起家法的折腾?况且,顾三公子的闯入,也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儿,实在不是三姑娘之过,还请二夫人明察。”

    “嫡女也好,庶女也罢,只要犯了错,咱们苏府必然一视同仁!咱们北国向来是礼仪之国,那顾家是北国最显赫的家族,更是礼仪的代表、礼数周到的典范,顾三公子作为顾家嫡子,你们觉得他们在入怜嫒的房门之前,不会给怜嫒足够的时间整理仪容么?”二夫人冷冷道,眼神却是不自觉地瞄了一眼苏萌儿。

    苏萌儿在心里冷笑,果真这个阵仗是给她设的。

    刚才的把戏看来二夫人是想再演一次了。

    苏怜嫒天之骄女,又体弱多病,她这一个“弱”可是可以帮她免去多少刑罚。

    然而,二夫人狠罚苏怜嫒,就是要为更重的处罚她做铺垫。

    刚刚的请安,已经让她得罪了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偏偏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等会二夫人说罚她,她们自然只有添油加醋的份儿。此计甚妙啊甚妙。

    想到这里,苏萌儿将视线转向苏怜嫒。

    苏怜嫒的表情依旧淡淡的,脸上挂着委屈。仿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苏怜嫒忽地转过头,当她对上苏萌儿神情的那一刻,她的眼力立刻浮上一丝怜惜和歉意。

    苏萌儿轻轻蹙起眉。

    二夫人又说了一堆什么不该啊,应该啊之类的话,果不其然,二夫人顺水推舟,最终没有责罚苏怜嫒。

    苏怜嫒的事儿说完了,自然就到了苏萌儿。

    “我听说昨日顾三公子进你房中呆了至少半柱香时间,可有此事?”二夫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温柔地看着她,俨然一副慈母形象。

    这时春丝拿着茶壶给二夫人的茶碗中添了些水,登时,二夫人的茶碗热气弥漫,二夫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将茶盖盖到茶碗上。

    “回母亲的话,的确有此事。”苏萌儿上前四分之三步,低着头回应道。

    “放肆!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未着片缕地与陌生男子在封闭的空间内呆了超过半柱香的时间,你还想不想嫁人?外人会怎么评价你?怎么评价我们苏府?你将咱们苏府的脸都丢尽了!”二夫人说完,手里的茶碗对着她的方向狠狠一扔。

    茶碗在苏萌儿的脚面上打碎,热茶水霍地一下全部洒上了她的脚,迅速透过鞋袜,渗了进去。

    苏萌儿低头咬着牙,灼热的感觉袭上了她的脚面脚趾,她原本完全可以躲开那个茶碗,然而她知道,她不能,二夫人在试探她,为前日她的表现,更为她躲过二夫人那一劫。

    按时间算来,现在的苏怜香必然整条手臂都动不了了,二夫人气愤之余,更多的会是怀疑,所以为了暂时打消她的疑虑,她必须用自己身体,接住那个装满沸水的茶碗。

    而她刚刚看到春丝为二夫人新添加的茶水冒着腾腾热气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二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她只向前迈了四分之三步,二夫人茶碗的距离只能扔到她的脚上,而伤不了她的腿。

    随即,苏萌儿低着头嘤嘤哭了起来,这才是她该有的反应。

    “事情还没问清楚,你怎么就动起手了?”老太太不满开口,眼中带着一抹责备。随后,老太太将视线转到苏萌儿,“六丫头,你母亲所问可是事实?”

    苏萌儿的“哭声”更大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你向来是个懂事,那你就跟我们大伙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用余光扫了一眼二夫人,缓缓道。

    二夫人斜睨着她,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鄙夷,她倒是想看看,老太太能用什么方法袒护帮苏萌儿脱身。

    苏萌儿又抽泣了几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委屈道:“因为萌儿是未嫁之身,在闺房见陌生男子实属不该,所以萌儿才让婢女谎称沐浴,希望能挡住顾将军的脚步。而实际上,萌儿当时并未沐浴。”

    “即使未沐浴,孤男寡女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呆上那么长的时间,也足够坏了我们苏府的名声了,您说对吧,二夫人?”果不其然,刚刚苏萌儿认错的六婶娘开始发难。

    二夫人嘴角轻轻弯起,刚要说话,苏萌儿就抢先开口:“当时萌儿脸遮面纱,并且隔着黄纱帐跟顾三公子说话。顾三公子确实礼数周全,不但站在黄纱帐后三步之外,一直对萌儿客客气气,而且还说……”苏萌儿声音弱弱的,欲言又止。

017 毁清誉

    “还说什么?”六婶娘迫不及待地追问上去。

    “还说他是奉皇后手谕不得不进内室搜查,如果因为他的搜查毁了我的清誉,他愿意对此负责任……。”苏萌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更低了,下巴几乎贴上了锁骨。

    “负责任?”二夫人狠狠拧起眉,一字一句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其他婶娘听了这个话脸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诧,有的甚至表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嗯。”苏萌儿轻声应了一下,又“羞涩”道,“萌儿觉得,我和他之间一直恪守礼节,即使说了一句话,也是隔着纱帐,他就谈不上毁我清誉之说,更加谈不上负什么责任,况且,那日来跟顾三公子一起搜查的士兵们都三缄其口,其他人在场之人都是我候府内的人,如果知道了事情的原由,更加不会乱传才是,所以,萌儿觉得顾三公子并未损害女儿清誉。”苏萌儿把论点论据说了一堆之后,终于做了结案陈词。

    六婶娘不再接话了,眼神复杂地看向二夫人,二夫人的眉深深地皱着,仿佛在思考什么,老太太也轻轻地敲着桌面,俨然也在沉思。

    三姑娘淡淡地看着她,嘴角挂上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果不是苏萌儿眼神犀利,她还真看不到三姑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嫉妒。

    对,就是嫉妒。

    内堂一下子安静起来,众人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半响,思忖的老太太终于舒展了眉头,“六丫头,你说的可是实情?”

    “一字一句都不敢欺瞒祖母、母亲和各位婶娘。”苏萌儿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地答道。

    “媳妇啊,素闻这顾三公子品行甚好,尤其是一诺千金,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何不把事情做大,让他负了这个责任?正好,我跟顾老太君也算有些交情,六丫头嫁过去,定然也不会吃亏。再加上,顾家的家世显赫,咱们萌儿能攀上这门好亲事,不但是她之幸也是咱们苏府的荣耀,你看如何?”老太太缓缓道。

    二夫人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登时黑了一半。

    二夫人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登时黑了一半。

    “母亲,咱们家能跟顾家结成亲家固然是好事,不过,若以这种方式,苏家的女儿嫁过去不但不会被重视,而且还会成为笑柄,如果六姑娘开了这个先例,其他几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办?她们以后挑亲事也会受到牵连,还请母亲三思!”

    老太太皱眉想了一会儿,“媳妇说的也有理,可是这件事儿要如何平息才好?毕竟顾三公子进了咱们六丫头的闺房长达半柱香之久,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啊。”

    “六丫头不是说了么,她一直恪守礼节,不但用面纱掩面,而且挡了黄纱帐,这样即使顾三公子进了六丫头的闺房,也只是为公事,并未冒犯她,官兵那边并没有任何闲言闲语,如果苏府有下人乱嚼舌根,一经发现,无论品级等次,全部卖给人牙子。”二夫人做了最后结论,却说的咬牙切齿。

    低着头的苏萌儿轻轻弯起嘴角,她等的就是二夫人这句话。

    对于做梦都想把苏怜香嫁进顾府的二夫人,把事情压下来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不过今天批斗会的初衷,二夫人也只是想借题发挥,对她用用家法,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番说辞。

    想想二夫人刚刚抽搐两三次的脸,苏萌儿的心就无比的解气。

    人啊只要有了企图,就有了软肋。

    “唉,我还是老咯,这么点事儿都没了主意,媳妇这么处理甚好、甚好。行了,既然问题都解决了,大家就都散了吧。”老太太的话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苏萌儿向老太太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

    如果不是老太太的“顺水推舟”,她这关还真不好过。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了笑,刚要起身,二夫人又开口了。“母亲请慢,还有一件事,媳妇想跟您商量。”

    老太太扬扬眉,斜睨二夫人。

    “这顾老太君的寿辰也快到了,仔细算算还不足月余,您把苏府的贺礼交给了天香,是她莫大的荣耀,只不过,天香最近手臂有些不适,媳妇担心……”二夫**言又止。

    苏萌儿偷偷地看了一眼其他婶娘们的表情,当二夫人说到“苏怜香手臂有些不适”的时候,她们脸上浮现的那千奇百怪的表情,甚至有几个婶娘直接笑出了声,嗤嗤的笑声一传出来,二夫人脸都绿了。

    “担心什么?担心八丫头不能完成任务么?”

    二夫人屏住呼吸,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八丫头古灵精怪,凡事都爱走捷径,我原本就没指望她能完成,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大丫鬟春丝么?让春丝绣好了,用八丫头的名义交差就是了,原本媳妇也是这么打算的吧?”老太太直接说破了二夫人的小九九,二夫人刚刚恢复正常的脸,登时又黑了一圈,老太太今天处处针对她,要不是这么多族人在这,她才懒得理她。

    二夫人干笑了两声,赶忙“赔笑”,“母亲哪里的话,天香的心意当然要自己做,哪能找人当替工呢,只不过怜香最近真的不舒服,找太医都查不出根源,媳妇也心急如焚啊,要不这样,把准备贺礼这个事儿交给六丫头,可好?”

    “交给六丫头?”老太太侧过脸,炯炯的双眸仔细地盯着二夫人,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二夫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底满是诚恳。

    苏怜香和二夫人这对母女为了这份贺礼,使出浑身解数,如今却要拱手让给六丫头?

    微微地皱了一下眉,老太太又看了看苏萌儿,她那双灵动的水眸也透露不出任何信息。

    半响,老太太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

    “祖母,萌儿有话要说。”苏萌儿还未等老太太说完后面的话,赶快出声打断,她刚才看见老太太询问的眼神,她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是因为她还不能相信老太太。

    老太太和二夫人,表面上看,是争苏府内室实权的利益冲突者,然而,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保不准哪天她们就是同一战线了,所以,在她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不能相信任何人。

018 扔在床上

    但是她同样不能让老太太把话说完。

    以老太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必然要顺水推舟,将准备贺礼推给她,如果老太太说出来,她再拒绝,就拂了老太太的面子,然而,她退无可退,必须拒绝,这是二夫人对她的试探,承接下来,她就满盘皆输了。

    看着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苏萌儿缓缓走上前,脚面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苏萌儿咬着牙,做了个“万福”,“多谢祖母和母亲厚爱,但是萌儿绣工甚差,难以承担此大任,所以还请母亲另选她人。”

    苏萌儿低着头,毕恭毕敬道,她这话是对着二夫人说的,既不拂了老太太面子,又能跟二夫人表明立场。

    众人的脸上不同程度的露出些许不可思议,但是老太太没发话,终究他们也没说什么。

    二夫人似笑非笑地等着老太太给予答复,嘴角却弯了起来。

    老太太探究地看着苏萌儿半响,吐了口气,“罢了,已经定好的事情就不改了,媳妇你再去请几个好太医给八丫头瞧瞧,八丫头是个心灵手巧的,这代表咱们苏府的贺礼还是由她来准备我踏实,更何况,谁不知道顾老太君这次大张旗鼓的,就是想挑孙媳妇儿呢,所以咱们苏府的贺礼还是由个正牌的嫡女准备比较妥当。”

    二夫人一听可能要议亲,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既然母亲觉得香儿合适,那就还是香儿吧,媳妇这就再去请几个太医,请他们尽快医治香儿。”

    二夫人说完,状似不经意地瞄了苏萌儿一眼,眼底划过一抹还算满意的神情。

    大事都解决完了,老太太和二夫人又陆续交代了一些琐事,众人就纷纷退场了,苏萌儿临行之前,又偷偷地看了一眼三姑娘,她的双拳紧紧握着,泛青的指尖暴露了她些许小心思。

    苏萌儿冷冷地笑了一下,来日——方长!

    苏萌儿回到“夏园”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脚上的疼痛加上饥肠辘辘,她早已身心俱疲。

    刚刚推开房门,一股香喷喷的热气扑鼻而来。

    苏萌儿寻味儿望去,只见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金丝小笼包,凤爪,羊肉汤……言允游坐在桌旁,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登时苏萌儿的鼻子一酸,“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身上有伤,怎么能不按时吃饭?”

    苏萌儿略带责备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心里却泛上了一股异样的感觉,第一次有人等她吃饭呢。

    言允游略带歉意地挠挠头,“我正巧还不饿,所以……”

    苏萌儿颔首,快走了几步,忽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部传来,苏萌儿一个趔趄……。下一秒,一股清新的杜怜嫒气掩盖了饭香充盈在她鼻间,苏萌儿愣了愣,又贪恋般多吸了两口。

    “你脚怎么了?”天籁般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苏萌儿一怔,这才发现,她竟然在言允游的怀里!

    苏萌儿赶忙退开些距离,尴尬地弯弯嘴角。

    “你的脚到底怎么了?”言允游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窘境,整个视线全部落在她的脚上,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觉得言允游第二次开口的声音仿佛冷了许多。

    “额,不小心把热水洒上了,没事没事,咱们吃饭吧。”苏萌儿本想跃过他坐下,哪知下一秒,她的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就被言允游抱了起来。

    出于本能地,苏萌儿赶忙抓住他领口,“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闭嘴!”言允游冷着脸,就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苏萌儿愣了一下,他在生气?

    想想前世电视剧中的狗血情节,男女主吵架之后,男主通常会怒气冲冲地把女主扔在床上,然后——看现在他的架势,言允游真的在——生气?

    思忖间,她的床已经近在眼前,苏萌儿拧起秀眉,闭上眼,等待着按照预期剧情被摔到床上。

    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苏萌儿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只见言允游轻轻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柔软的大掌轻轻地触上了她的膝盖。

    苏萌儿瑟缩地将腿收了一下,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言允游手向前伸了一下,扣住她的脚腕。

    当鞋袜尽数退去的时候,苏萌儿白皙的脚面上,那硕大的水泡便映入言允游的眼。

    “又是你们家二夫人?”言允游眯着眼,抿着唇,周身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冰冷。

    苏萌儿舔了舔嘴唇,“唔。”

    后来的事儿苏萌儿已经记不清了,她只是知道言允游给她喂了饭,她的脚上有清清凉凉的感觉,而眼睛上却是温温热热的,之后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早,她的卧室中已经没有了言允游的身影,床头的枕头上,依然萦绕着淡淡的杜怜嫒气,一时间,苏萌儿的心里五味俱全。

    她知道,言允游,走了。

    光着脚踩下地,梳妆台上的那块黑玉显得异常耀眼。

    苏萌儿轻轻地执起,冰凉的感觉沁便全身,他将随身之玉赠给了她,到底是对于救命之恩的感激,还是……然而,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社会里,他们又能做的了几分主?

    轻轻地笑了一下,苏萌儿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割掉那块胎记的冲动。

    与“夏园”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的当然是“香园”。

    当苏怜香听说二夫人一点都没有惩罚苏萌儿之时,盘子碗子碟子可是摔了一地。

    二夫人走进“香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杯盘狼藉。

    “香儿,你又开始胡闹,看看你的样子,像个泼妇一样,成何体统?”二夫人登时脸沉了下来,语气中带些指责。

    苏怜香一看到二夫人,小脸立即抽到一起,满腹的委屈浮上,“母亲,你怎么能就这么放过苏萌儿?就是那天她搞的鬼,才让女儿的手臂这样,你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我不依我不依嘛。”

    二夫人蹙眉,“瞎说什么,太医已经说了,你这是着凉了,再养上半个月就好了,你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春丝替你绣屏风,不好么?”

019 算计春丝

    “不好!肯定是她,要不然怎么碰到她我手臂就抬不起来了呢?”苏怜香依旧不依不挠。

    “那天的情景我们都看见了,你自己也证实了,就不要再用这个事儿做文章了。”二夫人叹了一口气,苏怜香是她的心头肉,但是却一点都没取到她的优点,不但行事鲁莽还刁蛮跋扈,讲理都讲不清。

    “这个事儿可以不追究,那她败坏苏家门风呢?她竟然趁着顾三公子去搜查的时候洗澡,她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母亲,这个一定要治她的罪。”苏怜香说的神采飞扬,越说越起劲儿。

    “这个事儿就更不可能了。”二夫人说到这里,眉毛拧的更深了。

    小声附到苏怜香的耳边,呓语着。

    “什么?她说顾三公子要对她负责?怎么可能?”苏怜香双眼瞪得溜圆,声音立即提高八度。

    二夫人翻了翻眼睛,狠狠地剜了苏怜香一眼。

    “母亲,这一听就是谎言嘛,苏萌儿长的那么丑,顾三公子怎么可能看的上她?母亲,你去请顾三公子过来,跟她对峙,让顾三公子看看她那张丑陋的真颜!”

    “据苏萌儿的说法,她当时蒙着面,也挡着黄纱帐,顾三公子不可能看得清她的容貌,所以,如果出于内疚答应对苏萌儿负责,也不无可能。而且,他只是说负责,并未说明媒正娶。”

    “那也不行,不准有人跟我抢顾楼宁。;”

    “所以说这件事你就不要闹了,如果真找顾三公子来对峙,有与没有,都把事情闹大了,顾府向来讲究规矩,到时候无论做大还是做小,苏萌儿都是非嫁进去不可了。”

    苏怜香一听二夫人都劝她算了,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憋着嘴全然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心里更是骂了苏萌儿八百六十遍。

    哼,在府里的日子长着呢,敢打顾三公子的主意,她定要让苏萌儿吃不了兜着走!

    又过了几天便到了农历的伏天,天气开始变得闷热,苏萌儿摇着扇子,喝着凉茶,水眸盯着自己摆下的棋局。

    记得几日前跟言允游下棋之时,他每盘都只输给她半子,他的眼睛总是那么亮,还总是温柔的看着她笑……

    苏萌儿使劲地摇摇头,她怎么又想起了言允游。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萌儿放下手中的扇子和茶碗,缓缓地走下地,这几日“香园”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有些不安。

    小桃传来消息,农历十五那日下午,三姑娘苏怜嫒就去了“香园”,好巧不巧地,不小心将“福康园”发生的事儿,说漏了嘴,导致苏怜香从十五的晚上一直闹到了十六早上,二夫人亲自过去,才好不容易平息了此事。

    从那以后,苏怜香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只要提起她苏萌儿,就一口一个骂。

    虽然小桃不知道苏怜嫒到底说漏了什么,但是苏萌儿却更加肯定了苏怜嫒的心机。

    这时,开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苏萌儿闻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青云那张喜人的脸。

    “按照你的吩咐,我和留月去‘账房’闹了一场,总管也被我们问的哑口无言。”留月是“夏园”的三等丫环,负责“夏园”的琐事。

    “唔。”

    “我还故意说了,要去找老爷和老太太评理,那个总管脸都绿了。”青云继续道。

    “做的好!”苏萌儿笑着点点头,“春丝克扣咱们的份例已经够了五两,按照苏府规矩,她该被卖给人牙子了。”

    “想想这个我就兴奋,春丝仗着自己是二夫人的大丫鬟,气势都压过了主子,真是生气,这回咱们扳倒她,也算给苏府除了一个大害!”青云兴奋地手舞足蹈,刚要继续开口,却被一声冷冷的女声打断。

    “这么个雕虫小技根本扳不倒春丝,六姑娘是故意让你们去闹的。”

    青云转过头,只见丽萝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脸上挂着一丝倦意。

    青云嘟着嘴,不服气地瞥了她一眼,扬起头道:“你没听六姑娘说春丝应该被卖给人牙子了吗?”

    “你也说了,六姑娘说的是‘应该’,而不是‘一定’。在苏府应该的事儿多着呢,又有多少真正实现了?”丽萝冷哼。

    青云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气鼓鼓地将视线转向苏萌儿,想听着她亲口确认丽萝错了,然而,苏萌儿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凉茶,喝了一口。

    “春丝一定会被卖出苏府。”

    听到苏萌儿的话,青云立即扬起下巴,刚想炫耀一番,然而苏萌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从天堂跌倒地狱。

    “但是不是现在。丽萝说的对,是我故意让你们去闹的!”

    青云的嘴角狠狠抽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萌儿。

    “这是原始账目的手抄本,你保管好。”丽萝走上前一步,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本子,苏萌儿赶忙接过翻开,里面的数据果真是最原始的。

    抬头看了看丽萝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苏萌儿吸了吸鼻子,“谢谢。”

    丽萝羞赧地眨眨眼,算是应了,看着这对主仆默契地互动,青云的脸黑了一半……

    正如苏萌儿所料一样,青云和留月前脚刚闹完,总管后脚就去找了春丝,添油加醋地学了一番,春丝气得眼冒金星,却又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去求助二夫人。

    二夫人正在给鹦鹉喂食,听了春丝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点小事还用乱了方寸么?看看整个苏府,谁敢卖你?”

    “是,只是……”春丝不知该怎么接话,她心里清楚,没二夫人的指示,当然没人敢卖……

    只是如果这事儿闹到老太太那去,无论二夫人再怎么袒护她,她都少不了挨几个板子,这挨板子是小,丢了面子可是大。

    想想她可是在下人堆里作威作福的,如果被打了板子,日后还怎么立威啊!

    “只是什么?少不了几个板子么?”二夫人扬扬眉,又扔给鹦鹉一块吃食。

    春丝赶忙点头。

    “打你就是打我,你觉得苏府上下,有人敢么?”二夫人转过头,正色道。

020 四姨娘怀孕

    听着二夫人这么说,春丝立即扯开嘴,“当然没人敢!其实奴婢挨几下打没关系,只是奴婢觉得这个六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派人去账房闹事,您看之前那几件闹心的事儿,不都跟六姑娘有关?依奴婢看,六姑娘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春丝愤愤道。

    二夫人蹙起眉,斜睨了春丝一眼,“如果你少贪一点,让大家都过得去,哪还有今天的麻烦?况且,你觉得一个连滚烫的装满沸水的茶碗都不敢躲开的人,能搞出多大的动静?”

    春丝看二夫人变了脸,赶忙低下头称“是”。心里极度懊悔,她最近真是有些乱了方寸,她明知道二夫人最讨厌“因公论私”,“借刀杀人”她刚刚的做法,正是借二夫人的刀,杀六姑娘。

    况且,二夫人最欣赏她的,就是能准确地帮她分析形式和某个小姐的小心思,她如今是明显因为份例的事儿针对六姑娘,所以她说的话必然大打折扣,失算啊失算。

    春丝思忖间,二夫人已经差不多喂完鹦鹉,轻轻地放下食盒,往前踱了几步,半响,二夫人定睛看着春丝,缓缓道:“真正让我忧心的,是四姨娘生的四丫头。”

    “四姑娘?”春丝有些诧异,“她只是个庶女啊,二夫人何来忧心?”

    “她是庶女,但是也是第一个除正牌皇亲国戚以外,能进‘国学堂’的女子,你觉得整个北国,包括嫡女在内,有几个能超过她?”二夫人一字一句道。

    春丝怔了一下,半响才消化了二夫人的话,怪不得当二夫人听说四姑娘去“国学堂”的时候,暴跳如雷,但是四姑娘也是个争气的,通过了重重考验,虽然勉强在最差的班级维持最后几名,但是好歹也算是站住了脚。

    忽然春丝猛然摇摇头,她是在说六姑娘,怎么被二夫人扯到四姑娘身上了?

    账本的事儿二夫人也没说怎么解决,可叫她怎么办才好?

    二夫人早就看看透了春丝的小心思,看着她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半响,缓缓开口:“去‘账房’领几本新账本,找总管帮你重新抄写一遍,不合适的数据,就适当修正一下。”

    二夫人说完,眼带笑意轻盈地向摇椅走去,苏萌儿也就这点小聪明,先前,她还真是高估她了。

    一大清早,苏萌儿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响,带些浓浓的睡意,苏萌儿睡眼朦胧地打开了房门。

    园子里到处都是鞭炮的残屑和浓浓的白烟,青云端着一盆水,急急忙忙地冲进来。

    “六姑娘,赶快梳洗,咱们去四姨娘那道喜去!”青云快速放下水盆,气喘吁吁。

    苏萌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头雾水,“道喜?”

    “昨夜四姨娘吐了一个晚上,今天一大早太医就过来了,结果一诊断,是有了身孕,老爷高兴之余,这早朝都没去,这不,各房的姑娘们都过去道喜去了,就连老太太都过去了。”青云一边说着一边把毛巾递过来。

    “四姨娘的身孕真是怀的巧,这顾老太君的寿辰就快到了,咱们苏府倒是喜事一桩又一桩。”

    青云不解地挠了挠头,“这顾老太君的寿辰跟咱们家的喜事有啥关联?”

    苏萌儿温婉的嘴角轻轻弯起,缓缓吐出两个字,“议亲”。

    青云长大嘴巴,恍然大悟,不过想了一会儿,她又恢复了一头雾水的表情。

    “可是——”

    苏萌儿瞥了一眼青云,放下毛巾,在青云再次开口发问之前,便打断了青云的话。

    “四姑娘虽然是庶女,但也是第一个除皇亲国戚外,能进‘国学院’的女子并且是第一个能进年考‘前三甲’的女子,就凭这一点,足以弥补她庶出身份,更何况,咱们候府可是开了北国先河,设平妻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儿了。”

    “什么?四姨娘要是也成了平妻,那林姨娘哪还有立足之地?”青云声调立即提高八度。

    “你以为林姨娘现在还有立足之地么?只要这个家有二夫人在,就不会有林姨娘的立足之地。”

    ……

    等到苏萌儿到达“蓉园”的时候,除了正主以外,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已经在“蓉园”齐聚一堂,叽叽喳喳仿佛进了一个偌大的菜市场。

    就在苏萌儿为难的不知如何打断他们给长辈们请安的时候,刁钻刻薄的六婶子倒是帮了她一个忙。

    “哎呦,你们看看这是谁呀,咱们苏府的前大夫人的嫡出女儿呀,这太阳都晒屁股了,她才姗姗来迟,可真是嫡女风范呢!”六婶子说完,便捂嘴嗤嗤笑了起来。

    其他人原本在东加长西家短地聊着,听到六婶子的声音,大家纷纷侧目,当视线的焦点落到苏萌儿身上的时候,个别人跟着六婶子笑了起来,但是大多数都是向六婶子投出异样的目光。

    苏萌儿轻轻地低下头,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前面两次她的出场“表演”,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还算有成效。

    “萌儿给各位姨娘婶子请安,祝给位姨娘婶子身体安康、事事顺意。”苏萌儿屈膝,朗朗童声在‘蓉园’前院响起。

    “快免礼。”这时候,三婶子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友善地拉起苏萌儿的小……

    “快到三婶子这边来,你四姨娘还在里面诊脉,母亲、侯爷、二夫人和八丫头都在里面呢,咱们就在外面等等。你看你瘦得,以后要多吃些。”三婶子一边说着,一边把苏萌儿往人群里面拉。

    苏萌儿“羞涩”地点了点头,半垂着眼帘,暗暗观察旁边人的表情。

    旁边的几个婶子也纷纷让出一条路,想想刚刚苏怜香看到她们时候的表情,别说行礼,就连正眼都没看她们一眼,众人心里这杆秤啊,都不约而同得出一个结论:这正牌嫡女就是教养好。

    这时,后院忽然传出声音,前院的人登时安静下来,首先走出来的是老太太,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揽着四姨娘的腰,男子和四姨娘的后面,是二夫人和苏怜香。

    不难猜测,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苏府的主人,苏萌儿的爹爹——侯爷苏东原。

021 金针暴露

    这也是苏萌儿第一次正眼看她重生之后的爹。

    简单的形容:他有一双好看的剑眉,国字脸,颧骨略高,眼窝深陷,厚厚的嘴唇下蓄满了胡须,英气逼人。

    “参见老太太/母亲,参见侯爷/父亲,参见二夫人/母亲……”众人一起见礼。

    “都免了吧,今儿个可是好日子,我就倚老卖老、自作主张借着四姨娘的宝地,庆祝一下吧!”老太太喜笑颜开。

    “母亲您说哪儿的话,您的话就是苏府的圣旨,有谁敢不从呢?况且母亲正值盛年,哪有‘老’这一说呢。”四姨娘赶忙接……

    说完温柔似水、情深绵绵地望了一眼苏东原,苏东原温柔地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身后的二夫人狠狠的拧起眉,从早上开始,她就气不顺,结果这个平时唯唯诺诺,对她毕恭毕敬的四姨娘,今天仿佛故意跟她作对一般,不但不听她的话,还敢当众跟侯爷眉目传情。

    她真是失算,竟然让四姨娘选了这么好的时机公布有孕,不过,有了肚子身杆子就硬了么?

    二夫人心里冷笑,四姨娘不是已经生了一个哥儿了么?

    还不照样得在她名下养着?

    “陈太医,不知四姨娘这一胎,是个‘哥儿’还是个‘姐儿’?”三婶子松开苏萌儿的手,缓缓走上前,轻声问道。

    “孩子太小,还无法分辨!”被叫做陈太医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道。

    “无论是‘哥儿’也好‘姐儿’也好,蓉儿生的,就不会差,你看看咱们四丫头,现在在‘国学院’可是红人,哪个躬亲权贵不知道她?”这回开口的是苏东原,三婶子连忙称“是”退了回来。

    二夫人脸色登时黑了一半,咬着牙,眼神变得深邃。

    二夫人也算是个心思较沉之人,看她极力克制仍然变了脸的样子,想必被气得不轻。

    苏萌儿偷偷打量二夫人这一波三折的表情,心里对四姨娘的佩服更上了一层,这个四姨娘一直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今日,如果不是四姑娘进了年考‘前三甲’给舒家争了气,或者不是正值顾老太君寿辰在即,她都不能取得如此轰动的效果。

    看来想要扳倒二夫人,还真要借四姨娘这个助力了。

    想到这里,苏萌儿正了正身子,缓缓走上前。

    “恭喜四姨娘能在这黄金时节喜得贵胎!”苏萌儿始终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稚嫩带着一丝胆怯的的嗓音在前院回响起来。

    “唉…。乱说什么,四姨娘的身孕都有三月有余,算算时日,应是早春之季怀上的。”老太太打断了苏萌儿的话,又转头看向四姨娘,脸上挂着慈爱的笑。

    “不过你也太粗心了,都有了身孕三个月了,自己都不知道。”

    老太太的话更加印证了苏萌儿的想法,四姨娘的喜讯,是算好时机的!

    “哦哦,早春时节,万物复苏,那更加是祥瑞之兆!”

    苏萌儿的话音刚落,苏东原率先大笑起来,“‘祥瑞之兆’说的好!五丫头的嘴愈发的甜了。”

    “侯爷,她是林姨娘生的六姑娘。”四姨娘低声提醒。

    苏东原怔了一下,收起笑容,微微蹙眉,林姨娘,真是个让人倒胃口的名字,想当初,他待她那么好,她竟然……

    苏东原冷哼了一声,直接别过脸去。

    苏萌儿尴尬地站在中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她的双拳紧紧地握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清,他还真是个“合格”的父亲,下一次,她定然会用最“特别”的方式,让他记住她!

    菜肴很丰盛,苏萌儿却没什么胃口,趁着大家尽情享受之际,她悄悄地退了出来,她只是知道林姨娘小产,被诬陷成喝堕胎药,当然,这种诬陷故意把罪名坐实,无疑是为了让二夫人上位,苏东原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然而,刚刚她从苏东原的眼中,却看到了不同的成分,他眼中的那抹由期待到愤怒到心痛的挣扎,绝不是假的。

    如果刚才,苏东原那瞬间流露出来的感情是真的,那么他应该是对林姨娘有情分的,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毕竟是他第一个女人,还给了生了一双儿女。只是,如果真的有情分,那么二夫人再风花雪月,挑拨教唆也不至于贬妻成妾,难道这其中的缘由……看来,她真得找时间去看看林姨娘了。

    “六姑娘好兴致,众人都在里面把酒言欢,唯独六姑娘,出来欣赏美景。”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夹着笑意从身后传来。

    苏萌儿脊背一紧,缓缓地回过身,站在她身后捋着胡子微笑的,不是陈太医是谁?

    苏萌儿立即正了正身,做了万福。“难得陈太医记得,苏萌儿惭愧!”

    “六姑娘如此出众,想忘也难。”陈太医捋着胡子,轻笑开口。

    苏萌儿尴尬地扯扯嘴角,“陈太医请慢慢欣赏,苏萌儿先行告退了!”苏萌儿刚刚抬起脚,陈太医的声音挡住了她的去路。

    “前阵子,贵府的八姑娘手臂疼,是二夫人请老夫来诊治的。”

    “陈太医医术高超,苏府的老少的健康,还要仰仗陈太医您!”苏萌儿莞尔,谄媚道。

    陈太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十分不巧,老夫发现八姑娘支正**有一根极细的金针,按大小长短比例来看,应该是技艺高超之人所用的的绣针。”

    苏萌儿扬了扬眉,嘴角弯起,“苏萌儿听不懂您再说什么,只好先行告退了。”

    “六姑娘以为,如果不是老夫给八姑娘所开之药,以镇痛为主,八姑娘会挺上那么多天不再请其他大夫么?”

    苏萌儿一怔,向陈太医深深鞠了一躬“陈老恩情,萌儿记住了。”

    “不必行如此大礼,老夫也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苏萌儿蹙起眉,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张绝美的脸,转而又摇摇头,如果他有陈太医这样的心腹,那夜伤成那样,根本不至于冒险到她这里。

    “另外,老夫这里还有一盒‘金丝软玉膏’,对于六姑娘脸上胎记有很好疗效。”说着,陈太医将从袖子中掏出的一个翠绿色的瓶子递给了苏萌儿。

022 九岁尝云雨

    苏萌儿双手接过,“这个也是‘受人所托’?萌儿可否问一下,此人……”

    苏萌儿还未说完,便被远处跑来的青云打断,“六姑娘,你可让我好找。”

    陈太医看看来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萌儿,转身离去。

    “六姑娘,陈太医怎么也在这?”

    苏萌儿看着陈太医的背影,一时间五味俱全。“青云,咱们走吧。”

    “可是里面还没完……”

    苏萌儿斜睨了她一眼,青云立即闭上嘴。

    回‘夏园’的路,还是那条路,但是今日走起来却是特别的长,苏萌儿一路步子缓慢,沉思不语,青云不解地跟在后面,嘟着嘴。

    这时,右前方的假山后面窜出一个红色的身影,然后又快速地消失了。

    青云揉了揉眼睛,小手颤抖地抓上苏萌儿的衣袖。

    苏萌儿不解地转过身,顺着青云的视线,假山一侧,露出一个红色的衣角。

    苏萌儿轻轻地拍拍青云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俩一起悄悄地走过去,青云紧张地摇摇头。苏萌儿眼神一冷,瞪了她一眼,轻手轻脚地向着假山走去,青云看着苏萌儿过去,无奈之下,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越靠近假山,假山后的声音就越清晰,似乎是一个女子在嬉笑,还有一个稚嫩的男声,苏萌儿拧起秀眉,这声音……

    “春丝姐姐,我去跟母亲说,让你调到我房里。”

    “临哥儿,现在还不行,二夫人不会同意的!”

    “可是,我想时时刻刻都跟你按摩啊,按摩好舒服,好舒服嘛!”舒天临撒娇,死死地抱住春丝的腰。

    刚刚蹲在草丛中的苏萌儿和青云瞠目结舌,舒天临才九岁……。

    “临哥儿,你要记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准对其他人说,而且你更要记得,你离不开春丝,长大以后你要娶春丝哦。”春丝掩嘴嗤嗤笑着。

    “当然了,我长大要娶春丝姐姐,染儿时时刻刻都记得!”舒天临信誓旦旦,小脸扬起笑容,小手袭上了春丝的胸脯。

    “临哥儿,别,现在大白天的……”

    “白天怎么了,我们不是经常在白天按摩吗?”舒天临说着,小手已经顺着春丝胸前敞开的衣襟伸了进去。

    春丝的身体登时紧绷,靠着墙,软软地向下滑了些,适应了舒天临的高度。

    春丝闭上眼,身体开始随之扭动,极其享受。

    舒天临咧嘴开笑,眼神变得迷离,他的春丝姐姐啊,总是能让他这么舒服……

    正在“表演”的两个人极其尽兴,却不知观看的两个人却有些吃不消。

    青云蹲在草丛中,双手颤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嘴巴撑得大大,苏萌儿的小手死死地捂在她的嘴上,生怕她叫出声来。

    但是苏萌儿的心,也是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春丝和舒天临才一前一后离开,苏萌儿才放开青云,两个人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六姑娘,春丝胆子太大了,临哥儿才九岁。”青云皱着眉,脸上褪不去浓浓的不可思议。

    “临哥儿虽然九岁,但是嚣张跋扈程度已经超出了成年人,所以我不同情他。”苏萌儿冷冷道,心里又补上一句,“九岁就把真正的苏萌儿害死了!”

    “奴婢也不是同情他,只是以前听大夫说过,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房事,以后会造成不举。毕竟是舒家的幺子……”青云欲言又止。

    “以后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眼前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苏萌儿冷冷道。

    “难道要去禀告二夫人?如果春丝否认,我们也没办法啊!”青云担忧道。

    苏萌儿镇定地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了青云一眼,缓缓转过身,既然春丝有了这个心思,被卖出苏府,也就不能怪她了。

    这次她一定要弄出动静,春丝、舒天临、二夫人,一个也跑不掉,就当…。

    为真正的苏萌儿,报个小仇吧。

    时间转眼过了十日,天气愈发闷热,“夏园”里面,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苏萌儿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精细的绣针收了最后一针。

    “搞定!”

    “赶工了十日,终于算是完成了。”丽萝笑着,接过苏萌儿手中的人偶

    “这绣工真是精致,尤其是这‘正反双面绣’,可是春丝的绝活,六姑娘你竟然能学的惟妙惟肖,分厘不差,厉害厉害。”

    苏萌儿弯弯嘴角,“这次要是能扳倒春丝,青云可是首功,如果不是她偷来的临哥儿的头发,这辛苦还真白费了。”

    “六姑娘你偏心啊,我和小桃去偷春丝的衣服,也费了不少力气呢!”丽萝笑着对苏萌儿眨眨眼。

    “嗯嗯,你们都是头功!对了,陈太医给的那副药,掺到舒天临饮食了么?”

    “昨日已经掺进去了,再一两日,就该有药效了。”丽萝答道。

    “好,那咱们的戏,就演在三日后!”

    ……

    三日后午饭刚过,苏东原穿戴整齐,带着贴身小厮丁一,刚刚走到侯门大门,只见一个行色匆匆的大丫鬟,从门前的树丛穿过去。

    丁一一愣,树丛中是没有路的,于是,立即大喝一声,“站住,侯爷在这还不赶快行礼?”

    哪知背对着侯爷的身影一顿,脚步更快了,匆匆就往内园跑去。

    苏东原蹙眉,“这是哪个园子的大丫鬟这么没规矩?跟上去看看……。”

    这一主一仆转了身也加快了脚步,那个大丫鬟悄悄地转了一下身,看见跟上的两人,更加“慌张”,左右看了一下,立即从龚月型偏门钻了出去。

    好巧不巧地,窄门卡上了她的腰间,她的腰间登时掉出来一样东西。

    丁一赶忙跑过去捡起来,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嘴角浮上一抹阴狠的笑容。

    待丁一拿到苏东原跟前,苏东原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精致的布缝人偶,人偶的背后,写着一排小字,“舒天临,生于乙丑年六月初八。”

    苏东原脸色登时沉了下去,声音冷冷的,“这东西是什么?”

    丁一为难地看了看苏东原,“侯爷,小的不敢说。”

    “本候叫你说,赦你无罪!”苏东原的黑瞳散发出凌厉地光,仿佛瞬间让四周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023 审问

    “是!”丁一有些颤抖,“据小的所知,这是民间女子的一种求姻缘的巫术,女子将自己想嫁之人的头发缝在人偶心脏中,然后在人偶背后写上他的生辰八字,白天带在自己身上,晚上……。”

    “别吞吞吐吐的,晚上怎么样?”苏东原愈发不耐。

    “晚上将男子的人偶,再和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人偶放在一起,行夫妻之礼……。”

    “混账!临哥儿才九岁!”苏东原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丁一的话。

    “是、是,这种人偶交配据说要配上七七四十九天,据说会损害男子的阳气和阳寿!”看着盛怒的苏东原,丁一又加上了一句话。

    苏东原抿着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丁一,你现在带人去所有大丫鬟的房中搜,看看谁的房中有另外一只人偶,另外,你去把二夫人和所有姨娘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我幺子的主意!”

    “侯爷,其实不用搜了,小的认识刚刚那个大丫鬟的背影,再加上如此精湛的绣工,除了她,没有旁人。”

    苏东原眯起眼,咬牙切齿,“是谁?”

    “二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春丝姑娘!”

    不出半个时辰,包括苏萌儿在内的所有丫环婢女姨娘小姐,全部聚到了“琴瑟园”的前厅。

    苏东原脸色铁青,凌厉地瞪着被五花大绑的春丝,春丝一脸茫然,委屈的布满了整张脸,求救似地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轻轻蹙眉,给了春丝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也是临时被侯爷叫过来,还弄了这么多人来她的园子,可是从刚刚进屋到现在,侯爷只是紧抿双唇,除了让人绑了春丝,并未开口说一句话。

    二夫人又将询问的眼神看向四姨娘,四姨娘泰然自若地耸耸肩,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

    二夫人撇撇嘴,春丝犯的事儿多了,侯爷哪一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想这次,应该也是做做样子,于是二夫人向春丝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到二夫人的眼神,春丝登时安心了不少。

    当丁一带着人过来绑她的时候,她可是狠狠地抽了丁一一个大巴掌,那个厮可别趁机告她一状才好,简单地巡视了一周,丁一绑完她,人就不知去向了,难道是被她打怕了,不敢来了?

    啧啧,反正这个家有二夫人做主,只要二夫人在,她就一定没事。

    做了一系列思想准备之后,春丝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侯爷凌厉的目光。

    苏东原的黑眸微微眯起,不经意间,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春丝的心惊了惊,刚刚树立的信心又在顷刻间崩塌,她赶忙低下头去,惊出了一身冷汗。

    站在一旁的苏萌儿悄悄舔了舔唇,人还没到齐呢,好戏可别开演得太早。她的想法刚刚闪过,便听门外传来声音,“老太太到!”

    苏东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赶忙起身,向门口迎了出去。

    二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也赶快起身,和姨娘们一起跟了出去,以她的经验,一般老太太来了,事情就不简单了,春丝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

    之前的账本没做利索么?

    想着想着,二夫人环视一周,管家并不在这,应该跟这个事儿无关,那到底还能是什么事儿呢?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叫上我,是不是嫌我老了?不能处理问题了?”老太太还未进门,就传来了她带着浓浓怒气的声音。

    “母亲您误会了,这个事儿还没调查清楚,没告知您,是怕您忧心!”苏东原赶忙行礼解释道。

    “不告诉我,我更忧心,侯爷也别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多事,今天审人,我也要听听,谁敢在苏府弄这么大个妖蛾子。”

    “是、是……。”苏东原赶忙让出一条路。

    老太太缓缓地走进来,斜睨二夫人,二夫人从容不迫地低下头,拐杖敲打着地面发出“杠杠”的响声,敲得二夫人心一颤一颤的,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老太太一坐下,厅里的气氛更加浓重起来,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消息,称丁一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老太太一下令传,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丁一的到来,看到他,春丝的脸登时绿了起来。

    “丁一,你搜查的结果如何?”苏东原率先开口。

    “启禀侯爷,老太太,在春丝的闺房,除了搜出另外一只人偶外,还搜出黄金三十四两,白银五十余两,还有若干首饰。”丁一斜睨春丝,一脸的鄙夷。

    “什么人偶?什么金银首饰?丁一你这个狗奴才,不要陷害我!”春丝双眼通红,歇斯底里。

    “放肆,苏府乃礼仪之家,你作为当家主母的大丫鬟,竟然如此粗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老太太敲着拐杖怒喝一声。

    春丝看老太太开口了,咬着下唇,有些不屑,却也不再敢出言不逊,撇了撇嘴,便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的脸色有些沉,眉头拧的死死的。

    看着二夫人的表情,春丝心里咯噔一下,眼中几番明灭,她家二夫人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之人,如今,她都这副表情了,难道……

    “呈上来!”

    这时几个下人端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托盘,缓缓走进来,春丝睁大眼睛,眼眸里快速闪过一派汹涌翻腾的惧意。

    苏东原屏着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宫里的大丫鬟一个月只有三两银俸,咱们府里的大丫鬟一个月有多少?”

    “回侯爷的话,按苏府规矩,大丫鬟月银二两!”丁一哈着腰赶忙答道。

    “二两,那这些,你赚个几十年也赚不到吧,嗯?”苏东原一扬手,小厮端着银子的托盘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春丝颤着肩,低下头,“侯爷明察,这些都是主子们赏的!”

    “赏的?本侯倒也想知道,哪个主子出手如此大方?”苏东原说着,斜睨二夫人。与此同时,春丝也求助地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轻轻端起茶碗,缀了一口,脸上已然恢复了淡然。

024 证据

    “春丝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当然是我给的赏赐比较多,但这只是春丝奖赏中的九牛一毛。问问咱们苏府,谁不知道春丝的‘正反双面绣’名贯京城?有些贵小姐、贵太太想要绣品,自然要来求我,而咱们苏府的规矩,不准下人们自己私自赚钱,这些绣品就不能卖钱,而那些贵太太和贵小姐们,又不想拂了面子,说他们占了咱苏府的便宜,所以,自然就直接变成赏钱赏给春丝了。好像咱们苏府的规矩中,没有不能收外人赏赐这一条吧?是不是,母亲?”

    二夫人的嗓音提高了八度,直接向老太太发问。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斜觑二夫人一眼,语气不善,“你现在是苏府的当家主母,规矩自然比我这个老太婆懂的多,何必明知故问呢?况且,春丝是不是贪墨,是不是克扣主子们的份例,那不是谁随便找些理由就能算的,自然有账本说话。”老太太说着,扫了一眼几个庶女,连带着,也看了一眼苏萌儿。

    “母亲哪里的话,在咱们苏府,除了侯爷以外,我们做晚辈的,还是唯您马首是瞻呢!至于账本,都在那摆着呢,母亲若不相信,可随时查看。”

    二夫人这话说的极其艺术,表面上字里行间挑不出任何问题,然而却包含了很多意思。

    比如苏府还是侯爷说的算,你就不必多事了,再比如,我们尊重你,听你说话,只是因为你是长辈而已。

    再者,她这话里摆明也强调了侯爷大家长的地位,这样对于庶子出身的苏东原是极其受用的,尤其苏东原还非老太太亲生,这隔了层肚皮,真是隔了很多东西。

    果不其然,二夫人话一落下,侯爷的眼眸亮了亮,虽然他的脸仍然绷着,但是线条却缓和了很……

    苏东原看着老太太的神色,赶忙咳嗽了一声,“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本候在与不在,都要听母亲的!”苏东原一边说着,一边给二夫人使了个眼色。

    二夫人赶忙点头,笑容都拉到了嘴边,“侯爷教训的是,媳妇不会说话,母亲您别见怪!”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转过头,闭目养神起来。

    跪着的春丝嘴角悄然弯起,果真还是二夫人有本事,几句话就帮她化解了危机。

    想到这里,春丝的脊背直了直。

    苏萌儿悄悄地退了一步,几个身材高大的丫环暂时遮挡住了她小小的身影,她赶忙东张西望了几圈,还是没看到丽萝的身影,她让丽萝找人去演一出戏给舒天临,中间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金银的事儿,可以暂不计较,但是人偶的事,春丝你又怎么解释?”苏东原视线转到另一个托盘中的人偶,登时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侯爷明察,春丝并不知道什么人偶!”春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缓缓道。

    闭目养神的老太太倏然睁开双眼,“呈上来!”

    丁一端着托盘,递到老太太身前。“左边这个是在春丝姑娘身上发现的,右边这个是在她房中搜到的。”

    “丁一,你不要乱说话,我什么时候有人偶?还有,在我房中搜出来,那更是一派胡言!”春丝狠狠地盯着丁一,恨不得咬他一口。

    丁一撇了撇嘴角,一脸不屑,“不光小的看见了,侯爷也看见了,春丝姑娘,你还想怎么抵赖呀?”

    “你——”春丝愤愤地瞪他一眼,转而将视线转向苏东原。

    “侯爷明鉴,春丝身上何时藏有人偶?如果侯爷不给春丝一个明白,春丝绝不服气!”

    “放肆!”二夫人在苏东原开口之前,打断了春丝的……

    “在咱们北国,谁不知道咱们侯爷为人正直处事刚正不阿,不会让任何人含冤,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别有居心和犯错之人……”二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挑眉看了一眼丁一。

    丁一登时冷汗涔涔,二夫人这话,明摆着就冲着他来的,但是他明明是奉命办事啊……

    “是,是,春丝糊涂了,侯爷定会给春丝一个公正的评判!”春丝连忙磕头,表情也缓和了很多。

    站在一旁看的苏萌儿心里冷笑,这一对主仆可真都是演戏高手,一唱一和的,让她这个原本怒气满盈的爹爹,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要不是她早想到这些,后面还安排了更劲爆的戏份,要不等会三扯两扯,春丝顶多就被罚个面壁,啧啧,好戏还在后头……

    “我记得刚刚有人说,‘正反双面绣’是春丝的绝活,可有此事?”一直沉默的老太太突然开口,打断了这对主仆的表演。

    二夫人扬了扬眉,“当然,春丝的手艺,京城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那就好办了,看看这对人偶吧,都是‘正反双面绣’的绣艺而成,如此精湛,你还敢说不是出自春丝之手么?”老太太冷冷说着,将人偶递了过来。

    二夫人脸色一沉,当她看见人偶背后“舒天临”三个字的时候,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带着浓浓的愤怒,二夫人咬牙切齿地瞥向春丝。

    春丝的心咯噔一下,求救似慌忙地摇摇头。千百个疑问从她的心头涌上。

    那个人偶上写了什么会让二夫人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发现了她跟临哥儿?

    不会的,不会的,春丝心里反复祈祷了几次,奈何刚刚二夫人的眼神太过吓人,如果连二夫人都不管她了,她肯定逃不出被卖的命运。

    想到这里,春丝鼻子一酸,声泪俱下,“二夫人,春丝是从小跟着您的,春丝的品质和心,二夫人您最清楚不过了,今日纵有千种万种指责春丝的假证,二夫人您都不要被蒙蔽了双眼啊,春丝从小到大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敢做出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儿,请您看在春丝一直对您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一定要相信春丝!”

    二夫人怔了怔,想想这些年来春丝的好,抿了抿唇,“春丝说的有理,我们不能凭借着表面上的证据,就定了她的罪,母亲,刚刚说春丝的‘正反双面绣’独一无二的话,的确是媳妇所说,媳妇反复想想,这话太过片面,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正反双面绣’确实很难,但是苏府绣艺精湛之人也不在少数,比如咱们的六丫头,绣功就绝对可跟春丝想媲美!”

025 差点掐死苏天临

    忽然被点到名的苏萌儿颤了颤,轻轻地抿着嘴。

    她缓缓地从婢女身后走出来:“胆怯”的表情登时挂上了整张脸。

    “母亲,您是叫我吗?”声若蚊嘶。

    她的话被苏萌儿打断,二夫人不悦地瞄了一眼苏萌儿,厌烦摆了摆手:“没叫你,下去吧!”

    “是,母亲!”苏萌儿的头更低了,恨不得贴上锁骨,然而谁也没发现,低着头的她水眸里满是精光。

    老太太幽幽地盯着苏萌儿看半响,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

    “既然媳妇承认了自己先前的错误,那么老身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如果想帮春丝脱罪,这么点牵强的理由,还远远不够吧?”老太太咄咄逼人。

    “母亲哪儿的话,媳妇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帮任何人脱罪,当然,公正的评判最后,如果春丝真的有罪,媳妇儿绝不姑息!”看着苏东原恹恹的神情,二夫人赶快表明立场。

    老太太轻轻冷哼:“说话算话就好!”

    二夫人别过脸,将视线转向丁一。“丁一,你刚刚说你和侯爷亲眼所见,这个人偶是春丝身上所有之物,可有此事?”

    “回二夫人的话,确有此事!”丁一絮絮叨叨将刚刚和侯爷准备出门,然后碰到鬼鬼祟祟的春丝,再到春丝钻窄门掉了人偶的过程和细节,事无巨细地叙述了一遍。

    二夫人听后,嘴角浮上一抹冷笑:“那也就是说,侯爷和你只是看到了穿着春丝大丫鬟衣服的女子背影,并未看到春丝的脸咯?”

    丁一皱眉想了想,极不情愿地回答了一个“是”。

    “侯爷明察,二夫人明察,奴婢的那件春丝大丫鬟衣服,在三日前就已经丢了,绝对是有人故意偷走,想要栽赃奴婢!”春丝赶忙接话。

    “就算这个人偶不是你的,那你房中的人偶怎么解释?”老太太立即发难。

    “母亲,既然这个可以作假,那么另外一个放在房中嫁祸,更不是难事!”二夫人赶忙接话:“侯爷,您看……”

    苏东原摆了摆手:“春丝,那本侯问你,午时一刻到三刻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可有人证明?”

    春丝一愣,双颊立即浮现出一抹红晕,想想午时过后,她就在……。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站在下面的苏萌儿心里冷笑,丽萝假扮春丝之时,是专挑春丝去假山后和苏天临约会之时,她倒要看看,春丝如何开口。

    “这——奴婢在——”

    “春丝在我房中!”二夫人缓缓开口。

    “对,奴婢在伺候二夫人!”

    “如果在二夫人处,你又何必吞吞吐吐?”老太太眼神一立,不善地看向苏东原。

    与此同时,二夫人也温柔似水地望向苏东原。

    苏东原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尴尬地咳嗽一声:“据丁一所说,如果想这个人偶有效,必须将所写之人的头发缝于人偶之中,临哥儿一直由春丝照顾,那么其他人根本拿不到临哥儿的头发,所以,想知人偶真假,只要打开人偶看看里面是否有临哥儿的头发便知。”

    众人赶忙跟着点头,几个小厮和婢女赶忙拿来剪子和刀片。

    人偶被如期打开,一缕弯弯曲曲的头发,映入众人的眼中。

    二夫人一看,登时脸就黑了一半,看向春丝的眼神愈发凌厉起来。

    老太太看到那缕头发,表情更是丰富多彩了:“媳妇啊,这临哥儿天生羊毛卷,这头发,没有人比你更认得了吧?”

    “这确实是临哥儿的头发!”审问以来,二夫人第一次说了一句肯定的话。

    “这证据都明晰了,侯爷还等什么?也该宣判了!”老太太一字一句道。

    “慢着——”

    “慢着——”

    一男一女的两个声音,同时在一前一后响起,众人一愣,一部分人看向发话的二夫人,另一部分人,则是向厅外的男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苏萌儿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主角终于上场了。

    只见苏天临头发散乱,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你们不能处罚春丝姐姐,刚才春丝姐姐是跟我在假山后面……”春丝眼神一缩,蹭地一下上前捂住苏天临的嘴。

    苏天临有些恼怒,小手去抠春丝的手指,奈何春丝的手扣得太紧,好像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般,让他一时间无法呼吸。

    “放肆!春丝你想干什么?赶快放了临哥儿”二夫人蹭地一下站起来,眼神骤然冰冷,看着苏天临憋的通红的小脸,一股浓浓的心疼涌上心头。

    春丝一听二夫人嘶哑的声音,有些呆愣,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一股极强的掌力就对着她的前胸而来。

    下一秒,春丝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猛然飞了出去。

    苏天临忽然被松开束缚,猛烈地咳嗽起来。

    春丝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一抹血丝。

    苏东原一脸怒气,轻拍苏天临的后背:“临哥儿,没事吧?”

    “咳咳,爹爹,我没事,快放了春丝姐姐!”苏天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

    苏东原眼神一暗:“她差点掐死你!”

    “不是,春丝姐姐对我可好了,不会害我的,爹爹,我告诉您春丝姐姐在哪儿,您就放了春丝姐姐吧!”苏天临缓缓跪地,抱着苏东原的大腿摇晃着。

    苏东原皱起眉,看着苏天临一脸期待的小脸,又看了看狼狈的春丝,屏住气:“临哥儿,说吧,爹爹听着。”

    “小少爷,不要,不要说……”春丝气若游丝,趴在地上向前爬着。

    苏天临看了一眼春丝,想想刚刚那几个丫鬟说的话,苏天临一咬牙,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于是,苏天临挺了挺腰杆:“爹爹、母亲,请你们恕罪,刚刚春丝姐姐和我在假山后面,我可以证明春丝姐姐一直跟我在一起,没离开过。”

    二夫人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放松,刚刚看春丝的反应,她还以为临哥儿能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现在临哥儿说完了,原来就是在假山后面嬉闹,也登时让她安心了不少。

    “侯爷,孩子嘛,喜欢玩,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二夫人扯扯干涩的嘴皮,轻声道。

    老太太摆了摆手:“临哥儿,上祖母这儿来。”

    苏天临看着老太太叫他,赶忙起身,乐呵呵地就贴了过去。

026 按摩可舒服了

    “临哥儿,告诉祖母,你和春丝姐姐怎么不在你园子里玩啊,去假山后面干什么?”老太太慈爱地抚摸临哥儿的额头,将他散乱的头发简单整理一下。

    “春丝姐姐说,园子里人太多,假山后面人少,而且每次我们按摩都是在那儿了。”苏天临扬起头,稚嫩的童声在厅内回荡。

    春丝一听苏天临的话,一抹恐惧从眼底滑过,她颤抖地抬起手,想要再往前爬一步,然而胸口的闷气压得她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摸了摸苏天临的发髻:“按摩?”

    “是啊,按摩可舒服了,身上还有一股一股的暖流,染儿每天都要找春丝姐姐按摩。”苏天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临哥儿好孩子,能不能给祖母示范一下,你们是怎么按摩的?”

    “当然可以!”苏天临说完稚嫩的小手就顺着老太太衣衫的前襟伸了进去。

    老太太一惊,猛然站起来:“临哥儿你干什么?”

    苏天临一脸迷茫:“按摩呀,我摸你的上面的……,你摸我下面的……,这不就是按摩吗?”

    苏天临话音落下,厅内的众人皆出现不同程度极其惊诧的表情,二夫人的脸已经成了酱紫色,手臂颤抖着握成拳。

    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看向二夫人,又将视线转向奄奄一息的春丝。

    二夫人咬牙切齿,快步走到春丝跟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下一秒,她的腿狠狠地踩上了春丝的背。

    “你这个贱蹄子,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如何害我唯一的儿子,我踢死你!”二夫人强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歇斯底里地踢上趴在地上的春丝。

    “二夫人饶命、饶命……。”奄奄一息的春丝,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昏了过去。

    “二夫人,不能再踢了,这样下去就出人命了!”一直默默无语的四姨娘赶忙起身,拉住二夫人的手臂。

    “滚开。”二夫人大力地向后一甩,四姨娘一惊,身体猛然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啊——”惊叫的声音还未发出,四姨娘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四姨娘略带歉意地看向来人,脸上惊惧未消。

    这时,盛怒中的二夫人才有些恢复理智,当她想起刚刚拉她之人是四姨娘之时,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转过头。

    在她眼前放大的,是舒浔易那张准备吃人的脸,和满是血丝的双眼。

    二夫人惊了惊,成亲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看到过舒浔易这个样子。

    “侯爷,我……”

    下一秒,一股强力的掌风狠狠地甩到她脸上:“拍”的一声过后,她的脸上立即浮现出几个手指印。

    “四姨娘有了身孕你不知道吗?自己的儿子带不好,自己的婢女管不好,现在还想把别人的儿子打掉吗?”舒浔易咬牙切齿。

    二夫人捂着脸,成亲这么多年,侯爷还是第一次对她动手,她立即收起刚强的一面,嘤嘤哭了起来:“我刚才是被气昏了头,根本没反应过来拉我的是四姨娘,要是知道四姨娘,我供着俸着还来不及呢,哪敢推她啊。”

    “气昏了头?你还好意思说气昏了头?春丝是你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吧,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吗?如果说你不知道,那就是你失职,那就说明你没这个能力管好家,那么管家的事儿,你就交给母亲和四姨娘吧!”舒浔易脸色不善,一字一句道。

    二夫人咬着唇,脸上火辣辣的,这个时候,她不能硬碰……

    随即她连忙跪地,软声软气道:“侯爷,这么多年,我一直恪守本分,尽量做到各方利益的平衡,侯爷您想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您也有您的心头肉,也有您想袒护的人,所以,一时间,为了自己袒护的人,被蒙蔽了双眼,还望侯爷恕罪。”二夫人声泪俱下,俨然一副楚楚可怜之样。

    侯爷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别过脸去。

    四姨娘缓缓地走上前,轻轻地勾住了舒浔易的手臂,柔情蜜蜜:“侯爷,二夫人说的是,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持家有道,刚正不阿,今日之乱,在于春丝太过狡猾,而非二夫人有意偏袒,而且,刚才确实是我不小心没站稳,跟二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侯爷看在跟二夫人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的份上,收回刚才的话,继续让二夫人掌家吧!”

    这四姨娘出场,每次都能给她惊艳,站在一旁的苏萌儿的小心脏啊,都快激动的跳出来了,若不是这前厅有人在,她真想对四姨娘顶礼膜拜一下。

    四姨娘这话,说的太艺术了,本意处处帮二夫人开脱,然而放在此情此景下,却变成了火上浇油。

    这四姨娘出场,每次都能给她惊艳,站在一旁的苏萌儿的小心脏啊,都快激动的跳出来了,若不是这前厅有人在,她真想对四姨娘顶礼膜拜一下。

    四姨娘这话,说的太艺术了,本意处处帮二夫人开脱,然而放在此情此景下,却变成了火上浇油。

    其一,舒浔易在朝廷上以“刚正不阿”闻名,而四姨娘却偏偏把“刚正不阿”用到了二夫人身上。

    刚才二夫人那一系列的偏袒,无疑变成了讽刺,同时也败坏了舒浔易“刚正不阿”的名声,这怎能让舒浔易不气?

    其二,她故意强调刚刚的失足,是她自己没站稳,但是明眼人都看到了,是二夫人狠狠地甩了她一下,也就相当于狠狠地推了她一下,才差点让她摔倒,这种求情,就变成了指责。

    当然苏萌儿更加可以肯定,四姨娘这一“失足”定然是自己找上的。

    其三,她故意让舒浔易收回‘不让二夫人掌家’的话,实际上,刚才也许舒浔易在气头上,随口一说,过后没人再提也就罢……

    然而,四姨娘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让舒浔易收回这话,无疑就是让舒浔易打自己的嘴巴,所谓‘覆水难收’,即使他这话说错了,他也不会收。

    果不其然,四姨娘的话刚刚落下,舒浔易的脸就黑了一半,冷哼一声:“她要是有你这个气度,今天就不会闹出这么个事儿了。不用再说了,母亲年岁已大,管家之事就不能麻烦母亲了,你又有了身孕,不能让你太过操劳,这样,以后家中的事,就由你和二夫人共同掌管。”

    舒浔易迅速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用让他收回自己说的话,又不用担心四姨娘没经验而将家弄的一团糟,甚妙甚妙。

    四姨娘笑着领命,福了福身。

027 小少爷会不举

    虽然二夫人气得牙痒痒,但是脸上却保持着主母应有的气度,她早些日子怎么没发现,四姨娘竟然如此心机?

    想要掌家之权,那还真要有足够的本事呢。

    想着,二夫人眼底浮现出一抹鄙夷。

    四姨娘仿佛没看到二夫人鄙夷的眼神,笑意盈盈地看着舒浔易,询问道:“那春丝……?”

    “现在你掌家了,春丝就交给你处理!”舒浔易立即给了四姨娘权力,掌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置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春丝所做之事,令人发指,即使杀了她也不足为过,只不过,咱们北国还是法治国家,苏府也是礼仪之府,为了一个贱婢,毁了咱们名声就不值得了,所以蓉儿想,就撤去春丝大丫鬟身份,贬为最低等**,卖给人牙子可好?”四姨娘声音温婉,听得人心痒痒的。

    舒浔易满意地点点头:“就按照蓉儿说的办!母亲,您看……”舒浔易这才想起还有老太太在,赶忙将视线转过,询问道。

    “侯爷都觉得好了,我这副老骨头自然没意见。只不过,刚才安妈妈请来了太医,说这几日临哥儿就觉得下身不适,是不是先找太医给临哥儿瞧瞧,再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老太太斜睨四姨娘一眼,缓缓道。

    “临哥儿下身不适?”舒浔易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快让太医先看看。

    众人忙忙呼呼把临哥儿抱进屋,又将太医请进了内室,二夫人看着临哥儿被折腾来折腾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当下这个节骨眼,她也不敢发表任何言论,只期待这场子赶快散去。

    舒浔易等着太医诊断,心里也不免有些焦急,毕竟是自己的幺子,年纪还这么小,可别得了什么怪病……。

    想到这里,舒浔易又瞪了一眼春丝,刚才那一脚真应该狠一点,直接把她踹死!

    已经昏迷了一阵子,刚刚转醒的春丝,忽然感到强力的压迫感,她瑟缩了一下,偷偷望过去,只见侯爷那张想要吃人的脸,她身体一个紧张,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侯爷,刚刚刘婆子拿给了我一个账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老太太拿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口。

    “账本?”舒浔易有些诧异:“还请母亲示下!”

    老太太使了使眼色,她身边的刘嬷嬷便从袖中拿出一个本子,递了过去。

    站在下面的苏萌儿终于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可是丽萝的手抄本,她还以为老太太不准备拿出来了呢,害得她失望了好一阵子。

    舒浔易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他猛地合上账本,狠狠地向地上一摔。

    “春丝长期克扣小姐们和其他婢女小厮的份例,为何刚刚还有人说她的收入都是赏赐的?”舒浔易死死地瞪向二夫人。

    二夫人心里一抽,牙齿磨得咯咯直响,今日的事儿,已经让一向冷静有度的她乱了方寸,她还以为这场风波过去了,怎么又开始了?

    “丁一,去把管家给我叫过来。”

    丁一慌慌忙忙地跑出去,不一会儿,管家抱着几个账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舒浔易冷冷地瞪着管家,看向地上的账本,咬牙切齿:“难道没有要解释的么?”

    管家赶快捡起地上的账本,一翻,额头登时滑下几颗豆大的汗珠。

    “侯爷,小的只是奉命办事,不关小的事儿啊!”管家连忙磕头。

    “奉命,奉谁的命?”舒浔易声音嘶哑。

    管家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二夫人,二夫人眯着眼,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

    管家一个哆嗦,又低下头。

    “今天你不说,就杖责一百,全家赶出府!”舒浔易发狠了。

    “小的说,说,是——春丝!”管家低着头,也不敢再看二夫人那张杀人的眼神。

    舒浔易又狠狠瞪了二夫人一眼,一切都显而易见了。

    二夫人的心里极度郁闷和懊恼,什么改账本、做假账,都是小事情,如果放到平时,顶多就是斥责几句,结果事情怎么偏偏都发生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

    舒浔易都懒得再看二夫人,气鼓鼓的都不知再如何发落,这个时候,太医缓缓地从里屋走出来。

    舒浔易赶忙迎上去,询问结果。

    “小少爷小小年纪,生殖器上却都长满了水泡。”太医满脸的不可思议,缓缓开口。

    “什么?”舒浔易的脸上惊了又惊:“那可如何是好?”

    “老夫只能尽力救治,搞不好,可能会落下病根。”太医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

    “病根?”舒浔易脸色一变:“比如说……”舒浔易的心七上八下的,可别让他听到他最怕的两个字。

    “不举!”很不幸地,当他最怕的两个字从太医的口中说出的时候,舒浔易的身体晃了几晃。

    二夫人面如死灰,身体轻轻晃了晃。

    前厅的人还是一样的多,但是却更安静了,落针可闻。

    苏萌儿听着自己一起一伏的呼吸声,心扑腾扑腾直跳,好戏该落幕了,她却忽然不是那么期待结果了。

    “蓉儿,从今日起,崞哥儿、临哥儿由你来带。”沉寂半响,舒浔易缓缓开口。

    四姨娘一听,脸上立即浮现出惊喜之色,崞哥儿可是她的亲身子,从出生之后,就一直长在二夫人身边……

    而一旁遭受连番打击的二夫人,听到舒浔易的话,眼角狠狠抽搐,想到平时被她疼在心尖儿上的苏天临,二夫人鼻子一酸:“侯爷……”

    “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二夫人张了张嘴,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通般,退了下去,脸上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泰然自若。

    “从今日起,二夫人去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所有开销用度按照姨娘标准提供,家里大小琐事,暂由老夫人和四姨娘掌管。”这是今日舒浔易下的最后一个命令!

    四姨娘听到“暂由”两个字的时候,身体顿了顿,温婉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好一会儿,随即又恢复了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苏萌儿心里冷笑,舒浔易暂时夺了二夫人的掌家权,只不过是想给二夫人个警告,什么面壁一个月,根本就是扯淡。

    顾老太太寿辰在即,作为皇后远房表妹的二夫人,会不出席么?

    寿宴回来,舒浔易不恢复二夫人的掌家权,二夫人会善罢甘休吗?

028 借机打脸

    二夫人也终究是二夫人,之前的一连番打击,让她失了方寸,差点自乱阵脚,这阵子,她是冷静下来了,脸上也恢复了原有的高傲和算计。

    苏萌儿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夫人,真是个劲敌。

    二夫人如期去了祠堂,老太太放弃了自己的一半掌家权,交给四姨娘独管,四姨娘性子好,在苏府的口碑好,所以掌家近十日,一切风平浪静,苏府表面祥和无比。

    苏萌儿蹙着眉,在竹简上算着日子,顾老太君寿辰在即,二夫人离重新掌家不远了,她还没找到机会向四姨娘示好,时间紧,她得尽快行动了。

    上次之后,她也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林姨娘,问问她跟舒浔易之间的纠葛,然而,她找了几次,林姨娘都闭门不见,她搞不懂苏萌儿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愿多见的人,到底……

    无奈地叹口气,苏萌儿穿好鞋下床,她得出去走走了。

    不同于这个季节该有的闷热,下过雨之后,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清香,蝴蝶和蜻蜓随处可见。

    苏萌儿轻轻地勾起唇瓣,虽然她穿越来了小半年,但还真不曾去看一下古代的名山大川,整天憋在这个不大不小的苏府园子里,斗来斗去……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脾性真的好太多了,如果换做以前的她……

    忽然,苏萌儿眼神一凛,前面不远处折了树枝,对着树又踢又踹的,不是苏怜香是谁?

    轻轻地抿了抿唇,苏萌儿的大脑在快速旋转之后,做出了果断的决定——回园子,离苏怜香越远越好。

    正一肚子火无处可发的苏怜香,拿着树枝狠狠地抽着树干,可就是不过瘾,这时,在小径出现的苏萌儿便进入了她的视线,刚要找苏萌儿出出气,她便扭头就走,这可气坏了苏怜香。

    “苏萌儿,你给我站住!”

    苏萌儿撇撇嘴,无奈地转过身。

    苏怜香一手甩开树枝,气势汹汹地走到苏萌儿面前,指着苏萌儿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姨娘生的贱蹄子,还敢假惺惺的装高贵?我呸。”

    苏萌儿蹙眉:“八妹妹,我是你嫡姐,请你注意你的用词!”

    “嫡姐?真可笑了,除了三姐姐,我还真不知道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嫡姐。你是不是舒坦的日子过久了,忘了被关柴房的滋味儿了?”苏怜香瞪了苏萌儿一眼,眉毛一样,满副趾高气扬。

    苏萌儿半眯起眼,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前世熟悉杨蓓儿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发怒前的征兆。

    就是因为苏怜香和苏天临的跋扈,才害死了真正的苏萌儿。

    想到这里,苏萌儿手一紧,一枚极细的银针从袖口滑到她指尖。

    这时,几声轻轻的说笑声,借着微风传入苏萌儿耳中,苏萌儿又仔细听了听,跟四姨娘示好,这不,机会来了!

    随即,苏萌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八妹妹,现在掌家的可是四姨娘,请注意你的用词,侮辱长辈,在苏府可是重罪!”

    苏萌儿向前提了半步:“好心”提醒。

    “四姨娘?我呸,你别以为她一时风光就总能风光,她就是个姨娘,这辈子也就定了,她的儿子那就是庶子,她女儿学业再好也是庶女,那就是给人家当小妾的料!”苏怜香翻了翻眼睛,嗤之以鼻。

    苏萌儿抬眸看着苏怜香身后树丛边隐约而至的身影,嘴角那抹邪恶的笑容更大了,下一秒苏萌儿大步向前,扬起手,对着苏怜香的嘴脸,狠狠掴了下去。

    “啪——”清脆的响声,带着回音在园子里显得格外惊人。

    树丛后刚刚露头的几个人也惊讶的不得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除了四姨娘。

    四姨娘轻轻地弯弯嘴角,美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苏怜香瞠目结舌,捂着脸,双目死死地瞪着苏萌儿,仍然无法消化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出言不逊,冒犯长辈,我作为嫡姐,难道不该打你吗?”苏萌儿收拢指尖,挺直脊背,义正言辞。

    “你这个姨娘生的贱蹄子,竟然敢打我?我就是侮辱姨娘怎么样,当姨娘的都是贱蹄子。林姨娘是,四姨娘也是,就连你这个小杂种更是!”苏怜香说着,身体一弯,长长的指甲就对着苏萌儿的脸挠来。

    苏萌儿连忙退了几步,转过身,用背对着苏怜香。

    这个时候不能还手,向四姨娘示好现在是恰到好处,如果还手,火候就过了。

    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硬生生的用脸挨她的打,现在就看四姨娘何时领她这个情,叫停。

    苏怜香下手很重,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她的背上,火燎燎的。

    终于在她数到第十下的时候,一个温柔却不失威严的女声响起:“住手!”

    苏怜香怔了一下,第十一下的拳头还没落下,便看到四姨娘和她身边的几个丫鬟。

    虽然苏怜香平时压根没把四姨娘放在眼里,然而,当面讽刺和冒犯四姨娘,还没有过,再加上现在二夫人被禁足,苏怜香的心里还是有些打怵,吞了吞口水:“四,四姨娘?”

    “八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四姨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气势却很凛然,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在,我在……”苏怜香赶忙收回拳头,脑中翻转了几个理由,可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看着四姨娘脸上挂着的笑意,苏怜香心一横:“是她先打我的!”

    “六丫头……”

    “回四姨娘的话,我和八妹妹闹着玩呢。”苏萌儿直起身,简单用手梳理了一下散落的头发,先给四姨娘请了个“万福”,然后回话道。

    “呸,少来这套,谁跟你闹着玩?四姨娘,她刚刚打我,赶快抓她去柴房闭门思过。”苏怜香掐着腰,盛气凌人。

    “可是八姑娘也打动手了呀。”四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翠婷小声开口。

    “你这个贱婢,哪有你插话的份儿?”苏怜香指着翠婷,杏目狠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翠婷缩了缩脖子,望向四姨娘。

    “好了八丫头,刚才的你也动了手,这样,就由姨娘来做个和事老,把这事儿过去吧。”四姨娘“温柔”地开口。

029 摸手

    “不行,是她先动的手,如果四姨娘没‘能力’处理这个事儿,我就去找祖母!”苏怜香看着四姨娘一副软柿子的模样,登时来了气焰。

    四姨娘抿了一下唇,斜睨翠婷,翠婷会意,探究的神情看看苏萌儿,又看看苏怜香:“六姑娘向来是明理的主,这府内谁人不知啊?想必老太太也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六姑娘忍不住动?”

    苏萌儿弯弯嘴角,这四姨娘调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

    果不其然,苏怜香听了翠婷的话,小脸登时染上了一层黑色,气愤地一甩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翠婷:“咱们走着瞧!”

    苏萌儿也在苏怜香走后,福了福身,离开了,一切恰到好处就好,她向四姨娘表明了她想靠拢她的立场,而这个心意,四姨娘领了,就足够了!

    看着苏萌儿的背影,四姨娘的脸上溢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听着,今天的事儿,谁也不准外说,更不准私下议论六姑娘,假如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来,立即降等级卖出苏府!”

    “是!”

    苏萌儿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到“夏园”,忽然,她神色一凛,警觉性高了起来。特工的职业敏感性告诉她,她屋内有人!

    苏萌儿放慢了脚步,眼神向四周瞄着。

    她窗子掩住了,说明来人是个警觉性极高之人,不想被人发现,她的房门虚掩着,却留了个缝隙,说明来人要告知主人有朋拜访,再加上她门槛旁的那几片白色的花瓣……。

    苏萌儿心里一乐,嘴角扯了开来,是他!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淡淡的杜怜嫒气从屋内飘了出来,苏萌儿扬了扬眉,莞尔:“出来吧!”

    屏风边,黄色纱帐轻轻撩动,那个一身白衣的绝色男子,眼带笑意地走出来:“这次留了三个提示,看来还是多了。”

    苏萌儿翻了翻眼睛:“你还不如说,每次下棋都让我赢半子,是多了……”

    言允游干咳了两声,尴尬地舔了舔唇:“碰巧,碰巧。”

    苏萌儿斜觑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言允游也反看她,目光灼灼。

    他的黑眸是那么幽深,又是那么深邃,仿佛是一个蕴藏着无尽宝藏不断吸引你去挖掘的海底漩涡,吸引得人移不开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四周登时安静了,一切的花鸟虫鱼的叫声此时都仿佛成了多余,渲染和环境都成了两人眸中的陪衬,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的倒影。

    这时:“吱呀”一声门响打断了两人的思绪,苏萌儿身体一紧,向门口望去,只见丽萝端着水盆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苏萌儿蹙眉,想起言允游,赶忙转……

    然而,刚刚他所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屏风后的纱帐轻轻地飘了出来,苏萌儿失笑摇摇头。

    他的动作如此迅速,如果不是刚刚跟他对视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么强烈,她还真要误以为自己在做白日梦。

    “六姑娘,你在找什么?”丽萝诧异地看着苏萌儿,抻了抻脖子,向里面望去。

    “没什么,你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虽然丽萝见过言允游,但是上次是基于迫不得已,言允游藏的如此迅速,也是不想坏她闺誉,索性,她就领了他这个情。

    “别提了,八姑娘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在她回园子的路上,把一堆奇怪的香料洒到她头上,结果你猜怎么着了?八姑娘的脸,现在都成了马蜂窝了。”

    苏萌儿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刚刚啊,现在小桃已经去请太医了呢!”丽萝放下水盆:“您先洗个脸,我等会送饭菜过来。”

    待丽萝刚准备出去,忽然回过头:“六姑娘,你身上的香囊呢?”

    苏萌儿低下头,果真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香囊不见了。

    “奴婢去找找。”

    苏萌儿点点头,待丽萝出去,那抹白色的身影又从屏风后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这次言允游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上次的伤怎么样了?”原本想询问一下他身体状况的苏萌儿,一开口便后悔了,想起上次他伤的部位以及……

    言允游听她这么一问,苍白的脸上也登时泛起一抹红晕:“嗯,都好了。”

    苏萌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遇到了上次的事儿,言允游比她还害羞:“刚刚苏怜香的脸成了马蜂窝,是你的杰作吧。”

    言允游弯弯嘴角:“打了你足足十下,这点惩罚,还是便宜她了。”

    苏萌儿一愣,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氤氲了她的双眼,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言允游是第一个帮她出气的男人。

    前世的她锋芒太露,所有的人都认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恨她恨的咬牙切齿,最后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设计的流弹手中,想必会笑死一批人吧。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萌儿一抬眸,言允游白衣上一块触目惊心的鲜红,闯入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了?”苏萌儿赶忙上前一步,轻轻地扯开他的手臂。

    言允游向后躲了一下,身体却因为不适闷哼了一声。

    “别动!”苏萌儿的声音冷了下来,强扳着他的手臂,让他转过身去。

    登时,苏萌儿的心狠狠一抽,言允游的整个背部白衣,全都变成了玄色,鲜血打湿不算薄的衣衫。

    “你又受伤了?”苏萌儿赶忙拉着他去床上坐下,伸手就去解他的上衣前襟。

    忽地,言允游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解衣的动作:“不要紧,就是旧的伤口被扯开了。”

    言允游说的云淡风轻,苏萌儿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她知道言允游的轻功不错,只不过,他在受了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还让苏怜香毫无察觉的将香料洒到她头上,必然费了不少力……

    这伤口,也定然是在那个时候扯开的。

    想到这里,苏萌儿刚要再解他的衣衫,然而,暖暖的感觉从她的手背传来,她这才发现,言允游正在握着她的手。

    看着苏萌儿视线下移,言允游也跟上她的视线,当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那双交叠的双手的时候,言允游尴尬地赶忙松开。

    “我……”

030 现场做诗

    苏萌儿轻笑了一声,被松开束缚的双手又开始工作,三下五除二,言允游的前襟扣子就都被解开。^^^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白衫脱下,苏萌儿这才看到,言允游的整个背部多横上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刀伤,刀伤很长,一直到了腰际。

    虽然被白布缠着,但裂开的伤口打湿了白布,伤口清晰可见。

    “你一点都不像皇族,倒像是个悍匪,每次都带伤,还一次比一次严重!”苏萌儿没好气的开口,从柜子中拿出剪刀、布条和金疮药。

    言允游也是无奈地扯扯干涩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皇上被软禁,我作为他的嫡亲外甥,却丝毫帮不上忙。”

    “软禁?”苏萌儿拧起秀眉,惊诧地看着他。

    言允游一脸凝重地点点头:“上次我将皇上要的东西交给他之后,过了不久皇后就发了一道懿旨,说皇上暴病。现在算算时日,早朝已停了半月有余,母亲去了数次皇宫,都是被遣返回来,无奈之下,我只能夜探皇宫!”

    “早朝停了半月?”她在大宅深院的,果真消息闭塞,也许除了“皇帝换了”这种爆炸性消息,可能其他的都传不进来。

    不过她记得前世电视剧的经验,一般皇帝上不了早朝,就离政变不远了。

    “嗯。”

    “除了夜探皇宫,就没有其他方法能见到皇上了么?”

    言允游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皇后是个极其谨慎之人,她既然软禁了皇上,那么她必然让皇上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所以,假如皇后能出宫……”

    言允游的黑眸霍地一下亮了起来。

    “再过七日便是顾老太太寿辰,皇后作为顾家嫡出之女,一定会出席,我怎么没想到?”

    苏萌儿扬扬眉:“当局者迷。”

    言允游轻笑了一声,大掌摸上了苏萌儿的头:“古灵精怪的丫头。”

    ……

    直到顾老太太寿辰的这一天,苏萌儿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空前绝后。”

    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一车一车的绫罗绸缎,从顾府大门,一直排到了京门守卫,上百个人足足搬了三个时辰还未搬完。

    写礼单的人已经换了几茬,个个都写到手抽筋,顾府号称京城第一大府,其占地面积仅略逊于皇宫,然而,苏萌儿却找个能坐的地儿都难。

    到处都是人。

    苏府几个大家长全体出动,就连被软禁的二夫人也来了。

    快到适婚年龄的嫡女带着婢女都跟着来了,在苏萌儿看来,这些王孙贵族们,给顾老太太贺寿倒是假,变相的相亲倒是真。

    这些嫡小姐们聚在一起比穿衣、比服侍、比贵气,就连她们的婢女也家长里短的比。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萌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烦。

    今天的她戴了一个薄纱蒙面,上次陈太医给的“金丝软玉膏”确实有神奇的疗效,十几日下来,红斑就淡了很多,再加上她脸上的脓包褪尽,生出了新的肌肤,虽然不敢说是美女,但绝对也跟丑女挂不上边。

    只不过苏萌儿之前留的名声实在太震撼了,今天这个场面和她现在的样子,还不足以撼动她之前的“形象”,所以,她必须韬光养晦,找个更加合适的时机,一雪前耻。

    这时,几个太监纷纷过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叫各家小姐们去前厅。

    轻轻地弯弯嘴角,果真如老太太所料,皇后又开始了她的老把戏,不知道一向了解皇后喜好的二夫人,可是做足了前戏?

    顾府的前厅比顾府的花园更加奢华,琉璃金顶镶嵌,碧玉理石为基。

    当苏萌儿到达前厅之时,大多数小姐已经按照家族门第等级落座,她淡淡地巡视一周,看见正在找她的丽萝。

    和几个盯着她的小姐轻轻点了点头,苏萌儿跃过众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苏怜香紧挨着她,看着她过来,水眸一挑,冷哼。

    苏萌儿耸耸肩,不以为意,苏怜香今日跟她一样,也戴了一个面纱,即使不看,也不难猜测,苏怜香面纱下面的脸,有多么精彩!

    “皇后娘娘驾到……”尖细的太监声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苏萌儿随着众人起身,行礼:“皇后娘娘万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礼吧,在宫外,大家不必拘束!”

    皇后娘娘走进来的同时,今日来拜寿的各家主母也纷纷跟在后面按等级落座,当然也包括了二夫人。

    轻轻地抬起头,苏萌儿这才看到久闻大名的皇后。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了件暗红色凤纹宫装,五官不是很精致,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但是却隐隐透着一股贵气。

    仿佛感受到了异样的眼光,皇后的眼神忽地一下向她这边扫了过来,苏萌儿一怔,赶忙低下头。

    一股极强的压迫感登时笼罩上她。

    苏萌儿低着头的秀眉,轻轻蹙起。

    皇后落座之后,淡淡地扫了一眼身旁的闫嬷嬷,闫嬷嬷一个手势,几个婢女就将文房四宝摆上了桌子。

    皇后凤目扫了一下四周,端起翠玉琉璃杯,抿了一口茶,缓缓道:“男人们都在议事,我们女人们就自己找点乐子吧。既然所来各家小姐,皆是大家闺秀,不是才名满京城,就是才气震四方,那今天就开始才女最基本的——作诗开始吧。”

    “请皇后娘娘出题!”离皇后最近的右相夫人恭敬地说道。

    “本宫也就不出题了,各位小姐们尽兴发挥吧,本宫倒想看看,谁的诗词能更符合本宫心意,谁的诗词更能打动本宫,谁的诗词更能描写出本宫的心里所想。”

    各府的主母纷纷点头称是,小姐们跟着打开了竹简。

    苏怜香低着头,眼神时不时地瞄着苏萌儿,苏萌儿静静地坐着,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一会儿,还算工整的小楷浮于竹简上。

    磨墨的丽萝突然手一抖,些许墨汁溅了出来,丽萝紧张地蹙起眉,六姑娘写出的那几句五言绝句,是描写冷宫女子不得宠,对皇帝的控诉和哀怨,用这首诗来描写皇后的心意,可是会让皇后震怒的。

    苏萌儿斜睨了她一眼,快速地眨了眨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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