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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蛊事2txt下载     苗疆蛊事2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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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陆言回乡

    大家在长途汽车上面,瞧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是否有过想入非非?对方要是稍微热情一点,你是不是还会想着跟对方发生一点儿什么超友谊的关系呢?回答“是”的朋友,请听一个楼主一段亲身经历,再好好想一想。2013年的夏天,我接到母亲病重的电话,匆匆忙忙订车回老家,我们家里是不通火车的,在东官厚街那里,有到我们县上的卧铺大巴,我就是去那里订的车,在车站的时候,我买好票,等车的时候瞧见一个女孩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有点儿像是台湾女神林志玲,只是没那么高,不过胸口鼓鼓囊囊的,看得人脸上直发烧。这样一个九分的单身美女,在这样一个长途汽车站里,拖着行李箱等车,让人看得想入非非,我坐在她的斜侧方,不断偷瞄,想着她要是跟我同一辆车,该多好?还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等发车的时候,我发现那美女还真的跟着一起上来了。到了车上才发现,她居然还跟我一起,都在车尾的上铺,并排一起。这情况让我像喝醉酒了一样,脑子里烧乎乎的,试图跟美女讨点近乎,结果又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这时旁边有一个杀马特少年跟这美女聊了两句,问她是不是晋平人之类的,想套一套老乡的近乎,结果美女用很标准的普通话礼貌否认了。杀马特弄了一头大红色的爆炸头,城郊洗发店出来的洗剪吹,他还有点儿不甘心,又继续用满是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跟那美女继续套近乎,结果美女表现出了冰山美人的一面来,愣没再理他。杀马特碰了一鼻子灰,恨恨地就不说话了。旁边又有一个中年人请美女吃零食和水果,还故意晃悠着他脖子那根又粗又亮的大金链子,结果也碰了壁,这一下,大家都知道这美女不好惹,也就没有再凑近乎了。我这人本来就不太擅长搭讪,就没敢试,又加上心急母亲的病情,就在手机QQ上面,找我在老家的几个同学问了一下。问了一遍,才发现我母亲根本就没有住院,更不用说什么病急,后来我找到我邻居大姐问了一下,才知道我被叫回家的具体原因,居然是相亲。听说是我母亲娘家一大哥帮着介绍了一个女孩子,模样和人品都不错,条件很好,我母亲就急了,怕我以工作忙为由不肯回来,就说了这么一个谎,想把我先诓回去再说。我一开始听了很生气,不过想一想自己假都请了,人也已经在长途汽车上,就只有咬牙认了。我总不能跟我老娘吵一架吧?从东官到晋平,差不多要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晃晃悠悠开了几个小时,我弄清楚事情之后,瞧了一眼旁边的那美女,发现她拿着一苹果手机,好像在玩微信。我瞟了一眼,不敢多看,却不动声色地也打开了微信,然后搜索起了附近的人来。我本来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没想到一打开,都没有下拉菜单,就看到了一个美女,虽然磨了皮、美了白,眼睛还大了一圈,跟电视上的嫩模一样,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确定她就是我身边的这个大长腿美女。我下意识地望了旁边一眼,然后偷偷摸摸地点进去看。我本来是想看一下对方相册的,没想到被屏蔽了,看不到,但是在签名栏里面,却发现了一行字:300一次,500两次,包夜1200,谢绝议价。这签名没头没脑的,一般人或许根本就看不懂,但是我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这尼玛根本就是兼职QM啊。咳咳,大家别以为我是老司机啊,事实上这些知识都是我一朋友阿龙教我的,平日里聊天的时候,总是听他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我却从来没有敢去尝试的。我胆子小,也放不开。我看了一下微信,又小心瞄了一眼旁边的那位美女,越看越不像。像她这样九分的美女,怎么可能是这种价格呢?我又不是没有瞧见过阿龙QQ上面的那些照片,听他跟我讲,这些出来兼职赚外快的妹子,一般照片都是假的,真人比照片差好多。说句老实话,我旁边的这个妹子,就这样貌,不管整没整,去海天盛筵都足够了。我稀里糊涂想了一路,大巴在高速服务站停下,司机让我们下车去解手,憋得一肚子火的我忙不迭地爬下去,结果脑袋被撞了一下,抬起头来,才发现打我的,却是隔壁铺的美女。她瞧见不小心拐到了我,赶忙跟我道歉,细声细气的,那声音,哎哟……我的骨头都酥了。我十分大方地表示没有关系,一路跑到厕所,把膀胱里面的水放了出来,洗完手了之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加了那美女的微信号码。我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心期待,结果加了人家,人家却根本没有甩我。这情况让我郁闷了老半天,觉得可能是那妹子认出了我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没有加我。短暂休整过后,大巴继续出发,我躺在卧铺里,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身子里好像长了虫,左右都不舒服,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我感觉到裤袋里面的手机轻轻一震,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赶忙摸出了一瞧,发现微信居然验证通过了。还没有等我欣喜,那妹子就发了信息过来:“你就是旁边的这个帅哥吧?”妹子如此主动,搞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结果发现她根本就没有看我,表情也是冷冰冰的,弄得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即便心中忐忑,也按捺不住我那颗躁动不已的“爱美之心”,我赶忙回复了一句:“呵呵,看到附近的人里面有你,就加了,没想到你居然验证通过了。”妹子很直接:“看到我的签名没,帅哥可以打八折。”看到这信息,我当时就有点儿按捺不住了。原本以为这冷冰冰的妹子会害羞,没想到比我奔放得多了,相比之下,我反倒是啥都不懂的纯洁孩子。我的心里翻腾不已,不过仔细算算账,三百一次,八折二百四,差不多我两三天的工资。挺贵,不过工资随时都可以挣,但能跟我身边这个跟林志玲一个级别的女神亲近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我估计都不可能再遇到了。想到这里,我顿时就那啥上了头,忙不迭地回复道:“好啊,相逢即是有缘,不过咱在哪儿弄?总不能在这大巴上面车震吧?”妹子发了一个笑脸给我,然后回道:“到晋平吧,或者半路吃饭的时候也可以,看哥哥你咯。”一句话搞得我毛活活的,恨不得现在就拉着美女的手钻小树林。我还想跟着美女调**,聊一聊别的,结果对方却并没有再回复我,我转头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妹子却是闭目养神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看着她那莹白如雪的秀美侧脸,让我根本就没办法把刚才微信里面跳动的头像,跟她联系起来。不过想一想我十几个钟之后,说不定就能够跟这个全车男人都垂涎的美女相拥在一起,负距离接触,做些少儿不宜的羞羞事情,顿时就忍不住激动。时间不知不觉就变得好漫长了起来,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巴离开了高速,走省道,在广南玉林一家路边的饭店停了下来。这饭店很大,是专门做过路大巴的生意,一般来说都跟司机们有联系,不但让他们免费吃饭,而且还有回扣,所以司机一般都爱带人来这里。我白天的时候有点儿兴奋,到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人都下车了,就跟着走了下来。我没看到隔壁铺的美女,只有随人流到了饭店大堂。过路酒店,实在没有什么好讲的,一个盒饭十五块,里面油白菜加点肉丝,方便面十块一桶,免费供水,想吃好的上二楼,跟司机一起吃,不过得花一百多。我路上自己带了点饼干啥的,并不饿,在大堂里逛了一圈,没什么兴趣,就出来透点风。没想到我刚刚一走出来,刚才不知道去了哪儿的那个妹子突然凑到我的旁边来,嘴唇在我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哥哥,这里有房间,要不要找个地方来一发?”对方口鼻里的气息柔柔的,吹在我的耳朵边,弄得我顿时就有点儿激动了。不过我好歹还是有些理智,对她说道:“吃饭时间才一个小时,怕是来不及了?”在旁人面前宛如冰山一样的美女这时却吃吃地笑了起来,用手指顶了一下我的后背,然后划了一个圈儿,调笑道:“哥哥你有这么猛么?我倒是想要看看呢……”我按捺不住了,赶忙带着她到饭店旁边开了一个房间。我匆匆忙忙地进去,打开灯,美女说先去洗个澡,接着就进了浴室去。这儿的浴室跟房间是用磨砂玻璃隔断的,里面模模糊糊,倒是能看清楚三分,我在外面瞧着,看见这妹子把衣服脱了,露出苗条的身材,然后在莲蓬头下面冲洗……那场面看得我热血沸腾,腰都直不起来。咳咳,是男人,应该都懂的。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粗暴点呢,还是该客气客气,又或者表现得流氓一点?那妹子在浴室里洗了十多分钟还没出来,弄得我有点儿急躁了。时间不多,我鼓起勇气,脱得只剩内裤,然后摸到了浴室边来,想进去一起呢,结果手刚刚摸到玻璃门,就发现门缝那里,居然有红艳艳的鲜血,缓慢地溢了出来……

第二章 头上有诡

    说句实话,看到门缝那儿鲜血的一刹那,我的内心几乎都有点儿崩溃了,强忍着不适应,对里面冲凉的妹子说道:“夏夕,你是不是亲戚来了啊?要真是的话,我们就先别弄,这对你身体不好……”

    夏夕是这妹子的微信名,后面还跟着一个英文widow,以及表情符号,我就没有都念完。

    听到我站在浴室门口说话,妹子有点不耐烦地说:“不是大姨妈啦,哎,你这人好啰嗦,到底要不要做?不要的话,留一百五在这里,自己出去。”

    刚才还柔情似水地喊我“哥哥”,现在就那副态度,当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我心中也有点恼火了,想着我若是直接走,说不定她纠缠起来,我的脸面也无光,但是要真的留个一百五十块——我招谁惹谁了,啥都没干呢,就破这财?

    再说房都开了……

    得得得,我管你大姨妈还是小姨妈,老子血染风采,当做看不见就行。

    下定这样的决心,我也把态度弄得强硬起来,对她说道:“还有一会儿就发车了,你到底要洗多久?把门开了,我要进去。”

    浴室里面的水洒一下子就停住了,整个房间都静寂无声,妹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发声说道:“你真的要进来?”

    我自然确定,既然决定花钱了,那还顾忌个啥呢?

    想到这里,我使劲儿推那玻璃门。

    一开始我推不开,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后来我有点儿恼火了,想着我堂堂一大男人,难道还不如你一女的有力气?

    于是我就使劲儿往里面推,过了一会儿,那妹子好像受不住力一样,门终于松了一下,结果我用过了力,一下子就冲到了里面去,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就感觉头“砰”的一声响,直接天旋地转,倒在了原地。

    ……

    我是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给冷醒过来的,整个人趴在浸满污水的浴室里,皮肤浮肿,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觉到脑袋疼得要命,摸了一下天灵盖,那里有一个口子,已经结痂了,不过周围倒是黏糊糊的,我看了一下手掌,上面全部都是血。

    我扶着墙站起来,感觉浑身酸痛,好像被一百个大汉给蹂躏过了一般。

    出了浴室,我跑到房间里来,才发现我所有的衣服和其他东西,包括钱包、车票、身份证和银行卡之类的,都不翼而飞了。

    我把自己包裹在床上的白色被子里,摸着疼得要命的脑袋,想了一下,知道自己是中了仙人跳。

    常年混在广东,我又不是刚出茅庐的学生崽,自然知道“仙人跳”是什么东西,不过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长途汽车上面,居然也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唉,都怪我鬼迷心窍。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货色,绝对不可能这么便宜的,但男人就是这样,那啥来了,脑子就变成了浆糊。

    我坐在床上,望了一眼墙上的钟,显示是第二天的早上七点,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用枕巾抱住头,毯子包裹住身子,然后走出了房门。

    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四角裤,我这样的形象实在是很挫,不过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倒也没有太多担心的事情,跟酒店前台那里说了一下,对方帮我报了案,趁着等警察过来的时间里,我又打电话把银行卡和支付宝这些都挂了失,连手机号码也给停了。

    忙完这些,饭店前台给我找了一套衣服来,是他们厨房帮工的破工衣。

    我也不敢嫌弃,刚刚穿好,警察就过来了。

    警察是附近乡派出所的,领头的一个他们叫王所,不知道是正职,还是副职。

    其余几个,我看着估计都是协警,不在编制里的,都没有跟我作笔录,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也没有多谈,反而板起脸来,把我训了一顿。

    我自然知道这是我的不对,不过老子现在都这样了,教训有个毛用啊?

    王所训完我之后,就去酒店前台打电话,过了二十多分钟,这才晃晃悠悠地过来找我,说我们那一班车已经到了晋平,问了司机,说没发现少人,不过清点行礼的时候,的确有发现多余的。

    他跟我讲的对了一下,确定行李是我的,至于我说弄仙人跳的那女的,早就下车了,谁知道到哪儿去了。

    他们大概不太想立案,问我都损失了些什么东西。

    我说既然行李都在,那就损失不大,一千多现金,手机,至于其他的都可以补办,王所问我要不要立案,我犹豫了一下,他对我说要不然就算了,下一班去你们县的大巴,跟司机讲一声,免费搭你过去就行了。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省事,我也不想把这丢人的事情胡乱宣扬,就点头同意了。

    当天傍晚我搭上了下一趟大巴车,并且在次日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到了我们县,在车站等了三个多钟,终于拿到了我的行李,整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少什么。

    那一次经历,不但让我损失了一笔钱财,而且好多证件都得补办,麻烦得要死。

    当时的我,只以为麻烦会很快结束,并没有想到,这才是倒霉的开始。

    回到家,我根本就不敢提被人“仙人跳”的事情,只是说我的钱包丢了,包括身份证和驾照在内的好多证件都得补办。

    我母亲自然是把我一通埋怨,完了之后,又火急火燎地帮我安排相亲。

    说句实在话,我对相亲这事儿并不反感,首先是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碰到个好女人,娶了也行,至少不会独守空房,夜夜寂寞,其次也算是让我父母安心,不至于整天胡思乱想。

    我是回到家的第二天,被母亲带到亲戚家跟人见面的。

    听人讲那女孩条件蛮不错的,凯里师专毕业后一直在南方打拼,听说一个月收入过万,什么都好,就是一直没有男朋友。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恐龙妹呢,结果在亲戚家堂屋的时候瞧了一眼,轻施淡妆,温温柔柔的,长得还算是不错,哎呀呀,弄得我心里痒痒,觉得老娘这回总算是做了件靠谱的事。

    是我否极泰来了么?

    我母亲生我养我二十多年,自然知道我心里什么想法,跟几位长辈找了一个借口,就让我跟那姑娘在小院子里单独会儿聊天。

    我刚才人多,没好意思看,结果单独相处,相互一望,就感觉怎么看都有点儿眼熟。

    又问了对方几句话,我突然就是一阵冷汗流出。

    介绍人说的那些消息,都没有假,而且说这女孩月收入过万,肯定还不止。

    我为什么知道呢?

    这女孩我曾经在老友阿龙的qq里面瞧见过的,是江城附近一家桑拿会所的技师。

    说是技师,其实就是小姐,她还加了阿龙qq,我见过两人的聊天记录,那火热开放的骚劲儿,看得我大冬天都人忍不住去冲冷水澡,根本把持不住。

    姑娘的身份让我满腔热情都降了下来,想起刚刚遭到的仙人跳,我什么兴趣都没有了,随便敷衍两句,就借故离开了。

    回家的时候,我母亲还传来消息,说人家姑娘特别满意,问我要是同意,年中的时候结婚成不?

    我哪里敢答应,要是真结了,那脑袋岂不是绿油油的了?

    或者再来个买一送一,我就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我母亲特别热衷于促成此事,但我却死不点头,问我愿意,我也不敢告诉她,怕她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再说买卖不成仁义在,那女孩也不容易,咱也不能坏了人家姑娘名声是不?

    结果我母亲唠唠叨叨我好几天,听得我烦了,借故假期到了,就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南方去。

    我母亲不让我走,说既然回来了,不如去走走亲戚。

    说到亲戚,她跟我讲,说大敦子镇的我那远方堂兄陆左,听说混得挺不错的,要不然去求求他,寻个差事,也好过在外面打工漂泊。

    我那堂兄陆左发达了,这事儿我也是有听过的。

    不过两家人来往本就不多,现在人家发达了,我就跑上门去,多少有点儿趋炎附势的感觉。

    我自尊心强,不愿意去,母亲就有些发火,在院子里追鸡撵狗,好一通发泄,方才罢休。

    我心里其实也蛮沉重的,自己这些年来在外面漂泊晃荡,其实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实在是惭愧得很。

    相亲没有成功,我跟家里面关系就闹得挺僵的,气氛尴尬,待着也不舒服,请假的时间快过了,我就订了车,跟家人告别之后,匆匆赶往了县城长途汽车站。

    我在此期间已经把相关的证件都补办起了,银行卡只有回去才能办理,坐车倒也还行。

    依旧是长途卧铺,下午两点半出发,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发现,等上了车,才瞧见我坐的位置,跟上次回来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是旁边卧铺坐着的,是一个估计才初中毕业的黄毛小丫头。

    她好像是第一次出门,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就拿被子把头给蒙住了。

    我没有多想,因为手机丢了,百无聊赖地拿了本杂志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被一阵啼哭声给惊醒了,睁开眼睛来,瞧见我旁边的那个黄毛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旁边有个中年女人应该是他娘,过来劝她。

    黄毛丫头投入中年女人的怀里,然后指着我,抽咽地说道:“他头上,有东西,呜呜……”

第三章 小镇偶遇

    我头上,有东西?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头,结果除了乱糟糟的头发之外,什么都没有,而旁边那中年妇女则一边呵斥那黄毛丫头,一边冲我赔笑,说小哥别在意,我女儿打小就神神叨叨的,一直都这样。

    这女人挺拘谨的,人也老实,我也没有为难人家的意思,点头笑了笑,也没多说话。

    那黄毛丫头闹了一阵,跟她娘换了一个铺位,这才慢慢消停下来。

    我被她弄得心里面挺不自在的,看了好久窗子,也没瞧见反光里面,我脑袋上有个啥玩意儿。

    不过这人啊,就是不经念想,自从那黄毛丫头闹过一次之后,我就总感觉脑袋上面沉沉的,好像有什么玩意儿在上面蹲着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等过了湘湖,到了广南通道县的时候,我突然间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咕嘟咕嘟,止不住地漏气。

    坐长途车的时候,碰到人闹肚子,这是最难堪的事情,毕竟大巴上面没有厕所,很不方便。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一下子就坏了,强忍着便意,结果却忍不住屁,连着放了好几个没声没响的臭屁,弄得我尴尬不已。

    没等我控制住,更加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长途大巴这样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又不流通,没一会儿周围的人就有些受不了,一开始还是嘀嘀咕咕说了两句,到了后来,感觉这气味不但没有消散,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家都受不了了,纷纷出言指责。

    我这肚子“咕噜”叫,根本停不下来,自然也遮掩不住。

    周围的人很快就锁定目标了,有一个打扮得蛮不错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捏着鼻子对我说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公德心,照你这么搞,我们肯定都到不了广东,直接熏死在这里了。

    我肚子里翻江倒海,本来就难受着呢,结果对方这么一说,胃部一阵痉挛,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憋住,嘴巴一张,一口呕吐物就喷到了对方的身上。

    呃……

    那姑娘穿着白色的裙子,漂漂亮亮的,被我这么一吐,浑身都是黄白相间的汤汤水水,又臭又馊,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车厢里闹出这些动静来,前面副驾驶室就有人过来瞧。

    长途大巴,两人轮流开,这人也是司机,走过来打量了一眼,然后伸手过来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哎呀一声,说小伙子你头怎么这么烫?

    我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有点热,难怪刚才浑身不得劲儿,估计是路上着了风寒,发烧感冒了。

    被我喷了一身的小姑娘不依不饶地在旁边骂,我的肚子也一直在闹腾,不甘示弱地砰砰放屁,司机问了一下,就跟我商量,说瞧你这样,估计坚持不到广东,前面有一个乡镇,要不然先把你放下来,在那里先找间医院看看?

    我不想折腾,求他,说反正到了半路,就直接拉到广东呗,我到了那里再去瞧。

    司机不同意,说你这要是普通的发烧感冒还好,怕就怕……

    他话说到一半,大家顿时就浮想联翩,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们都不淡定了,纷纷出言劝说,我知道自己倘若要是赖在车上的话,估计要被人给当场轰下去了,没办法,答应在下一个镇子就下车。

    当然,为了补偿,司机也是当场把车票钱退给了我。

    大概下午十一点的时候,我被扔在了广南西部某个陌生的乡镇街头,看着那长途大巴呼啸而过,我回过神来,望着周围清清冷冷的大街,一阵发愣。

    冷风一吹,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并没有瞧见什么医院或者卫生所,街上有个诊所也关门了,只瞧见有一个药店,我行李不多,背着个包进去,弄了点非处方的感冒退烧药。

    弄了药,我就没有心思再继续找医院了,瞧见药店对门有一个酒店,就直接过去,找了个单人间住下。

    这样的镇子上,条件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床单和被子上黏糊糊的,我闻了一下,有一股刺鼻的霉味,不过好在有烧水的壶。

    我烧了一壶开水,洗澡冲凉,回来的时候按说明把药都给吃了,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药效上来了,就有点儿迷糊。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床头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一开始我还没有怎么清醒,只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那电话却很执着,一直都在响,叮铃铃、叮铃铃,吵得我脑瓜儿疼。

    我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就挂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刚才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好像是在问我特殊服务要不要……

    我迷迷糊糊地说了两句,莫不是应下了?

    不会吧?

    想起回程时遇到的仙人跳,我顿时就是吓得直哆嗦,一辈子胆小谨慎的我唯一动了点儿坏心思,结果就中招了,现在一提起这种事情,我就浑身发软,哪里敢再惹这一身腥臊?

    不过,我到底是怎么回答的人家啊?

    我吃了点感冒药,头昏昏沉沉的,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房间的门,给“扣、扣”地敲响了。

    我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想了几秒钟,慌忙地把衣服给穿得整整齐齐,这才走到门口。

    我通过门口的猫眼往外望,瞧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正等在门口。

    扣、扣……

    她又敲了起来,跟刚才的电话一样,有点儿锲而不舍的意思,我怕这声音打扰到其他人的休息,咬了一下牙,硬着头皮把房门给打开了。

    房门一开,别的什么都还没有瞧见,就闻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我抬头一看,瞧见守在门口的这个女人正值妙龄,长得还真的不错,瓜子脸丹凤眼,有点儿刚毕业女学生的感觉,让我多少有点好感,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一下子就挤进了我的房间里来,说先生你好,你要的服务……

    我没敢关门,慌忙把她给拦住,低声说道:“唉,等等,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

    那女人瞧了我一眼,十分平静地说道:“一次两百,包夜五百。”

    我一脸汗颜,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讲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我没有这个需求……”

    这话儿我原本可以说得理直气壮,但瞧见出现在面前的这一位,长得颇有些邻家女孩的清纯,我就多少有些迟钝了,那女孩听到,一阵诧异,问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低头说是倒是我,不过我睡得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

    女人打量了我一眼,看出了我眼中的犹豫,问我是不是觉得她不漂亮,所以才临时反悔了?

    说句良心话,这女孩子比我交过的几个女朋友都好看,要是能够跟她发生点什么超友谊的关系,其实也真的是一件妙事。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

    我刚刚吃过亏、上过当,几天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坑里面连续跌倒两次呢,一想起这件事情来,我就变得无比坚决,咬着牙说道:“不是这样的,请回吧……哎呀!”

    我话儿还没有说完,那女人却是腾出手来,一把掐住我的胯下,轻轻一捏,朝着我满脸媚意地说道:“哥哥,我的服务很好的,你试一试就还知道了,不爽不要钱的……”

    她的声音带着点儿川音,又软又糯,再加上她手上的动作,弄得我一下子就直不起腰了。

    本能,还是理智?

    望着那女人朝我渐渐考来的红唇,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想着来都来了,反正也不贵,要不然也别让人家白跑一趟吧?

    就在我心智动摇的时候,那女人张开嘴,朝我哈了一口气。

    这口气拯救了我。

    为什么?

    鼻子有点儿小灵敏的我闻到一丝不对,身为男人的我十分敏感,心理洁癖顿时就涌了出来,费了极大的毅力,才将这女人给退出了门外去。

    那女人被拒,在门外骂骂咧咧几句,估计也是怕被围观,就灰溜溜的走了。

    她走是走了,却搞得我辗转反侧,夙夜难眠,胡思乱想好久,一直等到那感冒药的药效上了来,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做了一夜香艳春梦的我不得不爬起来,换了一条内裤。

    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勉强收拾了一下,到酒店退了房,摸了一下脑袋,感觉还是有点儿烧,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便问了一下附近的医院。

    我问清楚之后,在附近的早餐摊子喝了碗粥,正准备去医院,却瞧见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走到左边的小巷子去。

    我一开始还没有注意,没一会儿却回过了神来。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身影,可不就是之前对我仙人跳的九分女夏夕么,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章 第十三个

    我想起那天所受到的屈辱,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子活了这二十几年,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而且还是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想到这里,我没有二话,就朝着那个小巷子跟了过去。

    当我赶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好瞧见那女人在前面的岔道转身。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感觉对方不过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弱不禁风,老子一把子力气,也不怕她,就快步赶了上去,结果没想到那女人穿着高跟鞋,但走得到挺快,三两下,居然就不见了人影。

    我对这个陌生的小乡镇并不熟悉,在那乱七八糟的巷道里面转了一会儿,却发现把这女人给跟丢了。

    找不着人,我顿时就有些慌了,四处张望,瞧见左边有一条小巷子可疑,就认准了跑过去,结果最后,却是跑到了人家的后院跟前来。

    人不见了。

    怎么可能跟丢了呢?那女人可是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难道还能够飞了不成?

    我的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痛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高跟鞋底敲打石板清脆的声音,急忙扭身一看,看见我刚才一路追逐的美女,居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背后。

    尽管被人发现了,但是我却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冲着那女人吼道:“你个贱货,连我你都敢……”

    我的狠话都还没有撂完,那女人却是甜甜地说了一声:“你终于来了?”

    她并不惊慌,而是微微一笑。

    我之前说过,这女人长得贼拉好看,九分女,能戳死人的尖下巴,跟狐狸精一样,打扮得又时尚,就跟网上照片里的那些嫩模一样。

    尽管不知道这些表象有多少是人工的,但她这么甜甜一笑,弄得我心里面痒痒的,顿时就有点儿直不起腰来。

    我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终于来了”,不过想着那天早上光溜溜的我从浴室里爬起来的惨状,就上前两步,一把将她的胳膊给抓住,恶狠狠地说还我钱包。

    女人被我控制住,依旧是笑得灿烂,冲着我吹了一口胭脂气,然后在我的耳朵边轻松说道:“钱包没有,我行么?不过你能抓得住我吗?”

    我听到就来气——老子前几年可是在工地里实打实搬砖的,练得一身好肌肉,虽说这两年混上去了,不过锻炼却一直没落下,八块腹肌不敢说,胳膊上面,可全部都是结结实实的疙瘩肉!

    我还弄不过你一卖肉的鸡婆子?

    屈辱往事让我根本就顾不得怜香惜玉,下意识地就要把这女人给按倒在地。

    当然,我之所以如此凶狠,倒也并非只是为了仇恨,还有一个我说不出口的缘由,那就是像这样漂亮高傲的女人,平日里走在大街上,甚至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现如今,老子把你按在地上,看你求不求俺!

    没想到我胳膊刚刚一用劲儿,那女人的右手就像滑蛇一样出来,在我的胸口点了一下。

    她这好像是**似的一点,却弄得我浑身一僵。

    我的力气在一瞬间就溃散了,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样,而就在我咬牙的时候,突然间觉得后脑勺那儿的伤口一阵痒痒的,没几秒钟,突然有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我感觉后脑勺儿就好像有人用电钻扎开一般,钻心地疼,不过身子动不得,只有睁开眼睛看。

    几秒钟之后,我瞧见两条蜈蚣一样的虫子,顺着我的脸,一路爬到了我的鼻子尖来。

    窸窸窣窣……

    这蜈蚣跟尾指一般长度,浑身血淋淋的,泛着黑色光泽,最顶端是嘴巴,也叫做口器,像锯齿一样不断开合,好像随时都要咬人一样。

    我吓得魂飞魄散,而这个时候,那女人从随身的坤包里摸出一根细长的女式香烟来。

    烟点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紧接着从红唇里徐徐吹出一团浓烟来,喷在我的脸上,我顿时就感觉一阵眩晕,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那女人笑,笑声之中,又好像念了一句话:“十三个了,还有五个,就算齐活了……”

    黑暗。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全世界都是黑的。

    我是躺在一团湿漉漉的稻草上,四下黑乎乎的,几乎没有一点儿光亮,过了好久才回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先是高烧被赶下长途汽车,紧接着半夜住店遇到流莺,早上起来碰见暗算我的女人,再然后……

    再然后的事情,莫非是梦?

    我几乎不敢相信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能够用一根手指将我给制服,再想起从我后脑勺那儿拿出来的两条黑蜈蚣虫,整个人就直发抖。

    这是真的么?

    可要不是真的,我现在是在哪儿呢?

    我满脑子疑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后脑勺,结果摸到黏黏糊糊的,放鼻子下面一闻,有血腥味,再接着我伸展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住。

    我全身虚弱无比,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墙。

    结果我的手指刚一摸到墙,就感觉有一阵阴嗖嗖、滑腻腻的东西从手掌便滑过。

    是蛇的触感!

    这感觉吓得我慌忙缩回手,朝着后面退了两步,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声叫了起来。

    啊……

    我歇斯底里地叫了好几声,却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于是冷静下来,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衣服还在,但是背包和其他零碎都没有了。

    黑暗中,我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但是多年在外的经历却让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吵大闹,耗尽自己所有的精力,显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我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过刚才指尖上面传来冰冷滑腻的触感,却还是让我止不住地浑身哆嗦,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左边的角落处,传来了一声很轻微的声音:“新来的?”

    我吓了一大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了过去。

    然而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中,我是什么都瞧不见。

    瞧不见归瞧不见,但是这样的声音,让陷入孤独和绝望的我重燃希望,朝着那边轻声说道:“对,我新来的,大哥,你是谁?”

    角落处那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是谁?呵呵……

    那声音却是有几分悲愤,听得我莫名其妙,想要往他那里走过去,没想到那人却出声拦住了我:“你别过来,这里好多毒蛇,你乱动,一不小心就咬到你的。”

    我生在山里,虽说对于蛇虫鼠蚁并不陌生,但是想起刚才的那触感,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尽管如此,我还是尽可能地询问对方的信息。

    我心里有好多疑问,比如:

    这里是哪里?

    那女人是谁?

    到底是谁在关押我们?

    把我关着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找我家里人要钱?

    ……

    我问了无数的问题,然而那人却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说道:“老兄,你这几天,是不是被人仙人跳了?”

    我使劲儿点头,想起这里黑乎乎的,他未必能够看得见,赶忙出声说是。

    得到了我确定的答案之后,那人长叹了一声,居然没有再说任何话。

    这是什么意思?

    我脑子有点儿懵,还想盘问,结果这个时候,右边的不远处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有光亮传了过来。

    我一直在黑暗中,骤然看见光,颇有些不适应,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才睁开了,然而就在我睁眼的那一瞬间,却瞧见一条硕大的蛇脑袋出现在我面前的不远处,黑黝黝的眼珠子冰冷,死死盯着我。

    突然间,呲的一声,它竟然吐出了信子来。

    我吓得一阵哆嗦,而在此时,有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地喊道:“吃饭了,你们这些猪猡,赶紧起来!”

第五章 粥中藏虫

    我循声望去,却瞧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木笼子里,笼子外有一个女人,左手提着一个手提电筒,右手则拎着一个铁桶,正怒气冲冲地喊着。

    我听着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忍着强光,眯眼瞧去,却发现这女人,可不就是我住店的时候打电话上门来做服务的小姐么?

    怎么会是她?

    我心里面震撼得很,眼睛却一直借着那手提电筒的光亮打量四周,瞧见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四面都是墙,一点光都不漏下来,又潮湿又闷,应该是地窖之类的地方。

    有木栅栏将这空间分割成大大小小不同的牢房,而在这些木栅栏上面,有好多黑色、绿色、褐色的蛇在游动着。

    这些蛇缓慢的蠕动着,悄无声息,然而看得人却是浑身发麻。

    天啊,我们难道是在蛇窟里面么?

    看着这些木栅栏和墙上的游蛇,我浑身发凉,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一直骂骂咧咧的女人走到了我的跟前来,打量了我一眼,突然指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有点儿莫名其妙,问她笑什么,那女人冲着我吐了一口唾沫,哼声说道:“你这个瓜皮,昨天求你干,你他妈的还跟我装纯洁,现在还不是在这里?艹,男人都特么是一个操性!”

    她的话语粗俗,又颠倒黑白,弄得我顿时就有些不爽,直接顶了一句道:“什么叫一个操性?老子什么操性?”

    那女人听到我顶嘴,三两步走到我跟前来,隔着木栅栏,用那手提电筒照着我的脑袋,似笑非笑地说道:“能躺在这儿的,还不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几把?你要是管得住,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

    这女人说得我一阵无语,被强光照着眼睛的我舔了舔嘴唇,试图争辩,不过想想又算了。

    我现在是案板上面的肥肉,阶下囚,跟她争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当务之急,是我得把现在到底什么情况给弄清楚。

    我坐着长途汽车,吃着饼干,一不小心突然就失联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见心头的怒火给压住,然后给那女人赔笑道:“这位姐姐,能问一下,你们把我关这里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这女人颧骨有点儿高,人虽然漂亮,但多少有些刻薄,看着我的笑脸,气呼呼地骂道:“少跟我套近乎!叫什么姐姐,谁他娘的是你姐姐?我有那么老么?”

    我一阵气急,叫你姐姐是尊重,难不成我叫你小姐?

    不过想归想,我又慌忙赔笑说道:“不老,不老,你这看着刚满十八呢……”

    尖嘴女人打量了我一眼,拎着手中的铁桶就往旁边走开,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少嬉皮笑脸,老规矩,新来的饿两天,免得你们折腾。靠,谢兰那婆娘怎么这个时候就病了,要不然,老娘怎么可能来伺候你们这帮死鬼?”

    她手脚倒是利落,挨个走过去,将铁桶一放,从里面弄了个勺子出来,打出一瓢稀拉拉的粥。

    粥是甩在地上的一个大碗上的,刚刚一打好,我就瞧见有一个黑影连滚带爬地过来,捧着那碗,稀里哗啦地喝了起来。

    我想起对方的位置,知道刚才跟我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那人吃得狼狈,没一会儿就将那碗稀饭给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碗沿,又求那女人多给一勺,那女人朝着地窖里面一直打过去,听到了,回过头来,满脸不客气地说道:“吃什么吃,反正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我透过栅栏,能够瞧见那边还有好几个人,也像我们一样被关着。

    我旁边的这个人被训斥一番,灰头土脸地缩回来,我借着那边的光瞧了一眼,发现他年纪并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我却认出来是牌子货,国外的。

    这样的衣服,一整套,在大商场里面没有六七千,是拿不下来的。

    即便六七千,那也得换季打折的时候才有。

    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是刚刚进来,一肚子的油水,挨两顿饿其实并不妨碍,也不稀罕那脏兮兮的粥,有心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悄悄地靠近那人,隔着栅栏,轻声问道:“嘿,大兄弟,问你个事儿!”

    年轻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缩在了草堆里。

    一直等到那尖嘴女人离去,我再缠上他的时候,他才回了我两句。

    我没有敢一开始问太多,就寒暄两句,等到了后来,他主动跟我讲起,说起是不是遇到那个叫做夏夕的女人,最后被带到这里来的。

    我点头说是,年轻人就打开了话匣子来。

    他告诉我,说他姓刘,是广东省城人,家里面父母都做生意,还挺大的,条件好,他在江城那边读了个野鸡大学,平日里也没啥事儿,整天泡妞打架,还特别喜欢去澳门,不是为了赌钱,而是因为那儿有各种各样的美妞,明码标价,只要有钱,甭管你是日本韩国还是俄罗斯乌克兰,都能上。

    他这次是跟同学过来旅游的,结果也是在半路上无聊玩微信,给人弄到了这里来。

    他已经该给困了一个多星期,以前挑食得很,一顿饭没有几百块钱下不来,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算是那粥里面有老鼠屎,照样吃得倍儿香。

    我听到这话就有些想笑,感觉湖南电视台那个变形记,要是把那些城里孩子弄来这里住几天,说不定啥都解决了。

    不过笑归笑,我还是想知道这些人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年轻人没有告诉我,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能够给我说的,是千万不要试图靠近那墙和栅栏,上面的蛇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咬一口,没一会儿就会死掉的。

    他亲眼瞧见有人被蛇咬死,然后给拖出去了。

    不过这地上好像撒了雄黄还是啥玩意,那些蛇凶归凶,但是并不爬进来。

    我听到年轻人说死了人,整个人顿时就有些慌张。

    这帮人,还真敢玩命儿?

    他的精神似乎并不太好,讲了一会儿,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待了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亮光又起,却是又有人过来送饭了。

    不过这回来的并不是先前的那个尖嘴女人,而是一个长得粗手粗脚的中年女人。

    这女人不说话,一板一眼地打饭,路过我这里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我打了一瓢。

    看得出来,她的心,比之前那个刻薄的女人要强上许多。

    我一天一夜水米未进,饥渴难耐,虽然不至于像旁边那个年轻人那么急不可耐,但也是赶忙走到了跟前来,然而当我捧起那碗来的时候,却愣住了。

    碗里面是稀粥,但是除了稀粥之外,我还看到了一点儿别的东西。

    虫子。

    这些虫子很小、很细,如果不仔细看,其实是看不出来的,又或者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不过我以前在某个工厂里面做过质检员,专门看缺陷的,出于职业的习惯,一眼就能够瞧得出来有不对劲。

    再仔细看,就能够瞧见细若游丝的小虫子,在热乎乎的稀粥里游来游去。

    还没有等我再仔细看,那灯光就已经随着送犯人,走到了地窖深处。

    我坐在地上,耳边传来好几个人稀里胡噜的喝粥声,感觉到浑身冰冷,下意识地伸手回来,摸了摸脑袋后面结痂了的伤口。

    这些人,如此诡异神秘,到底想要干什么?

    虫子……

    难道她们是我们老家传说中的养蛊婆?

第六章 一劁猪匠

    什么是养蛊婆?

    我老家晋平位于十万大山的门户,湘西交界处,是少数民族聚集之地,那里有很多关于鬼神巫蛊的传说,什么蛊毒啦、落花洞女和山魈野怪什么的,流传甚广,几乎每一个老人家都能够说出一肚子的故事来。

    其中传得最广的,就是生苗寨子里,能够养蛊祛疫的神婆。

    当然,神婆是神婆,养蛊婆是养蛊婆,传说中的养蛊婆是用很多蛇虫鼠蚁等大家为之恐惧和憎恶的东西,炼制之后,用来害人的家伙。

    老人的口中,这蛊毒的传言神乎其神,不过在我看来,用来当成毒药,或许有点根据,但迷惑人的心志,实在有些吹嘘。

    那些都是传说,我在外多年,见识多了,也就越发不相信。

    不相信归不相信,此时此刻蹲在这里,到处都是蠕动的长蛇,我也没有多余的办法。

    我不想死。

    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走了之后,旁边的那个年轻人瞧见我没有吃粥,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有跟他说粥里有虫,就说不饿,他立刻兴奋起来,说要不然给他吧。

    我有些犹豫,不过在对方再三的催促下,还是递给了他。

    年轻人接过碗,三两口就把这粥给吞进了肚子里,而且还意犹未尽地用舌头将整个碗舔得干干净净,这才还给了我。

    我有点恶心。

    按理说,一个出身富贵家庭的人,就算是因为饥饿,也绝对不至于如此。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如此没有自尊呢?

    我想到了吸毒。

    吸毒的人,别说自尊,就连性命都几乎不在乎,完全就是苟且于世,满脑子的心思,就是抽一口。

    那情形跟现在很相似。

    难道,这粥里面的虫子,就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么?

    接下来的两天,我依旧一口稀粥都没有吃,全部都交给了那个年轻人,他对于我的这种照顾,简直就是感激涕零,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出去找他刘兵,他带我去澳门最好的米其林餐厅吃大餐,龙虾鲍鱼随便点。

    说着说着,我肚子咕咕叫,而精神极度萎靡的他又睡了过去。

    我三天没吃没喝,其实也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好几次,我都把手伸向了那饭碗的边缘,然而想起里面翻滚蠕动的虫子,却又止住了那不断弥漫的心思。

    反正都是死,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死浑身长虫而死。

    然而人被逼急了,终究还是会发疯的,我前两天瞧见那木栅栏和墙上的长蛇还胆战心惊,然而当饿得慌了的时候,看什么都有一种不自觉吞咽口水的**,就再也不觉得可怕了。

    夜里的时候,我终于动手了,饥渴交加的我将一条手腕粗的长蛇给一把拽了下来,随手用石头将这蛇头砸得稀烂。

    简单的几个动作,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拟了上百回。

    饥饿的力量简直强大,使人疯狂。

    将这蛇给弄死之后,我都顾不得腥臊,直接将稀烂的伤口往嘴巴里面放,使劲儿吸了一口冷冷的蛇血,当那血腥味充斥弥漫在我的鼻子尖的时候,几乎快要瘫软的我终于缓过了劲儿来。

    在之后,我生吞活嚼,将这条蛇给吃了大半,然后把剩余的藏在了发霉的稻草堆下面。

    因为在深夜,大家都在昏睡,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这里的情况。

    地窖里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时间,只能够凭着送饭的次数来推算,大概第三天的时候,又来了新人,是个四肢粗壮的男人,给几个人倒拖着进了来。

    跟我死狗一般的模样不同,那人进来的时候,大吵大闹,将整个地窖都给闹翻了。

    拖他进来的有好几个人,我瞧见了那个尖嘴女人和平日里给我们送饭的中年哑巴,还有另外两个,都是女的,而且长得普遍都很漂亮。

    尽管不如把我弄进来的九分女,但看着都是赏心悦目的那种。

    这个粗壮男人在几个女人的控制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给人一棒子敲在了后脑勺上面,一声不吭地昏倒了过去。

    他被安排在了我右边的隔壁。

    我感觉他明显跟我们有些不同,不仅是进来时的大吵大闹,而且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果然,当那些人都走了的时候,他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他闹腾了至少有一个多小时,等到口干舌燥了,这才停歇下来,左右四处张望,而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感觉他有点儿不同。

    黑暗中,这个人的眼睛好像能够生光。

    当然并不是亮光,而是比黑色要稍微亮一点的眼神,当他瞧向我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能够黑暗视物,把我瞧得分明。

    我跟那人对视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要吃的。

    我一开始还不想承认,结果他却让我把藏在稻草下面的蛇肉拿出来,给他吃。

    那玩意我藏得隐匿,没想到却被他一语道破,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决定把那半条蛇肉交了出来,丢给了他。

    那人拿过来,闻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他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最后还舔了舔手指,打着饱嗝说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狗日的。

    说完话,他又瞧向了我,笑着说道:“你小子不错啊,他们都只知道喝那虫线粥,唯独你晓得抓这周围的蛇来吃。只不过,这些蛇是最剧毒的烙铁头,稍微咬一口就立刻毙命,你是怎么弄死的?”

    我一听这人的话,立刻就知道他应该是一些内幕的,于是就起了结交之心。

    我讨好地跟这人说了几句话,突然问道:“大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来不?”

    那男人正在黑暗中舔着手指,听我这么一说,诧异地问道:“你不知道?”

    我苦笑着说道:“我被人迷晕了,醒过来就到了这里,哪里晓得?”

    男人似乎左右张望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这里面锁着十几个人,全部都跟猪一样睡着,就你一个清醒,看得出来,你算是个不错的人。但既然到了这里,估计就出不去了,不过你若是不想做个冤死鬼,我倒是可以跟你讲一讲。”

    紧接着,他跟我讲起了这个地方的缘由来。

    男人叫做朱炳文,就是这附近的人,以前是个走街串巷的劁猪匠,专门给公猪割那玩意儿的,一把劁猪刀子,扛一副挑,走遍乡野,吃万家饭,过得自由自在。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随着时代的进步,慢慢就没有了,农户们渐渐不养猪了,都出去打工赚钱了,而养猪场则嫌老朱这个不科学,没有人家农技站正规学校毕业的技术员好,于是就慢慢没落了。

    老朱没有别的技术,又不愿意在田里面出死力气,于是就过得很落魄。

    知道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远方堂弟。

    他这个堂弟朱炳义是个厉害人,听说在县城有好几套房,开得车四个圈圈,据说能值五六十万,瞧得就叫人眼红。

    堂弟朱炳义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收容落魄的他,而让这个劁猪匠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堂弟做得营生,居然是个鸡头。

    什么是鸡头?

    这话儿是骂人的话语,说得简单一点,就是皮条客,堂弟朱炳义的营生就是专门哄骗附近的小姑娘,把人家给弄怀孕了,然后讨进家门来,好生伺候着,等生完孩子了,就带出去卖。

    他并非只讨了一个“老婆”,老朱认识他的时候,小朱足足有七个“老婆”,有六个带出去卖,留了一个在家带孩子。

    就凭着这个,在几年前的时候,朱炳义就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第七章 满脸孔洞

    一个人居然讨了七个老婆?

    这事儿让身为大龄青年的我感觉到万分不可思议,然而却并不敢打断老朱的话语,听他继续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朱虽然不耻堂弟的行为,不过为了吃饭,最终还是跟着堂弟一起入伙了。

    由于老朱常年都在乡下走动,没有见过大世面,堂弟并没有带着他去大城市闯荡,而是留着他在家,帮着照看这些怀孕的姑娘们,并且帮着看管那些生出来的小娃娃。

    他堂弟对这些女人有很多的控制方式,最主要的,就是控制这些小娃娃们。

    那些女人们为了自己的儿女,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些**勾当。

    而这种事情,做多了,人的廉耻之心就渐渐地没有了,再到后来,反而成为了他堂弟的帮凶,为了这个大家庭,反而会帮着朱炳义,去祸害更多的姑娘进来。

    事情一直到了朱炳义讨到一个苗家的女子,算是一个转折。

    那个女子居然会养蛊,就是通过各种虫子的培养,弄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来;而且她还会很多神奇的事情,老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烂得跟一坨屎般的堂弟搅到一起来的,但是却看得出来,朱炳义这两年,变得越来越恐怖。

    连他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老朱讲得很有跳跃性,讲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之所以被逮进来的原因,说是因为他堂弟想要炼制一种蛊毒。

    这种蛊,叫做聚血蛊。

    这种蛊毒跟别的很不一样,并不是用各种各样的虫子,放在陶罐中,作为蛊斗,而是将人作为器皿。

    它需要选取十八个有着某种苗疆养蛊人血脉的精壮男子作为鼎炉,将蛊虫放入其中,让虫子在里面繁衍生息,最后凝聚到一块儿来,炼制而成。

    这种条件十分苛刻,因为那所谓苗疆养蛊人血脉,据说是一两千年前夜郎国祭司流传下来的血统,那劳什子夜郎国早就在西汉的时候被灭了,所谓的祭司辗转千年,早就不知所踪了,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凑得齐?

    不过要说那女人也厉害,她自有办法分辨,能够确定个三五分。

    为了找寻那十八个鼎炉,朱炳义和那女人,以及一堆帮手,在这条道路上面,总共给超过五百以上的人下过蛊引。

    这个叫做广撒网,大规模筛选。

    如果那人不是,那么这蛊引自然会随着消化系统而排出,但如果被下蛊的人倘若真的有那血脉,那蛊引自然就会将其引导到这边来,然后自己跳进陷阱……

    听老朱说完了整个故事,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话儿倘若是在几天之前,我一定嗤之以鼻,听都不想听,然而此时此刻,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若是不信,这死气沉沉的蛇窟地牢怎么解释?

    我若是不信,从我后脑勺爬过来的蜈蚣虫又怎么解释?

    一个小女子随手就把我撂翻了,又怎么解释?

    所有的疑问,却都在老朱的这里得到了解释,我知道他固然有许多隐瞒我的地方,但是却几乎认定了事情的大概,而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那个朱炳义,和叫做夏夕的女人,到底会对我做些什么。

    做什么?

    以人为瓮,养虫为蛊。

    当我体内的那条蛊虫最终孕育而成的时候,也就是我的死期之日。

    这事儿听得真血腥,我吓得直打哆嗦。

    我很早就外出打工了,也不是没有受过苦,争勇斗狠的事情做得也不少,甚至还因为打架被拘留过十五天,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此时此刻来得恐怖。

    被关在局子里,不管怎么样,都可以用法律当做武器,但是这里呢?

    对方甚至连人命都不重视。

    讲完了这些,老朱没有再多言,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也给关进这里来的事情,都没有跟我提起。

    如此又过了几天,开始几天还颇为平静,但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接连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几乎都是像死狗一般抬进来的。

    我知道,他们应该也是朱炳义以及那个九分女夏夕的猎物。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我依旧不敢吃那哑巴女提供的稀饭,而老朱也同样没有吃,我的份额都被旁边的那年轻人给吃了,而我则是一回生二回熟,晚上又弄死了一条长蛇,将其生吞活剥了去。

    接连吃了四条蛇,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蛇虽然剧毒,又凶猛,但是它们却并不轻易攻击我们。

    而且只要这些蛇跌落在监笼的地上,就会浑身瘫软,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

    我想也许是他们在这牢房里防止了某种药粉的缘故。

    又或者是我体内被种下引蛊。

    我打蛇吃肉,而老朱这个人别看着很厉害,暗室生光,但是却并不敢动那些长蛇,熬不住饿了,就低声央求我给他弄一条。

    对于这个人的要求,我从来都不拒绝,一来是我抓蛇已经有了经验,二来是我总感觉这个人会有点儿用,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地方,若是能够结交一个强力点的朋友,多少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这个,老朱对我也高看了一眼,跟我说起了更多的事情来。

    他告诉我,他堂弟朱炳义把这一次作为最后一次的大行动,弄完之后就收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而他在听说要杀人的时候,就表现得有些退缩了。

    之前的事情,虽然肮脏,但多少也是凭本事赚钱,再说了,他不过是帮忙照顾下家里,也没做过啥坏事。

    现在却不同,人命可是关天的!

    人家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而老朱的堂弟却并不是这样,你不走这条道,那就让你无路可走。

    老朱就是这样被关起来的。

    时间又过了好几天,我感觉到地窖里面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以前总有人哼哼,而且还时不时听到磨牙打呼噜的声音,此刻却都静寂无声,显得格外诡异。

    我隔壁姓刘的那个小伙子,甚至都没有再过来要粥喝过。

    我开始闻到了一种**的气息,在整个地窖里蔓延开来,而这种气味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显得格外沉闷。

    在下一顿饭用来的时候,接着哑巴妇女手中的电筒,我看到了隔壁的那个年轻人。

    他毫无顾忌地靠在了满是长蛇的墙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直视前方,时不时转动一下,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然而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了坑坑洼洼、小手指粗细的小洞。

    这些小洞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一直蔓延到了皮肤里面去,而在这些小洞的开口处,则有一条又一条粉红色的软体爬虫在上面,挤来挤去。

    年轻人似乎感觉到我在瞧他,冲着我咧嘴一笑。

    他一笑,嘴里面就爬出了一条又黑又红的多脚虫来,尽管光线黯淡,又隔着一些距离,但是我却能够瞧见,这多脚虫,和那天从我后脑勺爬过来的蜈蚣虫,几乎一模一样。

    我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脸,唯恐上面也多出许多的孔洞来。

    那年轻人是喝多了对方提供的虫粥,使得自己在短暂的时间内变成了这样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他的身上和脸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而且还不知道有虫子在里面钻来爬去,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神志的清醒,这才是最让我感到恐惧的事情。

    在瞧见对方的第一眼,我的心中想着,要是我这般模样,宁愿死去。

    然而当我一想到死亡的时候,却又下意识地抗拒。

    好死不如癞活。

    就在我瞧见小刘浑身都是手指粗孔洞的第二顿饭时,一直没有出现的朱炳义和九分女夏夕,终于露面了。

第八章 良辰吉日

    人长期在黑暗阴冷的地方待着,心态一定会有极大的变化,特别是像我这样,无缘无故地被逮到这儿来,饥寒交迫,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想法从脑子里面过去。

    不过事到如今,说懊悔也好,说痛恨也罢,都是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既然能够摆出这样一副姿态,甚至连自己的帮手都给弄进牢房来,足以体现出朱炳义等人的决绝和狠毒,所以这个时候跪下来求对方,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我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缩在草堆里,默不作声。

    朱炳义和九分女夏夕出现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地窖里居然有电灯。

    当100瓦的大灯泡在地窖里亮起来的时候,我才真正瞧见我们身处这个地方的全貌,也瞧见了朱炳义和夏夕的模样。

    夏夕就是之前我坐长途大巴遇到的九分女,不过这会儿她没有化浓妆,简单穿了一件民族蜡染的T恤,落落大方;而朱炳义原本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毕竟骗了那么多漂亮女人,长得不帅可不行。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长得老实巴交,有点儿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模样来。

    这样的家伙,居然就是传说中讨了七八个老婆的朱炳义?

    我有一种世界观颠覆了的感觉。

    朱炳义和夏夕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和王后,挨着牢房,把里面一个又一个的肉票给瞧个仔细,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菜市场待宰的小鸡小鸭。

    转了一圈,两人来到了我的跟前,隔着栅栏打量着我。

    我不敢瞧他们,只是缩在草堆里面装昏迷。

    两人看了一会儿,目光汇聚,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有蚂蚁在爬一般,痒索索的,只有咬牙硬忍着,生怕对方现在就把我拖出来操练。

    就在我咬牙忍耐的时候,栅栏外的朱炳义和夏夕两个人开始商量起来。

    一开始我听得不仔细,过了一会儿,好像听他们在议论炼制那聚血蛊最后的容器,听夏夕的意思,觉得这十八个人里面,就我的素质最好,居然能够在引蛊的折磨下,还能够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应该能够承受聚血蛊成形的痛苦。

    既然是蛊,必然会有自相残杀、角逐最强的过程,聚血蛊最终成形,就是由十八条引蛊,集合了十八种蛊苗血脉最终融成。

    这种蛊不但炼制极度困难,而且还十分损伤精力,朱炳义不敢用自身来做容器,就必须准备一个鼎炉。

    等到那聚血蛊炼制出来之后,他再用鲜血慢慢喂养。

    而听他们的意思,我就是那个让十八条引蛊最终决战的容器。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基本上敲定了之后,又跟老朱聊了几句,看得出来,朱炳义对老朱其实还是挺念旧情的,不过在夏夕面前,却不敢表露出太多来。

    九分女貌美如花,不过全程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冰冷无比,不但是我,朱炳义都好像挺畏惧她的。

    这一对狗男女走了之后,灯再一次熄灭,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了老朱的一声叹息。

    他对于我被挑选来当做十八引蛊主战场的这件事情,表达了很强烈的遗憾,我问为什么,他说其余的人,虽然身体潜能被那引蛊吸收殆尽,但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如果被那十八条引蛊当做战场的容器,那么心肝脾肺、五脏六腑,估计都会千疮百孔,绝对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为了让我有一种直观的印象,一直大老粗的老朱掉了一个书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一想也是,十八条脱颖而出的引蛊,在我身体里面厮杀,能给我留下啥好处么?

    估计我的肚子里,已经是烂完了。

    说完这些,老朱在旁边叹气,说老子这几天跟你相处下来,还蛮投缘的,没想到你却成了最倒霉的那一个,不过不要紧……

    我一听,顿时就心生希望,问难道还有什么转机么?

    老朱说没有,不过他懂一些超度亡灵的经文,等我挂掉了,他到时候帮着在旁边念点经文,让我的灵魂能够往生,也算是报答了这几日的“一饭之恩”。

    我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听着老朱的话语,我知道自己已然是没救了,想起这个,我就是一阵难过。

    要知道,我可还没有结婚呢,这些年来我母亲一直在催我,除了是想抱孙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哥早些年出国打工,一直都没有音讯回来,怕是客死异乡了,我母亲是想让我们老陆家,有一个传承。

    只可惜,我最终还是死在了这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想到这里,我就是懊恼不已,早知道如此,我就听我母亲的话,去投靠我那个堂哥陆左,听说他这两年发达了,可比什么县长、县委书记牛。

    尽管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是不管怎样,都不会少我一碗饭吃对不?

    我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掉,心里面就是乱七八糟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隔壁的老朱轻轻叹道:“良辰吉日,阴时阴辰,六煞汇合,阴阳相交,天罡地煞汇聚于此,莫非要出大事?”

    我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就在此时,突然间整个地窖一阵亮光,四下通明。

    强烈的光线刺得我一阵眩晕,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有呜呜的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罄响,然后有人在轻声念叨着什么经文,有点儿像是寺庙里面的和尚在念经,不过发音又十分古怪。

    这并非一人在念,而是十几人交叠而成,来回激荡,此起彼伏,有点像是侗族大歌,莫名就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神秘感觉。

    我眨了眨眼睛,瞧见前面的平地上面,突然多了六个穿着简单红肚兜的年轻女人。

    这些女人肆意地扭动着身体,就好像是水里面冒出来的肉蛇一般。

    她们长得都很年轻漂亮,又几乎都是光溜溜的,春光乍露,特别是她们那种娇柔魅惑的舞姿,看得人是一阵热血沸腾,欲火焚身。

    然而我却没有,除了一开始的冲动之外,整个人都是一阵冰冷的。

    我知道,一直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六个女人跳了一会儿之后,朝着四周散开了去,她们身子扭动着,有长蛇从地上、天花板上和木栅栏上游动过来,缠绕在她们的身上,蛇头随着那箫声摇摆,而就在这个时候,夏夕出现在了正中间。

    此刻的夏夕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她穿得严严实实的,是一种蓝色土布织成的袍子,上面插着好多鲜艳的羽毛,脸上也抹着青绿色的植物汁液。

    她是这儿的掌管者,口中念念叨叨,双手不停地抖落着,好像是电视上跳大神的神婆。

    一开始我看着挺搞笑的,而等到了后来,我却感觉整个人开始飘了起来,眼睛里面出现了重影,感觉天旋地转。

    过了几秒钟,我才发现那锁住了我不知道多少天的木栅栏,居然打开了。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地窖的中间来。

    与我一起的,还有另外的十七个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跟我隔壁的小刘一般模样,坑坑洼洼,有虫子在上面钻来钻去,而刚才那些肚兜女则在我们身边滑来滑去,不时吐出鲜嫩的舌头来,在我们这些人的耳边轻舔。

    现场糜奢,诡异莫名。

    这十七个人里面,我没有发现老朱。

    最中间的夏夕声音越来越高亢了,当声调达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她用尖锐到极致的声音厉喝道:“出来吧,十八世的魂魄……”

    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双手都不由自主地伸了起来。

    我们疯狂的挥舞着双手,然后将嘴巴尽可能的张大。

    啊……

    我努力地张嘴,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尽管我内心知道这样子真的很恐怖,但却身不由己,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夏夕伸手过来,抓住一根短毛笔,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毛笔上不知道是朱砂还是啥,黏糊糊的,我感觉好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处瞧见从一个满脸孔洞的家伙嘴里,爬出了一只拇指大的小老鼠来。

    这老鼠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刚出生的一样,左右张望了一番,居然凌空一跃,直接跳进了我的嘴巴里,而与此同时,我瞧见有蜘蛛、细赤蛇、肉蝴蝶、蛇舅母等等稀奇古怪的虫子,一股脑地朝着我的嘴巴里面钻了进来……

第九章 小娘驾到

    瞧见这些**的各种虫子朝着我嘴里扑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要闭紧嘴巴,然而整张脸仿佛僵掉了一样,根本就闭合不住。

    我只有张大着嘴巴,眼睁睁地瞧见这些东西钻进我的嘴里,然后顺着食道,朝着肚子里面钻了进去。

    这些玩意儿从我嘴里爬进去的时候,一股又臭、又骚、又馊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这种感觉,当真是恶心无比。

    然而被那夏夕在我额头点了一下,我根本就动不得,只感觉一条又一条滑溜溜的玩意往肚子里面钻了下去,一开始我还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肚子里面胀胀的,一看,嘿哟,这肚子鼓起来,就像五六个月的孕妇一样。

    然而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突然间,我的腹部就痛如刀绞,感觉里面的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一般,痛得我脸色瞬间惨白。

    我想叫,但却是一声都叫不出来。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我的鼻翼之间滑落下来,我疼得整个人都快要昏迷过去。

    然而我却没有昏,眼睁睁地瞧着那九分女用毛笔蘸着旁人的鲜血,在我的身上不断地描绘勾勒,起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还在腹中的绞痛上面,等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那笔尖划过的地方热烘烘的,就好像烤炉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讲,有点儿像是被烙铁滚过的一样。

    但是这种痛,却压制住了我腹中的绞痛,等到那女人在我胸口重重拍在了一掌,大吼了一声“巴扎哈”之后,在我肚子里面打架的那一堆虫子,终于消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我,也疼得瘫软到底,像一滩烂泥。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那女人吩咐旁边了几句,隐约听到:“……这些人都给处理了,喂点药,都留条命,咱们不能沾这因果;至于这个,后天子时,请聚血蛊出山,等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能够召唤出耶朗古灵来……”

    旁边走出一个男人,正是朱炳义,他对着这九分女点头哈腰,而我也是第一次瞧见那个女人的笑容。

    这种笑容,说实话,就像绽放的罂粟花,有一种致命的美丽。

    阴阳颠倒,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都变得特别平静,甚至连低沉的呼吸声都不见了。

    我感觉好像大病了一场,浑身虚弱无力,勉强爬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肚子鼓鼓的,稍微一摸,里面立刻有东西鼓出来,像是蛇头,仿佛要咬我一般,吓得我赶紧缩回了手去。

    硕大的肚子让我知道,之前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我真的被人当做养蛊的鼎炉了。

    而且还是一个短命的鼎炉,等到后天又或者明天的某个时候,我就要死在这个黑暗潮湿的鬼地方了……

    天啊,老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艹!

    自怨自艾了许久,我这才发现偌大的一个地窖里面,居然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隔壁的老朱不在,小刘也不在,其余十几个和我一样倒霉的家伙,也都不在了。

    这些人,应该是已经被转移了,听那九分女的语气,估计都还活着命,唯有我……

    妈呀!

    我感觉自己几乎疯了,恨不得现在就撞死在墙上去,让那些狗日的家伙想法落空,然而几次鼓足了勇气,都终究还是不敢。

    我怕死,特别是这么憋屈地死在一个家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能活下来么?

    昏昏沉沉过了好久,我感觉到前面好像有人在看我,睁开眼睛来,前面黑乎乎的,勉强能够瞧见一人的轮廓,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并不是一个大人,而是一个孩子,五六岁大小,头发长长的,感觉是个小女孩子。

    她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当发现我抬头看她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我昏了太久,脑子有点儿打结,过了几秒钟,才想起老朱跟我讲过的话,估计这个小女孩子,应该是朱炳义跟那些“老婆”生下来的女儿。

    她退了两步,然后就不退了,瞪着眼睛看我。

    她看我,我也看她,两个人互相瞪眼。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前面黑乎乎的,但是我却感觉能够瞧见对方那黑漆漆的眼睛,十分有灵气,充满了好奇、害怕以及别的什么情绪在里面。

    瞧了一会儿,我异想天开地问道:“小妹妹,你能放我出去么?”

    这是我第一次试图跟这小女孩子对话,根本就不指望她能够回答我,没想到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怯怯的话语:“我不敢,我要是把你放了,爹爹和那女人会把我给打死了的……”

    女孩子的口音有点儿当地的味道,含糊不清,不过我却听了个分明,不由得欣喜若狂。

    我自然不指望一个小屁孩子把我给放出去,不过却想着她能够帮我通风报信,把警察给找来,这念头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憋不住了,对她轻声说道:“小妹妹,那你能帮我带个口信给我家里人么?”

    小女孩儿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南方奔波多年,也跑过一段时间的业务,却不知道如何跟一个小女孩子沟通交流,说了几句,她都不回话,到了最后,她却突然问我道:“你渴么?”

    我这些天来靠着吃蛇肉、喝蛇血维生,喉咙里燥得慌,自然也渴得厉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那女孩子便递过了一个木瓢来。

    木瓢里面,有清凉的水。

    我吸了一下鼻子,好久没有闻到水汽了,感觉这一下子,整个肺部都舒张开来了一样,这时候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水里面到底有没有虫子,不过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在乎了,咕嘟咕嘟,一口就将水瓢里面的清水给喝了干净。

    这么多虫子在肚子里面了,我也就再没有什么在乎的了。

    小女孩子隔着木栅栏伸手过来,盘踞在上面的毒蛇下意识地游开,我递还给她,认真地说了一句话:“谢谢。”

    她似乎冲着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黑暗中,我望着这个小女孩子一步一步地走远,尽管瞧得并不清楚,一直等到她走到尽头,似乎打开了地窖的盖子离开,我都没有收回视线。

    当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就好像是希望已经离开。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有清凉的山风吹在我的脸上,这是一种久违的感受,紧接着我听到有竹林摇曳的声音,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发现月亮出来了,自己居然回到了地面上来。

    依旧是黑夜,不过头顶上有圆月和星斗,周围有冉冉火把,四下倒都是一片光明。

    我睁开眼睛,就瞧见了朱炳义和夏夕这对狗男女。

    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人。

    我被绑在一荒郊野岭的木桩子之上,四下都是黑黢黢的林子,在我的脚下,有一层又一层的蛇尸,我粗摸一估量,怕不得有一两百条那么多。

    如此多的蛇尸,难道他们把地窖里面所有的毒蛇都给杀了?

    这些蛇,是用来祭祀即将出来的聚血蛊么?

    我满腹疑问,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长得有九分靓丽的蛇蝎女人走到了我的跟前来,修长的手指托着我的下巴,微笑着说道:“帅哥,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你坚持到了最后,想一想真的是缘分啊?”

    我望着这种曾经让我无比冲动的蛇精脸,又是气愤又是恐惧,毫不犹豫地冲她吐了一口唾沫。

    夏夕先知先觉,头一偏,就避开了去。

    再接着,她向后退了两步,对着我吃吃地笑道:“你现在可是毒人一个,口水有毒,我可不敢沾惹,不过我不会生气的,你是将死之人,这点容人之量,我还是有的。”

    我恨得破口大骂,婊子、鸡婆之类的脏话纷呈而出,夏夕不怒反笑,乐呵呵地看着头顶上的月亮,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朱炳义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又小心地对夏夕陪着笑。

    我骂了几句,觉得口干舌燥,对方似乎又根本不计较,顿时就觉得没劲儿了,也就闭了嘴。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而就在这个时候,阴风一吹,林子里所有呱噪的虫子都变得静寂无声,有鸟儿从黑暗中扑腾而出,朝着远方飞去。

    夏夕和朱炳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到脚后跟那儿有一股煞气,从地底之下一直往上冲,顶到了我的天灵盖儿去,又有星光垂落,照在其间。

    天上地下,在这一刻融会贯通。

    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而不远处的朱炳义则双手合十,紧张地祈祷道:“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一定孕育出一个绝世神蛊,让我把万毒窟的衣钵传承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瞧见一旁边的夏夕低下了脸,阴暗中,她似乎在不屑地笑。

    我鼓胀的肚子开始沸腾起来,那一大坨肉不断挪动,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我顿时就感觉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腹如刀绞,疼痛欲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几乎感觉到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要死了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道娇俏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哎呀喂,荒郊野岭的,居然还碰到这种事情?给小娘讲一讲,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第十章 再抢救下

    我以为我要死了,而朱炳文和夏夕这对狗男女却觉得自己夙愿在望。

    就在我们都以为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时候,传来了这么一声如同山泉水般凛冽甘甜的声音,却将现场紧张严肃的气氛,给一下子打破。

    就连那飕飕的阴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肚子里似乎已经憋到了极限,有一物即将喷薄而出,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却感觉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我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过去。

    还好那方向在我的侧前方,使得我即便绑着,也能够瞧得见对方的模样。

    在周围的火把映照下,我瞧见了一个长得有些狐媚的少女,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衣,白色的板鞋,黑色柔顺的长发被简单地挽成了一个马尾,肩上挎着一个简单的小背包,就像是去郊游的女高中生。

    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很狐媚,但是精致的小脸却显得很清纯,是杂糅在一起的气质,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味道。

    总之,那是一个让人瞧一下就觉得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子。

    我本来痛苦万分,然而瞧见那女孩子之后,却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似乎不再那么难受了,余光中看见朱炳义和夏夕这对狗男女目露凶光,都顾不得自己,下意识地冲她喊道:“你别过来,快点跑!”

    朱炳义却狞笑了起来,冲着那马尾女孩说道:“小妹妹,天这么黑了,就不要走夜路,不然会很麻烦的……”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地朝着那马尾女孩走了过去。

    朱炳义这边气势汹汹,那个夏夕反倒是有些谨慎,下意识地朝着我这边缓慢靠了过来。

    我强忍着肚子里面翻腾不休的疼痛,关心地看着不远处,就担心那个马尾女孩被朱炳义这狗日的给害了,没想到那家伙冲到对方跟前,抬手去抓人的时候,我的眼前一花,那马尾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出现在了朱炳义背后的几米处。

    啊?

    她是怎么弄得?

    怎么我感觉她身子一扭,朱炳义就扑了一个空?

    我满心震撼,而就在这个时候,夏夕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回过头来,冲着那个马尾女孩子喊道:“既然敢来搅局,就报上你的名字,老娘毒西施手下,从来不杀无名之人。”

    我被那娘们揪着脖子,皮肉生疼,听到她这话,却忍不住想笑,感觉她这话说得古里古怪,就好像混江湖的一样。

    不过,毒西施,这外号说起来倒是挺贴切这娘们的。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马尾女孩也是叉起了腰来,骄傲无比地说道:“小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做陆……啊,呸呸呸,说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我这是干嘛?哎呀,一小喽啰,我跟你费什么话啊!”

    她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她身后不远处的朱炳义似乎从怀里摸出一把雪亮的尖刀,冲着这女孩的后背刺来。

    “小心!”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来,下意识地大声喊了一下,结果立刻被夏夕那婆娘给揪住脖子,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那马尾女孩儿根本就用不着我提醒。

    她头也不回,随手挥了挥,凶神恶煞一般的朱炳义就钉在了她身后的半米处,而在一两秒钟之后,我诧异地瞧见地上的野草像吃了金坷垃一样,发疯地生长,顺着朱炳义的双脚,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上去。

    那些野草坚韧无比,将朱炳义给死死地勒住。

    抓着我的夏夕瞧见这情形,吓得猛地一哆嗦,颤抖地喊了一声:“这是……青木乙罡?”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感叹句。

    在说完的时候,夏夕的手指在绳索上轻轻一划,那些手指粗的绳子立刻断开,紧接着她拽着我就朝着后面的竹林子里退去。

    而就在我什么状况都没有搞清楚的时候,又听到那马尾女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放下人,不然弄死你!”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那被我当做妖魔鬼怪的夏夕在身子稍微一停顿之后,居然毫不犹豫地把我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林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弄了一个狗啃泥,昏头转向的,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刚刚撑住身子,就感觉面前一阵香风拂面,紧接着一张俏丽的小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面躲,没想到那马尾少女冲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个神出鬼没的马尾少女虽然厉害,但并不可怕,我想起她擒住朱炳义,赶跑夏夕,算是把我给救了,就赶忙对她说道:“多谢,多谢救命之恩!”

    马尾少女嘴巴一噘,不屑地说道:“谁救你了,我只是路过,问问情况而已;要不是这两个家伙太过于讨厌,你以为我会管你?”

    她说得挺不客气的,弄得我有点儿尴尬,不过我是跑过业务的,吃尽了白眼,也不介意,嘿嘿赔笑。

    大概是觉得我态度不错,马尾少女这才问起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敢隐瞒,把这些天来的经历跟她一一讲起。

    听完之后,马尾少女斜眼瞧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瞧瞧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副德性,从来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我被讽刺得面红耳热,不过也不敢顶嘴,只是一个劲地苦笑懊悔,她看我态度诚恳,倒也没有继续嘲笑,而是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咦,聚血蛊啊?我怎么都没有听过这种玩意儿,感觉好像很吊的样子?”

    我先前瞧见这马尾少女匪夷所思的身手,觉得她一定很厉害,想起自己快要爆裂的肚子,慌忙求救,让她帮忙看看我这情况。

    马尾少女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肚子。

    她的手法很特别,有点儿像是佛教里面的结手印,就是观音娘娘的那种手势。

    大概弄了几秒钟之后,她抬起头来,一脸同情地对我说道:“小兄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说的那十八条引蛊,现在已经变成一条了;坏消息是你的体内已经千疮百孔,机能丧失,只不过被那蛊虫麻醉,让你感觉不出来,一旦它离体,你就死翘翘了……”

    我一脸震惊地喊道:“啊?”

    似乎觉得我还不够倒霉,马尾少女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对我甜甜一笑道:“另外告诉你一件更不幸的消息——如果不是我压制,它刚才就已经出来了……”

    我如遭雷轰,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脑瓜儿有一大堆马蜂在转悠,过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女孩儿的裤脚,哭着说道:“救命啊,小姐姐你可得救救我!”

    我知道这马尾少女是我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了,所以也顾不得脸面,就希望她能够给我指一条活路。

    马尾少女一脸嫌弃地踢开我,捂住鼻子说道:“唔,你有多少天没有洗澡了?”

    我听到这话儿,赶忙收回脏兮兮的手,苦笑着说道:“我被他们抓来十几天了,一直都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哪里有澡洗?”

    马尾少女瞧见我多少要点脸皮,并没有死缠烂打,脸色反倒是好了一点儿,好言相劝道:“这个嘛,蛊毒这东西,我虽然懂一些,但毕竟不是专家,而且你这情况,基本上五脏六腑的机能都丧失了,只是凭着那虫子的一口气支撑着,实在是没有什么希望……呃,你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又或者有什么遗言,我倒是可以帮你办到。”

    她到底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女孩儿,说到后来,让我潸然泪下。

    哎呀,我可是二十来岁正当年的大小伙儿,怎么就混到要说遗言的地步了么?

    其实我绝对自己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吧?

    请不要放弃我!

    我泪水汪汪,那马尾少女见我半天不说话,作势要走:“你没有什么遗言或者要交代给你家人的么?要是这样的话,一会儿你死了,我把你安葬了就是了——入土为安嘛,我懂的!”

    我心如死灰,泪水又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来,不过看着她真的要走的样子,赶忙留住她道:“别走,别走,有没有笔,我写封信,你帮我寄给我家里人。”

    马尾少女露出了笑容,一边伸手去背包里找纸笔,一边说道:“这才对嘛,做人呢,最重要就是豁达,凡事想开一点就好。”

    她说着,把纸笔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斟酌着写什么好呢,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马尾少女突然说道:“咦,我怎么看着你好像一个人——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啊?”

    我愣了一下,说我是贵州晋平的。

    马尾少女突然一拍手,冲着我笑道:“啊,你叫做陆言,对不对?”

第十一章 养鸡场门口的小学生

    我脑子一“嗡”,诧异地望着这马尾少女,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认识我?”

    马尾少女笑吟吟地打量了一番我,一边看一边笑,说这个世界还真的是有些小啊,我就是路过,随手救了一人,都能跟那个臭陆左扯上关系。哦,对了,你不认识我,不过我却认得你——你叫做陆言,晋平县大敦子镇亮司村的人,你有一个远方堂哥叫陆左,是大敦子镇的人,另外你还有一个同学,叫做闻铭,我说得没错吧?

    我猛地点头,说没错,没错。

    马尾少女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你堂哥的朋友,听他说过你,所以认得。

    我堂哥陆左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女孩子?

    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脑子有点儿懵,不过还是赔着笑,说道:“小姐姐,那能不能看在我堂哥的面子上,你就帮帮忙吧,我年纪轻轻的,上有老下有小,可真的不想死呢。”

    她一愣,说你结婚了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一阵语塞,慌忙摇头说口误,口误,我就是没有结婚,连个后代都没有,这会儿要死了,家中父母可不得伤心欲绝啊?小姐姐,我家虽然还有一兄弟,不过我哥陆默多年前去了国外打工之后,就失踪不见了,求求你,别让我家绝后啊。

    马尾少女“噗嗤”一笑,说你先别慌,既然你是那臭家伙的亲戚,事情就好办了,至少死是死不了的。

    她刚才直接给我判了死刑,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讨论入土为安的事情,让我难过不已,而此刻听说不用死,我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马尾少女告诉我,说之前说你必死无疑,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帮你,不过我不懂,却有人懂啊。

    我问是谁。

    马尾少女一脸奇怪地说道:“你跟陆左是亲戚,难道不知道他是新一代的苗疆蛊王么?那可是三十六峒公认的,有这么一个堂哥在,你何必来求别人?”

    什么,我那远方堂哥陆左,是劳什子苗疆蛊王?

    等等,这什么情况?

    我一下子就懵了,好半天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啊,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地工作,都没有怎么回家,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马尾少女点头,说也是,那家伙为了怕祸及家人,跟你们这些亲戚联络得少。行了,既然如此,我就帮你管一管这事儿吧——把眼泪擦干点,好歹也是陆家人,像个男子汉一点儿好吧?

    这小姑娘别看长得青春靓丽,言语之间,却颇多豪气,我也便直起身子来,不再点头哈腰。

    我跟着马尾少女来到那朱炳义的跟前来,这家伙一心想要我肚子里面的那聚血蛊,还作了诸多布置,然而到了最后,却被夏夕那娘们给转头卖点,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说起来实在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我并没有圣母情节,瞧见被绿草绑得结实的这家伙,我顿时就想起了这几日的悲苦来,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啪!

    哎哟,这一巴掌甩下去,瞧见朱炳义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中那个舒爽啊,就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舒服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来。

    我打了朱炳义一巴掌,他完全不在乎,而是死死地盯着我旁边的马尾少女。

    两人四目相对,他眯着眼睛,说道:“你到底是谁?”

    马尾少女耸了耸肩膀,含笑吟吟:“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你蛮厉害的嘛,一个人娶了十几个老婆,而且还让这些老婆出去当小姐,卖肉挣钱,来给你花,对不对?”

    朱炳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色一下子就得意起来,冲着她说道:“那是,大哥哥我的活大器好,娘们都喜欢呢。小娘子,你要不要也来试一……呃!”

    还没有等他说完这调笑的话语,那些紧紧捆住他的藤蔓突然间就活了起来。

    这每一根藤蔓就像那吸血水蛭一般,插入了朱炳义的体内,开始疯狂地吸起了血来,朱炳义双眼一下子就变直了,口中惨叫一声,脸色剧变,冲着马尾少女说道:“我们可是万毒窟……”

    这一句话依旧没有说完,他的喉咙也被那藤蔓刺破,紧接着一个大活人直接就瘪了下去。

    藤蔓之中的他,就像一具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干尸。

    马尾少女举手投足之间,便将那我视之为大魔王的朱炳义给弄死了,这场面让我下意识地后退,脸色惨白,半天都说不出话儿来。

    马尾少女用这藤蔓将朱炳义给绞杀吸死之后,还有些愤愤不平地骂道:“小娘我最讨厌三种人,一就是花心的人,二就是吃软饭的人,三则是对小娘言语不逊的人——你这个家伙三样都占了,管你是什么,都得弄死你!”

    她说得霸气,我不敢劝阻,也不敢逃,想着她既然跟我那堂哥陆左认识,应该不会杀我灭口吧?

    马尾少女骂完话之后,回过头来看我,瞧见我一脸惨白模样,噗嗤一笑,说不过就是杀个人而已,瞧把你吓得——你到底是不是老陆家的人啊,怎么这么胆小?

    我感觉自己快要哭了,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办事却毒辣得很。

    什么叫做杀个人而已?

    杀人这种事情,寻常人这辈子有几次能够瞧得见啊?

    我满腹话语,不过却不敢说出,好在那马尾少女对我倒是没有什么敌意,带着我离开了现场,走了一截山路,却是找到了我以前被关押的地方。

    我之前被关押在地窖里,黑布隆冬的,什么也瞧不见,现在从外面回来,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公路附近的一处农家乐庄园。

    这农家乐修得挺不错的,主楼豪华,附楼风情,池塘院子葡萄架,应有尽有,后面还有一小片杨梅林和桃树林,就好像是桃花源一样,没有人会想到,在那地下,居然还关着过十来个倒霉蛋,也不知道这农家乐的主人,却是个恶魔一般的角色。

    这地方,恐怕都是朱炳义操控那些女人的卖身钱建起来的吧?

    这儿原本应该人很多的,毕竟安置了朱炳义的众多家眷,但当我和马尾少女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道这是两人做法炼蛊之前就安排妥当的,还是刚才毒西施回来的时候带走的人,不管如何,这些都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马尾少女带着我搜了一番,在一处库房里找到了陷入此间时的背包,里面钱包、证件一应俱全。

    她又找到了当初关押我们的地窖,在鱼塘的旁边,打开口子的时候,好多毒蛇、蜘蛛爬出来。

    按理说像马尾少女这样的年纪,见到这些应该吓得惊慌失措,不过她却并没有。

    惊慌失措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毒物。

    马尾少女带着我旧地重游,打开灯光之后,我瞧见里面一间一间的牢房,回想起这些天来在里面恐怖的生活,越发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我没有敢在地窖里待上太久,就赶忙离开了那儿。

    离开之前,我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前和我一起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呢,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我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他们并没有死去,只是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

    还有老朱。

    那个在我最绝望和彷徨的时候,给与我希望的人。

    仿佛这一切,在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都变成了虚妄一般,如果不是我脚下的这个地窖如此真实,我还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然而这些并非噩梦,因为我肚子里那东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把我给杀死。

    站在农家乐庄园的门口,我问马尾少女接下来给怎么办。

    马尾少女耸了耸肩膀,说能怎么办?我有事,得去祭拜一个人,你自己坐车回晋平,找你堂哥陆左咯——怎么,你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了么?

    我说不是,这儿都死了人,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咱们不应该报警说清楚么?

    马尾少女哈哈一笑,说你逗我呢吧,我又不是陈黑手,关我屁事啊?

    她不愿意跟警察打交道,让我想去的话自己去,我哪里敢,这帮人我算是看出来了,警察还真的管不了,就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跟着她一起离开,到了附近的镇子上,她便不再理我,给我留了一个纸条后,就与我分道扬镳。

    我不敢在此多做逗留,打了一个的到附近县城,然后狠下心来,包车回家。

    我是早上出发的,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县城,我找了一家报亭,打电话给我娘,一是报平安,二则是打听我堂哥陆左的事情。

    我这些天的失联让我娘牵肠挂肚,接到我的电话,好是一通埋怨和唠叨。

    到了最后,她告诉我,说我堂哥好像在镇子的养鸡场上出现过。

    我没有半刻停留,立刻打车前往养鸡场,到了地方,冲进去问人,人家都说不知道。

    我被挡在养鸡场门口,手足无措,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问我道:“你找陆左哥哥干嘛啊?”

第十二章 凤凰蛋失踪事件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西瓜头少女,她穿着大敦子镇小学校服,小脸儿莹白如雪,一双眼睛又圆又黑,萌得我一脸——真的,我从来没有瞧见过像她一般可爱的小女孩儿,网络上那些严重PS的可爱娃娃跟她一比,简直就是……“说啊,你找陆左哥哥干嘛呢?”瞧见我待在原地,西瓜头女孩儿捅了捅我的肚子,再一次问道,我瞧见她,想起我母亲之前关于堂兄家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朵朵,陆左的女儿?”西瓜头女孩儿皱着眉头,冲着瞪眼,说谁跟你讲是女儿的,是妹妹,妹妹知道吧?真的是朵朵?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说陆左不知道从那儿认了一个干女儿回来,长得那叫一个可爱,整个大敦子镇、不,整个晋平县、黔东南州都未必能有谁家的小孩儿,长得如她那般乖……我母亲是乡下人,见识不多,讲话就有点儿夸张,我也只是当做是过耳风,不以为意,不过现在看来,她说得其实并不夸张。果真是百里挑一,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不跟小孩子争辩,自我介绍了一下,朵朵听了我的话语,点头说道:“哦,陆言哥哥啊,我倒是听陆左哥哥说起过;怎么,你找陆左哥哥有什么事?”小女孩儿当真是礼貌得很,我想起马尾少女的交代,把她临走前的那张纸条摸了出来,递到朵朵面前。我把我中蛊的事情跟朵朵讲起,说希望她能带我去找一下我那堂哥,帮忙解蛊。听到我的讲述,朵朵拍了拍手掌,说啊哈,你一定是遇到了小妖姐姐对不对?她说要去给糖糖祭拜,没想到会跟你碰上面,不过……她苦笑了一声,说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陆左哥哥早上刚走,说是要跟杂毛叔叔去东海办一件事。我一愣,说那……你有他的电话没,想办法联系一下他好么?朵朵摇头,说陆左哥哥有个坏毛病,那就是不太爱用手机;以前还好,天山回来之后,养伤期间,几乎杜绝一切电子产品,所以我真的没办法联络到他。我傻眼了,说好朵朵,我等得起,我肚子里面的这个蛊虫可等不得,它可随时都会爆出来的啊,那时候我可就没命了。朵朵一听,说你别急,我摸摸看……她伸出小手,平平地放在了我的小腹处,侧耳抚摸了一阵,紧接着又在我的胸口和背后按了按。她的手法很特别,有点儿像是清风拂面,我莫名感觉到两耳之间,有冥冥的佛音响起,紧接着她突然在我的后背噼里啪啦地一阵拍打,我感觉一股又一股的暖流从她的小手之间传递而来。我原本感觉到枯竭的内脏顿时间就缓和许多,就好像泉水流过干涸的土地一般。身子摇摇欲坠,却被她一只手给扶直。我心中震撼,先前那个马尾少女也就算了,这个看着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儿,居然也这般厉害,实在是让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她们都这般厉害,那么我那个堂哥陆左,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我不由得浮想联翩,而身后的那西瓜头女孩儿也终于收功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转到我的身边来,对我说道:“我已经把你体内的那虫子给封印在了阑尾之处,短时间内不会爬出。不过你体内已经被侵蚀的一片狼藉了,心肝脾胃肾,无一处安好,都是靠着那虫子的麻醉,才让你活到现在,我不知道如何办,只有等陆左哥哥回来,才有办法了。”心、肝、脾、胃、肾?我的天,我现在莫非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么?想到这里,我浑身冰凉,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朵朵却十分善良地过来牵着我的手,对我说道:“你放心,陆左哥哥对于巫蛊之术,研究得越来越透彻了,相信会有办法的;而就算是他不行,还有臭屁猫大人呢……”臭屁猫大人?这是什么鬼?朵朵瞧见我一头雾水,咯咯一笑,说走,我正好要去看它那,你跟我一起吧。小女孩儿十分熟悉地带着我走进养鸡场,一路穿行,最后来到了一处恒温室前,隔着厚厚的保温玻璃,指着正中处说道:“你看那里,臭屁猫就在那儿呢。”我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却瞧见恒温箱里,却是一颗拳头大的彩色鸟蛋。我见过鸡蛋、鸭蛋和鹅蛋,却没有见过这般巨大的蛋,想着恐怕只有鸵鸟蛋有这般大,不过鸵鸟蛋应该不会是彩色的吧?我瞧得惊奇,小心翼翼地问朵朵,说这蛋是真的假的。朵朵说是真的啊,怎么了?我说我可不记得世间会有如此模样的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啊,那臭屁猫大人又是什么东西?朵朵自豪地说道:“那蛋,可是凤凰蛋呢!”我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凤凰不过是传说之物,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凤凰这种鸟禽?”朵朵听到我这话,有点儿不高兴了,指着我的肚子说道:“那你以前可曾听说过有蛊虫这样的东西呢?”她一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朵朵瞧见我下意识地点头,顿时就得意地拉着我说道:“我告诉你哦,这里面的,可是臭屁猫大人哦;他很厉害的你知道么,要不是为了这世间的和平,它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不过它答应过我的,日后会化作翩翩少年郎,过来娶我的……”我听到了,顿时就是一阵无语,且不说这鸟蛋里面孵出来的一定还是鸟,小妹妹你才多大,怎么就想着嫁人了呢?现在的00后,实在是太可怕了。朵朵不管我心中的想法,像面对情郎一般,痴痴地望了大半天恒温箱里的鸟蛋,半天不语。我有求于人,不敢擅自离开,也就陪着她在旁边守候。我也是无聊,开始研究起那鸟蛋的花纹来,越看越觉得一阵眩晕,仿佛能够将我的精神给吸引进去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养鸡场有员工过来招呼我们,朵朵问那人二叔在哪儿呢,员工说不知道,兴许去了县城,反正这一天也没有瞧见过他。朵朵有些遗憾地对我说:“陆恪二叔也是你的本家,说不定与你还有一些亲戚关系呢,不过他今天不在,不然给你们引荐一下也好。”她别看这年纪不大,但是为人处事却颇有章法,也不知道我堂哥平日里是怎么教育她的。总之她跟同年龄的小孩子,实在是很不同。我跟她说着话,这时突然肚子里咕嘟嘟一阵响,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路奔忙,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是不行了,朵朵也发现了我的窘状,微微一笑,对我说要不然你先回家吧,又或者去草庐,那儿有我陆左哥哥的一个徒弟在,你在那儿先待着,我尝试用别的方法,联络一下陆左哥哥,好么?我瞧见这小女孩儿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跟她问了陆左的居所,然后离开了养鸡场。养鸡场在镇子东北角的山上,而陆左的居所则在另外一道山梁子那儿,这么晚了过去,实在是有些不妥,我肚子里面的这蛊虫既然暂时安定了,我就想着先回家,跟父母交代妥当,明日清早再登门拜访。主意打定,我步行下山,山脚下这儿有一个水泥厂,有班车回镇上。我搭了个顺风车,在镇子里随便吃了碗汤粉,祭奠了一下五脏庙,然后又搭车回了我们村子里。到家之后,父母早就在此等待,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架势,我不敢多讲,就告诉他们,说我在路上的时候出了点事情,有点儿麻烦,可能需要找陆左帮一下忙,所以折回来了。我母亲本来有许多话语要问,不过瞧见我如同乞丐一般的模样,顿时就是一阵心酸,问我吃过了饭,便去给我烧洗澡水。我洗过澡,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公司那边,高管接到了十分诧异,把我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通,最后问我怎么过假了这么多天,才晓得联系他,之前到底怎么回事?我跟他解释,说我之前被绑架了。高管听完之后,一阵冷笑,说这是我听过最离奇的理由,不过不要紧,你这个情况公司已经处理了,算是自动离职,你有空回来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就是。他根本没有再听我任何解释,直接挂掉电话。若是以前,我或许还会焦急不安,想着如何讨好这狗日的,不过此刻我重病缠身,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心里反而变得豁达了,躺在床上,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不过我这一觉并没有睡安稳,凌晨时分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问陆言在不在家。我披着衣服出去,瞧见一个身形魁梧的女胖子,一把抓着我的胸口。我问怎么回事,那女汉子怒气冲冲地说道:“大人的凤凰蛋不见了,是不是跟你有关?”

第十三章 你好我是萧克明

    半夜三更,家门一打开,突然闯入一个雄壮如狗熊的女汉子,一把将我给抓起,举到了半空中,气势汹汹,我不知道诸位是什么感想,反正我当时完全就是懵住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我完全听不到这肥壮的女孩子到底在讲些什么,整个人几乎都给勒得喘不过气来,等那人说了第三遍,我方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是在说凤凰蛋不见了,质问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天可怜见,我在镇子里吃了碗汤粉就回家了,什么都没有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屋子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引得我父母也起了床,我母亲瞧见这人,赶忙过来拉住她,说二春,你这是干什么啊,这是我儿子陆言,你别动他。

    那胖女子应该是认识我母亲的,把我给放了下来,哭丧着脸说姨奶,我师父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那东西是在朵朵带着你儿子瞧过之后没了的,说不定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母亲也是恼怒,说二春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冤枉好人了,我家陆言傍晚回来,就一直在家里待着,哪儿都没有去。

    这个叫做二春的胖女子挠着头,依旧颠来倒去地说:“不管怎么样,反正跟他有关,我要带他走,要不然我师父回来了,我没法交代!”

    我母亲像护崽的母鸡,伸出双手,把我给拦住,说二春,陆言什么也没敢,不可不能把他捉走;你要是强来,我回头就找你师父的娘去,让他的长辈来评评这个理,哪有这么对待亲戚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二春顿时就有些犹豫起来。

    她看起来脑子好像不是很好使,挠了挠头,显得十分头疼,而我却从她和我母亲的对话里听了出来,这二春应该是我堂兄陆左的徒弟,也是小学生朵朵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我正好想着明天过去,今晚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若是抽身事外,反而会添了许多嫌疑,不如主动点,毕竟以后说不定要求助于人。

    想到这里,我拉开母亲,说妈,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跟二春回去。

    我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你去干嘛?

    我笑了,说没事的,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总不能置身事外不对?再说了,我还有事情求堂兄,现在过去也好。

    二春听到我为她说话,嘿嘿笑,说对的,是这个理,我也只是带你回去问一问,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我跟二春出门,我望着门口空荡荡的小巷子,不由得奇怪,说你怎么过来的?

    二春摸了摸头,说我着急,一路跑过来的。

    我大吃一惊,说从矿山那边到这里,可有二十多里路,你怎么跑来的?

    二春笑,说瞧你那笨样,还用什么跑,用脚跑呗。

    这胖妹子的智商着实感人,我一阵无语,问难道我们就这样跑着回去?

    她点头,而我则摇头苦笑,想着她这么一副好腿脚,到底怎么会生出这么多肥肉来的呢?

    我自然没有跟二春一起跑回去,而是把院子里那台老旧的摩托车推出来,跟我父亲拿了钥匙,发动之后,说你上来吧,我们开车回去,这样子快一点。

    二春犹豫了一下,说你不会害我吧?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话,好在她瞧了一眼我母亲,还算是放心,于是就坐到了我的后面来。

    二春体重至少有三四百斤,我感觉整个车子都往下重重一沉,小心翼翼地维持好平衡,然后开着摩托车出村,在二春的指点下,朝着大敦子那边的养鸡场行去。

    因为二春太过于沉重的缘故,我一路上开得小心翼翼,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方才到达。

    我到的时候,原本一片黯淡的养鸡场灯火辉煌,门口有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在抽烟,瞧见我开着摩托车过来,将烟头一扔,伸手把我给拦住,还待说话,我后面的二春就大声喊了起来:“两位兄弟,是我,王二春啊;他就是陆言,放我们进去。”

    听到二春的招呼,这两个人没有再拦,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把铁门给打开,说杨队长在恒温间那里,你们直接过去。

    我把摩托车开进了养鸡场,沿着道路往前,还问了二春一句,说门口这两人是干嘛的?

    二春说他们啊,警察吧。

    我诧异,说啊,警察出勤,可以不穿制服么?

    她愣了一下,说:“不知道啊,他们不是你知道的那种警察,是另外一种——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以后你自己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堂兄陆左怎么会收这么一个蠢笨的徒弟,还想问清楚,结果已经到了地方。

    有人过来拦我,我不得不把车停了下来,二春翻身下车,车子顿时发出一阵欢畅的呻吟,仿佛解脱了一般。

    从屋子里走了一个中年男人出来,看到二春,问这是谁,二春告诉了他我的身份,男人“哦”了一声,伸手过来,与我握手,笑着说你好,我叫杨操,是你堂兄的朋友,目前在省局任职。

    我一听,顿时就肃然起敬。

    尽管我不知道这省局到底是公安局还是什么局,不过在外面漂泊多年的我深谙权力之事,瞧见我堂兄居然能够跟省局的干部搭上线,绝对是厉害。

    我这堂兄,手眼通天啊。

    我慌忙伸手过去,与杨操握在一起,没想到对方的手刚刚与我一接触,顿时就是一僵,紧接着皱起了眉头,说陆言兄弟,你身体是不是有些问题?

    嗯?

    高手啊?

    我对这人更是高看了一眼,苦笑着说对,我之所以过来找我这堂兄,就是因为这事儿。

    杨操收回手,五指伸开,说谁帮你控制住了毒性?

    我说是朵朵,今天我跟她见面的时候,帮我制住的。他点头,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我也不隐瞒,将我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给他和盘托出,听完我的讲述,杨操倒抽了一口气,说哎呀,陆言,你这可是走了狗屎运。

    我问为什么?

    杨操摇头苦笑,说你说的那毒西施,我也认识,她是近年来刚刚冒出来的蛊毒高手,流星一样蹿起,而她犯下的罪行,在我们局的档案里,有满满一柜子。

    我惊讶,说既然如此,那你们怎么不把她给抓起来呢?

    杨操无奈地笑,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那毒西施神秘莫测,精于易容之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根本无迹可寻,你说怎么抓?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赶紧提供给我。

    我想了一下,说好,我随时配合调查。

    杨操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感谢,然后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就是我白天在这儿的事情,我都如实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堂兄的缘故,他对我十分友好,问完之后,让我在一旁等着,而他则回过头来,问旁边的手下,说朵朵人哪儿去了?

    手下回答,说伤心过度,说去寻人了,拦也拦不住。

    杨操揉了揉发亮的太阳穴,又问那人,说这儿养鸡场的老板二宝蛋人呢,怎么我来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他?

    另外一人回答,说养鸡场的员工说离开好几天了,晚上好像有人见过他,慌慌张张的,后来就一直不见人影了,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去他家里找人了,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过来。

    杨操点了点头,心中似乎有所想,回过头来,冲二春说:“你师父呢,通知到他没有,他到底去了哪儿?”

    二春摸了一把额头上油腻腻的汗水,焦急地说道:“我通知了,燃符过去的,应该是收到了吧。”

    杨操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脚,说人家东海聚会,他一个几乎没有啥修为的人,去凑个什么热闹,现在开心了吧,蛋蛋都没有了,老子怎么摊上这么一档子破事?

    二春想了想,说好像是南海一脉的人也在,威尔、闻铭都过来了,隔壁老王也在,他就过去了。

    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又忙工作去,而二春也说要去找朵朵,一时间乱糟糟的,每一个都好像在忙,唯有我不知道干嘛。

    我不知道该干啥,于是找了个地方蹲着,半夜三更,蹲了一会儿就困了。

    我靠着墙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量了,我听到有争吵的声音,睁开眼睛来,瞧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挽着道髻的男子,正在痛骂那几个养鸡场的员工,而朵朵则扑在他的怀里,委屈地哭泣。

    穿道袍,这人难道是道士?

    我瞧见朵朵,赶忙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那个骂人的男子也扭过了身来,瞧了我一眼,问:“你是亮司的陆言?”

    我点了点头,说对啊,我是陆言。

    男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伸出手来,说道:“你好,我是萧克明。”

第十四章 金沙勾勒空肚皮

    我伸手,与这男子相握,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有点儿像是弹钢琴的手,与他的长相有些不符合。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有着真诚笑容的道人充满了好感。

    道人伸手过来,自来熟地揽着我的肩膀,说陆言,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我却认得你,老听小毒物谈起你,说你在江城,上次我们去那儿,还打算找你玩儿呢,可惜一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才没有找到。

    小毒物?

    这是我那堂兄陆左的绰号么?

    他带着我来到一处石桌前坐下,然后望着我,说听朵朵跟我讲,你被人下了蛊毒?

    我点了点头,说对,挺倒霉的。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很亮,盯着我,嘿嘿笑着说:“听说你那件事情还挺传奇的,说出来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够帮你呢?”

    我对着朵朵,不敢讲太多,但是这道人三十来岁,比我大上一些,也就没有心里负担了,从大巴艳遇到后来的宾馆上门,再到后来的地牢经历,以及最后那个马尾少女的出现,一一讲来,听完我的叙述,道人一脸八卦地问道:“哎呀,不是,我问你一个很认真的问题。”

    我诧异,说呃,你讲。

    道人一脸紧张地说道:“我之前在东官待过好久的时间,感觉没有这么贵啊,怎么现在包夜都要一千二了?”

    我:“……”

    大哥,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我讨论这个话题,好么?

    我在大巴上面之所以被骗,就是因为我之前没干过,什么也不懂,你这样问,显得我多专业似的。

    我本来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不过男人嘛,出于自尊心的原因,终究还是放不下脸面,想起之前跟好友阿龙的交流,于是装作老司机的样子,跟他侃了起来,谈了一下央视曝光之后,现下的风月状况。

    道人听在耳中,不由得猛地拍起大腿,说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当年我在东官的时候,那叫一个好玩,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简直、简直就是太可惜了!

    我现在的心态,对夏夕那帮人恨之入骨,坚定地拒绝黄赌毒,然而为了迎合这道人,却不得不违反心意,也跟着痛心疾首地懊悔了一番。

    两人谈得“投机”,道人便信口开河起来,叽里呱啦一通聊,旁边的朵朵早就躲开了去,道人拉着我的胳膊,说不错,陆言,你真不错,我们离开南方好久了,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回头去那儿,你可得领着我和小毒物好好玩儿。

    我一脑门的汗,怎么感觉这道人把我当成同道中人了啊?

    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不过这人跟我堂兄是朋友,而且看着关系还听紧密的样子,我也不敢得罪,想着说不定回头还得他帮我说好话了,于是也顺着他的话儿说,反正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找阿龙来帮我接待就是了。

    聊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到了重点来,问我,说对了,听朵朵说你身上中了很厉害的蛊毒,让我来帮你瞧上一瞧。

    我听到这话儿,顿时眼泪就出来了——大哥,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不容易啊!

    我堂兄的这帮朋友,个个都有大本事,我巴不得,连忙伸出手去,让他摸着我的手腕查看。

    他随手搭在我的脉搏上,闭目凝神。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脸上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看了看我,这才说道:“陆言啊,你的问题有点儿复杂啊。”

    我苦笑,说对啊,本来那女孩都说我基本上死定了,要我写遗书呢,后来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才叫我过来找我堂兄陆左的。

    道人收回手,点头说对,小妖说得没错,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点头,说知道,朵朵告诉我,说我的心、肝、脾、胃、肾全部都坏了,没有一处安好,像这种情况,我之所以能够活着撑下来,就是因为那虫子在我的体内支撑着,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道人叹了一口气,说对,那虫子欠一点儿意思,所以没有能够孵下来,若是你死了,它就不完整了,这才让你活着的。

    他从袍子里摸出了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瓷瓶来,倒出一点儿金色的粉末在桌上,用中指搅动了一番,让我的目光看着他的手指,随后他开始在桌面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符,就是我们经常在电影里面看到的那种,手法古拙而流利,一笔画完。

    符完之后,他的左手轻轻一按,那金粉居然徐徐飞了起来,不断旋转,然后朝着我扑面而来,我眼中一片金色,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而就在这时,道人却在我耳边严肃地说道:“睁眼。”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瞧见在我与他之间的半空中,有一副金粉勾勒的身体内脏图像。

    这图像里面,从胸腔到腹腔,一片狼藉,好多器官都只有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残留,其余的都残破不已,而在心脏部位,寄生着一条如同八爪章鱼一般的长虫。

    长虫足有拳头大,爪子附在心脏上,随着心脏一起跳动,给人的感觉无比的狰狞。

    我看了看道人,又看了看这图像,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惨白,说这就是我身体里面的情形?

    道人点头,说对,你不是修行者,没办法内视,我就给你瞧一下。

    好神奇的符术。

    一个满嘴风月的神棍,居然能够弄出这样神奇的场景来,着实让人刮目相看,然而这些都不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因为我此刻已经被自己身体里这恐怖的情况给吓到了。

    原来,此时此刻的我,已经不能够再称之为人了。

    我只是一具尸体。

    道人瞧见我脸色一阵惨白,知道我是被吓到了,将手往我身前一挥,那金色景象立刻收敛不见,而他则揽着我的肩膀,好言安慰,说别太担心了,人固有一死,来来去去也就这几十年,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只能跟你说,早死晚死,其实都是一个样子的……

    我哭了,说大哥,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

    道人哈哈一笑,说得了,我换一个你喜欢的说法吧——若说天底下有谁能够救你,让你活下来的话,我觉得只有你堂兄陆左了。他是清水江流的蛊苗传人,当代最了解蛊毒的家伙,也许只有他,能够让你以人的身份活下来。

    我舒了一口气,说如此就好,说真的,我还没活够呢,真的没那么洒脱。

    道人笑了,说没事,其实如果你想要活,我也有方法,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有办法;不过那都不是正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是朋友了,就不能让你死去,对不?

    这人说话虽然云里雾里,不过我却仿佛吃了一个定心丸一般,终于放下了心来,左右一看,问我堂兄怎么还没有回来?

    道人伸了一下懒腰,说他啊,还在飞机上呢,我是通过纸甲马,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至于他,因为之前受过重伤,修为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怎么恢复,废人一个,身体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奔波,所以就晚了一些。不过他应该会在傍晚的时候赶回来吧。

    我小心翼翼地问,说我们丢的那个,真的是凤凰蛋啊?

    道人神色变柔了一些,长叹一声,说谁知道啊,我们都不知道那个蛋里面到底会孵出一个啥玩意来,不过里面是一个我们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会特别紧张一点。

    我点头,说是臭屁猫大人吧?

    道人一愣,不由得笑了,说不对,臭屁猫是朵朵的专用称呼,更多的时候,我们叫它虎皮猫大人。

    我说哦,原来是一只猫啊?

    道人摇头,说不对,它不是一只猫,它是一个……怎么讲,总之是一个惊艳绝伦、天纵奇才的家伙,如果没有它,就没有你堂兄和我,以及我们的那些朋友们,甚至整个世界,都没有了。

    他说的话语匪夷所思,然而我却信了。

    因为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一个能够让这个道人激动的东西,我有理由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我又问他,说到底是谁偷了那蛋?

    道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走,回头让小毒物给你看看,不管如何,我答应你,都会让你活下来的,放心。

    他说完话,招呼别人去了,我待在树下,心中暖暖的。

    过了一会儿,二春过来找我,把我带到了堂兄住的地方去,那是一个用竹子搭建起来的园子,十分淡雅,住着十分舒服。

    我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几乎都没有人理我,甚至都没有人叫我吃饭,而我其实也没有怎么饿,就呆呆地在那儿等着。

    我身体不行,待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我被一阵争吵声给弄醒了,睁开眼睛来,瞧见之前救我的那个马尾少女,正在跟一个男人争吵。

    双方吵得很凶,我眯着眼睛瞧过去,终于认出了那个男人来。

    他就是我的堂兄陆左。

第十五章 希望灭了又升起

    尽管我跟陆左之间有些亲戚关系,不过并不是一个爷爷生的,所以并不算很亲,平日里来往也不算密切。

    我们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过年时我和父亲在他家喝酒,后来又一直断了联系。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母亲之前说找他帮忙,安排点工作啥的,我都不以为然,执意要离开。

    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儿犟,不太喜欢趋炎附势,也不愿意听别人说我势利眼。

    然而时至如今,我方才明白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我这堂兄并不是我想象中“发了”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地成了大人物,结交的朋友上有那什么省局的干部,下有随手画张符就如同找了镭射光片一般的青衣道人,就连那马尾少女,和他收养的妹妹,都厉害得让我为之侧目。

    我倘若之前就能够找到他,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之前的那引蛊,或许随随便便就解开了。

    然而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吃,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我也已经变成了空心的活死人,就只有等待着陆左接下来的判断了。

    不过看得出来,现在并不是上去求助帮忙的好时机,陆左跟那个被道人萧克明称之为“小妖”的马尾少女吵得厉害,两人吹胡子瞪眼的,我隔得远,听不仔细,但是也能够猜得出应该是在为那个丢失了的蛋在争执。

    我有点儿不明白,他们那个叫做“虎皮猫大人”的朋友,为什么会在一个蛋里面。

    那一个蛋,虽说比寻常的鸡蛋大上许多,但终究是一个蛋啊?

    为什么会跟他们的朋友有关?

    难道那虎皮猫大人,不是人?

    我满腹的疑问,却不知道找谁来帮我解答,过了一会儿,马尾少女小妖突然气呼呼地抓着一个东西,摔在地下,冲着堂兄陆左吼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好了吧?我承认,是我弄丢了臭屁猫,那好,我去找回来就是了!”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离开了院子,而陆左想要去拦她,手伸到了一半,却终究没有喊出口。

    他任那马尾少女气冲冲地离去,最终没有挽留,而是气冲冲地走进了竹楼这边儿来。

    他应该是朝着我旁边的房间走去的,路过门口的时候,瞧见了我,显得十分诧异,说啊,陆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张了张嘴,想要跟他解释这些,然而陆左却没有时间理我,朝着我摆了摆手,说你等一下啊,我有点要紧事处理,回头找你聊。

    他说罢,直接走了过去。

    我知道他现在是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时间来理会我这种闲杂人等,不过还是好奇地走出了门口。

    我刚刚走了几步,听到隔壁的竹堂里传来了陆左埋怨的声音:“你瞧瞧,脾气是越来越大,一点儿也不可爱了。你说我批评得有错么?明明答应我会照看好这儿的,结果都没有跟我商量,就私自离开,害我以为这儿有两人轮守,事情应该不大,就离开了。最后呢,搞得虎皮猫大人的凤凰蛋都不见了……”

    他抱怨了一番,而萧克明则劝他,说你消消气,你知道小妖突然不见,是去了哪儿不?

    陆左余怒未消,说哪儿啊?不管去哪儿,都应该跟我商量不是?

    萧克明叹了一口气,说小毒物,你越活越回去了,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懂女人心——昨天是糖糖的祭日,小妖是去拜祭她的……

    听到这话,陆左“啊”的一声,讶异了许久,方才说:“就算是这样,也要跟人讲一声嘛。”

    说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气势却降了几分。

    萧克明哈哈一笑,似乎拍了陆左一下,然后说你就得了吧,事情到现在你还没有看出来么,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别人惦记咱们这凤凰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管小妖在不在,都会下手的,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陆左叹了一口气,说唉,到底是谁在这背后捣鬼啊?你说说,咱到底得罪了谁?

    萧克明惊讶地大喊,说我的天,我记得你只是伤到了经脉,没有伤到脑子啊,怎么好像失忆了一样?我们两个人行走江湖七年,结下的仇敌林林总总,借你一双手,你都数不过来,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话?

    陆左说不是,我说有能力算计我们的人,这世界上还有几个?

    萧克明说这世上藏龙卧虎,你以为天山一战之后,就算是完结了?你忘记了,寄放在黔阳局招待所大院的悠悠是如何死的么?许鸣重新入主邪灵,海外势力涌动纷纷,总局那里又诸多变数……兄弟,你在这儿避世养伤,怎么知道外界的混乱啊?

    陆左说那你觉得,这件事情,我二叔是不是凶手?

    萧克明说不知道,从种种迹象来看,他的确有很大的嫌疑,不过越是如此,越不像——我们跟你二叔接触,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他若是包藏祸心,我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陆左沉重地说:“若是真的包藏祸心,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似乎想要表达什么,突然间语气一转,变得严厉起来:“谁在外面,自己进来,别让我逼你!”

    我一愣,知道他听出了我在外面,不由得一阵尴尬,缓步走到门口来,瞧见堂兄陆左和青衣道士萧克明坐在竹堂的座椅上,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说什么,来解释我刚才偷听的行为。

    好在那萧克明哈哈一笑,朝着我招手,示意我进来,然后说:“你不会连你堂弟都不认识了吧?”

    我走到两人跟前来,萧克明站了起来,指着我,说你老弟找你有事,不过瞧见你气冲冲的模样,也不敢打扰,但是他真的很急,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谈一谈的好。

    陆左虽然为凤凰蛋丢失的事情着急上火,不过瞧见我进来,也不好摆脸色,问我怎么了?

    我摸了摸鼻子,略微尴尬地说:“左哥,我听他们说你是苗疆蛊王,所以有件事情想求你帮下忙。”

    陆左说你有事直讲,咱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我说我被人下蛊了。

    陆左一愣,说不会吧,咱这一带还有人敢随意下蛊,我是不是听错了啊?

    我苦笑,说不是这里,我在广南那便给人下的,要不是小妖姑娘凑巧路过,说不定我就已经一命呜呼,不在人世了呢。

    陆左睁开眼,有些不相信地说:“怎么又跟小妖扯上关系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在旁边的萧克明出来打圆场,一边笑,一边把事情的经过给陆左讲了一遍。

    不过这哥们讲解的重点并不在于蛊毒之上,而是在那大巴艳遇,而且还添油加醋,听得我无地自容,脸羞得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左听完了他的叙述,似笑非笑地说陆言,我感觉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怎么这会这么莽撞?

    我给萧克明曲解得无语了,也不打算解释,苦笑着说唉,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陆左跟别人一样,也伸手过来搭我的脉,不过他明显比别人要熟练许多,只是轻轻搭了一下,就放开了,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三根银针来,分别刺在了我双眉之中的印堂处、胸口中间以及左腰的位置。

    他刺得极快,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银针就扎到了我的皮肤里去。

    我不觉得痛,只是感觉到肚子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翻腾一般,咕噜噜直叫唤,过了一会儿,那三根银针就在不断的晃动,尾端颤抖不已。

    只有我额头的那一根,显得没有那般迅捷。

    陆左看完,手一伸,三根银针瞬间消失不见,而他则叹了一口气,说陆言,事情有点儿复杂。

    我听他这口气,顿时就是心一沉,说没事,你说吧,我什么都能够接受得了。

    陆左点头,说你肚子里的这个,叫做聚血蛊,我在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其实是有见过的,据说是一种十分邪恶的蛊术,它与别的蛊毒不同的,是用人命作为提炼物,而传说中要练成此蛊,需要集齐十八个具有苗蛊血脉的人,寓意其实是想要召唤出千年以前的某种蛊灵,用来继承断代的蛊毒……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之前根本没有提过这聚血蛊的事情,然而他却说了个**不离十,这简直是太厉害了。

    我激动地问那我可有救?

    陆左苦笑,说聚血蛊听说是一种十分强大的灵蛊,尽管不能与本命金蚕蛊这种超凡于世间的东西相提并论,但是在蛊毒排行榜上,绝对是除了蛊胎之外,一等一的存在。

    他顿了一下,摇头说道:“若是肥虫子还在,此事并不算难,然而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连我这个号称苗疆蛊王的堂兄也没有办法?

    我整颗心沉落谷底,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又说了一句:“但这世上,却有一人可以救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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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74/ 第一时间欣赏苗疆蛊事2最新章节!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所写的《苗疆蛊事2》为转载作品,苗疆蛊事2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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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2介绍:
《苗疆蛊事Ⅱ》又名《苗疆蛊事之世界尽头》,为南无袈裟理科佛作品。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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