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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S狙击手     穿越而来的曙光txt下载     穿越而来的曙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六章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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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自用坐在房间里,抬头望了望房梁,他所在的房间是绝对的“独立单间”,不仅有火炕和炭盆把屋内烤得热乎乎的,就连便盆也放在一角,连出恭都不需要离开房间。房间的窗户和门口都挂着棉被,用以遮挡从外面渗进来的寒风,因此现在的房间里是绝对的温暖如春。他的前面两个精心打扮的女子正在扭动着身躯跳着舞,浑身上下除了披着薄弱蝉翼的丝巾外什么都没有穿,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一双双小脚缠得非常细小,踩在摇摇晃晃的金莲鞋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晃动着显得非常的诱人。

    但是王自用并没有把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个舞女身上,他的桌上正摆着几封文书,这还是罗汝才从太平城里通过探子递送出来的,他的脑子里已经满满地被这些里面所提到的东西所占满了,对于面前这两个原本应该是充满诱惑力的女子反而没有什么兴趣了。

    罗汝才自从不久前去太平城下劝降之后就一去不复返,这事情把王自用给足足吓了一跳,要知道罗汝才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作为军师的重要角色而存在的,他的主要战略意图什么的几乎全部都是通过罗汝才来进行制定和决断的,没有了罗汝才的辅佐,他王自用就算是手下人数再多,也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根据当时的瞭望手说罗汝才和那些劝降者们在城头放下了吊篮之后就爬进了吊篮从而进了太平城,随后的几天里都没有出来。这个情形倒是让王自用安心了不少,若是太平城的官军们用火铳将他们射杀在城下的话罗汝才估计就是凶多吉少了,可是对方把他们直接接入了城内,这几天也没有公然把他们砍了脑袋展示出来,那么罗汝才肯定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王自用就坚定的相信凭他的那三寸不烂之舌肯定会把那群官军说服的,即便是没有说服,他也肯定会想办法刺探出官军的弱点搜集城内的情报,等到罗汝才回来的时候,必然就是信心满满准备破城的时候了。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罗汝才会真正的投诚官军,罗汝才可是跟着高迎祥一道起事的,高迎祥死了之后又跟着自己一起转战陕西,他对于这位罗兄弟可谓是不能更熟悉了。这位以前连娶媳妇都娶不上的穷泥腿子现在通过作乱,不仅有了差不多五六十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服侍,更有了万贯家财与手下数千亲兵的忠诚拥护,要是真的反正了不做乱了,这些可就都没了,以罗汝才的个性,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因此王自用在罗汝才进入太平城后两天就已经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等着里面传出来的情报。果不其然,昨天就有人趁夜从太平城里缒下城头,跑进了大营里,给他送来了罗汝才的私信。

    看到了罗汝才的私信,王自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如信中所说,罗汝才当日的确是遇到了生命威胁,官军们将火铳对准了他们,即将开火之际,他不得已用投诚作为托辞,这才活得一条命下来。但是也因为这层机遇,他竟然跟几个原本去劝降的降临成功地混入了太平城里。进入了太平城的他,简直就如同一只狈蹿进了羊圈,疯狂地搜集起太平城内有关的情报起来。

    随着这封信一起的还有好几份地图,当然,罗汝才的地图画得有如鬼画符一般,但是并不影响王自用查看这些地图,反正鬼画出来的符也只有鬼能看明白。自从罗汝才混入城内之后,以他巧舌如簧的本事,几乎是立刻就和不少郑家军的军官混到了一起,从他们中间打探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首先郑家军的实际人数原本就只有一千多人,从上一次野战之后,火铳手包括能够带伤上阵的还有一千人左右,而步军因为在太平城内收纳了大量的本地乡勇,因此人数明显要多出很多来,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人。但是这一千五百人中能够完全服从郑家军指挥的,也只有那区区三百不到的郑家军长枪手,即便是这样,人数和之前贺一龙所吹嘘的上万官军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这让王自用气得不由有些吹胡子瞪眼,但是却也没有办法,贺一龙可是在很早以前就跟随自己的老部下了,在战斗中又损失了大多数的亲兵,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已经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来,就算是砍了他的脑袋也没办法鼓动起现在早已是一潭死水一般的士气,更会留人口舌,说他上位成功就滥杀功臣,因此他只能选择让贺一龙先留着脑袋,等到以后戴罪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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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中还针对郑家军的实际组成情况进行了阐述,郑家军的统帅是郑芝虎,这位领兵人在战斗中经常冲杀在第一线,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现在这么冷的天气也保持和士兵们穿同样厚的衣甲,很受士兵们的爱戴,但是他属于那种有胆无谋的猛将,别看他喜欢身先士卒冲杀在前,可是在战场上不止一次的打乱仗,经常是打着打着就连方向都分不清了。这要是换在海上的船战还好点,反正不是这条船就是那条船,大不了多跳几条船的帮好了,但是在这宽阔的陆地战场,这就是麻烦事。在如此宽阔的战场上,冲杀在第一线的士兵们往往看不清主将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跟着帅旗往前冲,可是郑芝虎如同野猪一般低着头往前乱冲,会打乱战斗节奏,严重影响战局,因此他的身边必须要有一个军师来辅佐,在特殊时候甚至要接替郑芝虎对军队进行指挥。

    这个军师是一个叫做徐伟的北直隶人士,从士兵的传言中可以得知这位徐伟乃是宫里某位公公的义子,身后似乎是有东厂的背景,虽然不知真假,但是他的权力却是相当的高,从福建入晋的沿途都是他在负责指挥协调,而且在福建平定海贼山匪的战斗他亲自指挥过好几次,听说战绩颇丰,就连前一次大败贺一龙的野战也是由他指挥的,他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与郑芝龙同样高,而且在战斗中士兵们更加愿意听从徐伟的指挥。

    但是由于上次攻城中徐伟下令射杀城下聚集的反正乱民,让士兵们心中受到了很大的触动,此刻他们对于徐伟有一种抵触的情绪,但是却又由于郑芝虎的不靠谱,因此只能选择服从徐伟的指挥。罗汝才在信中特地着重点明了这个情况,王自用和罗汝才已经合作多年,当然知道他说出这话的意思,既然射杀反正的乱民能够让他们内乱起来,那么不妨就让他们乱得更厉害一点。

    想到这里,王自用挥了挥手,两个舞女满脸惊恐地停了下来,虽然房间里烧着炭火和炕,但是依旧温度不高,时不时还是有寒风会从棉被的空隙中透进来,王自用自己穿着棉袄当然感觉不到,可是女人本来就要更加怕冷,现在又简直如同没穿衣服,站在那里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眼睛惊恐地望着王自用。不过他并不是对舞蹈表示不满,而是示意让她们穿起衣服来。

    两名女子连忙在旁边的桌上找到自己的衣服,快速地在身上穿了起来,等到快要穿好了,王自用这才大声说道,“进来!”

    一个脸上冻得快要结出冰棱子的士兵连忙拉开门推开挡门的棉被走了进来,举起麻木的双手朝着王自用躬身说道,“大帅!”弯腰的同时还顺带着把腰间已经结冰的腰带折得咔嚓直响。

    其实王自用对于两个女人冷不冷根本就没有兴趣,但是只要这两个女人还没死,那就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光着身子的样子只有自己可以看,他叫进来的士兵可是没有资格看的,因此他这才让她们把衣服穿起来。

    “传我的命令,到附近二十里地搜索所有的村庄和镇子,只要是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都给我抓过来,今天午夜之前就必须要完成!”王自用说着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遵命,大帅!”士兵连忙再次拱手然后退了出去。王自用满意的掂着胡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炮灰就惹得这些郑家军自己乱起来了,那就不妨让你们更加乱一些。”一边说着眼神就望向了那两个正在忙不迭扣扣子的女子,“干什么?人都出去了还穿什么衣服?在我这里,只要没有人在,就给我光着!”说着顺手抄起炕上桌台上的一个茶盏没头没脑地就砸了过去。

    两个女子原本就被这通怒喝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已经看到茶盏飞了过来,正砸在一个女子的额头上,顿时不由得一阵痛呼,眼泪夹杂着鲜血顺着手捂着的地方流淌了出来。“真他妈的晦气!”王自用不由得愤怒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出血的女子面前,一只手把她提了起来,看了看她头上的伤口。

    这个女子的额头上被飞来的茶盏磕破了好大一块,原本娟秀的面庞此刻被鲜血与泪水所混合的污渍涂花了,让王自用看起来觉得非常的恶心,他重重地甩了甩手,把手上的血水在女子的衣服上重重地擦了擦,然后一把揪住她,把她推到门口掀开门帘一脚踢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女子不由得从心底里涌出了一种骨子里的恐惧,她知道刚才的同伴被推出去的后果是什么,门外是一大群王自用的亲兵,他们住在附近的几间房子里,由于燃烧取暖的木头不足,因此他们很少出去,就在王自用所在的房子附近几间院子里拥挤着取暖。而对于他们而言,有女人可以享用则是另外一种开心的取暖方式。他们自己是有随营姐儿的,但是僧多粥少,并且女人也不能无限制地接客,总得有时间吃饭睡觉,因此在这群大男人的魔窟里被丢进去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简直就是把一头羊丢进了狼群。那个女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无尽的折磨中变成一具尸体,然后被丢在外面在寒冷中被冻成一具冰尸。

    王自用掀着门帘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把这个拿走,给我再选两个好的送进来!快点!”接着就是外面士兵的回应。

    不多时,就有女子的惊叫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高声的哭喊,然后又是尖叫和厮打,最后沉寂于一阵男人的淫笑声中。再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皮鞭声与女子的苦苦哀求。“大爷,小的就是个普通的女子,您就放过小女子吧。”

    “放屁!你样子这么好看才让你去服侍大帅呢!你看这些死人,哪个不是不想服侍大帅被弄死的,你要是想要在这里睡着,老子现在就把你丢给那帮色中饿鬼!”旁边立刻就响起了男子的怒叱,“等大爷们先爽一爽再弄死你!”

    不多时门被敲响了,王自用沉声道,“进来!”

    门帘被掀开,两个女子被推了进来,其中一个甚至于站立不稳跪倒在地,王自用笑着走上前去,亲自检查了两个女子的小脚,不由得赞道,“到底是山西富商的小妾!这小脚真是好!大小真是恰到好处!不错不错!”被这样一番调戏下来,两个女子满脸通红,连头都不敢抬。王自用看到这番情形,不由得色心大动,大声笑了起来,过了一小会才停歇下来,对着两个女子说道,“把衣服都给我脱掉!”

    两个女子不由得一脸惶恐之色,纷纷双手抓住衣服领口连连摇头,王自用每天都过着如此淫乱的生活,对于这种反应可谓是轻车熟路,他只是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在其中一个女子的脸上蹭了蹭,一副无所谓地样子说道,“不脱也可以,等下我就用刀先把你们的脸给花了,然后再剥光了丢到外面让士兵们去享用,一直到你们死,等你们死了,再拿去喂野狗!自己选吧!”

    两个女子慌乱的对视一眼,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个衣冠不整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把领口的扣子解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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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地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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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城外的小丘上,站岗的乱军此刻正蜷缩着身子蹲坐在一颗树桩上,现在实在是温度太低了,不然的话这棵树桩恐怕也早就被直接给刨了出来当成柴禾烧掉了,这附近几里范围内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够当作燃料的东西,即便是牛粪马粪也早就被拉到火堆里烧掉了。路边上,野地里,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这些尸体都还是这近十几天里因为伤冻或者病死的,甚至于有的还没有落气就已经被拔了衣服直接丢到雪地里去冻死,能够减少一张嘴吃饭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浪费吃的食物呢?更用不着浪费宝贵的药材了,现在一个个丢在雪地里,被时不时落下来的大雪所覆盖掉,就眼不见心不烦了,至于会不会时不时地被雪地里的肢体绊倒再说吧。

    那个岗哨昏昏沉沉地左右看了看,一股浓浓地倦意袭来,他不由得连忙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刺骨的寒冷瞬时让他清醒了片刻。这呼吸带来的寒意似乎刺入了五脏六腑,让他不由得浑身发抖。他身上并不是没有穿衣服,相反,他穿了三件棉衣。可是三件棉衣都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在扒衣服的过程中因为跟别的人争抢导致部分地方开线,或者就是直接连衣袖都掉了下来,这样的乱军之中根本就没有针线可用,因此他只能将就着穿在身上,不论哪里吹来的风都能渗透进来,将他冻得瑟瑟发抖。

    岗哨再次蜷缩着身子坐了下来,身体的感受亲自教育了他,只有蹲下来减少受风面积才能减少被寒风带走热量的几率,坐在树桩子上也比直接坐在泥土地上要相对不那么冷一点。但是这一坐下来,那股倦意又一次袭来,让他眼帘微垂,脑袋跟鸡啄米一样往前时不时地垂一下。忽然间他似乎觉得眼前的雪地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不由得强打精神站起来,可是站起来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失望地搓了搓眼睛再次坐了下来。

    正在这一瞬间,他听见空气中传来了与之前的风响全然不同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确认是什么声音,就觉得后脑勺上受到了狠狠地一击,他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直直栽倒在了雪地上一动不动了。

    “喵的,真晦气!”阳牧秦不由得怒骂了一声,他和几个士兵都探了探这个倒地乱军的鼻息与脉搏,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看来刚才从后面的那一下直接就把他给打死了。“这都第三个了!”阳牧秦不无抱怨地说道,“一个个都穿得这么厚,一掌下去就直接拍死了,就不能搞个经打点的么?”

    “唉,首长,你下手也太狠了,这么大力气,又这么冷的天,牛都打死了,更何况这么个人。”蓝小亚在旁边苦笑道,这种捕俘任务阳牧秦虽然也参加过,而且在特侦队后甚至还主持指挥过,但是亲自上阵这还是头一遭。虽然说理论他知道不少,但是下手却控制不好,之前两个都是第一下太轻,第二下又太重,而这个则更好,直接一招干掉了。

    “不管了,再附近找找看,看看还有没有游离的哨兵?”阳牧秦心有不甘,左右环顾了起来,但是能够肯定的是,现在眼睛所及之处,都是没有了树木和房子的遮掩,被大雪遮盖之下到处一片都是白茫茫的,乱军的哨兵们要不就躲在临时支起的帐篷下,要不就是依着墙根避风,大多几个人在一起,如果对他们发起攻击,很可能暴露,因此只能选取孤立的哨兵来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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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不到了,首长,”旁边的士兵举着望远镜,一边环视着一边说道,“那边有四个,那个墙根下有六个,到处都有,可是都是凑在一块儿聊天,没有落单的。”

    “要不咱们抓个军官吧?”蓝小亚说道,“我们现有的武器而言面对一个两百人的旧式战斗部队都游刃有余,干脆冲进去直接抓军官出来审讯就好了,何必搞得跟贼似的到处抓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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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牧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支已经断送过三个“舌头”的半自动步枪,然后又远眺了一下在远处蜷缩于一大块破布帐篷下的几个乱军岗哨。“还是不了,倒不是怕打输,而是没意义,要抓就直接抓条大鱼,若是抓普通的小杂鱼,何必兴师动众?”他指了指远处一个建筑群中飘扬着的大旗说道,“要抓就要抓那里的大官,没准还是李自成呢。”

    结科不远独孙术接阳阳后察蓝小亚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把地图收好,向着来的方向猫着腰跑了过去,阳牧秦朝着后面警戒的士兵们招了招手,那两个士兵猫着腰抱着武器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惨状,也不由得脚下一滞。阳牧秦没有责备他们,只是低声命令道,“准备检查弹药,我们要玩个大的!”两个士兵点了点头,在伪装服的口袋里掏出了装好了子弹的弹匣与桥夹,清点了之后再又把背包摘下来清点了弹药,然后朝阳牧秦点头表示完成。阳牧秦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围墙蹲坐下来,枪口朝上,然后将手中的武器打开了保险。

    蓝小亚不知道李自成是谁,他很好奇这个名字的来历,要知道在行动准备阶段,元老们一个个口中挂着的都是李自成,似乎李自成是陕北乱匪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也为此专门问过几个元老,可是元老们都是笑而不语。到得山西之后,他也或多或少打听了这个名字,被问道的人要不就不知道李自成这个人,要不就是摇摇头表示李自成只是一个小角色,完全不重要,既然不重要,为什么所有元老们都会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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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着望了过去,远处的那个建筑群大概是由七八栋小房子组成的,那里的温度肯定不低,因为房顶上的瓦片都裸露在外,完全没有覆盖积雪,在四处白雪皑皑的大背景下尤其的显眼。建筑的附近还时不时地冒着燃烧燃料的黑烟,明显到处都在燃烧着用于取暖的火堆。“我们就直接冲过去?”

    阳牧秦白了蓝小亚一眼,“你疯了,什么都不看就直接冲过去,要是掉沟里算谁的?掉沟里我们可没有吊车,侦察车要是掉到沟里就只能弃车了,要过去的话至少是要先去探探路的,只有知道了路况才能进行快速的突击。”说着他在蓝小亚和身边的另外两个特侦队员肩上拍了拍,“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看看,一路上要是遇到了敌人就尽量不动声色地干掉,探完路了再返回来开车。”他站起来看了看远处的一个小丘附近,侦察车此刻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的侦察车是跟着人走的,而且此刻等待的时候燃烧室里也是熄灭的,防止冒烟被人发现,只有需要驾驶时才会重新点火,繁琐虽然是够繁琐的,但是现在可是敌后侦察期间,不能被人发现踪迹。

    侦察车的车顶覆盖着白布,前引擎上也同样蒙着白布,在雪地中完全不显眼,如果阳牧秦不是知道侦察车停在那里,想要看到车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侦察车的附近还站着两个士兵,他们端着同样用白布包裹着的武器,蹲坐在车边,此刻他们身上穿着白色的伪装服,头上带着白色的毛线头套,脚上的靴子上都缠着白布,在两百米远处就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更别提此刻距离乱军的军营足有一公里,他们简直就如同隐形了一般。

    阳牧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又示意其他人都检查各自的武器,检查完后,他猫着腰小跑在了最前面,朝着远处的那个建筑群跑去。

    沿途一路下来他们经过了好几个岗哨的位置,除了两个里面有士兵在睡觉之外,其他的位置甚至于连人都没有。乱军们可远远比不上官军的令行禁止——尽管官军们也很糟糕,但是岗哨还是不敢开玩笑的,但是乱军们的心态可就糟糕多了,大雪天里谁也不愿意出来吹风,于是就有人动起了小心思,觉得这里已经是深入军营了,外面有岗哨的情况下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摸到这个距离上来,于是岗哨位置连人都不愿意去。这样一来也就给特侦队员们制造了极好的机会,他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偷摸到了建筑群的附近。

    这里原来应该是个小村落,由九座房子组成,环绕着一个空场,房子和房子之间有围墙进行连接,看来原来应该是一个封闭的村落。这样设置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防止山贼和宵小的袭击,但是在遇到三十六营这种大规模的乱军就完全没有办法守住了。房子的外墙上有的地方还有着之前战斗过的痕迹,有间房子的房顶甚至还破了一个大洞,大风吹过来洞里甚至还能听到风向。

    他们在距离建筑群二十米的距离上就已经能够确认里面有着众多的人,因为还是这么远的距离上,叫骂声、争吵声、狂妄的笑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皮鞭抽打的脆响,听起来似乎人还不少。

    “首长,我们回去开车吧!”蓝小亚有些紧张地说道,“这里的人太多了,至少在一百人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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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首长,我们还无所谓,您要注意安全啊!”旁边一个特侦队员连忙补充道,阳牧秦白了他一眼,“什么注意安全?这是打仗!如果每个人都跟我一样遇到危险就躲起来,这仗还要不要打了?我的职责就是保卫元老院的,下次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

    “是,首长!”几个士兵低声答道,但是眼睛都警惕望着各个方向,不敢分神。

    阳牧秦低声命令道,“你们原地警戒,蓝小亚,你跟我来。”说着就向着围墙的方向摸了过去。

    阳牧秦一路走着,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但是脚下踩着的都是硬梆梆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便停了下来,用刺刀挑开上面的积雪,接下来他向后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是被什么绊到了脚后跟,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这时蓝小亚探头过来,正好看到了雪地上一只发黑的手正朝着天空张开,似乎是要抓住什么一般。

    阳牧秦警觉地爬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刚才绊倒他的,竟然是另外一只手,他把尸体上的积雪扫开,原来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此刻浑身上下赤身裸体,身上到处都是被人折磨留下的伤痕,头上的头发也被人一把把地拔掉了,脸上到处都是发黑的血迹。她的表情扭曲,明显死的时候还遭受了可怕的痛苦,看到这里阳牧秦不由得叹了口气,朝着蓝小亚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前进,但是蓝小亚摇了摇头,朝着他自己脚下指了指。

    阳牧秦不解,轻轻刨开上面的积雪,这才发现蓝小亚刚才站立的位置也有一具女尸,同样是惨不忍睹的惨相,再细细检查,这围墙下大约三十平米的地方就抛弃着二十五具女尸,每一个都是那样的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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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科仇远酷敌术陌孤察恨帆蓝小亚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把地图收好,向着来的方向猫着腰跑了过去,阳牧秦朝着后面警戒的士兵们招了招手,那两个士兵猫着腰抱着武器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惨状,也不由得脚下一滞。阳牧秦没有责备他们,只是低声命令道,“准备检查弹药,我们要玩个大的!”两个士兵点了点头,在伪装服的口袋里掏出了装好了子弹的弹匣与桥夹,清点了之后再又把背包摘下来清点了弹药,然后朝阳牧秦点头表示完成。阳牧秦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围墙蹲坐下来,枪口朝上,然后将手中的武器打开了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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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简直就是畜生!”蓝小亚暗骂道,阳牧秦点了点头,但是马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蓝小亚听。空气中传来了建筑群中乱兵们的淫笑声和女子的惨叫,蓝小亚正打算说话,却见阳牧秦制止了他,朝着他伸手道,“地图!”

    蓝小亚不解,但是还是按照命令拿出了地图,阳牧秦脸色铁青,半跪在这堆尸体旁,小心地绘制着地图,同时还让蓝小亚测定自己的位置。不多时他就完成了地图的绘制,然后在上面标注了几个坐标,再次检查之后,他将这份新绘制的地图交给蓝小亚,“去,你把这个交给侦察车,让他们发报给炮兵,我们现在就需要火力支援,联络完成之后,就让侦察车往这里冲,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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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小亚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把地图收好,向着来的方向猫着腰跑了过去,阳牧秦朝着后面警戒的士兵们招了招手,那两个士兵猫着腰抱着武器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惨状,也不由得脚下一滞。阳牧秦没有责备他们,只是低声命令道,“准备检查弹药,我们要玩个大的!”两个士兵点了点头,在伪装服的口袋里掏出了装好了子弹的弹匣与桥夹,清点了之后再又把背包摘下来清点了弹药,然后朝阳牧秦点头表示完成。阳牧秦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围墙蹲坐下来,枪口朝上,然后将手中的武器打开了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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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地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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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兵已经记录了坐标,但是他们还需要二十分钟时间来进行阵地设置。”蓝小亚紧张地说道,他的眼光紧紧盯着阳牧秦的目光。面前这个元老其实就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以往在他面前阳牧秦甚至很多事情都显得很幼稚,说话做事非常随性,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阳牧秦现在这般样子,他的脸色铁青,没有一丝感情,眼神坚定,深沉地呼吸带动着胸腔不停地扩张和收缩,除此之外就好像是一个冰雕一般在那里蹲坐着。

    “首长,炮兵还需要二十分钟时间……”蓝小亚说话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了起来,阳牧秦朝着他微微一笑,“没事,我们不等他们,准备叫侦察车过来!”蓝小亚一呆,“可是炮兵……”

    “不等他们了,”阳牧秦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低声说道,“不等炮兵了,我们以前在安南没有炮兵也要作战,现在难道还要等炮兵才能打仗了吗?通知侦察车!”蓝小亚点了点头,掏出一块红色的布朝着远处挥舞了两下。

    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远处的雪地上忽然卷起了一阵雪旋风一般,白色的侦察车在雪地里开足马力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雪橇痕迹,同时也掀起了高高的雪雾。

    “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东西在响?”院子里女人的叫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乱军士兵们发出惊呼声,“在外面,快上墙看看!”

    院子的围墙边很快就发出了脚步声,有人在匆忙间从墙上滑倒了,顺着楼梯又摔倒在地上,惹得旁边的士兵一阵惊叫,更多的则是对他的摔跤放声嘲笑,“你个瓜皮!走路都会摔跤,还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哈哈哈!瓜马,瓜弥十年……”“贼你妈,快来扶我,好像腿断了。”

    阳牧秦听得里面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明显有人已经爬上了围墙,正在向着前面冲来的侦察车远眺,“那是什么?跑得这么快!”“马车吗?为什么没有看到马?”话音未落,却忽然听得有人大叫道,“是谁把下面的尸体翻出来了!”接着有人惊呼道,“墙下面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阳牧秦忽然从蹲坐的状态转为半跪,把手里的半自动步枪枪口指向了围墙上那个正在指着他们惊呼的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那个乱兵胸口和头部几乎同时中弹,仰面朝天就翻了下去。旁边的人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扶着墙头向下张望,阳牧秦身边的两名特侦队员端着冲锋枪一个轻快的短点射,直接把其中大部分人都扫倒在地,有人身体前倾,直接从墙上栽倒在了冻得硬梆梆的泥地上,鲜血如注,迅速就把那片雪地染了个通红,同时鲜血也在围墙上向下流淌,墙面也被染红了好几块。

    “敌袭!敌袭!”里面的乱兵们喊出声来,他们忙不迭地从围墙上跳下去,有的人在雪地上滑倒,但是谁也顾不得抱怨或者嘲笑了,纷纷朝着自己的房子跑去,想去拿取自己的武器。

    阳牧秦大喊了一声,平端着步枪就朝着院子大门口冲了过去,两名士兵紧紧跟着他,同样的姿势平端着冲锋枪,朝着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院子并没有大门,还是在乱军夺取这个村落的时候大门就已经完全损毁了,他们只是草草地在门口堆了一些乱石和碎砖而已,此刻更是因为长期有骑马的传令兵进出,那些障碍早就已经给清除得差不多了。这些障碍不能给马带来麻烦,对于人而言就更不在话下了。

    阳牧秦带着两个人直接就出现在了大门口,院子里慌乱的情形立刻映入眼帘,几个乱兵正在朝着屋子跑去,看到有人冲了进来,更是顾头不顾腚地朝着物资加速冲去。阳牧秦来不及仔细瞄准,在雪地中一个半跪,扫起了地上一片雪,平端步枪朝着那几个乱兵的大致方向,直接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随着连续不断的枪响,跑去的人中两个已经脑袋爆开,剩下的几个躯干也基本上中弹,翻滚在积雪已经大多化掉了的地上,挣扎着嘶嚎。阳牧秦手中的步枪此刻也打完了子弹,他迅速的把弹匣从枪身分离开来,丢到口袋里,然后从弹匣袋里掏出另外一个弹匣,麻利地装了上去,一拉枪栓,接着对着已经倒地的几人进行了一人一枪的补射。

    此刻厢房的门被推开了,六七个士兵手中提着刀就冲了过来,口中还高喊着一些听不明白的地方话。不过迎接他们的是更加猛烈的反击,负责这个方向的特侦队员平端冲锋枪,直接一个扫射把他们全都打倒在地。“冲!冲上去!杀了他们赏银百两!”一个屋子里发出了惊恐的喊声,明显已经乱了阵脚。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从另一侧的厢房里又冲出来不少人,这些人手里的刀看上去就比之前跑出来送死的人要亮堂,不过冷兵器在这样的距离里能够发挥的威力十分有限,他们甚至还没能靠近到三米距离,另一支冲锋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着“砰砰砰砰”的枪响,那些“勇夫”们在枪口的火焰下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有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抽搐,有的则是抱着被命中的部位嘶嚎,更多的只是脑袋一歪如同一个麻袋一般横着滚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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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再没有人敢冲出来了,主屋里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喊着,“快出来啊!他们要装弹的!再不快点他们就装完了!”不过即便是他喊得嗓音都有些变得嘶哑,依旧没有人敢出来。

    “外面的好汉!你们是哪路的?我乃是三十六营的拓养坤!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官军吧?咱们没准是一路的,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啊!”那人明显发现没人敢出来了,连忙换了个语气对着外面喊道,“若是兄弟以前对诸位多有得罪,还请兄弟海涵,兄弟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要不在下给弟兄们五百两银子买条路?”

    阳牧秦没有回答,他只是双眼紧紧盯着院子里的情况。院子里总共是五间大屋,从左右两侧的房子里都冲出了不少的乱兵,但是从左边冲出来的乱兵是最早的,而且衣冠不整,倒在地上的尸体有的甚至连腰带都没有扎,而右侧的尸体却不像左边的那些人一样,不仅扎了腰带,有两个甚至还披了甲。

    “兄弟不要不说话啊!”拓养坤明显紧张了起来,漫天要价他并不怕,怕就怕在这种连价都不开的,这不是摆明了要来杀人的吗?“要不这里还有三十多个女子,也给兄弟们舒服舒服,有话好说,咱们要是有什么麻烦,那就把麻烦解决了,不要兵戎相见不是?”

    与此同时,随着机器的轰鸣声,侦察车出现在了大门口,然后直接就开了进来。阳牧秦等人连忙闪开来,避让了车辆,接着就转身警戒后方。果不其然,后面跟着就有几个乱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阳牧秦和冲锋枪手几个短点射,放倒了两个,剩下的迅速就消失在了门口。

    “掉头!你负责门口!”阳牧秦冲着车上的驾驶员喊道,同时朝着门口做了个“封锁”的手势,驾驶员和机枪手同时点了点头,接着就在原地掉起头来。由于侦察车采用的是履带推进,虽然在雪地里跑不了螺旋推进器的犀牛快,但是在现在这种没有多少雪的院子里倒是很灵活。很快车辆就完成了掉头,机枪手一拉枪栓,把枪口对准了院门,朝着阳牧秦做了个“准备完毕”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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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兄弟,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拓养坤的声音明显开始颤抖了起来,冲进来的这辆车没有看到牛马牵引,但是跑得却很快,还在原地掉了个头,这样的东西只是在鬼怪的传说中才听到过的,难道真是阎王爷派来收人的?

    “女子在哪里?”阳牧秦见已经完成了封锁,对着屋内就喊道,“交出所有女人,饶你一条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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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养坤的声音明显轻松了不少,“好的好的!女人都在那边的房子里,”他连忙推开窗户朝着左边的房子指了指,此刻的他心情一下子好的不得了,对方的本事实在是太可怕了,更别提刚才一副无欲则刚的样子让他都快要绝望了,现在对方提出了要求,有要求就好。

    阳牧秦做了个手势,在后面负责掩护的蓝小亚带着一个冲锋枪手护住了后面,阳牧秦带着另一个人冲了进去。进入屋内阳牧秦不由得觉得眼前一暗,一股霉烂的气味夹杂着屎尿的臭味扑面而来。屋内有几个火盆,一张大炕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个女人,这些女人大多数都被绑着,极少数没有绑着的也是披头散发状若女鬼。屋内一角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个子兵,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刀,看到阳牧秦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不由得腿下一软跪倒在地,“各位兄弟,求求你们,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阳牧秦不由得一愣,心里之前那种斩草除根的想法不由得动摇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个小兵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得旁边一个女子大声道,“拓海,不要求他们!我们不怕死,大不了就是死不是吗?”

    “拓海?”阳牧秦差点眼珠子掉下来,还有叫这个名字的?那女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虽然身上被捆粽子一样绑得严严实实,但是依旧高傲地说道,“是又如何,你们还想拿我们怎么样?我们不过是些弱质女流,就拿我等百般折磨,最多不过就是死罢了,我就是死,也不会顺从你等的。”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还有多少人?这个拓海是你们的人?”阳牧秦一连几个问题问得那女子一呆一呆的,别说是她,就算是外面的那个拓养坤其实也没太听明白阳牧秦的国语,只是连猜带比划的交流罢了,看到阳牧秦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她连忙说道,“这个拓海乃是拓养坤的侄子,但是心地善良,屡次想要拯救我等于水火,只是力不能及。”

    阳牧秦其实也听不大懂女人说的话,但是却觉得这个女人说话头头是道,似乎是读过书的一般。他走到那个还跪在地上的拓海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不过是个大男孩,看上去不超过十四五岁,全身体格瘦小,似乎还被人欺负过,脸上不少地方还有淤青。

    “先绑起来!”阳牧秦下令道,“不要伤他性命!”特侦队员连忙上前从地上捡起一根绳子,把那个拓海按在地上直接把双手捆到了后面。“这些女人先不要放开,你在这里看着她们,不要让她们乱跑。”

    阳牧秦的决定是有缜密考虑的,现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不可能对这些人进行逐一甄别,如果贸然放开,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来。而且即便是和特侦队员们一条心,现在马上可能要面临数千乱军的围攻,这些女人大多没有经历过战阵,且不说乱跑引发混乱,刀剑不长眼,若是在战场上有所损伤,那不是白来拯救了?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她们保持现在这样,继续让她们躺在炕上,不至于因为战斗让她们受到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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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出房间,做了个手势,蓝小亚和另一个特侦队员连忙到其他几间房间里进行搜索,他们的动作非常快,而且手里的枪也没有关闭保险,如行云流水一般地冲进一间间的房子,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清脆的枪响,不多时就来到了拓养坤的房间门外,蓝小亚对着里面喊道,“出来!不然我们就要进去了!”

    “兄弟,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不是说放我一条生路吗?”拓养坤连忙大声抗议道,不过蓝小亚二话不说一脚踢开了门,枪口指着拓养坤的面门,把他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踏上了一只脚,“我们只是说饶你不死,可没说会让你轻松离开!”

    刚刚把拓养坤绑好,负责封锁门口的士兵忽然大声喊道,“首长!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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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地狱使者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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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牧秦听到这句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口向外望去,果然远处的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活动着的人群,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正在白雪覆盖着的地上整队。

    与此同时,十多个骑马的乱军已经翻身上马,手中高高举着闪亮的刀,口中大声地吼着阳牧秦听不懂的话语,朝着这里快速地冲过来。阳牧秦微微一笑,旁边的蓝小亚凑了过来,朝着远处眺望了一眼,好奇地问道,“首长你笑什么?”

    “当然好笑啊,”阳牧秦指着远处正在策马冲锋的那十多个骑兵说道,“白雪地里,他们骑马冲锋,这是怕我们打不中吗?”

    此刻的骑兵身上穿着颜色各异的衣服,骑在马上朝着这个大院落冲过来,马蹄掀起的雪尘随风飞舞在空中,将马上的人形映衬得无比显眼。

    “过来!”阳牧秦朝着身后的几个特侦队员喊道,“拿精准步枪!”

    特侦队员兴奋地冲到了侦察车旁从车内拿出了一支半自动步枪,这支半自动步枪的外形和旧世界的G43型非常相似,但是其改进也很明显,在弹匣上其采用的是十五发弹匣,而不是G43原版弹匣的十发,这是由于采用了七毫米金属定装弹,口径减小的同时装药也进行了一定量的缩减,因此弹匣稍微增加一点即可多增加五发子弹,毕竟这支步枪只需要用来射击五百米以内的目标,其主要用途是用于对这个范围内的单个目标进行封锁和射杀的,用来进行八百米距离内狙杀任务的有专门的栓动狙击步枪来完成。不过精准步枪的枪身上也同样安装着一支单筒望远镜,这种望远镜的里面还用拉得极细的金丝在里面制成了十字架,用于瞄准目标。使用金丝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现在五金厂没有办法将铁丝与铜丝拉成比发丝还要更细的瞄准线,因此只能选择延展性极好的金丝。这种瞄准镜属于白光瞄准镜,因为元老院工业无法制造出小型照明灯泡和随身可以携带的电池用以提供给望远镜内照明,因此基本上天一黑,望远镜里就看不到目标。当然,在现在这种雪地作战,就算是天色再晚点,也是能够借助雪地的反光看清目标的,唯一造成的麻烦就是雪地反光很容易造成雪盲。

    侦察车由于是在敌后进行武装侦察,有一定可能会遭遇到这种中远距离的交战,因此车上带着两支精准步枪与一支狙击步枪,可以用来完成这种任务。两名士兵一人提着一支精准步枪,他们并没有冲出大门进行瞄准,而是直接攀上围墙。这座村落的围墙在建造时可是用了心的,围墙的厚度是一米左右,还在最外侧搭建了一道矮墙,可以让守卫者躲藏在矮墙后面同时还能够侦察到外面发生的情形。

    两名特侦队员爬上了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色的镜片,镶嵌在瞄准镜的目镜上,这是为了这次在北方特地设计的防眩晕镜片,其作用其实就是降低光亮,避免发生雪盲的状况。

    “准备完毕!”特侦队员在墙上大声地喊出了口令,阳牧秦点了点头,也同样大声地说道,“开枪!”

    “砰砰”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对面正在全速冲刺的骑兵中最后两人忽然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落在很远后方的步兵阵中发出了惊呼,这对于他们而言这简直无法想像,这至少有一千多步的距离,对方竟然能够做到枪响人翻,还是同时进行。落地的两个骑兵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直接栽倒在了雪地里,紧接着被马蹄扬起的雪尘所覆盖,没有了主人的马匹此刻也降低了速度,疑惑地回头看自己的背上为什么忽然就失去了重量。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此刻处于最后的两名骑兵又一次翻身落马,其中一个倒霉蛋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一下,接着脑袋和肩膀被田埂的位置卡住,下肢甩着两只脚朝着天空转了过去,接着再又随着惯性向前继续滚动,看到的人似乎在耳中听到了脊椎被这段的咔嚓声,没有了主人的四匹马在惊叫中左右避让开来,引得前面正在奔驰的几匹马也开始乱跑。没有被命中的骑手们听得后面发出了惊呼,连忙回头,正好看到了方才同伴被折断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拨转马头向着两侧就逃开去。

    不过特侦队员们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想法,短短数息之间,两名射手就已经发射了超过六次。但是由于骑手们的奔跑方向已经从径直冲来转变为向着射界两侧逃开,因此横向速度加快的情况下命中率降低了不少,除了又有三个骑手掉落之外,其他的人倒是都已经跑远了。

    射手们没有再进行射击,因为步兵的行动速度缓慢,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入到八百米,而骑兵们则已经逃到七百米左右了,再进行射击就有点浪费弹药了,即便是这些子弹只是普通的步枪弹,依旧还是费了很大力气从海路运送过来的,浪费是很可耻的事情。

    “不要怕!他们的人不多,火铳装填慢!赶紧冲上去,等把拓将军救出来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带队的军官大声喊着,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久之前一阵突如其来的铳响把他们这些人都给惊到了,当跑出来之后就遇到了从拓养坤所在的村落里逃出来报信的士兵。根据那些士兵们报告,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凶神恶煞地冲了出来,用奇怪的火铳连发打死打伤了他们的几十个兄弟,现在已经占领了那个小村落。

    拓养坤是个不太相信别人的人,从他的外号叫做蝎子块就可见一斑,除了他手下的几员大将和同他一起打拼出来的亲兵之外,其他人都一概不允许进入到他的这个村落附近一里范围内。本来这个距离还是蛮好把握的,一里范围内出现什么事情,基本上人跑步很短时间就能支援到,更何况外面还有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军队,那种万军之中取敌酋首级的事情毕竟都是传说中的事情,真要是有敌人来袭,怎么也应该是先从外面一路打进来才对,等到打到村落指挥部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败局已定,跑就成了,用不着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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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谁也没料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情,由于取暖需要木材,村落指挥部附近好几里范围内的所有树木都已经被砍伐殆尽,就连树桩子都没留下几颗,北方本来就风大,有树的时候就没办法遮挡寒风,更别提如今这附近方圆几里树桩子都没有了。乱军士兵们身上衣服单薄,自然都找机会跑到附近有房子的地方去了,就算是没有房子找堵破墙遮风也比戳在雪地里吹风要舒坦,这样就造成了距离村落大约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内都没有什么士兵驻扎的情况。

    拓养坤当然知道这样的情形,但是他自信没有什么人能够穿过这么多军队直接一竿子怼到他的指挥部里来,再说他每天都耗在温暖的房间里,有士兵帮他烧火取暖,何必跑出去吹风指挥附近的士兵们再重新回到这个村落附近,因此也就这么听之任之,于是这才遇到了现在这般情形。拓养坤此刻被人四马倒攒蹄地捆在地上,屋内的炭火直接被端出去听说放到那些女人的房里去了,火炕里的柴薪也被取了出来,屋内的温度骤降,最关键的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人竟然没关门,此刻冷风透过敞开的门迎面吹来,把拓养坤冻得一阵哆嗦。“兄弟!高抬贵手!放了小弟吧!小弟所有的银子都给兄弟!保证不追究!”他连忙冲着外面一通叫唤,想要让外面的人把自己放出去。

    不过下一秒钟就有人冲了进来,阳牧秦进门来一看,这个拓养坤此刻狼狈到了极点,头上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乱了,披头散发的把他的脸都遮掉了好大一片,由于之前一直都住在比较温暖的单间里,他并没有在身上穿多少衣服,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此刻被直接放倒在冰冷的地上,冻得直哆嗦。

    阳牧秦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脸,微微一笑道,“没事,你还穿着衣服呢,墙外面那些女人身上可是什么衣服都没有,所以你还忍忍吧,我只是答应不杀你,并不代表就要放了你。”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堆在墙角的一大堆东西前看了看。不用拓养坤介绍他都知道这些肯定都是他们之前劫掠而来的财物,阳牧秦在里面翻找了好几下,有一只不小的箱子,里面堆满了各种碎银子,看来这应该就是放钱的银箱了。阳牧秦有些惊愕地从里面翻找出几枚东方港发行的银币出来,细细一看,竟然都是一六二九年发行的,其中甚至还有一枚似乎是发行于一六二八年的。不过由于武朝不认可银币的价值,只认银子的重量,因此不少银币上都有各种检验银子的牙印,要不就是直接被银剪子咔嚓一下剪断,如果不是在东方港天天都要跟这些银币打交道,残破和磨损的样子让阳牧秦简直都快认不出来了。再翻开几个箱子,里面什么都有,女人的珠钗,项链等无所不有,其中不少发簪子的尖端还有已经变成黑色的血污,明显是从尸体上拔出来的,还没有擦洗就直接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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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群人渣。”阳牧秦说着走过来直接在拓养坤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脚,让他惨叫连连,“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叫,不然就继续揍你!”说着阳牧秦的皮靴直接在拓养坤的脸上踩了一脚,正要继续用力,却听得外面的特侦队员大声喊道,“首长!敌人进入五百米了!”

    “那就打啊!让他们知道什么距离是要命的!”阳牧秦大声吼道,接着在拓养坤的脸上啐了一口,然后走了出去。

    围墙上的枪声开始零零碎碎地响了起来,五百米的距离一个人的轮廓是非常小的,如果是房子,连门窗都看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影响精准射手的瞄准和射击。随着连续的枪声响了起来,向着围墙走过来的乱兵们开始出现了伤亡。

    正如同在占城港保卫战中特侦队的打法一样,他们的攻击并没有集中在普遍杀伤人员上,而是将目标放在了队伍中的军官与积极份子身上,但凡是身上披着金属甲胄的,杀!但凡是挥舞着武器朝着后方鼓舞士气的,杀!只要是举着大旗的,杀!射手们的目光在前来的人群中扫来扫去,就好像是死神在收割着那群想要在战斗中突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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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前进!”“不要停下来!”随着低级军官在第一轮的射击中纷纷毙命,一些想要成为军官的士兵喊出了声,但是只要他们一开始喊,很快就会有子弹飞过来把他们打死。不少人连一分钟的官瘾都没过上,就被直接打死在雪地上。

    “不行了!头死了!我们跑吧!”有人抖抖索索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旁边的一个士兵冲着他大声吼道,“你竟敢临阵脱逃!砍死你!”说着举起刀就准备砍下来,接过一发子弹飞过来把他的胸口打出了一个洞,鲜血从背后喷涌而出,将后面三四个人溅了一脸的血。

    他们在向前行进不过一百米的距离里,就已经有十多个人被打中,现在的乱军士兵们一个个惊恐万状,不知道对面到底是在使出什么法子来,居然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就能用火铳杀人了。

    “特侦队!特侦队!我是炮兵!听到请回答!”侦察车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阳牧秦!在不在!我是洪杰,听到请回答!”

    阳牧秦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回侦察车,拿起对讲机,“我是阳牧秦!洪杰,你的炮兵准备完了吗?可不可以开始射击?”

    “炮兵准备完毕,等候射击命令!”洪杰的声音非常嘹亮,“报坐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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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地狱使者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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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牧秦抬头看了看门口远处正在朝着院落走来的一大片步兵,诡异地笑了笑,朝着墙上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那名士兵动作迅速地报出了一个坐标,接着阳牧秦通过对讲机复述了这个坐标。不多时,从村落后方远处传来了沉闷的一声炮响,接着就是炮弹划过天际的声音。

    一枚炮弹划过天空,直直地落在了行进队列的前方,一头栽在了雪地中,溅起一大片的雪,紧接着炮弹轻轻炸裂开来,一股红色的烟升腾而起,这是炮兵在使用红色发烟弹进行校射。

    墙上的士兵端着望远镜,使用望远镜上的刻度进行了粗略的测量,然后转头报告道,“前进一百米,右五十米。”

    “前进一百米,右五十米!”步话机中传来了阳牧秦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洪杰放下对讲机,走到了炮位旁,对照了射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手榴弹的玩意儿。这个物件呈圆柱体状,下面一圈有好几个拨杆,分别刻着数字,顶端则是一个有不少镂空小窗的圆盘,每一个镂空小窗里都是数字刻度。他先把归零开关打上,然后拨了一下归零杆,然后把圆柱体上的几个拨杆拨到了位置,接着将乘法的拨杆拨上,接着把上面的摇柄摇了几圈。这时他再把这个“手榴弹”调转过头来,从上面的镂空小窗中读出了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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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东西,正是张元闲得无聊捣鼓出来的手摇式计算器,其里面的结构非常精密,关键在于其体积还非常小。里面精密的齿轮精确到了微米,原本按照现有的工业条件是不可能加工出来的,因此这东西也没有进行量产,而是直接全手工制作出来的。要说起来,消耗一个“元老院计算器”的工时甚至远大于一辆侦察车的工时,别看它个头小,重量不轻的同时造价也是直飚天际,已经等同于一辆犀牛运输车,甚至可能还要多一点。如果使用者不是元老,张元根本不可能允许这东西离开自己身边的,要知道在工业设计和制造中来说计算是最经常需要进行的工作了。

    但是偏偏来借用这个东西的正是个元老,就是洪杰,洪杰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听来的说工业委员会有台小计算器,不需要电,只需要转动就可以进行计算了,于是就跑来找张元,在张元百般抵赖无效之后最终成功地借走了这台计算器。

    这种计算器别看运算比较繁琐,并且还需要经常拆开上油,但是优势也是非常明显的。首先它不需要电,在穿越前的旧世界这些计算器早就已经被电子计算器所淘汰了,但是电子计算器淘汰机械计算机的唯一原因只是轻便,一台电子计算器不仅需要电子工业体系的支持,无论是精密电路板,运算控制器,液晶显示屏,就连提供电源的小型电池也是现阶段元老院工业体系所无法提供的。而手摇计算器却只需要通过齿轮的转动来进行运算,所消耗的能量仅仅只是通过手摇就能完成;其次它由于全部都是由金属进行制造的,因此坚固性也还是远比塑料外壳的电子计算器可靠,如果出现故障,只需要拆开来将里面的齿轮杠杆等部件重新排列组合即可,不会永久损坏只能回炉。坚固的外壳也能够保证其在激烈的战场上不至于轻易发生损坏,这也正是洪杰义正言辞从张元那里借走这个计算器的理由。

    有了计算器的辅助,洪杰用了远比之前少一大半的时间就把数值计算出来了,接着他示意士兵将火炮的仰角和方向角进行了调整,检查之后,示意装填手再装填一发发烟弹。

    他们使用的发烟弹其实就是个空心大铁罐,里面塞了部分白磷作为发烟剂与燃烧药,这种发烟弹实际上等同于白磷燃烧弹,只是装填的量比燃烧弹的要少许多罢了,持续保持个五六分钟燃烧就会消耗光。至于颜色,只是在燃烧剂中装填了染料,使之在冒烟的同时能够将烟的颜色也染上而已,方便于区别战场上的其他烟幕。

    供弹手捧着一枚发烟弹走上前来,双手递给前面的装填手,装填手双手接过,旁边的副炮长拉开炮闩,检查里面没有杂物之后,示意装填。

    这枚炮弹的口径不是以往元老院炮兵常用的九十毫米,而是采用的七十五毫米,而整门炮也不和以前的那些一六二九年式滑膛炮那般傻大黑粗,而是要精巧了许多,这门炮的炮管很短,大约只有零点六米左右,轮子使用的原本是钢轮,但是由于会在北方作战,已经被换成了木制宽轮以减少对地面的压力,而原本的钢轮已经被安装在炮身下作为支架使用,这样的做法是为了减少在开炮时发生的位移,使得火炮在发射后再一次发射时的瞄准时间可以减少,并且炮身本身还采用了弹簧缓冲,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火炮发射时的后坐力。

    这种火炮正是林深河的武器厂新研发出来的一六三零年式步兵炮,这种火炮口径七十五毫米,战斗全重只有两百二十公斤左右,全长不超过三米,为了方便炮兵进行搬运和架设,整门炮还可以进行完全拆解,分开由士兵们搬运到达目的地再进行组装。这种火炮的炮管短,膛压低,射击距离算不得太远,但是依旧是在本时空属于独一份的存在,基本上能够包打从一百米到三千米的所有目标。

    “开炮!”洪杰再次检查了数据,然后下达了命令,接着发射手猛拉点火绳,炮口忽然闪出长长的火舌,与此同时炮身向后猛地一坐,发出了震撼的轰响。

    空气中再次传来了尖啸声,墙头上的特侦队员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正在缓慢开来的乱军士兵。“噗——”远处忽然在人群中暴起一大块雪尘,期间还夹杂着鲜血飞溅,紧接着一阵烟雾冒了起来。

    “就是这个位置,霰弹三发急速射。”阳牧秦端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情形兴奋地朝着对讲机里大声地喊着,“快!”

    “霰弹!三发急速射!开始!”洪杰连忙对着炮手们大声喊道。他的面前并不是只有一门炮,他所在的炮连这次可是带来了三门步兵炮的。此时的三门步兵炮正呈品字形布置在炮兵阵地的位置,他们的远处是半蹲半跪在雪地里的一个连外籍军团士兵们,外籍军团的任务是保护这些炮兵的安全,如果有敌人冲过来,就彻底打散他们。

    紧接着三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出了轰响,火炮发射的硝烟顿时升腾起来,炮兵们捂着耳朵的手连忙松开,供弹手抱着炮弹送过来,装填手把脚边还在冒着烟的黄铜炮弹壳抛到一边,双手接过炮弹,从打开的炮闩处塞进了炮膛中。接着炮手用力关闭了炮闩,狠狠地拉动了点火绳,接着又是重复操作。二十五秒内每门炮三发急速射就完成了,炮兵们站直了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炮弹壳捡起来丢到弹壳收集处,然后打开炮闩检查和进行清膛工作起来。

    乱军的阵列此刻还算严整,在这么多次战斗经验告诉他们,阵列密集才是真理,对方的武器即便是火炮,杀伤力也有限。只要堆上去的人远远超过了对方能够在双方短兵相接之前消灭掉的人就基本上不会输,换而言之就是哪边人多哪边就容易赢。刚才从天而降的两枚炮弹,一枚落在了他们前面大约两百多步的距离,完全没能给他们造成杀伤,还惹得他们一通嘲笑,但是随后的一发就落到了人群之中,在拥挤的步兵中造成了两人死亡十多人受伤的效果,随后冒出的浓烟让士兵们呼吸不畅,使得一部分士兵出现了中毒症状,开始出现站立不稳和咳嗽等情况。

    但是到现在为止,这些还远远不能威胁到这一千多名乱军,即便是之前遭到精准射手的射击使得他们失去了领导,但是他们依旧惯性一般地超前走着,反正有没有军官都不要紧,只要冲上去杀了这些人夺回了蝎子块拓养坤,未来的好日子就来了,所以这些士兵们步伐速度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有所增加,有的甚至由于没有军官约束已经开始跑了起来。

    空气中再次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的啸叫声,士兵们并不知道这些声音来自于哪里,纷纷抬头望向空中,有人没注意脚下,被绊倒在地,引得一阵哄笑。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终于开始有些惊恐,要知道如果被炮弹砸到了,毕竟不是什么开心的体验,砸到哪里哪里就没有了的。

    不过他们倒是不用担心被炮弹砸到,这第一波的三枚炮弹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在空中距离地面十多米的距离炸开了,软木弹托将一百八十枚圆乎乎的金属霰弹推向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地面上就好比被遭遇了一场猛烈的冰雹一般,劈头盖脸的挨了一波金属风暴的洗礼。

    位于阵列中间的几个弹雨比较密集的区域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负伤或者死亡,仅有零零散散的一两个人还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身上遍布血污,有的衣服上还被打穿了几个弹孔,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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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正在向前缓缓推进的乱兵们忽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脑袋望向这边,没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与此同时,空中又一次传来了啸叫声,这回有几个头脑活泛的士兵吸取了同伴们用鲜血付出的教训,抱头就往后跑,也有机灵的士兵连忙蹲下来举起了盾牌,用盾牌挡住自己的头上。“砰砰砰”随着三声空爆的响声,三枚霰弹在他们的上空爆炸开来,由于前一次发射的后坐力使得炮身后座了一段距离而发生了位移,因此现在被射过来的炮弹也不再是之前的位置,针对之前的位置有了相对的偏移,这些偏移对于地面上的这群乱兵们而言就是要命的了。

    之前没有被霰弹扫射过的人群聚集区域现在开始享受到之前的待遇,霰弹哗哗地从空中狠狠地砸了下来,地上的人群如同是成群的蚂蚁遇到了开水一般,一层层地倒在地上,有的人被打得脑袋都直接爆开,红白之物四溅,更多的人则是被霰弹从高处直接打到了身上,霰弹密集地扫射过来,将不少人直接打成了马蜂窝,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此刻的特侦队早就已经没有开枪了,对于他们而言,别说这个距离上精准步枪的精度一般,很难做到一发一中,即便是一发两中也无法与霰弹的这种面杀伤相比较。大家心里早就达成了共识,与其抢人头一样地去从一大群离死不远了的敌人中去选择目标,还不如老老实实帮炮兵校射,效果反而更大更有效。

    施立冬闭着的眼睛此刻才睁开,他的面前就是一片地狱一般的情形,雪地上躺满了尸体,伤员如同被捅了一刀的猪一般在地上翻滚哀嚎着,鲜血四处流淌,将他的四周统统染成了鲜红,他觉得脑袋里空荡荡的茫然不知所措,急促的呼吸将浓厚的血腥味与寒冷刺骨的空气吸入了肺部,让他这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别看他是跟着王自用从陕西起事的,但是却由于在战场上往往不敢冲锋经常被当成逃兵,而他却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做成了逃兵的霸主,每次被排在第一列居然都能活着回来,还什么伤都没有。今天的他大概注定也是这般命运,他呆呆地在这里转了个圈,身边有好几个士兵依旧蹲在地上举着盾牌,他上前拉了一把口中道,“快走!兄弟,没准又要来了!”

    但是那士兵并没有起来而是朝着旁边侧着身子倒了下去,此刻施立冬才发现他手里的盾牌上满是细细的小孔,这士兵身上也早就被打得如同马蜂窝一般死得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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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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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别看施立冬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天空中真的就立刻传来了尖啸声,已经挨过两次霰弹齐射的乱兵们这下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不能站在这里等霰弹在自己身上开洞了,瞬间就听得整个阵线中的乱兵尖叫起来。

    “快跑啊!”“逃命去吧!”“别挡道!”喊叫声此起彼伏,人群中乱得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没有人在意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熟人亲戚朋友,只知道拿着手里的刀乱挥,让别人不要挡着自己的道。此刻的乱兵中军官基本上已经被之前的精准射手给消灭掉了,他们没有指挥,乱成一团,朝着刚才霰弹的覆盖区域之外就逃去。

    施立冬自然也很绝望,他所在的位置在几次霰弹齐射的中心区域,以他的想法,前后左右都已经被扫射过了,再来就应该是自己了,于是乎干脆坐下来闭着眼睛等死。空中很快就传来了爆炸声,接着就是霰弹洗地的刷刷声,金属弹丸打透人体和所有一切东西发出的声音基本上都差不多,他根本无法分辨,但是身上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不由得睁开眼睛来。

    若要说之前他所在的区域堪称地狱的话,那么现在他面前的这番景象已经是在第十八层还往下了。他的左边右边现在又增加了一大片无人区——倒不是真的没人,而是剩下的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除了那些个躺在被鲜血染得通红雪地上哀嚎的伤员们之外,到处都是死人以及尸体的残肢断臂。一个乱兵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一根旗杆,旗杆上挂着一面硕大的“拓”字旗,在寒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但是细细看去,那面旗帜上也已经被霰弹打得千疮百孔,几乎连字都快要看不清轮廓了。

    随着风速的加大,那面旗帜被吹得愈发有力,向着前方倾斜,拖着旗杆也一起倒了下去,那个旗手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施立冬脑袋里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充斥,他之前那些军官们给他们灌输的“建功立业”“发财娶媳妇”之类的豪言壮志此刻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字——“逃”。

    他从雪地上站起身来,左右环顾了一下,除了蜂拥向着后方逃去的那群乌合之众外,就只剩下一两个人还站立着没有倒下,大家远远的站着面面相觑了片刻,忽然有人喊了起来,“逃啊!”

    这声喊就犹如醍醐灌顶,施立冬二话不说把手里的一把朴刀丢到了地上,撒开腿就跑了开去,他耳朵里只剩下了风响,眼睛被冷风吹得眼泪直流,身上的棉衣四处都在漏风,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破洞。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干扰到他逃跑了,只要逃离这个地狱,那么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首长,西北面,距离一千五百米!有情况!”负责校射的特侦队员大声喊了起来。阳牧秦打开车门跳下来,又爬上了围墙,举起望远镜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特侦队使用的观瞄设备在陆军中算得上是独一份,七倍望远镜和十倍望远镜都是有的,但是阳牧秦拿着在眼前的并不是观察距离远的十倍镜,而是使用的七倍镜,十倍镜固然要看得更远更清晰,但是十倍镜的视野狭窄,而且手稍微抖动都有可能造成整个视野抖动,让人很容易发晕,而七倍镜相对来说要好不少,因此特侦队的双筒望远镜基本上都是装备的七倍镜,十倍镜也有,但是基本上都是要专门的三脚架来进行固定,防止视野抖动让人倍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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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阳牧秦虽然不觉得晕,但是却是丝毫看不清楚,远处的人群正在朝着后方拼命涌去,稀稀拉拉的旗帜大多数都歪歪斜斜,不少人还直接拖着在地上跑。他们更远一些的地方已经开始有大量的乱兵在集结了,这批乱兵旌旗如林,旗杆上飘扬的旗帜颜色也不尽相同,看来应该是来自不同的部队。远处也开始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声音又大又有节奏,传得很远,似乎是在联络其他的部队一般。

    这时似乎从四面八方都开始传来了咚咚咚的鼓声,这样的情形让阳牧秦不由得心头一紧,旁边的队员连忙站起来向着四周张望一番,忽然他指着北面大声喊道,“首长!北面开始出现敌人!”与此同时,在大门另一侧的墙上也发出了队员的喊声,“首长,东北方向!有敌情!”

    “徐大人!”一名士兵猛地掀开了徐伟的房门口遮挡风的破布,声音急促地说道,“北面!北面有情况!”

    徐伟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跑,但是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站住了,朝着那个士兵说道,“给我把罗汝才他们几个都带到北门去!”

    “是!大人!”士兵连忙拱手表示收到命令,然后跑了出去。徐伟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正是校场,校场上的地窝子门一个个地被从里面推开来,士兵们从里面鱼贯而出,手中提着元老院步枪,朝着四处张望,看自己军官所在的位置。

    “徐大人,什么情况?”郑芝虎一边往身上穿棉袄一边匆匆问道,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兵,其中一个手中忙乱的抱着一整套盔甲,另一个则抱着郑芝虎的大刀,都有些匆忙地跟在郑芝虎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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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但是此刻是乱匪的鼓在响,想必应当是在集结兵力,大约应是要攻击我们了吧?”

    郑芝虎急匆匆地穿着衣服,“方才我在屋内,似乎是听到数声炮响,可曾是我城内在开炮?”

    “不是,”徐伟很干脆地摇了摇头,“太平城内总共也就六门虎蹲炮,威力有限,此刻的乱匪在数里之外扎营,就算是六门虎蹲炮堆在一起也打不到。乱匪若是攻城之时开炮尚有可能,但此刻才听到乱匪的鼓响,我城内开炮断无可能。”

    “也可能是乱匪有了炮?”旁边有个士兵顺口搭了一句,现场顿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这基本上是最可怕的事情了,太平城守军与郑家军一起抵御王自用的三十六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乱军一直没能对城头造成太大的威胁的主要原因一是郑家军的步枪犀利,能够在乱军发挥远程攻击威力之前将其击溃,另一个原因就是乱军没有威力巨大的攻城武器。

    此刻的武朝在火炮的研制上已经走出了很远,不仅有着能够近距离进行支援的虎蹲炮,装填迅速的弗郎机炮,最厉害的莫过于神威大将军炮了。陕西地处内陆,虽然这几年直闹民变,但是和沿海的海寇肆掠情况相比较下几乎不值一提,因此火炮并没有大量装备于陕晋两地的守军。没有装备自然被缴获的也就少得多了,王自用的军队中火炮一门都没有,在几次战斗中一直受到来自于太平城的远程火力打击全无还手之力,因此只好暂时在太平城的火力范围之外继续包围着太平城。

    郑芝虎和徐伟当然知道这些,但是他们也没有能力对外面的上万乱军进行反击——他们毕竟只有一千多人,就算加上太平城内的乡勇,也不过两千出头,这两千多人用来防守太平城尚有些捉襟见肘,如果真的冲出城对王自用的军队发动攻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因此到现在双方都处于一种对峙观望状态,谁也不敢先动手。

    虽然说王自用没有办法吃掉太平城,但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在等待其他地方的援军呢?他的军队没有火炮,而那些可能的援军呢?他们既然是应王自用攻城的邀请而来,没准就带了火炮。此刻既听到了炮响,又听得城外的乱军敲鼓集结,这让郑芝虎与徐伟二人面面相觑,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不少。

    他们两人不由得加快步伐冲到北门城楼上,放眼望去,远处的乱军果然真的正在集结中,一队又一队的步兵正在按照军官的要求排成方阵,骑着马的传令兵在战阵与战阵之间来回奔走,快速传达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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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得有上万人了吧?”郑芝虎有些感叹地说道,“前段时间的攻城感觉都没有这么多人。”

    “没有万人,”徐伟指着远处一个方阵说道,“蟒二爷请看,这群乱匪一阵大约是百人上下,从这头……”说着徐伟指着最西边的那个方阵继续说道,“到最东面的那头,不过二十余阵,应当不过三千人之规模,若要上万人规模,那得加上城西城南外的诸多贼兵方可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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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人也能排出这么大的阵势?”郑芝虎有些疑惑地说道,徐伟连忙解释道,“蟒二爷往常都是于海上行军打仗,于陆上之兵不甚了解情有可原。”

    郑芝虎见徐伟抛来了台阶便连忙下来了,他自己当然清楚自己的斤两。在海上打仗基本上有得勇武倒也够用一二,在狭窄的船上尚可发挥威力,但是在陆上这一通战斗走来,他已经深感打仗之不易,现在对于以往自己的武勇早已不再吹嘘,只是依照徐伟所说去做。

    徐伟见郑芝虎没有再说话,便要说话,却听得城下一阵喧哗,“我等乃是赤胆忠心来投奔朝廷的,为何要将我等送到此处来送死?”“就是,为何要把我们送到这里来?”“你们推什么?难不成还要杀了我等?”“要杀便杀,别搞这么多花样!”

    徐伟不由得眉头微皱,走到城楼一头向下望去,城下便是罗汝才和几个当时宣称投诚的人。徐伟当时就对他们的所谓投诚充满了怀疑,现在这番说辞,一听便是装出来的,只是他不久前才下达了射杀乱民的命令,威望受损,急于修复自身形象的他才不得不同意收留了这群人。他在这群人身边安插了眼线,不过自己安插的眼线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除了知道这些人自从进入了太平城后就想尽办法四处奔走,结识城内的本地官员和将领。眼线们虽然把他们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地进行了汇报,但是也就仅限于此,谁也不知道他们和那些本地官员将领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是相谈甚欢罢了。他们作为一群刚刚投诚的人,结识官员为自己脱罪,这倒是个理由,而且蛮说得通的,可是徐伟就是觉得里面有阴谋,而且图谋不小。问题是他只是心里的直觉,不能拿出来当成证据,此刻他除了让手下加强监视之外,也别无他法。

    “让他们上来吧,”徐伟朝着他们大声说道,下面的士兵们连忙拱手领命,把这些人直接领上了城楼。

    “徐先生,郑将军,罗某人这里有礼了。”罗汝才一上到城楼便朝着两人躬身行礼,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躬身行礼。

    “怎么我觉得你们少了一个人?”徐伟瞥了一眼这群人,用一种心不在焉的语气说道,罗汝才脸上处乱不惊,但是他身后的几个人却是明显脸上有惊慌神色。徐伟笑了起来,“后面几位壮士缘何脸上有汗?莫非太热之缘故?”

    罗汝才都不用回头都知道自己带来的这帮废物,原本以他的意思是要让他自己独自一人前来的,但是那么多银子又搬不动,因此只能带上人来搬东西,可是到得城下情况又变得自己无法控制,因此只好都带着入了城,尽管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但是这些废物别看平日里抢功厉害,被徐伟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给说得脸上直冒冷汗。他笑了笑说道,“将军之威震慑,不服不行啊!”

    郑芝虎明显脸上露出了微笑,与此同时,空气中又传来了一通鼓响,这让罗汝才不由得惊奇地扭头望过来,他已经通过密信给王自用送去了情报,让他后天攻城,自己这边就在城内提供支援,为何王自用今天就在敲鼓?难不成准备攻城?他连忙瞥向城外的方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那边早已排出了进攻阵型,但是细细一看,却又不是攻城的阵势,似乎是在与城外的什么军队作战一般。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拱手贺喜道,“恭喜将军,看来太平之围即将解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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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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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疑惑,但是出于对山西大营的了解,他非常清楚,想要让左良玉派出军队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跑上百里路前来驰援自己,那真是美梦做得太好了。要知道他们还是在刚刚到达太平附近的时候就三番五次向山西大营发信求助,粮食和御寒冬衣的缺乏让他们几乎寸步难行,但是一条回信都没有;而随后与太平城外与贺一龙的部队激战之后他也向山西大营发了急报,报功的同时也向平乱大军求助,不过这样的求助和之后太平被围送出的求援信一样石沉大海。无论是他还是郑芝虎,就算是城外的王自用都能够百分百肯定,这支在太平城内的守军是被抛弃了,他们已经被平乱大营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但是现在城外的战鼓声有节奏地响着,一个又一个方阵的乱军正在被集结起来,朝着北面那一侧开去,这到底是打算干什么?攻城不是这么个打法的,标准的攻城一般都是围三阙一,谁都知道如果把敌人彻底包围了不留活路,对方的抵抗一般都会非常激烈,双方损失非常大。但是如果给对方在视觉或者感觉上留了一条生路,那么对方的注意力就会放在这条生路之上,不至于拼死反抗。“围师必阙,围城必阙”在《孙子兵法军争篇》中就是被列举为行军打仗八条原则之一,这样的战术由古至今屡见不鲜,例如官渡之战中曹仁军围高干军于壶关,原本是四面围困,甚至下令城陷尽坑敌军,但是连月来始终攻不下,最后曹仁向曹操建议“围城必阙”,壶关立降。这些乱军虽然是土包子,但是能够领导数万乱民作乱的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中也同样有着能够读书认字的,就算是接触不到《孙子兵法》一类的兵书,那《三国演义》《水浒传》这类书也算得上是熟读了的,这样的战术就算自己想不出来,教也教会了,因此他们断然不会傻兮兮的如同现在这般动作的。此刻大家不由得都开始疑惑起来,乱军到底在干什么?

    施立冬并没有跑出多远来,他甚至连之前三次齐射的霰弹扫射范围都没能跑出去,就在尸堆的最西边迎面遇上了一大群同样战战兢兢的乱兵。“兄弟!你是死的还是活的?”有人大声问道。其实也怪不得人家眼晕,施立冬个头高,但是由于长时间吃不饱穿不暖,此刻虽然不至于形如枯槁,却也早就瘦得皮包骨了。他身上的棉袄上到处都是被霰弹打出的洞,就连脏兮兮的狗皮帽子上也给打了几个洞,浑身被鲜血溅得满身都是,现在因为干凅的原因,这些鲜血已经开始变得发黑,让人看上去就觉得恐怖。被深深的恐惧吓到的他此刻也是一般无二的两股战战,裤裆里已经全都湿透了,在第二次齐射到来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被吓尿了,第三次来的时候他同样害怕,只是已经没有什么可尿的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军官从后面跑上来,冲着这一大群人吼道,“怎么停下来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施立冬,不由得高声喊道,“前面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三次霰弹齐射之后,拓养坤的手下军官们几乎损失殆尽,没有被打死的也无法管束一群被从天而降的霰弹打得失了魂的逃兵,因此逃兵们向着四面八方逃跑,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除了施立冬和极少数几个位于霰弹扫射中心却奇迹般生还的人。

    “我……我不知道……”施立冬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就是天雷……打下来,就死了好多人!”

    “官军吗?还是乡勇?”那军官连忙大声问道,可是施立冬脑袋直摇,“不知道,还没有看到敌人,就死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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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军官与旁边的乱兵们都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敌人不可怕,但是连敌人都看不到,那才是最可怕的,因为看不到,人才会用幻想去打扮敌人,并且会将自己思绪中最可怕的深层记忆释放出来接着套用到看不到的敌人身上,你有多怕,那敌人就有多可怕。

    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军官回头望去,身后一个传令兵举着红色的三角令旗冲了过来,来到了他面前大声吼道,“闯王有令!一定要打下来,不惜一切代价,全歼来犯之敌!”

    军官和士兵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我们前进!”士兵们虽然抖抖索索,但是依旧还是开始朝着拓养坤指挥部所在的那个村落位置走去。

    “向西延伸一百五十米!”特侦队观测员大声报告着,同时用罗盘测定着方向,“向南延伸十米,三发急速射!”

    阳牧秦此刻已经不坐在侦察车里了,刚才的三发急速射在射击中造成了巨大的战果,将数千人的大部队直接打散溃逃。随着集结鼓声响起,从原本白雪覆盖的地面下钻出了一群又一群的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敌人聚集在了一起。刚才射击时阳牧秦并没有看到击中敌人的盛况,因此现在专程登上围墙,用专用的十倍观测镜来亲自观察,毕竟亲眼看到炮兵解决大批的敌人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甚至于元老院陆军炮兵部队组建如此长时间以来,真的面对集群敌人开炮,这还是头一回。

    侦察车里的特侦队员大声将数据通过对讲机报告给了洪杰,洪杰此刻的心里远比阳牧秦还要兴奋,听说刚才的三发急速射直接摧垮了上千敌军的攻击,他就已经让供弹手将下一批炮弹给搬到发射阵位旁,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特侦队员发来位置。现在听到了新的坐标位置,二话不说就拿着计算器在手中摇动了起来,不多时就得出了数据。洪杰把数据大声报出来,让观瞄手将刻度调整到所需位置,然后下达了三发急速射的命令。

    炮兵们早就急不可耐,这批七十五毫米步兵炮由于使用的是曲射弹道,并且射程达到了三千米以内,在现在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远距离射击了,虽然说曾经在攻打当年的邦克山时就采用过无人机进行校射的方式,但是现在这种通过侦察兵进行人工校射的打法还是第一次进行,因此他们非常兴奋。步兵炮此刻的炮闩早就打开了,装填手也早就不知道多少次检查过炮膛,此刻听到了命令,二话不说就接过供弹手手里的炮弹塞进了炮膛,接着关上了炮闩,狠狠拉响了拉火绳。

    “轰轰轰”随着三声炮响,炮弹立刻就被射了出去,装填手们丝毫没有打算停歇,迅速的打开炮闩,里面的弹壳滑出炮膛,在地上翻滚了两下,落在雪地上迅速地发出了水的嗤响。旁边的士兵迅速把这些空弹壳搬开丢到了堆积处,供弹手有条不紊地抱着炮弹向前递送,装填手小心接过,装进炮膛,关上炮闩。正当他们准备拉响拉火绳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前面的旗手连连摆动着信号旗,仔细一看,竟然是停止射击的红色三角旗,虽然对于这个命令充满了愕然,但是他们还是停止了正在拉响拉火绳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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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后面传来了士兵的高喊,洪杰同样愕然地扭头望去,原来是另外一辆侦察车,旁边一个传令兵正在朝着这边跑过来,“首长!总参谋长有令,停止射击,准备转移!”

    “什么?转移?”洪杰差点眼珠子给气得炸出来,“这仗还才开始打,转移是怎么回事?前面还有我们的特侦队,我们炮兵怎么可以先撤?”

    “抱歉!首长!我只是传递团部的命令。”传令兵跑上前来,双手递给他一封文书,然后转身跑开了。洪杰疑惑地打开文书一看,竟然是丸山写的。丸山是个旧军阀出身的军官,虽然说在行军打仗上很有理论和经验,但是在通讯上却不是很信任带来的“无线电”,更多时候他宁可让士兵亲自跑来跑去送信。这个坏习惯让众多的士兵与军官们抓狂,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神经病啊!”洪杰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这时候撤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把信展开来细细看去。

    元老们组建炮兵的理念主要来源于旧世界解放军的大炮兵主义,自从抗美援朝之后解放军就一直都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在战斗开始之前总是喜欢先用大炮洗地,洗完后觉得不放心就会再洗一次,进攻中遇到什么不利情况,就重新洗一遍。在跟猴子们的边境战争中解放军从不吝惜炮弹,只要觉得有麻烦就会不停地洗地,洗到对方没有多少敌人才算完。炮兵的元老李震正是旧世界解放军的炮兵军官,此刻更是将这种大炮兵主义发挥到了极致的境界,只要林深河说有好炮,他就会亲自跑去看,甚至亲自到白沙武器试验场亲自试炮。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培养出同样信念的元老院炮兵出来一点儿也不稀奇,此刻洪杰正是打算用炮兵先直接给王自用的主力部队先洗洗地,然后直接派地面部队直接冲上去驱散敌人就好了。

    但是洪杰的想法与元老院参谋长联席会议设定的要求却是背道而驰的,计划中就是要利用武器优势将乱军直接围在里面,迫使他们向外籍军团投降,然后大批带回山东运回东方港去处理。如果真的如同洪杰的这般热刀切奶油的办法真的给这帮乱军来上一波,可想而知的就是这些乱军中的士兵们首先会遭受重大损失,伤亡惨重。元老院不需要堆肥,拿尸体一点用都没有,更不是慈善机构,把一大堆断脚断手的残废士兵运回去也全然没有什么用途,因此在战斗中应该尽可能地减少敌军士兵的伤亡,争取成建制地俘虏这些乱军,只有将他们大量地俘虏之后,才能尽可能地填满东方港此刻到处都已经开始空置的劳动营。

    丸山不仅是这个参联会计划的制定人之一,同时也是部分计划的提出者之一,不过由于要优先保障炮兵的阵地设置从而让炮兵走在行军队列的最前面,他所在的指挥车反而被排在了行军队列的第二序列中。

    刚才他已经通过无线电了解到阳牧秦所在特侦队已经和乱军交火,不仅抓捕了一个名叫拓养坤的乱军首领,同时也控制住了一个不错的观测点。紧接着就是洪杰的炮兵开始对正在集结推进的两千名左右乱军进行了炮击,炮击的效果不仅通过无线电传到了洪杰的炮兵指挥部,也同时传到了丸山的指挥车里。话说刚才的炮击让他不由得一阵惊异,要说和炮兵协同作战这种事情在演习的时候已经进行过了多次,可是能够造成什么样的战果他自己也不清楚,因此在第一次急速射时他也没有阻止。

    可是现在知道了炮兵的可怕威力,他已经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但是也同时意识到必须要停止这种轰炸,避免造成乱军过多的损失,他又不大习惯用无线电进行通话,因此就临时写了一封信让洪杰立即停止开炮并且撤离。

    “我们现在撤退!留下前面的特侦队怎么办?让他们自生自灭吗?”洪杰不由得骂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办法,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别看自己是个元老,级别也不算低,但是在编制上自己是要严格服从丸山直树的命令的,因此他只能多骂了几句,然后命令士兵开始准备转移。

    与此同时,两辆犀牛运输车正载着士兵,在牛大壮亲自驾车引导下朝着一公里外的那处村落驶去。轰鸣的蒸汽机,烟囱里同时冒出白色水汽与黑色的煤烟,螺旋推进器快速地旋转着,沿着前面侦察车行驶的轨迹高速向前行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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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转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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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霰弹在空中爆开,但是由于是在第一次急速射中间休息然后再重新开始的射击,所以精度出现了一些偏差,其中一发炮弹落在了距离人群差不多三十米的距离,没有给乱军造成伤亡,但是另外两颗中的一颗落在了两个方阵交界的地方,霰弹带走了大约二十名士兵的生命,剩下的那颗正好落在一面大旗的位置,无论是旗帜还是旗杆,同时都被打中了不知道多少颗霰弹,在呼啸的风声中旗帜被打成了碎片,旗杆也随着风吹动旗帜的拉力而被折断,与之同时倒下的,还有旗手、旁边的十多名护旗手,以及一个披着大氅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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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跑啊!接下来的雷又要打下来了!”有人大声哀嚎道,“快跑!”这些士兵们此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天空中三声炸响,下面就倒下了差不多上百人的尸体。也正在此时,之前被打倒的部分伤员也开始哀嚎了起来,“救救我!”“我的腿!”“我看不见了!”

    之前他们虽然没有看到急速射对于集群目标的可怕杀伤,但是之前战场上残酷的景象提醒了他们,在这样可怕如同地狱一般的情形面前,他们以前所经历的战斗简直就有如儿戏一般,一直到现在他们甚至还没有看到敌人是什么样子的。由于寒冷与恐惧,士兵们腿脚开始发抖,不由得向后畏畏缩缩地退了起来,他们身边的军官与督战队不仅没有管他们,相反他们甚至有人带头逃跑,这样的逃跑引发了连锁反应,在前列的几个阵列中士兵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之前的阵型,零星的逃兵在逃跑过程中汇聚成溪流,溪流在队伍中再又一次次地汇聚起来,最后如同潮水一般地向后涌去。由于其糟糕的通讯条件,后面的士兵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前面的自己人潮水般地向着自己逃过来,口中吵吵嚷嚷地也不知道在喊着什么,便如同咕咚来了一般也跟着往后逃去。

    施立冬在听到空中炮弹的爆响同时就已经抱着头蹲了下去,不过他的运气可谓是好到不能再好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枚霰弹击中了他五步远左右的一个朴刀手,给他身上增添了多一些血污,除了被吓得魂不附体之外,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损伤。在上一次挨轰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雷击不会只有一轮,应该至少还有两轮才对,他不敢抬头,只是继续蹲在原地,双头抱头,就如同备受惊恐的鸵鸟一般。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居然始终没有听到后来的雷声,过了好一阵他才从惊恐中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多少尸体和伤员,和他之前的队列相比这简直就是没死几个人,但是这支大军却已经因为恐惧而自动崩溃了,所有的人此刻都是顾头不顾腚地往回跑,旗帜和武器抛落一地,朝着大军的中心位置逃去。

    远处的村落方向传来了一阵轰鸣声,施立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扭头望了过去,可是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已经木然了,既然雷声不再继续,那么应该就不会再死人了吧?他只是呆呆地站着,望着远处的那被拓养坤选作了指挥部的村落。远远的墙上有人影在晃动,似乎是在进行什么动作,但是他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楚,在城头上不时还有镜子一般的反光会出现,但是往往只是一闪即逝,仔细去看却连闪光在哪里出现过都弄不清楚。

    牛大壮驾驶着犀牛运输车,几乎是压着侦察车的履带印在行驶着,这片区域虽然被大雪覆盖,看不出地面的轮廓,但是根据车体本身的晃动能够感觉到这片区域应该是农田,他甚至能够通过车体的震动感觉出地面的田埂。由于田地上覆盖的雪比较薄,犀牛车在这样的雪地上行驶速度有所降低,牛大壮扭动着脖子,长时间的坐姿驾驶车辆,即便是有着号称“超级舒适”的海绵坐垫,他依旧感觉全身腰酸背痛的,连两条腿都有些伸不直的感觉了。

    犀牛车的驾驶操纵是没有方向盘的,前进后退全都是通过档位控制器来进行的,前进就向前推,后退就向后扳,两条螺旋推进器各由一组档位控制器来进行控制,每组档位控制器独立有一个变速箱,都由一个独立的离合器来进行转换。因此在操作的时候,全靠两只手在扳动控制器推杆来控制,为了减少操作推杆的力量,推杆的长度也被延长,标准的操纵杆已经被确定为每根长度一百一十厘米。犀牛驾驶员在车内驾驶时是不需要方向盘的,只需要两只脚同时控制两个方向的离合器,同时双手各控制一个方向的操纵杆即可。这样的操作说起来简单,但是在实际使用上还是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才能熟练的,尤其是驾驶员们大都是新手的情况下,能够做到现在这般数百里长途驾驶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停车停车!”墙上的特侦队员大声喊道,“停车!掉头!我们要把俘虏押上来!”牛大壮朝着墙上点了点头,然后操作起犀牛运输车来。

    别看犀牛车体又长又宽,车身的顶篷加起来足足有四米高,但是使用两个螺旋推进器通过转速差转向的时候还是相当灵巧的,只见车体抖动着,一个推进器顺时针旋转,另一个则逆时针旋转,车体开始在原地开始掉头起来。

    这时从前面的墙边跑出两个特侦队员,其中一个押着拓海,另一个押着拓养坤,这两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子上被套住了一个套索,结头顶在喉结的位置,轻轻一拉就会紧紧顶住喉结让人非常难受,只能够加快脚步赶上押送者的步伐。这样的押运方式还是在特侦队初次奋战于同南蛮的战斗中就早已试验过,在后来推广到了整个特侦队里,此刻更是轻车熟路。拓海和拓养坤两人此刻只能低着头跟着押送的人手按着的方向向前快跑,喉咙被人勒住,走慢一步喘气都不大喘得过来,就别提来反抗了。

    跟着他们的是阳牧秦,阳牧秦手里除了端着一支半自动步枪之外,也牵着一根绳子。牛大壮首先不以为然地看着阳牧秦,以为他只是牵着几个俘虏罢了,但是接下来的情况险些让他把下巴给惊掉了,接着从后面出来的人全都是由被子或者沾染了血迹的棉袄所所覆盖着。但从外面看并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不过从阳牧秦手里牵着的那根绳子看,他们所受到的待遇可远比前面的两个俘虏要好多了。

    阳牧秦的手中这根长绳子在每个人的右侧上臂绑了个圈,这样的绑法比较松散,和前面两个俘虏的捆绑方法相比不至于让人感觉自己被束缚产生抵触情绪,但是这样绑着手的人也基本上只能按照牵着绳子的人方向前进,只要向着两侧跑开,手上的绳子就会立刻把他们拉住,无法移动,解开绳子并非不可能,但是在紧急的时刻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些被包着的人正是刚刚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在简单的甄别之后,特侦队已经可以确定这些女人基本上都是被从沿途掳掠而来的,里面从农家女子、青楼女子到官家小姐无所不包,来源之复杂让阳牧秦的嘴巴都合不拢,前几日这里还有五十多名女人,但是随着这几天的折磨和虐待,只剩下了三十二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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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不是人!”想到这里的阳牧秦不由得暗骂了一句,他后面紧紧跟着的女子却白了他一眼,“凭什么说我们不是人?”

    “不是!不是说你们!”阳牧秦不由得尴尬一笑,辩解道,“我是说这些乱匪!都该被打死!”那女子点了点头,“是啊!说的是!简直都是畜生!”说着脚下的步伐跟着就加快了不少,但是她后面跟着的是个小脚女子,那里跟得上她这般大踏步前进?不由得发出惊呼声,把阳牧秦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扶住了后面的女子,“别跑那么快!你后面的跟不上!”

    那个女子点了点头,但是脸上霎时间就红透了面颊,这般情形把阳牧秦给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女子摇头不语,只是低着头抿着嘴,阳牧秦连忙说道,“没事就好,别抿着嘴吧,这里到处都是雪,地上滑,若是不小心滑一跤,嘴皮都给咬穿!”

    这女子不由得眼中又充满了疑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行军打仗还要照顾女子吗?”

    “不是照顾女子,你们要是受伤了,还不得我们来照顾?更加耽误时间,所以小心点,别受伤,不然我们全都要跟着倒霉。”阳牧秦说着已经来到了犀牛运输车边,那女子之前一直都把目光放在阳牧秦身上,要知道这个男子身材虽然算不得高大,但是身形颇为健朗,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气息。偏偏一个这样的男人却生了一副娃娃脸,细皮嫩肉的样子挺招人喜爱的。看到阳牧秦站住了,她才不由得把目光从阳牧秦脸上移开,这才发觉出阳牧秦身上的衣服是那么地与众不同,首先头上戴着一顶锅盔,锅盔上蒙着白布,边上甚至还有褶子,在远处看的话还真的很像是一个小雪堆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厚厚的,明显是棉袄一类的防寒衣物,这套衣物的颜色是一种土黄色,若是在秋季的北方,和地上泥土的颜色倒是很相似。他的身后披着一块披风,披风全部都是白色的,一看便知应当是用来在雪地里蹲伏时覆盖身体用以遮挡身形的。他脚下踩着一双外形非常奇怪的大皮靴,手上则是戴着同样厚实的棉手套,上面满是雪和水留下的痕迹,必定是在雪地里活动了很长时间了。

    她脑海里满是疑问,这个男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带出去就找机会自杀保护自身的贞洁的,但是在一阵火铳射击的连响之后,却从门口冲进来这些穿着举止古怪的人,并且行为没有什么恶意,现在更是要把自己送走,听说还是要送往安全的地方。她在之前出门的时候就瞥到了一辆奇怪的车,车的前面是雪橇,后面却是很多小轮子组成的宽条幅,也不知道这样的车该怎么在地上跑动。此刻她打量完了阳牧秦,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东西才真的把她吓到了,面前是一个长三四丈宽两丈的大家伙,这东西一看便能猜到肯定是钢铁制成的。

    这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钢铁作为朝廷的管制物资,民间一直以来都是没有什么保有数量的,尤其是在近几年民变开始加剧的情况下,哪怕是想要找到一个铁锅都非常困难。而面前这辆巨大的车辆竟然全部都是由钢铁制成的,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么多的钱来制造一辆这样的钢铁车?她还在遐想,左侧传来了一阵奇怪的轰鸣声,她扭过头望去,竟然又是一辆同样的巨大车辆,车辆的下面有两个长条带齿纹的滚筒,正在地上滚动着。伴随着滚筒的滚动,车体正在原地进行着转向。车的前面有好几扇窗,看得出来有人坐在里面不停地推动或者踩着什么东西,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穿多少东西,动作丝毫不臃肿,细细看去,窗户上竟然还有反光,原来装上了一层水晶玻璃。她这下更加吃惊了,水晶玻璃是从优质的透明水晶打磨出来的,这种东西由于产量不高加工非常繁琐,一直以来都是备受追捧,在她的故乡杭州水晶玻璃一直都是有价无市,巴掌大的一块都足以让人镶在大厅的瓦片中炫耀其透光性,简直是能够被用来当作传家宝的存在,可是在这里,这些车上,随便取下一片玻璃都能比个人还大,这样的玻璃要是卖到杭州去,还不得马上让那些有钱人打破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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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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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上车!”阳牧秦连忙喊道,朝着后面跟着的这些女子连连招手。这辆犀牛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厢旁侧的门被打开来,车门上方的一个梯子被放了下来。那女子不由得一阵惊异,这辆巨大的车已经非常精巧了,竟然这些人还能够用钢铁制成一个楼梯,放置于门上,打开门的同时竟然还能自动放下来,这简直就是明珠暗投。要知道这样一辆大车,使用的可全都是精铁,光是这些铁就至少要用到五六十石,价格少说也在数千两上下。加上车窗上的水晶玻璃,少不得也得上万两,真要全都加起来,绝对超过两万两一辆。这些人竟然能够把至少两万两一辆的这种车用来上战场,还拿来运输自己这些俘虏,他们到底多有钱?

    不过现在也由不得她前思后想了,阳牧秦已经连催带推地把她往车上赶了。进入车内,让她大吃一惊,车内并不是如同武国的车厢之内那般要不就是四面透风,或者就是闷在里面一团黑漆漆的。这个车厢里面的空间很大,好几排座位摆在一起,可以坐下至少二十个人左右,如果坐在地板上的话,坐下三四十个人没问题,要是都站着,五十个人都还有地方空着,最让她觉得惊奇的是,车厢天花板上有两个奇怪的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光源。这些光不像是油灯或者是蜡烛一般发出昏惨惨的光芒,更别提这些发光的东西似乎是夜明珠一般散发着冷光。与此同时,车厢内也是一股温暖的微风向外徐徐吹来,她几乎是霎那就感觉到了非常温暖。进入车厢的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不由得面面相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答案,不过自然都是谁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每个人都坐好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在门口负责警戒的士兵也纷纷登车——特侦队员早就知道犀牛运输车车厢里的温度要比侦察车高,此刻当然是借着“看押”的名义赖在犀牛车里不肯回去侦察车。

    阳牧秦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在前面的车厢面板上用力敲了两下,“开车!”

    紧接着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给了一股推背的力量,明显都能感觉到车辆在超前行驶起来。阳牧秦正打算靠着靠椅闭上眼睛假寐片刻,但是被身边人轻轻推了两下,不由得又睁开眼睛看过去,原来之前那个一直跟他说话的女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旁边。

    女子一脸兴奋地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啊?”阳牧秦白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元老院”就侧过身去。

    “元老院是什么人?乡勇?卫所?你们的衣服和兵器一点儿也不像啊,你们的样子看起来也不似官军啊!”女子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你们这种打仗的方法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火器……”说着她劈手就夺过了阳牧秦手里的半自动步枪,一脸兴奋地翻转仔细观看,“你们竟然全部都是使用的火器,这火铳做工好精致,”说着在枪托上抚摸着,“你们的铳管竟然连一点沙坑都没有,没有毛刺,这样的做工就算是最好的工匠也打造不出来,你们是怎么造出来的?”

    阳牧秦不由得愣住了,这个女子行动快捷而迅速,并且抓放准确,从她灵活翻转着步枪的动作就能看出这个女人的手劲也小不到哪儿去。这时他才忽然想起“枪是军人的第一生命”,连忙双手上前抓住了步枪夺了回来,一脸忿忿地说道,“你别管这么多,我们是来救你的就好了。”

    “救我们?打算把我们送到哪里去?”女子的好奇心明显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为什么要救我们?是官府让你们来救的还是?”

    “不是不是!”阳牧秦有些恼火了,“你别问那么多好不好?你知道我们为了救你们,一路几百公里奔波,光是今天一天我就至少跑了差不多十公里,还进行了一场战斗,原本可以借着这次战斗消灭掉大批的乱兵,但是现在不得不按照命令撤退,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老是跟我说话。”女子一脸愕然,但是似乎并没有打击到她的积极性,她只是侧着脑袋看着阳牧秦,然后悄悄打量起他的武器起来。

    “他喵的!哪有这样打仗的!”洪杰把手里的计算器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上砸,但是最后一刻却又生生停住了,从地上捡起一块雪块狠狠砸向雪地。

    此刻两边的军队是一种及其怪异的情况,乱军被那三发来不及被制止发射出去的霰弹打得全线溃散,朝着后方逃跑了。而这边的部队此刻也是正在撤退,远处的外籍军团士兵们正在登车,明显马上就要撤离战斗,而他的炮兵分队此刻也早就把步兵炮转换成了行军模式,挂在了犀牛车的后面。士兵们正在往车上搬运已经卸下来的炮弹。

    由于洪杰的强烈要求,炮兵在事先准备炮兵阵地的时候几乎卸载了半车的炮弹,士兵们不仅撬开了大部分卸载的弹药箱,甚至于已经安装了大约八十发左右的引信。谁也没想到总共就打了十五发不到的炮弹就要转移,旁边的士兵此刻一个个怨声载道地把炮弹往弹药箱里放,装了引信的也只能先卸掉引信,由于炮兵的人不多,所以还从外籍军团里调了十多个士兵来帮助搬运炮弹。

    “仗还才开始打,都还没有接触就两边一块儿撤退,这样打仗,打一万年也打不完!”洪杰叽叽喳喳地说着,他身边的林泉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跟正在手忙脚乱拆引信的范涵低声说道,“咱们的这位元老可是个性情中人。”

    范涵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吗?都念叨了半个钟头了,咱们加快点,可别给他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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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远地远方结术接阳酷陌术两人在炮兵中服役已经两年了,现在能够到现在的军衔,已经算是升迁得比较慢的了,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是能够吹嘘得更多——在元老院的军队中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有他们两个这般的武器使用经验。从一开始的标准长矛,到飞雷炮、迫击炮、弹簧炮、滑膛炮、六角炮到现在的步兵炮,还有前段时间原本正在开发的后装线膛炮一开始也是由他们在进行试射的,不过是现在由于技能娴熟因此被特别选择参加北上平叛行动。

    林泉和范涵两个基本上已经是炮兵中资历最老的一批归化民了,还是在攻打武安村中看到林深河独自装填飞雷炮时主动上前协助从而被特选加入炮兵的,这当时两个盐村的民兵此刻已经成为了炮兵排的排长与班长了。

    相比较起来,林泉这人比较精明,对于环境观察比较仔细,而且在文化教育上比较勤奋,尤其是对于数学下了苦力气的,尤其是在一六三零年的新年炮兵技能大比拼中,林泉以肉眼测距、弹道估算以及炮位设置测试中三项第一的出众成绩获得了火线任命,升任炮排的排长,负责三门炮的管理;而范涵和林泉不大一样,范涵还是在盐村没有“解放”之前就是个愣头青,曾经带着十多个盐丁与武安村的打手对抗,但是却因为一盘散沙的村民拖累因此从来没有打赢过。范涵在文化学习方面比不得林泉,但是在服从命令以及带兵方面却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因此现在是步兵炮炮排的一班长,负责火炮的发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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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炮兵中服役已经两年了,现在能够到现在的军衔,已经算是升迁得比较慢的了,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是能够吹嘘得更多——在元老院的军队中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有他们两个这般的武器使用经验。从一开始的标准长矛,到飞雷炮、迫击炮、弹簧炮、滑膛炮、六角炮到现在的步兵炮,还有前段时间原本正在开发的后装线膛炮一开始也是由他们在进行试射的,不过是现在由于技能娴熟因此被特别选择参加北上平叛行动。

    “你说我们今天打死多少人?”范涵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对他而言,任何反对元老院的都是敌人,只要是敌人,就该在战场上被打死,因此他对于元老在发牢骚的事情非常地理解,他满脑子里都是今天这十来发炮弹到底干掉了多少敌人?有没有凑够炮弹钱?

    而与此同时,太平城墙上,却是另外一种诡异的安静,城楼上的徐伟双手扶着胸墙,嘴巴张得老大,甚至忘记闭上,眼睛瞪得溜圆。他虽然没能看到前面的三门炮进行的三发急速射,可是后来的那次三枚炮弹射击却是亲眼目睹。

    若是听手下人说起这种火炮的威力,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这炮弹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射来的,在临近乱军头上数丈的高度就爆开了。一开始他以为是没有算准开花弹的时间提前爆炸了,但是随后事实就告诉他错了。炮弹在空中爆炸并不是要产生破片,而是将炮弹中的无数霰弹射了出去。在城楼上看下面的情形,简直让他觉得不寒而栗,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霰弹在人群中横扫而过,那一片片被扫倒的区域迅速地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伤员哀嚎的声音连数里之外的城墙上都能听到。

    霰弹他见过,这不稀奇,虎蹲炮什么的太平城也有,也是发射的霰弹。可是虎蹲炮的射程极为有限,大约十丈左右就已经威力减半,若是更远点恐怕皮都打不破。而此刻发射霰弹的炮在哪里都看不见,所以这炮至少是在数里之外发射的。他们又是如何做到让炮弹在敌人头上爆开的?又是如何让炮弹在爆开的时候只让霰弹朝着一个方向射出的?

    这样的炮击只进行了三发的射击就停止了,其实在徐伟看来,不停止也是浪费,因为区区三发就已经把所有的乱军都给打得抱头鼠窜了,再发射不一定能打中的情况下也无法扩大太多的战果,在这样的时候,应该派出骑兵追击,如果没有骑兵,步兵也可以进行追击才对,但是这都已经射击过好一阵子了,开炮的这边不仅没看到有什么反应,相反却是连人都没有看得到。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有几个看起来个头不小的车在走来走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郑芝虎此刻举着望远镜同样看着那些车,也是一般的张口结舌,过了好一阵才把望远镜放下望着愣在一旁的徐伟道,“我怎么看着像是中国人?”

    “中国人?”徐伟没来由地背上一凉,“他们怎么也来了?”一边说着还朝着身后的几个“投诚人员”瞥了一眼,“他们要是来了,那我们还打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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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几个亲兵此刻也不由得低头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元老院步枪,郑家军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这些犀利军备全都是来自于一个叫做“东方港”的小地方,别看自己用这些步枪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但是这样的步枪可是人家东方港军队直接淘汰了不要的武器。这要感谢郑芝虎的大大咧咧,平日里说起在东方港的见闻就喜欢哗哗哗地往外说个不停,现在郑家军的士兵们几乎个个都知道人家“中国人”的武器要比元老院步枪犀利不知道多少倍。

    徐伟也顾不得郑芝虎才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从他手里抢过了望远镜,朝着那边就望了过去,镜头前果然是一辆小巧的车辆,从车后方扬起的雪尘就可以看出它正在雪地中极速行驶着,前方还有两辆个头远比它更大的车辆,也同样在快速地行驶着。

    “他们也在撤退?”徐伟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打的是哪门子仗?还才刚刚开火就两边都跑了?”

    郑芝虎不由得一阵手脚发痒,连声道,“徐参谋,要不我们就冲出去掩杀一局吧!”说着对着远处那片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区域说道,“那片还有那么多脑袋,多割一些回来也好,到时候拿来换钱也是好的啊!”

    “割那么多脑袋回来有啥用?”徐伟有些不以为然,但是郑芝虎却是嘻嘻一笑,“中国人都来了,这仗我们是肯定不会输了,他们不要这些脑袋我们要啊!到时候拿来跟山西大营里换银子也是好的啊!”

    徐伟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带五十人在前,我着一百人分两组为你断后,你去割了就速速回来,千万不要恋战!那处距离城墙尚远,万不可被乱兵截断!”

    郑芝虎这下不由得神清气爽,双高举喊道,“总算能够放开手打上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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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沈云英

    太平城以东六公里处的一处临时宿营地,这里驻扎着东方港外籍军团和陆军炮兵的先遣队总计两百九十多人。整座宿营地里此刻伫立着十多栋小型的木制房屋,这些房屋低矮,但是无一例外的顶部都有一个烟囱,正在向外散发着清烟。

    这些木质房屋原本就是给外籍军团使用的,但是在装车时因为装车次序发生了错漏,因此相当大一部分临时房屋的下层结构还被丢在青岛基地没有带出来,被带着出来的,基本上就是临时房屋的上层结构,这样的错漏一直等到了太原打算宿营一天的时候才被发现,因此回去接肯定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所以在回去的车队返回之前,他们只能用这批上半截临时房屋来进行宿营。现在的问题是,士兵们虽然身材算不得特别高,但是这些房屋的高度还是太矮,在屋内连快搭式双层床都无法展开,就别提还想往里面摆点什么了。

    不过只要是想做事,办法总比困难多,詹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按照本地常见的地窝子式样进行改建,首先采用挖掘工具在地上挖出一个和标准临时房屋同样面积的向下深坑,然后将上半截临时房屋搭建在深坑上,再在旁边用泥土夯实,用以阻挡寒风和雨水。由于房屋都是按照同样的规格进行制造的,因此下面的深坑也是同样的规格进行深挖即可。负责营地建设规划的是外籍军团里的几个参谋军官,他们是不久前刚刚从参谋特训队结束培训的人员,在特训队里他们接受了众多专业的参谋培训,例如军队后勤规划、营地配置和武器配属等一系列培训之后,这样一座临时营地的建设对于他们的专业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首先营地的布制是非常合理的,四周都由从地下挖出来的泥土与砂石进行了堆砌,利用地形建成了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泥土砂石墙。营区内地面进行了开挖,依照地形的起伏开挖了一条条的排水沟,以防止突如其来的暴雨之类极端气候造成损失。虽然说洪杰和阳牧秦都对于花费力气在地上开挖排水沟实在是太耽误时间和人力,不过他们也只是抱怨,没有去制止这样的施工,这样的设计是被印在书本和手册上的,他们如果说不,那么就等同于质疑元老院,会造成不利影响,更何况有章可循总不是坏事;营地内的房屋是按照以中心指挥部向外辐射散开布制的,房屋和房屋之间保持了六米左右的距离,以保证万一失火的时候不会造成火烧连营的情况。武器被士兵们随身携带,而弹药库被设置在指挥部以东五十米处,这个距离一点儿也算不得保险,但是真要是弹药库发生爆炸,就算是一百米也难以留下活口,而将弹药库部署在营地之外大家又不放心,因此不如干脆就放到营地里,严加看管就好。火炮此刻也被安置在营地当中,位置在指挥部以西五十米处,呈品字形部署,上面还盖有顶篷,用以防止下雪下雨对火炮本身产生影响,即便是天气恶劣依然能够正常射击。

    在营地中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三辆犀牛车,其他的车辆已经先期按照原路线返回青岛接运第二批人员与物资了,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在太原收拢的灾民。不过这次刚刚从拓养坤那里救出来的几十个女子却因为没有来得及登记造册,同时也没有进行身体检查,因此被留在了营地里。

    “姓名,”负责清点造册的士兵有气无力地问道,他面前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在左顾右盼地看着这间房子里的摆设,同时还叽叽喳喳地反问这个士兵。“你们的那个头呢?那个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长得白白净净的。他怎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啊?”

    这士兵哪里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白了她一眼,“姓名!”女子丝毫没有气馁,继续叽叽喳喳地说道,“你们的馒头味道不错哦,里面放了什么啊?怎么会有一股甜味?还有那个汤,好香啊!隔着三四丈就闻着香味了,你们怎么做的?”

    “姓名……”问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让旁边偶尔路过的人都无法理解到底是谁在问谁了。“你们的火铳卖不卖啊?要是卖的话多少钱一支啊?你们的衣服有多厚啊?我现在换上的这件怎么跟你们的不一样呢?”

    问话的士兵终于受不了了,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这位小姐,麻烦你注意一下,是我们刚刚把你们从火坑里救出来的,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们?把我们想要了解的情况先告诉我们,你想要了解的我们自然会一点一点地告诉你的。”

    “真的吗?”女子终于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一点都不打算说呢。我叫沈云英,萧山昭东瓜沥镇长巷村人。”

    “萧山?”士兵一愣,连忙跑回自己的座位记录了下来,“萧山是哪里?”

    “萧山是哪里你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咱大武的人啊?”沈云英不由得笑了起来,也不等这个士兵说话就继续说道,“萧山乃是在杭州,长巷村就是航坞山南的一个村落,依山临水。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小河,每到夏秋都可以直接在河里捞鱼捞虾,还有螃蟹,可都是好吃的东西,对了,你们的鱼味道怎么跟我们那里的鱼味道不一样?不是一样都是盐腌的么?”

    士兵根本不理会她,只是低头在纸上刷刷地记录着她所说的话,过了一阵才抬起头来问道,“瓜沥镇的沥是怎么写来着?”

    沈云英愣住了,“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些沮丧地凑过来,看了看士兵正在填写的表格,“要不还是我来写吧,你的字真难看!”说着就伸出了手。

    士兵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把铅笔递了过去。沈云英的父亲名叫沈至绪,是一名武进士,她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自然一直以来都是被捧为掌上明珠的。有道是穷文富武的说法,沈至绪能够习武,主要是跟家中有着不少的财力有关,虽然算不得富甲一方,但是也是吃穿用度不用发愁的,因此沈云英自小练就一身本事的同时也能够有财力去读书,不光饱读经史强于记忆,同时也能骑马射箭。

    一六二八年年末,沈至绪担任了山西蒲县守备,她跟随父亲一道来到了这山西,侍父左右。去年年末乱军强渡黄河之后打到了蒲县附近,沈至绪出城迎敌,却不料被乱军钻了个空子,王自用的乱军不仅夺占了蒲县,还将留在城中的沈云英等众多男女老幼一起俘虏,被编入乱军驱赶来到太平。沈云英长得漂亮,身材出众,因此在炮灰中被选了出来,安排到了拓养坤的“后宫”之中。不过由于沈云英从小备受父母宠爱,幼时没有缠足,而长大后对于缠足一事非常抵触,因此生得一双天足,在拓养坤这些土包子面前不受喜爱,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没有受到侵犯,直到被特侦队救出来。

    接过铅笔的沈云英不由得愣住了,她也算是熟读诗书的人了,虽说写字算不得一方大家,但也是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的角色,但是这支笔是怎么回事?这支笔倒是如同毛笔一样有根笔杆,但是笔杆似乎全是由木头制成的,里面还长着一根碳芯,碳芯被刀从中削出,独立戳在前方。看那士兵前面所写的字,完全就是这根碳芯所写出的,她写惯了毛笔,何时又写过这种硬笔?一时间不知如何下笔。

    还没开始写字,她看到那士兵写下的字与表格之间被印刷上去的小字又一次愣住了,这些字肯定都是汉字,但是她却不认识其中的大多数字,偶尔有几个认识的,那还是行书中被简化过的字,难不成这些人懒到了这个地步?连写字都要简化成这样?她不由得又一一询问里面的字,果然如同她所想的那般,的确是被简化过的。她如同捉蛇一般捉住手中的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那士兵一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写得多好?原来比我的还差……”

    沈云英不由得有些恼怒了起来,但是仔细看去,又气不起来,自己的这几个字的确是不如那个士兵写的字那般好看了,正要辩解,门被推开了,几个同样装束的士兵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看,见没有军官在,忙不迭地遛了进来,小心地把门关上,“怎么样?记完了没有?这个大妞叫什么名字?”“真好看,她不是本地人吧?”“就是……我看下?”

    说话的士兵也不待那名登记的士兵分说,就从沈云英手里接过了那张登记纸,“沈云英,女,萧山浙江邵东瓜沥镇……”

    “浙江?那么远?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邵东?邵东不是湖南的吗?怎么变成浙江了?你不是把昭东写成了邵东吧?”“哈哈哈,文化教育的时候让你多练练字不信吧?”士兵们七嘴八舌地打趣着一边互相聊天。他们的话让沈云英越来越觉得惊异起来,这群人肯定是群士兵,而且应该还是最低等级的角色,但是却各个识字,而且说浙江就知道在哪里,说邵东还知道邵东在湖南,甚至还能猜出邵东来自于写错的昭东。那么只能说明一个事情,这些士兵对于武国的了解是非常精湛的,要知道就算是武国的普通武将,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昭东这样的地方是在什么省份的。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群士兵,在学识上怕是不会低于一般的私塾学生了吧?一群打仗的士兵为什么要熟知如此多的知识?还各个都认识字?这样的人都能拿来当兵打仗,那么这个地方的人岂不是都懂得读书写字了?

    沈云英还在发呆,却听得门口大声地喊道,“首长好!”屋内的士兵们一阵忙乱,忙不迭地把刚才争抢的文件放回原位,又一个个抬头挺胸立正站好,眼睛直视前方。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呦!咋一屋子的人啊?开会啊?人家一个大姑娘家的你们一大群人围着,也不怕人家不好意思?都给我滚球!”阳牧秦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把那些不请自来的士兵们都给轰了出去,他一边拉着门一边朝着正在朝外匆匆走去的士兵们数落道,“你们呀,让你们休息一个个都不想休息,我跟你说,今天不休息的话,明天就不要休息了,都给我去跑五公里武装越野!”

    士兵们一个个哀叫出声来,“啊!五公里!”“全副武装!”“首长,我们不是有意的,就是来看看!”“五公里好远啊!明天又会要多吃不少东西了啊!”

    “吃东西我不怕!”阳牧秦笑着说道,“你们放心,人家左良玉给咱们送来了一万石粮食,绝对够吃,明天加餐都行!让你们爽个饱,免得吃饱了没事到这里来偷看大姑娘!”

    “我们是光明正大地来看的!”说话的士兵话音未落,就被阳牧秦轻轻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滚球滚球!再胡说八道的加磅!”

    在笑声中阳牧秦把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了他与沈云英以及之前负责记录的士兵。他拿起记录的表格看了看,“沈云英,名字挺好听的,说话声音也挺好听的,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沈云英被他套路了,不由自主地追问道,阳牧秦笑着说道,“可惜我结婚了。”

    沈云英不由得脸上一下子就红得要渗出血来,忙不迭地捂住嘴巴,但是眼睛却还盯着这个“调戏”自己的怪人,“你们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自于中国的军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平定陕晋叛乱,争取将叛乱扼杀在这个区域的,”阳牧秦说着顿了顿,又问道,“我之前看你说话一套套的,又能写字,动作又快又准的,想必你是手上有点功夫的吧?”说着还瞄了一眼沈云英的双脚,“嗯,没缠过脚,大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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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搅浑水

    “杜执委,麻烦你下次记得把北上大队的规模记录文档带过来,我要看看。”杨铭焕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做记录的笔丢在了桌上,向后靠在不久前刚刚包了海绵和软皮的靠背椅上。

    “有什么事情吗?”杜彦德有点无奈地看着杨铭焕,后者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作为执委主席,我还是有权力看看的吧?”

    “当然有,”肖竞在旁边连忙补充道,“杜执委下次进行执委会会议的时候记得带来就是了。”

    “我是问你是需要什么方面的资料,如果只是人员配属方面的情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用看文档,如果你真的要看文档,”杜彦德朝着身后指了指,“参谋长联席会议就在那边,还不到两百米,叫个联络员送过来也成。”

    “这样未免也太不正式了吧?”杨铭焕脸上有些不悦,眼睛瞪着杜彦德说道,“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政体,但是……”

    “不这样还想怎么样?”杜彦德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要跟旧世界一样搞个投影仪,把整个网络都连接起来吗?就我们现有条件而言,我们只能选择以纸质文档为主的记录方式,需要查找文档基本上只能靠人力。除非我们在执委大楼的旁边专门建立一栋档案大楼,否则的话,就不得不需要什么文件就去拿什么文件。”

    “那你说说人员配属方面的情况吧,我看看。”杨铭焕说着又捡起了记录的笔,重新翻开了桌上的记录本。

    “好的,”杜彦德翻开了面前的记录本,翻了几页,但是发现面前这本记录本并没有记录这些东西,因此只好又合上了记录本,稍微眯了眯眼睛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首先这次北上行动动用的部队由四个军种的多个兵种组成,分别为特侦队、陆军炮兵、外籍军团步兵、空军以及陆军的后勤运输大队。”

    “特侦队主体是由阳牧秦分队担任的作战任务,分别由两个侦察组、四个战斗组、一个狙击组和一个火力支援组组成,总计为三十人,指挥者为阳牧秦。”杜彦德说着又思索了片刻,“陆军炮兵中有三门步兵炮,三门迫击炮,各携带有六百发炮弹,总共有一百六十名炮兵,指挥者是洪杰。”

    “哦,原来是山炮”肖竞在旁边笑了起来,屋内的几个元老立刻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杜彦德咧嘴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外籍军团这次是主要的战斗部队,由外籍军团的第一营为主,分别为第一营的第一二三连,但是由于需要保证山东青岛基地的安全和建设工作,外籍军团建议动员第二营的部队前往青岛进行驻防,同时也要保证有足够的部队可以与前线作战部队进行轮换作战。”

    “这个事情我听说了,”张元在旁边插话道,“不过这个建议被参联会否决了,陆战队和陆军都想要派部队过去,现在还在那里为这个事情吵呢。”

    “先不管陆军和陆战队,外籍军团之外还有多少人?为什么我现在的报告里除了你提到的这几百人之外,还有几百人的缺漏?现在从后勤部门送来的报表要求增加的物资中除了军需给养补给之外,还有大量的速食食品需求,这些是民用的,为什么会被送到山东去?”杨铭焕一边说着一边从桌面下拿起了几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你看,这是后勤部门发来的清单,淀粉、大米、面粉、火腿罐头……这些全都是民用食品,不是军用的,送到山东去是打算在那里养难民吗?”一边说着杨铭焕又摊开了另外一份文件,“这是昨天下午从青岛发出的电报记录,东方港号已经从青岛出发正在南下了,也就是说那边除了负责驻防青岛基地的部队以外不会有其他的难民了,这个时候送那么多物资过去干什么?”

    “这事情可不好说,”杜彦德摆了摆手说道,“难民可不是咱们,不会按照计划向我们的人靠拢,所有和难民有关的事情只可能进一步地超出我们的预料,因此本着料敌从宽的精神,计划委员会提交的这份粮食调拨清单在数量上是合理的,甚至可能还少了。”

    “难道北上大队在山东当地就不能筹集粮食吗?难道古代人打仗的时候都是像我们一样从总后勤部直接调拨粮食吗?”杨铭焕说着在会议桌前左右看了看,“就我所知,古代兵法虽然历来都说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但是事实上他们的军队使用的粮草都是直接储存在各个地方,在需要的时候进行调拨的。”

    “这个倒是真的,”肖竞在一旁说道,“就像安允镇这几年收上来的粮食原本就是应该要被送到北海城去的,如果在广西广东或者云南发生了事情,就可以直接从北海的官仓调拨粮食就地使用,包括并且不仅限于赈灾救济平乱以及对外战争……”

    “虽然是这么说,”孙文彬在一旁插嘴道,“但是官仓里的粮食是靠不住的,第一,我们如果需要从山东筹备粮食,必须要得到官方的许可,我们的战场并不在山东,而是在山西,在没得到皇帝的授权以及内阁的许可之前我们是肯定拿不到山东的官粮的,而在山西则可能性更不高,因为山西本来就已经有了十多万的平乱大军,与此同时也有作乱的叛军正在山西肆掠,所以不能考虑山西筹集粮食的办法,附近的几个省份以及大型城市的官仓都是要用来保持在可能被叛军围城的情况下难民以及守城开支的,不可能交给我们来用——我们的胃口是非常大的,他们无法满足,因此只能从东方港运出;第二,官仓中的粮食只有真正的粮食,不是大米小米就是面粉高粱啥的,对我们来说不够用,并且严重缺乏所需要的蛋白质,就是说肉,肉是非常缺乏的,禽蛋可能有,但是数量也非常少,也无法满足我们的需要。”

    “我们必须还要考虑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运输。”杜彦德说着两手一摊,“现在的北方正值隆冬,虽然说现在已经不是三九天,但是也还是寒冷的季节,黄河封冻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因此现在的官道基本上都是被冰雪所覆盖的,为了适应在北方作战,我们特地开发了犀牛两栖车来担负运输任务。可是北方的武朝没有这种运输工具,也没有火车汽车,他们有的,只有牛马和大车,只能用人力和畜力进行运输。我们需要的大量粮食必须要通过我们自己来解决,依靠他们是无法解决粮食输送工作的,更别提要从山东运到山西去了。就算是当地粮食资源能够被调用,也必须要等到春天到来之后才可以进行运输。”

    “你说起春天到来,”张元连忙打断了杜彦德的说话,“我有件事情必须要提醒你们,春天虽然还有一段日子才能到来,但是也不是很长时间了,我们很快就要面临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几个执委同时扭头望向张元,“你是说什么尴尬的事情?”

    “解冻!”张元说着苦笑了一下,“现在的华北还被覆盖在大雪之下,那可是无数吨的水啊!一旦封冻结束,那么这些雪水便会渗入华北的泥地中,你们都见过本地的官道条件的,如果被大水浸泡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肯定就是道路泥泞,这时候我们的犀牛车虽然不会受到影响,但是本地的商队驿路什么都必定会在道路上发生拥堵,我们的犀牛车本身车体就比较宽,在官道狭窄的情况下就肯定会被堵住,因此会严重影响到我们的运输力度。”

    “不能转用空运吗?”杜彦德话刚落下,就被杨铭焕打断了,“我们的北上大队难道要打到明年冬天吗?还转为空运,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同意!”杨铭焕说着相当强势地朝着杜彦德一挥手道,“北上大队的作战任务就是分割消灭掉叛军的主力,并且尽可能多的带回俘虏作为劳动力,同时从兵灾区带回尽可能多的劳力用以补充东方港的劳力不足。现在北上大队才刚刚到达山西,还没有开始进行战斗,我们就已经消耗掉了数吨记的粮食,如果战斗时间一长,我们东方港的建设还要不要进行了?你们可别忘记了我们东方港到现在还是标准的计划经济!我们的粮食都还是定量供应的!如果把北上平叛的时间延长,将重要的粮食都消耗到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的北方平叛中去,就算是带回来了大量的俘虏和难民,我们能够有多少粮食来保障他们?难道把他们千里迢迢运到这来,还得等他们饿死一批再造反?那我们何必白费那么多的事情?就在这里坐着慢慢从附近捞人就好了。”

    “这个……”几个执委此刻也都沉默了下来,杨铭焕的话说得虽然不好听,但是却句句在理。

    孙文彬没有说话,把笔记本翻过了一页,用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阵,然后说道,“我们农委会今年能够提供的产量还是有一些的,东方港现有人口大约四万人,我们不知道从山东山西能够带回来多少人,但是估计不会超过一万人……”

    “一万人我们吃不下,”杜彦德在一旁纠正道,“一万人对于我们现有的四万人而言实在是太多了,光是进行知识培训和净化就已经是严重超出了,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打散进行重新安置,一旦形成了地方派别了,我们在今后的管理和指挥也会遇到很强的地方派别抵触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根据禹沙的建议,最好在一六三零年之前最多接收三千到四千名左右的难民,否则在人数严重超过接纳能力的情况下会对我们产生很不利的后果的。”

    “好的,”孙文彬点了点头,“那就是按照计划来算的话,东方港一六三零年的人数不会超过五万人,”说着他低头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抬起头来说道,“按照一个人每月消耗掉的粮食是十五公斤来算,五万人一个月会消耗掉七百五十吨粮食,另外每个人每天最好能够保证一百克左右的蛋白质摄入,否则会要提高粮食消耗量。但是肉类的饲料转换率比较高,以猪肉为例基本上一公斤猪肉需要五公斤左右的饲料,其中虽然可以用粗饲料来替代,但是消耗的粮食也比较高,这样算来,一个月的摄取量换成粮食也要七百五十吨,当然这里面可以用粗饲料替代,并且海上打渔也可以获得大量的蛋白质,实际上最多大概是每月一百六七十吨的样子,我们就算两百吨。加起来就是九百五十吨,一年下来,就是一万一千四百吨。这个数量虽然看起来很高,但是在我们东方农场的粮食产量可以达到这样的数值,也就是说我们仅凭东方农场的粮产量就可以满足五万人数量的消耗。当然,前提条件是一六三零年不会遭遇到什么大规模灾难发生减产。”

    “你说的很好,”杨铭焕盯着孙文彬的眼睛说道,“谁能保证不会发生灾难?此外迈德诺人一直在我们的周围游弋,虎视眈眈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发起进攻或者对我们进行封锁?一旦他们作出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就一定会遭到重大损失。”

    “这个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杜彦德说道,“根据陆军情报局的汇报,我们的外勤特工已经打入了安南的南北两方,对于他们的情况非常了解,根据北方的情报,北方军正在筹备一场大规模的战斗,争取将迈德诺人组建起来的新式军队彻底击败,所以我提议同时向北方军提供武器与粮食援助,如果可能,武装干涉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南北安南之战没有停下来,迈德诺人就无法抽出手来对付我们,而且他们打得越惨,我们就越安全!”

第四百零七章 搅浑水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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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中,一艘飞艇正在空中缓缓地飞行着,这艘飞艇正是元老院仅有的唯一一艘飞艇,这艘被命名为“一型飞艇”的飞艇上正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的货物箱,这些货物正是元老院商贸部通过和军事委员会进行商讨后决定先交给北方军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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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辜晴倩表态后,军事委员会积极地投入到了谋划如何给南方军添堵的计划中来,一时间各种主意都冒了出来,从直接出兵到派出志愿军,然后到出钱出枪组建北方军的新式军队一应俱全,但是到了最后,大家还是否决了这些主意。现在才刚刚和迈德诺人签订了和平协定,若是现在赤裸裸地直接参与到双方的战争中去,那么等同于是直接撕破了脸皮。现在东方港的迈德诺人才刚刚恢复向中国运输各种原材料,中国的各大工厂才刚刚开始重新投入三班倒的工作中来,若是双方又恢复到战争状态甚至仅仅只是因为害怕进入战争状态停止了运输,那么给东方港带来的冲击可不是一点半点。因为这个原因,中国一定要把自己从南北安南冲突中撇清自己,所以那些提案几乎全部被枪毙,只留下了持续投送物资支持北方军作战的提案。

    飞艇上的飞行控制此刻已经开始采用电动方式。为了防止电产生火花引发氢气爆炸,这些电线和接头都有着厚厚的沥青与焦油进行多次覆盖,保证不会发生短路产生火花。由于不需要再通过柴油机的机械传动来转动桨叶,因此省去了相当可观的传动构件重量,柴油机只需要带动电动机发电,在飞艇结构上也不需要再增加过多的加强部分,整艘飞艇的重量减轻了很多,经过测试,能够载重十五吨左右以七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进行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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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艇里的货物有着好几个大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元老院步枪了。因为外籍军团前段时间出发时直接装备了最新式的那些自动半自动武器,将之前配发给他们的元老院步枪毫不留情地留在了沙巴克仓库里。当然,将这些有膛线版的元老院步枪直接交给北方军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他们拿到手后会不会真的用来打南方军?若要是打赢了南方军掉转过头来再打沙巴克,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沙巴克的守军造成杀伤了。因此这批元老院步枪只能再次进行“猴版”改装,首先被拆掉的当然是枪管,膛线武器交给他们不放心,但是不交给他们也的确不大好了。迈德诺人支持的南方军此刻已经开始装备膛线武器,并且根据赵思文试射后的报告,这些南方军的武器射程可以达到两百米到三百米,如果依旧只是交付北方军滑膛枪,那么丝毫无法扭转双方武器代差之间的差距。所以虽然这些元老院步枪依旧是猴版,但是好歹也是经过改装过的猴版,这批元老院步枪被命名为“北方”步枪,北方步枪的结构和元老院步枪完全一致,但是在步枪的枪管里却有了很大的变化,北方步枪的膛线和元老院步枪的膛线同样都是四根,而且同样都是右旋膛线。不过北方步枪的膛线旋转角度要比元老院步枪的膛线小,这样产生的后果就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射程,但是由于旋转力不够,造成的破坏力有一定降低。与此同时,这样的子弹装药要求也有了一定的降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装发射药。

    和之前卖给占城港新军的元老院步枪一样,这些步枪同样是使用火帽进行击发的,原因无他,就是用来控制北方军的战斗节奏,尤其是在北方军可能脱离控制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停止火帽供应来终止北方军的远程攻击能力。只要对方在远程攻击上失去了绝大部分战力,人数再多也无法撼动元老院的军队。

    元老院步枪使用的子弹还是和新军使用的纸壳定装弹一样,由于当时外籍军团是整个元老院军队中最后一支使用元老院步枪的军队,因此所有的元老院步枪与纸壳定装弹都被送到了沙巴克的军需仓库,当外籍军团无情地把那些“被历史进程甩下的”元老院步枪抛下的时候,这些子弹基本上也失去了其使用的价值,军需官们望着堆积如山的数十万发子弹快要愁白头了,现在一听说有人需要这些子弹,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搬了出来,给新式的七毫米金属定装弹腾出储藏空间。

    赵思文的报告中也提到了,在如今南方军的迅猛攻势下,北方军一度败绩连连,在一路狂奔之后赵喜敏发动了奇袭这才推翻了北方军的统帅获得了指挥权。他们在一再精简北方军的编制之后,此刻的北方军只剩下了三千人左右的规模,虽然说这样的军队里不仅在服从性也在精练程度上要高出不少,但是在人数上相对于南方军并没有什么优势,因此他们必须要有一种特别能够提升士气的东西来鼓舞士气,否则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即便是有着北方步枪的支援,也无法达成压倒性的优势,很可能会在士气没有得到提升的情况下继续落败。

    赵思文虽然不像周睿和黎明那样属于任雪峰的心腹,但是也算得上是他的爱将了,尤其是在最近几天来持续不断地有新的情报被送来,而且又有着大量的订单出现,让商贸部对陆军情报局尤其地刮目相看,因此任雪峰对于赵思文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既然赵思文提出想要一种能够提升士气的武器,那么就弄一样出来。

    可是弄什么武器出来又成了麻烦事,一般来说特别提升士气的东西当属大炮,俗称新兵怕炮,只要听到了炮声,那些南方军的土包子们肯定会脸色大变抱头鼠窜的。但是将大炮拿给没有什么文化教育的北方军来用,别说操作手培训时间不够,就算是时间够,也经不起他们来一通乱霍霍啊。况且即便是支援给他们滑膛炮,射程也能够轻松到达两百米,一旦调转炮口对准元老院的军队,制造杀伤妥妥的。因此必须要弄出一种既能够让没有什么文化的士兵快速掌握的,并且也只能在元老院装备中普通步枪射程之内发挥威力的武器。

    这时候前来参加讨论的林深河阴笑着提出了另一句俗称“老兵怕机枪”,确是如此,一六二八年式重机枪的确是一个比较适合的武器,相比较元老院步枪,重机枪的射程虽然要远一点,但是在元老院军队的火力射程之内,对于元老院军队的威胁很小。况且重机枪的操作是比较简单的,只需要不停地把供弹板塞入枪膛,扣动扳机即可自动完成射击,无论是射击节奏还是瞄准目标,都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经过简单的培训即可实现。而且供弹板通用的情况下,只需要随便抓几个士兵过来就能够进行装填工作,这样以来不仅比提供大炮要节约培训人员和时间,更不用太过于担心技术可能给元老院带来的威胁。尽管也有军官提出这样的武器若是被南方军在战斗中缴获的话,会不会被送到迈德诺人手里从而逆向工程制造出速射武器用以对付中国?

    但是在几句讨论之后便没有了担忧,机枪不同于步枪,步枪还可以通过改装燧发机构用以绕过火帽,但是机枪上却是无法绕过火帽,如果使用燧发机构,那就只能打一发装填一次,这和步枪完全没有区别,更还需要一大群人来服侍。况且让士兵们学习武器的拆装工作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士兵们在不得不放弃机枪的时候将复进机构直接拆除,没有了这些机件,即便是想要逆向研究也无从下手。在通过这样的讨论之后,军事委员会最终批准了提供两门机枪给北方军用以作战使用。不过这两门机枪也是同样经过了猴版的改装,最大的改装同样来自于枪管,枪管中同样是三根右旋膛线。这些机枪不使用风冷,而是使用的水冷,在战斗中必须要采用水来给机枪进行降温操作,一旦没有了水,机枪的枪管很容易发生损坏,这也算是给北方佬埋个雷,防止他们太过于自信导致膨胀。

    除了武器和弹药之外,飞艇上仅剩的载重量已经不多了,剩下的空间就被塞满了各种口粮。由于一直以来中国方面始终都在以一种近似于粮食黑洞的胃口在吸收着他们所能够接触到的粮食,因此东方港的粮食仓库里此刻的粮食足够东方港现有人数吃到一六三二年,在前几个月的与迈德诺战争阴影笼罩下,其他工厂放缓生产节奏的情况下,军事工业方面的工厂却都是满负荷地开展着生产,现在俗称“粮砖”的军用和民用口粮数量能够把老元老区外的围墙给直接替换掉。

    口粮充足的另外一个麻烦就是保存繁琐,粮食不同于水泥,不仅怕潮湿霉坏,也怕虫蛀或者鼠啃,即便是现在通过鼬人引来了大量的黄鼠狼在东方港抓捕老鼠,可是还是会有许多的原因造成损失,因此如何把这些粮砖用掉又成了成军操心的事情,当听到安南北方军需要粮食补给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提出了送交一部分粮砖直接给北方军作为军粮使用。因此这次出来的飞艇中粮砖和南方军使用的粮砖完全不同,不是黑心过期产品,全都是最近几个月生产出来的。而且由于生产工艺的变化,这批新的口粮不仅仅是粮砖,也有大量的炒米炒面甚至于水果罐头等,用以和北方军换取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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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思文此刻正站在一大片空地处沉思,他身边的士兵公然背着一台大号的无线电报收发机,正在戴着耳机小心而迅速地按动着手中的发报键,这个士兵虽然穿着北方军的衣服,但是却和赵思文一样,都是属于陆军情报局的外勤人员,由于赵思文在军中的地位飙升,以至于他也跟着鸡犬升天。他背着的这台外形奇特的无线电报收发机虽然引来了众多北方军士兵的猜测,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作何用途的,而赵思文则直接冠以“祈福箱”的名称将其堂而皇之地拖到了军队中,伴随着北方军在行进。

    “小赵将军,”那士兵低声凑到赵思文身边说道,“飞艇已经到达了我们西面二十公里的地方,他们要求我们在十分钟后点亮引导火光。”

    赵思文点了点头,“好的,回报,我们已经收到消息,十分钟后即将点燃引导火光,请注意安全,元老院万岁!”

    那士兵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开始小心地按动着手中的发报键。赵思文抬头朝着西面的夜空眺望,果不其然,飞艇的身形完全隐匿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全然无法目视观察到。他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示意士兵们开始点燃手中的火把。

    旁边的士兵们早就站在他的附近,一个个兴致勃勃地低声讨论着等下会有什么东西会出现,见到赵思文发出了命令,一个个蹲了下来,用火镰熟练地打燃了火绒,然后点燃了手里的引火物,接着把火把凑了上去点燃了。

    士兵们在地上战成了一条条长龙,接着安照事先排练的队形开始调整,接着点燃了地上一个个巨大的柴堆。巨大的火团冲天而起,几公里外也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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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在干什么?”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舒大不由得有些惊奇,走出了自己的帐篷,只见驻扎营区的士兵们一个个朝着远处眺望,纷纷指着远处大声嚷嚷。

    他也随着士兵们的手向着远处望去,远处的天际有好几处冲天的火光,将夜空的一角都照亮了,似乎那一片的天都被点燃了一样。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这可不是什么天之异象,这肯定跟中国的元老院有关系。正在思索中,却听得士兵们的嘈杂声一下子升高了,“怪鱼!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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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搅浑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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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天空中的确正漂浮着一个硕大的长条形怪物,在火光的映衬下正如同一条鱼在水中漂浮一般,腹部如同鱼肚白一样反射着地面的火光。舒大的心咯噔一下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这条浮在空中的怪鱼他认识——还是在自己没有叛出元老院时,沙巴克的上空就经常能够看到它在自己的头上飘过,它在空中自由自在,硕大的身形只要看上一眼就让人永远无法忘记,这就是元老院空军放在嘴巴吹嘘不已的飞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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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来到文山港之后也曾经听往来于东方港和占城港的商人们说起自己当晚在沙巴克参加叛乱的时候,这条飞艇就曾经往沙巴克运送过人员——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驻扎着邦克山附近的特侦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到达沙巴克,还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无法夺取更多的利益。

    飞艇的到来,只能带来一个铁一般的事实,那就是元老院正在介入南北安南的军事冲突。接受过元老院知识教育的他自然能够想得通,迈德诺人不仅在持续不断地给中国人添堵,同时又明目张胆地支持亲迈的黎氏推翻了亲中的阮福源阮姱政府,从而直接从事实上控制了南安南的政权,甚至于还直接调用安南的强军用以攻击中国人——当然没打赢,那场战斗还是自己亲自参与的。在中国人简直如同神器一般的“高科技”武器面前,人数优势完全无法形成压倒性优势,反而因为人太多从而在行动指挥上造成极大的阻碍。尤其是在中国人有着无线电和有线电话电报的情况下,南岸军的攻势简直是如同螳臂挡车一般可笑。

    他现在的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当年击败南岸军时的志得意满,而是心底里涌出了一股恐惧的感觉,恰恰是因为自己曾经服役于中国元老院的军队,才更多一些地了解中国人。还是在外籍军团时,他手里的武器就更换过好几波,从一开始的元老院步枪,到不久后批量换装的一六二八步枪,到指挥一六二八重机枪作战,他都亲身试过。从这些武器中就能深刻体会到,中国人的科学技术简直可以用深不见底来形容,尤其是在这些杀人武器上,是绝对的高效率杀人武器,人数再多也无法占据优势。他事后还思索过,当时之所以让南岸军的人冲上了城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城墙上的火力不够,在沙巴克之战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外籍军团经过了好几次换装以及武器更新,在换装后的武器配置上直接甩了战前火力输出的三到六倍,他相信如果是南岸军推迟一个月抵达沙巴克,恐怕连摸到城墙的机会都不会有。

    现在他心底里的恐惧正是来源于此,中国人现在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趁夜来这里喷洒农药的,他们一定是来这里给北方军提供支援的。给他上军官培训课的元老说起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荷兰赌”,换而言之就是两边下注,不论赢的是哪边,下注者都能拿到胜利的赌注。尽管现在有个号称来自于占城地区的商人在给自己这些步铳营提供来自于中国的各种好东西,从吃的粮食到骑行的自行车,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很多来自于中国的东方港,这样一来,南方军简直就是吃着中国人的粮食穿着中国人的军服骑着中国人的车在打仗,现在中国人把另外一股物资甚至于可能将军队投入到北方军里去也是完全可能的,毕竟就他所知,南方军拿中国人的东西可是掏真金白银的,北方军现在拿中国人的东西和帮助,必定也是拿真金白银的。且不论南北之战谁会获得胜利,单就现在中国人送过来的物资而言,东方港早就已经赚得盆盈钵满了。更何况他还在那些军用口粮的生产日期上看到过,知道这些粮砖早就已经过了保质期,按照中国军方的要求,这些粮砖应该被销毁的,以前他不知道销毁到哪里去了,现在才知道原来销毁到南方军的肚子里来了。

    “那是什么?”舒大的身边传来了发音奇怪的问话,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正是这支南方军的总指挥,来自迈德诺的一名高级参谋军官。他顿了顿,小心地说道,“不知道,但是应该是祥瑞吧。”

    他不想说出太多中国人的秘密,因为他如果体现出更多的对中国人的了解,也就等同于证实了自己和中国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即便是谁都知道自己就是从中国人的军队里叛逃出来的,他也丝毫不愿意过多的和中国人扯上关系,自己的幕后老板是可是跟中国人不对付的迈德诺人。

    “祥瑞?那是什么东西?”参谋官好奇地问道,舒大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一个人连忙说道,“祥瑞是好东西,如果出现了祥瑞,那么就是说明我们的胜利在望了。”舒大扭头望去,说话的人是另一个步铳营的营副,这位营副原本只是跟自己在外籍军团时的一个士官,正是由于在罗素将军面前独自一人以木枪拼刺单挑两名龙骑兵精兵而出名,从而被分配到另外一支步铳营担任营副。

    “我不大觉得对,”那个参谋官喃喃自语道,“如果是我们胜利在望,为什么祥瑞没有出现在我们这里,而是出现在北方佬那里?我觉得这东西可能跟中国人有关。”

    那名营副连忙躬身说道,“祥瑞这东西好就好在,出现在谁的头上,谁就要倒霉,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那迈德诺参谋官听不懂这些一套套的话,连忙摇了摇头扭头离开了,这营副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然后望着舒大,“老连长,我们估计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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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大也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事你知我知,别人就千万别说了,打赢了还好,打输了我们可就要跟着倒霉了。”

    “嗯,老连长,我知道的。”那营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远处天际的那艘飞艇正在南方军士兵们的大呼小叫中缓缓地降落向地面,接着不久就消失在远处树林的上空。

    “哗啦——”随着一阵铁链的响声,飞艇下方的货舱门缓缓打开来,首先走出来的是一名穿着特侦队员作训服的军官,这名军官右臂上挂着一个特侦队的袖标,左臂上有一根黑色的竖条袖条,袖条上的花纹证明他是一名元老。

    赵思文连忙快步上前,以一种不引人注目的姿势悄悄行了个礼,低声说道,“首长好,我是陆军情报局的外勤特工,向元老院致敬!”

    “为了元老院与人民!”说话的元老声音不大,悄悄几步走上前来,右手在赵思文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干得很不错,军事委员会让我告诉你,你立了大功,并且如果等到北方军获得主动之后,你就可以轮换回东方港休息了。”

    说话的元老是马翔,在沙巴克之乱后,他一直都没能走出低谷,情绪一直都很消极,对于自己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投入的特侦队职务也是不闻不问。军事委员会也好,北纬也好,就连在执委会里的几个执委都知道了沙巴克之乱给马翔带来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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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潜伏在南方军中的周睿与黎明送来的情报,沙巴克之乱的首要头目舒丽华终于被确定了行踪,他现在改回了他的曾用名舒大,正指挥着一支步铳营奋战于南方军之中,此刻更是已然成为了指挥南方军诸多步铳营的迈德诺军官的手下爱将。这个叛徒此刻正用元老院教授的作战技能,尽其所能地发挥着他们手中武器的性能,为迈德诺人奋战在第一线。

    任雪峰很快就把这个情况上报到了参联会,参联会当时就准备下达命令通过空袭铲除这个元老院叛徒。但是何滚龙表示了反对,现在的中国空军虽然是本时空的蝎子屎独一份,但是却完全没有能力进行这种类似于斩首的军事行动,使用炸弹的话在完全没有精确制导的能力下无法保证命中率,而空降特侦队员进行作战斩首——那简直就是个笑话,如何在万军之中找出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目标并进行消灭?就算是北纬也无法做出这种特种行动的预案来。

    随着支援北方军的决议下达,参联会在讨论之后做出了另外一个建议,那就是派出军官对北方军进行训练,让他们熟悉元老院武器的使用方法,尽可能地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与此同时,尽可能活捉舒大以及和他一起叛逃出元老院的那群叛徒,将其送回东方港进行审判,伸张正义。

    马翔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这个训练官的首选,这个从特侦队员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元老,不仅在体能等方面有着卓越的突出表现,更是对这些沙巴克之乱的叛徒们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他去训练北方佬是绝对合适的人选了。他在听到了这个派遣任务之后一扫之前的阴霾,几乎是一跃而起就强烈要求参与这次行动。那次不算成功的救援任务让他失去了多名得力助手与骨干,他也一直想要找到机会为这些牺牲的战友们讨个公道,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到来了。

    “先对一下物资清单吧。”马翔说着朝着旁边的人挥了挥手,那个归化民连忙上前两步,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赵思文,“这是清单,请跟我来。”说着就带着赵思文走向货舱。

    马翔走快几步跳下来飞艇,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群嘴巴合不拢的北方军士兵,里面也有不少曾经以南岸军身份参加过沙巴克之战的老兵,现在看到当时城墙对面的敌人,心中一个个唏嘘不已,马翔走向他们,向他们点头示意道,“大家好,我是来自于中国的元老马翔!从今天开始,我负责对你们的战术进行训练,希望在今后的时间里,你们能够服从我的指挥和要求,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够打败南方佬,让他们屁滚尿流!”

    “大帅到!”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士兵手举着一面金色的令旗骑着马疾驰而来,他前方的士兵们连忙一个个侧身避让开来,被马直接撞到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传令兵的身后大约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也有十多个人骑着军马快速地冲过来,其中好几个人甚至于还穿着亮银甲,在火炬的光照之下闪闪发光。

    一众人来到啦马翔的面前翻身下马,为首一人快步走上前来,朝着马翔身边左右环顾,见没有其他人在,便用官话问道,“请问这位小将军,你们来自元老院的主将何在?”

    “主将?”马翔一愣,“你是说训练官吧?就是我!”说着在自己左臂上的袖条上指了指。他身后连忙上来两个北方军士兵,朝着来人拱手答道,“大帅!此人就是中国人的元老,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说话间有个士兵凑到马翔耳边悄悄说道,“这人就是北方军的统帅赵喜敏。”

    赵喜敏自从得知了中国人愿意给北方军提供物资援助和武器援助之后,就兴奋得好几天没睡好觉,但是他也知道,火器的熟练使用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专门的训练,想要发挥出像外籍军团在沙巴克给自己迎头痛击的那种威力,没有中国人亲自来训练是不可能达到的,因此他特地三番五次地向赵思文讲述需要中国人派出主将来给自己训练士兵的必要性。

    赵思文其实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却因为自己不是主帅,更担心赵喜敏会不会因为这样的要求而怀疑自己的忠诚。现在既然是赵喜敏自己提出了,他当然求之不得,连忙与东方港进行了多次联系,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会有一名军官带兵前来训练北方军,他只是没想到元老院出手如此大方,竟然一来就是个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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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搅浑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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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喜敏连忙快步上前,朝着马翔拱手行礼道,“不知是马将军亲自到访,未曾远迎,还请将军见谅。”

    “我?”马翔有点不适应这种说法,不由得磕巴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立正敬礼道,“我不是将军,我只是特侦队的一名分队长,按照元老院的要求特地前来对你们的士兵进行训练的,帮助你们打败迈德诺侵略者带领下的南方逆贼的。”

    赵喜敏脸上不由得尴尬了片刻,实际上他很清楚,作为一个带领南岸军攻击占城港沙巴克的急先锋,他同样是标准的南逆。若不是在沙巴克城下被中国人一顿胖揍,估计现在也是南逆里的中坚力量。不过他很快就已经适应了过来,现在他已经是北方军的主帅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可全都是精锐,在北方军里绝对算得上是精兵,更别提现在从中国人手里拿到了这么大一批军备,肯定战斗力会有翻倍的提升,因此他在北安南的地位也必然会随之增长,所以他已经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彻底的北方佬了。

    马翔和赵喜敏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带着赵喜敏清点起带来的物资来。随着一个一个的箱子被小心地抬下来,飞艇前的空地上被堆出了一座小山。

    马翔走上前去,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是整齐码放着的十支元老院步枪,与步枪放在一起的还有十支闪亮的刺刀。步枪与步枪之间为了防止磕碰,里面填满了稻草。他伸手拿取一支步枪,双手捧着交给了面前呆立着的赵喜敏。

    赵喜敏见过火器,但是没见过如此优秀的火器,尽管他已经听起赵思文说过无数次东方港的武器精良,但是他总是以为赵思文只是在夸大其辞,现在眼前这支火枪一看便知道做工精良,伸手拿过来的时候感觉却比他以前接触过的火器要轻了许多,拿到眼前细细观看,这火枪的铳壁一点儿也不厚实,感觉就是薄薄的一层。

    “这火铳开火之时会不会炸开?”赵喜敏当然不会把疑惑埋在心里,这批武器可是花了他的大价钱的。虽然说元老院与北方军进行军火交易的价格算不得太高,但是却也绝对不便宜,不远处的北方军士兵正在搬运着一大箱一大箱的金银朝着这边费力地走来,因此赵喜敏当然不会乐意接受一批很可能会发生炸膛的火枪作为武器。

    马翔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接过武器从旁边的一个外形不同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发子弹,从枪口倒着塞了进去,然后取了一片火帽,接着按照元老院步枪的装填规范动作进行了装填,接着朝着空中扣动了扳机。只见枪口闪出了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清脆的枪响震撼着靠得比较近的那些北方军官兵的耳膜。

    马翔发射完,把枪又塞到了赵喜敏的手中,赵喜敏有些迟疑地接过,但是却马上发现了不同之处,火枪的管壁虽然薄,但是却没有什么热量。

    “我们的步枪,发射速度快,打得准,同时又因为管壁薄,所以散热快,连续作战能力很强。”马翔的话虽然说得让赵喜敏听得不知所云,但是看他说得信誓旦旦的样子,想来也是好话,况且现在手中拿着这支步枪,能够直观地感受到不一样的感觉,因此也就姑且听之。

    赵喜敏本来就是武将,对于好武器当然是爱不释手,在刚才那声清脆的枪响之后,他心底立刻就涌出了要试射一把的冲动。马翔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他的想法,递给他一发子弹,教授了他的全部操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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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喜敏按照马翔教授的步骤将子弹装好,然后又装好火帽,接着学着之前马翔的样子像模像样地瞄准了一百多步远处的一棵大树,接着屏息凝神地瞄准了片刻,用力扣动了扳机。清脆的枪声又一次响彻耳边,只见远处的那棵大树忽然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一般,树叶簌簌地往下直掉。无论是赵喜敏还是身边站着的北方军士兵,一个个无不目瞪口呆,这可是赵喜敏第一次射击,之前从未接触过训练,竟然能够首发就命中目标,那就说明两件事,第一是这种步枪的操作很容易被掌握,其次当然是这步枪的精度很高。

    赵喜敏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招呼自己的亲兵们把这些步枪都抬上车,运向大营里,这样好的武器如果不加看管,必定会被士兵哄抢一空,到时候别说这几百支步枪,就是再多一倍也是分分钟被哄抢一空的命。因此他先保证自己的亲兵装备这些精良步枪,让他们能够熟练使用,这样才能保证他的绝对指挥权。马翔并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他扭头看了看飞艇边,北方军的士兵们正在把一箱一箱的金银抬上去,几个归化民记录员正在详细地清点和记录数量。

    “报告首长,物资清点完毕,请指示。”一个归化民记录员快步跑了过来,朝着马翔微微鞠躬请示道,马翔点了点头,“好的,你们和飞艇先回东方港,我带这支教官队在这里训练,我们到时候会通过无线电和军事委员会联系的,再见。”

    这名工作人员连忙朝他再次微微鞠躬行礼,然后转身招手道,“准备撤离工作!”归化民们一个个按照飞艇上的士兵们指挥快速地跑上了飞艇,接着飞艇外的照明灯被关闭。夜色中飞艇的舱门被缓缓地关闭上,紧接着飞艇悄无声息地向着空中升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赵喜敏依旧抬头望着那艘飞艇消失的方向,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曾经想过当时打败自己的那个“元老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什么青面獠牙四目两口三头六臂都有,但是在马翔元老来到他的面前,才惊奇地发觉原来这些“元老”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也就是个子长得高些看起来壮实些罢了。但是就是这些看起来和自己没什么差别的元老们却捣鼓出了精良的步枪和杀伤力极大的大炮,现在更是有能够升空的飞船,还能够载这么多的货物,对他来说元老们根本就是掌握了天上技巧的精工巧匠了。他微微瞥了一眼正在跟马翔讨论接下来训练计划的赵思文,之前他并没有太多的怀疑,但是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赵思文对元老的热情,但是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他对赵思文是有感情的,赵思文对他应该也是同样的。即便是赵思文投靠了元老院,在现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却能够为自己拉来这么多的资助,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了,他丝毫都不会怀疑赵思文对他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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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大!”队伍的后面传来了大声的喊叫,舒大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地扭头望过去,来的是一个骑马的传令兵,手中正举着一面黄色的小令旗,快速地朝着这里冲过来,士兵们骂骂咧咧地让开了道路,有人则朝着自己的位置指指点点,想必是在告知自己的位置吧。

    此刻的舒大脸上有点发黄,两只眼眶发黑,昨天晚上看到了那艘飞艇之后,他就有些神经质一般,而且几乎一通宵都在做着自己被元老院抓回去公审然后枪毙的噩梦,几乎整晚都无法入眠,就连现在骑在马上都有些精神恍惚,好几次都差点掉到马下去了。

    “舒营长!”那名传令兵赶到近前,朝着舒大行了个礼,然后继续说道,“统帅让我们加快行军步伐,争取赶在界镇之前追上他们,将他们彻底消灭掉。”舒大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那传令兵再次行礼,然后调拨马头朝着队伍后面跑去。

    “追追追……追这么快干什么?”舒大有些不耐烦地嘀咕道,他跟几个当营副或者营长的老下级讨论过,昨天晚上飞艇到北方佬呆的区域去肯定是去给他们送武器装备的,虽然只是一晚上,但是以他们在外籍军团中呆过的经历就知道元老院的武器一直以来就是容易上手精度又好的武器。现在北方佬有了好武器,虽然说中国人不一定会把最好的武器给北方佬,但是就算是元老院用的最差的元老院步枪也超过了现在步铳营使用的火枪。此刻若是遇上了北方佬的反击,再用火枪齐射的方式进行驱逐肯定占不到太大的便宜了。

    “快快快!快让开!”随着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行尸走肉一般坐在马背上的舒大再次扭过头去,远处竟然有一支骑兵驱马向前赶去。和他们在一起的是一个手里拿着红色令旗的传令兵,“快快快!都给我让开!让龙骑兵先过去!”传令兵一边挥舞着令旗一边大声吼着冲在最前面。

    身上穿着厚厚的龙骑兵盔甲的迈德诺人正在马背上坐着,马匹的蹄声在地面上有力的敲击着,马群挟着一股浓厚的尘土从行军队列中穿行而过,让士兵们再次骂骂咧咧了起来。

    “搞什么?骑兵来干什么?”“把我们的功劳都抢掉呗!”“骑兵过来抢功?那我们就不用赶这么快啊!让他们死前面去!”“拉倒吧!就算我们不去,你看他们身上都有带着短火枪,只要冲近了一通射击,保证北方佬又得抱头逃跑了。”“哈哈哈哈哈,看来是不管怎么打,我们都不会输啊!”士兵们在大声地讨论着,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天空中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黑影在晃动着。

    “数清楚了没?要确定哦!”一架百舌鸟在五百米的空中飞行着,由于这架百舌鸟的发动机增加了橡胶垫片,因此发动机的噪声减少了百分之五十还不止,在五百米的空中声音也不大,在下面人喊马嘶地根本就没有人听得到来自天空中的声音。

    “确定,六个步铳营,大约一千人左右,另外还有两支三百人左右的骑兵,总计一千三百人的样子。”后座的副驾驶把望远镜塞到眼前,一边看着一边说道,飞行员点了点头,“好的,那就通报指挥部,告知敌人的动向和规模,我们准备返航。”

    “下面这么密集,不打一下吗?”副驾驶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飞行员也有些舍不得地朝着下面看了看。飞机的火箭巢里塞满了二十四枚火箭弹,后座的机枪里也是子弹装得满满的,如果允许攻击的话,他有信心至少让两百个敌人变成死人。他微微沉思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打,联合指挥部已经明确地说过了,不能和他们直接发生冲突,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因此尽可能地要隐藏踪迹。”一边说着百舌鸟在空中侧身调头朝着东方港方向飞了过去。

    “好了,我们再来一次。”马翔在一个北方军士兵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那士兵兴奋地把子弹从枪膛里倒了出来,又半跪下来做好了装填准备。他们在一辆拖车上进行训练,由于整支北方军都在保持向界镇的撤退,而训练士兵又不得不站立姿势进行,因此马翔想了个馊主意,那就是让士兵们在拖动着的大车上进行训练,既不影响赶路,同时又能够仔细地检查士兵们的动作要领掌握情况。

    “首长!联合指挥部的命令,”说话间一个特侦队员跳上了大车,把一张纸递给了望过来的马翔。马翔接过电报记录纸,仔细阅读了一阵,脸上露出了得意地笑容,他跟身边站着的赵思文点了点头,把记录纸递给他,“看,我们的机会来了!”

    赵思文表情略带惊愕,接过记录纸仔细看了看,脸上的表情迅速转为笑容,“是的首长,我们期待已久的时刻总算是来了。”

    马翔直起身来,朝前方眺望去,远处正是一片开阔地带,在视线的尽头,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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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扭转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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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带领着龙骑兵正沿着一条宽阔的大道向前疾驰着,他在昨天晚上接到了新的传讯术命令,中国人显而易见地投入到了南北安南的内战中来了,有许多人已经目击到了中国人的巨大飞船在北方军那边进行了一次降落并且逗留了很长时间。现在虽然不知道中国人到底投入了多少东西给北方佬,但是可想而知的是,即便是他们只是提供了粮食给北方佬,也能够给他们满满的士气提升,更别提他们有可能会直接提供武器给北方佬。

    他得到的命令是尽可能快地追上北方军的尾巴,缠住他们并且迫使北方军与南方军进行一场战斗,一则可以了解北方军现在的武器装备状况,二则打乱中国人的计划,即便是中国人提供了最先进的武器给北方军,也保证他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用来训练用以提高战斗力。

    罗素对于这种观点可谓是嗤之以鼻,北方军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即便是在界镇被北方军拦腰捅了一刀也并不代表北方佬的战斗力强悍,仅仅只是用消耗战拖住了他的军队从侧翼袭击而已。事后他也得知了北方佬还是早几天前就已经从下游渡过了界河,由于黎氏对南安南的政局掌握极不稳定这才导致了情报被拖延从而未得到预警,这才让他的龙骑兵与火枪营遭到了难以启齿的惨败。现在罗素不仅有了一批从迈德诺的各个海上城市刚刚抽调来不久的新部队,同时更是有了一支威力巨大的新式火枪,他有着充足的信心能够保证自己的龙骑兵会在成百上千的北方佬惊愕的面孔前驰骋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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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罗素朝着身边的副官大声地吼道,“我们今天之前一定要追上北方佬,他们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是的!将军!”副官连忙大声地回答道,同时朝着身边以同样速度策马前进的传令兵大声发布着命令,“所有人!加快行军速度,今天一点要追上北方佬!”

    “是!”传令兵们一个个得到了命令,连忙朝着各自要去的方向策马疾驰,在原本就滚滚尘土之中掀起了一道并不算起眼的新尘土。

    “报告!”随着前面有人举着一面小令旗朝着罗素的方向策马奔来,让罗素不由得一愣,“怎么回事?”

    来者是龙骑兵的侦骑,自从上次在界镇遭遇了惨败之后,罗素扩大了龙骑兵的规模,此刻的龙骑兵现在有两个营共计一千人左右的规模。不仅有着可以用来突破阵列线的快速骑兵,同时也将原本寥寥数人的侦骑规模扩大了三倍,达到了一百人的数量。这些侦骑都骑着号称千里马的骏马,装备的是缩短了枪管的火枪。别看这些枪管被缩短了,但是由于枪管中拉出了膛线同时又装备了从亚宁新送来不久的锥形底缘扩张弹,不仅射程比以前的长管火枪提高了三到四倍不止,威力也呈几何倍数增长了。除了可以快速装填的卡宾枪之外,他们同样装备了骑兵刀,这些骑兵刀是亚宁人根据舒大上交的元老院军官指挥刀进行仿制的,不仅杀伤力有所提升,重量也远比以前的长矛要轻巧了许多。

    这群侦骑每十人一组,在龙骑兵的行进方向上呈扇面扩张开来,每一里就有一组,一旦发现了敌人,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先返回汇报情况,随后就会对敌人发起突击,让敌人产生混乱。

    “罗素将军!”这名侦骑来到罗素面前,朝他行了个礼,“前方五里左右发现了北方佬的队伍,我们正在等待攻击命令。”

    罗素看了一眼这个骑兵,他脸上因为在路上疾驰,尘土在他脸上留下了厚厚的印迹,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冲刷出了一道道的沟痕。这士兵头上带着一个锅盔,用皮带紧紧地系在脖子上,锅盔顶上还有一个矛尖,密集的红缨围绕着矛尖,正在随着微风和马匹的活动而轻摆。骑兵的上身披着一件钢板甲,这身板甲并不厚重,并且也只是半甲,只是防护住了上半身的要害诸如心脏和肺部,腹部反而漏在外面。这样的盔甲其主要用途就是用来防止在双方交战的时候被直接戳死,而龙骑兵因为其经常需要大规模机动,照顾到马匹的承受能力,不能采用太过于厚重的盔甲,因此只能采用普通的薄钢板进行反复锻打从而制成钢甲。说实话这种钢甲其美观性实际上已经超过了其本身的防御能力了,在敌人使用火器的情况下,这种盔甲基本上无法发挥出太大的防御效果。

    罗素点了点头,大声命令道,“给我立刻攻击,拖住这些敌人!”他的目的很简单,北方佬的军队从山谷之战后一直都在保持撤退的状态,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逃得快不快,是不是顾头不顾腚的逃法。现在侦骑既然已经发现了北方佬,那么不妨就直接展开攻击,北方佬只有两种选择,要不就是壮士断腕,牺牲落在后面的部队拖住龙骑兵。这样的选择不稀奇,而且对罗素而言并不算太麻烦的事情,只要歼灭了断后的部队,他的龙骑兵依旧可以靠快速奔跑的马匹追上败逃的敌人,他们刚刚失去了殿后的部队,只会愈发狂乱地往后奔逃,因此能够很快达成击溃;他们的另外一种选择就是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集中兵力与追击的龙骑兵进行决战,要知道罗素在行军时刚刚经过了好几个步铳营,这些步铳营此刻不过落在他们身后大约半个小时的距离上,如果北方军的主力停下来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被迫与自己缠斗,那么步铳营会在战斗刚开始不久就投入战场,他们的加入不仅能够在战力上达成压倒性优势,更能够有能力支援自己的龙骑兵冲入敌方阵列后方,为彻底围歼敌人造就机会,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也许就能彻底歼灭这支败逃的北方军,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界河以南的北方军势力。

    看着传令的侦骑掉转马头朝着前方冲去,他连忙朝着身边簇拥着的几个军官大声吼道,“加快速度!追击,不要让北方的猴子逃掉了!”骑兵们一个个顿时就来了兴致,一通快马加鞭地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前方的侦骑当然在最短时间里就得到了即刻发起攻击的命令,骑兵们首先在远处排成了三排横阵,然后开始加速朝着远处正在慌乱跑动的北方军冲了过去。

    侦骑们驰骋的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远处则是北方军依托草地边缘的树林列出的一条稀稀拉拉的阵线,士兵们手中紧张地抓着削尖的木矛和竹枪,盯着远处正在冲来的三四十个侦骑。从他们苍白的面孔中可以看得出每一个人都是非常紧张的,士兵们大多都有些腿脚发软,但是军官们在阵列的后面来回奔走,冲着他们大声吼叫着,“一定要顶住!”“他们没什么稀奇的,我们有好几百人呢!”“无非是匹马罢了!不要怕!我们有长枪,他们不敢靠近的!”

    不过侦骑们丝毫没有因为人数的差距而感到紧张,反而是全速朝着阵列冲了过来,北方军的阵列中顿时就爆发出一阵骚乱,有人开始往后推,几个军官挥舞着长刀大声吼叫着,把他们赶了回去。

    侦骑在抵近到了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调拨马头沿着北方军的阵列平行方向跑了开去,与此同时他们并没有闲着,而是朝着稀稀拉拉的人群直接开始发射卡宾枪。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爆响,马群中升腾起了一阵硝烟,数十发铅弹飞出了枪口,射向了人群,但是由于双方距离尚远,并且北方军的阵列也并不密集,因此除了六七个倒霉的士兵被打中倒在地上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侦骑并没有继续发动冲击,他们再次调拨马头朝着反方向又跑了回去,龙骑兵们在跳动的马背上紧张地装填着子弹,他们虽然是骑兵,但是并不是用来突破敌人防线的重骑兵,他们用来给敌人增加伤亡的方式主要还是通过手中的火枪。

    “他们又要开枪了!快!弓箭手!”一个军官朝着后面大声吼道,身后的树林里隐藏着的弓手们忙不迭地射出了一阵箭雨。但是这通箭雨造成的后果非常糟糕,由于双方距离还有足足一百多米,箭矢在空中最多飞出了五六十米就掉落在了草地上,箭杆横七竖八地戳在松软的草地上,就好像地上忽然长出了一层麦秆一般。

    “哈哈!”“这些北方佬怕了!”“连伤都没伤到我们!”龙骑兵们一个个哈哈大笑地互相说话,但是手中的装填工作却丝毫没有停歇。

    “向左转向!准备!转!”在高昂的命令声中,带队军官高举着手中的骑兵刀,朝着左侧指去,龙骑兵们完成了手中的装填工作,在前进的方向上开始向左转向。

    “他们又回来了!射箭!射箭!”北方军军官明显被调头冲回的龙骑兵的举动所激怒了,朝着身后的弓手们大声吼叫着命令,弓手们也手忙脚乱地拉开了弓箭,七手八脚地把箭矢射了出去。

    “嗖嗖嗖——”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啸叫声,箭矢依旧只是飞过了五六十米,又迎头扎进了松软的草地上,让刚才戳入地下的“麦秆”又增多了一倍。

    “稳住!稳住!”龙骑兵军官也顾不得笑,大声地发布着命令,虽然说手中的卡宾枪能够在一百五六十米的距离上对有生目标产生杀伤,但是对于远处稀稀拉拉的步兵阵型命中率还是太低了。因此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可能地拉近距离,刚才对方弓箭手们的远程投射能力他们也看到了。因此军官决定把冲击距离拉近到八十米左右再进行射击。

    “快快快!射箭!”北方军的弓手们也开始忙乱起来了,手忙脚乱地把箭矢搭上,然后拉满,都不待军官们发布命令,就纷纷把箭矢射了出去。空中的箭矢带着啸叫声,划过双方之间的距离,直直地落在了冲击的侦骑阵型之中。

    “哎呀!”“该死的!”龙骑兵们顿时发出了一阵慌乱的叫声,带队的军官这才知道,对方之前的两次射击原来只是给自己上套,让自己以为弓箭射程只有那么近,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前冲,信心十足地冲进北方军弓手们的射程中去。随着这一阵箭雨,足有十六七名龙骑兵被射中,有的翻身跌落马下被后面的马蹄踩死踩伤,更多的人是在被射中的惊愕中卡宾枪掉落地面。

    “开枪开枪!”军官的左肩也中了一箭,左手无法握住卡宾枪,只能右手挥舞着枪朝着北方军的阵列随意地射击了一枪就吼叫着带队开始转向。身后没有受伤的士兵们也慌乱的朝着远处的北方军阵列发射了子弹,由于来不及瞄准,绝大多数的子弹都没能命中目标。

    看到南方军的骑兵狼狈地掉头逃向远处,北方军的士兵们一个个高声欢呼了起来,“来啊!再来啊!”“打死你们!”“就你们这样的!来再多我们也不怕!”

    侦骑的军官有些懊恼地看着远处正在放嘴炮的北方军,他不由得为自己一时大意感到很恼火,但是现在手头也只有不到十五个骑兵,面对北方军稀稀拉拉的千多人发起攻击是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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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官!怎么办?”身边的龙骑兵自然也是忿忿不平,军官把肩头的那支箭用力拔了出来,在麻木的肩头用力按了按,用痛觉刺激了一下自己的大脑。他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对着士兵们说道,“我们就在远处射击,拖住他们,等我们的主力赶来。”士兵们收到了命令纷纷翻身下马,从马背的行囊里取出更多的子弹,开始装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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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而来的曙光介绍:
三个发现了虫洞的宅男偶然得到了一个虫洞,他们并没有进行他们的小规模多次双向穿越,反而组织起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乌合之众,登上了一条近乎报废的万吨轮。不过新世界并不是那么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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