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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的曙光全文阅读

作者:SS狙击手     穿越而来的曙光txt下载     穿越而来的曙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宴席 1

    巡抚冲着刘业强微微颔首道,“本官安南巡抚黄秋生,欢迎东方港之使者!”说着朝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第一个带头走了进去。 刘业强却愣在当场,黄秋生这个名字未免也太让人止不住笑意了。

    话说穿越之后连着出的圆通汇通之类的法号都成为了元老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此时他不由得暗自庆幸阳牧秦没有跟着来,若要是阳牧秦跟来了,没准现在就要笑场。

    黄秋生向前走了两步,却见刘业强没有跟上了,不由得满面狐疑地扭头望着正在强忍笑意的刘业强。他心里不由得也有些犯嘀咕起来,面前这个髡贼不过三十出头,刚才走过刀剑阵时那股泰山崩于顶而不惊的泰然自若神色让他刮目相看,这个髡贼的确是颇有胆色,行为举止之间倒也符合他的看法——属于可以拉拢招安的范畴。但是眼下这个髡人在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却是脸色古怪,似乎窃有笑意,这就让黄秋生有点感觉不好了,他脸色略带一些阴沉问道,“不知老夫之名有何可笑之处?”

    “非也非也!”刘业强连忙拱了拱手表示歉意道,“还请黄大人不要介意,黄大人之名正巧与我们中国某位名人一致,故所以在下方才听到黄大人名字之时心中泛出快乐之情溢于言表,请见谅。”

    “哦,原来如此!”黄秋生点了点头笑道,“原来还有这层渊源,无碍无碍。”说着又走上来几步,声音压低了点问道,“不知贵处之黄秋生此人如何?”

    “乃是一位能常人所不能之大人物!”刘业强说完抿嘴一笑,让眼前这个黄秋生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带头跨过了门槛,走向院内。

    院内是一个较大的空场,空场中距离大门八米左右有一个长四米高三米的影壁,上面雕刻了一些祥瑞的飞禽走兽,空场两旁有一些小屋,小屋里住的都是些下人家丁仆佣一类的人,此时都被要求在屋内不准出来打搅,因此一个个都凑在掀开一条缝的窗户前悄悄地看“中国人”是个什么样的。刘业强悄悄瞥了一眼,窗前真不知道有多少脑袋在那里,许多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让他不由有些觉得紧张。不远处的排水沟边一只大号的老鼠哧溜一下顺着沟渠跑了过去,一只狸猫还在旁边趴着满脸无趣地看了一眼,然后一脸不屑地盯着正在走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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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秋生在前方引路,后面带着刘业强刘传志一起就走进了内院的门,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卡宾枪的特侦队员,那些护院虽然知道他手里的枪肯定是个兵器,但是却认为应当比不了那把刺刀更有威胁,因此也就没有说什么。至于另外一个特侦队员,他留在了外面侦察车里守车——要知道本时空的老百姓已经跟了不少人在车后面好奇地看这怪车,保不齐就会伸手来乱摸,要是弄坏了车辆,可就是麻烦事,人民群众破坏力才是最强悍的。

    一走进内院,刘业强就呆了一下,原来内院里已经摆了十张大桌子,桌面上都摆着酒宴,不少穿着华贵衣服的人正三三两两地在内院空旷处聊天。此时他们见得巡抚带着一个衣着明显异于常人的短发髡人进来,便都知道定是髡人来到,便纷纷涌过来打招呼,一时间把个内院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诸位同僚、乡绅们,这位便是自东方港而来的——”黄秋生说道这里不由得结巴了一下,他忽然间想不起这个髡人的名字了,要知道刚才拿到礼帖时未免太兴奋以至于把应该要记住的事情都给忘了。

    刘业强知道他是没记住,当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在下便是东方港科技部的刘业强,向诸位问好。”

    下面的人纷纷冲他拱手行礼表示欢迎,黄秋生倒是很感激刘业强这自我介绍的速度,给他解了围,这群髡人有胆识、有战斗力,现在说话行事又颇为得体,心中对髡人的态度倒是又提升了几分。

    但是刘传志这里却有些挂不住了,要知道他原本没有打算在这里吃晚饭的,他在自己府上可是给这批北上京师的髡人准备了一顿晚餐的。但是眼下这黄秋生明显是把自己给兜进去了,要知道面前有这么多北海本地的乡绅和官僚,原本自己若是打算跟髡人秘密商定的一些事情也就没有可能了。这巡抚既然是处心积虑地把髡人迎到巡抚府来,必定是有所图。如今口目众多,巡抚若是把个不太利于自己的基调给定下来了,以后他跟髡人开展事物的话就必然不好做,今天若是被定下来了,以后可就没办法改的。

    众人见到今天的主客已经到来,便也在下人的指引下纷纷就坐,刘业强跟着黄秋生一起来到了主席,和黄秋生分坐了主座,位于黄秋生的右手位置。刘业强对于坐在哪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他眼睛看到了一个自己想念了很久的好东西——烤**猪,这烤**猪全身烤的金黄,口中还咬着一个青苹果,四肢摊开趴在盘子里。

    这烤**猪大约只有十二斤左右,烤猪的师傅手艺看似不错,猪身上涂着一层蜂蜜,正在散发着一阵阵的蜂蜜香味。不过让刘业强觉得有点郁闷的是,烤猪的身上撒着不少的一层花椒,花椒如同满天星斗一样洒在**猪的身上。刘业强不由得直接就吞了几口口水,这个姿势让黄秋生和一众土著看在眼里不由得觉得奇怪不已。现在髡人在东方港建设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新工厂,每天出售那么多价格惊人的奇货,应当有的是钱才对啊。这烤**猪虽说要十多两,就刚才那礼帖上的两千元赠款来看应该髡人应当不至于吃不起啊,何至于悄悄吞口水呢?

    至于刘业强,他在穿越前就可以算得上是健康身材了,虽然锻炼得比较少,但是吃肉却是不多。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穿越前,待到穿越后,每天都跟着大家一起吃生猛海鲜后,就开始和大家出现一样的海鲜排斥症,天天吃这个毕竟还是受不了,因此他以前不爱吃肉的习惯在东方港已经改得七七八八,基本上都不再有这“坏习惯”了。

    但是即便是东方港现在有了钱,想要吃肉却不是件容易事,第一,作为肉食的主要提供者,猪是很容易得瘟疫的,而且传染病很厉害,经常会出现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猪瘟,一死就是一片,这情况就算是在旧时空滥用抗生素的时代也是无法根治的,来源不易自然价格就比较贵;第二,养猪这事情在本时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知道现在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足够的粮食来喂猪?这里又没有什么饲料厂,就算是有饲料厂,怕是也被饥民给直接吃空了。因此就算是一切都顺利不会出猪瘟什么的事情,想要让猪出栏,至少也要两年左右;第三,现在的食品卫生部门对于猪肉的检疫是非常严格的,几乎严格到了变态的地步,一旦发现了猪肉绦虫之类的寄生虫,那么就算是买回来的猪,也只能扑杀全部烧掉,绝对不能让元老吃。这样一来,即便是东方港现在算得上安南武朝最富有的地方,吃肉依然是非常艰难的事情,搞得能够吃一次红烧肉都能让东方港的元老们沸腾一番,如同过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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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这只烤**猪却让刘业强犯了难,这是吃还是不吃呢?作为科技部门负责人,他对于食品检疫方面的事情还是略有涉猎的,毕竟是他自己参与编撰的。别看眼前这头猪烤得这么好看,看看就想要流口水,却不知道会不会有寄生虫卵在好吃的肉肉掩盖下对自己虎视眈眈。

    刘业强这里正在犯难,就见黄秋生站了起来,手中端着一个杯子说道,“此次能有东方港的贵客来此,巡抚府上下蓬荜生辉啊,诸位,黄某人特此敬酒表示感激。”不过话虽这么说,黄秋生脸上还是没有多少感激神色的,果然不出刘业强所料,他是有后文的。只见他端着酒杯转向刘业强一举道,“让你我二人满饮此酒,共迎东方港回归我大武朝安南!”

    刘业强微微一笑,而坐在他对面的刘传志脸色都变了,刘传志万没有想到竟然黄秋生会在这时候抛出这个问题来。自从北海卫烽火台失陷以来,髡人一直占据那个区域,不停地在进行筑城和建设。现在的北海卫烽火台附近十里左右已经满是各种房屋和建筑了,俨然是一座庞大的城市了。髡人建立这座城市没有借助武朝一砖一瓦一个铜子,相反还以他们自己的力量为武朝收容流民,不至于让每年青黄之间都要饿死大量流民的事情出现。要说起来,髡人虽然是占据了武朝土地,但是为武朝作出的贡献却很大,尤其这次台风,周晋峰虽然发了求援的信过来,却不像其他各县一般连连来信急催米粮,用脚都能想到必定是髡人在支持安允,更多的时候是武朝占了东方港的便宜才对。

    现在黄秋生在席间忽然说起这个,有什么意图?明显就是想要逼迫面前这个髡人表态,让武朝可以派官接收东方港,坐享渔翁之利罢了。这事情跟去年年末传闻安南国派官接收占城港一个意思,但是随着今年年初的占城港之乱,又跟着发生的对抗安南十万大军进剿成功后,髡人已经能够在实际上占领并控制了占城港区域。根据岑敏所说,髡人中绝大多数乃是华夏之人,语言文字都出自华夏,故所以才对武朝保持客气,即便是客气,当然他们也仅仅是保持客气而已,在和岑敏以及与刘传志在私底下进行交流的时候这群“髡贼”也丝毫没有贼的觉悟,始终都是以国家自居,与武朝官员在平等的态度下进行交涉的。眼下黄秋生忽然发难,几乎可以肯定会激怒这群中国人,这支队伍是前往京师送礼的,现在连安南都没有走出去就迎面遇上了这群自以为是的官僚,如果因为这事情影响了双方之间的关系导致关系恶化,吃亏的一定是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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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强稍微愣了一下,也站起来,端着酒杯一举道,“在下此次前来并未有有官方背景,无法于此应承,如果巡抚大人有此意,可以派人前往东方港与我们元老院执委会进行讨论。此时事关双边关系,乃是国家大事,望恕在下没有足够权限答应此事。”

    “啊?”黄秋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髡贼竟然把这事情甩得这么干净,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放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武朝国体,必须在此先订下规矩,才能讲下面的事情。如若东方港不是归属我武朝,那么也没有什么去京师献礼之必要!”

    “这个啊,”刘业强正打算说话,却见一直坐在下首没有说话的岑敏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岑某倒是想起一事来,”见桌上的人都纷纷扭头望向岑敏,他不急不慢地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说道,“东方港献礼之事乃是由锦衣卫八百里告急送往京师,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将军亲自上报给皇上,皇上又让东厂魏公公拟旨宣他们进京的。”

    岑敏说话间语气缓慢,如同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不管自己的事情一般,但是面前的黄秋生却是脸色一阵发白。若要说他本来是不知道这次东方港献礼事件的,如果不是一个下人偶然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参将府里正在商量一件大事,他还根本就被蒙在鼓里。他毕竟是安南巡抚,在安南几年下来也颇培养了不少的羽翼,一通情报搜集下来竟然也让他了解了髡人正在准备北上京师。因此这次早早派人去迎接髡人,好从里面多渔利一些补贴自己,更何况就算一点钱财都拿不到,能够“夺回失地”也是大功一件,自己若是能够把这一届巡抚做好,也许能够被召回京师做个京官。他万没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底下锦衣卫、参将府和髡人竟然已经秘密达成了这样一个协议,可以直接越过他上报到皇帝那里,这还不是让他千般算计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稍微想了想,不由得又笑了起来,“既是皇上的旨意,可有圣旨?”( )

第三十九章 搜救(完)

    “风速正在加大!”大副紧紧盯着桅杆上的风速测量仪说道,事实上不用他说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请大家看最全!海面上已经开始大量出现两米左右的大浪了,船身被高高举起又摔下,大浪一遍一遍地冲刷着船体。甲板上所有的无关人员已经被要求进入船舱,不得不坚守岗位的水兵们则已经系紧了安全带。所有的人都紧张万分,包括钟斌也站在尾楼上,作为舰长,这种情况他责无旁贷的要身先士卒,与水兵们同甘共苦。钟斌的海军制服腰间系着和所有水兵一样的帆布保险腰带,他身边站着舵手。

    舵手的待遇比他还要高一点,因为舵手需要看清楚整条船的情形,因此不能被风雨影响视线,因此这个迈德诺水手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房间,小房间有一扇门与三扇窗。这些窗户是可以单独开启或者关上的,由专门的活页进行铰接,窗户上使用的是比较厚重的玻璃和细铁丝网,防止被大浪与子弹打碎后在舵手室里飞溅造成杀伤。

    比舵手待遇更好一点的就是林贝了,作为导航员,原本倒也没有比其他人更重要,但是重要的是海图,海图如果遗失在战斗或者风浪中,倒还没有多大的事情,若是被敌人夺取了,无论敌人是不是有更加精细的海图,都能够从海图中获得重要的军事情报。所以在改建时特地于船长室旁边隔开了一个小房间作为海图室使用,战斗中水兵需要守护海图室,如果战斗可能会遭遇失败,就要立刻销毁所有的海图防止落入敌手。

    如今林贝就在海图室里,海图可是纸质的,如果被淋湿了就肯定会有损坏,为了保护海图,他是整个甲板上的人里惟一一个被要求呆在有顶的地方的。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保证春晓号始终保持在预设航线上,现在距离东方港还有十二海里,如果出现偏航,基本上整条春晓号的结局就是死,他每五六分钟就要出去一下测定经纬度——那还得是现在有阳光的情况下,如果等到台风真的到来了,那就连测定经纬度的办法都没有了。

    从十多分钟前发射了牵引帆之后明显所有人都感觉到船速有了本质的提升——作为军舰,哪怕之前是一条很普通的福船,在战斗中对速度的要求依旧是很高的。福船在作为护卫舰服役之前拆除了厚重的硬帆更换成了轻质的软帆,为的就是减轻船体本身的重量以提高速度。但是福船作为护卫舰还是有着先天不足的,最大的麻烦还是船体强度不够,福船的制造方法一样的情况下,不同的船匠采用不同的木头制造出来的船只强度就不同。而令人非常尴尬的是之前一直被钟斌当作旗舰的“何老六”号竟然是用松木制造的,松木固然重量轻,但是强度要差了很多,刚才在海浪中扑腾的时候船舱里就能够听到船板和肋材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听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海军部对这条船倒是有安排,随着那些土法炼油的产品逐渐增多,汽油由于穿越时带来的大量工程运输车辆而被大量使用,可是柴油却因为柴油机比较少而保留了下来,现在的柴油存量已经有了好几吨。这些柴油被商贸部弄了去,直接灌在了东风号的油箱里,虽然说现在油箱还远没有满,但是已经足够行驶很长一段距离了。这次北上支队的路线之所以要先到明州再转向北上,主要目的就是要勘测明州和其附近港口的水文情况,确定是不是能够让东风号进行入港装载货物。

    如果能够让东风号入港当然是最好,大宗货物可以直接进入港口装卸,但是如果不能入港,那么势必要停靠在外海,由小船进行趸运。这些小船自然不可能采用别人的船只,因此就只能选用元老院自己的船只了,在自由轮还没有大批量装备之前,能够被临时使用的自然就只剩下了这批原本就是作为货船使用的福船和广船。海军的造船计划原本是打算先修复受损船只,但是受损的船只修复周期可能要占到一年到一年半左右,因此受到了商贸部的反对。

    反对理由也很站得住脚,与其修复那些耗时比较长的船只,反而不如制造自由轮。自由轮的制造原本就是从工厂大批量生产的套件然后送到船坞进行组装的,元老院现在虽然说制造柴油机汽油机还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但是生产蒸汽机的门槛却是已经跨过去了,那么使用蒸汽动力的自由轮的生产现在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现在木材厂正在按照图纸加工船材,工业部门则在制造传动部件与蒸汽机,根据推算出来的生产周期,船材出厂的日期和估计的干船坞完工日期相当接近,只要等到干船坞完工投入使用,就能立刻上马自由轮。

    海军部对于制造自由轮的计划比较抵触,在他们看来修复受损的船只要更加重要,自由轮即便是能够投入使用,也不能确保这些船只能够进入大陆的主要港口进行装卸。相比较起来如果能够修复这些受损主力舰的话,就有足够的船只在东方港海域与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迈德诺人争夺海权了。

    不过这事情并不难办,辜晴倩在不久前访问了一次海军部,在提供了一笔数额可观的“海军发展献金”后,海军部就批准了商贸部要求提供一个干船坞用以生产货运商船的建议。海军部的造船计划因此也改成了首先修复吨位较小的那条缴获自刘香的迈德诺中型三桅舰船。

    但是现在船舱中的的人对于海军部要修复哪条船兴趣不大,他们都在担心春晓号会不会安全能不能回家。船只在大浪中颠簸起伏,船板边的海浪敲打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虽然说船员们在船舱中倒是不用担心会掉出去,可是被颠簸的地板掀起来然后又抛下去依旧不是什么让人快乐的感受,他们现在也就是比在甲板上的水兵安全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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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预先估计到船体的颠簸,船舱里的摆设都是被固定死了的,无论是桌子凳子还是床。船舱内的人倒是不会被乱飞的家具击打而造成伤亡,但是并不能代表人也是安全的。跌宕起伏的船板会把人高高抛起又狠狠砸向地面,因此一样会给人造成威胁。船舱内所有的人都按照应急预案中要求的那样,都用安全绑绳把自己固定在床、凳子和桌腿上。

    被绑在这些地方的人感觉肯定不会好,但是这感觉却丝毫不会影响到鲁家父子三人,他们原本就在海上生存多年,这样的大风大浪不消说,见到得还真不少。此刻的三人都坐在地板上正在吃船员们提供给他们的“粮砖”,因为在晃动的船只里吃稀粥或者饭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当前这样的情况做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海军舰艇上普遍装备了大量的瓶装水和压缩干粮。

    现在鲁蛋手里就拿着一个鹿皮做成的水囊在喝水,要知道船只晃动往往会比较猛烈,因此易碎的玻璃、陶瓷都不能作为海军的淡水容器。而用木头做水杯和碗还行,用来做水壶难度未免也太大,用铁倒是能做,但是产量却很低,到现在也主要也就是装备了空军和特侦队这样一些特别的机构使用,到了最后,海军就只能用皮囊来装水了。皮囊使用的是附近打猎时获得的动物皮革,从兔子、羊、鹿到豹子样样都有,只要是能用就拿来用,水囊里面涂有一层虫胶用以防水。这种软质的水囊在海军中颇受欢迎,主要是携带方便,更不会因为颠簸跌落而损坏。

    鲁鱼正啃着一块粮砖,船上的一个水兵给了他们父子三人六块粮砖。本来只需要给他们三块保证每个人一块就行了,但是这种压缩干粮口味很糟,整个东方港的士兵们普遍不喜欢这种味道,这个水兵把自己分发的一天份也直接给了他们,自己懒得吃,反正很快就要回港了。但是鲁家三父子可不知道,现在三个人都在捧着这粮砖啃。要说的话鲁至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吃起来**的玩意儿里面不仅仅是纤维质食物,为了满足士兵作战时对于能量的大量需要,里面还掺杂有风干的肉类以及大量的糖。

    糖这东西虽然徐闻附近也产,但是即便是徐闻本地的蔗农也不能经常吃糖,就更不要说出去冒险打一次鱼回来也只能满足半年需要的疍民了。这种味道中带有不少甜味的粮砖马上就让两个孩子放不下来了,别说孩子舍不得放下,就连鲁至自己也舍不得停下来,如果不是想给孩子多吃点“好吃的”,他怕是两块全吃完都没有问题。

    压缩干粮这东西缺点就是太干,尤其是这些干粮经过了多道工序进行干燥,干燥的效果可谓是好得不得了,元老们私底下都管这东西叫做“磨牙砖”。两块压缩干粮下肚,给两个孩子带来的自然就是口干舌燥。当下两人就一人抱着一个水囊往肚子里猛灌水,喝得水囊里完全没了水,挪动身子起来都能听到肚子里有水在咣咣响了这才算完,喝完后压缩干粮在肚子里立刻就发作起来,两个孩子顿时被撑得动不了,幸亏是被绑在凳子上不会乱动,不然非得晃得吐出来不可。

    “舰长!远处有船!”大风里传来了瞭望手的喊声,不过瞭望手此时并没有在桅杆顶上——这么大的风里还站在桅杆上形同玩命,钟斌还是在发射了牵引帆后就命令让瞭望手下来了。现在的瞭望手把自己绑在前桅杆下,依旧举着望远镜监视着左右前三面的情形。

    随着瞭望手的喊声,钟斌也忙把视线投向正前方,果然在远处,一条银灰色的快船正在浪里颠簸着向自己的方向迅速驶来。他们明显也是看见了自己,船上忽然向着这边打起了灯语——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海军的8154巡洋舰,钟斌感动不已,紧紧盯着灯语,默默翻译着上面的话,“春晓号注意,我们是奉海军指挥部的命令来牵引你们的,请准备接收牵引缆绳。”

    海军指挥部在接到发现遇难船只的同时就意识到了这次救援行动的危险性,台风警报已经从东风号上发了出来,也就是说台风距离东方港已经非常近了。春晓号还要去接人,然后再折回东方港,以帆船的速度而言想要在台风赶到之前回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海军虽然对于这些风帆护卫舰充满了各种嫌弃,但是毕竟是海军自己的船只,更何况上面还有大量的海军官兵,绝对不能把他们抛弃在台风中听之任之。

    经过短时间的讨论,卜众孚决定还是要派遣一艘快速的渔船前往接应,8154的速度虽然在旧世界不算高,但是这24节的航速在新世界绝对是最快航速了,因此让巡洋舰快速赶往春晓号所在位置进行拖带才是最好的选择。另外巡洋舰上有着本时空非常先进的渔船用短波雷达,即便是不知道春晓号所在的位置,也照样能够在茫茫大海上迅速找到目标。

    巡洋舰上的水兵们也同样用保险绳把自己绑在了船上,靠近春晓号后,巡洋舰首先在春晓号旁边兜了个圈,走到了春晓号的航道前方,然后放下了一个用牵引绳绑着的浮标。

    春晓号上的水手们用挠钩很快就勾住了浮标,将上面的牵引缆绳解开来绑在船的首桅杆上,接着巡洋舰就开始加速了。

    若要说之前春晓号在牵引帆的作用下速度大有提高,此时在巡洋舰的牵引下,这速度已经是有如在飞一般了,现在的速度直接超过十八节。船首劈开的浪花掀起足有七八米高,把后面的水兵们淋得浑身上下透湿,不过没有任何人有怨言,而是一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因为来救援他们的,正是元老最多的一号巡洋舰,是海军总指挥卜众孚的座舰,而卜众孚此时也站在舰桥上,正朝着他们挥手。( )

第四十一章 出城迎接

    刘业强手头并没有详细地图,他手里的只是一张大概地图,是根据旧世界带来的地图改出来的,这些地图虽然对于城市的位置标注比较准确,但是河流道路路径什么的基本上等同于没意义。 要知道新世界的城市化比旧世界的差得远呢,许多地图上标注的城镇乡村根本就不存在,还有不少地图上已经是良田万顷的地方现在还是大山密林沼泽,所以这面地图的存在仅仅是聊胜于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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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牧秦现在是绝对的一脸郁闷,这地图他都画了十多张了,绘制的还仅仅只是自己行经区域的地图。测绘地图是个精细活,整个元老院体系里面能够真正测绘地图的元老真心没几个,就算是北纬和薛子良两人也只是能够绘制草图而已,专业绘制地图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往天上放个热气球悬个人上去就能够绘制的,需要的东西从经纬仪到测距仪种类繁多花样齐全。测绘地图这事情往往需要进行大范围的勘测和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根据勘探组那边的元老们估计,即便是要把东方港和安允地区的地图绘制出来,也至少需要一年到一年半左右的时间。不过勘探组已经在开始培养有地图测绘技能的归化民了,但是培养人才这事情必须要一步一步来,尤其是这种专业性很强的人才,是绝对来不得半点马虎的。因此现在勘测部门正在由元老亲自带队对整个东方港进行大规模的测绘工作,一方面绘制出安允地区的详尽地图,另一方面也能够培养出测绘人才来。

    刘业强看着手里这张广东全境地图,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地图没错的话,我们的位置应该是靠近肇庆了。”

    “肇庆?”阳牧秦凑到望远镜前仔细观看了一阵,不过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唯一能看清楚的是那条河流。广东从这里起向东属于水网密集的区域,大小河流纵横,官道还是在前面几天开始就进入水网区域。好在官道怎么都是官府出资修筑的道路,沿途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倒是没让车队遇到无路可走的情况。但是一路过来的好几座桥都是年代久远,听过路人说有的桥还是成化年间修筑的,有的甚至还是永乐年间修筑的。想到这里阳牧秦不由得嘴角撇了撇,这都两百来年的桥,还是木质结构为主,不论是谁都不放心。因此每次车队需要过桥之前,都会特地让随行的工程人员上桥先检查一边,过桥时也特地要求一辆一辆地慢慢开过去,以免发生影响桥梁安全的情况发生。

    刘业强说着拿起罗盘朝着阳牧秦所指的方向看了下,又在地图上对比了下,“没错,要是地图没错,前面应该就是肇庆。”

    “可是望远镜里看肇庆似乎很大啊,感觉比北海城还要大不少呢。”阳牧秦说着翻了翻之前绘制的北海附近地图,“北海可是省会级别的呢,怎么这肇庆看起来也跟省会级别的城市规模差不多了?”

    “这个你就错了,”刘业强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以为广州才是广东省会,不过现在要是这么觉得就错啦,嘉靖四十三年起两广总督府就在这里了,说起来现在明州还远远比不得肇庆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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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阳牧秦有些发懵,“明州,啊不,我是说广州难道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广东行政中心吗?有肇庆什么事情啊?”

    “是真的,”刘业强看了看四周,悄悄说道,“肇庆在广东的地位一直都很高,包括南明朱由榔也把都城定在了肇庆,一直到清朝乾隆十一年广东行政中心才被迁到广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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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去不去肇庆?”阳牧秦便望着望远镜一边好奇问道,“既然这里是广东行政中心,跟咱们的路线没有啥重叠的,我看下啊。”说着他仔细地旋转着望远镜的镜头,“在我们前面大约六七公里的地方是有路可以转向东面的,另外河里面还有运输的船只,城墙旁边也是有码头的。”

    后不不仇独敌察接孤闹闹羽  “首长!有情况!”阳牧秦身边正在人力输出鼓风机的特侦队员忽然低声说道,“那边。”说着手指向肇庆方向的道路。

    “当然有码头,这条河就是西江。西江是广东主要河流之一,从广西运输米粮的粮商基本上都是通过西江把粮食运往明州的。”刘业强说着看了看地图,“我们按理说是不需要去肇庆的,西江江面宽阔,这时候是没有西江大桥的,所以要过江必须要坐船。渡江之后要前往明州势必还要摆渡多次,这对于我们的行程来说会平添许多不可控因素,完全没有必要。”

    “你的意思就是不去喽?”阳牧秦说着望了望肇庆的城墙。

    “不是不去,只是不需要全体渡江,只是选几个人过去一趟即可。”刘业强说着笑了笑,“我可不希望带着一大堆脑袋和俘虏慢慢朝着明州挪,从这里到明州至少还要十天左右,我敢肯定路上至少还要死掉一般的俘虏,每天跟这堆脑袋睡在一块儿我觉得瘆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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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阳牧秦对着话筒说了一句,他也是很讨厌武朝士兵们砍脑袋的爱好的,对于武朝官兵而言,记录战功什么的,就是看脑袋多少。有时候他们为了能够多冒领战功和饷银,不惜杀害老百姓来获取首级,眼下这些货真价实的土匪脑袋他们当然不可能放弃不要了。他原本就是个有点洁癖的家伙,打扫战场那天几乎直接就在众目睽睽下吐了,忍了半天才憋回去,后来看到那群武朝官兵喜笑颜开地拿着钝刀在割脑袋直接就冲到旁边吐了出来,一直到现在都不怎么愿意跟那帮武朝官兵打交道。“让那帮武朝的把脑袋和俘虏都送过去,这样也好,顺便让他们帮我们直接开路条就行了。”

    “想得美呢!”刘业强笑了起来,“绝对没那么好的事情,咱们这边绝对要去人,而且一定要是元老,不然让那群武朝官兵一通吹嘘,都说自己杀人无数,保护我们过来的,一传开去肯定要让沿途的土匪对我们跃跃欲试。那我们为什么要舍得用这么多的**来炸这几百土匪?”

    结仇地不独后恨战孤闹冷结

    结仇地不独后恨战孤闹冷结  自从东方港剿匪以来,安允境内的土匪四处流窜,有的被官军或者民团剿灭,没有被剿灭的土匪们却是你拉我我拉你的组成了一股股势力更强大的土匪集团。破寨王六路眼的人马则是这群土匪集团中的领头羊,由于把守云南前往东方港的道路,杀人越货如入无人之境,早已恶名远扬,就连相距数百里的肇庆也是谈之色变。但是这样一直不到百人的队伍就这么把他们彻底消灭了,这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为什么?”阳牧秦立刻化身好奇宝宝,“对了,还特地从东方港空运过来,好奢侈呢。”

    “很简单,杀鸡给猴看,特地整这么大的动静,让对我们有怀心思的人心里得多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我们。”刘业强说着扭头看了看一直在抬头望着热气球的土匪俘虏们,“这帮土匪俘虏之所以要送到肇庆去,主要原因就是在这里。让他们给咱们打广告,没有金刚钻,不要来揽瓷器活,这样才能让沿途的土匪对我们心有忌惮,不至于随便一点阿猫阿狗的也会来打我们的主意。”

    “打主意就打主意,还怕他们不成?”阳牧秦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很快就听到了刘业强的说话,“别傻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天天小心翼翼的累不累?能省点事情就省点事情,让潜在的敌人不敢动手不是更好?”

    “首长!有情况!”阳牧秦身边正在人力输出鼓风机的特侦队员忽然低声说道,“那边。”说着手指向肇庆方向的道路。

    阳牧秦手搭凉棚望过去,果然在道路上有一群人在朝着这边前来,不过用肉眼看不真切,便凑到了望远镜前。镜头里的景物立刻就被放大,这来的人群中有人坐轿有人骑马,走路的人大多应该是仆佣,穿的衣服类似于一般家丁所穿着,期间似乎也有衙役一般的皂隶,身着皂隶的服装。但是这些人手中都没有兵器,走在后面的人没有用车辆,而是抬着一头硕大的如同一般人大小的烤猪,后面的更是挑着担子,担子里有各种生鲜蔬菜,也有的担子里似乎有咸鱼腊肉一类的食品。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阳牧秦自言自语了一声,拿起听筒就跟刘业强汇报了他看到的情况。刘业强一脑子浆糊,这时闹的哪出?难道是准备去祭天的?正在疑惑间,手旁的步话机忽然响了起来,“首长,我们是侦察车,这边来了人。”

    按照北上支队的规定,每次扎营时侦察车都要向前后两到三公里的样子前出警戒,具体距离以步话机能够传输语音的距离来定。

    “来了什么人?有没有恶意?”刘业强拿起步话机问道。很快就得到了特侦队员的汇报,“不知道,首长,只是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手里拿着红色的礼帖,要不要我们上前去抓个舌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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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先不要暴露,继续观察,看看他们有没有携带武器。”“没有,首长,没有武器,我们都侦察过了,没有武器。”

    所来的人别说是北上支队,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肇庆城内的富商和大户人家。前几天惊雷一般的爆炸他们并没有听到,但是沿途一路上遇到的商队和居民却把这个消息一路报了过来。这事情把肇庆城内的这群大人物都惊呆了,这样的战斗力未免也太逆天了,区区百人不到竟然就把将近千人的土匪给杀了个干净,还抓了不少的俘虏。其中也有认识这帮土匪的,一说起来更是把这群大人物惊得合不拢嘴——竟然是破寨王六路眼的人马。

    自从东方港剿匪以来,安允境内的土匪四处流窜,有的被官军或者民团剿灭,没有被剿灭的土匪们却是你拉我我拉你的组成了一股股势力更强大的土匪集团。破寨王六路眼的人马则是这群土匪集团中的领头羊,由于把守云南前往东方港的道路,杀人越货如入无人之境,早已恶名远扬,就连相距数百里的肇庆也是谈之色变。但是这样一直不到百人的队伍就这么把他们彻底消灭了,这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况且听沿途见到的人口述,这支队伍所用的手法非常诡异,竟是用爆炸将数百土匪一次性炸死的,这样的描述几经转述,传得更是神乎其神,什么天兵天将、五雷轰顶的传闻都来了。并且根据沿途所见的人述说,这队伍现在正在顺着官道朝着肇庆府而来,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是什么,但是让这样一支被神化的队伍这么靠近府县重镇毕竟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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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支队伍现任两广总督王尊德有些坐立不安,肇庆距离明州并不远,每天在明州和迈德诺租借的晨星靠港的船只多如流星,以前这些船都是从海外运来白银购买广东和福建产的各种货物,从瓷器、珍珠、糖、香料到粮食。由于武朝并未开放海禁,这些商船除非是在晨星,否则只能在明州城外的巴鸡洲附近下锚,让小船趸运货物。

    王尊德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清廉,他上任之前手下官员参与各处牙行经营,从海贸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他上任后严厉打击这种现象,让手下一众官员怨声载道,但是从今年过年开始这种怨声却是戛然而止了。王尊德不知道其中缘由,几经打探之后这才知道原来在安南出现了一个东方港,乃是一群髡人占据安南安允境内一处沙滩所建立,以他们的奇货直接扭转了明州城的商贸途径,现在前来的船只无不装载着“中国货”。这些船只对于以前趋之若鹜的广东福建产品不屑一顾,只是到港,卸货,收钱走人,搞得明州众多牙行货物堆积不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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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这些髡人搞出来的“中国货”很对他的胃口,打击了那些偷偷参与走私的**官员,从侧面支援了他打击**的行动。但是眼下这群号称是髡人北上队伍的车队正在沿着官道东来,昨天更是听说已经靠近肇庆,他不是不知道这群髡人要干什么,安南指挥使刘传志已经把北上支队的路径和意图通报了沿途各地官府,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若要是这样一支军队突然来袭击肇庆夺取府县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便听幕僚的建议,让一群肇庆本地的商贾大户去迎接下这些髡人,顺带着打听下他们的来意,刺探下髡人的军情。( )

第四十二章 急不可耐

    对于本地商贾而言,巡抚大人的要求简直是正中下怀。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国货的流行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冲击了广东全境的市场,几乎让众多牙行倒闭关门。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说起反对中国货?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中国货又好价格又不高,想要禁止中国货简直如同螳臂挡车一般可笑。因此就有许多人开始打主意,想要找到机会去联系髡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捣鼓点东西过来发财。

    昨天晚上王尊德召集肇庆的商贾大户们开会讨论这个事情,简直就是点到他们的心里去了,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来人就是髡人的车队,且不说从他们那里进货,就算是混个脸熟也是好事,于是乎在场所有人都同意了来拜见髡人,并且还有不少人呼朋唤友前来。

    原本计划前来犒劳髡人的大户们只有六十余户,但是现在光是在队伍中行走的就有八十五户大户商贾,更还有大量的人还滞留在西江北岸等待船只接引渡江呢。整个肇庆西江码头上简直是人满为患,都想着要赶紧过江跟髡人拉关系。争执的人群在码头上发生了争吵,失控的人还发生了推搡甚至大打出手,不时还有人因斗殴而落水,一时间整个西江码头上几乎沸腾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一公里警戒圈外的特侦队员终于等到了那群拿着礼帖的家丁,于是便有特侦队员上前拦住了他们,询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你又是何人?”为首一个家丁态度相当傲慢,“你们几个东西是干什么的?穿得这般破破烂烂的,拦路还想打劫我等不成?老子可是肇庆王家的家丁,你要是敢动老子,包管你们全都得死!”说着就要往前继续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挡老子的道,耽误了老子的事情你们吃罪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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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侦队员当然用不着跟他犯脾气,一手揪住那个家丁头目的后领往后一扯然后再往后一推。那个家丁头目原本就是养尊处优之辈,脚下没有半点功夫,更是趾高气扬以为面前这个穿得花花绿绿破衣烂衫的人不敢拿他怎么样,就更别提这些特侦队员们平时受的各种格斗训练外加待遇好,体力惊人,被这一个连续动作作用下,那个家丁头目蹭蹭蹭一路倒退出四五米,更是脚后跟绊到路边一块石头,直接滚到旁边的草地上去了。

    “没有说明来意,不允许通过!”那特侦队员也不说其他的话,左手冲着后面的人作出不许通行的手势,右手按在胸前挂着的卡宾枪握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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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家的路啊?”“这可是官道,你说不许就不许啊?”“就是,这前面可就是肇庆,在这儿劫道,想死还是怎么着?”“我们可是王家的家仆,你挡住我们的道,老爷待会儿来了马上就弄死你们!”

    正说话间,来人的后方又来了几个家仆打扮的人,为首一人连连嚷嚷道,“都让开都让开!有没有眼力价?我可是方家的,就算是王家老爷在我们老爷面前也得退让三分,还不赶紧给我闪开?”

    “说明来意,不然不许通过!”特侦队员懒得管他们是哪里来的,他的职责就是在休息处一公里范围的地方警戒防止有敌意的人通过。眼前这些人虽然都是些家仆打扮,但是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心里不舒服,此时又一个个眼高于顶,他甚至都懒得跟这些人解释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手势然后继续挡住道路。

    “给我闪开!耽误了老子的事情扒了你的皮!”一家丁头目说着就要冲上来,却被一旁某个家丁悄悄拉住了,那家丁在他耳边凑上来耳语了几句,这头目连忙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

    “起开!老子来打死他!”说着就有家丁在其他头目指示下抄起路边地上的树棍石块对着拦路的特侦队员抛了过来。

    特侦队员自然不傻,躲开了石块和树棍的攻击,暴喝道,“住手!表明身份,不然就开枪了!”

    “枪是什么东西?”“枪还能开的吗?”“这个傻子,居然还想用开的枪来捅我们……”家丁们纷纷嘲笑这句话,同时手下毫不停歇,继续向着他投掷石块和树棍。

    “砰!”随着一声枪响,那特侦队员举起卡宾枪对天鸣了一响,同时大声喊道,“最后一次警告,不然就进行射杀了!”

    家丁们被鸣枪示警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丢着石头,“拿个鞭炮也来吓唬我们!打死你!”“给老子滚远点,要不是老爷说要迎接髡人不让带刀,不然老子现在就拿你砍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从特侦队员身后传来了喊声,眼见着三四个同样穿着花花绿绿破破烂烂衣服的人沿着官道跑了过来,身后还有四五个穿着官军战袄的武朝兵。“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弓箭手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就从腰上的箭壶里抽出箭矢搭在弓上,同时向着两侧闪开,保证不会误伤到前面的自己人。

    “那不是官军吗?怎么跟这些叫花子在一块儿?”有家丁看出不对劲的事情来了,纷纷把手里的石头都丢到地上,快步退开。但是还是有不少不长眼的家丁还在那里闹腾,“竟然敢冒充官军!打死他们!就算是真官军,挡我们家老爷的路,最起码也要搞个穿箭游营!”

    “什么人!竟然敢冲击官军?都给我闪开!”后面再传来了吼声,这声音相当沉厚,方圆百米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家丁们这下都安静下来了,纷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从弓手的后面走上来两个穿着锦袍的人,腰间挂着绣春刀和腰牌,手指着冲击的家丁们暴喝道,“竟敢袭击锦衣卫保护之车驾!汝等是不是要造反?意图谋反!抄家灭族!”

    家丁们那边刚才还人声鼎沸,此刻已经是悄无声息,只听到不少家丁急促的呼吸声——这些人可是锦衣卫啊!若要是说官军,他们老爷有权有势的根本不担心,但是眼前的可是锦衣卫,天子亲军,人家给你一句“意图谋反”,就能够给你定下个抄家灭族的罪名来的。

    这时之前那个被拉扯了一下退后的家丁头目反而镇定了,在其他人都在悄悄后退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拱手道,“小人向诸位大人问安!”说着向这群人施了一礼继续说道,“小人乃是肇庆陈老爷家的家仆,此次前来乃是奉陈老爷之命前来迎接东方港的老爷们前往肇庆陈家府上赴宴的。不知诸位大人是不是特地保护那些东方港的老爷前来的?”

    两个锦衣卫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指了指在他们面前继续挡着路的特侦队员说道,“这位就是来自东方港的,你们跟他好好说即可。”说着就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什么?”“啊?”“这人来自东方港?”“绝不可能!”这句话立刻就在人群中引发了新一轮的议论,他们一边交换着意见一边悄悄看着前面这个继续挡住他们道路的人。

    一开始他们看这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无非是土布衣服,上面花花绿绿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图案,完全看不出逻辑来,身上还披着一张网,网上还挂着不少的碎布条,乍看上去就跟穿着破衣服的叫花子一般。但是现在细细一看,却发现出许多不同之处来。面前这人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很糟糕,但是细看上去做工却是非常精细,且不说不是叫花子能够穿到身上的那种,就算是他们这些家丁身上穿的也比不得这个怪人穿的好。这人腰间有一条黑色的宽腰带,腰带上还有不少的小口袋挂在上面,身上明显还挂着一支火铳,刚才的那声爆响应该就是这支火铳打出来的。

    正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喊声,“都让开!都让开!”家丁们愕然回首,身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辆外观很奇特的车辆,车顶上还有一个奇怪的铁玩意,看起来也像是火铳一般。车上坐着的人无不是和面前那个怪人穿着一致。这辆车没有骡马牵引自己开了过来,一直来到了目瞪口呆的人群前方,一个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手中提着一支小火铳,向他们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啊——”被问及的几个家丁现在都是痴呆状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家。这些人看起来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是偏偏是自己要请的正主,现在自己可算是把人家得罪狠了,刚才还拿石头砸人家,可谓是猖狂之至,现在人家要是不搭理自己也是应该的。

    之前答话的那个家丁头目走上前来,再拱一拱手道,“小人是肇庆陈家的家仆,特地来此请诸位东方港的老爷们去府上赴宴的。”说着双手把礼帖递上恭恭敬敬地说道,“这是老爷特地为诸位老爷们准备的一点薄礼,还请老爷们笑纳。”

    侦察车上下来的人正是鲁奇,随着上次用**把土匪一锅端之后,剧烈的爆炸声又一次激发了他的从军梦。更别提他现在是整个北上支队中的三元老之一,于是乎软磨硬泡地就加入到前出侦察的侦察车里坐了副驾驶位置。他伸手接过了礼帖细细看去,上面列出的东西可谓丰盛,粮食二十石,牛三头,烤猪一头,活猪三头,生菜二十担,鸡蛋一千个,此外还有银五十两,金五两,婢女十人,奴仆五十人……这礼帖上的东西看的他头晕眼花,这都是些什么啊?要说粮食和牲畜都是好东西,可以吃的当然不嫌多,但是送婢女奴仆什么的算怎么回事?

    鲁奇脑袋里突然转过了两个弯,婢女……女人啊,要说起他穿越前在做业务的时候也是经常往东莞跑的主,绝对是游走于各种大保健的老手了,若要说起玩女人,整个元老院里怕是也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他的。自从穿越到现在已经快要半年了,他可是为了想要三妻四妾才参加的穿越,结果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个王老五,解决个人性苦闷只能靠黄金右手。一开始在占城港遇到了个漂亮公主,还颇得人家青睐,结果给他人做了嫁衣,阮姱现在直接嫁了钱龙舟,还把整个安南国当作嫁妆一块儿给了钱龙舟——当然钱龙舟不可能要,直接转赠了元老院。

    要说起整个东方港里最缺乏的就是女人了,别说三妻四妾,平摊下来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几乎是六点三个男人才能对应到一个女人,对于元老们来说三妻四妾这许诺简直比登天还没希望。更别提东方港的女归化民整体素质非常糟糕,这些南方女子可没有旧世界的那么好看,一个个晒得黝黑,皮肤保养什么的也远不如女元老那般考究,个子不高,胸部又偏小,让许多元老在经过女归化民时都是目不斜视的——那是真瞧不上。

    但是作为一个常年流连于花丛中的老手,让他自己一个人撸了大半年,已经是非常苦闷了,更别提现在还臭了名声,女元老们甚至于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因此鲁奇现在的饥渴程度简直让人不敢想象,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看有时路过的商队中母马母牛都觉得吸引力无比巨大。

    他的眼神自然被那个家丁头目给灵敏捕捉到了,那头目悄悄走上一步,凑到鲁奇耳边低声细语道,“我们陈老爷府上可有不少美貌女子,老爷若是有兴趣,尽可前往,小的这就给老爷引路?”

    “好啊,好啊。”鲁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现在就去吗?”

    “那是当然!”家丁头目连忙点头称是,这下能够把髡人请到自家府上,绝对是大功一件,若是能够谈成一笔买卖什么的,定然会得到很大一笔赏赐的。“我们老爷已经出城等待诸位老爷于十里亭,还请老爷们随小的前往。”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的,快快前头引路!”鲁奇急不可耐地在旁边目瞪口呆的几个特侦队员眼光中钻进了侦察车,见他们都没动,连忙催促道,“走啊走啊!还等什么?”( )

第四十三章 十里亭

    “发生了什么事情?”刘业强望着那个气喘吁吁跑回来报信的特侦队员问道,“前导侦察车呢?怎么没有回来?步话机也不回应?”

    特侦队员喘着气摇了摇头说道,“报告首长,鲁首长直接跟着那帮家丁去了肇庆的十里亭,准备去城里赴宴。请大家看最全!”

    “乱搞!”刘业强恨恨地跺了一脚,“这事情他怎么能够自作主张?怎么说去就去了?都不和我们打个招呼的。”说着拿起步话机打开到侦察车的频道呼叫起来,“侦察车侦察车,听到请回话!”

    但是步话机里挺安静的,他又呼叫了几声,但是还是一点回信都没有,不由得一肚子火,左右看了看,看到蓝草正蹲在侦察车的旁边喝淡盐水,冲他招手喊道,“蓝草,快来下!”

    “不是吧?你让我去盯着鲁元老?我这身份怎么盯住他?”蓝草继续蹲在那里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边说边喝水。刘业强知道他是听到了自己心里想什么,便要说话,但是蓝草马上又说话了,“我是可以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可是他要是想干什么明显不对的事情我怎么阻止他?我又不是元老,我阻止不了他。”

    “我说你也让我说出话来好不好?”刘业强差点嚷嚷出来,“我还在想你就给我回答了,我这嘴巴干脆不要用了嘛。”

    “好好好,我让你说话,”蓝草连忙把水壶塞上放回车里冲刘业强两手一摊,“我去了又有什么用?没有元老跟我一起,我这个归化民连人都不是,怎么说服得了他?他可是元老!”

    “那这样吧,我让阳牧秦跟你一起去,你就专门负责盯紧鲁奇不要乱说话。”刘业强话音未落,蓝草冲着还在空中飘着的气球努了努嘴,“话说让他下来可不容易啊,他说地图还没画完呢。”

    刘业强差点背过气去,“你这个家伙简直就跟个思维联系交换机似的,有你在简直不用说话了。”但是他忽然间觉得眼前一亮,“对了,你直接跟着鲁奇去,你就说是我派你来协助他谈生意的,反正有你在谈生意简直是无往而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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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啊!”蓝草双手直摇道,“所有在场的人的想法我都听得到,人那么多,让我专心听哪个人的想法,简直就跟要在暴雨里听一页纸落地的声音一样,太可怕了。”

    刘业强不说话,只是眼睛盯着蓝草,过了半分钟,蓝草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去,不过我话说在前面,要是他不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可不担这个责。”

    “好吧好吧,”刘业强说着还点了点头,“你带两个特侦队员再带两个技工开辆货车过去,咱们车上是有样货的,带一些过去,我觉得那些地主老财请咱们的人吃饭无非就是为了从咱们这里拿货。”

    那边还在说话,这边鲁奇的车就已经到了十里亭,距离还有一百来米,早有这些商贾富户看到了这辆外形奇特的车辆。一开始倒还没有什么人往这边走,只是一两个好奇的家丁往前凑上几步看热闹。很快第一个商贾往前就走了几步,大概是想要更早点跟髡人搭上话混个脸熟。旁边的人立马就不乐意了,这里排队可是按照他们在肇庆城内的地位来排序的,要是谁乐意就能往前走,那还在这里等着干嘛?冲上去抢个髡人回家不就成了?

    “你干什么?”“你往前面走什么?要不要脸?”“姓陈的!别欺人太甚,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姓王的,老子还看你不爽很久了呢!别以为你住在我隔壁我不知道你干的是些什么事情!肇庆城里几个寡妇跟你都是不清不楚的!”“混蛋!你不要无事生非乱造谣啊!我跟刘家的寡妇可是清清白白的!”

    “这可不是我在说你啊,你自己说出来的!我就是说你不要在这里往前站!站到前面什么意思?当我们都是傻子呢?”“就是!巡抚大人让我们代为招待这些髡人,可是按照身份排了的,你现在往前站是什么意思?当巡抚大人的话不值钱啊?”

    “嘭!”很快争吵便升级成为了斗殴,由于人群的数量太多,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又太小,不时有人被波及到,很快这些被波及的人又投入到冲突中来。等到鲁奇的侦察车在一众家丁带领下到得十里亭的时候,十里亭附近已经打得乱成一锅粥了。

    要说这些商贾富户打架的原因谁都心里有数,髡人可是连官府都忌惮的人,而且这些人又能够大量制造“中国货”。如果自己能够跟髡人搭上话,能够从髡人的产品里分得沧海一粟,以后在肇庆就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了,因此谁都想要让髡人跟自己谈生意而抛掉别人,好让自己能够多吃点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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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奇自然也是知道,但是东方港的商品无论是产品数量还是种类都是比较惊人的,且不说眼前这些穿着绸缎袍子打得不可开交的土著们数量并不算多,就算是再多上一倍,只怕也吃不下东方港一天产的货。

    不过眼下面前这些人打得一团糟,他自然不会傻到冲进战团去劝解。站在侦察车上左右看看,老爷们在十里亭附近打得不可开交,而他们的仆佣家丁们一个个拿着各种礼品站在不远处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没有老爷们的首肯,他们肯定不敢加入战局的,如果真的打坏或者打死了谁,老爷们肯定不会给自己开脱,保不齐还要被丢出去丢车保帅。

    “你!过来!”鲁奇冲着之前跟他比较熟稔的那个家丁头目说道,“你们老爷是哪个?把你们老爷请到这里来,我有事跟他谈。”

    那个家丁头目血液都要沸腾了,这个可是个真髡,他说要找自己老爷,那是什么意思?就是代表他要跟自己老爷谈生意了。他也顾不得老爷们还在打得不可开交,低着头一个人就冲了进去,在一阵左腾右闪之后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家老爷。

    “老爷老爷!别打了!那边在找您呢!”家丁头话才说完,就被那陈老爷在脸上扇了一耳光,同时因为站在原地没动,背上又被不知道哪个老爷踹了一脚。

    陈老爷这时才清醒过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迎接……”说着一个灵巧地躲闪,继续说道,“迎接髡人老爷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没接到?”

    “嗯嗯嗯,”家丁头目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狂使眼色,见老爷不明其意,干脆一把抓住陈老爷的袖子拉着就往外跑了去。

    陈老爷一头雾水,这个家丁头目可是自己从小就培养的,怎么也是个聪明的货色,怎么现在把自己拖出来了?正奇怪中,忽然抬头一看,不远处停着之前看见的那辆怪车,车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低头朝着自己笑呢。这下陈老爷是再明白不过了,原来自己的家丁头目已经把髡人搞定了,这都让手下把自己找来商讨了,当下也不多说话,只是拱手道,“肇庆陈力向先生问好了。”

    “你好,”鲁奇笑着从车上跳下来,伸出手来,“我是东方港的鲁奇,你们这是在唱戏吗?”

    “这个……”陈力稍微结巴了一下,“没事的,这些都是我肇庆的商贾和大户,还请鲁先生随在下过来。”

    鲁奇愣了愣,他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此时只好稍有些尴尬地收回来,跟着这个陈力往前走了几步。那边的群殴已经停了下来,眼前这些商贾大户此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气定神闲,不是身上的衣服杂乱就是帽子头巾歪斜,更有鼻青脸肿甚至嘴角流血的,地上还有几个胖子躺在地上呼吸急促——他们实在是起不来,只能躺着朝这个髡人拱手致意。

    “大家好,我是来自东方港的鲁奇,很高兴能有机会来到肇庆与诸位老爷们见面。”鲁奇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们是就在这里谈还是到城内哪里去谈?”

    “去花月楼吧!在下已经在花月楼里设下酒宴,美酒佳肴又有美貌女子作陪,保证让鲁老爷满意!”马上就有个精瘦的汉子朝着鲁奇说道,鲁奇扭头看过去,这人一对三角眼,薄嘴唇鹰钩鼻,这样的面相让他直接就倒了胃口。

    “去什么花月楼?花月楼那破地方,地方小,没几张桌子,姑娘又少又难看的,去明芳楼吧!”说话的人胖乎乎的,一脸憨态可掬的样子,朝着鲁奇就说道,“在下早就把明芳楼给包下来了,酒宴都是五十两一桌的,还特地包下了二十个姑娘作陪,保证鲁老爷乐不思蜀!”

    鲁奇暗道,这不是来谈生意的吗?怎么搞得跟拉皮条了似的?其实这只是武朝的特色,要说起武朝来,逛妓院倒算不得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说起来主要还是妓和娼之间的巨大差别。和只知道卖肉的娼不同,妓要熟悉的东西可就多多了,琴棋书画至少要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才行,而且妓可不是想睡就能睡到的,人家得跟你有共同语言,喜欢你才会跟你睡,不像娼一般看到钱就能脱裤子。

    旁边几个富户连忙纷纷介绍起自己请客的场所来,把鲁奇说得眼珠直转。要说他一开始还想着要去谈生意,但是被这帮子地主老财用女色一通诱惑来便开始迷失方向了。当下也决定不了去哪里,这时旁边有个穿着一身锦袍的人走上前来,身边的这些老爷们看到他走过来,连忙纷纷退让开去。

    鲁奇一看就知道此人身份超然,应该是高到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心有忌惮。这人身材相对于他而言并不高,大约也就是一米六八的样子,但是在这群普遍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富户们中间却有些类似于鹤立鸡群的感觉。这人相貌普通,就是一般的浓眉大眼,看起来倒也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他走到了鲁奇面前,冲着鲁奇拱了拱手,“在下是张秋林,乃是来自巡抚府,原本是由在下前来迎接先生的,只是刚刚才过河,姗姗来迟,还请先生见谅。”

    “哦,没事没事!”鲁奇连忙点了点头,冲他照猫画虎地拱了拱手,“原来是张先生,久仰久仰。”

    张秋林脸上微微一笑,又问道,“张某前些日子听说诸位与土匪激战一场,击毙匪众无算,不知可有此事?”说话间语气平缓,但是鲁奇听着觉得很不爽。要知道刚才那些富商对自己是极尽阿谀奉承,恨不能跪下来给自己舔腚了,眼前这个来自巡抚府的人却是不温不火地说话,让他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一般。

    不过要说起来,张秋林的确是打算怠慢眼前这个髡人一番。张秋林是王尊德手下的一名幕僚,每月都有王尊德给的五两月俸——王尊德此人生性清廉,手中也没有多少钱,能给出手下五两一个月的俸禄就算是很不错了,但是五两银子在张秋林这种“高级幕僚”的眼里根本就算不得钱。一开始张秋林倒是在明州的几个牙行里参了股,一个月下来也能拿到个百十两银子,但是随着从“东方港”来的中国海货的出现,牙行几乎快要到倒闭的状态了,尤其是他们还抢在夏天之前高价收了好几样平时颇受迈德诺人喜爱的货,现在全部给压在手里不能出手了。牙行天天派人来肇庆找他让他帮忙找人出掉手里这批烫手山芋,但是他一个幕僚,哪里有那么多门路,更何况整个广东牙行都受到了冲击,此时又有谁钱多了撑的会在看不到销路的情况下吃下这批价格原本就虚高的货物呢?正所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现在张秋林看眼前这个髡人心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自然没有好脸色。

    “张先生,”鲁奇身后忽然传出了声音,众人愕然望去,原来是一个同样穿着髡人军服的人,背上背着一把弓,手里还提着一支霰弹枪,“您要的俘虏都在这里,是不是现在清点一下?”鲁奇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他刚才跑得太快,忘记了还有俘虏是需要押送到肇庆城里去的,这下蓝草送过来了也就放心了。( )

第四十四章 合作意向

    众人再往后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髡人这边已经来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带头的两个人,身材不高大,但是精气神全然不似武朝官军的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跟那个姓鲁的真髡一般无二,一看便知应该也是髡人了。 而且看他们两人身材比那个真髡矮上不少,想必应该是假髡,但是就以他们刚才接话之时那股气定神闲的表情,看来即便是假髡,也应该是随行髡兵中的大官了。

    在他们身后是两个锦衣卫装束的人,自然应该是安南千户所派来的随行锦衣卫了,那两个锦衣卫的腰牌虽然这些人看不明白,但是从二人蔑视自己的眼神来看,想必至少也是个小旗一类的角色了。锦衣卫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百户打扮的官军,他得意洋洋地叉着腰站在那里,右手有意无意搭在腰间的直刀上——这可是髡人为了感谢他在之前的打扫战场时身先士卒带头处理元老们不想亲手处理的尸体而特意送给他的。

    他身后是五六个官军的弓手,弓手们大多是单手拿着弓,弓上都引着一支箭,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就可以迅速射出,从这些人的装束和姿态来看,商贾和大户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一定都是来护送髡人车队的官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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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他们在行走的,便是一排排双手被捆绑起来的人,不过这些人的样子可足足让张秋林吓了一跳。这些俘虏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真正的山贼土匪,要说他当幕僚依旧,深谙官军杀良冒功升官发财之道。以往官军行军打仗剿匪什么的尽量都是不抓俘虏,只是提着脑袋来领功换奖赏。脑袋是不会说话的,是不是杀良冒功核验的官儿自然就没办法通过询问得出结论了。但是眼前这几十人虽然看起来面黄肌瘦,有的脸上身上还有伤,但是却还活着,如若是杀良冒功,自然是一问便知。这些官军们能够抓着俘虏过来领赏,这倒也从侧面证明了他们真的是抓的土匪了。

    后面跟着一辆车,和前面这些车一样没有牛马牵引,但是却能够在道路上与常人行走一般速度缓缓前行。几个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车后面放着几个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不少圆滚滚的东西,不过想来也应该是战斗中打死了土匪割下的首级了吧。

    这辆车的出现立刻就开始让商贾们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这辆车算不得太大,长约两丈左右,宽约一丈,车体比较高,车轮的样子非常奇怪,行驶在路面上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并不见牛马牵引,车上的人也不见汗流满面,而是一副比较轻松的样子。唯一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的地方就是车子中部会发出急促的怪声,似乎是金属摩擦的响声一般。不过这车让他们有了很神奇的感觉,要知道养马养牛可是件相当费钱的事,而且牛马圈往往会发出一股浓郁的臭味,给这些大户们留下的印象是非常糟糕的。如果能真的有这样的车子能够不需要牛马自己跑,花点钱买一辆也是不错的啊。

    “这车是我们元老院特制的货车,如果你们需要,可以和我们的鲁元老进行咨询。”蓝草站在那里好像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些富商们倒是全然没有好奇为什么他能够猜到自己想要了解什么,呼啦一下就冲到了鲁奇旁边。他们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鲁奇开来的侦察车,现在更是能装不少东西的货车,这些车辆如果能够真的不需牛马就自行,多花点钱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张秋林现在一脸尴尬,他在这里算得上是身份最高的人,可是现在在这些原本自己瞧不上的土财主面前完全被忽视了。那些土财主们一个个围绕在那个真髡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着,那个真髡也是颇有耐心地解释着,让他想在众人面前以自己的才学挤兑髡人的想法全然落空了。

    他倒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众人的注意力早已经被髡人的车子给吸引过去了,纷纷询问车辆有关的东西,后面的锦衣卫走上前来,冲他拱手道,“看来先生就是肇庆巡抚大人之幕僚了?”

    “是的,”张秋林有点没好气地点了点头,“敢问先生有何贵干?”就算是扫了自己的脸面,面前这人依旧是锦衣卫,锦衣卫他可不敢惹,真要是被人家暗地里使个绊子,可就算完了。

    锦衣卫点了点头,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此乃这次抓获之土匪名册,所有土匪名字皆列于上,请先生检查。”说着冲着后面挥了挥手,那个百户连忙快步走了上来,冲着张秋林拱了拱手,“俘虏一共是三十九人,其中还有三人带伤,其他已死土匪首级两百三十个,请问是在此处清点还是送到肇庆城内去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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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百户说话口气比较直,即便是以文抑武,但是这百户可是安南百户,不归这肇庆管,张秋林拿他也没办法,便说道,“送到肇庆巡抚府附近去清点吧。”说着干脆拂袖而去,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反正他又不是当下的注意中心,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光是想让髡人吃瘪的意图无法达到,没准还会搞得更加没面子。

    “张大人请等等。”张秋林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后面的声音叫住了。他不由一愣,这个“张大人”一词相当受用呢,他早年倒也醉心功名,但是在进京考了两次都没能进殿试,于是也就干脆点出来当幕僚了。他的心底里何尝不是想着要成为一个“大人”呢?于是乎这句话立刻就把他给叫得脚下走不动了。

    张秋林回头一看,后面叫他的原来是后来赶来的髡人之一,个头不高,但是眼神中充满了机灵,当下便问道,“不知阁下叫住在下有何贵干?”

    “张大人,”蓝草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到一旁交谈,接着又快走几步到前面等他。这个动作让他挺受用的,至少这个髡人给了自己不小的面子,于是他踱了几步,来到他身边,刚想说话,便听得蓝草说道,“张大人这些年不容易啊,家里老母亲身体可好?”

    张秋林一愣,自己有母亲一事怎么人家髡人知道了?稍微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毕竟髡人要和自己这边拉关系,也许是功课做得足罢了。但是蓝草继续自顾自地说话,“一个人在老家过活不容易啊,只可惜老人家不愿意和先生一起过来肇庆,不然以先生之高义,又如何会让母亲一人独自在家?”

    “是啊,”张秋林忽然间涌出了一股遇到知己的感觉,点了点头道,“可惜母亲大人不愿意与在下一同来肇庆,现在母亲大人独自一人在老家住,两地相距数百里有余,要回去一次都是相当困难啊。”

    “令堂应当是放心不下令妹吧,”蓝草说着向肇庆方向走了几步,张秋林莫名其妙的跟了上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逢知己的感觉,“是啊,想必也是如此。母亲大人为舍妹出嫁之嫁妆操劳已久,此时想必也是放心不下……”

    “怪不得张先生对于牙行之事郁郁寡欢啊。”蓝草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边走边说道,张秋林不由得愣住了,自己在牙行入股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算是知道的人也不可能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眼前这个髡人是如何知道的?正要说话,就听得蓝草又说道,“我等生产货物发售原本说起来也天经地义,但是却没想到因此会影响到这广东如此众多之牙行,要是算来真是罪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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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秋林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间蓝草话锋一转,“在下虽然是个归化民,但是今天前来倒也得到了元老院授权,现如今我们元老院有一个大项目想要找个合伙人,”说着蓝草停步转身望向张秋林道,“不知先生是否有兴趣?”

    “这是自然!”张秋林差点没跳起来,连忙应承道。开玩笑,髡人想要找个合伙人,竟然是跟自己说,这简直是就是揣着金子问自己要不要啊。面前这人虽然算不得真髡,但是他说已经获得了元老院授权,想必也是说话算话的,不过如果他说话不算话又怎么办?

    猛然间他发现面前那个看着他的髡人诡异地一笑,“此事不是由在下说了算的,我元老院之项目,讲求的就是契约精神,如若先生有兴趣,可以先商定合同,双方签字同意之后再进行合作的,负责商务的元老可以于明日与先生商谈。”

    “那不知是什么买卖?”张秋林点了点头,这下他放心不少了,签字画押后合同就有了官府认可,这样就算是抵赖也没地方抵赖去。蓝草笑着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声,“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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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秋林不由得直接就泄了气,“造船此事就罢了,张某人虽然有些许熟人懂得造船,但是此时利润未免也太少,船只建造之周期又长,实在是不方便。可否换一样?”

    “要不就是造车。”说着蓝草转身指了指远处装着首级的货车。“这种货车可装载八石左右的货物以及四个人在道路上行驶,制造并不复杂,只需要多个工坊同时生产零件,然后集中于一地进行组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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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科仇仇情敌学接闹科结恨  随着他们在行走的,便是一排排双手被捆绑起来的人,不过这些人的样子可足足让张秋林吓了一跳。这些俘虏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真正的山贼土匪,要说他当幕僚依旧,深谙官军杀良冒功升官发财之道。以往官军行军打仗剿匪什么的尽量都是不抓俘虏,只是提着脑袋来领功换奖赏。脑袋是不会说话的,是不是杀良冒功核验的官儿自然就没办法通过询问得出结论了。但是眼前这几十人虽然看起来面黄肌瘦,有的脸上身上还有伤,但是却还活着,如若是杀良冒功,自然是一问便知。这些官军们能够抓着俘虏过来领赏,这倒也从侧面证明了他们真的是抓的土匪了。

    张秋林仔细看了看货车,虽然说他看不出这辆车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是以眼前这些商贾大户们趋之若鹜的样子,应该是挺值得的东西,不过他脑袋里忽然又冒出来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您是吗?”蓝草的话把他吓了一跳,他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似乎是能够看懂自己心里想的什么东西一般,刚要点头,又听得蓝草继续解释道,“这事情也是在下临时决定的,首先您是巡抚府的幕僚,在行政力量上比其他的人要有手腕一些。我们元老院的造船造车技术不比武朝,我们都是在不同的工厂生产同样的零件,然后在组装厂进行生产。”

    “船也是这么造的?”张秋林不由得连忙问道,作为王尊德的重要幕僚之一,他曾经多次代表王尊德巡视明州附近的几个造船厂,检查那些即将作为水师舰船生产的船只。那些船只停在沙滩的架子上,上面搭建了许许多多的脚手架把船只包围在里面,造船的木料随意被放置在船体的两旁,船匠则游走于船身各处,时不时还用锤子和斧头进行修整。

    但是眼前这个髡人却说船只可以从各处生产零件送到组装厂生产,张秋林不由得觉得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这又如何可能?如若像你这般造船,还不是下水就要沉啊?”

    “不会的,这个就要进行标准化的工作了。这个先不和您说了,具体情形要跟商贸部的代表谈过才知道了。”蓝草说着顿了顿,“不知先生可有合作之意向?”

    张秋林一时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后面那些还在跟鲁奇挤在一起进行热烈讨论的商贾大户们,稍微思量了片刻,他依然说道,“张某人自然是有意思的,只是此时可否由在下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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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然可以,不过独营往往造成不了太大的利益,蓝草建议最好能由元老院从东方港派驻生产运营前来进行生产指导,这样以来也能够更快地培养技术工人。”蓝草说着想了想,“在下可以给您先交个底,一辆没有动力的双人人力车在东方港需要至少五十两才能买到,而有发动机的车辆则可以卖到一百五十两。”

    “这么贵?”张秋林不由得低声惊呼道,话音未落,就听得远处有大户在大声说道,“才一百五十两?划得来!我买了!”边说那人还在边跟旁边的人说道,“一辆车,自己能走,还能背这么多东西,只需要烧点柴外加每月送到店里检查一番,这要是肇庆和东方港的道路可以开通的话,每月前往东方港一次进个货就能抵得上检查的钱了,东方港走两个来回包管这一百五十两就回来了呢!”

    张秋林不由一愣,到底还是那**商看得透彻,这车虽然贵,但是有用啊,如真能自己制造这般好的车子,那发财的事情岂不是指日可待了?真要是和髡人合作了,那之前牙行里的那些等同于捡破烂的小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

第四十五章 合伙人计划

    这个“合作人计划”还是在元老院开始组建北上支队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了设想,最重要的是东方港虽然能够生产许许多多的产品,但是产量却远远满足不了需要,尤其是那些技术水平相对较高的产品,产量一直连需求量的百分之十都到不了,每天为了从生产厂拿货都要搞得一大群商人为此打架。请大家看最全!

    人力资源部对这个事情经过了调研,东方港的人力虽然说算起来很多,足有数万人。但是能够经过培训投入工业生产的人并不多,大约只有三千人左右,而这三千多人还要分出很大数量的一批人去进行基础门类的工业生产,例如初级原材料加工等工作。然而像这种类型的工作,没有知识的土著也是可以做到的,事实上明州有许多工坊都能够加工比较精密的产品。

    不过土著的工坊有着先天的缺陷,就是无法进行量产,他们的工坊里面并没有精准的度量衡单位,一个部件有多重,部件的角度有多大多长,土著们心底里都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他们的生产属于工匠式的,无法复制,更无法大批量生产。正如同日本在二战前的工业生产一般,他们能够造出灵巧的零式战斗机,但却无法进行流水线生产,在他们用自己的骄傲制造着一架一架的零式机的同时,美国却像生产香肠一般大批量生产着各种飞机坦克大炮战舰,最后用铺天盖地的技术装备收割着日军士兵的生命,最后碾压性地打垮了那个张狂的“大日本帝国”。

    元老院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生产体系必须是按照美国的流水线式的生产,因而从建立起第一个木材加工厂开始就严格把关,保证每一个生产出来的部件都要按照严格的质量体系。这样的标准贯彻了整个元老院的工业体系,在东方港的工业生产中提供了产量腾飞的助力。但是即便是这种让土著惊叹的生产速度,依旧还是不能满足需要,因此人力资源部在进行调研后,建议工业部门能够把一些基础性的或是公差要求不是那么严格的产品外包给土著。

    这个提议一开始遭到了执委会的否决,但是在工业委员会的几个部门开会讨论后,却出乎意料地赞同了这个观点。原因很简单,这些基础性的产品对公差要求并不大,或者经过不繁琐的修改即可达到可使用的要求,用东方港的生产力来进行生产未免有些浪费生产力,如果能够外包出去的话,可以给人力资源部节约出不少受过教育的人力出来,能够在高一级的技术产业中发挥更大的效果。

    在随后的工业委员会、商贸部、人力资源部等多个部门集体讨论后最终决定,从安允、北海或者明州找到一些愿意和元老院合作并且有一定资质的土著“合伙人”,把一些技术性较低公差要求不大的零备件生产转交给他们进行生产,商贸部通过向他们下订单采购零件。

    这个决定一出来就在安允掀起了轩然大波,首先自然是刘家寨。刘丽婷在商贸部工作,其中多次会议她甚至是作为一个参与者直接参与了会议讨论。合伙人计划让她看到了一片广阔到无法估量的市场,随着她在商贸部工作的熟悉,她越来越觉得整个东方港生产体系就犹如一个巨大的零件黑洞。数之不尽的矿石、棉花乃至木材被一船一船地送到东方港码头,然后在码头被分解成一个一个的车厢,再游走于如同蜘蛛网一般连接到各个工业区的铁路上。光是看着这些原产品经过加工从一个个的零件到最后成为一个个的成品出厂,她始终有些感觉不真实。眼下元老院提出要把原产品加工的生产外包给土著,刘丽婷第一个自然就想到了刘家寨。

    和安允地区的其他寨子不同,刘家寨是一个家族群居的寨子,里面有着数百人口,虽然在东方港吸引走了大量的短工后一度人口缺乏,但是在把粮食种植外包给农业委员会之后人口反而有了富余。人口富余对于刘家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不用种田了,安允又没有了土匪,民壮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多一张嘴就多一个人吃饭。况且刘家寨里的长工们对于在这里继续干下去的期望并不大,都等着用工期满离开刘家寨去东方港赚大钱去。如果能够把零件生产揽到刘家寨来,那么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使用起这些长工的人力来,她也仔细看过了零件采购价,假如说真的能够做得顺利的话,一个月下来五十人左右规模的工厂能够毛收入三百到五百元左右,扣除掉人工——还是按照东方港的工资来发,还能够得到两百到四百元左右的纯利,这是一件她从未想过的好买卖。

    但是想要成为外包商也不是件容易事,首先外包商要通过生产力检测,手下工人要有一定的文化程度,最起码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能够做十以内的加减法;其次就是生产设备,生产设备自然是工业委员会来提供,但是是要收钱的,刘丽婷算过,光是生产设备采购,五十人左右的工厂就要投入差不多七八千元的成本。最终她还是决定帮刘家寨揽下这笔生意,因而代替刘家寨申报了一个五金加工厂。

    这样的事情也在其他各村寨逐渐出现,当然,规模并没有刘家寨的那般大,有的三四座加工厂总人数还只有四十人左右。即便是规模很小,但是这毕竟是合作人计划的第一步,无论如何哪怕是元老院贴钱也要让他们投入其中。一旦他们拿到了订单,开始了生产,就能够发觉出合伙人计划能够带给他们无穷的利益,就会自发地活跃起来与元老院站在一起,从而提高元老院在土著心目中的重要性,把土著和元老院绑在一条船上。

    包括对北海和明州的合伙人计划开放,也是做了这个方面的考量的,只要能够把土著势力和元老院绑在一起,那么他们在元老院利益受到侵害的时候就会自发地站出来维护元老院的利益——毕竟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只有元老院会有需要,保护了元老院的利益也就从另一个方面保护了自己的利益。对于北上支队而言,合作人计划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通过寻找有着官方背景的合伙人。通过合伙人的官方背景,更加容易在武朝土地上开展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增加生产力的同时还可以刺探武朝官场中的情报,对于情报部门而言,也是一项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投资”。

    张秋林对于这个合伙人计划背后的层面自然感觉不到,但是他现在要的是钱,如果能够和髡人挂上号,那么发财致富是指日可待了。但是现在在十里亭不可能就作出决定,面前这个髡人还是个假髡,做不得主,他也需要考虑考虑,因而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就跟蓝草告别,然后渡河回到了肇庆城里。

    鲁奇对于这个事情倒是一无所知——他原本就是个酱油元老,这次参与北上支队纯粹是因为要让他动起来,免得在东方港留下一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酱油众罢了,即便是他挂的商贸部成员的头衔,事实上连蓝草的保密层级都没达到。当然,后者这个开挂的归化民保密层级相当高,因为任何秘密在他面前都算不上秘密,人家都不需要交谈直接能够听到你心里想什么的。因此合伙人计划在北上支队里仅仅只有四五个人知道,而鲁奇这个元老反而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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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奇自然也看到了蓝草和那个张秋林走到一旁去聊天,虽然好奇但是却没有太多的兴趣,他面前这些地主老财们一个个兴致勃勃地都要拉着他前往肇庆城里吃饭,并且有着许多人许诺吃饭的地方有的是美酒美妓,只要他肯赏脸去吃就行。他现在对于这些反而纠结起来,他并不清楚肇庆在广东的地位,只以为是座普通小城罢了,小城里的妓女能有多好看他心里完全没底,对于城里的食物好不好吃更是觉得没啥期盼的。

    思量了一阵,他决定还是跟着陈力一起过去。

    陈力快要乐疯了,他是个牙商,规模还是很小的那种,平时在肇庆商团里面基本上都是垫脚的存在,就连刚才跟着商贾大户们前来迎接髡人的时候都是站在最后面,按道理说是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髡人的。但是他的家丁头目机灵,竟然给他直接把真髡带到眼前来了,现在更是要跟他去吃饭。

    因为原本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机会真的请到真髡,他压根儿就没有准备酒宴的,不过现在他也完全不着急。作为牙商,他非常熟悉该怎么活用手头的资源。现在他手里可是有着最紧俏的资源,真髡可是跟着自己走的,他想去哪家就去哪家,人家已经摆好了酒宴等真髡来赏脸,自己只要带着真髡过去就是给人家面子了,人家还得给自己千恩万谢的。陈力稍微想了想,当即就选了在明芳楼摆好了酒宴的那家。

    在明芳楼摆酒的那家老爷也姓陈,算起来还是陈力的亲戚。平日里虽然对陈力不是很有好脸色,但是毕竟是陈姓,总还是对他有些照顾,现在有这样好的事情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当下就拉过那位陈老爷小声说了几句。那位陈老爷原本想着自己摆的酒宴怕是没戏了,情绪原本还有些低落,一听说陈力要把真髡带到自己的明芳楼去,一脸肥肉顿时绽开了笑容,忙不迭地应承了,恨不能抱着陈力亲上一口,连连称赞自己这个亲戚年少有为重情重义的,当下一路小跑在前头引路。

    这陈老爷一跑,把他家手下那些家丁给郁闷到了,他来的时候可是坐的轿子,为了迎接髡人,还特地准备了两乘轿子,但是他这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带着陈力和鲁奇就向着码头方向跑去,后面的轿夫家丁也连忙抬着空轿子跟在后面边喊边追。其他没请到髡人的商贾大户们不由得一个个垂头丧气,平时和陈家关系好的倒是还可以混到席间去没准还能拉拉关系,但是关系若是不好的,就只能望髡兴叹了。

    “唉呀,你看我这脑子。”前面的陈老爷跑了差不多百来米,忽然想起了自己是坐轿子的,连忙转身看着后面莫名其妙跟着在跑的鲁奇一头大汗,连忙告罪道,“请鲁老爷见谅,陈某这一高兴,就忘了自己是坐轿子来的,来来来,请坐轿。”这时后面抬着轿子的轿夫也赶上来了,陈力在一旁也是一脸尴尬,连忙也请鲁奇上轿。

    鲁奇来到新时空,倒是还真没有坐过轿子。看到眼前的轿夫把轿子向前倾斜,请他坐进去,便也欣然走了过去。一旁陈力连忙替他掀起轿帘,鲁奇这时便走进了轿子,坐了下来。轿子里面是全木结构的,屁股底下的座位也同样是木制的,只是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棉布,看来应该是用来缓冲用的。轿帘放下来之后,整个轿子里就不怎么透风了,他推了推轿子左右两侧的小窗,结果都没有推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向后推拉的。鲁奇轻轻推开窗子,外面的人群正在朝着肇庆方向走去,不过没什么人敢于超过自己的轿子。

    随着一阵风吹来,路面上顿时尘土飞扬,幸亏是轿门上有块厚重的布帘子,不然肯定要吹自己一脸灰。他忙不迭地把侧窗给关上,但是又开始觉得气闷起来。“唉,还是有车方便。”鲁奇自言自语一声,当下掀开了轿帘。轿夫一见帘子被掀开,连忙落轿,鲁奇走下来,向后面看了看,果然不少人都跟在自己的轿子后面,他撇了撇嘴,冲着远处的侦察车招了招手,大声喊道,“把车开过来!我们开车进城!”( )

第四十六章 酒宴

    后面的地主老财们原本就对髡人的这些奇怪的车子充满了好奇,此时看到髡人开车过来,自然是纷纷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细细看这辆真髡座驾。

    侦察车和货车不同,刚才他们围上去观看的是后面送首级来的货车,但是这辆明显要轻巧得多的侦察车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车体较高,车后座顶部还有一个可以旋转270度的机枪塔,虽然说防护能力一般,但是防护一般的弓矢还是足够了的。土著们不认识机枪,但是这长长的枪管戳在外面,猜都能猜出这是一件武器了。车体布局很有意思,前面两个人,后座要更高一些,只能坐一个人。当然,让他们更有兴趣的是想要知道这车是怎么行驶的,用的是什么动力。

    鲁奇也是纯粹为了炫耀,把车门打开,朝着这些地主老财招了招手,然后钻进了车内,又站在座位上,朝着所有人笑了笑,然后冲前面还在发呆的陈力说道,“陈老爷您请带路吧。”接着侦察车就在轿子的带领下向前缓缓行驶起来。

    “此车果然不需牛马。”“不需牛马牵引,不知又是以何为动力呢?”“我对这些没啥兴趣,只是想知道这车要多少钱,哪儿有卖。”“就是,我也想买,这车车体不宽,只比轿子稍微宽一点,在肇庆街上走绝对没问题的。”“是啊,这样的车,不知能开多远?”

    问题一大堆,但是能够回答问题的人基本上已经走掉了,大户们站在原地讨论了一阵,最后还是纷纷上马上轿,向着码头方向进发了。

    官道靠近西江码头,路面逐渐拓宽,到得码头前已经宽达十五米左右了,南岸码头全都是青石板铺地,在码头上还有大约百来个力工蹲在路边等着扛活,眼巴巴的望着路上簇拥着前进的富户老爷们。

    侦察车在开上码头之后速度就开始放得更慢了,原因无他,整个码头大约是建设的关系,略略有些向着江面的方向倾斜。侦察车用的可不是摩擦力大的橡胶轮胎,而是用的铁轮框外面缠绕木板或者主板的方式,摩擦系数极低,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在这样略带倾斜的码头地面打滑掉入江里——北上支队可没带起重机,要是真掉了辆侦察车到江里,那可就捞不出来了。

    在队伍后面行进的货车则是在更远的地方就已经停车了,车厢里的首级已经全部由在码头上租借的大车拖运着前往码头。押运首级的官军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那些俘虏们乘乱逃跑,这些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跑了可就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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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奇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眼睛睁开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帐篷里,再细看,还是在自己的帆布帐篷里面躺着。身上的衣服没有脱,浑身散发着一种隔夜的汗臭味以及酒味。

    “来人啊!”他的话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他的嗓子几乎完全嘶哑了,说话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去肇庆吃酒宴了吗?怎么现在躺在自己的帐篷里?

    抱着一脑袋的疑问,他用力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觉得后脑有点疼。看来这武朝的酒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头太厉害了。他掀开了门帘走了出来,当他走出帐篷的时候,不由得呆住了。现在他所在的位置根本就不是肇庆,而是荒郊野外。

    “我怎么了?昨晚怎么回来的?”他不由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身后传来了声音,“老爷,您起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清脆,完全是少女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心头一跳,不是吧?不会是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像曾志刚一样摸了那个妓女的手把人家摸回来了吧?人家曾志刚好赖摸得是个小丫鬟,虽然不算漂亮,但是也不是妓女啊。自己这要是摸了个妓女回家,那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边想着一边扭头过来一看,鲁奇不由得就舒了一口气。说话的的确是个女孩子,但是全然不似他所想的那样,这个女孩穿着一身明显有些偏大的作训服,衣服上还有两个补丁,可能是哪个特侦队员不要了的衣服吧。她头上戴着一顶便帽,从只有一点点发茬的鬓角就知道她肯定头上没有多少头发——这正是北上支队的新成员叶玉。

    “有水吗?”鲁奇扯着嘶哑的嗓子说了两句,但是却发不了声,看到叶玉一脸发呆的样子,只好抬手做了个喝水的手势。

    叶玉连忙点头,把背在背上的水罐递了过来。这水罐其实就是一根被锯下来的粗竹管,上面掏了一个洞而已,在用一个稍大一些的竹筒做成的杯子盖在上面。鲁奇接过来连忙倒了满满一杯水,咕咚咕咚喝掉了,这才感觉喉咙里面不像刚才火烧一般的难受了。

    “嘿!我说你起来了?”旁边又有人说话了,鲁奇扭头一看,原来是刘业强。刘业强脸上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你昨天晚上还真是爽啊!”

    “我?”鲁奇的嗓子倒是能发出点声音来了,但是依旧很嘶哑,刘业强点了点头,“是啊,人家土著以为你疯了,天黑了也要渡河过来叫我们过去接你回来。”

    “我干什么了我?”鲁奇此时也是一脸懵逼,努力地回忆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他站在那里好一阵都没有想起来,不是到了地方,上三楼,一屋子都是土著商贾,然后就许多人敬酒。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还舔了舔嘴唇,“那些酒水真淡,跟甜酒似的,喝好多都不醉的。”

    “你还好意思说不醉,你醉得跟个上了发条的老鼠一样,到处乱跑。”刘业强不由得嗤笑了出来。

    这些酒虽然度数低,可是累积起一定的数量来还是有效果的。鲁奇上桌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光拿着酒碗跟来敬酒的土著商贾们交杯换盏的来了一轮,等到要吃菜的时候又赶上肇庆的一波名妓上桌陪酒。要说起陪酒女来,这鲁奇可算是老手了,两个本地名妓一上桌,他就如同旧世界里的习惯一般上下其手。新世界的陪酒女可不是旧世界的那样,被这个真髡此般轻薄,两个名妓自然脸色不好看,借故推托直接离开了。

    这个时候的鲁奇已经是开始有些微醺了,不由有些恼火,在席间大声嚷嚷说这里的陪酒女服务态度不好,口口声声要让酒店经理来这里给个解释。若要是普通人,明芳楼早就着人乱棒打出去了,但是眼前这人可是巡抚大人都要让三分的家伙,更是全肇庆商贾都趋之若鹜的真髡,真要是把这人给打将出去,恐怕就把肇庆的主要商贾给得罪死了。这人借着酒劲在明芳楼里又蹦又跳撒泼打滚,口口声声要让两个走了的陪酒女马上回来,不然就要砸了这家酒楼。

    鲁奇这通闹腾把明芳楼的掌柜搞得头疼不已,最后在外面找了两个娼上来换了衣服去陪酒,两个陈老爷都在质疑会不会被鲁奇看出来,但是掌柜相当肯定地说这个真髡肯定是醉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只要上来的是女人就行。果然,醉眼朦胧的鲁奇真的没能发现陪酒女子根本就换了人,上来就是搂着又唱又跳的,打了不少碗碟不说,还摔坏了几条椅子。

    闹到了最后酒足饭饱,鲁奇搂着两个陪酒女不放手,非要去唱k,这个要求弄得在场的土著都是一头雾水,他们既不知道什么叫做唱k,更不知道什么叫计程车,最后陈力只好让手下的家丁连夜过河到髡人的营地里去请人帮忙。听到了消息的刘业强带着一个突击组连夜过了江,又哄又骗地把鲁奇弄了回来,一路上又哭又闹还吐了一路,搞得接他的人脸都是绿的,到了营地后把他直接往帐篷里一丢就算完。

    整件事情里所有人都算得上输家,原本雄心壮志要去破了本时空“处男”之身的鲁奇,连女人的手都没碰到就喝了个半醉,充其量也就是搂着几个女人又蹦又跳地折腾了几个小时就醉翻了,不仅预定计划没有实现,更是出尽了洋相;想着宴请真髡拉拢关系的商贾们一个个脸色铁青,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酒品如此之差,而且简直就是个好色之徒,原本打算在席间想要谈妥两个生意的想法完全落空,反而还要赔人家明芳楼的损坏,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唯一顺利的是那群俘虏和首级被送到巡抚衙门旁进行了清点,锦衣卫和武朝官兵们总共拿到了五百多两的赏金。原本拿赏金可不是件容易事,要通过一级一级的审批,不耗个十天半月的根本不可能拿到。但是他们是跟着髡人一块儿来的,巡抚府这边也就痛快地把银子给他们批了。这些人把银子拿回了营地,还送了一些过来北上支队作为酬谢,但是被刘业强谢绝了。对于北上支队而言这些银子简直是不值一提,北上支队的一辆货车上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有差不多三千元的银币和五千元的金币。北上支队拿他们的银子少了不值当,多了还会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刘业强和阳牧秦以及蓝草讨论了一下,觉得干脆不要更加好些,也好让这群官军有“跟着元老院有肉吃”的感觉,毕竟这五百多两银子对于这些几乎从来没有拿到过充足饷银的官军与锦衣卫来说是笔天文数字。

    鲁奇摇了摇头,他倒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酒面前中招,更没想到自己在喝醉了酒之后还会如此荒诞不经地大闹明芳楼,想到这里鲁奇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说我没在酒席上乱应承什么吧?”

    “你放心,我们去的时候你都醉成一摊烂泥了,六个人才把你抬了回来,别说应承什么,你跟个死狗似的,想应承都应承不了。”阳牧秦笑着在旁边插话道,刚才有人通报了他鲁奇醒来了,特地赶过来看看情况。

    “商贸部门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会负责的,你安心地去洗个澡吧。”说着刘业强高声喊道,“黄安!”

    “到!”黄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见是首长在召唤,连忙快步跑过来敬了个礼,“首长!黄安报到!请指示!”

    “没事,别这么正式,”刘业强说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带鲁元老去后面的河边洗个澡吧,记得带上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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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首长!”黄安说着走到鲁奇身边敬了个礼,“首长,请跟我来。”

    看着黄安带着鲁奇离开,阳牧秦耸了耸肩小声说道,“烂泥糊不上墙。”“可不是吗?”刘业强一脸苦笑,“我真不知道怎么就把他加到我们这里来了,不过已经他都在这里了,总不能又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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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可以?我们上次连特侦队员都退了几个回原部队呢。”阳牧秦话声刚落,就被刘业强推了一下,“小声点,他可是元老,就算你跟我是元老,背后议论元老也不是什么好事,别说了,边走边看吧。”

    “对了,我们先带着他返回,你后来去哪里了?”阳牧秦好奇地问道,“搞到晚上三点多才回来,不会是怕给他请的妓女没用就给浪费了,特地加班到深夜吧?”

    “去你的!”刘业强笑着在阳牧秦屁股上踹了一脚,“我可没打算把第一次这么给了本时空的小姐。我跟那些在场的商人谈了下商业合作的事情。”

    阳牧秦明显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后一句,反而是嘴巴大张,如同一个“”型望着刘业强,“你还是处男?你不是都三十出头了吗?”

    “个人爱好,你管得着吗?”刘业强不由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倒是有点小收获,那些商人里有个经营造船厂的,我跟他谈了下合作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甚至可以通过他直接订购船体零件,具体事宜还要等元老院那边工业委员会派人过来商榷。咱们毕竟都只是作为来考察的而已,看看有没有意向罢了。好了,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阳牧秦一头雾水,刘业强指了指不远处,热气球正在开始慢慢膨胀起来,“你这么厉害,不上天还在地上干嘛呢?要发电报啦,你上去继续担任观察哨去!”( )

第四十七章 审讯室

    “你现在就别指望用魔法了,我说……”范例顿了顿,他猛然间想不起面前这个迈德诺人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人家是个魔法师,“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韦斯兰。 ”韦斯兰一脸尴尬,虽然说他现在是个元老院的阶下囚,但是好歹也还是有魔法师的风度的。虽然说自己在迈德诺的海上城市里算不得呼风唤雨,但是也算得上是备受尊重的了,自己已经在这个中国人面前坐过三四回了,竟然人家还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这不免让他冒出了一股失落感。

    “哦,韦斯兰,”范例嘟哝了一句,跟记录员对视了一眼,“好的,韦斯兰,你现在在我们这里也住了有半个月了,能告诉我们你的来意了吗?”

    “抱歉,这是秘密,我无法告诉你,除非你带我去执委大楼。”韦斯兰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上的厚重手铐,“到了执委大楼前我就会告诉你。”

    “你如果不说明来意,我们怎么可能会带你去执委大楼那么重要的地方?”范例不由得也脑子跟着犯轴了,“你现在在看守所里都住了半个多月了,都不愿意把来东方港的意图说明,我觉得你只有一个意图,就是要在东方港进行恐怖袭击活动。”

    “什么是恐怖袭击?”韦斯兰好奇地问道,眼前这个中国人说的迈德诺语简直顺溜得跟母语一般,如果不是对方完全就是一张中国人面孔,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个迈德诺人了。不过他说的话虽然都是迈德诺语,从里面的单词能够准确地感觉到,但韦斯兰却无法理解里面的许多词语。

    “就是说准备在东方港进行破坏活动。”范例说着用铅笔轻轻地在自己的记录本上轻轻地点了点。“我想你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韦斯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是的。”

    这个范例原本就猜得**不离十的答案从韦斯兰口里说出来,反而让范例愣住了,不由得又问了一次,“你是真的来搞破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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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是来搞破坏的。”韦斯兰点了点头,“有人向西大洋城捐赠了一笔数额庞大的金币,想要让魔法学院派遣法师团对东方港进行攻击,所以我就来了。”

    后远仇远鬼孙察战闹我察冷  韦斯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是的。”

    “法师团?”范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听说过这个韦斯兰被捕时的事迹,在三个警察围攻下游刃有余,连碰都碰不到他身上。警察手里的手枪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热变红,掉落地上后子弹还发生了爆燃,如果不是碰巧飞出来的子弹打中了韦斯兰的小腿,只怕当时在场的几个警察都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跑掉。这个法师显露出的这手绝活让人颇为不可思议,这还只是一个魔法师,如果真来一个法师团,在东方港里突然动起手来,保不齐东方港就得吃个大亏。

    “是的,法师团,”韦斯兰倒是没注意面前这个中国人的脸色变化,面前有个聚光灯照着他的脸,虽然光线不像第一次时那么强,但是也照样把他眼睛晃得看不太清楚,他只好继续说道,“法师团是西大洋城的魔法学院里精英法师团的简称,一般都是非常熟悉元素魔法的。”

    “那么你们的法师团都来了吗?”范例的语气有点急促,从警察总部把这个案件移交给反间谍处以来他对这个“魔法师”就进行了好几次审讯,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进展,今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家伙突然间就有了说话的意愿。“你是来这里当先锋的吗?是打算用传讯术把这里的情况传出去吗?”

    “差不多,”韦斯兰点了点头,“不过我传不出去,因为我没有纸,必须要有纸或者布一类用以承载讯息的东西才能使用传讯术。”说完还苦笑了一下。

    韦斯兰这段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要知道魔法师在修习魔法的时候有着许许多多的要求,尤其是清心寡欲什么的,就连吃东西也要选择素食,至于抽烟喝酒什么的事情就别提了,简直是碰都不能碰。但是自从被抓了之后,他的生活却是见到了一片新奇的曙光——他的小腿受伤的当天,就有人对他的伤口进行了医治,医治后伤口恢复的效果非常明显,仅仅五天小腿上的伤口就好了大半,现在竟然已经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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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过这种类型的伤,伤口的愈合往往要首先经历肿胀,然后再经历化脓,最后发烧,等发烧结束后,伤口才会愈合,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的伤口没有两个月绝对好不起来,但是在中国人神奇的医术面前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让他原本准备来进行破坏的想法减少了不少,反而让他好奇起中国人的医术来了。

    迈德诺人并不是没有医术,但是本时空的迈德诺人和旧世界的欧洲人不同,他们的医术主要还是停留在草药和放血上。旧世界的西医基础是从解剖尸体开始的,而迈德诺人却缺乏其中最重要的要素——尸体。海上城市空间可谓是少之又少,必须是城市总督才有资格居住在城市里最底下的豪华套间里,至于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往往一个家庭也就是巴掌大的小船舱。如果有人死了,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抛入海里,让大海把尸体带走。缺乏尸体解剖,也就让迈德诺人对于病理研究的步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现在他们的医学水平跟元老院的医学水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你们传讯术的施法必须工具?”范例好奇地问道,“难道不是保密的吗?”

    “是保密的,但是我现在不想保密了,我想跟你们谈谈条件。”韦斯兰又动了动手铐,手铐依旧厚重,他还是有点提不起来。

    “谈条件?”范例再次好奇起来,“你有什么筹码可以和我谈条件?另外,除非是你愿意为我们培训出几个魔法师出来,否则就没什么可说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韦斯兰说着动了动双手,只听到哗啦一声,手腕上的手铐应声而碎。

    范例惊得往后一跳,伸手就去掏枪,就听得韦斯兰嘀嘀咕咕地念了一句咒语,一阵淡雾在他的身边开始出现。接着又是几声咒语,韦斯兰朝着范例一指,他手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忽然变得滚烫。情急之下他低头一看,皮套里的枪柄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通红,皮套和枪柄护木都在向外散发着清烟。他连忙把腰带都一起解了下来丢到了一旁,身边的记录员手里也是有手枪的,但是此时也是一般无二地变得通红,随着啪嗒一声响,手枪也掉落在了地上。

    “我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逃脱的,只是我来到这里之后,不忍心发动破坏而已。”说着韦斯兰朝着审讯椅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只见椅子上迅速的结上了一层白霜。

    “冷冻术?”范例的注意力被这个法术吸引了,全然忘记了现在还处在危险之间,好奇地问道,“这是冰冻术吗?”

    “我们管这个叫冰冻术,不过你说是冷冻也没错。”韦斯兰说着又朝着审讯椅虚空一指,范例和记录员清晰地看到了空气的光影中似乎有什么朝着结了白霜的椅子飞了过去。随着“叮”的一声脆响,整张审讯椅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堆废铁。

    “不错,不错!”范例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拍了拍巴掌道,“看来你的冷冻术控制得很厉害啊,得是零下两百度才能让铁变得这么脆,同时还能够控制风来击打椅子,很不错!果然是魔法师啊。”范例说话间透着一股兴奋,似乎是看到了新大陆一般的感觉。

    韦斯兰不由得一愣,什么是零下两百度?为什么刚才自己的控风术明明是肉眼不可见,怎么人家偏偏全都能叫上号?难道这人懂得法术?想到这里,他朝空中挥了挥手,口中喊道,“驱散!”然后朝着范例的方向走了过来。那个记录员脸色发白,满脸都是惶恐之色,说实话,第一次见到这种元素法术施展出来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但是他身边的范例却兴奋得满脸通红,走上前来。

    韦斯兰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连忙抬手,范例两手一摊道,“没事,我没有恶意。”说着又挥了挥自己的双手继续说道,“不是,我不是说没恶意,只是,嗨,我是说我想看看凳子的碎片。”

    韦斯兰愣了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魔法学院的高材生根本就没有受过这些跟人打交道的教育。听到范例的话,他向着身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的时间里,范例向前猛扑过来,直接整个人猛撞在韦斯兰的身上。韦斯兰身高不过一米七八,身材瘦弱得几乎能和一张纸相比,而范例身高有差不多一米八,身材原本就有些微胖,自从担任了反间谍处的负责人之后被沈彬提溜着去参加了长达一个月的训练,现在擒拿格斗虽然说比不得北纬这些专业的,但是对付普通人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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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斯兰还在发懵,就已经被直接撞飞了,他感觉自己好像上次控风术失败打飞自己时的情形一般,被直接顶到了身后的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他的后脑重重地撞在墙上,眼前一阵金星飞舞,胸前又被体重差不多一百八的范例给直接撞了个结实,胸口一阵气闷,险些背过气去。还没等他喘过气来,范例麻利地把他转过身来双手反扣着把他再次撞在墙上。

    “跟老子玩这手?”范例有些恼羞成怒,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搞这些东西,威胁元老安全,一边说着他一边摸自己腰间,才发现手铐已经随着皮带一起丢在了地上,不由得更是一阵恼火,直接就在韦斯兰的膝盖弯里踹了一脚,让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也冲了进来,“首长,没事吧?”

    “没事,把手铐给我。”范例伸手接过警察递过来的手铐直接就给韦斯兰上了个背铐,把他疼得一阵龇牙咧嘴的。范例可管不得这么多,这个魔法师未免也太危险了,刚才的冰冻术直接把铁凳子都给干掉了,他手腕上之前的手铐应该也是法术给弄掉的,如果他的目标是自己,刚才岂不是直接就变成冰雕了?真是不堪设想啊。

    “啊啊啊——疼!轻点轻点!”韦斯兰连忙一阵叫喊,“我也是没有恶意的!真的没有——啊——没有恶意的!”

    范例手下稍微松了松,冲着他叫道,“没恶意?还说没恶意?”话音未落,就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只见屋子另一角的地上清烟腾起,接着又是“砰砰砰砰”几声枪响,原来是枪里装填的子弹因为受热而直接发火了,子弹打在审讯桌和墙上噼噼啪啪直响,把屋内一群人都惊得一身冷汗。范例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地在韦斯兰屁股上踢了一脚,“竟然说没恶意!你这是要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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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的!”韦斯兰双手被靠在后面,原本就没什么平衡,现在屁股上又给踢了一脚,不由得直接脸朝下拍在了地板上,也顾不得嘴里进了沙子,继续叫道,“我要是要杀了你们,可以直接用冰冻术直接把你们都冻死,我用的是不会导致人体受伤的控火术对付你们的武器,让你们拿不稳丢掉而已,你们的武器自己击发的不能怪我啊!”

    范例愣了愣,似乎他说的也的确没什么错,便把他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让他站好,“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闹一出?”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是有办法逃出去的,你们的牢门和栏杆都是用的铁,控火术或者冰冻术都可以把它们打开的,我没有逃主要是想要在你们这里学习——”说到这里,韦斯兰顿了顿,过了一小会儿继续说道,“学习你们的法术。”( )

第四十八章 争执的执委会

    “那不就是个魔法师吗?还要在我们这里学习我们的‘法术’?”杜彦德一脸懵逼望着范例,范例无奈地耸了耸肩,“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

    “可我们有什么法术?”孙文彬挠了挠脸上,好奇地问道,“人家不是都可以远程点火加上让空气中结冰吗?干嘛还要跟我们学法术?况且我们还没有法术。”

    “这大概就是你有神功我有科学吧,魔法的确能够作出让我们想不透并且超出自然规律的事情来,但是科学在自然界魔法之外的碾压性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他现在已经见识到我们在科学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了,因此有想要向我们学习科学方面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旁边杨铭焕笑了起来,范例在旁边笑着点了点头,“他说的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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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不可能啊,”杜彦德摇了摇头,“我们的东西连许多归化民都不能传授,怎么能够教给我们的敌人?更何况这个魔法师还是特地来东方港进行破坏活动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能把我们的科技传授给他们。”杨铭焕表示了同意,站起身来舒展下,伸了个懒腰。“这事情不用做表决了吧?”

    “应该不用了,但是最好还是打个电话给张元还有肖竞,”孙文彬说着朝望过来的杜彦德耸了耸肩道,“他们总得要有知情权吧,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我们代表了吧。”

    “这倒是没错,”杜彦德说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吧?”

    “怎么?你改主意了?”孙文彬眼睛一瞪,“难不成你还想真的给来偷师的迈德诺人专门搞个培训班?让他们学好了我们的技术然后来跟咱们做对?”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咱们的合伙人计划既然能够和武朝土著合作,为什么就不能和迈德诺人合作呢?”杜彦德摸了摸下巴,“你想,最起码迈德诺人在海上的力量还是足够的,至少能够把低级材料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就算是几天前的台风,也还是有两条迈德诺商船靠港的。”说着杜彦德在桌上平摊的地图上点了点继续说道,“武朝虽然说起来和我们是同文同种,但是武朝官僚**,百姓困苦,文化知识程度很低,如果要推行合伙人计划的话,势必要很长时间才能形成生产力。”

    “这事情我不赞同!”随着门被推开,三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张元、肖竞和禹沙。“执委会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也不叫我们?”张元有些气呼呼地往座位上一坐,不过座位还是和以往一样是脚缺了一截的,身体向着侧面一歪险些滑倒。

    “没有,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吗?”杜彦德连忙解释道,“执委会要作出决议是必须要所有执委都要知情并且作出表决才行,除非是因故不能到场的,委托其他执委代为投票。我们只是在这里讨论罢了,没有作决议。”

    “我说这事情还有什么好讨论的?”肖竞扶了扶自己的凳子,确定没有歪歪斜斜的,然后好好坐了上去,“事情的议题我们也有一些了解,麻烦范例同志给我们重新介绍一下吧。”

    范例点了点头,然后把不久前在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以及韦斯兰的话重新叙述了一遍。“就是这样,那个魔法师觉得我们东方港的科技更加有吸引力,想要向我们学习科学。”

    “他自己已经有堪称bug的魔法了,还要向我们学习科学知识?有什么意义?”张元说着端起了茶杯,不过由于他们之前没到,所以茶杯里是空的,他说着站起身来端着茶杯踱到门口打开门,把茶杯递出去交给外面站着的服务员说道,“帮我倒杯茶。”

    这倒不是执委的特权,基本上所有的元老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徒弟,本时空的徒弟们想要学本事可不是随便拜个师就能学到的。一般来说本时空的徒弟基本上就是师傅的免费长工,一年到头也拿不到几个铜板,只有过年才准回家。而且想要真的学本事,就得给师傅进贡好东西,或者把师傅服侍好了,不然师傅有东西也不教你,甚至在你自己琢磨的时候还要给你添加障碍。

    但是元老的徒弟们却全然不同,元老们压根儿就没有藏私的想法——开玩笑,早一点教会徒弟了,自己就能更轻松一点儿,尤其是现在东方港这种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情况下,早一天教会徒弟,负责的元老就能多一个人来分担自己的任务,因此巴不得徒弟有问题来问自己,早点让徒弟能够单飞。

    体会到了“新世界”好处的归化民们对元老们充满了感激,学徒们和他们的家人经常会来到工作场所来给元老们帮忙。当然,那些技术性比较强的工作他们自然做不了,因此他们就担负了端茶送水和搞卫生方面的工作——当然也是发工资的,整个东方港的归化民里没有白吃饭的,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也能够根据自己所做的工作多少获得相应的工资。

    “这样的啊,”肖竞坐在那里想了想,“其实按道理说这样的魔法师抓住后应该尽早枪毙,免得他有逃跑的机会。”

    范例耸了耸肩道,“枪毙实在有些过了,你看,人家虽然说有一定的威胁性,但是人家根本就没有逃,而且也的确没有攻击我们。”

    “那没准是因为他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博得你的同情,”肖竞朝着范例两手一摊道,“而且现在看来你似乎对他还有一丝同情了。”

    “也许,”范例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直接驳回吗?”

    “这事情是国家安全部门来进行处理的,”张元接过外面的服务员递过来的茶杯,但是滚烫的杯沿让他有点抓不住,连忙快步跑到桌前把杯子放在桌上。“不过我说,咱们其实有的工业是可以扩散出去的,那种技术性要求不高的底层工作,就好像合伙人计划一样,同样可以扩散到亚宁人那里去的。”

    “亚宁人?这里有亚宁人什么事情?”杜彦德倒是一头雾水,张元指了指他刚才放在桌面上的杯子,“你瞧瞧,这个,”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刚才坐上去还歪了歪的凳子,“还有这个,还有整个执委大楼里的所有家具和生活办公用品,哪一样不是破败不堪的?”

    “破败不堪倒不至于啦。”肖竞在旁边笑了起来,“不过是些生产出来的残次品,如果是直接销毁未免太可惜了,所以就都搬到执委大楼来了。”

    “是啊,”张元说话的声音有些高了,“我们是执委哦!别搞错了!执委!要是搁到旧世界,我们就是国家领导人,搁到新世界,我们就是皇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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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思想要不得哦,”杨铭焕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我们是元老院,所有权力都是元老们授予的,我们要是把自己当成皇帝,那跟凯撒有什么分别了?难道要跨越卢比孔河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元立刻声音就低了八度,“我不是说要作乱,我是说,你看看我们自己用的这些东西,你看看,都是些垃圾,没错,就是垃圾,残次品!以前在老执委大楼的时候这样的垃圾也就凑合着用了,这次搬家我原以为可以摆脱这些残次品了,结果你们给我又搬了过来!”

    “节约闹革命嘛。”肖竞在旁边不以为然地说道,张元摇了摇头,“节约不是这样节约的,身为这个国家的领导阶层,我们自己竟然在用残次品!”说着他两手一摊朝着在座的其他几个执委和元老耸了耸肩说道,“这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说真的,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到执委大楼来值班,就是因为每天坐在破椅子上,靠着破桌子,用着破茶杯,我心里不舒服!”边说话他边拿起桌上自己的茶杯。

    “你们看看!你看!”说着张元把茶杯端了起来让所有的人看看那个豁了口的茶杯。“这样的产品是我们在早期的工业试生产时生产出来的残次品,人家商人都知道不要这样的产品,偏偏我们这些执委还不得不继续用这些残次品,要我说这样的残次品就应该换掉!”

    “换掉你出钱?”孙文彬撇嘴笑了笑,话音未落张元却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别让我每天都坐在垃圾堆里,我出钱就出钱!反正这也要不了多少钱!你们自己算算!让计委核算下,就这些桌椅板凳茶杯什么东西的,能要多少钱?咱们元老院有钱!同志们!真的有钱!但是却连把执委大楼里的破烂都换成好产品的预算都没有了吗?同志们!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们执委的办公室尚且是个垃圾堆,谁又能相信我们真的能够治理好一个国家?”

    “这事情要报请计委审批的,然后要财政部门审批,然后……”杜彦德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张元打断了。“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有钱,东方港在他们眼里简直是富得流油,我们养得起几万人的城市,能够制造出如此众多的产品,让他们泪流满面地来抢购,甚至于要在商贸部门口为了争货打破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肖竞被张元那发散性思维闹得头都晕了,“麻烦你把自己的主张说明白成吗?”

    “嗯,好的,”张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应该把一些产品的生产适当地扩散出去,例如说桌椅板凳,”说着举了举手里的茶杯,“还有茶杯这些东西。”

    “不好吧?”杨铭焕呆了呆,“我记得瓷器那东西可是让海商们赚了好几百年的钱,一直到1712年法国传教士殷弘绪在景德镇潜伏七年这才打探到了瓷器的秘密。我们如果就这么把瓷器知识扩散出去了,第一个要找我们拼命的肯定是武朝。”

    “没错,武朝是瓷器的主要出口国,扩散瓷器生产工艺是绝对不行的。”禹沙在一旁坐着说道,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在不平整的凳子上一前一后地挪动着屁股,发出咚咚声。“其实要是说需要瓷器的话,我们可以不用自己生产,向武朝采购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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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仇科地酷敌察接冷结帆学  “是啊,”张元说话的声音有些高了,“我们是执委哦!别搞错了!执委!要是搁到旧世界,我们就是国家领导人,搁到新世界,我们就是皇帝哦。”

    “可是武朝没有我们需要的瓷器样式啊,他们只生产碗碟勺子什么的,我们要的带把的马克杯他们没有啊。”一旁的范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杜彦德眼前一亮,“还别说,没准还真可以向武朝订购,”说着他望向杨铭焕道,“还记得以前我们从明州黄家寨那里拿回旧世界的瓷器吗?那些我们找人去看过,是传说中的克拉克瓷,就是根据西方人喜爱的样式订制的。他们能够订制,我们也同样能够订制,只要肯出钱,就算让他们造飞机大炮也不是没办法实现的。所以我觉得禹沙说的方案是可以考虑的,直接向武朝订购一批瓷器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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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说的不是瓷器啊!同志们,不要跑题好吗?”张元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说的是要把一部分生产工艺扩散出去,让亚宁人醉心于制造更好的东西,从而让迈德诺人成为真正的海上马车夫,不至于每天都在算计我们!”

    “你以为他们当了海上马车夫就能够不算计我们了?”孙文彬摆了摆手,“你真是图样图森破,一旦有了充足的货源,建立起了庞大的海上航运航线,他们想要做的肯定就是制霸航线,取得专营权。这个时代就是标准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而已,没有旧世界的那种世界贸易体系的。技术扩散只能让迈德诺人更早接触到要命的科技,到了那时候,他们就会更早与我们开战,而且威胁也远比现在要更强。”

    “好了,”杨铭焕打断了所有人的争论,“我说的话,合伙人计划已经足够包揽我们现阶段生产力不足的缺漏,我们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家确定与我们进行合伙人计划的本地土著,并且也交了保证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我们的科技不能向迈德诺或者亚宁人的方面进行扩散,而且我觉得应该要对迈德诺籍归化民都要设定保密级别。”( )

第四十九章 意外

    “那么你想过没有?”张元有些不屑地说道,“合伙人计划是让我们和武朝人进行合作经营,但是你能保证不会有迈德诺人在暗地里参股?”

    会议室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因为挪动屁股引发的凳子声。过了一阵,孙文彬有些试探地说道,“这个应该不会吧?谁会把这种赚钱买卖往外推?让迈德诺人参股进来,岂不是多一个人分钱?”

    “说是这么说,”张元拿起那个歪茶杯喝了一口茶,“但是明州城那么大,里面有那么多势力的代理人,谁知道和我们合作的人是不是迈德诺的代理人?就算不是迈德诺人的代理人,如果有人向他们购买资料偷学技术,也许上面的老板能防住,但是下面的工人谁能抵抗得住?”

    “也是,”杜彦德点了点头,“但是我们现在主要采购的是用于组装成品的零件,不在明州这些大城市里设立组装厂,应该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这事情就有些一厢情愿了啊,”杨铭焕说道,“组装成品的零件规格尺寸都是一定的,在哪里生产不是生产呢?如果不在大城市设立组装厂,那么该把组装厂设置在哪里?难道千里迢迢从海上运回到东方港来进行组装吗?这还不得给玩死?”

    “就是,”禹沙连忙表态,“这不行,要知道东方港的吞吐量很低的,光是现在运载原材料的船就能把整个港口都堵住。要我说,如果真的搞合伙人计划,必须要把组装厂放在产地附近,构建起本地的产业链来,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可持续发展空间。”

    “我们还有陆路啊,通过陆路也可以运输零件啊。”肖竞说道,不过张元马上就笑了起来,“你别开玩笑了,我们的计划里船厂的组装船材这些都是要在外面进行生产的,那么大件的东西怎么通过陆路送过来?就算是通过海运也是相当复杂的事情呢!再说你们看看我们东方港现在所处的位置。”说着张元点了点地图上东方港的点。

    “东方港的位置直接就是海边啊!一旦遭到海上的攻击,就会受到很大的损失,台风也是一样……”

    孙文彬摇了摇头,“台风面前三四十公里的距离根本没差别,你总不至于想要把首都迁到安南内陆去吧?”

    “那倒不至于,这两次台风的效果你们也看到了,这两次的台风级别可算是很低的了,按照旧世界的习惯也不过是六级和七级左右的台风而已,但是在很多地方造成了海水倒灌,且不说海港区里码头直接被水淹,就连贸易区滨海路附近的商铺也被淹了很大一片区域。”张元在地图上画了画,但是这地图上什么都没有表示出来。“况且要说起来东方港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海港,她缺乏避风条件,两次不大的台风就把东方港整个地吹了个遍,海港里的船只基本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损失。”

    “至少雪风号没受伤,”杜彦德笑了一下,但是马上被张元打断了,“别闹,雪风号是因为船体轻,有了台风报警后就直接拖上岸了,不然的话没准会直接被海潮卷走的。”

    “不过这的确是个问题,”杨铭焕点了点头,“海港限制了我们在接下来的发展,海军已经派人南下检查过了占城港,占城港的港口还算可以,但是也缺乏避风条件,而且港口内水道太浅,我们准备建造的大型军舰和商船可能会容易搁浅。”

    “那怎么办?没有足够好的避风港的话我们的船只在台风天里就肯定会有损失。”孙文彬有点着急,“要知道我们农场的农作物这次台风损失挺大的,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输入,很可能无法满足东方港的需要啊!”

    “不过海军提出了一个比较好的地点,但是位置有点尴尬。”杨铭焕说着迟疑了一下,“就是文山港。”

    “文山港?”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文山港不是还在伪安南政府手里吗?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去进攻文山港?”

    “我们是执委会,我们只要决定打哪里,剩下的事情就是参联会进行安排的了。”杨铭焕说着耸了耸肩,“另外我交个底,任雪峰前几天交了份报告上来,”说着他把一份文件夹丢在桌上,杜彦德连忙伸手拿过来打开看了起来,杨铭焕继续说道,“南岸军的败军有一部分已经回到了界镇,根据情报人员收集的信息,这些败军大约只剩下一千多两千不到的残军,已经完全没有了建制,毫无军容可言,全然就是一群叫花子一般。”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叫花子。”杜彦德端着文件夹一边看一边评论道,“这次被迎头痛击打败的是安南政府最后一支可战之军,在沙巴克保卫战中,我们给南岸军造成了近万的伤亡,前后还抓获了几千名俘虏。要知道这些南岸军的士兵可是安南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失去了他们的南岸军纯粹是个空壳,即便是全部逃回界镇,也是失去了守卫国门的能力的,而作为南北安南屏障的界河枢纽界镇现在也全然没有了防卫力量,完全就是向北安南敞开了大门。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北安南必定接下来会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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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大厅里摆着一张长桌,长桌的一边凳子上坐着一个迈德诺军官,他上身披着骑兵胸甲,原本戴在头上的青铜头盔被凌乱地摆在桌角,桌上的东西杂乱无章地散乱在桌面上。这间房间原本是南岸军统帅赵喜敏的“指挥室”,往常都是他在这张桌子后面对南岸军的军务进行指挥的。不过现在这间房已经不姓赵了,现在成了迈德诺龙骑兵指挥官罗素的指挥室。

    罗素如今带着迈德诺人的陆战部队鹊巢鸠佔,不仅完全接管了界镇,就连附近几个屯垦点都已经被他带人占了过来。在占据屯垦点的过程中他才知道赵喜敏和阮伟不仅带走了计划中预定的六万人,把其他军营中绝大多数的兵都带走了,只留下些老弱病残在界镇。不过当时的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中国人的厉害他是颇有耳闻的,虽然说六万人打赢中国人有点不太好说,但是现在可是十万人啊!十万人还搞不定只有两三万夹杂着老弱病残的中国人,那简直就不用活了。

    但是面前这个小百户一脸煞白的样子却打破了他想象中的肥皂泡——十万南岸军竟然在进攻中国人的一座小堡垒的过程中惨遭失败,在城堡的猛烈火力下死伤至少六万人,还有数万人被俘,只有面前这个小百户带了几百人逃脱,路上又收拢了好几百其他方向溃逃下来的南岸军败卒这才逃回到界镇来。他们的人数一开始最多的时候倒也到过三千多人,其中还遇到一个千户官。但是因为他们一路上烧杀抢掠东进,这次败退回来的时候许多人身上带伤,更多的人连兵器也丢失了,因此回来的路上遭到了各地的民壮和土匪的沿途堵截和袭扰。千户官七天前就已经在袭扰中被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羽箭射中而死,伤兵尽数抛弃路边,只有走得动的人才跟上了队伍。这两千多人沿着官道向西而来,沿途遇到弱势的村镇就抢掠,要是强悍点的村镇就乞讨,几百里的路上饿死病死几百人,最后回到界镇之时已经只剩下了一千四五百人了。

    这残酷的事实让罗素目瞪口呆冷汗淋漓,他知道中国人的力量强悍,但是却丝毫没能想到他们的力量会有这么强。南岸军可是十万人啊!就算是刨去辅兵的六万,也至少有四万左右能够投入战斗的军队啊。南岸军拔营出发的那天他也看到了,在界镇前面的道路上整整走了一天都还没走完,他们携带的物资兵器堆积如山,尤其是还有专门制造攻城武器的工匠。这样强的一支军队竟然在中国人的堡垒前败下阵来,还死伤数万人!

    “那中国人的损失有多少?”罗素脸色铁青地问道,旁边的翻译连忙把他的话翻译成安南话。

    那个小百户站在门口正觉得腿脚发软呢,听到这个迈德诺人说话,连忙答道,“我南岸军坚持战斗,曾经一度占领堡垒,但是后来阮逆之军队使出妖法,让我军勇士入城者就立刻倒地毙命,这才让我军元气大伤,死伤惨重的。”其实在战斗的时候这个百户只是在后方负责督造攻城武器的而已,前面怎么败的他全然不知情,只是看到前面大群的溃兵涌过来,连忙就夺了一匹马带头跑掉了。至于“城头妖风”的传闻他也只是听前线败退下来的人说的,是真是假他自己全不知情,只是纯粹的人云亦云罢了。

    “还有妖法?”罗素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他盯着面前的这个百户继续问道,“你看到了他们施法的过程吗?”

    “没有,”百户连忙老老实实说道,“小人随着大军开进到了占城港附近,就看到天色大变,狂风暴雨席卷我军,天空都被乌云所遮盖,战场之上昏暗不已,什么都看不到。”

    “那么中国人到底是怎么把你们几万人打死在占城港的?”罗素很在意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迟早是要跟中国人对阵的,如果中国人使出了妖法,自己如果不了解就肯定要吃亏。

    “中国人就是放火铳,还有开炮。”翻译刚刚把百户的这句话翻译过来,罗素就差点跳了起来,“放火铳和火炮就打死了你们几万人?那中国人到底有多少人?”罗素自己就是玩火器的老手,滑膛火枪的射程近他是非常清楚的,要知道武朝人的三眼铳这种大炮仗射程不过只有三十尺,就算是长身管的鸟铳射程也不过八十尺而已。他也在顺化陷落的时候从禁军手里收缴上来几支号称是中国人卖给公主新军的“元老院步枪”,而且还进行了试射,这些元老院步枪虽然射程可以到得接近三百尺,但是装填速度和自己龙骑兵使用的火枪也快不到哪儿去。

    就算面前这个百户说的是真的,那么中国人需要多少支元老院步枪才能面对数万人的冲锋而不落下风?他心里嘀咕了一阵,得出了个结论,想要用亚宁火枪在战场上打死六万人,那么中国人的火枪手一定要超过十万人。即便是中国人的步枪射程远精度高,也至少要在八万人左右才能对南岸军的兵力形成碾压。但是八万人?还是八万军队,中国人有吗?更何况面前这个百户说的还只是个小堡垒,一个小堡垒里就算是八千人都住不下,就别提八万人了。

    正想继续问下去,忽然见一个迈德诺传令兵快步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在前院的门槛上绊了一跤。这个传令兵也顾不得样子难看,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他的面前,慌慌张张地说道,“将军!将军!”

    罗素心头烦燥,直接一脚踹在了这个传令兵的膝盖上,让他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有话好好说,这么惊慌失措的像什么?你还是军人吗?”

    “对不起!将军阁下!”传令兵被踹了一脚,但是膝盖上是有保护关节的盔甲的,倒也没什么事情,他连忙道歉,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将军!大事不好,界河对面出现大量人群,其中还有不少人抬着船只,应该是要渡河!”

    “什么?”罗素有如晴天霹雳,差点没蹦起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这个传令兵的脖子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传令兵被罗素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将军,北岸的安南人应该是要准备渡河了!”

    罗素这下确定了,冲到了长桌前,在上面翻找起地图起来,但是这急匆匆的如何找寻得到?不由得怒气无处发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冲着一旁有些紧张的勤务兵喊道,“给我把界河到界镇的地图找出来!然后送到城墙上来!”说着他从旁边墙上取下了挂在上面的望远镜,对着大门口急匆匆地走去。( )

第五十章 渡河

    当罗素赶到城墙上的时候,城墙上早已站满了迈德诺的龙骑兵,他们一个个紧张地扶着城垛,望着远处河岸上的情况。远处的界河北岸上密密麻麻地聚集着大量的人,其中有不少骑马的人在人群的后面冲来冲去,还有许多人头顶着小船在向着河面行进着。

    罗素连忙举起望远镜向着远处看去,河面上已经有好几条小船在河面上划动起来了,许多士兵簇拥在船上,船在湍急的河面上晃动着,有的船上人挤得太多已经翻了,不少的人头在河面上载沉载浮,两条船底朝天地漂在河面上。北岸边还有更多的人已经把船放在河面上,蜂拥的人群正在朝着船只涌去。

    “快让开!快让开!”随着一阵呼喊声,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跳让开来,一个传令兵手里端着地图跑了上来,到得罗素身边,把地图双手递给罗素,“将军!地图已经送来了!”

    士兵们现在都穿着短裤和裁掉了衣袖的麻布上衣,即便是如此,还是一个个大汗淋漓,天上的太阳照射下发热自然是一个原因,而面前正在汹涌而来的敌人也同样是让他们出汗的原因。

    “所有人返回营房集合,准备战斗!”罗素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发出了命令。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安南人的战争吗?”“就是,要我们为安南人打仗吗?”“没错,安南人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嗡的一下子充斥了罗素的耳朵。事实上罗素怎么可能不知道眼下这是安南人的战争?然而他更清楚眼下界镇已经不再是安南人的地盘,而是迈德诺的界镇了。

    不过罗素不可能把原因跟手下人慢慢解释,他只是大吼一声,“所有人归营!准备战斗!”

    听到了命令的传令兵连忙快步下了城墙,骑马朝着军营方向绝尘而去。看到了罗素铁青的脸,手下的士兵们自然知道他不是闹着玩的,更清楚不遵守命令的下场,连忙都急匆匆地下了城墙朝着军营方向跑去了。

    集合鼓急促地在军营中响了起来,城内各处的房子里都涌出了迈德诺的步兵和龙骑兵,手中提着火枪和衣甲,有的甚至还提着衣裤,半裸着身子边穿衣服边走。他们身后的许多房间里都伸出女人的脑袋朝着他们招手,不过这些士兵完全来不及道别了,三通鼓不到的就是死,谁也不敢为了道别把小命送上。

    “通知所有部队,在城外集合,准备作战。”罗素身后已经逐渐围拢了好几个传令兵,他们都是刚刚披挂好赶来的,一个个脸上满是大汗,狐臭味随着微风阵阵袭来,让罗素都有些感觉不快了。

    “让火枪中队开过去,先堵住河岸。”罗素一边看着由两个勤务兵端着的不久前才绘制出来的地图一边下达着命令。

    旁边的参谋人员连忙说道,“将军,不能这样吧?火枪中队使用的都是火器,让他们在最前面未免太靠近水了,万一被打湿了火药,岂不是无法发射了?”“就是,让他们后一点,在码头旁边就可以了,敌人反正也必须要占领码头才能登岸吧?”“是的,将军,不妨让斧枪中队先上前劈杀,安南人的战斗能力都不怎么行的,只要让斧枪中队往上一冲,肯定就直接把他们吓跑了。”

    “到底你们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罗素满脸都是怒火,冲着这些参谋人员大声吼道,“到底听谁的?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能够指挥这场战斗,你们来指挥。”说着罗素把望远镜往地上狠狠一甩,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黄铜制的望远镜镜筒被摔得瘪了一块,镜片也碎成了好几块。

    参谋人员连忙不再说话了,一个传令兵连忙下了城墙去传令去了,罗素依旧满心是怒火,转过身来望着远处的河流,不过望远镜已经摔了,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形了。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罗素转头看去,从远处正开来一队队的火枪手,他们身上穿着棉甲,头上带着铜盔,铜盔上还插着羽毛,正沿着街道快步跑过去。火枪手们穿越了城墙,沿着道路朝着远处的河边码头跑去。从界镇到界河码头的距离大约是一公里左右,他们身上背着弹药包,披着厚棉甲,头戴铜盔,一个个热得苦不堪言,汗水简直如同下雨一般地流淌着,不少人眼睛进了汗水看不清道路,但是两手又都拿着武器,根本就没办法擦去脸上的汗水,稍有迟缓,身边的军官就骑着马冲过来冲着他们大吼大叫。

    界河的河面在界镇附近是相当宽的,达到了一百六七十米,因此河水的流速在这里相对要缓一些,河面上的士兵们快速地划动着船桨,没有桨的士兵们则用手里的武器划水,争取让船在水里能够行驶得更快一些。船上的士兵们一个个也是心头狂跳,面前的可是传闻非常有战斗力的迈德诺人,自己这可是要和迈德诺人拼杀了。

    北岸上密密麻麻地站着好几千安南兵士,他们的身后是北朝的军队统领,这个统领大约有五十岁上下,满脸横肉,嘴边山羊须随着微风微微抖动着,他身边站着三四十个军官模样的人。那群军官的样子远比他还要紧张,有人凑过来低声问道,“将军,此时若要撤军还来得及,若要是还晚点等到他们和迈德诺人交上手了,再撤军就来不及了。”

    “怕什么?”这将军一杆长枪放置在马鞍边的挂架上,摸着胡子笑道,“迈德诺人也不是四目两口三头六臂,有何可怕?无非是火器犀利点罢了,若要说起对付火器,你赵喜敏难道还不熟悉吗?你既然对迈德诺人如此有着深仇大恨,难道就不想看到你的手下击溃迈德诺人的城防?夺回自己的界镇?”

    旁边说话的人正是赵喜敏,说起赵喜敏,现在可谓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回想起一个月前他还是威风凛凛带着十万大军进剿阮逆的一方大将,结果在占城港面前被阮逆手下的中国兵一通迎头痛击,打得死伤惨重。原本都已经夺取了沙巴克的木城了,结果偏偏莫名其妙地晕倒了一群人。这情形吓到了自己前面的手下,一通乱喊闹鬼施妖法了,弄得全军溃逃。他到还是比较好的,带着六千多亲兵直接在战场还没有溃退到的时候就跑掉了,不像阮伟那般被溃兵堵了个结实,根本就无处可逃,听说还被阮逆给俘虏了。

    逃离了占城港的赵喜敏一时间也是满心悲愤而迷茫,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说回界镇吧?他当时还有十万大军,都没能顶住迈德诺人的压力而不得不离开东进,现在手下即便是收拢了溃军也不过一万多人,回去界镇的话,全然无法威胁到迈德诺人的军队。更何况自己战败这事情的黑锅肯定要有人来背,阮伟没在的情况下肯定就只能让自己扛了。就以当时自己宣誓效忠新皇却丝毫不提赏赐的态度,顺化对自己这败军之将肯定是要严惩不贷的,与其千里迢迢跑回界镇去等着皇帝的圣旨,还不如另选他途。

    思来想去,留给他赵喜敏的路也真心不多,带着上万败军的他所在的地方是四股势力的中心,东南方是阮福源,东北方是武朝,西北方是北安南,西南方则是南安南。阮福源那边他肯定是没戏了,效忠新皇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阮福源的敌人了,更不要说带着十万大军来进攻阮福源,自然是把梁子结下了,去投降阮福源的话自己不给人家剥了皮就算是阮福源仁义了;投奔武朝?那更加没可能,要知道他赵喜敏就是个武朝移民,跑到别的国家当了将军,然后又带领着上万属国的军队来投,这不是让武朝为难吗?武朝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回绝他的;回去南安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那么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投奔北安南。下定了决心的他选择了一块比较平缓的河面,从附近的老百姓那里抢来了几十条船,用了三天时间才让自己的手下全部渡了河。渡河后第一时间他就叫人带了手信前往最近的北朝城市,要求向北朝效忠。

    让他觉得好奇的是北朝那边对他的到来出乎意料地平静,过了差不多好几天他才从一个小厮那里打听到,原来武朝那边早就有人传来了消息,说南岸军的主力已经东进,整个界镇完全空虚,现在绝对是可乘之机,如要收复安南全境,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而且不久前武朝那边又送来了新的消息,赵喜敏的南岸军在中国人手下被打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主力尽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喜敏应该会来投奔北朝。

    赵喜敏不由得心里一阵心惊,他原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算是做得很好的了,谁知道从他的部队出发开始,就已经在人家的严密监视下,加上被打败后的局势分析,更是丝毫不差,不由得心灰意冷,想要借此机会直接要块地做个地主算了。

    但是北安南不是地多的国家,北安南国境内山多地少,丛林密布,自然不可能找出地来给一个前来投诚的南贼将军。更何况他带来的上万的溃军,如果没有赵喜敏的指挥,这样的军队编入北朝军队势必会成为隐患,所以北朝皇帝虽然热情地接见了赵喜敏,但是对他的隐退想法完全没同意。按照北安南的命令,赵喜敏和他的手下们被编入了多年来的“敌人”序列中,成为了界河北岸的守军之一,并且还要归面前这个将军节制。

    由于界镇现在大约只剩下两千左右的守军,北安南指定了袭击计划,决定于七月前后选取一个晴朗的日子发起渡河攻击,而作为急先锋的,不是北安南的精兵,而是昔日的“敌人”——南岸军的残兵。要知道这些南岸军的余孽毕竟是以前的敌人,让他们不心存芥蒂是绝对不可能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倒戈倒打一耙投奔敌人呢?这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就一定不会介意再做一次。与其让这些昔日的敌人在后面乐哉乐哉,还不如让他们到前面去拼杀,也好确认一下他们投诚的决心。

    赵喜敏心里现在满是怒火,眼前在河滩上密密麻麻站着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他从南岸军里带过来的,这些人是他平时搜集起来的精锐,算得上是他翻身的本钱。可是眼下北安南这样一番安排,正如同他当时在攻击沙巴克时安排的一般,消耗别人的兵力,壮大自己的实力。在北安南的官员们眼里这不过就是驱虎吞狼,既能削弱这支忠诚度不明的军队力量,又能在接下来的战斗力保存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也正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北安南的将军了,他对于这样的安排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指挥,对于面前这个将军的反问,只能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连称是,“是的是的!迈德诺人贪得无厌,窃取了我安南之国祚,自然是应该先除之而后快的,属下之军队能够担任此先锋,自然是荣耀之至,只是……”

    那个将军也不待赵喜敏说完,只是右手一抬制止了赵喜敏的发言,淡淡说道,“有赵将军此话足矣,贵军是否能够忠于我安南,自然能在战场上一见分晓。”

    远处河面上距离南岸最近的小船已经只有大约六七十尺,但是谁都能看得到迈德诺人的陆战队正在快速向着河边开进。一条船上不过二十多人,北安南这边只有这么多船只,即便是每次都能正常运到河对面,也不过是三四百人的规模。远处迈德诺人的陆战队规模足有上千人,而且骑兵还不知道在哪里以逸待劳,若要等到上得岸去,少不得要被迈德诺人的骑兵一通掩杀,到那时自己的精兵还真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赵喜敏心头如同被煎熬一般,但是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满身都是大汗,心慌不一,忽然间觉得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坐立不稳就向着马下栽去,最后一丝意识里还听到旁边有人惊叫道,“赵将军晕倒了!”( )

第五十一章 码头反击

    当罗素赶到城墙上的时候,城墙上早已站满了迈德诺的龙骑兵,他们一个个紧张地扶着城垛,望着远处河岸上的情况。远处的界河北岸上密密麻麻地聚集着大量的人,其中有不少骑马的人在人群的后面冲来冲去,还有许多人头顶着小船在向着河面行进着。

    罗素连忙举起望远镜向着远处看去,河面上已经有好几条小船在河面上划动起来了,许多士兵簇拥在船上,船在湍急的河面上晃动着,有的船上人挤得太多已经翻了,不少的人头在河面上载沉载浮,两条船底朝天地漂在河面上。北岸边还有更多的人已经把船放在河面上,蜂拥的人群正在朝着船只涌去。

    “快让开!快让开!”随着一阵呼喊声,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跳让开来,一个传令兵手里端着地图跑了上来,到得罗素身边,把地图双手递给罗素,“将军!地图已经送来了!”

    士兵们现在都穿着短裤和裁掉了衣袖的麻布上衣,即便是如此,还是一个个大汗淋漓,天上的太阳照射下发热自然是一个原因,而面前正在汹涌而来的敌人也同样是让他们出汗的原因。

    “所有人返回营房集合,准备战斗!”罗素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发出了命令。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安南人的战争吗?”“就是,要我们为安南人打仗吗?”“没错,安南人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嗡的一下子充斥了罗素的耳朵。事实上罗素怎么可能不知道眼下这是安南人的战争?然而他更清楚眼下界镇已经不再是安南人的地盘,而是迈德诺的界镇了。

    不过罗素不可能把原因跟手下人慢慢解释,他只是大吼一声,“所有人归营!准备战斗!”

    听到了命令的传令兵连忙快步下了城墙,骑马朝着军营方向绝尘而去。看到了罗素铁青的脸,手下的士兵们自然知道他不是闹着玩的,更清楚不遵守命令的下场,连忙都急匆匆地下了城墙朝着军营方向跑去了。

    集合鼓急促地在军营中响了起来,城内各处的房子里都涌出了迈德诺的步兵和龙骑兵,手中提着火枪和衣甲,有的甚至还提着衣裤,半裸着身子边穿衣服边走。他们身后的许多房间里都伸出女人的脑袋朝着他们招手,不过这些士兵完全来不及道别了,三通鼓不到的就是死,谁也不敢为了道别把小命送上。

    “通知所有部队,在城外集合,准备作战。”罗素身后已经逐渐围拢了好几个传令兵,他们都是刚刚披挂好赶来的,一个个脸上满是大汗,狐臭味随着微风阵阵袭来,让罗素都有些感觉不快了。

    “让火枪中队开过去,先堵住河岸。”罗素一边看着由两个勤务兵端着的不久前才绘制出来的地图一边下达着命令。

    旁边的参谋人员连忙说道,“将军,不能这样吧?火枪中队使用的都是火器,让他们在最前面未免太靠近水了,万一被打湿了火药,岂不是无法发射了?”“就是,让他们后一点,在码头旁边就可以了,敌人反正也必须要占领码头才能登岸吧?”“是的,将军,不妨让斧枪中队先上前劈杀,安南人的战斗能力都不怎么行的,只要让斧枪中队往上一冲,肯定就直接把他们吓跑了。”

    “到底你们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罗素满脸都是怒火,冲着这些参谋人员大声吼道,“到底听谁的?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能够指挥这场战斗,你们来指挥。”说着罗素把望远镜往地上狠狠一甩,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黄铜制的望远镜镜筒被摔得瘪了一块,镜片也碎成了好几块。

    参谋人员连忙不再说话了,一个传令兵连忙下了城墙去传令去了,罗素依旧满心是怒火,转过身来望着远处的河流,不过望远镜已经摔了,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形了。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罗素转头看去,从远处正开来一队队的火枪手,他们身上穿着棉甲,头上带着铜盔,铜盔上还插着羽毛,正沿着街道快步跑过去。火枪手们穿越了城墙,沿着道路朝着远处的河边码头跑去。从界镇到界河码头的距离大约是一公里左右,他们身上背着弹药包,披着厚棉甲,头戴铜盔,一个个热得苦不堪言,汗水简直如同下雨一般地流淌着,不少人眼睛进了汗水看不清道路,但是两手又都拿着武器,根本就没办法擦去脸上的汗水,稍有迟缓,身边的军官就骑着马冲过来冲着他们大吼大叫。

    界河的河面在界镇附近是相当宽的,达到了一百六七十米,因此河水的流速在这里相对要缓一些,河面上的士兵们快速地划动着船桨,没有桨的士兵们则用手里的武器划水,争取让船在水里能够行驶得更快一些。船上的士兵们一个个也是心头狂跳,面前的可是传闻非常有战斗力的迈德诺人,自己这可是要和迈德诺人拼杀了。

    北岸上密密麻麻地站着好几千安南兵士,他们的身后是北朝的军队统领,这个统领大约有五十岁上下,满脸横肉,嘴边山羊须随着微风微微抖动着,他身边站着三四十个军官模样的人。那群军官的样子远比他还要紧张,有人凑过来低声问道,“将军,此时若要撤军还来得及,若要是还晚点等到他们和迈德诺人交上手了,再撤军就来不及了。”

    “怕什么?”这将军一杆长枪放置在马鞍边的挂架上,摸着胡子笑道,“迈德诺人也不是四目两口三头六臂,有何可怕?无非是火器犀利点罢了,若要说起对付火器,你赵喜敏难道还不熟悉吗?你既然对迈德诺人如此有着深仇大恨,难道就不想看到你的手下击溃迈德诺人的城防?夺回自己的界镇?”

    旁边说话的人正是赵喜敏,说起赵喜敏,现在可谓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回想起一个月前他还是威风凛凛带着十万大军进剿阮逆的一方大将,结果在占城港面前被阮逆手下的中国兵一通迎头痛击,打得死伤惨重。原本都已经夺取了沙巴克的木城了,结果偏偏莫名其妙地晕倒了一群人。这情形吓到了自己前面的手下,一通乱喊闹鬼施妖法了,弄得全军溃逃。他到还是比较好的,带着六千多亲兵直接在战场还没有溃退到的时候就跑掉了,不像阮伟那般被溃兵堵了个结实,根本就无处可逃,听说还被阮逆给俘虏了。

    逃离了占城港的赵喜敏一时间也是满心悲愤而迷茫,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说回界镇吧?他当时还有十万大军,都没能顶住迈德诺人的压力而不得不离开东进,现在手下即便是收拢了溃军也不过一万多人,回去界镇的话,全然无法威胁到迈德诺人的军队。更何况自己战败这事情的黑锅肯定要有人来背,阮伟没在的情况下肯定就只能让自己扛了。就以当时自己宣誓效忠新皇却丝毫不提赏赐的态度,顺化对自己这败军之将肯定是要严惩不贷的,与其千里迢迢跑回界镇去等着皇帝的圣旨,还不如另选他途。

    思来想去,留给他赵喜敏的路也真心不多,带着上万败军的他所在的地方是四股势力的中心,东南方是阮福源,东北方是武朝,西北方是北安南,西南方则是南安南。阮福源那边他肯定是没戏了,效忠新皇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阮福源的敌人了,更不要说带着十万大军来进攻阮福源,自然是把梁子结下了,去投降阮福源的话自己不给人家剥了皮就算是阮福源仁义了;投奔武朝?那更加没可能,要知道他赵喜敏就是个武朝移民,跑到别的国家当了将军,然后又带领着上万属国的军队来投,这不是让武朝为难吗?武朝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回绝他的;回去南安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那么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投奔北安南。下定了决心的他选择了一块比较平缓的河面,从附近的老百姓那里抢来了几十条船,用了三天时间才让自己的手下全部渡了河。渡河后第一时间他就叫人带了手信前往最近的北朝城市,要求向北朝效忠。

    让他觉得好奇的是北朝那边对他的到来出乎意料地平静,过了差不多好几天他才从一个小厮那里打听到,原来武朝那边早就有人传来了消息,说南岸军的主力已经东进,整个界镇完全空虚,现在绝对是可乘之机,如要收复安南全境,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而且不久前武朝那边又送来了新的消息,赵喜敏的南岸军在中国人手下被打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主力尽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喜敏应该会来投奔北朝。

    赵喜敏不由得心里一阵心惊,他原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算是做得很好的了,谁知道从他的部队出发开始,就已经在人家的严密监视下,加上被打败后的局势分析,更是丝毫不差,不由得心灰意冷,想要借此机会直接要块地做个地主算了。

    但是北安南不是地多的国家,北安南国境内山多地少,丛林密布,自然不可能找出地来给一个前来投诚的南贼将军。更何况他带来的上万的溃军,如果没有赵喜敏的指挥,这样的军队编入北朝军队势必会成为隐患,所以北朝皇帝虽然热情地接见了赵喜敏,但是对他的隐退想法完全没同意。按照北安南的命令,赵喜敏和他的手下们被编入了多年来的“敌人”序列中,成为了界河北岸的守军之一,并且还要归面前这个将军节制。

    由于界镇现在大约只剩下两千左右的守军,北安南制定了袭击计划,决定于七月前后选取一个晴朗的日子发起渡河攻击,而作为急先锋的,不是北安南的精兵,而是昔日的“敌人”——南岸军的残兵。要知道这些南岸军的余孽毕竟是以前的敌人,让他们不心存芥蒂是绝对不可能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倒戈倒打一耙投奔敌人呢?这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就一定不会介意再做一次。与其让这些昔日的敌人在后面乐哉乐哉,还不如让他们到前面去拼杀,也好确认一下他们投诚的决心。

    赵喜敏心里现在满是怒火,眼前在河滩上密密麻麻站着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他从南岸军里带过来的,这些人是他平时搜集起来的精锐,算得上是他翻身的本钱。可是眼下北安南这样一番安排,正如同他当时在攻击沙巴克时安排的一般,消耗别人的兵力,壮大自己的实力。在北安南的官员们眼里这不过就是驱虎吞狼,既能削弱这支忠诚度不明的军队力量,又能在接下来的战斗力保存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也正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北安南的将军了,他对于这样的安排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指挥,对于面前这个将军的反问,只能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连称是,“是的是的!迈德诺人贪得无厌,窃取了我安南之国祚,自然是应该先除之而后快的,属下之军队能够担任此先锋,自然是荣耀之至,只是……”

    那个将军也不待赵喜敏说完,只是右手一抬制止了赵喜敏的发言,淡淡说道,“有赵将军此话足矣,贵军是否能够忠于我安南,自然能在战场上一见分晓。”

    远处河面上距离南岸最近的小船已经只有大约十多丈,但是谁都能看得到迈德诺人的陆战队正在快速向着河边开进。一条船上不过二十多人,北安南这边只有这么多船只,即便是每次都能正常运到河对面,也不过是三四百人的规模。远处迈德诺人的陆战队规模足有上千人,而且骑兵还不知道在哪里以逸待劳,若要等到上得岸去,少不得要被迈德诺人的骑兵一通掩杀,到那时自己的精兵还真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赵喜敏心头如同被煎熬一般,但是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满身都是大汗,心慌不一,忽然间觉得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坐立不稳就向着马下栽去,最后一丝意识里还听到旁边有人惊叫道,“赵将军晕倒了!”( )

第五十二章 炮击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重甲兵步履蹒跚,手中握着一把利斧,艰难地第一个冲到了迈德诺火枪手的面前。他的钢甲上已经被打了好几个破洞,鲜血正顺着钢甲的破洞向外喷涌,头盔接缝处的皮肤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这样子眼见就是不活的了,但是还是勉力支撑着自己向前冲了两步,高举着斧头对着吓得往后退缩的迈德诺火枪手砍了下去。这群火枪手早就已经因为刚才被敌人冲击而拥挤在了一起,这下哪里躲得开?一个倒霉蛋被一斧头给砍实了,当即就被劈成了两半。

    要说这些迈德诺的中队里面倒也不是没有搏杀的士兵,但是他们身上装备的铁甲、铁盾和斧枪这些武器非常沉重,行军速度慢,因此罗素让这些肉搏的中队走在后面,让火枪中队在前面,却没料到以往打仗的时候无往而不利的三排射击法在这些北安南军队面前完全达不到压制的效果。其实要说起来也算是他们倒霉,这些南岸军投诚北安南的军队,在沙巴克已经见识过了中**队的密集射击和巨大威力,现在再来看迈德诺人的射击密度,差得不是一点半点,那些在中国步枪前一枪两洞的铁甲在迈德诺人火枪前竟然能够挡住不少的射击,自然就对迈德诺火枪手不那么害怕了。

    那个迈德诺大队长在最前面,看到这情形,只能大喊一声反冲锋,然后带着几个靠得近的火枪手冲了上去。这些火枪手身无长物,无非就是拿起火枪调转枪身用枪托和那些重甲兵格斗。这些亚宁火枪虽然做工精细,但是也绝对不能用来跟人搏斗的,往往端着冲上去一挥就直接断成两截了。这样的武器跟那些拿着刀枪的北安南兵士们格斗起来吃亏不少,而斧枪队和盾手队都被堵在后面上来不了,只能听任前面的迈德诺火枪手被一个个地砍翻在地。

    后面的安南弓手们也不闲着,按照指挥官的指挥,向着敌人阵列的后面发射着箭矢,一**的箭矢划着弧线从高处扎下来,把下面的迈德诺步兵射得苦不堪言,他们倒不是不想往前冲,只是前面的人太多了,在码头前的小小空地上展开之后自己这些步战士兵就没地方腾挪,而后面又源源不断地有部队涌来,他们被挤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没有地方可以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往自己头上掉下来。

    “这是怎么搞的?”罗素都快气疯了,“怎么都被堵在路上了?传令兵!”

    一个传令兵连忙冲上来,“将军!”罗素指着远处一边气得发抖一边说道,“去!叫步战中队先后撤,把前面的火枪手撤下来!”

    在队伍后方的几个步战中队早就被堵得快要憋屈死了,前面冲不上去,他们只能在后面望着前边的战况发愁,一听到命令,连忙向后撤退了几百米,来到了一片空地前重新展开。前边的火枪手也得到了命令,边打边撤,尽量把这些安南兵引到空旷区域,让步战的几个中队对付他们。

    罗素在城墙上看得明白,火枪手们早就已经跟安南步兵战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根本就胶着了撤不出来,而后面的码头上源源不断地还有更多的士兵正在渡河过来,如果不能立即撤回来,只怕在前面的火枪中队全部会被损失掉。眼下他暂时也没有了办法,在城墙上焦急地踱了两圈,最终下定了决心,冲着身边的炮手喊道,“对准敌人开炮!”

    “打哪里?将军。”炮手不由得一呆,他们城墙上有六门大炮是从海路通过文山港运上来的,又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运输这才穿府过县地被运到了界镇,原本是打算等南岸军得胜归来之时送给南岸军做礼物的。这些大炮都是十二磅炮,射程可以从城墙上打到码头。之前的战斗因为害怕误伤自己人而一直没有开炮。现在如果再不开炮,火枪队就撤不下来了。

    “当然是打敌人!”罗素几乎是怒吼着朝他喊道,“朝着敌人最多的地方!开炮!”

    这个炮手腿都软了,敌人最多的地方正是码头前的空场上,密密麻麻的满是人群。滑膛炮的弹道极不可控,虽然说十二磅炮的射程能够覆盖码头,但是炮弹掉在半道上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这炮手还在犹豫,罗素冲了上来冲着他就是一脚,“快去准备开炮!”

    命令就是命令,城墙上这个方向上总共有四门十二磅炮和两门以前南岸军留下来的六磅炮,炮手们听到了命令,虽然很怀疑,但是还是手脚麻利地装填好了弹药。发射手把火石安装好,准备了拉火绳,眼睛看着罗素,罗素连连挥手,“开炮!开炮!”

    最前面的迈德诺大队长挥舞着指挥刀正跟两个安南兵拼杀,忽然间听到远处城头上连续的炮响,不由得呆住了。两旁几个火枪手手里拿着捡来的武器连忙冲了上来帮他打翻那两个敌人,大队长回头看,只见几个圆球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飞来,心中暗道不好,冲着人群就大喊“撤退!撤退!”但是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铁球直接就砸到了码头里,一个砸中了矮墙,破碎的砖块石头四散飞舞,打得附近的安南兵哭爹叫娘的;另一枚炮弹砸到了码头的栈桥上,栈桥被拦腰截断,炮弹再落入水中溅起六七米高的水柱,掀起的浪头直接掀翻了两艘靠在栈桥上还在卸载步兵的小艇,几个倒霉蛋被砸了个正着,大半截身子被炮弹的动能砸得飞起来,落入远处和界河之中,掀起了血红的浪花。

    大队长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的轰的一声,一枚炮弹落在了他的附近,他眼睁睁地看到一个迈德诺士兵被砸了个正着,带着他面前的几个安南兵一起被砸成了碎片。炮弹的威力并没有就此终止,它落在的地面是硬化过的碎石路,它被地面弹得飞了起来,然后打中了两个正在砍杀迈德诺士兵的重甲兵,将他们撕成两截再接着向前跳跃着,速度看起来简直有如闲庭信步的鹅一般,似乎随便踩上一脚就能让它停下来。于是一个鲁莽的重甲兵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想去挡住这枚炮弹。随着当的一声,长刀应声而碎,变成了许多的碎片飞了出去不分敌友地射翻了附近的人。而那个重甲兵的右手也随着长刀的碎片飞了出去,傻傻地站在那里发愣。那枚炮弹还没停下来,又是一枚炮弹直接就落在了双方拼杀最激烈的地方,大队长看不到那里的详细情况,他只能看到炮弹落地掀起的尘土足有六七米高,到处是喷涌的鲜血和尖叫的人群。

    “还不快撤!”他发了疯一般地拉住了一个穿着迈德诺军服的人,往后就走,但是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这人原来已经死了,连忙松手,冲着旁边还在发愣的士兵们吼道,“快撤!快撤!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安南士兵们也被突如其来的炮击吓傻了,虽然南岸军在沙巴克城外也遭遇过炮击,但是他们这些幸存者却没有见识过大炮的威力,眼下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趁着这会儿功夫,迈德诺的火枪手们慌忙丢下了已经打坏了的火枪,或扶或抬地架着没死的伤兵,急匆匆地从战场上撤向了后方。

    等到安南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场上只剩下几个没有死还在哼哼的迈德诺士兵了,遍地是尸体,鲜血把地面浸透了,人走在上面湿答答的。光脚的走在地上觉得粘乎乎的,穿着草鞋的则直接把草鞋粘在了地上。他们立刻散开来在地上找寻起尸体上的银两来。

    他们这才俯下身来,就又听得界镇城墙上一阵炮响,又是好几枚炮弹飞了过来,这下这群安南兵直接被吓得鸡飞狗跳的。一个百户从后面赶了上来,冲到了人群中吼道,“有小旗在吗?”

    一个穿着重甲的小旗连忙喊道,“我在!我是……”话音刚落,一枚炮弹落在他身边,把他打成了三截飞了出去。“快冲上去!跟迈德诺人缠在一起他们就不敢开炮了!”那个百户大声喊道,但是却没有什么人愿意听他的,都纷纷乱跑。两枚炮弹落在了码头上,一枚落到了河里,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

    “怎么样?你们回来了多少人?”看到前面的大队长撤回来,接应的人连忙朝着他问道,这个大队长满身都是血,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完全看不出原色,他一瘸一拐地被两个同样军服破破烂烂满是鲜血的士兵搀扶着停了下来,回头向后望了望。他后面是稀稀拉拉的几十个火枪手,手里已经大多没有了火枪,有的拿着刀,有的手里就只剩下一根通条,更多的人手里什么都没有了。跟他不久前出击时相比,少了足足五分之四的人数,一个个军装破烂,满身鲜血,全然没有了之前战斗时的踌躇满志。

    大队长刚要说话,就听的有人喊道,“安南兵上来啦!准备!”接应的人连忙冲上前去,扶着或者抬着伤兵赶紧从预设的战场撤了回来,向着界镇走去。

    后面冲上来的是新一批过河的安南兵,他们手里并没有多少武器,一个百户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喊道,“不要空着手!捡武器!捡起已经死了的人手里的武器,向前冲!迈德诺人虚张声势,你看他们就已经被我们打败了!”

    这批安南兵和前面那些一样都是南岸军的投诚人员,现在走在自己人的尸体旁,心里充满了恐慌,但是他们没有选择,身后就是全副武装的督战队。他们一边缓步行走着,一边从地上捡起还能使用的武器,迈德诺的大炮时不时的会把炮弹砸在他们中间,他们的行进队伍太过于紧密,一颗炮弹下去就是一条血胡同。

    “快冲!冲上去大炮就打不到了!”后面的百户其实屁都不懂,但是偏偏就说对了这句。之前城墙上的炮击向着敌友混杂的战场中央射击为的就是让自己人能够顺利撤退出来,现在火枪手已经撤走了,剩下在这里的都是敌人,城墙上的炮兵自然会毫无顾忌地朝着这边开炮了,如果他们逼近了那几个步战的中队,自然炮兵就不会乱开炮了。

    迎击这批安南部队的迈德诺陆战队做了调整,步战中队在最前面半跪在地上,伏着身子等着,他们身后是呈半圆形展开的火枪中队。安南兵刚一冒头,就遭到了火枪中队的密集射击,最前面的百来人纷纷被打翻在地,随后又是两轮齐射,安南士兵们再被打翻了百来人。火枪队的作用也就此宣告终结,盾牌队的士兵举着盾牌向前缓步前进,斧枪队的士兵们则平端着两米长的斧枪穿过盾牌的间隙向前跟着前进,并且很快就来到了安南士兵的面前。

    安南士兵对于这种战法非常不适应,冲上去吧,这些斧枪的斧头和枪尖都非常尖利,从盾牌的间隙伸出来戳向自己,谁也不敢往前走,都只能往后退。但是他们完全没有地方可以退,身后是督战队和更多正在往前走的安南士兵,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盾手继续向前推进,前进一米的样子就停下来,把厚重的盾竖在地上,后面的斧枪手用斧枪对着人群中就是一通戳。锋利的枪尖戳进了那些无处可退的安南兵身体,一个个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前进!”步战队大队长的喊声响了起来,盾手提起厚重的盾,向前走了两步,再次把盾竖好。“戳刺!”随着命令,斧枪手们对着前面又是一通戳刺,又放倒了一群安南兵。

    “拼了!”十多个安南兵吼叫着,挥舞起短刀冲了上来,但是这些厚重的盾牌根本就砍不穿,反而被盾牌后面游走的刀手挥刀纷纷砍翻在地。

    “前进!”随着大队长的命令再次响起来,盾手们再次把盾墙向前推进了一米,斧枪手们又继续向前突刺。

    城墙上的罗素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只需要用这样的盾阵阻挡住安南兵,再用火炮轰击码头,就足以把这些安南兵赶下水了。他当即对着炮兵喊道,“目标码头,继续开炮!”( )

第五十三章 扭转局势

    随着连续的炮声,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码头上,把码头上砸得一片狼藉,伤员和尸体遍布码头,靠近码头的河面上飘着大量的碎片和尸体,远处河面上正在运输人员的船只也不得不停下来,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敢贸然冲上码头去。没有了码头上源源不断地生力军投入,安南军队在前方的登陆部队开始变得势单力薄。

    在最前方的盾阵前,安南士兵们被斧枪顶在道路出口的位置,他们退回的道路已经被大炮封锁,而前面却是锋利的斧枪在面对他们。其中不少安南兵疯了一般地直接冲击盾阵,用身体撞击面前的厚盾。有的盾兵被撞得后退,安南兵则乘着盾阵的间隙砍杀两边的迈德诺兵。迈德诺的刀斧手在后面游走,遇到这样的情况则冲上前去砍杀这些势单的安南兵,同时再又提起盾顶回去。有的片区因为迈德诺刀斧手赶到不及时,让安南兵造成了小范围的突破,但是后面的斧枪手就直接趴下或者蹲下,由外围的火枪手向这个方向开火,用猛烈的射击封锁了出口。

    双方打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明显了,安南士兵虽然还有六七百人,但是在这四五百迈德诺盾阵前丝毫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是被盾阵剥洋葱一般地一层一层杀死。虽然迈德诺枪盾阵的攻击缓慢,杀人效率也不高,但是几乎是很少有自身伤亡的,只要他们持续向前攻击,包围圈那边的安南兵迟早都要被屠杀一空。安南兵们一个个满脸悲愤,空有一腔怒火,却丝毫派不上用场,只能在敌人的斧枪前纷纷横尸沙场。

    他们身后的河面上还有着大量的船只在河面上漂着,在几艘船强行靠岸失败被击沉或者登陆人员被炮弹打得血肉横飞后,没有人再愿意登岸了。这些安南兵们一个个提着武器格挡着刺过来的斧枪,全身血污面目扭曲地在同伴们被刺中的惨叫声中怒吼着,怒吼声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们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今天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日,而这片自己曾经驻守过,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上个来回的码头前空场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总算夺取主动了!”罗素舒了一口气,在这场战斗中,他的三个火枪中队遭到重创,一个刀盾队伤亡过半,如果不是当机立断命令炮兵轰炸码头,恐怕伤亡人数还要高出一倍来。现在他在龙骑兵并没有动用的情况下,用重盾和斧枪组成的队伍就成功地收割掉了大量安南兵,并且现在已经稳操胜券,消灭掉南岸的北朝军队根本就是个时间问题。

    正在这时,炮声忽然一滞,罗素一愣,“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炮?”几个炮手满脸无奈地看着炮身还在散发着清烟的大炮对他说道,“将军,大炮太热了,已经不能发射了。”

    “该死!”罗素心底一抽抽,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这场战斗未免也太轻松了吧?虽然自己损失了四百多人,但是消灭的安南兵足足上千。北安南既然知道现在界镇防御空虚,就肯定知道界镇现在是在迈德诺人手里,他们既然都知情,竟然还会选择这个时候来进攻界镇,那么他们肯定还有后招。

    正在这时,码头方向传来一阵欢呼,他连忙举起望远镜看过去,从碎裂的镜片里,他看到河面上的船只重新恢复了人员运输,开始朝着码头方向聚集过来。

    “快!换炮!”罗素吼叫着,“把城南和城东的大炮都通过城墙运过来!火炮不能停!”

    “将军!不能动那些炮啊!”几个参谋七嘴八舌地劝阻道,“那些炮是用来守城的,不能乱动啊!”“是啊,这些炮一旦开始搬运了,就会在很长时间里都不能射击,一旦遇到预料之外的情况,我们就连守城的炮都没有了啊!”“将军!不能……”

    罗素也顾不得这么多,冲着他们一通大吼道,“我难道看不明白吗?我是将军还是你们是将军?现在敌人正在渡河,如果不能把他们压制在码头上,我们就守不住码头这边,不能把拒敌于界河。现在其他方向上并没有威胁,威胁只可能来自于北面,快!搬炮!”

    炮兵们一个个满面愁容,这些十二磅炮在城东和城南各有一门,平时只是作为震慑而安置在城头,现在要从狭窄的城墙上运输到北墙上去,这可不是件容易事。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既然已经有了命令,士兵们纷纷喊着号子把大炮从炮位上拆出来,小心地推着这些大炮在城墙上行走着。

    “大人!他们在搬炮了!”城东两公里远的树林里,一个眼力好的士兵正盯着远处城墙上的情况,跟身边的百户汇报道。

    百户点头道,“好!我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等他们就位开炮之后,我们就上。”同时转身对着身后几个小旗说道,“你们通知马队准备,我等下下达命令,你们就带兵向前冲!”

    “是!”小旗们纷纷领命下去安排了,百户扭过头来继续看着城墙上那些还在搬运着大炮的迈德诺炮兵。

    炮兵们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把这两门十二磅炮搬过来,一个个满头大汗地把大炮就位,完成装填,扭过头望着罗素。罗素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开炮!”

    随着两声炮响,对码头的轰炸又一次开始了。但是这次河面上的船只没有丝毫犹豫,只是玩命地加速往码头上靠,争取在被打到之前能多运输一些士兵上岸。罗素笑了笑,这情形倒是在他的预计之内。现在只有两门炮在发威,这些安南人定然是觉得界镇城墙上的火炮出了问题。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那些正在降温的炮,炮兵们在旁边用湿布擦着炮身,从炮管上升腾起的水汽来看,应该温度已经降下来不少了,估计还有几分钟就可以重新开炮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笑着,在脑海中憧憬起等下密集射击下那些安南士兵如同被开水浇过的蚂蚁一般在码头里鼠奔猪突的情形。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喊了起来,“敌人!敌人!”

    所有人不由得都愣了一下,敌人不是在北面吗?怎么东面也有人喊了起来?等到他们看向东面时,城墙上的军官们不由得都愣住了。从东面树林里的官道上冲出来一支马队,这些马队并不是骑兵,都是些驮马。马的背上驮着一些黑漆漆的粗管子,不用想也猜得到肯定是武朝的虎蹲炮。这些虎蹲炮并没有标准的制式,大小粗细不一而从,平时主要是装填霰弹进行发射,用以对付五十到一百米内的大批没有多少防御能力的软目标。这支马队打着北安南的旗帜,跟在马队后面还有大量的步兵在快速地奔跑着,这些步兵很快超过了马队的位置,在马队前方阻挡着城墙上对虎蹲炮马队的攻击。

    界镇城墙上大概只有**十个火枪手,现在看着那些正在涌来的安南步兵不由得都有些紧张,因为安南兵还没有进入射程,他们也都不敢浪费子弹,况且面对下面正在源源不断从林间官道涌出来的敌人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八,看情况似乎后面还有更多的部队在后面。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怎么过河的?”罗素都快气疯了,事实上北安南自从一个月前通过武朝锦衣卫获得了南岸军全军出动、界镇空虚的情报后就着手开始了进攻部署,但是一直不知道南岸军的损失情况不敢动手而已。一直到南岸军的统帅赵喜敏亲自带着一万多人前来投诚,这才让他们彻底相信南岸军几乎全军覆没,因而开始执行了对界镇的袭击,从而开始收复整个安南全境的行动。

    这支马队是从界河两岸地势比较平缓的下游过河的,过河的位置处于界镇以东两百多里的一片荒滩,因为这片河面水流比较湍急让安南军队疏于防患。他们在渡河后倒也不是没有被南安南人发现,但是沿途的城镇发现了他们之后都不敢攻击,只是把消息通过驿站发往顺化。顺化收到情报后也是一头雾水,新的顺化朝廷完全是一套新班子,这套班子里的人对于怎么运作一个国家全然没有概念,懂得运作国家的左相因为之前调动南岸军的事情已经告老还乡,因此他们讨论再三,决定只是把这个情报通过驿站送到界镇去,让迈德诺人自己处理,而驿站完全不知道这事情,只是通过一般的政府公文慢慢送过去,全然不着急,现在这封信还在距离界镇以南一百多里的驿道上慢慢前进着。反观这支突袭的奇兵,他们在渡河后没有丝毫的停留,而是一路马不停蹄地朝着界镇赶,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到了界镇外围,在休息了一夜之后,正赶上了码头之战。

    按照他们的计划,码头方向由投诚的南岸军进行攻击,等到双方战至胶着,迈德诺人必定会使用大炮对战场进行轰击。大炮不是能够永远打下去的,每发射十五到二十发炮弹的时候都要停下来冷却炮管,这时候河面就会加强登陆的频率。北安南的情报机构在发动进攻之前就已经混入界镇进行了调查,城内总共有八门大炮,两门是原本界镇就有的,另外六门是不久前运过来的。

    这支奇兵在战斗开始后就在等着大炮冷却炮管的时机,那边码头攻击频率的增加让迈德诺人把其他方向上仅有的两门炮调到了北面,这样其他方向上就没有了火炮可以压制自己,这时候正是期待已久的战机,于是他们就按照计划发动了进攻。

    这路部队的出现完全打乱了迈德诺人在战场上的布局,这路人马出现的方向上已经没有了火炮,要把那两门炮调回来又需要更多的时间,其他炮还在冷却。能够用于守城的部队还在远处码头上和安南士兵打得不可开交,城内的部队除了城墙上的一个火枪中队之外,就只剩下龙骑兵的两个中队两百多人了。

    “将军!出动龙骑兵吧!”“是啊,将军,只有龙骑兵能够冲散他们了,如果这些炮靠近城墙,后果不堪设想啊!”“将军!让龙骑兵上吧!”参谋们连连在旁边献策,让罗素脑袋里乱得一团浆糊。龙骑兵是他的精锐,在这样的战斗中自然是能够压制这些步兵,但是敌人的步兵未免也太多了,时间一长肯定会被拖在里面被消耗掉,这样消耗掉自己的精锐,未免太舍不得。

    “骑兵!骑兵来了!”随着又是一阵喊声,城墙上的人再次惊呼起来,在他们手指的方向上,一队骑兵从树林中冲出来,直接进入了被烧毁和废弃的前伊藤军团田块。这些水田如果有水的话必然会让骑兵行进缓慢,但是由于伊藤军团在离开时对田间的作物进行了破坏,又切断了水源,田里只剩下了硬土,骑兵在上面快速地行进着,完全绕开了官道上行进的步兵和马队。

    平端着骑枪的骑兵并没有朝着界镇方向冲来,他们的目标很明显,是在码头方向激战正酣的迈德诺部队,这些部队面对着码头方向的冲击,全然无暇顾及身后。火枪手倒是看到了骑兵的出现,纷纷转身朝着冲过来的骑兵开枪,但是骑兵冲击时速度快,火枪手们不仅瞄准困难,滑膛枪的精准度又低,一轮射击之下没有几个骑兵中弹,相反骑兵和火枪手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三十米。

    斧枪手们一脸惊恐,本来对付骑兵是他们的专长,但是现在长长的斧枪被盾阵和敌人拖住无法转身,他们只能用脆弱的后背去面对敌人的骑兵。

    骑兵的冲击队形向着北面转了一个圈,然后顺时针沿着外围火枪中队的外沿开始冲击,被砍翻和戳倒在地的迈德诺士兵们立刻就躺满了一地,然后又被马蹄在身上踩踏了一番,一个个呜呼哀哉的。

    “万胜!万胜!万胜!”随着码头上传来了士兵的齐声怒吼,码头区的安南兵如同换了人一般的精神抖擞,对着盾阵冲了上来,原本要命的斧枪此时因为斧枪手们死的死伤的伤,或者就是丢下斧枪逃掉了,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安南兵们吼叫着对着盾阵扑了上来,他们眼中看到的,是盾阵后惊恐的迈德诺士兵。(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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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的曙光介绍:
三个发现了虫洞的宅男偶然得到了一个虫洞,他们并没有进行他们的小规模多次双向穿越,反而组织起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乌合之众,登上了一条近乎报废的万吨轮。不过新世界并不是那么友好的。
穿越而来的曙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而来的曙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而来的曙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