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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王爷丑颜妃全文阅读

作者:涩公子     暖床王爷丑颜妃txt下载     暖床王爷丑颜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2 请太医看身体

    半响,苏东原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般,咬着牙,转过头投给苏萌儿一记抱歉的眼神,然后冷冷地看着徐大夫:“来人,把他牙齿打掉,拖下去送到衙门!”

    贪心不足蛇吞象,徐大夫两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苏萌儿潋滟一笑,果真如她所料,苏东原不会彻查此事,毕竟四姨娘有个最好的护身符——肚子。

    想要搬倒她,就要先撕烂这张护身符。

    老太太一听苏东原的处罚,老脸上甚是不满,轻哼一声:“公道自在人心,侯爷所为小心毁了自己名声。”

    “母亲所言甚是,儿子回去一定好好反省!”苏东原说着,狠狠地剜了一眼四姨娘。

    四姨娘原本一听苏东原下的命令,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侯爷还是爱着她的,虽然知道她错,仍然袒护她。

    想到这里,四姨娘幸福的笑意渗到了眼底,不经意间,她转头看向苏萌儿。

    “轰!”看到苏萌儿那睥睨天下的云淡风轻,她的脑中登时要炸开了一般。

    每次她出现这种表情,就有人倒霉,而且还是很惨的那一种!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萌儿原本还挂着笑意的嘴角忽然一憋,大颗大颗的泪珠就从苏萌儿的眼底滑落。

    “爹爹——”苏东原一听苏萌儿的哭腔,还以为是自己偏心的处理让她难过。

    微微地蹙起眉,苏东原脸带愧疚地走到床边,抚了抚苏萌儿的头:“萌儿乖,爹爹那儿有些好东西,等会都送到‘夏园’去。”

    苏萌儿心里冷笑,苏东原想用物质弥补她,也是堵她的嘴,让她给个台阶下。苏萌儿吸了吸鼻子,台阶,她是给了,就恐怕等会苏东原自己都不愿意下了!

    “爹爹,女儿刚刚落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四姨娘的肚子,女儿好担心会伤到四姨娘腹中的弟弟,您请太医来,帮四姨娘看看可好?”

    四姨娘一听要找太医,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铁青,还没等苏东原接话,便赶忙拒绝:“六姑娘不用担心,姨娘很好。”

    “可是,萌儿昏迷之时,有个很小很小的弟弟,满是是血地求着萌儿救他,爹爹,您还是找太医瞧瞧吧,要不然萌儿也不安心。”苏萌儿声色动容。

    苏东原拍了拍她的手,以为苏萌儿担心过后四姨娘再用今日之事做借口,什么幺蛾子,所以一定要让太医来检查个明白,好替她作证。

    心里轻笑了一声,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六丫头,是个聪慧的。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萌儿放心,今日爹爹在这里作证,以后四姨娘肚子有什么事儿,爹爹作证,跟萌儿无关,爹爹看,四姨娘此时也好好的,请太医的事儿,就不用麻烦了吧!”

    一旁的老太太仿佛看出了端倪,扯起一抹慈祥的笑容:“侯爷,老身也赞成,让太医来看看。你看四姨娘那肚子,真是怪,这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都不见长?”

    四姨娘一听,脸色煞白,一层铁青之色染上了薄唇,手臂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听老太太这么说,苏东原登时有了警觉,她敢用自己的肚子做文章,难不成……

    苏东原霍地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四姨娘。

    四姨娘面如死灰,苏东原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沉一分。

    彼时,她多希望她日日能靠近苏东原,此时,她却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忽地,苏东原大掌一掀,直接握上了她的手臂,四姨娘一个颤抖,钻心般的疼痛袭来。

    苏东原咬着唇,大掌愈发收紧,拎着她就向门外走去。

    四姨娘的双脚有些虚浮,脑中一片空白……

    翌日大清早,苏萌儿早早就被春梅叫起来床,昨日的阴霾仿佛不再,苏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以老太太为首的苏府女眷们,各个盛装打扮,早早便在门口等着进宫的马车。

    让苏萌儿诧异的是,她竟然见到了久违的二夫人。

    她穿了一件暗红色夹褙袄子,梳了个堕马髻,头带赤金拔丝金钗,面色清冷地坐在一个笨重的轮椅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厉之势。

    苏萌儿看见她,福了福身,行礼。

    二夫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直接让身后的小厮推着她走到一边。

    其他的女眷们看见挂着死人一般冰冷的脸的二夫人,纷纷躲开,小声议论开来,也没有人来请安,也没人搭话。

    二夫人冷笑了一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地看透了。

    只不过,以为卫家倒了她就完了吗?

    二夫人轻哼一声,等着瞧吧。

    这时,宫变那夜之后,一直如疯子一般生活的苏怜香也被抬了出来,她一身大红通袖袄,梳了个高髻,满头金光闪闪的金钗银钗,张扬却露骨。

    她今日没遮面纱,左脸靠近下巴处有一块大大的腐烂,不难想象,就是当时绿矾的作用。

    跟二夫人一样,她也坐着一个笨重的轮椅,后面一个小厮推着。

    苏萌儿轻轻蹙眉,这对母女,到底想干什么?

    一旁的苏怜玉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她转身望过去,苏怜玉站在小径处,频频张望,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等谁。

    四姨娘始终没有出现,没人知道昨夜苏东原到底怎么处置了她。

    时辰到了,众人该出发了。

    小姐、姨娘们每两人一辆,夫人和太太们每人一辆。

    苏萌儿故意挑着跟苏怜烟坐一辆马车。当她跳上马车之时,苏怜烟依旧低着头。

    今日的苏萌儿穿了件水蓝色暗花底纹沛的通袄褙子,梳着百叶髻,插了金步摇和蜜蜡珊瑚珠花,耳朵上坠了一对赤金镶翡翠猫眼石坠子,高贵中带着几分轻灵。

    唯一煞风景的,便是她脸上仍然挂着青白色面纱。

    反观苏怜烟,梳了一个简单的云髻,没有任何头饰,一件素白色云纹花褙子,俏丽的双眼垂着,整个人无精打采。

    苏萌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握住她的小手,冰凉的触感不由得让苏萌儿一震。

    “五姐姐——”

    苏怜烟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抬头,轻轻地一扯嘴角,苏怜烟的小脑袋,便有耷拉下去。

093 又在大殿遭陷害

    苏萌儿拧起秀眉,苏怜烟的眼神空洞得仿佛没有生气、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般。

    苏萌儿心疼地咬了下唇:“五姐姐,能不能跟萌儿说说话?”

    苏怜烟的手指一颤,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惊恐之事一般,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苏萌儿秀臂一伸,直接跃过她的肩,把她搂入怀中。

    “五姐姐,萌儿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那一夜,你只是皮外伤,真的,忘记吧,萌儿求你,忘了吧!”苏萌儿鼻子一酸,苏怜烟所受的委屈都是因她而起,虽然没破身,但是对于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而言,那日那些乞丐们对她所做之事,就相当于强暴!

    苏怜烟能坚持活下去,也许是一种信念,亦或是对死去的三姨娘的一个交代!

    苏怜烟一听苏萌儿的话,终于忍不住了,憋了这些日子的眼泪,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苏萌儿轻拍着她,鼻子也酸酸的。

    上一世,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亲情、友情,因为作为一个特工,最基本的素质就是无情。

    来到这一世,她原本以为老天爷是要让她在这个时代改变历史、大放异彩,却不想,原来老天爷让她有了心。

    她因顾楼宁而感动,因苏怜烟而心痛。

    轻轻地闭上眼,苏萌儿攥着苏怜烟的手指缩紧:“五姐姐,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

    马车很快到了皇宫,宫门的侍卫们进行了简单的盘查之后,便放行。

    其他世家大族的小姐们已经到了大半,纷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下棋,有的在作诗品画,还有的在比划招式。

    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什么,众人纷纷往东南方向跑。苏萌儿诧异地拦住一个闺秀:“发生了什么事儿?”

    闺秀脸上闪过一抹娇羞:“顾公子和言公子在驯马场比骑射呢,赶快去看看吧,等会没位置了。”

    苏萌儿一听,嘴角狠狠抽搐,到底是他们俩太闲还是长公主和皇后太闲?

    为毛每次一个盛大的宴会或者什么,都要让他们比试,赛出个一二。

    思忖间,苏萌儿也跟着众人的脚步,走去了驯马场的方向。

    皇家驯马场果真不同凡响,规模宏大、气势雄伟。正面主位至少有上百座位,看台也有几十,不过等苏萌儿到的时候,整个看台上都挤满了人。

    苏萌儿找了一个较远的制高点,从人群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看台中间的围着的两个人。

    一个一身玄色长袍,金鼎束发,下骑一匹黑色汗血宝马,另一个一身白衣,衣炔飘飘,云淡风轻,跟身下的通体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两人正是顾楼宁和言允游无疑。

    看台上周围挤满了各府的大家闺秀,小姐们分成了两派,有人在叫言允游,有人在叫顾楼宁。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首诗,都不约而同地震惊了,曾经有过文人墨客卖弄风骚,不小心提及到类似“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样的字句,便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

    而今日,这个舒家小丫头,竟然敢说“直取天河下帝畿,冲怜香阵透北都。”这不是大大的逆天吗?

    这时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投向脸色铁青的苏侯。

    苏东原死死地攥着拳头,这件事已经明摆着了,萌儿的丹青能被偷出去,绝对是府内之人所为。

    这些目光短浅的女人们,关起门来在家里斗斗闹闹就算了,现在弄到皇宫里来,难道不知道这是要抄家灭族的吗?

    苏萌儿安静地站着,淡淡地看着太监手中那两幅看似相同的“千里江山图”,一脸坦然。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在心里感叹这两幅画的神奇和作画之人的功底,如果没有那首煞风景的造反诗,这两幅画绝对堪称“北国第一画。”

    想到这里,一些王侯亲王开始摇头,这么一个“才女”就要成了“造反诗”的牺牲品了,再加上前几日的宫变,就算皇帝不说,王侯亲贵以及群臣们还是心有余悸。

    皇帝见苏萌儿不说话,盯着她的黑眸愈发冰冷,皇后扫了一眼苏怜玉,又看了看苏萌儿,朱唇微微一翘:“皇上,这两幅画虽然相同,但也无法证明就是苏萌儿一人所画,如果冒然治罪,恐怕难以服众吧?”

    皇帝脸色沉了沉:“那皇后的意思……?”

    “除非——”皇后顿了一下,斜睨苏怜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除非有人证!”

    不知是受了皇后眼神的鼓励,还是这原本就是苏怜玉和皇后唱的一出双簧戏。

    总之,就在皇后话音一落的瞬间,一直站在一旁的苏怜玉,忽然缓缓走到殿中央,跪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虽然奴婢很不想这么做,但是身为北国的子民,就要为北国的帝后效忠,奴婢思想向后,决定为了忠义大义灭亲。”

    说到这里,苏怜玉停顿了一下,挑衅地看了看苏萌儿,她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本来就坐不住的苏东原,一听苏怜玉这么说,心里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时苏怜玉一转头,虽然是看苏萌儿,但是从他的角度,正好跟苏怜玉的眼神在一条线上,苏东原赶忙摇头,老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见苏怜玉没有看他,苏东原更加着急,帝后的诡计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看着这架势苏怜玉和皇后是达成了某个共识。

    这个傻孩子到底知道不知道,皇后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要搬倒苏府而已!

    苏怜玉说完大义灭亲的话,在场的众人也明白的差不多七七八八了,看来这个舒四小姐是亲眼看见了舒六小姐的作画,不过其实就算没有人证,也显而易见了,这两幅画如出一辙,无论从背景的渲染、景物的勾勒,还是笔力的清浅,都一样毫无挑剔。如果说出自两人之手,那更加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时,众人心中也差不多可以肯定了,今日这个苏府六小姐是难逃一死了。

    皇后扬了扬手:“好孩子,说吧!”

094 楼宁又解围

    苏怜玉舔了舔唇,刚要张口,坐在座位上的苏东原却忽然“腾”地一下站起来:“玉儿,帝后面前你说话要小心,乱说话或者乱嚼舌根,都是死罪!”

    苏东原死死地瞪着她,果真是四姨娘肚子出来的,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目光如此短浅。

    苏怜玉一听苏东原的怒斥,忽然身子颤了颤,四姨娘就说过苏东原对苏萌儿偏心,没想到今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斥责她。

    暗暗地咬住下唇,苏怜玉赌气地憋起嘴。

    坐在高位上的长公主扬了扬眉:“苏侯,皇上还在呢,你这么教训女儿,是不是不太合适?”

    自从宫变之后,苏东原被卷了进来,虽然最后苏府平安,但是苏东原早却一同树了皇后和长公主这两个劲敌。

    苏东原脸色一暗,又投给苏怜玉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转过头对着皇上说了一堆什么臣该死不该冒犯的话,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苏东原见好就收,又坐回了座位上。

    正殿内,再次恢复安静,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殿中央苏府的两个女儿的身上。

    她们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个颤颤巍巍欲言又止,一个脊背挺直,端庄淡然,但是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两个女子的背影,却不知道,假如他们站在正面,就会看到不一样的画面。

    那个跪着的女子眼中满是算计和狡诈,而那个从容淡然的女子,晶亮的水眸中却是睥睨天下的云淡风轻!

    见苏怜玉迟迟不开口,皇后的脸冷了三分,眼神中多了抹不耐,苏怜玉身体一紧,心里开始做了衡量,苏东原毕竟是她血亲的爹爹,她回去只要认个错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怜玉扬起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容“奴婢是亲眼所见,这两幅画都是出自于六妹妹之手!”

    苏怜玉话音一落,苏东原登时面如死灰,整张老脸上是满满的失望和愤恨。

    苏萌儿冷笑着弯起唇瓣,她早就等着苏怜玉这句话呢,如果她不说,她还真没办法让事情进行下去呢。

    这时,大殿内陆续开始传来小声的议论声。

    “苏萌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皇帝的眼中满是凌傲和冰冷,早已不是被困时,那个需要帮助的老人。

    “几个公公手中所拿的两幅‘千里江山图’都是出自于奴婢之手!”苏萌儿正了正身子,坦然道。

    皇帝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复杂:“既然你已经承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

    “慢着——”

    “等一下——”

    两个现场关注度最高的男子一同起身,长公主一见言允游站了起来,立即掬起一抹凉薄的视线,狠狠地瞪向他。

    言允游死死地咬住下唇,双拳死死地攥着,仿佛要抠破手心。半响,经过激烈的心里斗争,言允游直了直脊背,躲开了长公主的视线。

    反观顾楼宁,则是毫不客气地直接走到殿中央,先是蹙眉看了看皇后,然后又略带审视地瞧了瞧苏怜玉。

    苏怜玉一看到顾楼宁,俏脸上出于本能地浮上一抹红晕。

    顾楼宁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四小姐亲眼所见,六小姐是作画呢还是题诗呢?”

    苏怜玉被他这温柔一笑弄得心猿意马,大脑立即短路,也没来得及多思考,就随便说了个答案——“题诗”。

    顾楼宁满意地点点头,温润的嘴角上扬:“很好。”

    然后,他霍地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原有的严肃和一本正经:“此图有两处疑点,其一,卷轴的‘千里江山图’上题诗的笔迹线条生硬,运笔不自然,转折处手抖且无张力,跟六小姐的诗画之功,相差甚远,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

    顾楼宁顿了顿,凌傲地看了一下众人。

    众人听顾楼宁这么一说,视线纷纷又转到画上,不一会儿,大家的惊叹和小声的议论又再次传出,无外乎,顾楼宁见识远见,观察细微,题诗的笔迹和作画之人,应该非同一人。

    听着众人的评断,顾楼宁满意地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其二,也是此图最大的疑点,且看图画部分,用的是上好的‘祁山墨’里面加了‘百叶香’所以卷轴一开便有淡淡的香气,而且用此墨作画,下笔紧凑生灵,有立体感;而反观诗词,用的是普通的‘研墨’,颜色较浅而且里面夹着一点棕色,所以说明题诗之人平时偏爱练字,虽然功力不怎么样,但是却达到了一种痴迷,会将墨汁中,参入自己的血。”

    苏怜玉一听顾楼宁对题诗之人的评价,登时面如死灰,她一直以为她的字和才学都是顾楼宁最欣赏的,尤其是她的字,她最引以为傲。

    却不曾想,顾楼宁的评价一句句如刀割一般,闯入她的心:“笔迹线条生硬,运笔不自然,转折处手抖且无张力!”

    如果不是现在在皇宫的大殿上,她真是想一头撞死!

    众人一听顾楼宁的分析,纷纷点头称是。

    苏萌儿轻弯唇瓣,没想到,他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怪不得两幅卷轴打开之时他什么也没说,原来是在观察这个。

    想到这里,一股暖流流过,投给他一记感激的眼神。

    顾楼宁回望她,用眼神告诉她安心,一切有他。

    背后的言允游已经默默坐下,原本紧蹙的眉头,更加没了缝隙。

    跪着的苏怜玉看着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双拳死死地握着,尤其看着苏萌儿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她恨不得把她的嘴撕碎。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咬着牙等着冷然站在下面的苏萌儿和自信满满的顾楼宁。

    “皇上若还是不信,大可找文渊阁大臣一同来验,看看题诗笔迹到底是不是出自奴婢之手!”看着这么“卖力”帮她澄清的顾楼宁,苏萌儿潋滟一笑,配合道。

    跪着的苏怜玉忽然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刁难苏萌儿,顾楼宁便豁然转身,居高临下地斜睨她:“如此看来,四小姐刚刚所言,‘亲眼所见六小姐题诗’岂不是天方夜谭?”

    苏怜玉身子颤了颤,脸红一阵白一阵,这还是那个温文有礼的顾三公子吗?

095 苏府的女人都吃错药

    还是那个在她和太平公主上香遇袭,如天神般降临,救她们出水火的顾将军吗?为何他的眼中全是冷漠,为何他对她的言辞,如此犀利?

    小手不自觉地攥起,苏怜玉的眼底迅速氤氲了一层雾气。

    顾楼宁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女人就擅长用眼泪这一招,不过除了他的丫头,谁的眼泪都对他没效果。

    于是,顾楼宁抿了下唇,继续道:“大殿之上,帝后面前,也有人敢信口雌黄,不知皇后娘娘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这回顾楼宁没叫“姑母”而是直接叫了“皇后娘娘”。

    皇后心里也清楚,顾楼宁这是逼她要做个决断呢。

    此时的众人纷纷唏嘘,各种鄙夷地眼神一齐投向苏怜玉。

    “这个苏四小姐人品真够卑劣。表面上说的多忠义,不过就是嫉妒妹妹比自己的才华好!”一夫人率先开了话头,小声道。

    “的确,真没发现呢,我刚刚还想,娶儿媳妇,就要苏四小姐这样端庄贤惠的才女,现在一看,果真不能光看美丽的驱壳,内在才重要,看着她人模人样的,连自己的妹妹都陷害!”

    “我看呀,指不定那首诗,就是她做的呢!不过这事儿怎么说,都出不了苏府,苏侯这次可是麻烦了。”

    苏怜玉一听,死死地咬住下唇,求救似地看向皇后。

    皇后柳眉倒竖,扯起一抹好看的笑容:“皇上,‘楼宁’分析的头头是理,臣妾也觉得凭借一幅画就定舒六小姐的罪,有失公道,再加上秋夕是个喜庆的日子,依臣妾看,这件事就过去吧!”

    皇后话音一落,沉默良久的长公主却不屑地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喜庆的日子就坏了国法,那以后还用什么去谈规矩?”

    皇后一听长公主反驳她,嘴角一抽搐,刚要接话,声音却被下面的一个犀利清冷女声打断。

    “素闻长公主刚正不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只不过,秋夕盛宴不单单是一个宴会,同时也代表了下半年的祥和,不知长公主执意要生事端,是不是想破坏原有的祥和呢?”

    此声一出,众人登时倒抽一口冷气,惊诧和佩服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向声音的主人投去。

    现在谁不知道长公主和皇后无论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是平分秋色,除了皇后,还有谁胆敢这么跟长公主说话。

    神情淡淡的苏萌儿的眼中,也多了一抹不可思议,带着一丝探究,苏萌儿将目光转向声音的主人——二夫人。

    二夫人神情淡淡的,嘴角扬起一个乖戾的弧度,端起琉璃茶杯,轻缀了一口。

    反观苏东原,老脸比锅底还黑,今日她苏府的人都吃错药了吗?

    一个一个都给他出状况,虽然他刚刚在长公主面前吃了憋,但是二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说这样的话……。

    长公主随便一指,治她的大不敬之罪简直轻而易举。

    看着众人屏住呼吸,苏东原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刚一抱拳,他将要出口的话便被长公主打断。

    “苏侯夫人言之有理,是本宫考虑不周,此事还请皇兄做决断!”长公主说完,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水眸,让人看不起表情。

    包括苏东原在内的众人,一听长公主的话,下巴差点掉下来,这哪里还是那个盛气凌人的长公主?

    苏东原的额角狠狠抽搐,他今日的心脏已经遭受了几次打击了,再这样下去,他得被人抬回府了。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苏四小姐,你先起身吧!”

    苏怜玉叩首谢恩,缓缓地站起来,眼神的余光中,苏萌儿挂着的青白色面纱显得异常刺眼。

    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二夫人和四姨娘送给苏萌儿的药膏,苏怜玉的闪过一抹阴狠的笑意,突然苏怜玉猛然上前一步,秀臂一伸,就直抓苏萌儿的面纱。

    苏萌儿原本在诧异着二夫人和长公主怪异的暗潮流动,加上之前言允游说过长公主逼着他娶苏怜香的话,苏萌儿的心里更是浓浓的疑问。

    所以此时,她并未注意到苏怜玉的动作,待她感觉到有人接近,为时已晚。

    苏怜玉的小手,已经够上了她的面纱,并且猛地一用力——

    苏萌儿的面纱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飘在空中,缓缓下落。

    “嘶——”全场的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这个苏府的六小姐,真的是那个传闻极丑无比,几十年不能要坐冠“丑女”之名的苏府六小姐吗?

    太夸张了,太扯淡了。

    想想那些有美女、才女、贤女之名的各大家闺秀们,谁有这样的风姿?

    谁有这样的气质?

    这时,一个夫人终于憋得忍不住出声:“如果说长公主的公子称为‘北国第一美男’的话,‘北国第一美女’绝非苏家六小姐莫属。”

    “的确,还说什么苏家四小姐是苏府最漂亮的女儿,跟这个六小姐比起来,简直差得太多了。”又一夫人赶忙接话。

    “这个苏侯也真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又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学,竟然放在府内藏着掖着,看来这么极品的女儿,是专门给顾三公子留着呢!”户部尚书的陈夫人,看着离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顾楼宁,掩着嘴轻笑到。

    顾楼宁闻声,扬了扬眉,嘴角弯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陈夫人像得到鼓励般,更加肯定自己这条马屁路线走对了,心里暗暗算计,秋夕盛宴一过,她得赶快去苏府看看,苏侯还有没有哪个女儿到了适婚年龄,还跟这个六小姐关系不错的。

    一努定,陈夫人正了正身子,斜睨苏怜玉:“你们看苏府这个四小姐,简直就是蛇蝎美人,枉我还替我们家老二去求过亲,一个庶女而已,还弄这么多幺蛾子!”……

    苏怜玉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苏萌儿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悬在空中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连番的打击已经超出苏怜玉心里承受的极限,忽地,她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几个太监把苏怜玉抬了下去,苏萌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静静地看着桌前的茶碗,长长的睫毛垂着,让人看不清表情。

096 给楼宁下药

    苏怜玉从小天赋异禀,可以左右手同诗,用嘴叼笔写字,这件事如果要继续追究,苏怜玉想推卸责任也不可能。

    只不过,此地是皇宫,此事关系到苏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要收拾苏怜玉,以后有的是机会。

    身旁的老太太频频地看着这个聪慧的孙女,满眼的赞赏。

    苏萌儿是个以大局为重的孩子,知道轻重缓急,林姨娘能有她这样的女儿,也该欣慰了。

    除去这场闹剧,在场的各位都是心知肚明,本次秋夕盛宴的头名到底该花落谁家。

    皇帝虽然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判定苏萌儿是赢家,并赐予苏萌儿一道空白圣旨。

    转眼天就黑了,众闺秀小姐们纷纷集中在御花园准备看烟花,顾楼宁在离开正殿之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苏萌儿,他在冷宫门前等她。

    冷宫是离皇宫西侧门最近的宫殿,只要出了西侧门再行千余米,就到了集市。

    民间的秋夕节可比皇宫热闹的多,不但有“比诗大会”、“斗舞大会”、“曲画大会”等等,比皇宫热闹好玩得多。

    而且像在苏府这种门第森严的世家望族里的大家闺秀,肯定没参加过,想着苏萌儿一定能喜欢,顾楼宁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频频地望向从正殿过来的小径,他的丫头动作也太慢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忽然,顾楼宁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他的黑瞳闪了闪,终于来了。

    极度兴奋地转过身,映入顾楼宁眼帘的,却是一个他极其不想见到的身影。

    狠狠地蹙起眉,顾楼宁的脸冷了三分。

    “你来干什么?”顾楼宁脸一沉,眼神锐利如刀。

    苏怜玉愣了一下,憋了憋嘴,她刚刚偷听苏萌儿嘱咐苏怜烟要注意安全,她要来冷宫这里找一个人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苏萌儿要见的人,肯定是顾楼宁!

    所以她先苏萌儿一步来了,但是一看到顾楼宁那厌恶的眼神,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顾楼宁,明明以前顾楼宁对她很温柔的,都是因为苏萌儿那个贱人!

    她不甘心,不甘心,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到这里,苏怜玉一咬牙,尽量让自己脸色如常,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是五妹妹让我过来的,六妹妹嘱托五妹妹,说她跟燕公子有些事儿要说,让五妹妹过来告诉你一声,但是五妹妹跟陈家公子相谈甚欢,便找我来帮忙传下话!”

    苏怜玉很聪明,知道以她和苏萌儿的关系,如果直接说‘苏萌儿嘱托她来告知顾楼宁’,顾楼宁一定不会相信。

    然而,如果说苏萌儿嘱托苏怜烟来传话,那么可信度就高了很多。

    顾楼宁虽然聪明绝顶,但是一遇到苏萌儿的事儿,尤其是苏萌儿和言允游的事儿,他总是会乱了方寸。

    虽然这个苏怜玉心机深沉得让他厌恶,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之时,他的心还是难免有些难受。

    依稀记得第一次,和他丫头见面的场景,她光着身子,把言允游藏在浴桶里。

    他一直想不通,是怎样的女子有这样的勇气和善良,为救人一命,不顾名节。

    之后,在顾府的寿宴,她和言允游之间的那些眼神互动,那些默契,无不让他嫉妒得想死。

    他原本就想让言允游拿走虎符,然后去制约皇后的野心,然而,他看到他的丫头为了言允游冒险,赌气之下,他还是去跟她抢虎符,但是却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盯着她将‘虎符’放进衣袋里,却仍然被她掉了包。

    从那时起,他就认定了,只有这个女子,才是他想要的女子,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他。

    然而,她又一次地因为言允游陷入了险境,他毫不留情地杀死了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但是言允游的阴影,却深深笼罩了他。

    他一向自负,所向披靡,但第一次,在这个小女人面前,他失去了自信,因为他不知道言允游到底在她的心里有多少分量。

    就在顾楼宁沉思的瞬间,苏怜玉轻巧将手中的一整瓶香粉撒到自己身上。

    暗暗攥紧拳头的顾楼宁,深吸了一口气,暗暗下了决心,无论他在他丫头心中的分量如何,他都要守护在他身边,哪怕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放着他,那就足够了。

    忽然想通了,顾楼宁的脸上也不再纠结,而是扬起好看的笑容。

    因为一直陷入了思绪中,他的惊觉性降低了不少,并未发现苏怜玉已经走到他的旁边。

    苏怜玉用余光阴狠地扫了一眼小径上越来越近的人影,唇边的算计更甚。

    忽地,苏怜玉猛然向前一步,双臂极快地搂过顾楼宁的脖子。

    满脑子是苏萌儿的顾楼宁,被苏怜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怜玉将红唇凑了过来。

    顾楼宁曈昽一缩,下一秒,他纤长的手指倏然钳住苏怜玉的下巴,捏碎的力道,将她狠狠地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顾楼宁身子晃了一下,眼前一阵晕眩。

    “该死!”顾楼宁暗暗骂了一声,竟然被这个卑劣的苏怜玉下了药。

    他死死地咬住牙,冰冷的黑眸中闪过一抹骤起的肃杀。

    苏怜玉被顾楼宁这么一甩,连续退了数步,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树枝,她一个不稳,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苏怜玉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明明就已经要亲上去了,只要亲上去,苏萌儿定然会气得走开,这样带她身上的**香粉起了作用,她和顾楼宁木已成舟,那么谁都不能拆散他们了。

    然而,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刚从小径露头的苏萌儿,便看见环着顾楼宁脖子的苏怜玉,她脸色一沉,还没等她去收拾苏怜玉,顾楼宁就已经把她狠狠地甩到一边。

    俏丽的薄唇弯起,苏萌儿投给顾楼宁一记赞赏的眼光。

    顾楼宁一看到苏萌儿,俊脸上登时浮现出歉意和一抹担忧。

    苏萌儿轻笑了一下,用眼神告诉他,她相信他。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看清了顾楼宁对她的那份心,不管苏怜玉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去挑拨离间,都无法破坏她跟顾楼宁之间的那份信任和默契。

097 冷宫草地好洞房

    看着苏萌儿的表情,顾楼宁终于扯起一抹安心的笑容,不知怎么,刚刚提到言允游带给他的阴霾和压抑,在看到她来了的那一瞬间,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苏怜玉洒在身上那股怪异的香粉味儿开始弥散,顾楼宁的身体有些晕眩。

    苏萌儿这才发现了顾楼宁的不对劲儿,快了几步走上来,扶住他。

    顾楼宁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手臂搭上苏萌儿的香肩。

    苏萌儿摸了摸他的脉搏。

    “罗蝶香粉!”一种专门针对男人的强力春药。

    苏萌儿咬着唇,森冷地看了一眼苏怜玉,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这时的顾楼宁又是一声痛苦的**:“丫头,你快走!”

    苏萌儿知道顾楼宁在极力地强忍着,又怕会失控忍不住伤害她。

    虽然跟一个中了强力春药的男人独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但是此时此刻,她绝对不能扔下他不管。

    轻轻地眯起眼,苏萌儿稳了一下顾楼宁的身体,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忽地,苏萌儿俯身,手指狠狠地捏开苏怜玉的下巴,苏怜玉极力地想要躲开,却怎么也动不了。

    登时,她的眼中出现惊恐之色,她从来都不知道苏萌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

    一个清甜的药丸从她的喉咙滑下,苏怜玉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抠出来,然而奈何她怎么努力,药丸却是越滑越深。

    苏怜玉狠狠地瞪着她:“你给我吃的什么?”

    “你想要什么,就给你吃什么。宫里除了皇上,只有太监能帮你解决了,你只有半个时辰,赶快去找人吧!”苏萌儿冷笑一声,扶着身子滚烫,而且越发沉重的顾楼宁,便消失在夜色中。

    苏怜玉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无法消化苏萌儿的话,这时,一个笨重的轱辘轱辘的轮子声,传入苏怜玉的耳中。

    苏怜玉闻声回头,只见一个面色冷沉的小厮,推着苏怜香,缓缓地走出来。

    “四姐姐——”苏怜香唇瓣一弯,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苏怜玉一见她,眼神登时冷了三分,戒备地看向她:“你来多久了!”

    “该看不该看的,都看见了;该听和不该听的,也都听见了。”苏怜香笑着哼了一声,“这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让楼宁哥哥分了心,即使‘追风’轻功再厉害,都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听呢!”

    苏怜玉一咬牙,登时觉得有些面子挂不住,毕竟他刚刚强吻顾楼宁,不但没成功,反而被他甩了出去。

    苏怜香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扬了扬眉:“四姐姐,你想知道四姨娘哪儿去了吗?”

    苏怜玉一听四姨娘,眼神登时警觉起来,从昨日起,她就没见到四姨娘,而今日秋夕盛宴如此盛大的节日,四姨娘却也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苏怜玉的心忽然紧紧一抽搐。

    现在的舒府,只有四姨娘一个真心对她好,她可千万别处什么事儿才好啊!

    盯着苏怜玉一波三折的表情,苏怜香的嘴角弯起一个乖戾的弧度:“四姨娘被爹爹废了手脚,扔去后山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母亲把她捡回来,她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苏怜玉一听苏东原把四姨娘废了手脚扔去后山,小脸上立即泛出惊恐之色,细弱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水迷满了双眼。

    “怎么会?怎么会?就算爹爹不理会我和大姐的感受,可是毕竟还有二哥在啊,二哥虽然是庶子,但是那么争气苏,爹爹怎么能这么狠心?”苏怜玉的手指狠狠地抠着地,指甲泛出血丝。

    “不要怪爹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苏萌儿搞的鬼,四姨娘和母亲走到今天,都是苏萌儿的诡计,四姐姐,如果你想报仇,就跟我联合起来,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要让苏萌儿死!”苏怜香一提到苏萌儿,满满的双眼中,是毁天灭地的恨意。

    苏怜玉也颤抖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苏——萌——儿!”

    这时,苏怜玉忽然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浑身燥热的悸动一波一波地敲击着她的心。

    “四姐姐,你的药力发作了!”苏怜香说着,给身后的“追风”使了个眼色。

    “追风”会意点头,松开轮椅,一步步走上来。

    “不——不——八妹妹——”苏怜玉浑身瘫软,此时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一点力气也没有。

    苏怜香嘴边阴冷的弧度更大:“放心吧四姐姐,‘追风’会让你很舒服的,不过你要记住,今日的一切,都是苏萌儿带给你的,你一定要找她报仇!”

    苏怜玉的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着“报仇”、“报仇”、“苏萌儿!”,但是耳边的声音却是越来越飘忽。

    那个在她眼前晃动的身影,忽然变成了顾楼宁的脸,苏怜玉飘忽地咧嘴一笑,立即扯开了自己胸前的扣子,露出红色肚兜,声音柔媚而婉转:“顾公子——”

    “追风”的黑眸始终沉着,大掌一扬,苏怜玉敞开的衣衫里面,已然变成了空心。

    苏怜玉幸福地傻笑着,抓起追风的手掌,就放到了她的衣衫里面。

    冰冷的触感袭来,苏怜玉忍不住舒服地**一声。

    追风的脸始终紧绷着,让人看不出表情,仿佛这一切就是苏怜香吩咐的,他不过就是完成主人的任务而已。

    一阵秋风吹过,迷乱的苏怜玉,忽然找回了一些理智,她眼前的身影变成了一个陌生男子,而不是她爱的顾楼宁。

    憋足劲儿,苏怜玉使出她浑身的力气,想要将眼前这个男人推开,然而,奈何她如何使力,都像是软绵绵的拳头,反而更加激起追风的身下的小朋友。

    追风一把抓住她胡乱摆动的小手,已经不耐烦地扯碎他眼前的折腾,大掌一翻,衣衫的碎屑漫天飞舞。

    不一会儿,一阵诱人魅蛊的声音,便在冷宫上空回荡。

    苏怜香冷冷地看着地上追风和苏怜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心里不断叫着:“恨吧,恨吧,恨死苏萌儿!”

    话说另一侧,扶着顾楼宁的苏萌儿从最近的西南角的侧门出来,找来一辆皇家马车,就急速地往苏府奔。

098 用手解决

    路上,顾楼宁几次运功,想要把媚毒从体内逼出来,然而,他越费力,药就走的越深,他身上也是越来越滚烫。

    顾楼宁怕伤害她,一遍一遍地赶她走,苏萌儿咬着牙,暗暗祈祷马车要快点到舒府,只要回到苏府,回到‘夏园’,虽然不能立即给他解毒,但是起码能不让他现在这般像死了一般难受。

    看着他爆出的青筋和血管,她真担心他下一秒,就血管崩裂而死。

    这时,疾驰的马车忽然一个刹车,她和顾楼宁的身体向前倒去,她赶忙伸出手臂,想要护住他的头。

    然而,极力隐忍着撕裂般难受的顾楼宁,也竟然跟她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苏萌儿咬着牙,握住他滚烫的手,转过头问车夫:“发生什么事儿了?”

    车夫无奈地叹了口气,“百姓们都在庆祝秋夕,整条大街都挤满了人,马车根本就过不去。”

    苏萌儿一听,身子颤了颤,握着顾楼宁的小手更紧了。

    “丫头,你先走——快走——”顾楼宁咬着牙,声音沙哑隐忍。

    “我走了任其你自生自灭吗?”苏萌儿神色一暗,咬住唇瓣。

    “走,我怕——我怕,我会伤害你!”顾楼宁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本就困难的呼吸紧憋着。

    “你不会!”苏萌儿的声音说得如此坚定,与此同时,她快速地扫了一眼他的身体,傲然般的挺立已经顶起了下身的衣袍。

    外面大街上的吵闹声和烟花声一点一点袭来,刺激着马车内两人的神经。苏萌儿抿起唇,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下一秒,她的手松开了和他紧扣的手指,两只灵巧的小手一起附上了他的裤带……

    顾楼宁的大掌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行,丫头!”

    苏萌儿看着顾楼宁这般难受的样子却还在顾及自己,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动。

    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抚富有感染力的微笑,轻轻的拉开顾楼宁扣住她的手道:“放心,交给我。”

    本就因为强力春药快到爆发边缘的顾楼宁,再看着苏萌儿迷人温暖的笑容,此时的他,就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被倒入了高浓度酒精,火苗蹿出数丈高。

    苏萌儿没有犹豫,就在顾楼宁呆愣的瞬间已经拉开他的裤带,灵巧的小手便顺着裤边慢慢的探了进去。

    “丫头,别。”顾楼宁的脑子越来越沉重,迷离的双眼仿佛看见数个模糊的身影,他的丫头,变成了无数张脸。

    他努力的集中精神,但是身体的悸动和饱含的迸发感,越来越强烈地敲击着他,他的浓重的呼吸呼出的热气仿佛要将整个狭小的马车空间燃烧。

    苏萌儿舔了舔唇,反复告诉自己要以一个医者的角度去对待,顾楼宁此时只是她的病人。

    然而,奈何她如何努力,如何反复地告诫自己,她仍然无法避免心里的悸动和脸红心跳。

    不同于上次帮言允游解毒,这次的她,反而多了份羞涩和紧张。

    不知是因为那种复杂的情愫,还是心里那股浓浓的心疼,她往顾楼宁裤里伸的手,反而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虽然脑子已经混沌得不行,但是顾楼宁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他憋着的话隐忍着断断续续:“丫头——求你。”

    顾楼宁的身子愈发紧绷,身旁的手指已经抠住马车的边棱,指尖嵌进去,隐隐泛出血丝。

    他吞了吞口水,死死地咬住下唇,含糊地将后面的话说完:“求你,别为难自己。”

    听到这话,苏萌儿的如烟水眸狠狠地抖了抖,浓重的酸涩感压抑住她心中的紧张和心猿意马。

    登时,她深吸了一口气,灵巧的小手不再犹豫,而是直接握上了他的快要爆炸的棍子。

    顾楼宁倒抽一口凉气,他的炙热和她的冰凉形成鲜明的反差,一股冰凉的气流从下至上传遍他全身,他舒服地低吼一声。

    感受到他的反应,苏萌儿灵巧的小手开始上下攒动,不知是紧张还是压抑太久,一向冷静自持的顾楼宁,此时毫无招架之力,双腿、双臂甚至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车内的温度在升高,苏萌儿的思绪也不断的飘忽,从她和顾楼宁相识、相斗,再到不知不觉间相知、默契,想到这里,苏萌儿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顾楼宁的黑眸眯成一条缝,眼前重叠的人影中,那个平日聪明勇敢的女子此时脸色潮红,眼眸闭合。明明是害羞不已却在努力顾及他的感受与尊严。

    慢慢的,当她的手上温柔的拨动,让那包含着他最软弱也是最坚硬的地方。

    她的小手来回磨擦,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仿佛就那样要跳出胸口一样。

    身体里面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舒服感在漫延。

    时间在转动,马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苏萌儿不敢放松些许,越到后面,她越是小心翼翼:“罗蝶香粉”最可恶之处,就是一不小心,未把余药排空,就会伤了他。

    苏萌儿的手心慢慢攥紧,手指发力早已转变成指腹用力,一点一点给他向外推。

    此时的顾楼宁已经舒缓了许多,迷离模糊的黑眸已经慢慢开始变得清明。

    顾楼宁温柔地看着苏萌儿的脸,不由得更加迷恋,如果她愿意给他机会,他一定要牵着她的手,走完一生。

    想到这里,顾楼宁幽深黑瞳中的情谷欠,被满满的感情所取代,他那只一直抠着马车边楞的手,轻轻地滑进裤里,准确无误地握住了苏萌儿的手。

    看着顾楼宁俊脸逐渐消去的潮红,苏萌儿欣慰地轻浅一笑,同时还不忘剜他一眼:“别闹,就快好了!”

    顾楼宁见她剜他,立即不满地嘟起嘴,苏萌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忽然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顾楼宁怔了一下,一股不祥地预感袭来。

    果不其然,苏萌儿原本缓缓攒动的小手,忽然轻轻用力,顾楼宁身体一紧的瞬间,她加速了手上的动作,并且——越来越快。

    顾楼宁瞠目结舌,修长的手指本想再抓住她的小手,哪知,紧张颤抖的感觉一波一波敲击着他的心。

    他的手脚发麻,聪明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滞,除了接受和享受这份舒服的快感,已别无他法。

099 忍不住亲亲

    苏萌儿轻笑着看着他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

    外面烟花声声响,车帐情意暖绵绵。

    “恩……啊……”

    终于,在苏萌儿的柔情下,顾楼宁低吼一声,深埋在体内的猛兽彻底得到舒解。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的烟花声、说话声、走路声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声。

    苏萌儿靠在车内的蒲团上,昏昏欲睡。

    车夫把马车停了个较隐蔽的地方,便被她打发走了,顾楼宁虽然解了“罗蝶香粉”的药力,但却开始发烧,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眉头紧皱呓语。

    “母亲,不要,求你——不要——”

    “母亲,你放过洛姨娘吧,母亲——”

    “祖母,求你阻止母亲,求你——”

    “父亲,不要——不要——不——”

    苏萌儿神色一紧,手一伸,轻轻地握住他颤抖的手,心里一嗜,一向意气风发的顾楼宁,怎么也有如此害怕?

    还有,他是以前经历过什么吗?为何梦中的他会这么脆弱?

    睡梦中的顾楼宁仿佛感受到了家人的温度,猛然回握苏萌儿的手,并且攥得越来越紧。

    苏萌儿轻轻蹙眉,睡意全无,另一只闲着的手,附上了他的眉心,轻轻按压,想要纾解他这种痛。

    顾楼宁的身子又颤了几下,再次昏睡过去,但是他那只有力的大掌,却没有松开苏萌儿的手。

    苏萌儿长长的睫毛垂着,视线落到顾楼宁这张一晚上折腾几次,略带憔悴和疲惫的脸上。

    从认识他的那一日起,她只是知道他的厉害、他的霸道、他的所向披靡,但是却从未去真正了解他的家庭,他所生长的环境,已经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她、言允游和顾楼宁三人之间,一直都是她在帮言允游,她在护着言允游,因为骨子深处,她对言允游有一种难言的心疼。

    然而,她和顾楼宁之间,原本一直在斗,不知何时起,他对他的戏谑和玩世不恭,早就换成了浓浓的关心和守护。

    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为她争风挡雨,保驾护航……

    嘴角轻轻地扯起一抹怅然的笑容,其实她早就该认清自己的心……

    思忖中的苏萌儿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这次她睡得很沉。

    当药力彻底清除的顾楼宁幽幽转醒的时候,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苏萌儿那张百看不厌的脸。

    她在趴在他身旁的垫子上,不安稳的睡姿使得她的秀眉紧紧蹙着,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灵巧的小手。

    十指交缠,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刚刚,就是她这么一双小手,还给他…。

    想到这里,顾楼宁的俊脸登时像火烧般的灼热。

    忽然,苏萌儿餍足地嘟囔一声,翻了半个身,就离他更近了,她身上那股淡淡清香,一点一滴地刺激着他,刚刚那个香艳的画面,又一股脑地涌入顾楼宁的脑中。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美眸、俏鼻以及那樱桃般粉嫩的红唇,顾楼宁的身体又开始绷紧起来,胸口燥热、脸上潮红。

    寂静的马车中,他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顾楼宁低咒一声,老天爷能不这么玩他吗,这个秋夕,是不是真想让他欲求不满而死?

    一个没忍住,顾楼宁倾身上前,温柔疼惜的吻,轻浅地落到苏萌儿的紧闭的水眸上。

    原本只想偷香一下的顾楼宁,离开她那灵秀的水眸的瞬间,他忽然觉得很空虚,想要得更多。

    又贪恋地看了一眼她紧闭的水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顾楼宁咧嘴一笑,又是一个轻浅的吻,落到了她的俏鼻上。

    这回顾楼宁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就像一只偷腥的猫,眼底满是浓浓的餍足。

    苏萌儿的水眸依然闭着,但是均匀的呼吸声仿佛轻了些许,一只心里偷乐的顾楼宁,并未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顾楼宁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从古至今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原来,这种爱的满足,心灵的交换,比打任何一场胜仗都要舒服。

    想到这里,顾楼宁轻笑了一声,拉开自己上身的距离,已经半抬起身,这次,他要偷个香吻。

    薄唇缓缓落下,顾楼宁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就在他以为,他这次一定成功吻到苏萌儿的时候,刚刚还紧闭的如烟水眸霍地撑开,直接盯上他,眼底含着一丝戏谑。

    顾楼宁惊了一下,凑过来的薄唇赶忙向后仰,要跟她拉开距离,奈何他动作过猛,后脑直接就撞上了马车的窗棂。

    苏萌儿轻笑出声。

    顾楼宁一听她的笑声,嘴角狠狠抽搐,另一只手去揉着后脑的同时,他嘟起嘴,幽深的黑瞳中闪过一丝不满。

    苏萌儿温婉一笑,刚要起身,这才发现,她的一只手还攥在他的大掌中,忽然刚刚的画面闯入脑中,苏萌儿尴尬地斜睨他,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看着苏萌儿双颊的红晕,顾楼宁也同时想起了刚刚那幅场景,登时,身子一紧,害羞地别过脸,眼神慌乱,东看看西看看。

    马车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半响,顾楼宁轻咳了一声:“那个——”

    “那个——”苏萌儿也沉思了半响,也刚张口。

    “你先说——”苏萌儿弯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缓缓道。

    “还是你先说吧——”顾楼宁扬起眉,别开的脸终于肯转过来,他的俊脸上还留着刚才的余热。

    “那个,谢谢你——”苏萌儿也不知说什么,只不过千言万语,只能幻化成“谢谢”这两个字。

    一听苏萌儿说谢谢,顾楼宁眼神一暗,下一秒,他二话不说直接府下身,附上了她的红唇。

    苏萌儿一愣,身子一颤。先前的两次,他都没有吻成功,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吻她,他的唇齿间有一股淡淡的柚子的香气,甜甜的甚是迷人。

    他吻得很贪婪,像是一口要把她吞下去一样,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慢慢上升,她忽然有一种和他唇齿相依的冲动。

    “丫头,专心点!”他轻轻离她唇瓣一点点距离,含糊着,语气中有种淡淡的不满。

    苏萌儿盯着他只在她面前展露的孩子气,心里暖暖的,刚想扯起一抹笑容,他温润的唇,就又落了下来。

100 医馆设局

    苏萌儿的身子一紧,脑子轰然一响,如果说他刚刚那一吻,只是蜻蜓点水,那么现在的他,便是予求全部。

    他身上的霸气又涌出来,双臂紧紧将她困在他的怀抱间,辗转吮吸,不放过她的每一分香甜。但仍觉得不够……。

    翌日清晨,苏萌儿飘乎乎地走到脸盆边,看到清澈的水中倒映着的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双颊泛着粉红,苏萌儿轻轻地用手摸了摸依旧还有余温的两颊,唇瓣上扬。

    昨晚那个炙热的吻之后,他的身体又有了反应,强压住自己的…。

    他亲自驾车,把她送回了苏府。

    临走前,她又望了他一眼,顾楼宁的脸,比熟透的苹果还红。

    “六姑娘,不好了,陈太医派人来传话,说医馆那边要出人命了!”刚刚有些好转的丽萝,急匆匆的从园外跑进来,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

    苏萌儿神色一凛,秀眉轻蹙:“陈太医在还出人命?到底怎么回事?”

    陈太医算是北国医术数一数二的大夫,如果陈太医都束手无策,那么这个人救活的几率也就几乎不可能了。

    只不过,医馆刚刚转到她名下不久,如果要是死人,必然会影响到医馆名声。

    “听说是京城最大的米商万老板的正房妻子,怀了双胞胎,从昨夜开始就腹痛,请了几个全城最好的产婆接生,结果到了辰时,产妇的宫口还没开,产婆和万老板急了,直接把人送到了‘保和堂’,这一来一去的折腾,反而让产妇的羊水破了,陈太医赶到的时候,直接摇了头。”丽萝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同情,毕竟这可是一尸三名。

    苏萌儿一听,眼神一紧,古代女人最怕的就是生孩子这关,尤其是像怀着双胞胎的女人,只要有一个胎位不正,卡在宫口,就有可能引起大出血,而且已经羊水破了,孩子就更加危险了,如果不及时,可能会窒息……

    想到这里,苏萌儿匆忙拿出一件深蓝色的褙子套上:“丽萝你留在府里,我去‘保和堂’看看。”

    丽萝担忧地点点头。

    等到苏萌儿赶到‘保和堂’的时候,‘保和堂’的门外到处挤满了人。

    苏萌儿秀眉一蹙,心里犯了嘀咕,本来是要救治病人,为何集结了这么多人?

    带着一丝疑问,苏萌儿直接去了后堂。

    苏萌儿还未进门,便听到杜掌柜饱含怒气的声音:“你怎么这么糊涂?什么病人都收?以这个架势,如果万老板妻儿一尸三命真死在了‘保和堂’,恐怕一个时辰之内,京城大街小巷都会说‘保和堂’治死了人。”

    “小的是想着‘医者父母心嘛’!”被训斥的小厮一脸委屈,低着头道。

    杜掌柜愤恨地一拍桌子:“什么‘医者父母心’?你看看京城所有医馆中,除了咱们‘保和堂’还有谁接了她?万夫人已经明摆着已经救不了了,你却把她接到医馆里来等死?你看看门外那些人,肯定是‘贵安堂’集结来的,这回咱们‘保和堂’的名声,算是臭了!”

    小厮低着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站在门口的苏萌儿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弯起嘴角,杜掌柜的说法应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门口的这些人的确是集结来了,刚刚她看着这个小厮的表情,虽然表面上恭敬认错,但是语气中和带着不满,尤其是提到“贵安堂”这时,他的嘴角露出算计的笑意,这样看来:“贵安堂”的人是打入他们“保和堂”内部了呢。

    想到这里,苏萌儿的眼神渐冷,但是当务之急,是要救人,等着这个小厮和“贵安堂”,之后再收拾他们。

    一打定主意,苏萌儿右脚一迈,进了后堂。

    杜掌柜一看苏萌儿,先是一愣,然后赶忙走过来,行了个礼:“小姐!”。

    苏萌儿来过几次“保和堂”的人,只有杜掌柜认识她,平时陈太医从太医院出来之后便在“保和堂”坐镇,杜掌柜帮忙打理,所以“保和堂”内的其他小厮和杂人并不知道苏萌儿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苏萌儿点了点头,没再让杜掌柜废话,直接带她去了后堂的内室。

    门一开,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陈太医应声转过身,看到苏萌儿之事,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无奈。

    几个产婆也是表情不善,各个脸上都是一派后悔的神情。

    苏萌儿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万夫人现在的情况后,便快速地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儿双目紧闭一脸惨白,额头脖颈到处都是豆大的汗珠,呼吸微弱。

    她的肚子大的惊人,一种要裂开的架势,她的下身还在缓缓流着羊水。

    苏萌儿抓上了她的脉,一浅一深,一动一静。

    她紧紧地拧起眉,心里忽然做了个决定。

    苏萌儿缓缓起身,定睛看着陈太医:“救不了了吗?”

    陈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老脸上满是失神和痛苦。

    陈太医是个好大夫,而对于一个好大夫最大的伤害,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病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苏萌儿一咬牙:“万老板可在?如果他同意,我们就剖腹救人!”

    一听“剖腹救人”四个字,陈太医瞠目结舌,毕竟在北国这个礼仪之国,除了犯了罪无可恕的重罪,才会被除以腰斩或者剖腹这样的残忍刑法以外,其他时候根本不会。剖腹,在北国人看来,对人的尊严的侮辱,而且施以恶行之人,也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想到这里,陈太医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她的腹中可能是两条甚至是三条生命,如果不剖腹,全部都要死,假如剖了,也许母亲活不了,但是孩子毕竟能活下来!”苏萌儿双拳紧握,水眸中是满满的坚定。

    “不行,老夫不赞成!就算孩子得救,你的名声也完了,如果万家的人因为责怪你,把你告上衙门,你虽然是侯爷嫡女,却要被送进宗人府!”陈太医一脸坚定,他受恩公嘱托要好好帮助她,即使这件事毁了他一世医名,他也不能让恩公在乎的人去冒险!

101 一尸四命

    陈太医这话一落,门口响起了一个瓷碗破碎的声音,苏萌儿和陈太医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陌生男生,满脸的悲痛,复杂地看着他们。

    “万老板——”陈太医的话应证了苏萌儿心中的想法。

    “我夫人,真的救不了了吗?”他的声音颤抖,脸上那种好像天崩地裂的悲痛充斥了整个周身。

    “抱歉,老夫无能!”陈太医叹了口气,摇摇头。

    苏萌儿一咬牙,陈太医赶忙给她使眼色,苏萌儿别过眼,刚要开口,万老板便打断了她的话:“姑娘说的话在下听到了,在下感激姑娘从医者的角度想多救几条生命,但是万某的根虽然重要,但是夫人的尊严更重要,这腹不能剖!”

    苏萌儿暗暗咬住唇,万老板对她夫人的感情很值得敬佩,但是他这种迂腐,也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如果剖腹还有一线希望,只要万夫人不出现大出血,便有存活的希望,但是,就这样靠下去,只能等死!”苏萌儿咬牙切齿,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他在想什么。

    万老板身体颤了颤,一听万夫人还有存活的希望,琥珀色的眸子中忽然亮了亮。

    这时,几近昏迷的万夫人悠悠转醒,伸出干枯的手指,声音虚弱无力——“相公”。

    万老板一听,赶忙疾步扑到床边,半握住万夫人的手:“夫人,你要坚持住,陈太医是神医,一定能治好你!”

    万夫人苦笑了一下:“你们——你们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我——我要剖腹!”

    万老板一惊,眼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看着万夫人虚弱,却十分坚定的神情,万老板一咬牙,终于点了头。

    苏萌儿、陈太医和万老板留了下来,产婆们准备了数桶热水,苏萌儿找了把“保和堂”内最小对薄的刀,先用火烧消毒,陈太医把“保和堂”内所有的止血剂搬了出来,还配好了几副大量的保命汤药。

    万老板始终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万夫人的手。

    苏萌儿将陈太医自己调配能缓解疼痛的药粉撒上,手里握着短刀,便缓缓地划开万夫人的腹壁。

    万夫人的腹中怀的是三胞胎,而不是双胞胎!

    万夫人撕裂般惨叫一声,陈太医赶忙把事先准备好的木棒塞入她口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萌儿一步步地切开羊膜,将婴儿头部分离…。最后消毒——缝伤口。

    终于做完了一切,苏萌儿已是大汗淋漓,几个产婆抱着哭闹着的三个婴儿,瞠目结舌。

    见多识广的陈太医和经商走遍天下的万老板,也是如天神般盯着她,无法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苏萌儿耸耸肩,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万夫人十分幸运,没有出现产后大出血,陈太医准备的大量自配的止血粉并未用上,想起自己原本有瑕疵的脸,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商机。

    这时,外面看热闹的人已经集结得越来越多,将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以“贵安堂”李掌柜为首的一群人,叫嚷着要见万老板。

    陈太医老脸一沉,眼神中闪过不耐烦。

    万老板也是黑眸一眯,气愤地起身,他将他夫人送去“贵安堂”之时,被他们“请”了出来,现在他们好像努定他夫人必死一般,难听的叫嚷着。

    苏萌儿上前一步,眼带笑意地摇摇头。

    万老板和陈太医都是一脸不解,苏萌儿水眸一弯,让万老板和陈太医靠近,婉转的女声轻轻而出。

    “保和堂”外,李掌柜满脸的得意,都已经几个时辰了,只要他的内应一得到准确的消息,他便把“保和堂治死人”这个消息,在一个时辰内全部传出去。

    他倒是要看看,一直跟他竞争的“保和堂”还有什么资格再在京城立足!

    这时,之前挨杜掌柜骂的小厮,鬼鬼祟祟地从“保和堂”的后门跑出来,给李掌柜递了个眼神,李掌柜会意,嘱咐了身旁的几个小厮继续煽动,自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怎么样了?死了没有?”李掌柜焦急地抓住小厮的胳膊问道。

    “死了,满屋子都是血,在收拾呢!”小厮左看看右看看,慌忙答道。

    “你确定你看见了‘万夫人’的尸体吗?”李掌柜手一收紧,满眼的喜色。

    “确定,小的看见了,万夫人的死状,那个狰狞!”小厮颤抖地一哆嗦,想想刚刚自己看到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李掌柜满意地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等着‘保和堂’彻底在京城消失,再付你另一半!”

    “谢谢李掌柜、谢谢!”

    小厮兴奋地踹好钱袋,便又从后门钻了回去。

    刚刚掩好后门,小厮的背后多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李掌柜回到人群中,对着他身旁的几个小厮耳语了几声,小厮们兴奋地点着头,从人群中挤出来,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保和堂”治死了人,一尸三命,惨绝人寰。

    一直尊崇在“保和堂”治病的百姓们还有受恩于陈太医的病者,都想过来一看究竟。一时间,整个京街主干道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有心人故意散播,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皇宫,皇帝亲派京兆尹大人亲自前来查看。

    当京兆尹大人到了“保和堂”门口之时,登时被吓到了,今日的百姓比秋夕的庆典还多。

    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给京兆尹大人通过,所有人无不希望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保和堂”里面的人终于觉得时机成熟,杜掌柜带着万老板、万老板抱着万夫人以及产婆们抱着三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光彩照人地从“保和堂”的大门走出来。

    众人瞠目结舌。

    刚刚还得意的李掌柜,登时傻了眼,两个奸细的般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揉了揉眼睛,确定站在他眼前的确实是奄奄一息去他“贵安堂”求救的万夫人之时,惨白了脸。

    杜掌柜毕恭毕敬地走到京兆尹大人面前,行了个礼,义正言辞地说了一番话,无外乎“保和堂”名声差点毁于一旦,求京兆尹大

    皇后口头说完,刚刚被彻查之后确认无罪,并且官复原职的詹事府詹事李长再,拿着卷轴笔墨进来,准备起草。

102 皇后算计皇上

    卷轴铺开,当李长再写到“苏萌儿”和“落发”几字之时,手不自觉的地颤抖。

    苏怜玉盯着她这个同母所出的大姐夫,没来由的,忽然心里有种压抑的感觉。

    因为皇后没带凤印在身,所以几个太监跟着皇后从公主府出来便去皇宫取凤印,李长再以皇帝传召为借口便偷溜了出来,皇后也没多想,带着其他宫女太监纷纷回了坤宁宫。

    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皇后队伍,李长再的眼中是满是挣扎。

    他能从天牢中出来,都是顾将军的一句话,更何况,现在北国上下谁不知道朝廷的皇后一派,都是顾将军在撑着。

    上次在苏府,他就彻底看出来了,这个六小姐在顾将军心中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如果皇后这个诏书起草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呢,但是如果他偷着去顾将军那里告了密,皇后这边以后他就难混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李长再左右为难,左思右想之后,他终于一咬牙,向顾府内跑去。

    且说坤宁宫,皇后回宫之后,太监双手捧着李长再起早好的懿旨,等着皇后盖凤印。

    皇后举着凤印,看了一遍又一遍,迟迟没有盖下去。

    顾府寿宴和秋夕盛宴上顾楼宁的表情仿佛再一次在皇后的脑中浮现过,她第一次见顾楼宁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他也第一次对她那么不恭敬。

    轻轻地眯起眼,其实苏怜玉和太平讨厌这个舒六小姐她能够理解,女人的争斗最激烈的部分无外乎男人。

    刚刚看到太平祈盼的神情,她也没过多考虑,只要她太平开心就好。

    况且苏萌儿只不过是个女子,现在仔细想想,在她和长公主关系如此紧张之时,她真得仔细考虑考虑顾楼宁的感受。

    想到这里,皇后犹豫着放下凤印。

    站在一旁的桂嬷嬷,看到一向果断干脆的皇后,一会儿拿起凤印,一会儿又放下,一会儿又拿起的,好奇的凑过来,一看懿旨,登时笑了起来。

    皇后有些诧异,因为桂嬷嬷是她奶娘,一直在她几十年,跟亲娘无异,所以当听她到桂嬷嬷的笑声,便不解地扫了她一眼,秀眉轻蹙。

    “娘娘是顾忌三少爷吧?”桂嬷嬷尖细的吊眼一扯,煞有介事道。

    皇后神色暗了暗,点点头。

    “其实娘娘不必介怀,三少爷从小就跟娘娘亲近,他亲娘是那种身份,一直都是娘娘护着他,他定然不会为了个女子对娘娘怎么样的,更何况,三少爷在北国有多少爱慕者那是有目共睹的,只要他一开口,别说一个苏府六小姐,就算找十个百个这样的,也不成问题!”

    桂嬷嬷话音一落,皇后的脸色更差了,如果顾楼宁能做到随便娶上几个望族小姐,她就不用这么担忧了,桂嬷嬷的话更让她不安起来。

    桂嬷嬷一看一向听她建议的皇后,此时犹豫起来,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便继续道:“其实老奴觉得这道懿旨不该由皇后娘娘下!”

    皇后耳朵动了动,一扬眉,斜睨她,等着她下文。

    “太平公主是您和皇上的掌上明珠,那命可是比舒六小姐矜贵太多,更何况,皇上原本处理一半,便交给皇后娘娘,那是因为皇上怕牵扯到长公主。既然此事只与长公主无关,娘娘不如去向皇上汇报,只要皇上下了圣旨,三少爷也怪不得娘娘啊!”桂嬷嬷递过去一杯刚刚泡好的清茶,轻声道。

    皇后接过茶,弥漫的香气一点点飘出来,喷到脸上,沾到她睫毛上,皇后的眼前迷雾一片。

    忽地,皇后潋滟一笑:“去公主府把苏府四小姐苏怜玉给本宫请来!”

    苏怜玉很快就到了,看到仍然没盖上凤印的懿旨,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嘴角依然挂着乖巧的笑容,走到皇后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皇后扫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懿旨,心里对苏怜玉心思的深沉感叹了一下,凤目一眯:“这个旨本宫不能下了。”

    苏怜玉一听,身体一颤,低着头的水眸中闪过一抹愤恨和阴狠。

    见苏怜玉不说话,皇后便轻笑了一声:“四小姐这计谋不错。”

    皇后又缀了一口清茶,凤目中满是探究地看着她。

    苏怜玉一听皇后这么说,慌忙跪地:“娘娘恕罪!”

    刚刚从太监说皇后传召她,她已经猜到皇后要“兴师问罪”,但是在公主府内,皇后的暗示,以及之前秋夕盛宴,她和皇后的默契。

    所以她赌,她在皇后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认,让皇后欣赏她,反而之后能重用她。

    果不其然,当皇后听到她坦然承认的时候,嘴角立即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这件事,要换个方式——”

    御书房

    看着奏折的皇帝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大掌一扫,御书台上的奏折便洒落一地,闲置的墨汁喷洒下来,星星点点,异常诡异。

    李公公看着暴怒中的皇帝,瑟缩地退后了几步,蹙着眉,频繁地向门口望去。

    “朝廷年年拨那么多粮食和银钱去江阴,为何还有几万灾民饿死?户部那边是怎么管的?去年收上来二十万石,现在竟然敢说亏空?”皇帝咬牙切齿地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要将眼前的御书台砸碎一般。

    李公公战战兢兢,却又不敢接话,低着头,冒出了冷汗,如果人再不来,皇帝的怒气扫到他可怎么办?

    “你还记不记得,户部尚书孙正云是谁提拔的?”皇帝眼神垂着,看着御书台,悠悠地发出声音。

    李公公四周环视一周,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就怕被台风尾扫到,结果此时殿内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奴才——奴才——”李公公咬着牙,满脸难色。

    户部尚书孙正云是皇后娘娘的远亲,由皇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皇帝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假如他实话实说,接了皇帝的话,这事儿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他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现在又是皇上问话,假如他说不知道,又是一个欺君之罪,这要让他怎么说才好?

103 妖颜祸水

    “是臣举荐的。”一个清朗的男声带着凛然的气势,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李公公一听顾楼宁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顾将军可算到了。

    顾楼宁稳步地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坦然答道:“回皇上的话,户部尚书孙正云是臣举荐的!”

    皇帝一听,脸色一沉,御书台下面的手轻轻握起,站在一旁的李公公也是一脸的不解,他记得十分清楚,明明是皇后娘娘直接下旨提拔的,为何顾将军要揽在自己身上?

    很快,李公公也就明白了。

    顾楼宁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缎的册子:“正因为是臣举荐的,如今孙正云中饱私囊、贪墨灾粮,所以臣将功折罪,特来揭发孙正云!”

    顾楼宁说完,双手恭敬地将锦缎册子举过头顶,皇帝一怔,赶忙给李公公使了个眼色。

    李公公紧张地走到顾楼宁面前,颤抖地双手接过顾楼宁的册子。

    然后担忧地看了看顾楼宁,眼中满是惊讶。

    这孙正云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这顾将军怎么能拆皇后娘娘的台呢?

    顾楼宁看到李公公惊异情,嘴角依旧带着笑意,黑眸中却是满满的冰冷。

    李公公冷汗涔涔,没再敢去探究,直接老老实实地将锦缎册子交给皇帝。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楼宁,眼底却是满是看不清的探究。

    皇帝单手拿过册子,眼神快速在册子上浏览一遍,越看,他黑瞳中的火焰就越深,看着看着,皇帝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血液一股脑的往脑袋顶冲。

    终于,皇帝忍不住了,狠狠地将锦缎册子摔到地上:“这个孙正云太可恶了,天子脚下皇城根,竟然敢做出这么多恶行,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顾楼宁听命,现在朕亲自赐你手谕和御林军一百人,命你在三个时辰之内,找出孙正云贪墨金银和粮食。”皇帝虽然咬牙切齿,但是脸上多的却是兴奋而非暴戾。

    顾楼宁淡淡地扯起唇瓣:“三个时辰太多了,一个时辰足以,一个时辰之内,臣定回来复命!”

    顾楼宁说完,行了一个告退礼,临走之前,还瞄了处在呆愣中,无法消化眼前这一切的李公公。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自从顾楼宁出去,皇上的嘴角就一个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再发脾气,也不说话,而是呆愣地在龙椅上坐着。

    皇上刚刚打落的奏折仍然那么散落在地上,皇上也不管,就是一味地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李公公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仍然可以隐约地猜测出,皇上的怪异神情绝对跟顾将军有关。

    但是这个顾将军也更加让他摸不清楚了,户部尚书孙正云是皇后一派最重要的一颗棋子,顾将军竟然亲手将他处理掉。

    现在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在朝廷中势力平分秋色,假如皇后一派少了孙正云,而这个职位,恰好被长公主的人所占住的话,皇后娘娘在朝中的优势就不再有了。

    究竟怎么会发生这么怪异的事儿,今日的事儿仿佛再说明了一个事实——顾将军倒戈?

    顾将军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先不说血缘上的亲近,就单单从整个顾家家族利益而言,顾将军此举,无异是折了皇后的翅膀。

    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李公公不敢再想下去,他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知道唯一的生存之道便是装聋作哑。

    心里努定了主意,李公公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可以平复一些。

    这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李公公一个哆嗦,这皇后的消息也太快了吧,顾将军刚走了半个时辰。

    随后御书房的大门一开,神情慵懒的皇后,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踏了进来。

    “皇上——”皇后柔柔地叫了一声,浓妆下的脸满是笑意。

    沉思中的皇帝被打断,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微微蹙眉:“皇后怎么来了?”

    出于本能地,皇帝想起了去抄孙正云家的顾楼宁,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顾楼宁又被皇后说服了,还是——?

    皇帝沉了下脸,不留痕迹斜睨了皇后一眼。

    皇后的脸色依旧如常,而且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皇后的身后,跟着那个苏府的四小姐,皇帝舔了舔唇,秋夕盛宴的场景又闯入他的脑海中,这个小姐的人品,似乎不怎么样呢。

    又仔细地扫了一眼皇后的脸,皇帝恍然,扬扬眉,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皇后怎么来了?太平怎么样了?”忽然想起之前要处理有人八字冲太平之事,皇上轻声问道。

    皇后一听皇上问起,脸上立即露出难色,张了张嘴,几次又却没说出口。

    皇帝一看,蹙眉,有些不耐烦:“到底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皇后咬着唇:“臣妾也说的不太清楚,还是让‘法青寺’的得道师太亲自给皇上说说吧!”

    皇上脸色沉了沉,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传召:“法青寺”的师太大摇大摆地走进御书房,双手一盒,半低下头,就算给皇帝行礼了。

    刚才来的路上,苏怜玉特地嘱咐她,要有“得道师太”的架势,高姿态一些,神秘一些,有派头一些,她虽然按照苏怜玉的话做了。

    但是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她的心还是不免得七上八下。

    皇帝眼神暗了半分,却也没说什么。

    “师太请讲!”

    师太一听皇帝对她用了“请”字,立即扬了扬脖子:“回皇上的话,贫尼本身只是在公主府的西南方向寻找八字与公主相冲之人,哪知道,贫尼在算苏府女子之时,竟然找出一女子,八字冲帝,因皇上龙体关乎北国兴衰,贫尼不敢隐瞒,遂求皇后娘娘让贫尼亲自跟皇上禀报!”

    皇帝一听八字冲他‘腾’地一下便站起来,脸色又沉了半分:“是谁?”

    皇后看着皇帝的反应,嘴边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苏怜玉见皇帝的怒火并未达到顶端,赶忙给师太使了使眼色。

    师太会意点头,没有继续回答皇帝话,而是继续接着说:“此女子属于天煞孤星,命格极硬,冲帝后,冲国兴,如果不处理此女子,定然给北国带来天灾,给我主带来灾难啊!”

104 有灾星

    皇帝一听“天灾”,脸色登时变得铁青,江阴地质肥沃雨水颇丰,原本以为粮食的收成会颇丰。

    然而,近几年,江阴年年受蝗虫之灾,粮食无收成,百姓挨饿,朝廷年年要从其他地方本就贫瘠的地方收上来的粮食去补贴江阴,再加上今年户部尚书又出现了贪墨的事儿!

    想到这里,皇帝气得咬牙切齿:“天灾!”

    “是!除了天灾,**也是频频发生。皇上切看苏府,近一年来发生了多少祸事?当家主母残废,主母所生嫡女残废,一个姨娘中剑昏迷不醒,另一个姨娘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苏府一落千丈,这些舒侯所经历的,皆是因为此煞星已到了及笄之年,您请看,苏府的将来,这种现象只能愈演愈烈,直到此煞星出嫁!”

    师太见自己的话效果不错,立即添了把火。

    “那此妖孽到底如何能解决?”皇帝双目猩红,心中的忍耐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杀之,此煞星还会继续投胎,十五年后到了及笄之年照样祸害北国,到时候,可能是皇上在受罪,更可能是北国的所有百姓受罪,所以,贫尼认为,现在最好解决此妖孽的方式,便是赐此妖孽出家,只要镇在佛门之下,方可包我北国之安!”师太煞有介事地说了句“阿弥陀佛——”之后,便不再做声。

    皇帝咬着牙,屏住呼吸思忖半响:“师太的方法好,朕这就下旨。”想到这里,皇上指起一直小狼毫,沾了沾朱砂。

    皇后和苏怜玉对望了一眼,轻轻蹙眉,难道皇帝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为何他直接拟圣旨,而不说话?

    苏怜玉也是为难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只能看师太。

    师太舔了舔唇,又上前一步,刚要开口。

    握着狼毫的手颤了一下:“师太还未说,此妖孽为苏府何人?”

    师太一听,皇上终于问道,也不用为难她想说辞了,遂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贫尼所说之人,便是苏府的…”

    “报……”师太刚说道这里,便被一个太监急促的声音打断。

    “启禀皇上,顾将军已抄完孙家,孙正云抗旨不尊,直接就地正法,其家眷一概送入天牢,等待皇上处置!而且顾将军在孙正云家中地窖中,发现金子二十台,银子数十万两,还有一些布匹丝绸等,总计比北国国库还多!”

    “什么!”皇帝怒喝一声拍案而起,狼毫占着的朱砂沾到圣旨上,显得异常诡异。

    皇帝本就不善的脸,仿如黑炭一般:“所有关押至天牢的孙家家眷,明日午时全部处死!”

    苏怜玉一听,轻轻地蹙起眉,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个太监来的太不是时候,明明师太刚刚说到关键时刻。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师太一听,皇帝随便一个命令,便是让人家满门抄斩,不由得浑身有些僵硬,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站在一旁的皇后,当听到太监说“抄了孙家”之时,她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转念一想,楼宁怎么能对付孙正云呢?

    于是还是稍稍放下心来。

    而当太监说到第二句,直呼孙正云之名时,皇后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反复想着北国的朝廷官员中,除了户部尚书以外,还有没有叫孙正云的,但是脑子转了几百圈,她终于不得不认清,此孙正云,就是她这一派掌钱权的最最重要的人物。

    到底顾楼宁吃错了什么药,他是不是疯了,明着跟她作对不说,还不顾家族的利益,这阵子长公主蠢蠢欲动,她已经节节败退了,顾楼宁再来给她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皇后狠狠地咬住牙,她这个侄子怎么了?

    这时,脸上略带焦急之色的苏怜玉进入了皇后的视线,皇后心里忽然一个警醒,顾楼宁的反常会不会因为这个事儿?

    但是随即,皇后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她下了懿旨和起草之间时间极短,而且从公主到坤宁宫,都是她的心腹,顾楼宁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而且以如此激烈迅速的手段反击。

    苏怜玉看着皇后也是一脸纠结和犹豫的神情,一股浓浓的担忧立即浮上她的小脸,趁着皇上和皇后不注意,她悄悄地移动到师太身旁,拽了拽师太的袖子。

    师太本就胆怯,被苏怜玉这么一拽,更是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皇帝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看着师太和苏怜玉在下面搞的小动作,脸不由得又黑了一层。

    “启禀皇—皇上。您刚刚问,苏府的煞星便是——”

    “皇上,顾将军回来了,身后还带了几个人!”又是一个太监的声音,再次打断的师太的话。

    顾楼宁轻翘唇瓣,意气风发地走进来,他故意要让太监的回报给他争取时间,幸好他速度快,时间——刚刚好!

    美眸轻扫师太、苏怜玉,最后落到皇后身上,害他丫头的,一个也别想逃!

    皇后看到顾楼宁的表情,忽然怔了一下,这个还是那个跟她十分亲近的顾楼宁吗?

    还是那个天天缠在她后面叫姑母的孩子吗?

    为何他眼中的幽深和冷漠让她感觉如此陌生。

    不由得,皇后的心颤了颤。

    顾楼宁看着皇后眼中的伤心和不可思议,抿了抿唇,转过头去。

    这时,一起跟着顾楼宁进来的彪形大汉,忽然看见站在御书房中央的那个得道师太,惊叫一声:“是你这个骗子,我杀了你!”

    叫完之后,彪形大汉也没管现在在什么场合,也没理会正中央坐着的是何许人也,直接就怒气冲冲地奔着师太而去,一副要杀人之状。

    师太见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大汉,还有些眼熟,此时正朝她而来,登时慌了神。

    出于本能地退后几步,躲在苏怜玉身后。

    苏怜玉咬咬牙,看着彪形大汉一副刁民的架势,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憷,但是想想坐在主位上的皇帝还有身旁的皇后,苏怜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站到了师太面前。

    彪形大汉没有理会,长臂扶住苏怜玉的肩狠狠一甩,孔武有力的手臂便抓上了师太的脖颈。

105 骗子神婆

    师太瞠目结舌,两只难看的吊要挤到一块儿,连忙含糊地求他放手。

    听着她的求饶,彪形大汉反而越来越用力。

    李公公见阵势不对,赶忙怒喝一声:“放肆!”

    彪形大汉一听,身子一震,这才想起自己所处的环境,彪形大汉咬着牙,狠狠地“哼”了一声,将师太狠狠一甩,师太一副狗吃屎状,趴在地上。

    彪形大汉缓缓地回过头,跪地给皇帝行礼。

    皇帝扫了一眼跟着顾楼宁进来的两个人,一个穿着一个里夹褙,看起来比较斯文,另一个就是那个彪形大汉,虽然面目粗犷,但也不失一副好汉形象。

    “楼宁,你这是何意?”

    “臣身后这位,乃前户部尚书孙正云的于管家,所有搜缴的金银、珠宝、布匹等,于管家已经做好了详细记录,等皇上查阅。至于身后这位兄台,皇上还请他自己说吧!”顾楼宁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两个人。

    彪形大汉一听提到了他,咬着牙叩了一个头,动作粗犷中带着豪迈:“启禀皇上,小民只是个普通百姓,平日里靠卖布匹为生,几个月前,这个打着‘法青寺’师太名义的神婆,正好赶着小民出门进货之际,去了小民的店铺招摇撞骗,说小民在三日内必有横死之灾。

    因为‘法青寺’向来都是皇家寺院,除了名门望族和勋贵之家,平常百姓并不能进寺,因此小民的妻子一听,焦急如焚,乱了方寸。

    于是,这个神婆便装模作样的弄了场所谓的法事,又留下了一瓶‘圣水’,找小民妻子要了三百两银钱。

    小民妻子良善单纯,怕不给银钱,便得罪了神灵,法事就不灵了,于是东拼西凑,左借右添,终于补足了三百两。

    待小民进货回来,一听此事便觉不妙,左邻右舍一打听,方知被骗。

    那是小民家几十年的积蓄,小民妻子一听被骗,火气攻心,神智变得有些不正常。

    有一日小民带她出门,正巧碰到这个神婆,小民妻子叫嚷之后,小民就开始追,哪知——”

    彪形大汉说到这里,温润的黑瞳有了些水汽。

    皇帝蹙起眉:“哪知怎么样?”

    彪形大汉咬了下唇:“哪知小民妻子因为小民没追上,怒火攻心刺激到她的病情,她随后就…跳河自尽了!”

    彪形大汉说完,不由得哽咽了。

    苏怜玉一听彪形大汉的话,身体一个颤抖,带着询问地看向师太。

    师太没有看她,而是战战兢兢地一头冷汗。

    苏怜玉的心咯噔一下,当她看到师太眼中那抹恐惧和仿佛被揭穿般的尴尬之时,苏怜玉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这么失策,她去了法青寺几次,寺内的师太都把她赶了出来,结果最后一次去的时候,便碰到站在门口的师太,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师太竟然应了。

    她以为是她运气太好,却没想到,原来她只是碰到了个骗子!

    暗暗地咬着下唇,苏怜玉有些担忧地望向皇后。

    皇后蹙着眉,看到苏怜玉的慌乱的神情之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这时,其他的人都不说话了,都在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的脸沉着,幽深的黑眸中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端倪,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启禀皇上……”殿外的太监的声音打破了这原有的宁静,众人循声向门口望去,太监一看这架势,嘴巴张着,全然傻在那儿。

    “什么事?”皇上蹙眉,语气中含着一丝不耐烦。

    “顾将军找的人已经带来了!”太监答道。

    皇帝紧蹙的眉头更深了,探究地扫向顾楼宁。

    顾楼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底满是睥睨天下的云淡风轻。

    皇后一听顾楼宁又找的人,心里登时沉了三分,她这个外甥如果想收拾谁,从来不会给人留后路,今天顾楼宁这架势,已经让她彻底明白了,户部尚书孙正云的抄家,就是顾楼宁在打她的脸,用一个关乎她这一派未来命运,掌控她这一派财权的至关重要的人物,狠狠地给她了一拳。

    死死地咬住下唇,皇后攥紧拳头,她太低估苏萌儿那个小丫头在楼宁心中的地位了。

    乖戾地斜睨苏怜玉,皇后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埋怨,都怪这个女人,把她牵扯进来,还连累了孙正云一家,想到这里,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苏怜玉看到皇后看她像是看到弃卒一般的神情,本就冰寒的心,带着整个身体都冰冷起来。

    再加上这时又进来的两个人,苏怜玉登时面如死灰。

    首先从御书房大门走进来的,是一个跟这个得道师太一样打扮的师太,她面色清冷神情淡然,胸前挂着一窜墨棕色佛珠。

    苏怜玉请来的得道师太看到此人之时,登时脸色大变,双手手臂都跟着颤抖起来。而苏怜玉,脑袋也是轰然炸开。

    此人不正是法青寺的住持师太吗?

    跟着法青寺的住持师太一齐进来的第二个人,是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整张小脸都是污泥,鼻涕流到了嘴唇上一点,一抽一抽的,可怜兮兮。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解地看着这个与皇宫格格不入的小男孩儿,没有出声。顾楼宁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那个招摇撞骗的得道师太,一脸茫然,五官都扭曲到一起,骗子的职业第六感,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个小男孩儿眨巴着小眼,四处瞄着,似乎被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新鲜事物吸引着。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到另一侧的那个得道师太身上之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娘……”小男孩儿的小脸登时露出了兴奋之色,二话不说,便扑了过去,抱住得道师太的腰。

    得道师太的身子狠狠抽搐了一下,扒开小男孩儿的稚嫩的双手,狠狠将他甩了出去。

    小男孩儿趴在地上,满脸的受伤:“娘,你怎么不要灿儿了?灿儿会乖乖地听话,灿儿去要钱去要饭,娘你不要离开灿儿好不好?”

    得道师太咬着牙,狠狠地指着小男孩儿:“你这个小骗子,再敢叫一句,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106 赐落发

    皇帝一听这话,猛然一拍御书台,忽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看着得道师太”“一个出家人,竟然说话这么难听,来人,给朕掌嘴!”

    李公公赶忙给门口的两个太监使眼色,太监匆忙跟过来,拿出细板就开始抽得道师太的嘴巴。

    小男孩儿挡在师太的跟前,用小小的身躯挡住她,哭得声嘶力竭。

    执行的太监们刻意避开小男孩,不一会儿便将得道师太的嘴巴打得肿得像香肠一般得道师太乌鲁乌鲁,说话开始含糊不清。

    顾楼宁淡淡地看着这一切,轻笑不语。

    其实有了彪形大汉和小男孩儿的证词,加上这个得道师太的反应,皇帝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这次连法青寺的主持师太都来了,皇帝还是觉得很诧异。

    年初的床年关,他下旨宣召法青寺的住持师太替皇族守岁,这是个多么荣耀的事儿,然而他却没请来,一个连皇帝的账都不买的师太,为何会给顾楼宁那个臭小子面子?

    顾楼宁又是如何把她请出山的?

    皇帝的心里犯了嘀咕,况且,要说“得道”,除了法青寺的住持师太以及住持师太的三个师父,还有谁配得上“得道”二字?

    纵然心里有众多的疑问和不满,皇帝还是十分客气地跟住持师太打了招呼。

    住持师太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后缓缓道:“贫尼这次来,只是夜观天象,发现北国出现一颗煞星,损了帝王星,帝王星越来越弱,且有随时陨落的危险。”

    皇帝一听住持师太的话,心里登时一惊。

    刚刚那个假冒的得道师太说有煞星冲他之时,他心里并未在意,毕竟那个得道师太看起来道行较浅,然而如果住持师太也说有人冲他,那可就不能随便听听了。

    苏怜玉一听这个住持师太这么说,心里登时乐开了花,看来这两个师太是一伙儿的,唱双簧呢,否则这个后来的住持师太,哪里知道前面她们唱得哪一出戏,而且还唱得这么默契?

    想到这里,苏怜玉唇角登时咧开了一个甜甜的笑意。

    沉默了一会儿的皇后,原本一听住持师太这么说,还默默有些心惊,然而,当她看到苏怜玉的表情之时,立即就明白过来了,这个丫头心机太沉,竟然设计了连环计的坑给众人跳呢。

    皇后的心里刚刚感叹完,就见师太拿出一个卷轴,卷轴上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字。

    皇帝一看卷轴,登时皱起了眉。

    “贫尼已将后宫以及陛下子嗣全部用八卦批了一次,最终有谁是您的贵人,有谁与您相克,还有绝对不能留的八字冲八方的命格,都记录在这个卷轴上。请皇上过目!”主持师太表情依旧淡淡的,却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个卷轴。

    太监十分有眼色地走到住持师太的前边,毕恭毕敬地接过卷轴,皇帝一扫而下,不由得对师太的道行之精深赞不绝口。

    这时,皇帝看到卷轴的最下方,写着几个醒目的字:“此人专煞帝王星,必除之而绝后患!”

    皇帝一看卷轴下这段文字的下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名字。

    皇帝舔了舔唇,收起卷轴,黑眸中的温度开始变冷,沉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冰冷的视线落到皇后身上。

    皇后的心咯噔一下,双拳紧紧地握着,指甲抠入手心中,刺痛的感觉让她脑袋清醒了许多,但是皇上的视线,却让她愈发难堪。

    皇后咬着唇,就在她终于忍不住,刚要开口之时,皇上移开了视线,最终落到了苏怜玉的身上。

    苏怜玉浑身一个激灵,出于本能地慌忙跪地,那个坑蒙拐骗的得道师太看到苏怜玉这么一跪,彻底傻了眼。

    在苏怜玉还未开口之前,骗子师太便立即冲上前,乌鲁乌鲁跟皇上解释,她是无辜的,都是苏怜玉让来污蔑苏府的另一个小姐等等。

    苏怜玉这一听师太的话,登时面如死灰傻了眼,骗子师太此举,无疑在指控她的欺君之罪。

    皇帝看着苏怜玉的眼神越来越冷,苏怜玉浑身颤抖,身子紧得仿佛要崩开一般。

    终于皇帝一抿唇:“来人——苏府四小姐苏怜玉拖出去——”

    “阿弥陀佛,佛门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皇上切莫轻残人命,舒四小姐,就交给贫尼吧!”住持师太轻闭双眼,双手合十。

    苏怜玉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的裤子已经湿了,不知是汗湿还是尿湿,但是已经无暇顾及,她不知道明明是她占上风的事情,为何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急转直下?

    而且,她只差一点点就能搬倒苏萌儿了,就差一点点……。

    皇帝抿了抿嘴,幽深的黑瞳中凌厉地扫了一眼苏怜玉:“苏侯第四女苏怜玉罪犯欺君,念其父对朝廷之功,免其死罪,除族籍,赐落发,法号‘向善’,钦此!”

    皇帝话音一落,苏怜玉双眸凸出,引极度震惊,眼底血管爆裂,从她双眼中流出全部都是血泪,划过苏怜玉的双颊,显得异常鬼魅。

    “皇后娘娘,救我——”急怒攻心,苏怜玉一股火儿上来,嗓子只能发出一点点极不清楚的声音。

    皇后立即退后了一步,嘴角狠狠抽搐,此时她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可能顾及到苏怜玉?

    况且一想起因她被处死的孙正云,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不耐烦地瞪向李公公。

    李公公一看皇后瞪着他,赶忙给门口的太监使眼色,几个太监纷纷冲上来,把诡异恐怖的苏怜玉,架出了御书房。

    法青寺的住持师太也借此告了别,顾楼宁在住持师太转身的瞬间,说了句“谢谢。”

    住持师太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话,轻声道:“顾将军的军队,拯救了无数百姓,贫尼不过是替他们谢谢你而已。”

    顾楼宁微微颔首,目送了真正的得道师太。

    此时,御书房内又恢复了安静,皇后不再说话,而是半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被掌嘴的骗子师太,死死地咬着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被皇帝怒气扫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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