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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涩公子     暖床王爷丑颜妃txt下载     暖床王爷丑颜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7 萌儿姐和楼宁叔

    皇帝的目光也是若有所思地在皇后和顾楼宁身上流连。

    忽地,皇帝轻然一笑,满意地看着顾楼宁,转而又将视线落到那位彪形大汉身上:“这位‘得道师太’就交给你处理吧。”

    彪形大汉一听,身子一颤,一双憨厚的黑眸中是满满的惊喜,他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亲自抓住这个害死妻子的仇人这一天,还能亲手处置他,他更不曾想,他跟着那个神一般的将军,进了皇宫之后,竟然还能有此等待遇。

    一时间,这个热血男儿眼睛湿润了。

    皇帝友善地从龙椅上走下来,轻轻地扶起了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感激更甚,颤抖着就要再给皇帝叩头,皇帝一脸友善。

    彪形大汉谢过皇帝之后,直接走到骗子师太面前,一把拎起她的脖领。骗子师太惊吓得双脚离地,双脚胡乱地乱踢起来。

    “你——你——”骗子师太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这时刚刚叫骗子师太娘的那个小男孩儿,煞有介事地抓着彪形大汉的衣襟:“放开我娘亲,放开我娘亲——”

    他虽然叫着,眼底闪着精光,小手随之愈发松开。

    皇帝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一直一言不发的顾楼宁,行了个告退礼,便往外走,皇后一见,嘴角抽搐了一下,慌忙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楼宁,站住!”

    听着皇后的叫声,顾楼宁垂下眸,轻轻地转过身,坦然地望着皇后。

    “你难道没有要解释的吗?”皇后凤目一瞪,眼中是浓浓的暴戾之色。

    顾楼宁沉了口气,一本正经地看着皇后,正色道:“没有。”

    皇后脸一下子黑了大半,嘴角一抽搐,咬牙切齿:“你太令姑母失望了,你明知道户部尚书孙正云对姑母来说有多么重要,你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抄家灭门!眼下这情况可是如了皇上和长公主的意,无论这个职位被他们谁占了,都是姑母莫大的损失!”

    顾楼宁神情淡淡的,长长的睫毛垂着,让人看不清表情,语气淡淡的:“姑母还有事儿吗?”

    皇后一听,脸更黑了。

    “你——你这是在报复本宫吗?”皇后的声音如万年寒冰。

    “帝后为主,楼宁为臣,哪里敢用‘报复’二字?”顾楼宁轻浅一笑,说得云淡风轻,却能让听的人气倒了牙。

    皇后死死地攥着双拳,声音已经绷到爆发极限:“你到底想怎么样?”

    “只是想让姑母知道,任何人敢动他,楼宁哪怕毁天灭地,也会跟她周旋到底。”这是顾楼宁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皇后呆愣愣地傻在那儿,久久不能回神……

    皇宫御花园的花,今日开得格外茂盛,顾楼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脑中不断地浮现出他丫头的一颦一笑,心情立即大好。

    忽然,旁边一个轻微的响动传来,顾楼宁黑眸闪了闪,嘴角的笑意更大。

    轻轻地放慢脚步,顾楼宁斜睨了一眼旁边略微晃动的树枝,他扬了扬头,下一秒,身子倏然一闪,长臂一伸,便将树丛后的身影捞了出来,困在怀中。

    苏萌儿撅着嘴,脸上是浓浓的不满之色:“都说了不许用轻功!”

    “丫头,冤枉,我可没用轻功!”顾楼宁脸上立即扯开一个大大的笑意,双臂将苏萌儿困得更紧。

    “萌儿姐姐,这个叔叔欺负你——”刚刚在御书房内,那个叫“灿儿”的小男孩儿,用小手捂着脸,露出两只小眼睛,撅嘴道。

    顾楼宁这才发现“第三者”,一看是他,嘴角狠狠抽搐,怪不得他只是让她拿着他的信物去找法青寺的主持师太,怎么又多了一个小男孩儿,原来他们在演戏。

    手指不自觉地在小男孩儿的脸上掐了一把:“小子,刚刚演得那么逼真,我都被你骗你!”

    “那当然,萌儿姐姐教出来能差吗?”灿儿一扬头,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苏萌儿弯弯嘴角,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灿儿是宫变那个夜晚她救的孩子,因为找不到他父母,苏萌儿便收留了他。

    顾楼宁一看苏萌儿对灿儿的宠溺,心里很不舒服,两指一伸,便揪了一下苏萌儿的俏鼻。

    “萌儿姐姐,叔叔坏,总欺负你!”灿儿不依不挠。

    顾楼宁的脸黑了又黑,不准叫她“姐姐!”,或者叫我“哥哥!”

    灿儿不屑地剜了他一眼。

    这时,刚刚那个彪形大汉拎着那个骗子师太从不远处走过,灿儿咬着手指头:“这个娘亲,真有点惨!”

    顾楼宁赞同地点点头:“以他的率直性子,估计会把她弄去游行。”

    “游行?我要去看我要去看!”灿儿一听新鲜事物,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拉着苏萌儿的手,就往前跑。

    顾楼宁傻愣愣地看着刚刚还在他怀中,此时却被拉走的苏萌儿,嘴角狠狠抽搐,身形一闪,极快地追了上去……

    果真如顾楼宁所料,彪形大汉带着骗子师太一出皇宫,就直接把骗子师太扔上了一个囚车,打上骗子的牌子,便去游行。

    苏萌儿一行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大街上的百姓见有热闹看,立即围了过来,当有同样曾经被骗的百姓,看到骗子师太的脸之时,鸡蛋、蔬菜、土豆各种锅碗瓢盆统统砸过来。

    幸好苏萌儿一行有先见之明,离得远远的,要不然绝对受牵连。

    “萌儿姐姐,他们为什么要扔东西?”齐灿拉着苏萌儿的小手,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诧异,好奇地问道。

    苏萌儿眨眨眼:“因为囚车里的是坏人,善良的百姓们要打坏人,要惩罚他们!”

    “只要是惩罚坏人就可以用东西扔他?”齐灿再次确认一遍,晶亮的黑眸也随着苏萌儿眨了眨。

    顾楼宁冷哼哼地撇了一下嘴,小鬼就是小鬼,他这么大的时候,从来就没问过这么幼稚的问题。

    仔细看看这个小鬼,顾楼宁怎么看都不顺眼,本来今日他把所有事情都推了,就想跟他的丫头独处一会儿,哪知道忽然多出来这么个碍事的!

    顾楼宁正在思绪中,忽然一个怪异的东西飞过来,出于本能地,他赶忙一个侧身,那个东西顺着他刚刚所在的地方砸了出去“砰”地掉到了地上。

108 院子里拥抱

    顾楼宁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块雨花石。

    顾楼宁的脸登时一黑,朝着雨花石飞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齐灿一脸神气,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理直气壮。

    顾楼宁眯起眼,苏萌儿无奈地掩嘴笑了起来,顾楼宁竟然这么没有小孩儿缘。

    顾楼宁额角狠狠一抽搐,大掌一伸,便要去抓齐灿,齐灿忽然一个闪身,眼疾手快地跑到苏萌儿身后,一双稚嫩的小手还抱着苏萌儿的腰。

    这下顾楼宁可不愿意了,咬着牙:“小鬼,你过来!”

    “我才不是小鬼,谁在那边谁才是小鬼!”齐灿眨巴眨巴眼,一边说着,一边还挑衅地朝着顾楼宁做了个鬼脸。

    苏萌儿被夹在中间,无奈地朝顾楼宁摇摇头,示意他别闹了。

    顾楼宁皱了皱鼻子,忽然,他一个闪身,齐灿还没发现眼前的身影是如何消失的,下一秒,他的脖领便被向上拔起。

    忽然的双脚离地,齐灿的双手立即离开了苏萌儿的腰,在空中胡乱地抓起来,顾楼宁将他举起来,又绕过他的前身,直接放在自己另一侧,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和苏萌儿隔了开来。

    顾楼宁这才满意,薄唇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大掌不留痕迹地滑上苏萌儿的腰际。

    苏萌儿一愣,不由得斜睨他,顾楼宁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眼神东瞥西瞥,佯装在瞧热闹,如果不是他脸颊浮上的两抹红晕,苏萌儿还真真被他骗了过去。

    嘴角扯起舒适的弧度,苏萌儿本想调侃他几句,可就在这时,顾楼宁偷偷向这边望了一眼,正巧跟苏萌儿打量他的目光交汇,顾楼宁身子一颤抖,本就带着红晕的脸登时变得通红。

    看着他的样子,苏萌儿的脸也不由得像火烧一般。

    苏萌儿掩着嘴轻笑了几声,想掩饰她的尴尬,而一直被顾楼宁拎着双脚悬空的齐灿,却好巧不巧地来了一句:“萌儿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苏萌儿一怔,大把的黑线从额际冒了出来,顾楼宁一听苏萌儿也跟自己一样,揽住柔柔腰肢的手,不自觉在她腰间捏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齐灿撅着嘴,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奇怪的人,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

    这时一行三人已经落下囚车很远了,顾楼宁轻点脚尖,一边揽着一个,一边拎着一个,健步如飞。

    苏萌儿眼前的景色刷刷地一闪而过,没多一会儿,就赶到了囚车的后面不远处,四周的人群已经围了很多,囚车上凡是有空隙的地方,都是各种烂菜、污水、泥浆。

    囚车内的骗子师太已经奄奄一息,半耷拉着头,散乱的发丝上挂着的都是鸡蛋清。

    齐灿惊奇地看着自己瞬间移动的距离,原本惊恐的小脸上满是崇拜之色:“叔叔,你好厉害!”

    “叫哥哥!”顾楼宁咬牙切齿地剜了他一眼。

    齐灿撅着嘴,两人又掐了起来。这一大一小一来二闹,齐灿对顾楼宁的敌意也没那么浓了。

    带走骗子师太的彪形大汉,带着她游行之后,还是把她送去了衙门,府尹大人最终打了骗子师太五十大板,并且关其牢狱三年。

    骗子师太被打完五十大板,肋骨断裂三根,已然是奄奄一息,然后又被扔去地牢里,任其自生自灭。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就是天理。

    再之后,就是短短的一夜之间,太平公主装病算计“禾颜郡主”出家一事儿,传得满城风雨,各大酒楼、戏园子、甚至包括青楼,都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这段故事。

    更有甚至,还有人装扮受害者“禾颜郡主”去唾弃那个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太平公主。

    苏萌儿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地落下一枚白子。

    坐在对面的顾楼宁轻浅一笑:“丫头,你可想好了,这盘输的人,可要把那盘饺子吃完!”顾楼宁说着,瞄了一下旁边金翠青花瓷的碟子,眼带笑意。

    自从那日处理掉几个渣人之后,顾楼宁就成了苏府的常客,哦不对,应该是成了“夏园”的常客,只要早上她一起床,就能看到他这张脸。

    而顾楼宁他老人家也十分厚脸皮,吃她的喝她的,还要天天拉着她下棋。

    齐灿被他弄去了“国学府”,而且还是进去了中途不能出来的那种学馆。苏萌儿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单调起来,除了——多了他。

    他下棋每天都有一个新花样,昨日赌那样,明日赌这样,恰恰今日,就是要赌吃饺子。

    苏萌儿不满地剜了他一眼,秀眉轻挑。

    她一向自认为棋艺高超,却连输三日,而且每一盘都只输半子!

    顾楼宁委屈地回看他,轻浅一笑的瞬间,落下一枚黑子,她的白子又被吃掉了一大片。

    苏萌儿佯装生气地一拍桌子,起身就离开了棋盘,顾楼宁看着她一副小女孩儿之样,轻笑着,跟了上去,刚要从后面抱住她,丽萝便进来了。

    顾楼宁努努嘴,老实地站在原地。

    端着水果碟子的丽萝,看到顾楼宁一愣。

    顾楼宁淡淡地朝她点点头。

    丽萝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放下水果碟子,前来褔身行礼。

    顾楼宁打了个手势让她免礼,自己则是双腿一叠,揪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

    “奴婢不知道顾公子在这儿,奴婢再去拿些水果上来。”丽萝低着头,一向冷静自持的她,竟然有些微微紧张。

    怪不得这几日青云忙的不亦乐乎,原来是园子里来了“贵客”,如果早知道是他,她是不是该……

    苏萌儿没有注意到丽萝的异常,直接拉过她,便笑着开口:“没事,别管他,你去养你的伤,让青云和春梅来伺候就行。”

    “青云出府买东西去了,春梅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一直恍恍惚惚的,一脸愁容,而且奴婢也歇息一阵子了,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能来伺候六姑娘了。”

    苏萌儿一脸的不赞成,但是也没多说什么,注意力却放到了“春梅神情恍惚”这句话上了。

    苏萌儿浅蹙眉,心想着等顾楼宁一走,便要去找春梅谈谈。

109 我喜欢你

    忽然,苏萌儿又想起一个事儿:“最近怎么府里都说‘夏园’要添人?”

    “奴婢也听其他园子的下人都说起来了,谢管家最近在积极地给六姑娘选人呢,一直养病的二夫人,对这件事儿也上了心,六姑娘还是小心为妙!”丽萝撇撇嘴,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苏萌儿舔了下唇,秋夕盛宴之后,苏东原对二夫人态度有了很大改变,连续三晚都留宿“琴瑟园”,下人们都在传二夫人重新得了侯爷宠爱,但是苏萌儿知道,苏东原态度的热络,绝对是源于,长公主对二夫人的态度。

    苏东原对于自己之前早早选了皇后一派,并且拂了长公主面子一事,十分后悔,如今有了二夫人这个媒介,他定然要好好利用。

    只不过,到底跟皇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二夫人,又跟长公主有什么秘密吗?

    苏萌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丽萝福了福身,便告退了,临走前,出于本能地还是偷瞄了一眼顾楼宁。

    顾楼宁感受到了那抹不该出现的视线,俊脸沉了三分。

    顾楼宁缓缓走到苏萌儿身边,勾起手指,便在苏萌儿俏鼻上刮了一下:“丫头,别想了,再皱眉就要成老太婆了!”

    苏萌儿被他吓了一跳,嗔怒地瞪他一眼,回到棋盘前,两人继续对弈。

    而这回,苏萌儿却改变了策略,每走一步、每落下一子,都水眸眨巴眨巴地看看顾楼宁。

    顾楼宁起初还没察觉,继续若无其事地下棋,到了后面,发现了苏萌儿的视线,他忽然如坐针毡。

    终于这一盘对弈下来,顾楼宁输得那个惨烈,看着那一叠满满的饺子,顾楼宁真想自己当初为何学的是轻功,而不是地盾。

    苏萌儿在眼看着自己要获胜的时候,加大了赌注的砝码,待对弈一结束,苏萌儿便立即要求执行起来。

    这个砝码便是——顾楼宁必须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吃饺子,每吃一口还要说一句“我喜欢吃!”

    顾楼宁不解地听着“俯卧撑”这个新名词,一头雾水。

    苏萌儿说了一下动作要领,顾楼宁还真有模有样地学做了几个。

    苏萌儿端着盛饺子的碟子,让顾楼宁做一个“俯卧撑”便喂他一个饺子,顾楼宁闲太慢,由一个“俯卧撑”变成十个“俯卧撑”。

    而后来,直接改到了做一百个“俯卧撑”,吃一个饺子,更让苏萌儿迥然的是,苏萌儿后面让他加上的那句:“我喜欢吃!”直接就被顾楼宁改为“我喜欢!”

    顾楼宁每说完一句,还要暧昧地看她一眼,仿佛要补上一个“你”字。

    原本想整整顾楼宁的苏萌儿,反而被他弄得脸红心跳,待全部饺子都吃完,顾楼宁做了n+1个数不清的“俯卧撑”之后,他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让苏萌儿彻底打消了下次再让他做“俯卧撑”的想法。

    看来,她下次要想想新招了。

    转眼间便到了下午,饺子的作用下,顾楼宁的午膳实在无福消受,就提前离开了,苏萌儿本昏昏欲睡,却不想,谢管家派人来叫她去“琴瑟园”。

    苏萌儿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穿了件淡绿色的褙子,插了一支金步摇,便直接去了“琴瑟园”。

    到了“琴瑟园”,她才知道,侯府来了客人。

    那是一个比较清瘦的妇人,穿着一身大红夹花袖袄,梳着一个堕马髻,插着三支金钗,整个髻的四周,都是纯金打造的金片子,显得异常耀眼。

    苏萌儿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容幽雅地走到二夫人面前行了礼,然后又友好地朝妇人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的二夫人也是表情淡淡的,神色不明:“萌儿,这是礼部尚书陈夫人。”

    苏萌儿又弯了弯嘴角,原来是位从一品夫人,比她高一级,于是,苏萌儿屈膝福了福身。

    陈夫人赶忙站起来,热络地看着苏萌儿:“原来是‘禾颜郡主’,快免礼。”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下来,眼看着就要去拉苏萌儿的小手。

    苏萌儿不留痕迹地一闪身,躲开来,陈夫人尴尬地动了动嘴角:“郡主愈发漂亮了。”

    二夫人扬了扬眉,端起青花瓷碗,缀了一口:“看来陈夫人是极喜欢六丫头了。”

    陈夫人顿了顿,灿笑着:“当然当然。”

    二夫人唇瓣的笑意更大了:“等侯爷回来,我跟侯爷反应反应,怎么说,咱苏、陈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苏萌儿一听,心一沉,水眸登时沉了下来,陈夫人一听二夫人的话,原本高兴的脸也怔住了,她是想来跟苏家结亲,可是绝对不是这个六小姐啊,她有多大的胆子,敢跟顾家抢媳妇?

    想到这里,陈夫人赶忙陪笑:“苏府除了六小姐外,可还有适婚的嫡女?”

    二夫人柳眉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夫人:“陈夫人的意思,我们萌儿配不上令公子?”

    陈夫人登时冷汗涔涔:“不,不是,郡主是好,只不过我那儿子实在不争气,现在才是个三品的中书令…。”

    陈夫**言又止。

    二夫人冷笑了一声:“女人品阶再高,最终也是要嫁人,以男人为天,我倒是甚是喜欢陈公子呢!”

    “是—是——”陈夫人赔笑着,虽然对于二夫人说的这句话十分欢喜,但是苏萌儿这个媳妇她还真是不敢要,遂赶忙岔开话题:“怎么不见其他小姐?”

    二夫人又喝了一口茶:“兴许在梳妆打扮,陈夫人就多跟我们六丫头聊聊。”

    苏萌儿眯起眼,二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要把她塞到陈家,而这个陈夫人,似乎只是想跟苏府结个亲家,而不太敢要她呢!

    只是,苏府早已今非昔比,为何陈夫人会主动跟苏府结交呢?

    舔了舔唇,苏萌儿淡淡向门外看了一眼,瞧这个样子,二夫人绝对没叫其他小姐,而是直接点她前来,如果苏东原回来,有顾楼宁这层顾忌,二夫人就那么肯定能把她弄出去?

    一想到顾楼宁,苏萌儿忽然灵光一闪,这个陈夫人,不就是秋夕盛宴上,那个故意巴结顾楼宁的夫人吗?

110 二夫人又算计

    想到这里,苏萌儿动了动身子,露出一个潋滟的笑容:“陈夫人,我们苏府的五姑娘温柔贤惠,体贴可人,跟萌儿关系极好,陈夫人若不介意,可否一见?”

    苏萌儿把话已经说得很到位,如果如她所料,这个陈夫人是想借着苏府,跟顾楼宁套近乎的话,那么她刚刚那句“跟萌儿关系极好”,就一定会起作用。

    果不其然,苏萌儿刚刚说完,陈夫人就赶忙说好,要见见。

    她来苏府提亲,可就是想跟这个六小姐搭上关系呢。

    二夫人脸色一沉:“胡闹,苏怜烟那是庶女,如何能跟一个一品大员的嫡子相配?如果我们苏府厚着脸皮,毫无顾忌地将苏怜烟送过去,你让外面如何议论?如果苏怜烟也想进陈家,那么就跟个嫡女一起嫁过去。”

    陈夫人一听是个庶女,登时也脸色一黑,但是二夫人说了“把嫡女庶女一起给她陈家”,还算是给足了她面子,遂赶忙陪笑,顺着话茬道:“那不知道哪位嫡女年龄和小儿匹配?”

    “我们长房这边,只有三丫头和六丫头了。”二夫人掩着嘴,轻笑道。

    苏萌儿一愣,这才明白了二夫人的意图。

    怪不得,以陈家的家世,和苏家目前的状况,嫁入陈家绝对算是个不错的姻缘,结果二夫人还“好心”地推给她。

    看来二夫人也早就看出陈夫人的意图,想借着她跟顾楼宁拉关系,而二夫人恰巧就要利用这一点,来把苏怜嫒推销出去!

    这回想明白了,苏萌儿又向门口望了一眼,以二夫人的风格,该会让苏怜嫒来个闪亮登场吧。

    果然,还未等苏萌儿收回视线,苏怜嫒就盛装款款地从门口走进来。

    苏萌儿眯起眼,打量她。

    苏怜嫒今日穿了一件明黄色刺绣双针褙子,梳着高髻,插了三支翡翠金边簪,额心吊着一条红色珠心链配了一条八宝鸡心坠,雅致贵气而不失端庄。

    陈夫人看到苏怜嫒,忽然眼前一亮,刚刚尴尬的神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奋之色。

    苏怜嫒盈盈有礼地走到二夫人跟前行礼,又给陈夫人见礼,陈夫人越看越喜欢,直接过去,拉起苏怜嫒的小手。

    苏怜嫒娇羞一笑,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

    二夫人满意地看着陈夫人的反应:“这就是我们三丫头,正牌嫡女。”

    二夫人说着,扬眉挑衅地看了一眼苏萌儿,苏萌儿心里冷笑,原本以为二夫人打着她的歪主意,现在一看,是要拿她当跳板呢,只不过,二夫人以为她是吃素的吗?

    想着,苏萌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三姐姐,你怎么穿得这么少?最近天气转凉,你要是不小心着凉了,累得旧疾复发可如何是好?”

    陈夫人一听:“旧疾复发”登时脸就沉了几分,握着苏怜嫒的手赶忙松开,尴尬地笑笑:“三小姐有何旧疾?”

    苏怜嫒眼神一紧,原本红润的小脸,有些变色。

    不知如何作答,苏怜嫒轻轻地咬了下唇,求救似地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蹙眉,刚要开口,便被苏萌儿打断:“其实也没什么,陈太医就是说小时候留下的病症,有些宫寒,不过幸好救治的比较及时,没有导致不足之症。陈夫人不用担心。”

    苏萌儿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原本都满是喜色的陈夫人、苏怜嫒和二夫人,登时都变了脸,尤其陈夫人,身体不自觉地又退后一步,拉大了她和苏怜嫒的距离。

    二夫人看着陈夫人的表情,眼睛一眯,阴冷地看着苏萌儿:“六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苏萌儿“惊诧”地捂着自己的嘴,赶忙道歉:“萌儿记错了,太医说的不是三姐姐。”

    苏萌儿一边反驳自己说的话,一边小脸上涌上一抹委屈。

    陈夫人一看苏萌儿的表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丫头第一次说的才是实情。

    二夫人气得牙痒痒,苏萌儿这种道歉,无异有“此地无银”的架势,反而会更加增加可信度,从而坐实苏怜嫒的病情。

    想到这里,二夫人脸阴沉着,嘴角却不得不灿笑:“陈夫人,别介意,她们姐妹从小玩到大,感情好,所以经常乱开玩笑。”

    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警告苏萌儿,不要乱说话。

    陈夫人一听苏怜嫒跟苏萌儿感情好,难看的表情还稍稍有所缓和。

    这时,苏萌儿上前福了福身:“母亲、陈夫人你们先聊着,萌儿要去找五姐姐了。毕竟萌儿跟三姐姐平时鲜少走动,三姐姐的事儿,萌儿也不便多听,萌儿先告辞了!”

    苏萌儿潋滟一笑,转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留下身后脸色铁青的二夫人和满脸震惊的陈夫人!

    从“琴瑟园”出来,苏萌儿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刚想回“夏园”,却碰见了一脸愁容的苏怜烟。

    自从秋夕盛宴之后,她一直都没见着苏怜烟,但是看到她今日状态,虽然满脸愁容,却比之前精神了很多,晶亮的眸子中仿佛多了份希望。

    “六妹妹——”苏怜烟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兴奋,几步便到了她身前,热络地握住苏萌儿的手。

    苏萌儿莞尔一笑,回握住苏怜烟,然后从上到下重新看了她一遍。

    苏怜烟今日穿的很简单,一件淡灰色的夹被袄子带圆领,一个简单的高髻,上面别了几片花瓣,虽然简单清丽,但是绝对不像是要来“议亲”的架势。

    “六妹妹,里面——”苏怜烟盯着苏萌儿,咬了下唇,还不知如何开口,苏萌儿大致知道了苏怜烟的来意。

    顿了顿:“里面礼部尚书的陈夫人在帮她家二公子挑妻子,看二夫人的态度,可能会是三姐姐苏怜嫒。不过这谁能说得准呢!”

    苏萌儿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如果陈家娶了苏怜嫒,却搭不上顾家,不知道苏怜嫒这个嫡女的的身份是否还有利用价值呢?

    至于说再嫁过去个庶女,那只不过是二夫人要引出苏怜嫒的一个推脱之词,她又何必当真。

    等苏萌儿说完,苏怜烟攥着她双手的小手更紧了,她脸上的愁容也愈发明显。

111 埋陷阱

    苏萌儿这才察觉到苏怜烟的不对劲儿。

    轻轻蹙起眉,苏萌儿的心里闪过一抹诧异:“五姐姐怎么了?”

    想起自己庶女的身份,苏怜烟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摇了摇头。

    苏怜烟性格上的怯懦和软弱,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庶女的身份和生母的早亡,让她的自卑和软弱愈演愈烈。

    但是她今日能有勇气来这里,定然有个非来不可的理由。

    想到这里,苏萌儿握紧了苏怜烟的手:“五姐姐,你应该相信我!如果你都不让妹妹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妹妹想帮忙都使不上力啊!”

    苏萌儿定睛看着她,眼底满是真诚。

    苏怜烟一听苏萌儿如是说,登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苏萌儿蹙眉拍着她的后背,等着她发泄。

    过了一会儿,苏怜烟又抽泣了几声,转过头,正视苏萌儿:“六妹妹,我知道你好,但是,姐姐改变不了的,是庶女的身份。”

    苏怜烟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可怜兮兮的这里顿了一下,继续:“他说见我一见倾心、只想娶我一个人,但是我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他?”

    苏怜烟说到这里,苏萌儿才终于明白了苏怜烟的问题。

    苏萌儿回头望了一眼,又舔了下唇,试探性地开口:“你说的‘他’,可是陈家二公子?”

    苏怜烟的秀眉紧紧地蹙着,听到提起陈子琪,秀眉才有些舒展。

    仔细回望苏萌儿这张真挚的脸,苏怜烟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萌儿婉转一笑,再难处理的疑难杂症,找到了症结的根源,也就好办了,既然苏怜烟因为陈公子重新有了生活的希望,她当然要想办法帮她实现愿望才好。

    想到这里,苏萌儿拍了拍苏怜烟的手:“五姐姐,就算为了陈公子,你努力一次,可好?”

    苏怜烟水眸撑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萌儿。

    苏萌儿含笑,眼底满是精光。

    “石园”内,六婶子李氏无比的郁闷,老爷自从有了红川之后,只到过她房子两次,而这两次,她刚刚说了几句红川的坏话,老爷就不高兴了,一次直接起身走人,另一个还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现在整个“石园”中的小厮和女婢,没有一个拿她当回事的!

    都是那个红川,都是那个二夫人,李氏几乎每天都要问候一遍这两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当她听到二夫人被抄家之时,她可是乐翻了天,恨不得放几桶烟花庆祝庆祝。

    后来她去“琴瑟园”本想奚落二夫人,结果去被赶了出来,人都没见到。

    那个卑鄙的二夫人还借着红川的嘴,去老爷那里告状,害得她被禁足。

    更让她极度懊恼的是,自从秋夕盛宴回来,侯爷却毫无原则地恢复了对二夫人的宠爱,这让原本因为二夫人失宠而觉得十分得意的李氏,犹如从天堂跌到地狱。一想到这里,李氏就气得牙痒痒。

    这时,石园门外走过去三个丫鬟,嘻嘻笑笑的,李氏看着她们的笑容,就觉得刺眼。

    她“腾”地一下从竹椅上坐起来,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这时,门外的几个丫鬟仿佛没注意到脸色不善的李氏,自顾自地八卦着。

    “听说礼部尚书的夫人今天来了苏府呢!”一丫鬟煞有介事地说道。

    “是啊,听说是来‘议亲’。”抱着水盆的丫鬟附和。

    身边的翠绿色衣衫的丫鬟一脸诧异:“现在的苏府已是今非昔比了,这个陈夫人还愿意跟苏府结亲,真是——”

    翠绿色衣衫的丫鬟还没等说完,就被旁边抱着水盆的丫鬟打断:“嘘,你不要命啦,还敢说这话,要是传到二夫人耳朵里,非把你打上几十板子,卖给人牙子。”

    “切,二夫人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着侯爷的怜悯,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翠绿色衣衫的丫鬟愤愤道。

    原本气势汹汹的李氏,想找几个人当出气筒,而当她听到这个丫鬟对二夫人不屑地讽刺这时,李氏忽然觉得这个丫鬟的面孔是那么的可爱。

    原本氤氲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清散了许多。

    李氏撇了撇嘴,没有出声,而是选择继续听。

    抱着水盆的丫鬟无奈地叹了叹气:“你呀,就是急性子,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别到其他丫鬟那里说,二夫人虽然地位差了很多,但是她可是各方努力呢,你们没看今日迎接陈夫人这架势,二夫人绝对是要攀上礼部尚书这门高枝!”

    翠绿色衣衫的丫鬟一脸不解:“不对啊,二夫人不是叫了六姑娘嘛?就算六姑娘嫁给陈家了,二夫人也不见得有好处!”

    抱着水盆的丫鬟扬扬眉,一脸的高深莫测:“你这就不懂了吧,二夫人是借着六姑娘陪衬三姑娘,原本六姑娘不小心说漏了嘴,泄露了三姑娘有”不足之症“,二夫人好说歹说,用一百多抬嫁妆给陈夫人糊弄住了。这陈夫人啊,是不知道三姑娘的以前的事儿,要是知道啊,就算再多一倍的嫁妆,也不敢要三姑娘啊!”

    翠绿色衣衫的丫鬟,双眼一亮,满脸的八卦架势:“什么事,什么事儿?”

    抱着水盆的丫鬟左右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却也能让周边听得清:“三姑娘啊,晚上偷偷会男人!官场上的人,谁敢娶这样的媳妇?那以后的仕途,就别想要了!”

    一直在身后偷听的李氏,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她没有仔细判断真假,也没有去想,这样一番话,是不是能在一个丫鬟口中说出,而整个大脑,都被浓浓的兴奋感充斥着。

    李氏紧紧地握着拳,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扩大,心里腹诽:“二夫人,这可不怪我,你自己女儿不检点,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想到这里,李氏忽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匆匆地回了“石园”。

    看着慌忙从小径上消失的李氏,树丛中,走出两个人,一个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苏萌儿,另一个便是满脸震惊的苏怜烟。

    “参见六姑娘!”

    “参见五姑娘!”

    三个丫鬟异口同声,苏怜烟有些不解地看向苏萌儿。

112 引君入瓮

    苏萌儿眨眨眼,从怀中掏出了三锭银子,分别递到她们手中:“你们三姐妹演得非常好,这些银子你们好好利用,回到家乡后,也够开个小型店铺了。”

    “是、是,谢谢六姑娘。”那个抱着水盆的丫头,低着头连声感谢,其他两个丫头也一起跟着行礼,不一会儿,三个丫头就消失在小径间。

    苏怜烟脸上的不解更大了,带着疑惑,试探性地开口:“六妹妹这是……”

    苏萌儿莞尔:“我们给李氏演戏,李氏给二夫人演戏,但是我们和李氏的目的是一样的,就足够了!”

    苏怜烟越听头越大,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便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三姐姐真的跟男人……”

    苏怜烟欲言又止“有染”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苏萌儿撇撇嘴:“在我们这种大宅门中,黑和白早就没有了自身的标准,即使你再善良,也要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所以不能同情屡次害你之人,更不能姑息!”

    听了苏萌儿的话,苏怜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响,不再说话。

    ……

    转眼间到了晚膳时间,陈夫人告辞几次,却都被二夫人强留下来用晚膳,陈夫人无奈,但也想继续看看苏府情况,便也就客气客气留了下来。

    苏怜嫒陪着陈夫人下棋谈诗,已经折腾了一下午,虽然脸上用了厚厚的胭脂遮瑕,但是身体的倦意已经无法掩盖。

    苏怜烟赶忙给二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除去苏萌儿的拆台,二夫人觉得陈夫人对苏怜嫒的印象还不错,她还有个重头戏要出场呢,当然不能让苏怜嫒这么早退场,所以二夫人狠狠地剜了一眼苏怜嫒,让她再忍忍。

    苏怜嫒见二夫人这个态度,无奈之下,一咬牙,继续硬着头皮赔笑:“陈夫人真不愧礼部陈大人的一品夫人,怜嫒下了这么久的棋,第一次输呢,怜嫒心服口服。”

    陈夫人一听,原本就和善的脸上,笑容更大了,这个小丫头一边下棋,还一边还兼顾着让她赢,定然棋艺不错,这回苏怜嫒一说,就更肯定了她的想法,怪不得呢,原来苏怜嫒下棋没输过。

    想想自己在陈家,总是被叫“臭棋篓子”,如果这个三小姐嫁过去,可以代替她搓搓其他人的锐气,未尝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陈夫人拉起苏怜嫒的手,看向二夫人:“这侯府出来的嫡女就是不一样,知书达理,还懂得人情世故,好,甚好!”

    陈夫人的话,说白了就是你既懂得为妻为媳之道,还懂得拍马屁,甚好甚好。

    苏怜嫒听着夸她,脸上浮起娇羞的笑容,而这时候的二夫人见火候已到,响指一打,便叫着传晚膳。

    传晚膳的丫鬟还没走,通报的丫鬟便出来了。

    “二夫人,六姑娘和五姑娘来了,说想跟陈夫人一起用膳。”

    陈夫人一听六姑娘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放下棋子,还没等着二夫人拒绝,便不见外地开口:“太好了,原本我还想着过几日早时间专门拜访六姑娘呢。”

    二夫人见陈夫人如是说,也不好拒绝,但却更不想让苏萌儿进来,一时间,二夫人脸上满是挣扎之色,想想这阵子,只要有苏萌儿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儿!

    现在又多了个苏怜烟,难道苏萌儿真把之前她说嫡庶女一起嫁的话当真了?

    还是她故意弄了这么一出想看她的笑话?

    二夫人想着想着,已经不自觉地要紧了牙。

    这下可把通报的丫鬟为难的要死,陈夫人已经开口了,她如果不去叫六姑娘,可就是拂了客人的面子,这陈夫人又是二夫人的贵客,得罪了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另一层面,夫人虽然开口了,二夫人却迟迟不表态,苏府内谁不知道二夫人和六姑娘不和啊,可是陈夫人是府外之人,当然不知道。

    所以,此时此刻,主母不开口,她更是不可能贸贸然把六姑娘和五姑娘请进来。

    陈夫人看着脸上一波三折的通报丫鬟,登时心里犯了嘀咕,二夫人刚刚使劲解释,说苏萌儿的性子皮,就喜欢开玩笑。

    而现在看来,这二夫人跟六小姐的关系,似乎没有二夫人自己说的那么好呢!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苏萌儿已经扯着苏怜烟的小手快步走进来。

    那个通报丫鬟一看,登时傻了眼。

    苏萌儿投给她一记安心的眼神,便拉着苏怜烟,给二夫人和陈夫人行礼。

    二夫人一看不请自来的两个人,登时脸黑了一半。

    “萌儿,怎么这么没规矩,丫鬟还没通报,就自己进来了,这不是让别人笑话我们苏府没规矩吗?”二夫人脸色一沉,俨然一副严母形象。

    苏萌儿翘起唇瓣,一脸委屈:“萌儿觉得陈夫人也不是外人,就拉着五妹妹一起来了!”

    陈夫人一听苏萌儿说她“不是外人”,登时心里乐开了花:“六姑娘说的是,说的是!”

    陈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落在苏萌儿用手紧紧扯着的小姐身上。

    她穿了一件桑蚕丝针刺的粉红暗底双面绣的袄子,外面套个双层八宝鸡心夹褙。虽然挽了一个简单的高髻,但是高髻四周,都是上等工艺的金树叶,大大小小有几十片,分布在高髻的四周。

    高髻后,插着一根翡翠玉金钗,高贵却不失端庄。

    陈夫人见到她,立即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

    二夫人斜瞄了一眼陈夫人,见到陈夫人看着苏怜烟的表情,气得直磨牙,随着陈夫人的视线,二夫人睨到苏怜烟的打扮之时,心里极其疑惑,苏怜烟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那满脑子的金片子,到底从何而来?

    “这位小姐是……?”陈夫人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带着淡淡的笑意。

    二夫人刚要告诉陈夫人,这就是之前她说的庶女。

    然而,还未等二夫人开口,苏萌儿便抢先道:“是跟萌儿最好的五姐姐,端庄大方,贤惠有持,是爹爹和祖母的心头肉呢!”

    苏萌儿煞有介事地说着,还不忘朝陈夫人眨眨眼。

113 引君入瓮之下棋惨败

    陈夫人这才想起来苏萌儿下午的时候提过这个跟她关系最亲密的五姐姐,还甚得老太太和侯爷的喜爱,只不过二夫人也说了她只是个庶女:“

    一时间,陈夫人的脸上出现难色。

    苏萌儿佯装没看见,拉着苏怜烟走到已经显出病容的苏怜嫒身边:“三姐姐在下棋啊?正好萌儿也手痒呢,不知三姐姐能不能陪萌儿来一盘?”

    苏怜嫒手一抖,手中原本握着的白子一滑,掉到棋盘上,苏怜嫒扯起一抹抱歉的笑容:“真是抱歉,这棋散掉了,而且母亲已经传膳了,六妹妹咱们改日再切磋吧!”

    苏萌儿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委屈的表情,嘟着嘴:“三姐姐不是嫌弃萌儿棋艺差吧?刚才在门口,萌儿可是听见陈夫人夸三姐姐的棋艺呢,萌儿不依嘛,一定要跟三姐姐下一盘!”

    苏萌儿立即发挥做妹妹的优势,扯着苏怜嫒的手便摇了起来。

    苏怜嫒本就累得有些晕眩,被苏萌儿这么一摇,头更加难受,胃里登时像翻腾一般。

    陈夫人见苏怜嫒推辞,有些不满,想想苏怜嫒说得她下棋没输过,陈夫人便赶忙打圆场:“三小姐简单地陪六小姐玩玩吧,难得了六小姐的一片真心!”

    陈夫人用了玩玩,全然没把苏萌儿的棋艺放在眼里,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妇人。

    听了苏怜嫒的话,她还真以为苏怜嫒无敌呢。

    苏怜嫒一听陈夫人也如是说,便不再好推辞,她一直都知道苏萌儿的棋艺很臭,所以,即使苏萌儿开口,她也没把苏萌儿放在眼里。

    既然苏萌儿执意选她,她只好毫不客气地把她杀到片甲不留咯。

    想到这里,苏怜嫒扯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六妹妹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那三姐姐输了,可不能装病装晕哦!”苏萌儿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句话刚落下,苏怜嫒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咳嗽起来。

    二夫人的嘴角狠狠地抽搐,这个苏萌儿又过来捣什么乱?

    这话不明摆着苏怜嫒“爱装”,人品不行么?

    陈夫人听到苏萌儿这个话,微微蹙眉,带着探究地看了一眼苏怜嫒。

    苏怜嫒此时终于咳嗽完,整张脸憋得通红,眼里带着水气和怒气。

    苏萌儿佯装没看见,继续捡着棋盘上的棋子,最后终于收住最后一颗子之时,苏萌儿眨巴眨巴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三姐姐要哪个颜色的棋子?”

    “白色吧!我喜欢白色纯洁干净。”苏怜嫒淡淡答道。

    ”哦……“苏萌儿故意拉长音,然后煞有介事地开口:“那等会儿萌儿跟五姐姐下棋的时候,一定要让五姐姐拿白子,她才是咱们苏家,最符合这个条件的!”

    苏萌儿说完,也没管苏怜嫒想要杀人般的神情,快速地落下一枚黑子。

    苏怜嫒跟上了一颗白子。

    苏萌儿又落下一颗黑子。

    就这样,没出多一会儿,苏怜嫒脸上的煞白变成了惨白。

    苏怜嫒咬牙切齿地盯着这盘白子已经走入绝境的死棋,她万万没想到苏萌儿竟然在三十颗棋子之内,就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这盘棋,怎能用一个”惨败“来形容?

    原本想着苏怜嫒肯定能赢的陈夫人,看到眼前的场景,登时傻了眼,强憋住从心里涌上来的不满,没吭气。

    二夫人也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苏怜嫒盯着陈夫人失望的神情,登时犹如一堵墙压到自己心窝一般。

    苏怜嫒咬着牙,暗暗地攥紧双拳:“不行,咱们再来一盘。”

    苏萌儿赶忙摇摇头:“这是萌儿下得最快的一盘棋,没意思、没意思!五姐姐,你来陪萌儿下!”

    苏萌儿”天真“对眨眨眼,笑着道。

    苏怜嫒和二夫人一听苏萌儿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到不行。

    陈夫人一听苏萌儿找五姑娘下棋,心里立即对五姑娘的棋艺有了期待感,苏怜嫒刚刚输得那么惨烈,只要这个五小姐,稍微输的比她少一点,就说明她的棋艺更高一些。

    想到这里,陈夫人的眼中立即涌出浓浓的兴奋之色。

    苏怜嫒不甘愿地让开了位置,苏怜烟幽雅地坐了过去。

    苏萌儿给她使了使眼色,苏怜烟含笑眨了下眼。

    对弈开始。

    仍然是苏萌儿落下一枚黑子,苏怜烟跟了一枚白子。

    苏萌儿落下黑子……

    苏怜烟落下白子……

    就这样,时间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苏萌儿无奈地落下最后一枚黑子:“我输了!五姐姐就不知道让让萌儿,每次萌儿都输给你!”

    苏萌儿皱了皱鼻子,带着一丝娇嗔一丝撒娇的口吻。

    陈夫人瞠目结舌地盯着那个摆满棋子的棋盘,心里七上八下,看着苏怜烟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原来苏府除了六小姐以外的璞玉,在这儿呢!

    二夫人看着陈夫人一变三变的脸,狠狠地剜了一眼苏怜烟,脑中忽然一个诡计闪过。

    二夫人弯起唇角,严重的算计更甚。

    这时晚膳已经准备好,丫鬟过来通报一声,二夫人便要求开始传膳。

    膳食很快就传了上来,大大小小一共八十八碟,这下可把陈夫人看得眼花缭乱。

    外界传闻苏府开始败落,生活不但大不如前,而且有日益拮据之象,如今看来,就单单一个普通晚膳,就不知道要比尚书府丰盛多少倍呢?

    想想苏怜嫒可能堆满整个尚书府的嫁妆,陈夫人的心不由得又偏向了苏怜嫒。

    不过就是个棋艺嘛,不好可以再练练,总比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却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庶女强吧?

    想到这里,陈夫人赶忙扯起一个慈善的笑容,夹了一筷子鲤鱼到苏怜嫒碗里。

    苏怜嫒礼貌地点头说了谢谢,低头的瞬间,眼底却满是难色,她的病,最怕吃这种腥的东西,但是陈夫人的好意,她又不能不领情,于是苏怜嫒硬着头皮,把那块鱼肉吃了下去。

    “三姐姐慢点吃,还这么多呢!”扫了一眼正跟二夫人说话的陈夫人,苏萌儿坏笑着,赶忙又补了一大筷子到苏怜嫒碗里。

    苏怜嫒这下脸可臭了,趁着陈夫人不注意,狠狠地剜了苏萌儿一眼。

114 引君入瓮之私相授受

    这时,陈夫人跟二夫人说完话,转过头又想起什么,还没开口,便看见苏怜嫒碟中的鱼:“怎么三小姐不爱吃鲤鱼?”

    苏怜嫒尴尬地笑笑:“爱吃、爱吃!”

    她一边说着,又一边将鱼肉塞入口中,之前的那块鱼已经开始在她体内发挥作用,翻腾着她的胃,此时再吃,苏怜嫒味同嚼蜡。

    “其实三姐姐更喜欢绿豆羹呢!”苏萌儿天真地对着陈夫人眨眨眼。

    陈夫人会意,赶忙给苏怜嫒盛了一碗绿豆羹。

    原本苏萌儿一说,苏怜嫒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苏萌儿一向对她没安什么好心。

    待陈夫人将绿豆羹递过来,苏怜嫒又转念一想,大夫似乎没嘱咐过不让她碰跟绿豆有关的东西。

    放心地舔了舔唇,苏怜嫒舀了一碗绿豆羹到嘴里。

    在一旁盯着的苏萌儿,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鲤鱼本就是催她发病的食物,而绿豆和鲤鱼相冲,会加速她发病的速度,再加上,她进来之前,在她们‘琴瑟园’的小厨房,不小心手一抖,在绿豆羹里加上了一些朱砂磨成的粉……。

    果不其然,苏怜嫒在喝下绿豆羹不到两分钟,忽然脸色大变。

    二夫人见情况不对,赶忙开口:“怜嫒,你房中不是还有对白玉镯,赶快去拿来给陈夫人。”

    陈夫人一听要送她东西,赶忙扯笑,也没注意到苏怜嫒脸色的变化:“二夫人你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苏怜嫒一听到可以离场,像得了特赦令一般,刚刚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可是苏萌儿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佯装惊讶地:“三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萌儿此话一出,原本没注意的陈夫人也跟着望过来,而苏怜嫒原本就翻腾的胃,被苏萌儿这么一气,一口气没上来:“哇……”

    一堆肮脏的杂物,吐了满桌子。

    二夫人的脸,登时就沉了下来。

    陈夫人脸色大变,想起下午的时候苏萌儿不小心说漏嘴的话,一时间心里对苏怜嫒身体的问题打起了响鼓。

    苏怜嫒吐完,身体开始抽搐。

    二夫人眼看着苏怜嫒有要发病的架势,心里登时急了,狠狠地瞪着旁边的婢女:“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快扶着三小姐回去休息?”

    婢女战战兢兢地跑过来,苏萌儿却挡在她们身前:“母亲,三姐姐好像很不舒服,还是赶快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苏萌儿”好心“提醒道。

    二夫人愈发心急,怕苏怜嫒发病被陈夫人看见,心里一急:“老毛病了,不碍事,休息一下就好,快扶三小姐下去!”

    陈夫人听到二夫人的字眼老毛病,立即蹙眉接话道:“什么老毛病这么严重?”

    二夫人怔了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没什么没什么。”

    就在二夫人和陈夫人一来一话的空挡,苏怜嫒终于憋不住了,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猛地抽搐起来。

    陈夫人一看,这下可吓坏

    二夫人一听是李氏,赶忙吩咐旁边的丫鬟把她赶出去,结果几个小厮还没动手,李氏就带着几个人匆匆闯进来。

    二夫人脸色一黑,怒瞪李氏:“侯爷的客人还在,六弟妹你还是个长辈,这样成何体统?”

    李氏冷笑一声,浓妆艳抹的脸上,劣质的粉扑扑往下掉:“你还敢跟我讲体统,也不看看你这‘琴瑟园’的体统都哪里去了?先是你调教出来的大丫环爬上我老爷的床,再是你那宝贝女儿……”

    李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带着浓浓鄙夷的目光扫向苏怜嫒。

    原本苏怜嫒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脸,看到李氏阴狠的眼神被吓了一跳,猛地咳嗽起来。

    陈夫人看着情况不太对,原本要告辞,毕竟这是人家自家事,然而当她看到苏怜嫒怪异的反应之时,心里又不由得打起了响鼓,这一百五十抬的嫁妆和这个频频出状况,频频现谎言之间三小姐之间,陈夫人心里的天平左右摇摆,已经来来回回荡了几次。

    心里给自己下了最后一个通牒,就看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陈夫人的心里如是说。

    二夫人也是为难地看了几眼陈夫人,哪个大家族中不都有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事儿,陈夫人想必心里也清楚得狠,可是为啥陈夫人还这么没有眼色,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像要继续留下看热闹。

    暗自咬了下唇,二夫人不留痕迹地剜了陈夫人一眼,移了移发麻的屁股,挺直了脊背,声音一沉:“侯爷就要回来了,六弟妹有什么事儿等侯爷回来再说!”

    “等侯爷回来?二夫人你好像很心虚啊!”李氏语气不善,看着二夫人的脸色,愈发得意。

    站在一旁的陈夫人暗暗蹙眉,这个苏家的关系好像很奇怪,单单看称呼上“六弟妹”“二夫人”

    陈夫人又偷偷瞧了一眼二夫人,这个侯爷夫人,似乎不太得人心!

    再仔细想想苏府的六房的老爷,好像就是个几品小官,不足为道。

    想到这里,陈夫人不再多想,继续看戏。

    二夫人一听李氏的话,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再加上陈夫人那探究意味不明的神情,更让二夫人心里堵得慌。

    扯了扯嘴角,二夫人冷冷地瞪着李氏:“我一不作奸犯科,而不得理不饶人,三不嫉妒成性,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二夫人说了这三条,侯府内的人基本都听的出来,这是讽刺李氏呢,李氏屡搞幺蛾子,得理不饶人。

    最主要的是,六老爷纳妾,她差点闹翻了天,如果不是老太太不重视六老爷,再加上六老爷的生母朱太姨娘在外未归,恐怕早就把治李氏个几出之罪了!

    李氏一听二夫人如是说,脸登时就变了色,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李氏斜睨身边一起跟她进来的婆子:“赵妈,你是我园子里的人,我定然会给你讨个公道,现在二夫人在这了,你就把赵平和咱们三姑娘的事儿,给二夫人说说吧!”

    二夫人本就猜到李氏是来找乱子的,可是她这一句“赵平和三姑娘的事儿”,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115 引君入瓮之私会证据

    她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到脑袋尖儿,咬牙切齿:“李氏,你胡说什么!”

    苏怜嫒一听提到了她,登时也急了起来:“咳咳咳——”地猛咳起来,小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胡说?”李氏冷哼一声,看着二夫人的反应,李氏的脸上立即浮现出得意之色。

    斜着扫了赵妈一眼:“把东西给二夫人拿出来看看!”

    赵妈赶忙点头,老脸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老手缓缓地伸入衣袖中,众人屏住呼吸,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妈手上。

    苏萌儿挂着淡淡的笑,略有兴趣地盯着李氏和陈玛之间那丰富多彩的表情,她也想看看,李氏能想出个多高明的招,来对付苏怜嫒。

    苏怜烟也有些紧张,虽然事情一直都按照苏萌儿给她说的方向发展着,但是一看到陈夫人那张多变的脸,她心里就十分打怵。

    虽然说男人的宠爱和保护是女人生存的基石,然而有一个这样的婆婆,她的庶女身份嫁入陈家也……

    苏怜烟不敢再想下去,浓浓的自卑感再次涌出心头。

    就在这个空挡,赵妈已经把要拿的东西从袖中掏了出来。

    众人瞠目结舌。

    二夫人看着赵妈手中拿着的东西,差点从轮椅上掉下来,一双原本还算迷人的眼睛,抽成细长,凸的好像一对死鱼眼。

    陈夫人也嘴巴长大,脸如灰土,各种鄙夷和复杂望向了苏怜嫒。

    苏怜嫒捂着胸口,咳嗽愈发严重:“不是……不是的……咳咳咳……”

    苏怜烟也暗自咬着下唇,身体颤抖着。

    唯有苏萌儿,平静地看着赵妈手中的肚兜,肚兜的下脚绣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嫒”字。

    李氏见首战效果不错,淡淡一笑:“二夫人,你总得给个说法吧,赵平虽然是苏府的人,但是赵妈可是我‘石园’的人,这赵平和三小姐的事儿已成事实,你总不能以权压人,让他们闭嘴吧!”

    二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脸都快抽搐到一块儿了:“你们给我住嘴!住嘴!”二夫人气得直哆嗦,手指颤抖着指着赵妈和李氏。

    “你们从哪儿偷的小姐的东西,竟然敢在这里招摇撞骗!”

    “二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把赵平一起叫来,一对峙不就真相大白了?”

    二夫人气得牙痒痒,李氏就抓住了她这点,一个大家闺秀,当着一个一品夫人的面,跟一个男人去对峙他们是否有过苟且关系,这种无意义的对峙,无论最后谁赢了,吃亏的、名声受损的,都是苏怜嫒。

    这时一直看想看看究竟的陈夫人终于忍不了了,死死地瞪了一眼苏怜嫒。

    没有那么多内涵不要紧,只要贤惠就行,身体不好不要紧,反正还能娶妾,只要有利于她儿子的仕途,只有嫁妆够多,小问题她都可以忍了。

    结果,今天这个看起来端庄贤淑的三小姐,竟然是这个不知羞耻之人,未嫁之身,竟然还敢……

    幸好她还没把彩礼送过来,如果她刚才没多留这一会儿,没看到这么龌龊的一幕,她还真是被那一百多抬嫁妆给骗了,那样的话,她儿子的前程,可真就毁了。

    娶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妻子,让他在朝廷上如何立足?

    想到这里,陈夫人的嘴角狠狠抽搐,盯着苏怜嫒的脸厌恶得不得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忽然站在一旁的苏怜烟又落入了陈夫人的视线,苏怜烟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悲伤,满是同情和不可思议。

    陈夫人咬着牙,叹了口气,为何她就偏偏是个庶女呢。

    脸色极差的二夫人一直观察着陈夫人的态度,当她看到陈夫人盯着苏怜嫒猛然摇头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凉了半截:“陈夫人,这一切都是误会,你——”

    “二夫人就不必多说了,今日已叨扰多时,先告辞了!”陈夫人客气地点了点头,脚步一抬,就准备往外走。

    二夫人一着急,直接想伸手去够陈夫人,下一秒,她身子一晃,便从轮椅上摔下来。

    陈夫人一听“砰”地一声,转过头,便看见狼狈的二夫人,微微蹙起眉,想去扶一把,又担心二夫人会再提刚刚她说的定亲之事,但是如果不去拉,毕竟苏侯和她家老爷都是同朝为官…。

    陈夫人的脚来来回回动了几次,也没迈出去。

    身旁的几个婢女眼疾手快地把二夫人扶起来,二夫人使劲拧着眉,仿佛身体极度不适。

    丫鬟见情况不妙,赶忙跑出去叫大夫,陈夫人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之色,暗暗咬牙呆愣在原地。

    站在一旁的苏萌儿冷笑着,二夫人果真是个演技派的高手,不但对付男人厉害,对付女人,也有专门的一套。

    她这个苦肉计使得好,起码能把陈夫人留到大夫来的那一刻,这期间,她倒是想看看,二夫人怎么扳回眼前的败局。

    陈夫人自我纠结了一会儿,看着因为她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二夫人,一时不忍,还是走了回来。

    二夫人见陈夫人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眸中氤氲了一层雾气:“这种家丑,其实我不想说,只是……”

    二夫人为难地扫了一眼苏怜嫒,转过头,定睛盯着陈夫人:“怜嫒这个丫头,从小就是懂事的,百般护着她妹妹,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再替她妹妹背了这个黑锅,这件肚兜确实是做给怜嫒的,可是被怜香见了这花色和样子,直说比自己的漂亮,硬是要了去,姐妹两都同意,我也就没说什么,可谁知道,唉……”

    说完,二夫人低下头,满脸的难过之色。

    李氏没想到二夫人这么能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了苏怜嫒的肚兜,就被二夫人这么几句话给糊弄过去了,一时间,气得李氏牙痒痒。

    苏萌儿一听二夫人这话,差点喷笑出来。

    二夫人可真是厉害,弃车保帅,这么私密的事只是亲娘和两个女儿知道,姐妹间也不是什么大事,别人家也是有这种姐妹互换肚兜的事的。

    更何况,她也没明确说,只是含糊地引着陈夫人说肚兜其实在苏怜香哪里,不关苏怜嫒的事,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谁会说。

115 嫁妆一百七十旦

    如果日后有人用这件事打击苏怜香,她还可以反过来含糊其辞。

    高明,高明啊!

    陈夫人听着半响,终于弄懂了二夫人的意思。

    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苏怜嫒,又看了看二夫人,脸上满是难色。

    二夫人又煞有介事地将苏怜香和赵平什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的话编排了又编排。

    最后的意思就是,苏怜香和赵平就是身份等级棒打鸳鸯的一个悲情故事,而苏怜嫒这个姐姐,从小就知书达理识大体,帮妹妹背了黑锅,也无怨无悔。

    陈夫人一听,苏怜嫒堂堂一个嫡女,为了亲人如此委曲求全,李氏如此卖力演出的这一出戏,却起了反作用,反而给苏怜嫒加了分。

    这下可把李氏气得冒火,袖子狠狠一甩,便咬着牙离开了“琴瑟园”。

    一直在一旁站着沉默不语的苏怜烟脸色更差了。

    原本她以为出了这个事儿,陈夫人肯定不会再要苏怜嫒这个儿媳妇,结果,哪里知道,二夫人短短的几句话,就把苏怜嫒撇的干净。

    这样,她跟陈公子之间……

    一想到二夫人那句嫡庶同嫁,她就心如刀割。

    苏萌儿始终不语,原本今日她的打算是,李氏演戏的时候,她再插上一脚,让陈夫人彻底不再考虑苏怜嫒,但是刚刚二夫人的那招“弃车保帅”让她灵光一闪,改变了策略。

    假如她先促成苏府和陈家的定亲,再把她要给六婶子补充的戏份演出来,到时候苏府和陈家的亲事无法改变,苏怜嫒又不能要,那么自然而然苏怜烟就成了陈家的媳妇。

    翌日一大清早,苏萌儿便跟顾楼宁说了昨日发生的事儿,并且把她想帮苏怜烟的打算说了出来,顾楼宁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丫头,别操心,交给我!”

    苏萌儿努努嘴,心底一股暖流划过。

    虽然有人疼的感觉很好,但是这毕竟是女人之间的事儿,她不想让他也搅进来。

    苏萌儿一扬眉,轻笑着剜他一眼:“是你别操心,我再想想办法。”

    一听苏萌儿拒绝,顾楼宁立即露出受伤的表情:“丫头,女人如果把所有的事都做了,那还要男人干嘛?”

    苏萌儿一怔,晶亮的水眸忽闪忽闪,半响,她的嘴角划起一抹温婉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夫人在“琴瑟园”等了一整天,也没等来陈府来人提亲的消息,直到月上枝头,二夫人的脸才彻底跨下来。

    翌日一大早,苏萌儿还未起床,鞭炮声四起,陈府带着大大小小三十八箱的聘礼,前来苏府下聘。

    这下了,可笑坏了二夫人,昨日等待的阴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是礼部尚书陈大人携陈夫人一同前来,二夫人盛装打扮,虽然坐车轮椅,却也十分得体贵气。

    老太太以大家长迎接了陈氏夫妇。

    苏府的姑娘们纷纷打扮得体一同到了“福康园”,陈氏夫妇和老太太聊了一阵子,相谈甚欢。

    这时,陈大人端起茶碗,轻轻缀了一口:“久闻苏府是礼仪之家,苏府小姐各个知书达理,贤惠有持,这是老太太您的教育好,二夫人的榜样做的好啊!”

    二夫人一听陈大人直接夸她,还没等老太太开口,她便接话:“哪里哪里,陈大人是礼部尚书,那可是咱本国的礼仪表率呢,以后我们家怜嫒嫁过去,还需要陈大人多提点提点。”

    陈大人本笑着点头,但刚点了两下头,便蹙眉,略带诧异地盯着陈夫人:“你一直跟我夸的,不是叫苏怜烟的丫头吗?”

    陈大人此话一说,二夫人的脸登时就变了色,非常下不来台,老太太一看,轻笑了两声:“我们府的丫头,个个都不错,这五姑娘苏怜烟啊,是尤为的出色,但是嫡女三姑娘,也不差。”

    老太太赶忙打圆场,虽然二夫人出糗,她也觉得很过瘾,不过现在如果丢脸丢的是苏府的颜面,她不能拆二夫人的台。

    陈大人捋着胡子,斜睨了几眼陈夫人,若有所思。

    二夫人见情况有变,赶忙给苏怜嫒使了使眼色,苏怜嫒会意,优雅地走上前,福了福身:“苏门怜嫒,参见陈大人、陈夫人!”

    陈大人带着笑意扫了她一眼:“屈膝三分不规范,腰脊一条线不规范,手指握度不规范。二夫人,这就是你们苏府的嫡出小姐?”

    陈大人此话一出,二夫人本就难看的脸色,比锅底还黑,陈夫人也被陈大人的话吓住了,一直以来,她家老爷都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难道今日是因为要给儿子选媳妇,才会如此挑剔?

    不对啊,一股浓浓的疑问袭上心头。

    二夫人张几次嘴,但是陈大人把她噎得这个难受,她实在找不出来能接的话,于是,二夫人把求救的目光转去陈夫人。

    陈夫人眨眨眼:“老爷,怜嫒还是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调教,只要老爷肯费心,那绝对会成为咱们北国‘礼仪第一人’的。怜嫒这个孩子啊,多才多艺,昨日跟妾身下棋,把妾身赢得……”

    陈夫人笑意盈盈,想到那一百多抬嫁妆,她赶忙用极其温柔的的声音帮苏怜嫒说这话。

    陈大人冷哼了一声:“就你那棋艺,还好意思说?只要跟你下,随便一个会下棋的人,都不可能输!”

    陈夫人一听陈大人如是说,登时觉得脸面挂不住。

    咬了咬牙,便别过脸去,心里不禁犯了低估,他们家老爷今天吃错药了吗,为何阴阳怪气的,而且好像处处针对苏怜嫒?

    难不成他是听说了前日之事?

    如果那样,她回家可就惨了。

    想到这里,陈夫人赶忙住嘴,也许老爷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还是不要多嘴为妙,不过老爷今日的架势,是非要跟苏府定亲不可了,苏府就那么两个嫡女,老爷不可能跟顾府抢媳妇,那么除了苏怜嫒,他还能定谁?

    带着一抹疑惑,陈夫人看了看下面安静站在的苏怜烟。

    见陈夫人都不开口了,二夫人的眉毛皱了起来,看情况,似乎不太好。

    这时陈大人却开口了:“陈府能和苏府结亲,那可是莫大的好事,陈府今日出了三十八箱定亲之礼,礼日一过,便再送上布匹五十,金银五十,珠钗宝玉五十,以及名家字画五十。

116 怜嫒另有所爱

    二夫人一听陈府如此重视,一扫刚刚阴霾,立即笑开了花:“苏府的嫁妆也有一百七十抬。”

    陈夫人一愣,昨日二夫人还说是一百五十抬,今日就又加了二十抬,这苏府的家底真是雄厚啊。

    不过——忽然想起之前被抄家的卫家,也许二夫人那里存的,都是卫家留下的也说不定,只要他们陈家娶了二夫人的嫡出小姐,那么以后二夫人留下的卫家那些东西,啧啧——想到这里,陈夫人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陈大人满意地点点头。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金册:“这是我们家陈子琪的生辰八字,贵府……”

    “我不同意,我不同故意!”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陈大人的话,众人一愣,视线随着声音转到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淡灰色衣服的男子忽然冲进来,满脸怒色。

    “这件婚事我不同意!”男子一遍说着,一边跑到苏怜嫒的跟前,拉起苏怜嫒的手:“怜嫒,你不能嫁给别人,我爱你,不能没有你!”

    苏怜嫒一见来人是冲着她来的,脸色大变,出于本能地往后躲,然而就她刚刚退了一步,冰冷的小手便被男子火热的大掌抓住。

    苏怜嫒惊恐地想甩掉,男子反而握得更紧:“怜嫒,你不能嫁给他,不能啊!我们都已经那样了,如果你嫁给别人,也不会被珍惜的!”

    苏怜嫒一听他这么说,憋得一口气上不来,猛然咳嗽起来。

    端着茶碗的陈夫人,忽然手一抖,身体不自觉地向外移了移,那晚好像就说这个三小姐跟其他男人有染,她为何就不信,还被二夫人糊弄过去,这回老爷回去,找她算账,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二夫人脸色骤青,登时毁天灭地的怒意充斥了她的整张脸。

    “放开他!”二夫人咬牙切齿。

    男子毫不顾忌身后的状况,而是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他见苏怜嫒使劲躲着他,他索性一个干脆,就把苏怜嫒抱入怀中。

    陈夫人”腾“地一下站起来,鄙夷地扫了一眼二夫人:“这就是礼仪之府的嫡出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儿!”

    陈夫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担忧地瞄了一下陈大人,担心陈大人回去怪罪她。

    然而,陈大人的脸色淡淡的,没有一丝怒意,一股浓浓的诧异席上陈夫人的心头。

    “夫人,别那么没规矩,苏府内的家事,我们就不过问了。”陈大人说到这里,又把他手中的金册递上前半分。

    接着说他刚未说完的话:“这是我们家陈子琪的生辰八字,麻烦贵府把五小姐苏怜烟的生辰八字给老夫,咱们互相改个印,这礼就成了。”

    二夫人一听陈大人要的是苏怜烟的生辰八字,手中的茶碗“啪”地一下摔到地上,登时就傻了眼:“陈大人的意思是——?”

    另一侧原本“卖力表演”的男子,一听陈大人的话,也是身体一愣,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苏怜嫒。

    “老夫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陈府跟苏府定亲,陈府挑的媳妇是五小姐苏怜烟!”陈大人挑挑眉,自若地说道。

    二夫人憋着气,一听他的回答,立即双目猩红,手臂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老太太一看事情急转直下,赶忙打圆场:“陈大人有眼光,只是不知陈大人是否清楚,五丫头是庶女。”

    老太太的此话一出,站着的苏怜烟身体猛然一颤。

    陈大人扬扬眉:“嫡女怎么样?庶女又怎么了?如果人品不行,外表再光鲜,也是烂心!”

    陈大人说完,还时不时地看了几眼苏怜嫒。

    老太太赶忙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去取来苏怜烟的生辰八字,而手中握着苏怜嫒生辰八字的二夫人,死死地捏着那个金册,恨不得将它捏碎。

    最后老太太盖了印,双方交换了生辰金册之后,陈大人还不忘将陈府出的聘礼和二夫人承诺苏府的陪嫁的嫁妆一百七十抬,写到了金册上。

    二夫人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一百七十”几个数字,恨不得将那两本刺眼的金册撕烂。

    礼成之后,陈大人陈夫人告了辞。

    二夫人看着陈大人和陈夫人的背影,又想了想为了苏怜嫒她一直废掉的心血,再加上苏怜嫒今日被败坏的名声,登时,二夫人一股气流涌上,她喉咙一热,便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染上了胸前的衣襟,一滴一滴的,异常的诡异。

    苏怜嫒见二夫人吐血,身体一紧,也跟着一急,原本想跑过去看看二夫人,但是她眼看着抓着她手的那双粗糙的大掌,一想到她的名声,她双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天气转凉,苏萌儿开始喜欢赖床,只要不是固定的“请安日”,她都尽量拖到过了辰时三刻再起床,顾楼宁也摸清了她的规律,一般来找她,都是过了巳时才来。

    静静地躺在床上,苏萌儿盯着头顶的雕花木梁,算算日子,她来这里,都有大半年了。

    在这半年多,她从开始小心谨慎、时时都在备战状态、有名无实的嫡女,到今日有了顾楼宁的守护,不用担惊受怕,不用腹背受敌,不用提心吊胆的自处,她似乎已经磨平了她的性子,不似之前的锋芒毕露,但是……

    “吱呀”一声门响打断了苏萌儿的思绪,苏萌儿轻轻地转过头,只见青云拎着两件棉里袄子进来。

    “六姑娘,这是老太太派人送过来,说让您试试合不合身。”

    苏萌儿怔了一下,这个时候就开始筹办冬衣是否早了一点?

    而且,府内的冬衣置办按理说该是二夫人才是。

    “怎么就接了呢,其他园子也是老太太置办了不成?”苏萌儿一边起身,一边问着。

    “当然不是,老太太只给了六姑娘做了新衣呢。”青云扬了扬眉,一脸的骄傲。

    还是因为林姨娘?

    苏萌儿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自从公主离开之后,老太太也没再接林姨娘回“福康园”。

    三老爷苏东敏回来之后,老太太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住祠堂了,也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往“夏园”跑,打听林姨娘的病情,而是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苏东敏身上。

    这会儿,老太太专门给她做了棉袄子,又是何意?

117 祖母亲赏衣的深意

    “六姑娘,你怎么了?赶快来试试,等会顾公子来了,也让他看看姑娘的新衣。”青云眼睛亮亮的,最近只要一提起顾楼宁,就合不拢嘴。

    以前的时候,青云总是言公子长、言公子短的,后来也不知道顾楼宁给她灌了什么药,现在青云对言允游是绝口不提,只要是有机会,青云这小丫头就念叨一次顾公子。

    苏萌儿轻笑着摇了摇头:“青云,先给我梳妆,我们去拜谢老太太!”

    青云愣了愣,又看了看手中的棉袄子,这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棉袄子往苏萌儿怀中一塞,便匆匆忙忙跑出去打水。

    苏萌儿盯着手中那两件较轻的棉里袄子,袄子的里外,都是用上等的桑蚕丝勾面,抽丝、双面绣都是数一数二的上等工,别看只是两件不起眼的袄子,老太太可是费了心思。

    苏萌儿捋了捋秀眉,自从苏怜烟和陈子琪定亲之后,苏府的最近的日子还算平静,李氏园子里的赵妈赵平都不见了踪影,二夫人好像一下子老实了,苏怜烟旧疾复发,至于老太太…。

    摇了摇头,青云已经把水打来,看着苏萌儿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有些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忙忙乎乎半个时辰,梳妆打扮好,又提了些点心,便去了“福康园”。

    苏萌儿刚到“福康园”,便听到里面的阵阵传出的爽朗笑声,进去一瞧,才知道三叔苏东敏也在。

    苏萌儿毕恭毕敬地上前,先给老太太行了礼,又朝着苏东敏福了福身。

    苏东敏一看到她赶忙起身,老太太咳了几声,苏东敏转过头看了几眼老太太,又谄笑着坐了回去。

    老太太摆了摆手:“六丫头,来,到祖母这来!”

    苏萌儿眨眨眼,走到老太太旁边,老太太的手臂搭上了苏萌儿的腰:“看我们六丫头真是大姑娘了,等明年的及笄礼,祖母一定要得给你风光大办。”

    苏萌儿赶忙屈了屈膝,笑意盈盈:“谢谢祖母。”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抓过苏萌儿白皙的小手,握在掌心:“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来,先坐下吃点点心。”

    苏萌儿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点心,一份橘皮酥,一份金丝蛋黄皮,一份美丽豆沙,还一份葡萄柠檬圈。

    都是她平时最爱吃的东西。

    苏萌儿扬了扬眉,挨着老太太坐了下来,拿起一块橘皮酥,放入口中,入口即化。

    轻轻弯了弯嘴角:“祖母的厨子手艺总是那么好。”

    虽然味道儿跟上个厨子有些差别,但是这个的手艺,似乎更精进一些。

    老太太笑意更浓了,满脸的慈爱:“六丫头还喜欢吧?自从上次那个厨子走了之后,祖母就一直派人搜罗着,这你三叔回来,也开始惦记着这事儿,这不,今日你三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跟上个厨子同师而出的厨子,赶忙带了回来。我这一尝啊,还真不错。”

    “这三叔对祖母的孝心,真是感天动地,萌儿佩服!”苏萌儿舔了舔唇瓣,橘皮的香味儿仿佛还留在唇齿间,她轻笑了一声,故意装作没听懂老太太的话。

    从她进来那一刻,她就看出来了,老太太故意先送了两件新袄子过去,努定了她一定会来谢恩。

    然后又和三叔准备了这一桌点心,当然最主要的就是三叔找的这个厨子,看老太太之意,这要是送给她了。

    老太太和三叔频频向她示好,难道是为了……

    “暧……”老太太拍了拍苏萌儿的手:“你三叔这厨子,可不是给我找的,那是要给六丫头你呢!”

    终于把话挑明了,苏萌儿佯装惊讶地回望老太太,然后赶忙起身,屈膝:“祖母厚爱、三叔厚爱,萌儿怎么敢当?”

    老太太一脸不赞同,表情变得肃穆:“有什么不敢当的,你三叔是长辈嘛,长辈给予,你只管接受就好!”

    苏萌儿为难地看了一眼苏东敏,又为难地扫了一眼老太太,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语。

    老太太一看苏萌儿一脸的视死如归的表情,一时心里堵得慌,以她这些日子对苏萌儿了解,她绝对是个精明的主儿,现在这副样子,是跟她装糊涂呢。

    想到这里,老太太的脸沉了半分,索性直接把话挑明:“六丫头,你三叔的心意,你就接受了吧,其实你也猜到了,祖母和三叔是有事相求。不过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能出点力,就顺口说说,出不上力,也就算了,让你三叔再自己想想办法!”

    既然老太太把话也挑明了,苏萌儿也不在装,收起脸上为难的神色,扬起嘴角,眨了眨眼:“祖母请说,您都说了都是一家人,当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萌儿有这个能力帮得上忙,定然义不容辞!”

    老太太一听,脸上的肃穆登时被一个慈祥的笑容所取代:“我就说萌儿是个懂事的,让你不用担心!”

    老太太说着,又拉着苏萌儿的手让她坐回座位。然后给苏东敏使了使眼色。

    苏东敏屁股向前移了移,拉近了与苏萌儿的距离,轻了轻嗓子,便幽幽地说了起来。

    听了半响,苏萌儿终于听明白了苏东敏的意思,因为转为京官之后,一直都是长公主在扶持他,虽然他在朝廷的立场一直都是中立。

    但是因为调动和派任,都是长公主直接指明,所以皇后一脉,想当然的认为他就是长公主的人。

    这次户部尚书孙正云出事,顾楼宁剿了孙正云贪墨的所有金银和财物,抄了孙正云的家。

    却不想,孙正云将他的贪墨和贿赂过他的人,都写成了一本册子,而这本册子,就落到了顾楼宁手中。

    册子里面包含了朝廷内三分之一的官员,当然,也有身为户部左侍郎的苏东敏。

    顾楼宁在上交那份名册之前,处理掉了他的名字。

    所有其他出现过名字的官员,无不被停职或者降职查办,一时间,原本有竞争力去争夺户部尚书一职之人,也被砍掉大半。

118 同吃一颗枣

    苏东敏心里清楚,顾楼宁之所以肯为他抹掉名字,都是冲着苏萌儿的面子,所以,苏东敏感激的同时,也想试探一下,他自己是否有机会晋升户部尚书这一职。

    苏萌儿听到这里,水眸忽闪忽闪,端起茶碗,轻轻缀了一口:“三叔,你也知道,朝廷向来的原则是——女人不干政。萌儿承认,萌儿跟顾三公子有些交情,只是,这政事,萌儿担心,无从开口。”

    苏东敏听着苏萌儿如是说,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现在整个北国,就连朝廷官员都知道顾三公子非苏六小姐不娶,她还轻描淡写的说‘有些交情’,这不是明摆着不想帮忙吗?

    看着苏东原变化多端的表情,老太太蹙起眉,萌儿说的也在理,只不过,朝廷律法规定是这么规定,但是长公主不是女人吗?皇后不也是女人吗?

    想到这里,老太太清清嗓子:“萌儿不用为难,只要看到顾公子,随便说上两句便可,毕竟这事儿也不是顾公子一个人说的算的,帝后那边,也许会有更好的人选。”

    苏萌儿见老太太给了彼此台阶下,赶忙点头:“祖母说的是,萌儿记得了。”

    之后三个人又随便聊了下,快到午膳时间,苏萌儿便找了个借口遛回“夏园”。

    “夏园”内的一切整整齐齐,房内东西的位置,跟她出去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移动。

    苏萌儿诧异地扬扬眉,今日顾楼宁竟然没来。

    百无聊赖地过了一天,当夜幕来临时,她才发现没有顾楼宁的日子是这么难捱。

    虽然每日他只是来两个时辰,但是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轻轻地叹了口气,索性她连晚膳都省了,准备直接**睡觉。

    就在这时,她的窗子轻轻一个响动,随之而来的,是那熟悉的香气。

    苏萌儿翘起唇瓣,她就知道如果他当日不来,定然会用各种方式告知她,不会让她白等,果真,他还是来了。

    下一秒,她的身子一个轻轻地旋动,就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苏萌儿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自从她尝试几次跟顾楼宁对招,她发现了她的功夫跟他之间那永远不可逾越的差距之后,她索性不再反抗,而是坦然接受。

    而顾楼宁也像是习惯一般越抱越上瘾,越抱越习惯,好像天生他的手就是该放到她的腰间一般。

    苏萌儿剜了他一眼:“今天怎么这么晚?”

    不过话一出口,苏萌儿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像一个抱怨丈夫晚归的妻子一般。

    顾楼宁心情大好地轻笑起来,两个指头一捏,夹了下苏萌儿的鼻子:“丫头,你想我了?”

    苏萌儿翻了翻眼皮,轻笑着嗤之以鼻:“自作多情。”

    顾楼宁扬了扬眉,手臂一收,忽然倾身上前,下巴搭上她的肩膀,苏萌儿一个呆愣,身体一僵,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我已经有十五个时辰又一刻没有看到你了!”

    苏萌儿怔了一下,昨日他有要事,匆匆来了一趟,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大约是午时三刻……

    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股浓浓的感动从她心底涌出,没想到,他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多希望他的丫头能赶快行及笄礼,他好把她娶回府,没有她的日子,他真是度日如年。

    苏萌儿也没有说话,下垂着的双手回抱他。

    感受到她的回抱,顾楼宁身体一颤,好看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丫头,我……”

    下一秒,他手臂收紧,提了一口气,便带着苏萌儿从窗子飞了出去。

    苏萌儿只感觉她的身子轻飘飘的,仿佛最后一次行动时跳的降落伞,她的耳边刮过呼啸的风,夹着那淡淡的、熟悉的香气。

    她还依稀记得,顾楼宁带着她出来的前一刻,顾楼宁仿佛说了一句“丫头,我……”。

    该死的,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为什么她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两个字?

    虽然晚秋的夜晚较凉,但是她依然能感觉到她火热的双颊。

    顾楼宁用轻功带着她大约走了一刻钟,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双脚落地的瞬间,苏萌儿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顾楼宁嘴角抽搐了一下:“丫头,其实我的轻功还算不错。”

    苏萌儿一愣,斜睨他,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蹦跶出来这么一句话。

    “所以,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视死如归。”

    顾楼宁此话一落,这回轮到苏萌儿眼角抽搐了,原来她脸上的表情,早已这么悲壮了。

    顾楼宁轻笑着,十分自然地拉起了苏萌儿的玉手,便望人群中走。

    苏萌儿这才注意到,顾楼宁带她来的地方,正式京都的主干道。

    今日的主干道竟然异常的繁华,灯火通明,两边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百姓们仿佛赶上了什么喜庆的日子,各个盛装打扮。

    苏萌儿诧异地捏了捏顾楼宁的大掌:“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顾楼宁笑着摇头,脸上一副高深莫测。

    苏萌儿撅着嘴剜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她早晚也能知道。

    这时,路边的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映入她的眼帘,苏萌儿兴奋地拽着顾楼宁过去,没想到在古代也能买到冰糖葫芦,小贩热情地递给她一只。

    苏萌儿赶忙接过,兴奋地咬了一口。

    虽然味道跟现代有些差距,但是似乎更纯正呢。

    小贩看着苏萌儿满意的表情,也忍不住吹嘘起来:“我们这儿的冰糖葫芦可是咱‘北国第一家’去其他地方,绝对吃不到这么正宗的。”

    苏萌儿摇着头莞尔一笑,果真从古至今,商人们的可爱总是表现在为自己打品牌,也许现代的专利和广告,都是从古代这种最基本的雏形发展起来的。

    就在苏萌儿思忖的瞬间,顾楼宁倾身上前,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她手中把冰糖葫芦抢了过去。

    苏萌儿的嘴角一抽搐,还未等反应过来,顾楼宁便把她已经咬了一半的那颗,吃了下去。

    一股火苗倏然从心底用上头顶,苏萌儿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

119 骗吃骗喝骗人

    顾楼宁满脸的餍足之色,吸了吸鼻子:“嗯,好吃!”

    苏萌儿咬着牙,剜了他一眼,这么多呢,你老人家又不是没钱,何必要跟她抢。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倒是十分有眼色,轻笑着直夸他们小夫妻恩爱。

    苏萌儿满头黑线,明明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

    苏萌儿还未等自我陶醉完,顾楼宁的话,却想她想屎。

    “娘子,为夫身上没带钱。”

    苏萌儿真想赶快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跟他划清界限,奈何顾楼宁发现了她的意图,反而握得更紧了。

    苏萌儿赶忙摸了摸身上,因为走的太急,她也忘记了带碎银,想着跟他顾大爷出来,哪里还用得着她带钱。

    不过顾楼宁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觉悟了,平时他顾大爷出来,何时用过钱?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一听顾楼宁没带钱,他又看了看苏萌儿为难的表情,登时脸色一变:“小丫头,你们不是来骗吃骗喝吧?我看着你们穿得也不差,起码也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吧,竟然敢今晚出来白吃白喝?要知道,今晚可是顾将军……”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刚说到这儿,话便被顾楼宁打断:“这个给你,足够这只冰糖葫芦了!”

    顾楼宁说着,便把从怀中掏出来的匕首递了过去。

    老大爷瞠目结舌,赶忙双手接过匕首,收了起来。

    紧绷的脸也有了笑意:“这个小姑娘,再拿一只、再拿一只。”

    苏萌儿尴尬地看着他那把把柄上还带着宝石的匕首,苏萌儿的心那,真是悔恨到家了,丫的下次跟顾楼宁出门,一定要带钱。

    不过,刚刚那个老大爷似乎要说,今日是顾将军……?

    到底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带着一抹疑问,苏萌儿看向身边依然若无其事的顾楼宁。

    顾楼宁的俊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晶亮的黑瞳中是满满的情意。

    这时,一阵敲锣打鼓声吸引了苏萌儿的注意,苏萌儿拉着顾楼宁的手,不自觉地走向擂台那边。

    擂台上围着一个红头巾的男子叮叮咚咚地敲了一阵响鼓之后,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一抱拳。

    “今日的‘月诗会’由老夫住持,欢迎各才子佳人踊跃参加,场下观众,就为共同评判。”老者说完,响指一打,几十个婢女带着文房四宝鱼贯而出。

    苏萌儿蹙眉,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顾楼宁:“不是说‘月诗会’是秋夕民间独有诗会吗?这秋夕已过数日,为何今日还会有‘月诗会’?”

    顾楼宁耸耸肩,嘴边带着坏笑:“娘子,为夫又不是万能,哪里知道?”

    自从刚刚那个老大爷说了一句小两口,顾楼宁就赫然发现:“娘子”这个称呼,可比“丫头”顺口多了。

    于是乎,他想当然的就开始叫上了“娘子”。

    苏萌儿脸一红,加重了手肘的力度:“不许乱叫,谁是你娘子!”

    顾楼宁看着她的样子,愈发高兴。

    这时,旁边传来了几个人小声的议论:“怎么又办了个‘月诗会’?”

    “你不知道吗?听说是顾将军心爱的女人错过了秋夕的‘月诗会’,所以重办了一场,而且这次的规模和得胜者的银钱,翻了几倍呢!”

    “顾将军真是好,对一个女人都这么用心,我要是能嫁给顾将军这样的男人,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去你的。你什么身份,还敢异想天开?”

    “当个小妾当个通房我也愿意啊!”

    苏萌儿听着这才明白了今晚如此“热闹”的缘由,一股浓浓的感动袭上心头,苏萌儿眨眨眼,又吸了吸鼻子,顾楼宁,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娘子……”

    见苏萌儿不说话,顾楼宁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苏萌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不许叫娘子!”

    “丫头娘子!”

    苏萌儿满脸黑线,这叫什么称呼啊!

    顾楼宁也是一脸的纠结,他只是想把那晚他们错过的给补回来,本是要瞒着她,哪想到……

    尤其那几个女人,什么通房小妾的……

    他的丫头最讨厌这些了……

    顾楼宁越想脸上的表情越沉重……。

    忽地,苏萌儿握着他的手一紧,下一秒,苏萌儿一个倾身,一个轻浅的香吻,就落到了他的脸颊。

    顾楼宁身体一紧,完全僵在那里,出于本能地,他的眼神瞄了一下四周。

    四周的人们都在兴致盎然地看着“月诗会”,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

    顾楼宁嘴角一弯,便贴身过来,原本打算亲回来,哪知苏萌儿眼疾手快地一扭他手腕,顾楼宁吃痛,呲牙咧嘴,身体也就离开了些许距离。

    “老实点!”苏萌儿带着笑意,缓声道。

    顾楼宁不满地抽了一下嘴角,他的丫头真是霸道,典型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就在苏萌儿和顾楼宁你来我逗的时候,台子上已经上去了二三十个人,因为奖金颇丰,名气也甚大,不乏民间知名人士也纷纷登台。

    顾楼宁默默地数着人,黑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苏萌儿撇撇嘴,看他的架势,是又要出什么新点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倾身上前,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等我!”

    于是便轻点脚尖,飞身上了台子。

    台子上的青年才俊看见顾楼宁,瞠目结舌地等着顾楼宁,有几个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不屑,明明是个比诗词的台子,还卖弄什么武?

    而台子上的才女,却个个眼露艳慕和崇拜之色,这让被那些感觉被抢了风头的才子们更是气愤。

    顾楼宁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找到离自己最近的台子坐了下来。

    这时,又是一个唏嘘声响起,众人随声望去,又是一个身影在空中翻越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地落在台子中央。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瞠目结舌地注视着站在正中央的男人,此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们的震惊,更加不能用任何华丽的辞藻来形容这个男人的美。

    苏萌儿也轻轻地蹙起眉,她万万没想到,言允游也会来。

120 未争便已输

    刚刚坐下的顾楼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忽然到来的言允游,言允游先是向台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回望顾楼宁,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挑衅。

    顾楼宁轻笑了一声,手掌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

    待言允游一落座,场内的空位就已全部坐满。

    主持的老者便开始说比赛规则,然后开始比赛。

    第一轮是以“月”为字,做诗。

    第二轮是以“月”为意境,做诗。

    两轮下来,场内的人已经剩下不足十人。

    第三轮要以“月”为音律,诗曲同步。

    看得津津有味的苏萌儿倒是第一次听过这种,难道就是像《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一般?

    不过要是参进去了曲子,这一轮顾楼宁恐怕要落了下风,毕竟一个常年在外的军人,如何能附庸风雅地诗词曲赋呢?

    这时,顾楼宁先是大笔一挥,卷轴上落下一排排的月词和曲符,言允游也毫不示弱,也是不出片刻便完成。

    现场的琴师将他们谱的曲子弹了出来,并配上诗词。

    按照收发顺寻,言允游的作品先被展示,琴师弹过之后,不禁感叹,如此精华的曲子,他多少年都没见过,再配上那独一无二的词,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老者满意地听着结果,直接宣布言允游直接进入下一轮。

    场下的人,更加唏嘘了。

    以往的‘月诗会’都是只有三轮,然而看着老者的意思,就是还有下一轮比试?

    按照顺序,其他几个才子才女的诗曲一比照,不是错误就是无法合拍,纷纷被淘汰。

    最后一个人的诗曲,当然就是顾楼宁。

    琴师先是拿过曲子,看了半天,没有看懂,蹙眉纠结了良久,几个琴师只好一起商量。

    这时,顾楼宁轻笑着起身,要求自己弹出曲子,并且要场下的一位女子配合着唱出来。

    众人惊呼了,台下的女子们跃跃欲试。

    站在台下的苏萌儿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她想赶忙找个人堆藏起来之时,顾楼宁已经跳下来揽住了她的腰。

    苏萌儿只觉得自己身子一个轻飘飘地旋转,下一秒,她也跟其他人一样,站到了场中央。

    言允游死死地盯着苏萌儿腰间那只手,眼神沉了三分。

    顾楼宁的手指轻轻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然后让词递给她,自己则做到了琴师的位置上。

    悠扬的乐曲响起,苏萌儿还神游在这她位置瞬间转移的变化中。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这曲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知不觉,没有看词的苏萌儿,跟着清唱出来。

    “轰!”

    当苏萌儿意识到自己唱了什么的时候,水眸情不自禁地移上了那词……。

    顾楼宁给她的那个卷轴上,龙凤凤舞地写着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词。

    苏萌儿登时石化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配合顾楼宁将整个曲子唱完的,她也不知道她最后都唱了什么,她的脑中,只有一个疑问,顾楼宁为何会知道这首词?

    苏萌儿被送回了台下,老者已经宣布了结果,这一轮,顾楼宁和言允游胜。

    老者盯着场内剩下的言允游和顾楼宁,精明的黑眸中忽然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最后一轮嘛……

    他故弄玄虚地拉长了音,没有继续说,而是提起一支笔。

    这时,场下的众人开始唏嘘,纷纷议论这次‘月诗会’的首冠到底会花落谁家。站在苏萌儿身边的一个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发表言论。

    “看这两位公子,一个器宇轩昂另一个气度不凡,定然不是为了那点奖金而来。”男子撇了撇嘴,脸上一副高深莫测。

    “不要奖金,他们还去比什么?”旁边一个挽发的妇人,一脸不解。

    “每年‘月诗会’的获胜者,如果不要奖励的银钱,便可以获得一次去月老庙闯关的机会,如果成功闯关,便可以用自己和心爱的女子的血为肥料,在月老庙后种上两棵树,据说能结百世连理。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是月老庙之后确实有一棵连理枝,而且是北国开国帝后所种。”男子皱了皱鼻子,眼睛亮亮的。

    “真的假的?那现在已经有多少人闯关成功了?”那位妇人一脸好奇。

    “只有一位!月老庙里机关重重,普通文人书生哪里敢进去,再加上‘月诗会’的奖金颇丰,谁还会傻乎乎地视金钱为粪土反而去冒生命危险?”老者煞有介事地说完,还不忘捋捋胡须。

    “也对也对。”周围一群听着八卦的人们,纷纷附和。

    苏萌儿蹙眉,心头的疑问越来越甚,难道“秋夕”那晚,顾楼宁那么神秘,是他想赢了‘月诗会’然后去闯关么?

    这时,一道灼热的视线从头顶袭来,苏萌儿扬头望过去,那是一双清澈的黑瞳,饱含着浓浓深情。

    苏萌儿蹙起眉,别过眼,不再看他。

    言允游身体一颤,轻轻地咬住下唇,他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究竟他错过了多少?

    顾楼宁眯起眼,凌厉地视线扫向言允游。

    言允游回望他,轻轻地握起了拳头。

    老者的题目已经出来了,让顾楼宁和言允游猜测他刚刚在卷轴上写了什么。

    顾楼宁和言允游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

    刚刚他们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萌儿身上,谁还注意到到了老者的字。

    稍微想了一下,顾楼宁大笔写下了几个字,言允游也是抿了抿唇,落下几笔。

    最后几个小厮上来,将写着字的卷轴展现在众人面前之时,言允游、顾楼宁和老者三个人的卷轴上,竟然是同样的几个字——“月老庙闯关”。

    众人唏嘘不已,老者觉得难分胜负,最后只好破例在一月后的满月,让言允游和顾楼宁一同前往月老庙闯关!

    苏萌儿一直晕乎乎的,脑中纠结着《水调歌头》那首词之事,待顾楼宁送她回到苏府,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的时候,口中还轻哼着那首曲子。

    翌日一大早,谢管家便带来二十个丫头、十个婆子来了“夏园”,让苏萌儿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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