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条
由于作者今天生病嘤嘤嘤卧床不起一天故请假一天，希望亲人们谅解。
第十三章 本游戏最强反派登场
很抱歉各位，我昨天断更了，我觉得应该解释一下。那天下午我注射了胰岛素吃饭，码字到一半胃疼的厉害，结果午饭都吐了，然后在床上睡着了。我是被心悸和彻骨的寒冷给惊醒的，发抖的厉害，低血糖了，家里没人，我自己爬着找了饮料，结果喝了还是吐，只能一直拼命的灌饮料拼命的吐，一直折腾到家人回来，给我冲藕粉喂糖，一直折腾到晚上才算是稳定下来，然后就开始发烧了。我知道，这种情况应该立刻到医院挂葡萄糖水，但是周日的急诊实在是太嘈杂了，我实在是抵触极了。所以，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不仅没完成两更的约定，还断更了一天。这一章还是那天下午码出来的，我今天状态好一些了，把结尾码了出来。如果今天状态好，我尽量把昨天的章节补上，要是还是不太好，就只能这一更了。实在是万分抱歉。我手里只有一些配角番外的存稿，主线故事都是新鲜出来的。我知道这样不好，以后我会争取存一些主线的稿子，争取不断更。万分抱歉。以下是正文。
白司一漫无目的地在论坛里翻看着各个板块下面的帖子。
大多数免费帖子都水的一塌糊涂，无聊得白司一只想打哈欠。
或许，她可以找一找，有没有斗地主连连看之类的游戏插件，好打发过这一晚上的时间。
白司一顿时被自己的幽默细胞给刺激得又打了个哈欠。现在，她本身就在一个无法脱身，会真实死亡的游戏世界里面，她居然还无聊得想在这个大游戏里面玩几个小游戏。
白司一突然翻到了一个有点意思的帖子，让她的精神小小的振奋了一下。
这是一个晒图的帖子，楼主在图片里面漏出了一只皮肤白嫩的手，看那皮肤的白皙程度，白司一怀疑这楼主是一个欧洲白人。这只手里正握着一根青翠欲滴的黄瓜，这黄瓜似乎是刚从藤蔓上面摘下来的，上面的尖刺和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这张图片下面，配上了一段解说。
“今天弄死了一个娘里娘气的涂粉男，爆了这个东西出来。我第一次来论坛晒图，这跟黄瓜硬度不错，还可以变成狼牙棒哦。各位小哥哥小姐姐帮忙鉴定一下，这东西好不好用啊！”
一楼回帖如下。
匿名：“刚才翻了翻楼主的发帖记录，发现这个楼主已经是第二十一次在论坛晒图了，而且这个楼主除了晒图，竟然别的啥类型的帖子都没有发过。经过本人鉴定，楼主纯种海豹一只，平时都在潜水，一上岸就是为了晒。友情提示楼主，暴躁老哥正在赶来的路上。”
二楼匿名：“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暴躁老哥。楼主我跟你说啊，你这种没玩两天游戏就四处得瑟的玩家我见多了，大多数骨头渣子都可以当花肥种花了。想知道这玩意好不好用？我教你啊，你去买瓶润滑油，自己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来这里问个毛线？”
白司一看到这个自称暴躁老哥的匿名玩家的回复，默默地在这条回帖后面点了个赞，然后满心舒爽地关上了帖子。
白司一在讨论区翻到了一个技术帖，居然是免费的，白司一不由得认真地拜读了起来。
楼主在帖子里面列举了一系列理由，证明玩家的点数应该首要提高自身的基础素质，只有基础素质高了，能力才能顺利发挥。白司一看得不断点头，几乎就要被楼主说服了。可是往下面翻了翻评论，一个漏出数字id的玩家，列举了更加详细的理由，反对楼主的观点。白司一有些迷茫，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谁是正确的。
白司一顺手查看了这个数字id的历史发帖，顿时心情复杂极了。
只见这个id在很多技术帖子下面都回复了自己的意见，所有的回帖都是批评楼主观点有误。其中包括几个观点完全相反的帖子，这个id都用另一边帖子的观点反驳得楼主哑口无言。
白司一默默的关上了这个人的论坛资料，这就是传说中的“杠精”吗？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
就在白司一一遍一遍刷着论坛的时候，几乎就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各个板块都被相似内容的帖子刷屏了。
白司一看着脑海里一片片类似的帖子标题，赶快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帖子，这个帖子名叫“百事不可乐攻略组战地记者实况直播，亚特兰城遭遇boss攻城”。
“就在五分钟前，0746号亚特兰城发出了全城警报，现在npc部队已经到外城集合了，城里发布了大量悬赏任务，号召玩家们帮助守城。”
帖子的开头这样写道，白司一知道这个百事不可乐攻略组，精华热帖板块里面有很多这个攻略组发出的帖子，应该算是游戏里面比较权威的写攻略的组织了。
“我是百事不可乐攻略组的小唯，和队友正巧在亚特兰城活动。目前，我的队友已经去最前线了，我现在正在论坛位各位直播队友传输过来的画面。下面就是这次来攻城的boss”
这句话的下面贴出了一个二十秒左右的小视频，白司一赶快点开视频观看起来。
视频里面，一只巨大的螃蟹形状的怪物，正用钳子破坏着亚特兰白色的外城墙。花岗岩垒砌起来的城墙就像是豆腐制作的一样，在螃蟹的一次次敲击里不断崩塌，飞溅起漫天石块。和这只巨大的螃蟹一比较，足有数十米高的城墙就像是一道小土丘，而这道小土丘，还在不断的瓦解坍塌。白司一怀疑，要不是螃蟹不会跳跃的话，这只螃蟹根本不用破坏城墙，只要一个跃身，就可以轻松地进入城内。
当白司一看完这一段小视频之后，刷新了一下帖子，果然，帖子的内容更新了。
“我们来近距离观察一下这只螃蟹。”
这一次的小视频，视角变成了从天空向下拍摄的，距离螃蟹也近了很多。
这只青色的大螃蟹，甲壳上还勾挂着一些水草和岩石残骸的痕迹，似乎是之前一直在某处水底潜伏着，刚刚苏醒过来。在城墙道远处的河流之间的土地上，有一道它行走时留下的痕迹。
白司一不断刷新着帖子，很快，帖子的最下方又加了一句话。
“这只螃蟹的名字已经探查出来了——光电河蟹王，这居然是传说中的光电河蟹王！”
光电河蟹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一听这个名字，就让人有一种从内心深处泛起来的恐惧感，就像是恐怖鬼屋里面挂满灰尘的蜘蛛网，紧紧地缠绕着误入的可怜虫，怎么也挥之不去。
白司一等了半天，内心都有些焦躁了起来，这一次帖子却是迟迟没有更新。
终于，在白司一不知道第几次刷新帖子的时候，直播又开始了。
“npc们的脸上都挂满了绝望，但是他们还是摆出了阵型，向着河蟹王发出了攻击。也有不少玩家试图靠近河蟹王，参与到攻击里。”
视频里面，npc对着河蟹王发出了一道整齐的白色能量攻击，但是这道攻击落在河蟹王坚硬的甲壳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这道攻击明显没有对河蟹王造成伤害。而玩家们五花八门的能力和武器击打在河蟹王的身上，更是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就像是释放了一场五颜六色的烟火一样，等光效散去，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白司一吸了口冷气，这防御力也太强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攻击，才能撼动河蟹王想要河蟹一切的决心。
“我的天啊，河蟹王反击了！”
视频里面，河蟹王对着天空中骑着飞行坐骑的npc军团释放了一道光柱，光柱上还缠绕着紫色的电弧。被光柱扫过的地方，npc们连一丝有效的抵抗都没有，纷纷从天空跌落到地上。拍摄视频的玩家倒是十分幸运，没有被光柱攻击到，但是也连忙落回了地上。在这个玩家的视角里，正好拍摄到了一个跌落下来的npc，等视频的焦距对准这个npc的时候，一直声音嘈杂的视频里面传来一声清晰的吸气声。等白司一看清了这个npc的模样，也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视频里的那个npc已经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身体里面的每一丝水分似乎都被抽干了。干燥的尸体跌落在地上，立刻碎成了几个小块。这具尸体的头颅却幸运的没有摔碎，但是那头颅上干瘪的眼部和大张着的黑洞洞的嘴，却是让人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技能的名字已经探查出来了。这个技能叫‘打斗系统任何颜色的液体都不能出现’，我的天啊，居然有这么河蟹的技能，太可怕了。”
白司一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渴极了，似乎她的口水在这一刻也被蒸发掉了。
“快看，城主出击了，这可是十大主城亚特兰的统治者，没有人知道他实力的底线。城主大人似乎略占优势，不过河蟹王的防御力太强了。”
这一次发上来的视频时长接近五分钟。视频里面，有一个人正在和河蟹王交战。这是一个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庞，身上披着蓑衣，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的人。这个人的身型都隐藏在蓑衣下面，连男女都很难看出来，姑且就当成是一个男人吧。这个男人的身型和河蟹王比较起来，简直是一粒芝麻正和一个西瓜放在一起。城主用手中的鱼竿不断抽打攻击着河蟹王，刚刚大部队都没有攻破的甲壳，在这根鱼竿下碎裂出一道道裂痕。但是，这些裂痕，和河蟹王庞大的身躯比较起来，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期间，河蟹王不断挥舞着钳子，试图攻击到城主，又数次发出了混合着电光的光柱，想用范围攻击扫中城主，但是城主都用一种灵活的步伐轻松闪避开了，甚至还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完全就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充满了高手风范。
白司一立刻在心里叫了一声好。按照现在的发展，虽然城主对河蟹王的杀伤力有限，但是河蟹王也完全没有办法伤害到城主，这样时间一久，河蟹王只能退败。
“这是城主的技能‘被你打中算我输’，可以在一定时间内闪避一切针对自己的攻击。npc们已经重新整队，准备支援城主了。”视频的下方，多了一句对城主能力的介绍。
然后，又是很长时间，帖子都没有更新。白司一不知道，此时有多少玩家在和她一同关注着这场战斗。但是，想来此时在刷论坛的人，肯定都已经关注到了这场大战。白司一内心忐忑地等待着战斗的结果。
终于，帖子刷新了，这一次只有四个字，和一段视频。
“我的天啊！”
白司一连忙打开视频，视频里面，一开始城主还是和上一个视频里面一样，不断潇洒地闪避着河蟹王的攻击，用自己手里的鱼竿抽打着河蟹王。但是在视频的第二分钟开始，河蟹王却突然不再试图用钳子和光柱攻击城主了。河蟹王头顶上空，突然出现了十张巨大的卡片，卡片是正对着镜头的方向的，从视频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卡片上面的内容，但是从河蟹王的角度，只能看到卡片的背面。十章卡片上，都有着不同的物体或者景象，每一个物体或者景象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能从卡片上面掉落下来。十章卡片里面有巨大的山石，亚特兰城里的标志性建筑，一堆金币宝石，等等。但是最抓住人眼球的还是一张卡片上，城主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手拿鱼竿的形象。卡片上的城主巨大的影像，至少是真正城主的百倍大小，却真实的仿佛一个迈步就可以从卡片里面走出来。
河蟹王伸出了一只钳子，一把夹碎了一张卡片，卡片里面是亚特兰城市里的一栋高楼，白司一不知道这栋建筑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在河蟹王用钳子夹碎这张卡片的时候，视频里面传来了清晰的建筑物倒塌的声音，视频立刻转了一个角度，在视频的远方，一栋白色的建筑物被拦腰截断了，上半部分迅速的崩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埃，几乎把那片城区都遮盖住了。
视频迅速的重新对准了河蟹王，却正好拍摄到河蟹王再次伸出了钳子，夹碎了第二张卡片。立刻，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币，和五颜六色的宝石，从天空中突兀的出现，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砸到了地上不少玩家。居然有许多玩家开始争抢起地上的金币和宝石，拍摄视频的人，也捡起了一枚金币，金币立刻在他的手里消失了，视频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金币五个点数。”
河蟹王就这样不断地用钳子夹碎天空中的卡片，随着卡片的碎裂，或者有建筑倒塌，或者有物体从空中掉落下来，终于，空中只剩下有着城主形象的那张卡片了。
“天啊，不要！”视频里传出了很多人的惊呼声，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下面即将发生的事情。
河蟹王就在这一片惊呼声里面再次伸出了钳子，卡片瞬间被夹断。
在空中，正试图阻止河蟹王举动的城主，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呼声，从腰部断成了两节，迅速掉落在地上，竟然依旧没有一滴血液喷射出来。
第十四章 覆灭与差五米
“这是河蟹王发出的第二个能力，‘卡牌抽取必须精确到几次能中’，这个能力出现在一只前来攻城的boss身上，我们还有活路么？”
白司一觉得，这个小唯输入文字的时候，手一定是颤抖的，因为白司一案在石台手印里的手掌就正在不断颤抖。
“现在，npc们已经开始组织撤退了，玩家们也在撤退，我的队友正在前往分线亭。”
小视频里面，视角在不断上下起伏，说明拍摄视频的人在不停奔跑着，在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可以看到整个城市一片混乱，无数的玩家和npc都在争相逃命，有些建筑开始冒出黑烟，有玩家在嘶喊着冲入建筑物里面，又很快跑出来，可能是在趁乱洗劫城里的店铺。
终于，视频拍摄到了所谓的分线亭，那是一个刷着红色油漆的老式电话亭。数不清的人头在电话亭前面涌动，玩家们互相推挤着，争抢着想要进入这个不到一平方米大小的设施里面。一番争抢之后，一个玩家率先挤进了电话亭里面。这个人飞快的抓起电话听筒，按下了四个数字，然后瞬间消失在电话亭里面。
“看来分线亭已经不能走了，我的队友开始向亚特兰的副本漩涡方向前进了。真是讽刺，今天我们居然需要进入副本来逃命。”
又是一段视频，视频的主人正在攀爬一段山石组成的陡峭山坡，山石之间有无数颜色鲜嫩的低矮植物生长出来，给无数正在向上攀爬的玩家们造成了不小的阻碍。终于，视频的主人爬到了石山的顶端，石山的顶端是一片平坦空旷的平台，大量的玩家冲到平台的边缘，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了下去。在拍摄视频的人来到悬崖边缘的时候，视频拍摄到，平台的另一边就是一片汪洋无际的大海，这个石山靠近大海的一面是角度垂直的悬崖，而悬崖下方的海面上，有一个海水疯狂旋转着行程的大漩涡，漩涡里面也有一些颜色浅淡，和浮空城光门里面一样的七彩光点。就在白司一以为，拍摄视频的人也会立刻跳下去的时候，视频的角度一转，回身重新对准了身后。从这个较高的角度看下去，可以发现，河蟹王已经毫无阻碍地摧毁了城墙，跨动着八条蟹腿，冲进了城市里。每一次河蟹王的腿落在城市里面，它落脚之处的建筑都会轰然倒塌。就算是相对高大的建筑物，在河蟹王甲壳轻轻一碰之下，也会迅速地坍塌倒地。
“咦？”拍摄视频的人突然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就在河蟹王踏足过的地方，npc和玩家们的尸体都瞬间消失了，河蟹王身上本来就不严重的甲壳碎裂，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几乎就是十数秒的时间，一只完整无缺的河蟹王就再次出现了。
“这是河蟹王发动的第三个能力‘尸体必须尽快消失’，在它走过的地方，所有的尸体都会立刻被刷新，用来修补它的伤势。”
几乎是立刻的，视频下面出现了小唯的解释。
“现在我也必须撤退去副本入口大漩涡了，请各位祝我好运吧，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就在白司一以为，直播已经结束的时候，帖子的最下方，突然又刷新出来了一行文字。
“天啊，河蟹王对着悬崖发射了一道光柱，现在悬崖已经崩塌了，我已经联系不上我的队友了，希望他已经尽到副本里面了吧。现在我该怎么办，难道要逃到无尽旷野里面去吗？”
白司一不断刷新着帖子，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看来，这个直播贴是真的结束了。
帖子下面的回帖区已经炸开了锅，就像是一窝被捅开了家园的蚂蜂，无数的玩家疯狂的回复这个帖子，乱哄哄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帖子下面的楼层瞬间就盖起了数万楼。有人在讨论河蟹王发出的三个能力，有玩家在留言让小唯安全后赶快发个帖子报平安，有的玩家在劝阻小唯不要去无尽旷野，那才是真的绝望之地。
有一个玩家的回帖，引起了白司一的注意。
“你们快去看别的帖子，不止是这一条线路，好像所有线路的亚特兰都受到了攻击。”
白司一连忙关上了这个帖子，随意选择了另一个写亚特兰被攻击的帖子打开，果然，这个楼主所爆出的线路编号和小唯所在的线路不同。
白司一又连续点开了数个帖子，楼主爆出的线路各不相同，甚至还有一个从亚特兰一条线路通过分线亭来到另一条线路的玩家，充满绝望地发帖，说他所来到的新线路被破坏的程度比旧线路还要严重。
看来，这一次河蟹王的行动，并不只是针对某一条线路的亚特兰城，而是一次对一千条线路同时的袭击。
每条线路，河蟹王的攻击过程都有所不同，但是，无一例外的，小唯报出的河蟹王的三个能力，都轮番上阵。几乎每条线路的城主，都是在和河蟹王直接交战的时候，被那个抽卡技能给杀掉了，随后npc们无法抵抗，玩家们四散而逃，城市被疯狂破坏。
整个论坛都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就算这个游戏再如何残酷，也是目前游戏内玩家们唯一的容身之处。如果说，副本是充满血腥和杀戮的月之永恒阴暗面，那相对和平安宁的城市，就是玩家们能够拥有的迎接阳光照耀的唯一港湾了。现在，连相对安全的城市，都不再安全了，这个游戏里面的玩家，又能逃往何处？
趁着论坛里面的混乱，游戏里面的各个邪教组织也纷纷冒头了，不断在论坛里面发帖宣扬自己的教义。
白司一看到一个自称拜云教主教的人在论坛发了帖子，觉的这个教派的名字有些耳熟，就打开看了看。
“这个游戏的主题，就是永恒的杀戮，一切试图逃避的行为都是可笑的。只有在云的指引下，所有人互相蚕食，等只剩下最后一个玩家的时候，这个人自然就是最终的胜利者。而这一个过程是艰辛的，我们只有把拥有相同理念的人聚集起来，同心为这个伟大目标而奋斗，在解决一切外部阻碍之后，才会由云为我们带来内部的审判。”
白司一连忙关上了这个帖子。这个教派实在是太恐怖了，居然想要杀死这个游戏内的一切玩家。白司一不知道这个游戏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但是从每个城市都有1000条线路，和浮空成的人流密集程度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而且，无时无刻都有新玩家，通过新手训练场，加入到这个游戏里。
这是一群彻头彻底的疯子。
就在白司一为拜云教下了这个定义的时候，一个悠远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脑海里。这个声音似乎来自遥远不可触及的星空深处，不带一丝感情地宣布了一条消息。
“亚特兰主城已经被全线攻破，亚特兰主城正式从游戏内抹除。地狱型资料片‘失落之城’已经开启。光电河蟹王再次陷入沉睡。玩家在达成一定前置条件之后，可以接取到相关任务，探索失落之城，解开光电河蟹王进攻游戏的秘密。希望各位玩家积极参与，在光电河蟹王再次醒来时，成功地保卫自己的家园。”
白司一很确定，这个声音在诉说这段话的时候，是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但是，或许是白司一的错觉，她竟然从这平淡的讲述里，听出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紧紧地包裹着白司一的心，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让她的情绪也变得压抑烦躁起来。
连这个游戏本身，也会觉得恐惧吗？白司一问自己，但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
白司一所不知道的是，这一段话不仅仅传到了她一个人的脑海里，游戏内每一个玩家都收到了这条消息，无论这个玩家当时在何处，在做什么，就算是在副本里面也不例外。
论坛在平静了一瞬间后，再次被这条爆炸性的消息激起了千层浪花。
等白司一关闭论坛，疲累地坐在椅子上，调整着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白司一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努力地把自己思绪万千的脑海平静下来。
等白司一平静下来，却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嘴里骂了一句脏话，飞快的切换到尸体身上。尸体一把扛起了白司一，飞速地打开门，冲出了这间白司一呆了整晚的小房间。
当房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白司一就知道事情糟糕了。
门外，天光灿烂，太阳已经重新挂在天空上面篇中心的位置，正不断的向着浮空城，播撒着自己热情的金色光芒。浮空城白色的中心广场和这片金色的阳光交相辉映着，似乎也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看太阳的高度，现在绝对不是清晨了。白司一想在清晨到医院等待吴医生的计划完全打了水漂。白司一没办法确认现在的时间，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尸体一路扛着白司一，在楼梯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到了蛋糕的底层。一路上不知道和多少玩家碰撞在了一起。这在过去，绝对是可以引起口角纷争的，但是，或许是因为亚特兰城覆灭的原因，路上的每一个玩家都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被尸体和白司一撞在身上，最多也就是抱怨一句，就不了了之了。
尸体匆匆地穿过广场，广场上每一个人都在讨论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就连叫卖的声音都少了很多。白司一没有时间理会这一切，她的目标是广场另一边的巨大光门。那个光门高大的几乎可以顶天立地，尸体每向前一步，都有一种错觉，只要再走出一步就可以跨进光门里，但是，每当尸体走出第二步之后，光门的大小都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永远都有下一步在等待着他。
如果尸体还有身体机能的话，估计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尸体终于扛着白司一来到了门前。就在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尸体看到了一个玩家一只脚跨进了光门里面，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白司一紧张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机械化没有语调的声音。
“玩家余额不足扣除每日生存点数。强制传送开始。当前点数负5点。”
居然就在白司一到门前五米处的时候，白司一到浮空城的时间满了二十四个小时，游戏开始计算她第二天的点数了。
白司一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就和尸体一起化成了一道白光，瞬间投入到了旋转着光点的副本大门里面。
一个走在她身后的玩家停下脚步，看了看白司一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近在五米外的光门，怜悯地摇了摇头。
“又是一个出门不带表的倒霉蛋。”
说完这句话，这个玩家特意抬起了手腕，爱惜地看了看手腕上金光灿灿的手表，然后才继续自己的路程，走过了这最后五米的距离，踏进了光门里。
在白司一被强制传送的最后瞬间，她知道，自己在浮空城这段逗比欢快的时光正式结束了。在她的面前迎接她的，又会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新的旅程。
第十五章 舌尖上的美味
昨天，本书正式签约了，没想到第一天就有这么多亲人给了我打赏，我美的都冒泡了。因为我一条条复制亲人们的名字不方便，就不在这里一一感谢了，不过，亲人们的名字我都记住了哦，我这个人取名无能，要是哪天被我记住名字的亲人，变成了小说里面的反派，被女主咔嚓掉了，你们可别打死我，嘿嘿嘿嘿。听到朋友在群里讨论我的小说，说我前面几张有点跑偏脱节，我已经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毕竟是女司机新手上路嘛，以后还请各位亲人多多鞭策我，不用客气，嘿嘿。今天女主终于进副本了，这个副本我设定的规则并不复杂，因为很少写战斗情节，让我先练练手热身一下啊，我后面构思出来的几个副本绝对有意思，嘿嘿。不自觉的又唠叨了这么多，好啦不说啦，以下正文。
当白司一的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她已经和尸体一同出现在一个小空间里面了。白司一没有时间抱怨自己剩下的最后五米距离，赶忙让尸体观察起周边的环境。这个小空间只有两三平米大，身后的墙壁是光滑的镜面，映照出了白司一和尸体的影像。头顶上方，投射下一片柔和的白光，把小空间照射的一览无余。
白司一的面前是一道闭合的严丝合缝的金属门，门上用透明胶带粘着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一些小字。门的右侧有几排标识着数字的按键。此时，写着26的按键正散发着红色的光芒。而一块电子小屏幕上面，一个数字在尸体看过来的时候，正好从6跳成了7。
显而易见，白司一是出现在了一个运行着的电梯里。
尸体在狭小的电梯里面环视一圈，目光在镜子里两个身体凄惨的外表上停留了两秒钟，然后立刻移开了视线。一具肠穿肚烂的尸体和一个全身衣服破破烂烂的女人，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尸体很快把目光落在了贴在电梯门上面的a4纸上，毕竟这个小空间里面，最值得人关注的，也就只有这个东西了。
“欢迎来到”舌尖上的美味”……”
尸体只来得及看到这段文字的标题，就被一件突然发生的状况打断了阅读。
本来只有“26”按键亮红光的电梯按键，“13”按键也突然亮了起来。而这个时候，电子小屏幕上面显示的层数，已经跳到了9.
这一瞬间，一句话像是一道电流打过了白司一的脑海。
“在任何恐怖电影小说里面，电梯都是危险来临的预告，如果你必须走上电梯的话，一定不要去电梯按钮自动亮起的那个楼层。”
白司一已经忘记自己是从哪里看到过这句话的了，但是，显然这句话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发现“13”这个不吉利的楼层按钮自动被点亮的时候，白司一立刻做出了反应。
尸体的手指，飞快的在按钮“9”“10”“11”“12”上面都按了一下，又连续按了两下“13”按钮，试图取消这个按钮，不在这个楼层停留。
“13”按钮依旧固执的亮着红光，电梯越过了9层，来到了第10层。
让白司一松了口气的是，电梯在第10层发出了“叮”的一声提示音，停了下来。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尸体伸出了左手，把贴在门上的a4纸撕了下来。
在浮空城折腾了一整天，被白司一用布条紧紧缠绕在尸体右手上的锋利剪刀，竟然没有丢失，也没有在白司一自己的身上戳出几个洞来，这可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电梯门外，是一条亮着金色灯光的走廊，走廊的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铺就的，精心粉刷过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画，靠墙角的位置还有一盆一人高的绿色大叶盆栽植物。正对着电梯门口的地方，甚至有一个正缓缓流淌着水流的人造水池景观。一道小瀑布从水池的最顶端流淌下来，冲刷到水池的最下层，水池的下层里还游动着几条红色的鱼。
尸体拉着白司一，一步跨出电梯，电梯门立刻在身后关闭了，继续向着上面一层楼前进。白司一没时间仔细打量这个透露着奢华的走廊，用最快速度找到了安全通道的所在，两条身影立刻投入到了黑漆漆的安全通道里面。
尸体摸着黑，扯着白司一下了三层楼，推开了安全通道第7层的门。
这一层的摆设，相比于第10层就要普通很多。走廊上有许多房门，房门都是红色的厚实木板打造的。有的门开着，门里透出灯的光亮。有的门是闭合着的，门的后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尸体尽量放轻脚步，选择了一道打开的房门，两个身体立刻钻进了这个房间里面，然后悄无声息的关上了房门。
这下子，不管13楼有什么在等待着电梯，应该不会立刻找到自己了。白司一略微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起自己藏身的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右手边有一道半开着的房门，里面没有开灯。尸体向半开着的房门里面望了一眼，黑暗里露出半个洗手台的轮廓。这个房间完全不像是平常的住家，更像是酒店里面的某间客房。
当尸体走进房间，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本服务手册之后，白司一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自己确实正身处于一家酒店之中。
当确认了房间里面没有危险，尸体立刻把白司一的身体放在了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上。床出人意料的柔软，差点让在论坛小房间那张皮椅子上坐了一晚的白司一舒服的呻吟出声。
尸体也坐在了床边上，现在她终于有时间仔细看手中的a4纸了。
展开被揉搓的皱巴巴的纸，尸体认真的阅读起上面的文字，要不是尸体还没办法说话，白司一都想一个字一个字朗诵出声。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被强制传送而来的高难度副本，每一点信息都有可能挽救自己的生命。
“这个副本的规则十分简单。副本内鼓励玩家互相攻击。在本副本内除了正常掉落外，战败的玩家的身体将会变成某种食材。按照菜谱收集食材，烹饪出各种美食，就可以获得额外的点数奖励。越复杂美味的菜品，可以获得的额外奖励就越多。每位玩家至少要制作出一道菜品，才可以选择离开本副本。至于菜谱所在，请玩家自行寻找。”
纸张上面的文字不多，所讲述的规则也确实不复杂。但是尸体还是认真的把这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然后，白司一只能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果然是强制传送的困难副本。她不幸的被那个新手帖子预言中了，她来到的竟然是一个玩家对抗副本。
现在，她只是一个才完成了新手训练场的新人，立刻就要和其他玩家厮杀了，几乎没有和平的可能。根据副本规则，现在的她在其他玩家眼中，就是一块极容易获得的会呼吸行走的食材。
至于寻找菜谱，白司一却不是很担心。既然这是一个鼓励玩家互相厮杀的副本，就不会在这个地方给玩家们设置很大的障碍。要是连菜谱都难以找到，又怎么让玩家为了收集食材而疯狂厮杀。白司一推测，菜谱应该是在一个很明显的可以让很多人方便观察的地方，这样的话，玩家们才不得不为了菜谱聚集起来，这样就更容易发生冲突。
白司一翻了翻床头柜上面的服务手册，在上面发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这栋大楼的第10层，也就是刚才她下电梯的那层楼，是这栋酒店的自助餐厅。白司一看到餐厅两个字，自然就和菜谱二字联系在了一起。看来，一会她需要再回到楼上，好好搜索一下那层楼。
现在，问题来了。白司一不可能让尸体扛着自己出去战斗，她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自己的身体。而这个房间，尸体又打亮了一圈房间，这个房间里几件简单的家具，明显不适合藏人。
白司一想了想，酒店里面应该有储藏备用品的准备间，或者是放置清洁工具的工具间，那里应该有足够她藏身的地方。
白司一从来都是个行动派，既然已经有了计划，就不应该磨磨蹭蹭，时间拖延的越久，可能发生的变故就越多。
白司一让尸体把自己放在了卫生间的马桶上，关上了卫生间的房门，毕竟这里是这个房间里唯一有遮挡的地方。
然后，尸体用最轻柔的动作，打开了通向走廊的红木房门。尸体并没有关上身后的房门，而是把房门留了一条缝隙。顺便还看了一眼门上面的房间号。一个金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一个数字，7018。
走廊里依然静悄悄的，白司一不知道那些闭合着的房门后面，是不是也有一个，和她一样隐藏着的玩家。她只能让尸体的动作尽量悄无声息，不去惊动门后可能存在的任何人。
事实证明，进入副本那最后五米的距离消耗光了白司一的坏运气。尸体很轻松的就在这层楼里找到了工具间。工作间竟然就在她进入楼层的安全通道旁边。而且也没有上锁。尸体轻轻一推，工具间的房门就打开了。
这间工具间没有窗子，一边的地上摆放着许多水桶拖把之类的清洁用具。更妙的是，工具间的一侧，有一排铁质的大柜子，这个柜子比人高，上面是一扇扇分割开来的门，可能是给酒店员工存放私人物品的地方。这个柜子，当作藏身之处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尸体把每个柜子的门都拉动了一下，有几扇门没有被拉开，应该是上锁了，不过，最边缘的一扇门，很顺利的被拉开了。门里挂着几件制服，看起来是给酒店员工备用的。
就是这里了。白司一打定了主意，再次蹑手蹑脚的返回了走廊上，在仔细观察了一翻，确认没有异样之后，把自己的身体搬运到了工具间的大柜子里。在关上最外侧一道柜门之后，白司一还特意切换了一次身体，让自己的身体从柜子内侧紧紧的抓住了柜门。这样，就算有人从外侧拉动了柜门，也只会以为柜子被锁上了。就算那个人不死心的想要撬开柜门，也可以为白司一争取到一点时间。
这已经是白司一能想到的，最好的暂时容身之地了。
尸体满意的打亮了一翻自己的作品，然后转身走出了工具间。
尸体依旧没有使用电梯，这可能是白司一的错觉，总觉得坐电梯就会有恐怖片里的剧情发生。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要是别人打开电梯门的时候，看到了一具肠穿肚烂满身黑血的尸体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就已经是恐怖片里面的经典剧情了。
尸体再次走进了安全通道，摸着黑爬回了10层。
这一层还是白司一刚刚来过时的样子，处处透露着奢华的味道。
看来这间酒店的星级不低呢。白司一如此想到。
尸体很快就找到了通往自助餐厅的路。整个第十层都是打通的，在电梯的左右不远处各有一条通向餐厅的通道。
尸体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进，时刻观察着身边有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然而，她显然是多虑了，这一层结构简单，餐厅更是宽敞整洁，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隐藏在阴影中让人一眼无法看透的。
这个餐厅，每一张餐桌上都铺着洁白的桌布，桌布上还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鲜花。在每张宽大餐桌的两侧都各自摆放着两幅精致的餐具。从食用中餐需要使用到的筷子调羹，到食用西餐需要使用到的刀叉，只要是能想到的，都一应俱全。尸体甚至还看到了实食用海鲜需要用到的全套小工具。桌子的两边，摆放着的高背扶手椅子，柔软又精美，让人有种坐下去就不想再站起来的感觉。
在这家餐厅里面吃饭，先不论味道如何，也一定会是一种享受。
自助餐厅的食品区也布置的很有特点。食品区的中间，是一个四面都是玻璃围绕的厨房间，从玻璃外侧向里面看去，厨房间里面水池灶台烤箱等，各种烹饪器材和调味品一应俱全。围绕着这个厨房间的，是一条不断旋转着的自取台。台子上面有不少菜品，正跟随着旋转通道，围着厨房间打转。
尸体一靠近食品区，鼻腔里就被各种美食的气息充满了。这些菜品的香气泾渭分明，竟然没有混杂起来，可以让人清晰的分辨出每个气味对应的菜品。如果是白司一本人在这里，此时一定已经满嘴口涎，恨不得立刻把这些美味一扫而空了。
还好，在这里的是一具尸体。所以，不用吃食物的尸体，有足够的理智，想明白了这些菜肴的由来。
当想明白了，这些菜，可能是用一个个玩家的尸体制作出来的，再诱人的气味，也只让白司一剩下了一阵阵反胃感。
尸体迅速远离了那些美味。在餐厅里面搜索了起来。很快，她就在餐厅服务台的地方，发现了一本所谓的菜谱。
那就是一本封面写着“菜谱”两个大字的纸质书，实在是再明了不过了。
当尸体把这本并不厚的菜谱拿在手中，翻开第一页，看完简介的时候，这本菜谱立刻化成了光点，从尸体的手中消失了。
一个列满了菜肴名称的目录，出现在白司一的脑海里。而尸体拿起菜谱的地方，一本一模一样的菜谱，再次出现在了那里。
第十六章 柜子里的人
“菜谱：使用本菜谱，即可获得菜品信息。找到一个烹饪台，将菜品按照步骤成功制作出来，即可获得奖励。补充说明，玩家在烹饪时处于特殊状态，所有攻击与所受伤害均无效化。”
白司一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菜谱简介，然后随意地翻开了一页脑海中的菜谱，看了看上面的信息。
一个砂锅的图片立刻出现在脑海里，砂锅正冒着热气，里面炖着一锅分量不多的粘稠汤品，几种食材在汤汁里面漏出了一角。
“佛跳墙：既然敢叫这个名字，肯定是人间的极品美味。
主要材料：海参，鲍鱼，鱼胶，金华火腿，蹄筋……”
还没看到第六种食材，白司一直接翻到了另一种菜品。
这个简单，一个盘子里，红色的番茄和黄色的鸡蛋炒在一起，上面还应景地撒了几片葱花。
“番茄炒蛋：一到家常菜品，不论你是咸党还是甜党，你都获得不了多少点数奖励。
食材：都说了是番茄炒蛋，番茄，和鸡蛋。
制作方法：如果你连番茄炒蛋都不会做，那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具体步骤如下……”
白司一再次跳过了这一页，番茄炒蛋她还真会做，就不用看具体步骤了。白司一想，要是材料合适的话，这道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运气逆天的话，只要干掉两个人，就可以做出来了。
白司一又翻了好多页的菜谱，食材种类繁多的直接跳过。她发现，大部分中餐需要的食材都种类繁多，但是从介绍来看，可以获得的点数也多。而西餐食品需要的食材就相对单一了，制作也方便，但是可以获得的点数奖励明显没有中餐多。当然，如果你想做一个有二十八种配料的什锦披萨，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有一个疑惑在白司一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两次出现的副本提示信息里面，都没有说，掉落下来的食材一定是玩家所需要的食材，那岂不是说，要是运气不好，一直凑不出一道菜品的全部食材，那就算杀了一万个人，不是也没有办法离开副本吗？
肯定有什么信息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且还是完成这个副本的关键。
在白司一思考的时候，尸体下意识地走到了餐厅的落地玻璃前。这个餐厅有一整面墙都是玻璃的，从玻璃墙壁向外望去，是一片开阔的景象：一条大河在不远处缓缓流淌着，河的对岸是一片老式的建筑群，一个高耸的钟楼十分显眼。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微沉，可以想象，等一会儿夜晚来临，河上的游船和对面的建筑群点亮了灯光，该会是怎样一片辉煌璀璨的美景。
尸体随意地在酒店楼下扫了几眼，然后白司一在心里轻轻的“咦？”了一声。
就在酒店门前，那个欧式的白色喷水池前面的地面上，用红色的颜料突兀地写着几个大字，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这个距离有点远，在尸体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那几个红字被模糊成了一个个色块，看不清楚。
白司一的直觉告诉她，这几个字肯定很重要。不然不会写在一个只要有人从建筑物里向酒店前方的地面上看就可以发现的地方。
白司一立刻决定，动身下到楼下，看清那些字的内容。
从餐厅出来，进到安全通道里，直到下到酒店的一楼大厅，一路上都是一片寂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白司一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这毕竟是一个生命只有一次的世界，就像是一个黑暗森林，每个人都潜伏着虎视眈眈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没有一定把握一击必杀，是绝对不会轻易露头的。而最先暴露的人，往往会成为别人的目标。白司一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现在使用着的是一具尸体，对很多可以导致正常人死亡的伤势都不痛不痒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副本里面的。当然，这个所谓的大摇大摆，也只是相对自己的本体而言的。
大厅依旧是一片奢华的装修风格，大厅的中心竟然有一个两层楼高的鸟笼，鸟笼的里外都摆放着枝繁叶茂的植物，鸟笼里面还传出来了清脆婉转的鸟鸣声。
白司一的脑子里突然传出来两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这些鸟是谁在喂食？可不可以抓来当食材？
大厅的服务台后面空无一人，墙壁上挂着很多表，滴答滴答地走着，显示着世界各地的时间。大厅的一边，摆放着一片沙发和茶几。
尸体的目光从大厅里面扫过，确认大厅空无一人之后，就迈步走向了大厅门口的旋转门。
酒店的门外，种植着品种不一的绿色植物和一簇簇鲜花，甚至还有几棵高大的椰子树。尸体抬头看了看椰子树的上端，不合时宜的想法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树上有椰子吗？椰子是不是也可以当食材？
白司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魔障了，看什么都能联想到食材。这实在是因为，她在心底深处非常地抵抗这个副本杀人获得食材的方法。
尸体迈步向那个写有字迹的喷水池走去，在路过一个花坛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咚。”
一个很轻微的声音传进了白司一的耳朵里，尸体左右转了转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
又是一阵摩擦声传来，尸体的脸色大变，一头栽倒在了旁边的花坛里。
是白司一主动解除了对尸体的控制。因为她已经明白了过来，这两声响动，是从自己本体那里听到的。
她所藏身的这个柜子里，竟然还有其他人，或者是会动的东西。
是了，既然自己可以藏身在这个工具间的柜子里，为什么别人不可以。既然自己能想到，从内侧拉住门，装作柜子上锁了的样子，为什么别人不可以？现在，隔壁柜子里的人，定力明显没有直接放弃了身体控制权的白司一好，所以，率先发出了声音。
让尸体立刻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白司一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现在，不想安装那个石头眼球也不行了。虽然还是不理解所谓的死亡视觉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可以让她获得视觉，不至于太被动。
白司一从包裹空间里拿出那个白球，一把扯松了缠绕着眼眶的绷带。咬了咬牙，掀开了自己凹陷的眼皮，把手中的白球向着左眼眶按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或者是异物感并没有出现。石球在接触到眼皮的一瞬间，就消散在了空气里，捏着石球的手指立刻一松抓了个空，白司一提起来的心也因此松了一些。她早应该尝试一下的，毕竟，这是一个游戏世界，再真实也会有和现实不同的地方。
身边的柜子里面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一次白司一听清了，声音就来自于和自己只有一块铁皮间隔的另一个柜子里。想到自己居然和一个玩家在竞技副本里面，相隔不足5厘米地呆了这么长时间，白司一的心里泛起一丝后怕。
旁边的人，肯定知道自己在这个柜子里。毕竟尸体把自己塞进来的时候，以为工具间里没有人，动作并没有刻意地放轻。
现在的问题是，白司一在柜子里之后，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个人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一具被放进来的尸体或者是重物？
“哎呦。”
隔壁又传来了一声压低声音的呻吟。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白司一还是听出来了，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的声音。
隔壁的男孩，可能真的以为旁边柜子里只是被放进了什么物件，所以，渐渐发出了更多的声音。
“好酸，腿都麻了。”白司一听到这个男孩子抱怨了一句。这真是太好了，腿酸了，就赶快从柜子里出去，离开吧。这样，自己就可以继续藏身在柜子里了。
但是，白司一等了很是一会儿，男孩都不断弄出更多声响了，却并不离开柜子。白司一觉得，这种等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她感觉自己的腿也开始发麻发酸了。
白司一横量了一下，一个一直躲藏在柜子里不愿意出来的男孩子，站立应该不高才是，或许她可以和这个男孩谈一谈，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在柜子里僵持着什么都不做，肯定不是办法。
白司一下定了决心，一把推开了柜门，从柜子里跳到了地上。
这番响动，明显惊吓到了旁边柜门里的男孩，那个柜子里立刻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显然，这个男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旁边就有一个大活人。
白司一跳出柜子，用新获得的眼睛，看清了周围的情况，脑海里立刻被晕眩感充满了，这一阵阵眩晕差点让她直接趴在地上。
她终于知道，所谓的死亡视觉是什么意思了。
她它两只眼睛里面看出去，没错，就是两只眼睛，虽然她只安装了一个眼球，但是两只眼睛都获得了视力效果。从眼睛里面看出去，这个工具间里面的柜子，和散放在一边的清洁工具，都是由一个个小色块组成的。这些色块的颜色比正常视力看出去的要暗淡许多。这些色块拼接咬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物体的轮廓。而物体在灯光效果下面，投射出来的阴影，也是一块块的黑色小色块，整个房间的立体感，立刻被淡化了许多。
白司一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从三维世界被拉扯到了二维世界，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了扭曲和不适应，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她的大脑明显没办法立刻接受。
白司一强行忍耐下了自己已经反到喉咙里的酸水，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再不断地摇晃着自己的头，试图驱散这种不适感。这种不适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她连自己本来干瘪的眼眶里，已经出现了两个没有实体的眼球，撑起了自己的眼皮，都没有发现。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白司一终于对这些小色块适应了一些，然后她把手伸向了那个男孩藏身的柜门。在白司一适应视觉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男孩又变得不发出一点声音了，但是白司一知道，他就在那里。
手“咚”的一声打在了柜门上，在痛觉传来的一瞬间，白司一明白过来，在死亡视觉的视角里，她很难掌握物体和自己的距离，她本来是想要拉扯柜子的把手的，但是她显然判断错了距离。
白司一干脆把拉门的动作，改成了敲门。“咚咚咚”得在门上敲击了三下。
“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出来我们谈谈，我没有恶意。”
但是，柜子里的男孩显然并不相信，依旧一言不发地从里面拉扯着柜门。
“你再躲着，也没有意义，既然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就有很多办法让你出来。是我撬开门拉你出来，还是你自己主动出来和我谈谈？”
柜子里依然没有声音，就在白司一决定找个工具弄开柜门的时候，一个男孩子有些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
“谈，谈什么，我在柜子里也可以谈。”
听着这个有些稚嫩的声音，白司一决定，还是先不要惊吓他好了。白司一干脆在工具间里找了个水桶，倒扣在地上，坐在了水桶上，打算就先这样和柜子里的男孩谈话。
“好吧，我不开门。我们就这样谈。我就是想和你交换一下这个副本的信息，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柜子里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虑白司一的话的可信度。片刻之后，这个男孩子才开口了。
“什么副本信息？我一直在这个柜子里，什么都不知道。”
白司一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果然是一个没什么谈判经验的孩子。一上来就和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自己有坏心，岂不是立刻就要打开柜子袭击他了吗？
想到这些，白司一的语气又和缓了一些，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躲在柜子里？”
这一次，男孩很快就回答了问题。
“我是突然出现在这栋楼里的，我在楼里走了一会，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后来来了一个人，一上来就用刀子砍我，我就跑到这里，躲起来了。”显然，被人用刀子追着砍，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男孩说到被人砍，声音又开始颤抖了。
白司一“哦”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听这个男孩话里的意思，他连被传送都弄不清楚，也完全没有在副本里面求生的经验。就是不知道，这是他的真实情况，还是伪装出来欺骗自己的？这个游戏世界里，真的有这么单纯的男孩吗？那他是怎么从新手训练场活下来的？
白司一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心慈手软，被一个男孩说了几句话，就信以为真了。
想到这里，白司一轻手轻脚地从身边的清洁工具里拿起了一根拖把，没办法，剪刀在尸体的手上，她也没有机会找到第二把武器，只能勉强先用这个东西对付一下了，毕竟这个东西够长嘛，用来拉开和别人的距离还是不错的。
白司一悄悄走到柜门前，缓缓地把手伸向柜门把手，试探着自己和柜门的距离。当她成功的抓住把手之后，猛然一个用力，拉开了柜子门。
柜门后面的男孩，显然没有预料到白司一会突然发难，“呀”的惊叫了一声，就因为手从里面抓着柜门，而连带着被猛然开门的动作带动了身体，从柜子里跌落了出来。
白司一立刻后退一步，用拖布抵住了地上的男孩。
男孩惊恐地抬头看向白司一，白司一也低下头，看向男孩的脸。
然后，两个人的嘴里同时传出了惊叫声。
那是一张微微散发着白光的脸。柔软的黑色头发贴在头上，脸上仍然残留着几分稚嫩，眼睛又亮又黑，此时正充满了泪水。而让白司一惊叫出声的原因，是那张脸的轮廓，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白空”两个字，差点从白司一的嘴里脱口而出。
“妈呀，鬼呀。”男孩的嘴里惊恐地叫了一句。
老司机与他的车
王建业是一个老司机。真正的老司机。
从别人喊他小王，到喊他老王，他的生活都与车脱不开联系。
他开车的技术还是当年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学会的。他年轻的时候，梦想就是要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所以，当他有机会可以参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报名成为了一名最基层的士兵。
他训练刻苦，思想积极上进。但是，显然，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被选拔成为特种兵，或是立功晋升成为军官，后半辈子继续在部队里生活，也是需要天分和运气的，并不是一个最底层士兵想要就能够做到的。
他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居然会依靠着开车的技术度过这一生。
当他像大多数士兵一样，退伍了，转业了，不得不从一个相对封闭的一切都有计划和规章、以服从命令为第一目标的地方，重新回到这个自由发展、残酷竞争、日新月异的花花世界的时候，他迷茫了。
他要怎样完成自己的梦想，怎样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成就一番事业。
王建业是幸运的，一个老战友，给他介绍了一份报酬不低，稳定又轻松的工作。
成为一家南方大型皮革工厂老总的司机。
老板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有着商人特有的市侩和狡猾。但是，严格来说，王建业的老板对他还是不错的，从来没有过拖欠过他的工资或是对他疾言厉色。这或许是因为他老实沉默，在当司机的同时，还偶尔客串老板的保镖，却只领一份工资的原因。
就这样，王建业给皮革厂老板当了几年的司机。只要老板一个电话，就拉着老板，不断地去各种娱乐城夜总会交际应酬，然后再把老板送到不同的女人那里留宿。在这几年里，老实巴交的王建业居然没有学坏，当王建业年纪大些之后，自己回想起来这段时光，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有一天，老板突然跑路了，带着自己的小姨子。
那个女人王建业经常会见到，每次坐上老板的车，都会甜甜的“哥”长“哥”短的叫个没完。王建业以为，这只是老板比较宠爱的女人中的一个，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年轻的女人，居然会是老板的小姨子。更没有想过，在皮革厂出现重大问题之后，老板居然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小姨子跑路了。
老板的车子在几天后被拿不到工资的工人们愤怒地拖走了，王建业没有车可以开了。不过，幸运的是，因为王建业平时老实巴交，人缘还不错，所以已经陷入疯狂的工人们，没有牵连报复这个老板的司机。要知道，工厂里那几个和老板沾亲带故的管理层，可是被工人们教训的很惨。
现在，小王失业了。
王建业认真地考虑了自己的出路。他开了几年的车，不想贸贸然换一个完全不搭嘎的工作。既然自己实现不了建功立业的伟大理想，就踏实稳定地生活吧。他还是决定继续开车。
那些年，街上的出租车渐渐多了起来，南方城市经济发展迅速，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叫一辆差头代步出行。于是，还想继续开车的王建业，就成为了一名差头司机。
他和另一个小伙子一起，承包了出租车公司的一辆桑塔纳。王建业和小伙子两班倒，他开白班，晚上车是小伙子开。
这一开，就开了十多年。期间换了几辆车，也换了几个合伙人。
在这十几年里，王建业认识了一个来南方打工的朴实妹子，两个人平淡地相识，平淡地相恋，在这座繁华的南方大城市里，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家庭，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们为了女儿的成长着想，就这样留居在了这里。
他的妻子虽然是一个容貌平凡的女人，但是家务样样在行，做得一手不比饭店差的好菜。他的女儿玉雪聪明，从小到大成绩都名列前茅，参加各种比赛获得的奖状，把女儿不大的房间墙壁都快贴满了。王建业和妻子，都是踏实肯干的人，两个人一起认真经营生活，日子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也过得有滋有味。
王建业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幸福极了。
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开车到自己开不动的那天。努力赚钱，把女儿供养张大有出息，然后自己就可以和妻子一起找个环境优美，生活节奏缓慢的南方小城，安心地养老了。
他的女儿没有辜负夫妻两个的期望，果然考上了这座城市里一流的名牌大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座城市在这么多年的飞速发展之后，已经变得寸土寸金，大学也纷纷把校区迁移到了距离城区很远的大学城。夫妻两个人，不能和以前一样，每天都看到女儿了。
在女儿去学校报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妻子在厨房里做晚饭，王建业有些忐忑地进到了厨房间里。
“饭还没好，这里油烟大，你先去外面等着。”妻子头都没有回，继续翻炒着锅子里的韭菜鸡蛋。很平常的一道家常菜，但是王建业就是从锅子里，闻到了高档饭店大厨也制作不出来的美妙香味。
王建业犹豫了一下，没有走出厨房，不知道该怎样和妻子开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妻子做饭的时候说自己的决定，但是，妻子认真炒菜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别样的美丽，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过四十岁容貌平凡的中年妇女。
“有事就说，我忙着干活呢。”二十年的夫妻，妻子对王建业简直太了解了，这个男人就喜欢这样，总是喜欢在自己做饭的时候商量事情，就不能等到饭做好，一边吃一边说吗？年轻的时候，她也因为这件事说过王建业几次，但是这么多年了，她也习惯了，懒得再劝。
“那个，老婆啊，你看女儿现在在离城市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想要出来办点事太不方便了，所以我想……”王建业给自己做了一会心理建设，还是咬着牙开口了。
“所以，你想怎么样？”妻子把炒好的韭菜鸡蛋，从锅子里扒拉到一个空盘子里，关上了火，擦了擦手，转身面对着王建业。
在面对妻子那张他已经看了二十年的平凡脸庞的时候，王建业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手心里也生出了一层汗，不过他还是继续开口说了下去。
“所以，我想开网约车，不想再开出租了。”
看着妻子疑惑不解的眼神，王建业立刻解释起来。
“现在不都流行，在手机上弄个软件，预约个车子用吗，这个跟出租差不多，但是自由多了，我能自己选客人。我就是想，以后多接一些大学城那边的单子，不就可以经常见到小囡囡了吗，囡囡要是有事用个车子，我也方便拉她。”
妻子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回答道：“这个我不懂，不过听起来挺好的，你们男人的事业，我可不掺合，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王建业立刻在脸上乐开了一朵花，一把抱住妻子，在妻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老婆，你居然同意了，嘿嘿。”
妻子立刻抱怨了起来：“老夫老妻的，你害臊不啊。”
王建业只能继续嘿嘿的憨笑着。
老婆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有啥没说清楚的，快点说，要不一会我就反悔了。”
王建业立刻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去看妻子的表情，小声气地回答道：“果然啥都瞒不过你，想要弄那个啥网约车，我不是要先买一辆自己的车吗，这是好事……”
妻子听到这最后一句的重点，立刻气得伸出手，在王建业有些发福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王建业立刻把后面狡辩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唤了起来。
半个月后，王建业喜气洋洋地坐在了自己的二手迈腾里面，成为了一名有自己车的网约车司机。为了抢单方便，已经升级成老王的王建业，还特意买了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在王建业打算踩下油门出发的时候，妻子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王建业打开车窗，妻子多年没变的叮嘱就传进了车里。
“开车注意安全，有时间就下车活动活动你的腰，别忘了按时吃东西，怎么也要吃一口热乎的饭。”
王建业嘿嘿笑了一声，留下了一句“老婆你变的更唠叨了。”就发动了汽车，开始了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在大学城这条线路上跑了几天，王建业也找到了一点规律。
喜欢约车的，除了从外地赶回学校带着行李的大学生之外，最多的就是一对对的小情侣了。
大学城离城市的繁华地段很是有一段距离，这些想要出来约会有私密空间的小情侣，只要经济条件允许，都不愿意坐地铁公交，给别人参观。
想到这些小情侣，在自己车子上你侬我侬的样子，王建业不由摇了摇头。想当年，自己和妻子谈恋爱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浓情蜜意，结婚之后，日子不也是一样过的和谐美好么。
女儿会不会也谈了对象？要是整天和一个臭小子也这样黏糊可怎么办？王建业想到这里，有点惆怅，又立刻觉得自己是乱操心了，自己的女儿可不是大一就谈恋爱的孩子，女儿只喜欢学习。可是，女儿要是只喜欢学习，以后都不谈恋爱了，可咋办？
就在王建业看了看天色，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空地上，打算趁着雨还没有落下来，听老婆的话，下车活动活动腰，接不到单就回家的时候，一对小情侣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对小情侣明显是吵架了的样子，女孩子堵着气眼含泪水，不去看身边的男孩，男孩也是一脸的你真不可救药的表情，不去看女孩子。
男孩子走到车边，低头看看车子里的王建业，问了一句：“叔，去城里么？”
王建业赶紧点了点头：“走走走，我这是网约车，你们可以在网上下个单子。”
男孩子明显心情不好，语气有些冲：“麻烦死了，我给你现金，走不走啊？”
王建业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不忘嘱咐一句：“那要是遇到检查啥的，你们别说是花钱坐车啊，就说我是你们同学的爸爸，顺道拉你们的。”
男孩子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语气嘲讽的对着女孩说：“这下你高兴了吧？还不上车？”
女孩立刻反唇相讥：“我就是高兴，怎么的，难道不是你说今天去的吗？”说完不等男孩子答话，就钻进了车里。
男孩子也上了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那“砰”的一声，让王建业的心都疼了一下。
“大小姐，你看看天气好不好？你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绕着你打转啊？”
“那你就一直在寝室里面打游戏，天气不好你不会看天气预报，然后提前跟我说改天吗？”
王建业一言不发的发动车子，驶上了开往城区的高速公路。
一路上，这对年轻的情侣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着，让王建业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其实就是一件不大的事情，男孩子几天前约了女孩子今天去城里约会，结果今天天色不好会有大暴雨，男孩子就在寝室里和室友一起打游戏了。结果玩地太忘我，忘记和女孩子说一声改天再去，结果女孩子打扮好，等到天色都暗了，大暴雨就快下来了，也没有收到男孩子的讯息。一开始女孩子打电话给男孩子发脾气，男孩子还好言好语的哄人，等女孩子不顾天气，依然执意要进城，男孩子就开始觉得女孩子太过分，他都诚恳道歉了还无理取闹，就对女孩子没有好语气了。
女孩坚持让男孩信守约定，还说如果男孩不来，就对男孩失望透顶，要分手。男孩只能无奈的和女孩一起找车，在这个并不美妙的天气里，去约一场并不愉快的会了。
就在王建业准备开口劝一句的时候，从天空中阴沉压抑了一整天的积雨云里，猛然劈下了今天的第一道闪电。这道闪电，似乎携带了云朵内压抑了太久的力量，猛然劈碎了天空，给天空留下了一道紫色的伤痕。
王建业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的脚下是一条通向远方的小路，小路两边的景色，都被挥之不散的浓雾遮挡住了。
王建业疑惑地四处打量着，上一秒钟的记忆里，他还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天气糟糕极了，车上还拉着一对吵个没完的小情侣。怎么下一秒钟，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王建业的四周，并没有那对小情侣的身影。
在四处张望的过程里，王建业发现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不对，自己的头似乎比往常沉重了很多，来回摆头的时候也明显没有平日那么轻松自如。
王建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顿时吓得呆立住了。
他在自己的头上，摸到了两根粗大的，分岔的巨大物体。那两根东西，表面有一点弹性，但是用力掰动的时候，又显得十分坚硬牢固的样子。
王建业很确定，自己没有戴帽子，这两根奇怪的东西，就是从自己的头骨里面生长出来的，钻出自己茂密的头发，向上指向天空。
“这是什么鬼东西？”王建业吓得不敢再摸头顶，赶忙在身上翻找起手机。
他很快在衣袋里找到了自己新买没多久的手机，手机的屏幕是暗着的，王建业摆弄了半天，屏幕也没有丝毫要亮起来的意思。
“这玩意就是没电的快。”王建业无奈的把手机小心翼翼的放回口袋里收好，他以后可还要靠这玩意养家糊口呢。既然没办法打电话求助，王建业还是决定四处走走看看。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钻进路两侧浓密的白雾里，还是沿着小路向前方走去。直到他看到了一条诡异的条幅。条幅上的几个字，怎么看都让人浑身不自在。其实，王建业在买了这个新手机之后，在等客人的时间，也会学现在的年轻人在手机上看几篇恐怖小说啥的。这诡异的文字似乎在滴血的条幅，立刻让王建业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几篇恐怖小说。
王建业注意到道路中间的那块牌子，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头顶上的条幅，似乎这个条幅随时都会狞笑着，扑下来，把他卷起来带走或者是勒死。
等王建业看清牌子上的文字，第一反应只觉得这是一场天大的玩笑，连头顶上的条幅都不怕了，王建业立刻向着四处喊叫了几声，想把恶作剧的人喊叫出来。
小路上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前方不远处的小镇，也像一只沉默的野兽，安静地蛰伏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猎物自己撞进它的口中。
王建业有些慌了，他又摸了摸头上两个奇怪的东西，觉得这可能并不是一场玩笑。试问哪个电视台会在录节目之前，在未经参与者同意的情况下，给参与者做个手术，安装两个这么诡异的东西。
牌子上，提到的“能力”两个字，突然浮现在了王建业的脑海。王建业决定尝试一下，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不过在脑子里默默的尝试一下，就算这真是电视台弄出来的恶作剧，也不算事很丢人吧？
没想到，一行文字，居然真的浮现在了王建业的脑海里。
圣诞老人的司机：因为你多年过硬的开车技术，圣诞老人决定聘请你成为他的司机。不过，老先生的车有点简陋，估计要你亲自拉动他。
能力效果：初始状态即可以获得超越常人的弹跳与奔跑能力。此能力为被动能力，不需要主动使用。相对应的，也获得了永久负面状态。迷路之角，这双角将会伴随你一生，直到你被人砍下头颅做成标本挂在墙上为止。其实这双角挺帅的，不是吗？
看到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文字，王建业傻傻地“哎”了一声：“只要是司机就好，开车我在行。”
但是，当他想起，告示牌上面那些残酷的话语，心情立刻变得低沉起来。王建业在告示牌下面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也没有办法下定决心，进到后面的小镇里。
虽然他曾经是个训练刻苦的兵，但是，和平年代的兵，哪有几个是手上沾过血的。更何况，王建业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福的肚子，伸手在上面捏了一把，难怪老婆爱掐自己的腰，这二十多年养起来的肉，手感还真不错。
想到老婆，王建业又想起来了女儿。自己现在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老婆和女儿不知道该多担心。不行，他不能再这里浪费时间，他总要尝试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回去。
王建业看向小镇的方向，坚定了目光。就算是不杀人，他也可以进去找一找出路。
他在进入小镇之前，先试了试自己超越常人的弹跳和奔跑能力，当他轻轻一跳，就跳过了拉在头顶上的条幅的时候，王建业惊呆了，要是女儿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崇拜自己这个超人爸爸的。
就这样，一个老司机，拉着他的车，车上载着他对家庭的责任与眷恋，一路走向了这个名叫新手训练场的小镇。
第十七章 信息与被爆头的感觉
几分钟后，两个人终于一人坐在了一个倒扣着的水桶上，可以好好谈话了。
白司一上下打量着这个和白空有六七分相像的男孩。白司一发现，自己的死亡视觉在看人类的时候，并没有那种二维空间的不和谐感。面前的这个男孩身上一直散发着淡淡的月白色光芒。男孩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衫，T恤衫左手臂的袖子从肩膀处就消失了，看那衣服的断口，像是被利器割裂下去的。左臂肘关节以下空荡荡的，并没有小臂和手掌。小手臂消失的地方，并不是一段血肉模糊的骨肉断茬，反而像是已经断掉数月，骨头都已经被肉包裹起来了。
男孩一直躲闪着白司一的目光，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和白司一的视线有丝毫交汇。
白司一对他这幅被怪阿姨调戏了的模样无奈极了，终于开口喝了一句：“为什么不看着我？”
男孩下意识地看向了白司一，然后眼睛里立刻再次充满了泪水。
看着又哭起来的男孩，白司一觉得，自己确实是一个调戏小男孩的怪阿姨无疑了。
男孩低下头，小声地说：“你的眼睛太吓人了，看到了就忍不住想哭。”
白司一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被眼皮下重新填充起来的圆润感惊喜了一下，可惜现在没有镜子。白司一连忙问男孩：“我的眼睛怎么了？”
男孩对白司一问出来的话有些疑惑不解，但是还是小心的回答道：“你的眼眶里往外冒绿光，就跟鬼火一样，我第一眼看到，还以为见鬼了。”男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并不是这个年龄男孩的发育时该有的公鸭嗓，而像是有一块柔软的棉花糖，正从他的喉咙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
“鬼火？”白司一听到这个比喻，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以前她看的西方魔幻电影里面出现的巫妖的形象——一个没有肉的灰白骷髅头，两个空荡荡的眼眶里面是两团绿色的火焰，然后骷髅打开牙齿残缺不全的下颚，对着别人嘎嘎怪笑，“那确实挺吓人。”
小男孩低着头，擦了擦眼泪。说来也奇怪，只要男孩不看白司一的眼睛，眼泪就可以很快止住，但是只要一看到那两团绿油油的光，眼泪就像是坏掉的自来水龙头，嘀嗒个不停。
白司一突然想到了死亡之球那坑爹的解释。那个所谓吓哭小孩子的功能，不会是来真的吧？
和白司一相处了几分钟，男孩也看出来了，白司一确实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倒是想起来白司一刚才想和他交换信息的事情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姐，我叫林飞飞，你能给我说说这里是怎么回事吗？前面那个人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杀我？”
听到这个和白空面容相似的男孩喊自己姐，白司一的心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见男孩这么痛快地自爆了家门，白司一没有立刻回答这个自称林飞飞的男孩的问题，而是思考了一下，反问道：“林飞飞，是你的游戏名字？”
林飞飞疑惑的看了白司一一眼，又赶快低下了头：“什么游戏名字？我从小到大就叫这个名字呀。”
白司一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个真新手小白无疑了，不过她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你的武器装备了么？怎么进来副本的？这个副本叫什么你总知道吧？”
林飞飞顿时被这一连串的疑问弄得迷糊极了，只是摇头又摇头。
白司一看着林飞飞脸上天真又迷惑的神情，只能叹了口气。如果这个男孩今天遇到的不是自己，估计是活不过这场副本了。就算是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孩长相和白空如此相似，估计也不会愿意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和他和平交流，还打算把自己花了半条人命价值的点数从论坛买来的信息告诉他。
“算了，我从头给你说吧。”白司一觉得自己就是个圣母，她应该冲上去，解决了这只迷茫的小羔羊，给小羔羊一个痛快，顺便收集一块羊肉，而不是给这只小羔羊喂奶。
白司一挑了新手帖子里面的几条重点，给林飞飞讲了一遍，又把自己知道的这个副本的信息说了出来。林飞飞的眼睛越睁越大，人也开始在水桶上面扭动起来，显然是惊讶又不安极了。
等白司一说完了，林飞飞赶忙按照白司一提供的办法，叫出了自己的基本信息，然后喃喃地读出了自己的游戏名字。
“不想长大的小鲜肉？这名字真奇怪。”林飞飞抓了抓自己微长的黑发，神情疑惑。
白司一本来是想阻止林飞飞报出名字的，这孩子真是太大意了，自己刚刚和他说过，不要随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他就在自己的面前把名字说了出来。要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和他刚认识了不过十分钟的人而已。
林飞飞显然是知道了白司一的想法，浑然不在意地嘻嘻一笑：“姐，我相信你，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说不定到死都不知道呢。”
林飞飞笑起来的时候，左侧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嘴角也会漏出一颗雪白的小虎牙，可爱极了。
白司一看着这张和白空相似的脸，直到这个时候才确定，这个男孩子和自己的弟弟，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白空虽然也爱带着腼腆的笑容，但是白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感，仿佛要用笑容把别人隔绝到千里之外。而这个少年林飞飞，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是从心底里荡漾出来了一股快乐的气息，能把每一个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感染，使他们的心情也会跟着愉悦起来。
就在白司一在脑海里，不断把记忆里的白空和面前的林飞飞做比较的时候，林飞飞已经打开了包裹，从中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在自己剩余的右手中不断把玩起来。
那是一根上面叶子翠绿，下面根茎洁白的大葱。
大葱的绿叶被修剪过，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精致美观的样子，下面的粗茎白嫩得就像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弧度优美，很适合让人抓在手中。果然，林飞飞把玩了一会儿这棵葱，就握着葱来回甩动了起来，一时间，工具间里充满了少年压抑着音量的笑声。
白司一见少年玩得开心，也没有制止的打算，这个少年虽然天真，但是显然并不傻，知道笑的时候要压低音量，之前受到攻击，也知道找工具间的柜子藏起来。
白司一对林飞飞交代了一句，让他不要靠近自己，再顺便看好工具间外面的情况，就闭上了眼睛，重新切换回了尸体身上。白司一还惦记着喷泉前面的那些用红色颜料书写的文字，总觉得要是自己不敢快看清楚那些字，一定会后悔的。相比于这种急迫感来说，把身体暂时放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少年身边，都显得不那么危险了。毕竟她在操控尸体的时候，自己的本体也不算是毫无所觉，只是不能同时动作两个身体而已。
当白司一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尸体身上，立刻发现尸体正趴在一个花坛里面，压倒了一片花花草草。本来就被血液染的黑红色的衣服，又粘上了许多黑泥。
酒店外的天空，已经又暗淡了一些，酒店周边造型优美的路灯已经点亮了。那个欧式喷泉周围也亮起了一圈梦幻般的灯光，喷泉喷出的水雾在灯光的照射下，朦胧美好得就像是一场梦境。
尸体从花坛里爬起来，没理会自己一身的泥土和草屑，直接向着喷泉走去。
还没走到喷泉跟前，尸体就已经看清了地上的红字。其实这些字并不小，只是尸体的视力实在是差了些，要是一个正常人，从酒店楼上肯定可以一眼看清这些字的。
“菜市场沿此方向前进”旁边是一个向上弯曲的箭头，下面还用小一些的字写了“百事不可乐倾情打造安全……”
还没来得及看清最后几个字，尸体的头就突然像一个被重锤砸上的西瓜，猛然在空气中炸裂成了漫天的碎骨和粘稠的人体组织，幸好尸体的血已经不会流动了，才没有飞溅出漫天的血雾。巨大的动力，甚至还带着尸体向一边跌出了一段距离，倒在了另外一个花坛旁边。
这个时候，白司一的本体，才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尸体被人一枪爆头了。
没有头，却能活蹦乱跳，是一种什么感觉？
作者很想在这里，用五百字的篇幅，来详细描述一下白司一此时的感受，但是作者也不知道没有头是啥感觉啊，又很负责的不想胡编乱造，所以，此处就省略五百字，请各位自行脑补吧。
总之，白司一人生的第一具尸体，现在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了，没有了眼睛和耳朵，也就谈不上什么视觉和听觉了。
林飞飞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白司一，当看到白司一闭上眼睛的时候，立刻松了一口气，开始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她来。白司一长得并不丑，算是个清秀的气质美人，虽然不太爱笑，有时候表情严肃了些，会让人想起严厉的教导主任或者是发现自己家小孩做错事的家长，但是神情绝对谈不上凶恶。唯一给白司一减分的，就是她那件下摆被剪掉一大条，还沾了些血污的衣服了。
就像白司一对林飞飞的评价一样，林飞飞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单纯了些，但绝对不是个傻的。林飞飞在和白司一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给白司一的评价，就是一个善良很有同情心的姐姐，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还能遇到一个善良有同情心的人，林飞飞觉得自己幸运极了。
所以，当白司一吩咐他不要靠近并且看好工具间门外的动静的时候，他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大葱，尽职地听着工具间外面的一切响动。
响起的枪声明显吓了林飞飞一跳，林飞飞赶忙看向白司一，嘴里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却发现白司一的神情古怪极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正伸着手在自己的头上来回摸索。
过了半晌，白司一开口了：“我们换一个能看到酒店前面的房间，我要把……弄回来，需要你帮忙。”
林飞飞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听清白司一嘴里特意含糊过去的那个东西的名字，但想来会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吧。林飞飞也有了自己的小算计，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副本里举步维艰，这个姐姐明显要比自己有能耐的多，只要她不赶自己走，自己就先跟着这个姐姐好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粘上的白司一重新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小心地测量着距离，来到了工具间的门口，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走廊里依旧是静悄悄的，这种安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你永远不知道，当你走过某扇闭合着的门时，会不会被突然从门后伸出一只手拉进门里，就此消失不见。
白司一依旧选择了她和尸体最开始来到这一层楼时候进入的7018房间，带着林飞飞小心地转移到了那个房间，关上了红木房门。这个房间的窗口，正好能够看到酒店的楼下。
白司一来到窗口，用窗帘小心地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向楼下观察了一会，尸体就倒在距离酒店大门不远的地方。
白司一拉过了一边的林飞飞，指了指尸体躺着的方向：“看到那具尸体了么？”
林飞飞顺着白司一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连忙低下了头，小声地回答道：“看到了，头都没了。”
白司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交代道：“看着那句尸体，告诉我那具尸体该怎么爬回酒店里。”
“啥？”林飞飞明显没有听明白，傻乎乎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再次闭上了眼睛的白司一，又向着楼下的尸体看了一眼，惊恐的发现，楼下那具头都没有了的尸体，居然一个翻身，变成了趴在地上的模样，开始向前爬动了起来。不过显然尸体爬错了方向，没有头的脖子一下子撞在了一边的花坛上，脖子还卡在花坛铁质栅栏的缝隙里，然后奋力地用手开始拔自己的脖子。
本来，林飞飞对尸体会动还有点惊恐，但是看到尸体用脖子撞花坛的模样，那些惊恐立刻就变成了一声笑音。
白司一有些无奈地切换回自己的身体，严肃地对林飞飞说道：“别笑，快点告诉我该怎么爬回来。”
林飞飞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立刻开始指挥尸体往回爬。
“向右转一点，不对不对，转过头了，左面一点，对，就这样向前爬五米，哎呀，五米就是，算啦姐你先爬，到地方了我喊你停……”
就这样，白司一在林飞飞的指挥下，爬着绕过了两个花坛，爬上了酒店门前的台阶。后来，林飞飞受到视角的限制，没办法再给白司一指示方向，不过还好，尸体已经从一片开阔的地带回到了建筑物的旁边，只要尸体的手可以摸到参照物，白司一就可以确定方向了。有过在新手训练场里面没有视觉求生的经验，白司一就把这当作再一次失去视力后的探索好了。
尸体爬过转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爬向了电梯的方向，现在白司一只想快点把尸体弄回来，好好研究一下尸体的状况，看看在自己弄到另一句尸体之前，这玩意还有没有一点利用的价值。
尸体沿着酒店大厅的墙壁，爬到了电梯所在的地方。这个酒店有两部并排的电梯，白司一扶着电梯门，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按下了上楼的按键，然后把手放在了电梯门上，安静地等待电梯到来。
电梯的门很快就打开了，比白司一预料的时间早了很多，估计这一部电梯本来就停在不高的楼层。
白司一摸索着进了电梯，按照记忆里电梯楼层的按键位置，数道第七个按钮，按了下去。
电梯微微摇晃了一下，开始上升了。白司一用手摸着电梯门，等电梯差不多运行到第七层停稳打开电梯门的时候，尸体跨出了电梯，摸着墙壁重新趴在了地上，向着记忆里7018的房门爬了过去。
当尸体轻轻敲了敲7018的房门，白司一的本体也听到了这轻微的敲门声，白司一的心里立刻放松了下来，一切都很顺利，不是么？
白司一丛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向了房门，准备把尸体弄进房间来，林飞飞也好奇的凑上前来，打算第一时间围观这具没有头却能自己爬回来的尸体。
就在白司一把门拉开了一半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心一直窜到天灵盖，她一头微棕色的长卷发也差点根根炸立起来。
身边的林飞飞探出一个头，也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嗓子里立刻发出了咕噜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立刻缩回了脑袋，躲在了白司一的身后。
门外的地上，趴着一具没有头的尸体。
尸体的旁边，正站着两个人。
站的靠近一些的男人，见到有人来开门了，正对着白司一愉快地笑着，露出了一口雪白锋利的牙齿。
第十九章 逃
“……在光滑的地上摩擦……”
一个高亢嘹亮的男声唱道。这声音震撼心灵，白司一觉得，不只心灵被震撼了，连酒店的房屋都在这声音下被震得颤了一颤。
白司一突然觉得身上一松，三根把她定在地上的无形钉子消失不见了，白司一立刻支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那个遛狗的男人。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用一个搞笑的姿势趴在了地上，身边吊着一颗大葱。他的脸和膝盖紧紧地贴在地上，屁股却撅得高高的，身体一拱一拱地在地上摩擦着脸。左面脸颊摩擦几下，又转过另一侧的脸，来回不停地摩擦着。就像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男人当作了一块抹布，正在尽心地擦除着地上的污渍。然而，就算如此，男人也没有放开手里抓着的狗链。
此时，男人撅起的屁股，正高高地对着白司一，白司一伸出脚，想要狠狠地在这个男人的屁股上来一脚，以报刚刚的结石之恩。
男人感觉到白司一的靠近，嘴里立刻念叨了一句话，一本书出现在他的身体上空，估计是什么防御能力或是物品。
“姐，快跑，只有三十秒，你攻击他就失效了。”林飞飞的声音及时制止了白司一的动作。
白司一这才明白过来，就在刚刚，林飞飞趁着男人不备，对着男人丢出了自己的葱，随后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通过红木门上的大洞钻了出去，站到了走廊里，正焦急地对着自己招手。这孩子原来一直藏在了卫生间里，这个遛狗的男人注意力一直在白司一的身上，没有留意身边半开着门的卫生间，这才阴沟里翻了船。
白司一想要绕过在地上来回摩擦的男人，跑到走廊里和林飞飞汇合，但是面前还有一个叫比利的男人站着挡在她面前。比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摩擦，却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甚至，当比利发现白司一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还向后退了一些，悄悄地给白司一做了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
白司一尽量绕过地上的男人，也没有放松对比利的警惕，尽量迅速地来到了林飞飞的身边，一把拉起了林飞飞完好的那条手臂，飞快地向着电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电梯果然还停在这一层，白司一按下向下的按键，电梯门立刻就打开了。两个人冲进电梯，当电梯门在面前合拢之后，才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白司一喘了几口气，对林飞飞说道：“三十秒时间太短，那个人肯定会追上来的。”
林飞飞喘着气，问道，“那怎么办，那个人有枪，我们不能往外跑。”
白司一想了一下，衡量了一下酒店外最近的遮挡物和酒店大门的距离，心里有了个主意。
当电梯在一楼大厅停稳的时候，白司一在下电梯前，飞快地在电梯多个高楼层的按钮上面都按了一下。白司一看了眼一旁的另一部电梯，果然，那部电梯也开始运行了起来，正从一个高楼层向下降低着，估计是那个男人摩擦的时间结束了，看到这部电梯在下降，就叫了另一部电梯追了上来。
白司一拉着林飞飞，冲向了大厅的服务台，林飞飞立刻就明白了白司一的意思。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爬进了服务台里，然后缩起了身体压低呼吸，尽量不让人察觉。
刚刚藏好身子，另一部电梯就发出了“叮”的一声提示音，也追到了一楼大厅。
电梯门刚刚打开，就有两个脚步声匆匆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在大厅擦拭得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得啪啪作响。那个男人不断低声咒骂着，带着他的比利一阵风一样冲出了酒店大门。
林飞飞想要探头出去看一眼，被白司一一把按住了脑袋，还对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没过多久，那两个脚步声又匆匆地跑回了大厅，回到了电梯前。
“妈的，这个鬼女人，还有那个臭小子，等我抓住他们，一定要剥了他们的皮。21楼，可真狡猾。这次老子把每道门都撬开，就不信找不到。”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带着比利又进了电梯。
白司一等电梯开始运行了，小心地探出一点头，确认大厅里的确没人，才一把拉起林飞飞，翻过服务台，向着酒店外面冲去。
她还记得，那一行红字旁边有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箭头所指向的方向，不远处就有一排小房间，不知道在这个酒店里是做什么用处的。只要跑到那一排小房间后面，从酒店主楼的这个方向，就没办法观察到房间后的状况了。那个男人的狙击手段，给白司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可不想让那个男人给自己的本体也来上一枪。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酒店里的街道上，所有的灯光都被点亮了，各种颜色的灯光，给夜晚的酒店花园笼罩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酒店里种植的各色花卉绿植，在这片童话般的色彩里，仿佛也多了几分绚丽和生机。从喷泉的方向，甚至还有悠扬的小提琴乐曲播放出来。喷泉吐出的水柱，随着旋律的高低，来回起伏着，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也向周围的空气里喷洒着朦胧的水汽。
但是，这一切美景，显然给白司一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她的眼睛里被各种颜色的色块填充满了。各种颜色的色块拥挤着，扭曲着，都想通过她的眼睛钻进她的大脑，占据一席之地。
在跑下酒店门口的楼梯时，白司一被这些色块影响，又没有掌握好距离，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还好林飞飞及时的拉了她一把，帮助她稳住了身形。可是她依然扭到了脚。
白司一疼得“嘶”了一声，脚下却不敢停，一瘸一拐地示意林飞飞在前面，拉着她继续跑。
林飞飞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废话的时候，顺着白司一指示的方向，低头向前奔跑着。白司一拉着林飞飞的衣角，发现跟着别人走倒是一个免得自己跌倒的好办法。她还是没有完全适应眼睛里看出去的彩色方块世界。在这个方块世界里，她判断距离的方法，就是看组成物体的方块的大小。方块小一些，就说明距离比较远，方块大一些，就说明距离比较近，而这一点点微小的差距，在匆忙中，往往是很难判断的。
就在他们跑过喷泉的时候，喷泉播放的一段音乐正巧到了尾声，在一个高音服后，乐曲停了下来。喷泉的水柱，也在喷出一道最高峰后，猛然停止了，变成了一潭死水。
然后，“砰”的一声，枪响了。
林飞飞骤然发出一声惨叫，向前跌了下去，白司一也被带倒在了地上。
“林飞飞？”白司一焦急地看向林飞飞，生怕自己看到的又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却没有想到，林飞飞“哎呦哎呦”地叫唤着，摸着自己的头，就打算爬起身来。看他的样子，除了头疼了一点，头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仿佛只是被一颗小石子砸了一下而已。
白司一却不敢大意，一把把林飞飞重新按回了地上，白司一拉着林飞飞，两个人一起爬着躲到了喷泉的另一侧，让喷泉挡在两人和酒店大楼之间。
“你视力好，看一眼，从哪里打来的。”白司一对林飞飞说。按理说，那两个人不应该这么快就去到了高层，还判断出白司一和林飞飞两个人没在酒店里，还能这么快找好位置狙击他们。
林飞飞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在喷泉重新喷出的水柱的掩护下，向着酒店仔细看了一会。
“应该是从七楼打过来的，就是咱们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的窗子开了，我还看到窗帘动了。”林飞飞一边说，还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疼得呲牙咧嘴，露出了左边嘴角的那颗小虎牙，就跟一只刚长牙的小老虎一样，虽然极力做出凶恶的样子，但是怎么看都可爱极了。
“那个变态男人。”白司一咒骂了一句，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
那个男人肯定是不相信白司一和林飞飞坐电梯上楼了，怀疑他们还是藏在了七楼的其他房间，又怕他们是真的想逃出酒店在跟他们玩时间差，所以就故意说要追到高层去找人，却是回到了七层他们逃出来的房间，时刻观察着酒店下方，所以正好狙击到了两个人。就是不知道，能够一枪炸开尸体头颅的子弹，为什么打在林飞飞的头上，只是让林飞飞疼了一下而已。
白司一可不敢让林飞飞出去，再让那个男人打一枪试试看。万一下一枪又变回第一枪的威力了怎么办。
现在可糟糕了，白司一和林飞飞躲在这个喷泉后面，离酒店大楼和白司一想去的那排房子，之间都有一段距离，如果他们贸然出去，肯定会被再次狙击的。白司一不让林飞飞去试验子弹威力，她自己也不想试一次。
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转移一下那个男人的注意力，让他不要盯着这边就好了。
白司一努力地想着办法。到底怎么样，才不会被爆头呢？突然，无头尸体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对了，那具无头尸体，还丢在7018的门口呢。估计那两个男人还没有心情做毁尸灭迹的事情。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白司一的脑海里。
白司一对一旁的林飞飞耳语几句，林飞飞想了想，仔细打量了白司一一会，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
白司一见林飞飞点了头，立刻趴在了林飞飞的背上。
7018门外，无头的尸体微微动了下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当尸体摸到门上那个被腐蚀掉的大洞的时候，白司一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果然，这具尸体还在刚才的位置，这两个男人并没有时间处理这具尸体。
尸体小心翼翼的，用最轻缓的动作，一点点地爬进了7018房间内，向着记忆里窗口的方向爬了过去。
那个矮个子男人，正站在窗口，手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聚精会神地盯着喷泉的方向。
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有那个小崽子，居然让自己在地上用脸擦地，虽然以前他杀过不知凡几的玩家，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想要杀死两个人，不，不能痛快地杀死，先用“射首座”在他们的头上开几个洞，等他们没力气逃跑了，就抓过来，给他们全身都种满石头，再用“消化液”把他们的四肢都融化掉，最后再把他们……
男人正在幻想，抓住这两个人之后，要怎么样折磨他们才能解恨，他的狗比利突然开口了：“主人，你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然后是移动椅子的声音。
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头都没有回：“别烦我。”
狗比利立刻安静了下来，搬动椅子的声音也停止了。
男人的心理有些得意，这条狗链子果然是好东西，自己花了3000个点数，对方还是看自己身后势力的面子，才卖给自己的。被这条狗链子套上的人，只要不伤害他的性命，就会变成主人的忠犬，听从主人的一切命令。
男人却不知道，他身后的比利，见男人果然没有回头搭理自己，无声地笑了，把手中的椅子放到了一边，把尸体爬向瘦小男人的障碍给顺利地清除了。
其实，尸体刚一爬进房间，比利就发现了。这个东西，不是刚才带着瘦小男人和自己找到那个女人的无头尸体么？在瘦小男人对付那个女人的时候，这个东西安静得就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动了起来。要说这无头尸体和那个眼睛放绿光的女人没有一点关系，他才不信呢。那个女人能让瘦小男人丢那么大的脸，这简直是比利被骗带上这条狗链子之后唯一开心的事情了。比利相信，现在这具尸体动起来，绝对不是为了对付自己，那么，显而易见的就是为了对付这个瘦小男人了，既然是这样，他不如帮一把好了。反正男人也没有下达必须把背后有一具尸体活过来的事情告诉他的命令，不是吗？
尸体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比利男人帮了个不小的忙。毕竟要是尸体撞在椅子上发出声音，可能就会引起瘦小男人的警觉，从而功亏一篑了。
在尸体成功摸到瘦小男人的脚踝的时候，趴在林飞飞背上的白司一立刻喊了一个“跑”字，林飞飞立刻艰难地背起了白司一，拼尽全力向着那一排小房子跑了过去。
瘦小男人看到喷泉后面有人站了起来，刚要开枪，却不想自己的脚腕被人用力扯了一下，立刻重心不稳，向一边跌了下去。男人猛地转身看向脚下的地面，却正好看到一个露着森森脊椎骨的脖子。
尸体抓住男人的脚腕就不松手，顺着男人的腿向上抓去。
瘦小男人立刻用力地踢腿，一下下的踹在尸体的身上，但是尸体毕竟是尸体，又没有痛觉，男人踹了几下，尸体却抓得更紧了。
然后，只听“撕拉”一声，男人的裤带被拉开了，裤子顿时在尸体的拉扯下滑到了小腿部位，漏出了男人里面穿着的印着一群小黄鸭的四角短裤，和小腿上一腿的腿毛。被拉掉的裤子，差点又把男人绊了一个跟头。
尸体抓着手里的裤子，似乎也呆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冰凉的手顺着男人的大腿，就摸向了男人的四角裤。
瘦小男人悲愤地大吼一声，连另一只手里一直抓着的狗链子都顾不上了，两只手一起抓住自己的四角裤，和尸体争夺起四角裤的所有权来。
比利男人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掉出眼眶了，嘴巴长得大大的，他想过很多种尸体对付瘦小男人的办法，但是从来没想过扒内裤这种招数。简直，简直是太特么解恨了。比利看着瘦小男人脸上悲愤欲死的表情，只恨不得立刻大笑三声。
尸体见怎么也扯不下来男人的四角裤，干脆一个扑身，一把扑倒了瘦小男人，把男人压在了身下，用手臂紧紧地箍住了男人的双手臂和腰。
男人拼命地在尸体冰凉的怀抱里扭动了起来，看到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比利，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帮手，立刻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是死的啊，快帮我把这东西弄开。”
比利愣了一下，看看已经掉在地上的链子的另一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帮着瘦小男人掰动尸体的手臂。但是比利明显在出工不出力，甚至还在男人快要挣脱爬起来的时候，假装被尸体打倒了，把尸体和瘦小男人一起压在了身下。
等瘦小男人终于靠着自己的力量把尸体的双手臂弄脱臼了，从地上爬起来，尸体也不再活动之后，男人再跑到窗边向下看，哪里还有白司一和林飞飞的影子。
酒店里，立刻传出了男人悲愤的怒吼声：“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完这一句，男人匆匆系上裤子，抓起比利的狗链，就冲出了房间。
第二十章 两条仰望星空的咸鱼
“姐，你真该减肥了。”
当白司一切换回自己的身体，从气喘吁吁的林飞飞背上跳下来的时候，林飞飞不出所料地对着她抱怨了一句。
白司一一点都没因为这句话生气，反而奖励似的拍了拍林飞飞的肩膀。
真是难为这孩子了，背着一个比自己高的人一口气跑了五十多米的距离，这孩子还少了半条手臂，不好掌握平衡。只是被抱怨一句胖而已，白司一还没有那么小气生他的气。
“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谁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追上来，我们快点走。”白司一对着林飞飞说道。刚才她可是把那个小个子男人给得罪狠了，说不定那人一冲动，就不管不顾地追上来了呢？
白司一阻止了林飞飞想要找个地方坐一坐的举动，这个男孩满头都是汗，嘴里哈吃哈吃地喘着粗气，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哎，好。”林飞飞虽然累得不轻，但是听到白司一的话，还是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强撑着和白司一沿着这排白色的房子，继续向前面跑去。
白司一听到林飞飞的应答，身体向前跑着，脑子里却转过了千万思绪。
白空也总是这样，只要自己做出了决定，那个少年就只会听从，几乎没有过反对。现在想来，这种服从根本不像是白司一曾经以为的乖巧和柔顺，而更像是一个了无生趣的提线木偶，只要白司一动一动自己手里的牵线，木偶就会相应地做出白司一想要的动作。至于木偶肚子里的百转千结，木偶从没有开口说过，白司一也从没有主动探索过。
白司一恍然发现，自己和白空相依相偎长大，却从来没有了解过白空的心。
林飞飞却是不同。虽然和这个男孩相识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个小时，他们之间也没有过深入的沟通，但是这个男孩子眼神灵动，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就算是赞同白司一的决定，也会让人感受到这确实是男孩发自内心的赞同，绝不是敷衍。
白司一的脚腕疼了一下，是刚才下台阶的时候扭伤了。这一下尖锐的疼痛，猛然唤回了白司一飞远的思绪。现在绝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白司一左右看了看，这时两个人已经沿着那一排白房子跑出了酒店前广场的范围。到现在为止，白司一也不知道这一排和酒店风格不搭配的白房子是做什么用的。
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在酒店外的马路上了。
这条路宽阔又平整，两边的路灯高高地悬挂着，播撒着明亮的光芒。马路的两边种植着精心修剪过的梧桐树，梧桐树的叶子在夜晚微风的推动下轻轻摇曳着，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光亮的路灯照射下，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投下了层层叠叠的树影。
白司一简直恨死这些不断摇晃的颜色深深浅浅的黑色小方块了。这些小方块只看得她头晕目眩，没有丝毫美感。
白司一觉得，所谓的死亡视觉，就是要弄死她的视觉。
沿着道路再向前跑不远，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又出现了白司一曾在酒店喷泉前面看过的红色文字。
两个人跑到路口，白司一在文字上扫了一眼，发现还是一条指示菜市场方向的留言。这段文字的旁边，依旧有一个箭头，指向了十字路口的一个方向。
林飞飞看到这段文字，立刻下意识地转了个方向，想要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继续跑。白司一一把抓住了他，拖着林飞飞就向十字路口不远处的一间开着店门的女装精品店跑去。这家店既不在箭头指示的方向上，也不在和箭头相反的方向上，而是十字路口剩余的第三个方向。
两个人一头钻进了这家装修得很有风格的女装店。
这家店光线昏暗，面向街道的橱窗里摆放着几个风格诡异的黑色模特，模特的脚下从下往上投射着几盏黄色的小灯。模特身上的衣服风格简直一言难尽，衣服上还带着花样繁多的配饰。总之，白司一从前是不愿意穿这种款式复杂，造型浮夸的衣服的。
服装店里被重重的帷幔分成了好几个部分，人往帷幕后面一藏，在服装店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就像是躲在了迷宫里，很难让人发现。
就在两个人选了一个可以躲藏住身形，又能从店铺的玻璃橱窗向外看清街道的位置后，两条身影从酒店的方向飞快地奔跑而来。
正是仍然一脸暴怒的瘦小男人，和他正不断伸着舌头喘气的狗比利。
瘦小男人来到十字路口，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红色文字，左右摇摆着头，在几个方向上都看了看，然后向着箭头指示的方向，牵着狗跑走了。
就在白司一和林飞飞松了口气，打算从帷幕后面出来的时候，瘦小男人又牵着狗跑了回来。
这一次，瘦小男人没有在十字路口停留，直接冲着与箭头相反的方向，一口气跑远了。
白司一和林飞飞等了很久，确认瘦小男人是真的不会回来了，这才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
林飞飞用手掌不断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做出一副后怕的表情，找了个有软垫的圆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姐，之后我们去哪呀？要去那个菜市场看看嘛？”林飞飞从橱窗里向街道上观望着，虽然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写在十字路口的文字，但是，显然，那些文字里提到的菜市场被他放在了心上。
白司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这家女装店，看了看店里展示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还粘着干涸血液的破布，眼睛里冒出了绿光。当然了，她想眼睛不冒绿光也不行。
就在这一天，年龄不大的林飞飞，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陪女人逛街试衣服的痛苦。
林飞飞百无聊赖地坐在圆椅子上，看着白司一一次次把一叠衣服搬运进试衣间，又一件件地把衣服从试衣间里面丢出来，似乎每一件衣服都有或这或那的地方，可以让白司一挑剔。
就在林飞飞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哈欠，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睡过去的时候，白司一终于选好了衣服，站到了林飞飞面前。
林飞飞抬起头，刚看了白司一一眼，就一个倒仰，从圆椅子上跌了下去，眼睛里立刻满是泪水，嘴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姐，姐姐，我的亲姐姐，你……”
白司一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金属铆钉。这些铆钉在服装店昏暗的灯光下，正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其实，白司一选择的这件长衫，宽松又不累赘，袖子贴身又不紧绷，是这家以款式繁复为主打风格的女装店里，难得的在危机四伏的副本里，绝对不会给白司一添麻烦的衣服了。
就是，衣服上铆钉组成的图案，有那么一点……会吓坏小朋友。
衣服上的铆钉，相互衔接着，按照一个正常人的人体比例，在衣服的前后两面，都组成了一个人类骷髅骨架的样子。衣服黑色的布料更是衬托得铆钉闪闪发光。如果光线再暗淡一点，一个人猛然看过来，绝对会以为是一个骷髅架子顶着一个人类的头颅在满地乱跑。
如果再配上白司一巫妖一样会放绿光的眼睛……正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林飞飞，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看你这胆子。”白司一拉着林飞飞的右手，把林飞飞从地板上拽了起来。林飞飞的手柔软又白皙，竟然还没有白司一的手大。白司一忍不住捏了捏林飞飞的手掌，很是惋惜这么柔软的手掌只剩下了一只，不知道这孩子的左手是怎样丢掉的。白司一看着林飞飞左边空荡荡的小臂，心里又多了一丝怜惜。
林飞飞感受到白司一捏自己手的动作，“噌”的一下把手缩了回去，侧着脸不敢看白司一，耳根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白司一看到林飞飞的侧脸上心生出来的粉红色，心里很是恶趣味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调戏小鲜肉的怪阿姨。哎？对了，这孩子的游戏名字，不就是叫什么什么小鲜肉的吗？
经过了白司一换衣服的这个小插曲，两个人再次走在马路上，夜色已经深沉了。
白司一不知道其他的副本是不是都这样没有居民，但是这个副本和新手训练场一样，只有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物品和建筑——白司一还记得酒店大厅鸟笼里传来的鸟叫声，却没有见过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仿佛，这整个世界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背景板。只有玩家们，正在这个舞台上上演着一出出或是悲剧，或是喜剧。那么，这场大戏的观众，又会是谁呢？
没有人类活动的世界，空气中也没有了污染，深沉的夜空里，星星的光辉也顺利地投射到了这座灯火辉煌却没有人烟的城市，这些星星仿佛永恒不变的光芒，也璀璨得仿佛要和人类城市的灯火相较个高低。
白司一和林飞飞一路上都尽可能地走在树木或者是建筑物的阴影里，尽量不把自己暴露在明亮的路灯下。两个人一路上又看到了多处写在地面上，或者是宽阔的墙体上的指示菜市场方向的红色文字。这些文字人性化极了，只要遇到需要转向的路口，或者是复杂的建筑物群，就会有一段文字和箭头出现，给寻路的玩家指明方向。
虽然文字用词有所不同，但是每一次出现的文字，都明确地表达了同一个意思：菜市场向这边走，菜市场是安全区。
“姐，你说，这个副本里真的有安全区吗？”终于，从白司一捏了自己的手开始就害羞得不敢和白司一说话的林飞飞，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司一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按照我的分析，这个副本里，肯定有一个能够让玩家互相交换食材的地方，要不然这个副本就变成了全凭运气才能完成了。”白司一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铆钉，自从她穿上了这件衣服，思考的时候就不再拉扯自己的头发了，改成了这个小动作。“那个叫百事不可乐的组织，我在论坛见过，是个很出名的玩家组织，经常会放出一些很专业的攻略，我也看过他们直播游戏重大事件的帖子。如果真的是这个组织弄出来的菜市场，可能的确会是这个副本里的安全区，我怕的是……”
白司一停顿了一下，用自己修剪得很短的指甲抠了抠衣服上的铆钉。白司一从来没有留过长指甲，毕竟要经常打工养活自己和弟弟，很多工作她都做过，留长指甲实在是不方便。
“我担心的是，这个菜市场真的是百事不可乐组织的吗？会不会有人用这个名头设下陷阱，吸引玩家自投罗网。毕竟，我参与过的需要互相杀戮的副本里，玩家们都喜欢把自己藏起来，要一个个找出来杀掉，实在是没效率。”
林飞飞立刻变得忐忑起来，用自己的右手扯了下白司一的衣角，又似乎很怕那铆钉组成的骷髅骨架，赶忙收回了手，“那不是很危险，我们还要去吗？”
“去，毕竟我经历的副本太少了，根本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我们先过去那边观察一下，如果没问题就最好不过了。就现在咱们两个这咸鱼一样的战斗力，如果这个菜市场是真的，那可能这就是咱们完成副本的机会了。”白司一斩钉截铁地说。
林飞飞思考了一下白司一的话，觉得白司一说的没错，就声音清脆地应了一声“好”，继续和白司一并排向前走去。
两个人一路走过来都小心翼翼的，虽然听到了不止一次的奇怪声响，但不是那些声响离得很远，就是两个人机警地及时躲藏了起来。这一路上居然没有玩家成功地把他们变成咸鱼，做成一锅咸鱼汤。
两个人走了快有半个夜晚的时间，直到跟着文字指示来到了一座跨江大桥前，白司一才停下了脚步，拉住了还想继续向前走的林飞飞。
这座跨江大桥是一座斜拉桥，宏伟壮观极了，两根从江水中心立起来的柱子直通天际，一条条粗大的钢筋从柱子上拉扯着桥面。并行的左右各五车道连接着滚滚江水的两岸，如果在现实世界里，如此的交通要道，一天不知道会输送多少两岸来往的车子。
此时，宽阔的桥面上被各种型号的车子堵塞得严严实实的。这些车子都是沉默着没有被发动的，一辆连接着一辆，甚至有的车子被叠放在了一起。就像是被一个稚龄顽童随意摆放的玩具汽车，混乱极了，却没有发生车祸后应该留下的痕迹。
白司一看着这许多沉默着的车辆，立刻警觉了起来。
一路上，两个人不是没有看到停留在马路上的汽车，白司一甚至还考虑过弄一辆汽车开着走，毕竟副本里可没有人查处无照女司机。但是，两个人无奈地发现，现实并不像是电影里那样，两个都没有汽车修理经验的人，怎么可能像电影里一样，随便鼓捣两下就能打开车门，再随便连接起两根线就能发动汽车。或许有人能随意开动副本里面的汽车，但是绝对不是白司一或林飞飞。
白司一觉得，应该也没有人有闲心费这么大力气，把这么多车辆集中堆放在一座桥上，只为了无意义地堵路而已。
那些由汽车所投射下的成片阴影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埋伏等待着过路人。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比交通要道上的人造迷宫，更适合躲猫猫和设陷阱了。
“姐？”林飞飞仔细观察了眼前的汽车迷宫后，也发了愁，地上的文字和箭头，明确地指示着要从这座桥上通过。但是，这显然会是一个危险难以估量的任务。
白司一左右打量了一下，想了想，拉着林飞飞钻进了距离大桥最近的一座居民楼里。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到明天早晨。”白司一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等明天早晨天光最昏暗的时候，再看看能不能过桥。”
没有丝毫办法的林飞飞，顺从地应了一声好，就跟在白司一的身后开始爬楼梯。
其实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觉得困，或者是累，或者是饥饿。这个副本里，似乎没有对于人类生理需求的设定，只要不是剧烈运动或者是战斗状态，保持一个平缓的行动速度，玩家们就只是一组数据而已，可以一直行动到被杀死为止。
这还真是一个只为了让玩家们互相杀戮而创造出来的副本啊。白司一的心里划过这个念头。
然而，两个不需要休息的人，爬了好几层楼，也没有找到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可以让他们栖身。
白司一不知道，这些紧紧闭合着的防盗门后面，是不是也有一双双眼睛，正从猫眼里向楼道里张望着。白司一只能和林飞飞放轻手脚，在黑暗里一层层摸索着向上攀爬，不发出响动触发楼道里的感应灯。
其实，白司一觉得，这样的一片黑暗，比各种眼花缭乱的小色块要让人舒适的多。她有些怀念用尸体的眼睛看世界的感觉了。可惜，那具尸体连头都没有了，现在也没有了视觉。白司一决定，自己必须尽快搞到一具新的尸体，就算只是为了不使用这个会让人一直头晕的死亡视觉而已。不过，按照这个副本的规则，白司一想要弄到尸体的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两个人一路爬上来，居然爬到了居民楼的顶层，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进入的房间。
白司一看看通向天台的铁门，这道门倒是敞开着的。
白司一干脆让林飞飞先等在铁门外，自己先爬到了天台上，确认过天台空无一人，才把林飞飞也叫了上来。
天台的门从外面和里面都各有一道插销，这倒是方便两个人不用犯愁找东西堵门，或者是轮流放哨了。
白司一插上铁门的插销，回头打量着这个天台。
天台上有几根柱子，柱子上面扯着绳子，大概是用来晾衣服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天线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体来说，这个天台宽阔平整，想要坐下的话，只能选择地上了。
白司一向着过江大桥的方向望了一眼。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副像素不高的照片景象。大桥灯火辉煌，和河对岸的建筑散发出来的亮光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幅大都市灯火璀璨的夜景画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如果桥上有一些行驶的车辆，河上再有一些船只，白司一会以为自己仍然留在进入游戏前居住的那个喧嚣的城市里。
虽然身体上不累，但是进入游戏加起来也不过三天的白司一，却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累了。
白司一干脆找了一个平整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仰面看向星空。
这该死的星空，在白司一的眼睛里，就是一块黑蓝色的大色块上点缀着一块块银亮的小色块，丝毫没有星空该有的深邃与美感。
在一阵静默后，无事可做的林飞飞也凑了过来，躺在了白司一的身边看向星空。
白司一知道，在林飞飞的眼睛里，看到的星空该有多么的美丽与璀璨。那种天然的，没有丝毫人工痕迹的美丽，曾经是白司一和白空最痴迷的景象之一。
想到不知正在游戏里何处的白空，白司一的心又开始隐隐地痛了起来。
就在白司一在这份疼痛里越陷越深的时候，林飞飞突然开口了，少年的声音清清亮亮的，一下子把白司一从那种沉闷压抑的心情里拯救了出来。
“姐，咱俩现在的样子，我想到了一道菜。”
“什么？”白司一听到自己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问道。
“仰望星空。”男孩很是开心地嘿嘿笑了起来，左面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酒窝，嘴角的小虎牙可爱极了。
第二十一章 姐弟与迷雾之桥
“姐，你看到了什么？”
不记得是哪一次，白司一和白空仰望星空的时候，白空这样问过白司一。
那个时候，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他们已经被赶离了从小就居住的宽敞房屋。幸好，白司一还存有一些以前的零花钱，在一个陈旧的居民区里租下了一间狭小的房子，要不然姐弟两个就真不知道该在何处容身了。
这个老式小区的居民楼顶，总是会被顶层的居民当作储存杂物的地方。各种破烂陈旧的物件，由于主人或这或那的理由没有被抛弃，又不愿意储存在家里占据空间，就都被堆放在了顶楼平台，潦草地盖上几层破烂的塑料薄膜，就任由这些承载着各种各样故事的物件自生自灭了。或许要很多年后，物件的主人才会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曾经在顶楼存放过的东西，然后匆匆来到顶楼平台，找到一堆已经腐朽破烂的垃圾。
有的时候，白司一会有种错觉，她能从这些物件上面感受到这些物件流露出的淡淡的悲伤。
这里绝对不是一个适合做看星空这么富有诗意的事情的地方。
但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姐弟两个，也就只能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才能享受这难得的心灵升华了。
“我看到了星星。”白司一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的，这个答案冒出的傻气，简直能把人熏个倒仰。
其实，被过度工业化的城市里，哪里能看得到清晰的星星。那些星星，都把自己的光芒隐藏在层层叠叠的雾霾之后，从不轻易地对这个城市倾泻光芒。
白空却似乎从这个答案里面听到了深刻的人生哲理，那时年纪还不到十岁的她，轻轻的，却带着沉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人们都只能看到星星呢？占据天空最多的，明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啊。”白空的声音稚嫩尖细，像是个幼童，让人听来分辨不出男女。
当时的白司一被他这幅老气横秋的样子逗笑了，狠狠地揉了揉白空柔软的黑发。白空明显不喜欢白司一的动作，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对的行为，只是继续呆呆地看着夜空。
现在，陪着白司一看星空的人，不是白空了，而是叽叽喳喳，感受到白司一情绪不高，努力找话题逗白司一开口的林飞飞。
但是，白空很多年前的那句话，却一直在白司一的耳边环绕着。
以前白司一从来没有往深处想过这句话，是因为在她的心里，白空只是一个内向沉默但是却乖巧懂事的弟弟。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这片从白司一眼前看到的没有一丝美感的星空下，白司一突然就懂了白空那句话里的意思。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是在看美丽的星星，而白空是在看漆黑无底的深空。
“姐，你有在听吗？”林飞飞有些不满的声音，把白司一叫回了神。
“我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白司一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温和地问道。
身边的林飞飞鼓起了脸颊，撅起了嘴，那小模样，就像是一只偷吃了太多坚果的小仓鼠，两个柔软的腮囊鼓鼓囊囊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白司一的怪阿姨之手又蠢蠢欲动了，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好想捏捏脸，怎么办？
“我说，姐，咱俩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吧？你都没有自我介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林飞飞语带埋怨地说，似乎觉得白司一没有告诉过自己她的名字，却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林飞飞，他吃了天大的亏一样。
白司一愣了一下，在脑中回忆了一遍两个人认识的过程，自己确实没有报上过名字。一个原因是白司一时刻记得新手帖子里警告玩家要保护好自己的游戏名字，一个原因是自己的游戏名字太坑爹了，她实在是不想跟别人说，又觉得在一个游戏世界里报自己的真名有点奇怪，后来自己又忙着弄尸体上楼，引来了追兵，这一系列原因，居然让两个一路同行大半天的人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所以，林飞飞一直叫自己姐，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名字，所以使用了代称么？
白司一想了想，还是决定爆出自己的真名。
“我叫白司一。”白司一开口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觉得只说一个名字太单薄了，又加上了一句：“我的能力你也看到过了，是操纵尸体，武器是眼睛。”
林飞飞听见白司一提到她的武器，立刻下意识地想要看白司一的眼睛，不过，这一次他及时的反应了过来，中途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白司一，”林飞飞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记在了心里。“还是我的名字好，叫起来多顺口啊。反正我都喊了你这么多声姐了，以后你就是我姐了，成不？”
林飞飞虽然不看白司一，却用剩余的右手臂撞了撞白司一的手臂。虽然嘴上在问白司一的意见，但是显然，就算白司一说不成，这个男孩也打定了主意粘住白司一，以后跟着白司一混了。
白司一侧头看了看林飞飞的侧脸，男孩的脖子白皙细腻，从这个角度也很难看到喉结。没想到，这一点也和白空一模一样。
白司一又想到了白空。看着和白空样貌相似的林飞飞，白司一怎么都没办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只能干涩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有一个弟弟。”
林飞飞听白司一开口了，并不是要拒绝自己的意思，立刻安静地听着，等待白司一继续说下去。却没有想到，白司一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在片刻的沉默后，见白司一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林飞飞清脆的声音就在白司一的耳边叮当响了起来。
“以后，我也是你的弟弟。”
白司一觉得，林飞飞对别人情绪的变化，敏感的可以说是恐怖。
白司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男孩说自己有一个弟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突然不想说下去了。林飞飞没有追问她弟弟的事情，让她松了一口气。而当林飞飞说以后自己也是她的弟弟的时候，白司一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空落了几天的地方，突然就被一种柔软又坚韧的物质填充满了。
当白司一一个人在昏迷中醒来，身边找不到白空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心里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随着白空一起消失了。而现在，虽然她依然不知道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显然，这个才认识不到半天的男孩子，又把这种东西送了回来。
心里那种柔软的，温暖的，坚韧的，勇敢的，幸福的，充满希望的感觉，让白司一在这一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流泪。
“谢谢。”白司一听到自己用微弱的声音对着空气说。
在两个人一起等待黎明前的黑暗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地看这星空，除了林飞飞介绍了自己的能力之外，两个人几乎没有在说话。虽然从两个人的眼中，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但是两个人分明从不同的景象中看到了相同的美丽。
终于，天上的星星暗淡隐没了，天空中的黑暗也被一种难以描述颜色的暗淡天光顶替下来。这个只有繁华空壳的城市，也渐渐熄灭了自己喷吐了整夜的光芒。
就在这一段时间里，整个世界陷入了黎明前比黑夜更黯淡的黑。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白司一从地上爬起身来，又抓起林飞飞的右手，把林飞飞也拉了起来，然后给自己和林飞飞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像每次白司一和白空看完星空之后，白司一都会做的动作一样。白司一给两人拍灰的动作自然又熟练，就像两个人以前曾经这么做过无数次。
林飞飞有些羞涩，但是见白司一对自己表达了亲近，这个男孩也没有扭捏，坦然地接受了这份关爱。
在下楼的过程中，林飞飞明显感觉到，白司一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了。
两个人上楼的时候，虽然白司一也是走在前面，对林飞飞很是照顾，但是在两个人下楼的时候，白司一对林飞飞的关心明显又上了一个档次。
白司一让林飞飞拉着自己的衣服，让这个男孩不要松手。每到一层楼的门前的时候，都警惕得像一只猫鼬，时刻伸着脖子机警地观察着一切可能的危险。就算是这样，白司一还在这段下楼的过程里，摸了两次林飞飞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好像生怕林飞飞在某个转角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林飞飞对白司一的行为，只能用哭笑不得来评价了。不过，这个男孩显然很享受白司一的关心，在白司一两次伸手确定林飞飞是否安全的时候，林飞飞也轻轻回捏了白司一的手两次作为回应。
当白司一和林飞飞再次站在大桥前的时候，白司一除了呆愣，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才好。
大桥消失了，连带着那条水流汹汹的大江和江对岸的景色，都从白司一的眼前消失无踪了。
好像有人用photoshop的图像液化功能，将对岸方向的全部景象都揉捏成了一团，每样物体都没有边界，每样物体的色彩都相互咬合，在白司一眼中那个方向的一切都是一个颜色暗淡诡异的整体。
“姐，起雾了啊！”林飞飞的话，适时地解释了面前的状况。
白司一定了定神，确实，清晨的江面上总会或大或小的升起一层雾气，只不过今天的雾气大了些而已，被白司一的死亡视觉一加工，就产生了这种效果。
这么大的雾气，给白司一视物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相对的，也应该给那些可能隐藏在汽车堆叠里的潜伏者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才是。
“我看不清了，你要小心。”白司一声音压低，对着林飞飞嘱咐了一句。
林飞飞又下意识地去看了白司一的眼睛。白司一放着绿光的眼睛，在雾气里就像是两个瓦数很低的老式灯泡，在雾气的晕染下飘散出一小圈暗淡的悠绿色光团。
要是一般人在雾气里看到一个骷髅架子上面漂着两团绿光盯着自己，估计会被吓个半死吧？那不是不用战斗就稳赢了？林飞飞对白司一选了这样一件衣服，还是没办法接受。林飞飞狠狠地擦了擦又不受控制流出来的眼泪，伸手扶住了白司一的手臂。
“姐，你也小心。”
姐弟两个互相扶持着，一步一步的蹭上了大桥。
当第一辆汽车的车头从浓密的雾气里探出头，被白司一的视觉捕捉到的时候，白司一突然停住了脚步。
“姐？”林飞飞凑到白司一耳边，用气声问白司一。男孩嘴里吐出的热气，喷在白司一的耳朵上，痒痒的，这种感觉对于白司一是从来没有过的，白空从来不会这样跟她说话，让白司一感到一阵新奇。
白司一也略微低侧下头，压低了声音回答了一句：“到桥侧边去。”
林飞飞没有再问，拉着白司一的手臂，就像桥的一侧走了过去，两个人一直走到桥边的护栏处才停下脚步。
“你在这附近找一找，向桥护栏外面看，有没有梯子之类能向桥下爬的地方。”
林飞飞愣了一下，似乎在消化白司一话里的意思，虽然没太明白白司一是让自己找什么，但是林飞飞还是从善如流的出发了。男孩不敢靠近桥上的车辆，就从两人所站的地方开始，一边向着下桥的方向前进，一边把头伸出护栏向江面查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林飞飞就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声音里的开心，对着白司一说道，“姐，真的有哎，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向下爬的梯子，下面应该有可以站立的地方，我看不清。”
白司一听到这个答案，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就好办了，两个人可能不需要冒险穿越这些车子了。
“走，带我过去。”
林飞飞赶忙拉起白司一的手臂，带着白司一向梯子的方位走去。
梯子的上端和桥面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梯子上面有几个半圈状的钢条围起来的保护栏，防止爬梯子的人跌落。林飞飞到了梯子边，就想率先爬到梯子上，却被白司一伸手拦住了。
“你的手不方便，我先下去看看，没有危险我就敲梯子，你再慢慢爬下来。”白司一不等林飞飞出言争辩，就摸索着钻出了桥边的护栏，小心地踩上了梯子的横杆。林飞飞只能在桥边，伸着脑袋，紧紧地盯着白司一的身影沿着梯子向下爬，渐渐在雾气里模糊了身影。
林飞飞探着头，随着白司一消失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揪紧，就在林飞飞打算还是爬上梯子跟下去看看的时候，铁梯子传来了三下微弱的震动。林飞飞立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梯子。
“姐，这是哪里？”林飞飞刚一从梯子上下到这个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就惊奇地问白司一。
白司一组织了一下语言，在自己的衣服的铆钉上摸了一把，回答道：“我也不确定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以前看过一部外国电影，警匪大战的那种，警察和黑帮就是在一座跨江大桥桥板下面的夹层里互相追逐的。我猜，这里可能是给维护大桥的工作人员用的。毕竟，现在的桥梁，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几根柱子上面搭上石板就算完工的了，桥上面的电线之类的设施，都是需要检修的。”白司一向着这个狭窄空间的深处看了眼，那是通向江对岸的方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那部电影了，想找找看，试试运气。现在看来，我们的运气还成，顺着这条路，应该可以安全过去对面了。”
林飞飞一脸崇拜地看向自己眼冒绿光的姐姐，再次收获了满脸的泪水。
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这对姐弟太速成了，这是有原因的，后面会写。总之这两个人就是狼狈为奸，额，周瑜黄盖，看对眼了就是了。
第二十二章 江桥下有啥
白司一和林飞飞沿着这个低矮狭窄的昏暗空间的边缘，顺着桥梁的方向向河对岸走去。
这座大桥出人意料的长，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一定是一个世纪性的大工程。就算被放在副本里，也是玩家们互相争斗的理想娱乐场。
还在桥梁开端的位置时，桥梁的上方安静极了，层层的迷雾似乎把来自桥梁的一切声音和危险都隔绝在了上方。不过，两个人依旧走得安静又谨慎，玩家们的能力千奇百怪，谁知道有没有一种能力可以透过厚实的桥面，发现桥面下鬼鬼祟祟偷渡的两只小老鼠。
等两个人安全的走到桥梁的终段，两个人明显感觉得到，头顶的桥变得不一样了。
在层层叠叠的迷雾之上，就连厚实的桥面也没有办法阻隔掉所有的声音了。
两个人听到了重物敲击地面的声音，似乎有一个大力士正一次次把桥面上的汽车举起来，又粗暴地丢在地上，汽车间互相撞击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不已。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这次听到的是一个女人古怪的咯咯笑声，这声音听起来并不大，却从雾气里清晰地传到了二人的耳中。这声音在雾气里面翻滚着，忽远忽近，一会让人觉得发声的女人就在自己的身后，一会又让人觉得那个声源十分遥远。
林飞飞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紧张起来，抓着白司一手臂的右手都无意识地收紧了，掐得白司一手臂一痛。
白司一转头看向林飞飞，这个散发着月白色光芒的男孩脸色煞白，用牙齿咬着下嘴唇，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害怕极了。
白司一只能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林飞飞抓在她手臂上的右手，以示安慰。林飞飞感觉到从白司一身上传来的温热，稍稍定了定了神，低下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四处乱看，亦步亦趋地跟着白司一继续往前走。
突然，那个诡异的笑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撞击声和女人气急败坏的尖叫。
“你个死香蕉男，又特么乱脱衣服，等老娘抓到你，让你一次脱到爽。”
听到这句话，什么恐怖的气氛都立刻消散了。林飞飞的身体却抖动得更厉害了。白司一又转头看了一眼林飞飞，男孩依然咬着嘴唇，不过这一次显然是在强忍着笑声。
桥梁上方，各种奇怪的声音纷至沓来，桥梁下方的两个人却是安静无声地不断前行。桥梁厚实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桥面，把桥梁的上方和下方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危机四伏，一个世界宁静安详。
由于没有计时工具，白司一没办法知道两个人到底走了多久。不过，外界的天光逐渐地点亮了，不再是一片昏暗。一直笼罩在江面上的浓稠雾气也稀薄了许多。
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桥梁另一边的终点。依旧是一道通向桥梁上方的梯子。白司一没有多话，率先爬了上去。
当姐弟两个人爬回路面，回头望向大桥的时候，看着雾气里逐渐显露出来的汽车轮廓，竟然有一种不真实感，没想到大桥这道难关竟然因为白司一看过的一部电影，就这样轻易的解决了。
两人没有在桥头多做停留，找到了写在桥头的红字，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继续前进。
林飞飞拉着白司一，两个人脚步匆匆地在街道上穿行。城市里虽然没有江面上那么大的雾气，但是那些高高矮矮的建筑物上也被笼罩了一层薄纱。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驱散晨雾的时候，尽量多赶一些路。
终于，指引方向的文字改变了。
“距离菜市场安全区还有1000米，以菜市场为中心范围500米为安全范围，请各位玩家自觉。”一个笔直向前的箭头，指向道路的前方。在道路的远方，一座不规则几何形状堆叠起来的红色建筑物遥遥在望。
“终于快到了。”林飞飞眯着眼睛看了看已经升起有一人多高的朝阳，估摸着现在得有八九点钟了。只感觉这一路上走得累极了。这种劳累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高度紧张所造成的。
城市里的雾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就在刚刚，白司一还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建筑，藏到晚上再继续走。毕竟两个没有战斗力的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阳光照射的大马路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要认为白司一的谨慎是多余的，这不长的几天游戏时光里，她的谨慎已经救了她不止一次了。
勇往无前也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要是认不清自己的实力就冒冒然地行动，那不是勇士，那是傻缺。
等白司一手握屠龙刀，满身神器，技能满级，胯下骑乘神兽的时候，她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这个游戏里，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虽然，以白司一这二十多年的行事作风来看，她绝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此时，因为白司一的谨慎，两个人虽然不打算等到天黑再继续前进，却依然找了一栋路边的大楼钻了进去。
这是一栋包含了众多用途的综合办公楼。在沿着安全通道一口气爬到大楼顶层的过程中，白司一看到了许多悬挂在大楼墙壁上的公司名牌。从男士品牌性感内衣销售处，到蟑螂药售后服务中心，真是五花八门，叫人大开眼界。
真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谁开发出来的，总是在这种小细节上充满了恶趣味。会不会是因为把游戏经费都放在设计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上，没钱购买服务器了，所以才拼命鼓励玩家互相消耗，来减轻游戏的运行压力呢？白司一一边爬楼，一边充满恶趣味地想着。
等爬到了顶楼，白司一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够上天台的通路。也是，这种公共的综合大楼，要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去到天台，那纯粹是物业闲得慌要给自己找麻烦。
白司一退求其次，既然上不去天台，就在这一层找一个适合瞭望的位置好了。
白司一选了个可以看向红色几何建筑的方向，推开了面前这间公司的玻璃门。
一进入公司，就可以看到一个个被隔板切分整齐的办公位。每个办公位上，台式电脑，文件格，笔筒纸张等等办公用具一应俱全，完全就是一副有人会在此正常办公的模样，似乎这些人只是凑巧去开会了，随时都可能回来。
白司一眼神随意飘过两个相邻的桌面，发现摆放在笔筒里面的笔的数量和样式都不尽相同。
当两个人走向这间公司的窗子的时候，林飞飞的腿不小心在一张办公桌的桌角碰了一下，办公桌轻轻地一颤。林飞飞无所谓地揉了揉碰到桌角的部位，倒是白司一连忙凑了过来，想问一问林飞飞会不会很痛。
不过，白司一还没开口，注意力就被办公桌上的一件事物吸引住了。
本来，办公室里所有的电脑屏幕都是黑着的。白司一以为这些电脑都只是摆设，是为了给玩家们增加游戏真实感的布景道具而已。但是被林飞飞撞到的这张桌子上的电脑却在一撞之下亮了起来，显示出了一个打开的页面。那个页面是白司一没有进入游戏前就知道的著名正版小说网站。此时，页面正停留在一本名叫“黑暗xxxx”的新书的书评区，书评框里还输入了半句“这本书可真是风格……”没有说完的话。显然，这台电脑之前正被人使用着，使用电脑的人不知为何离开了，电脑进入了自动保护模式。刚刚林飞飞的撞击，可能颤动到了鼠标，所以电脑屏幕才又亮了起来。
白司一盯着电脑屏幕一会，突然对林飞飞说：“把每台电脑的鼠标都动一动。”说完，她就向着这间公司的左边部分开始了行动。
林飞飞看了看忙碌起来的白司一，又看了眼身旁亮着屏幕的电脑，决定还是先照做，一会再问姐姐理由。
这间公司进门处只有二十多个办公位，两个人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做完了动一动鼠标这件简单的工作。
二十多台电脑里，有一多半都是处于屏幕保护的状态。有的界面停留在公司文件上，有的是聊天软件。还有一台居然是停留在一个论坛发帖的界面上，编辑栏上写着“约了女网友见面，晚上开个200块的房间，她会不会嫌弃我？”
白司一看着这些亮起来的电脑屏幕，手指一直没有离开自己衣服上的铆钉。还好，虽然这件衣服上的图案非主流了一些，但是质量还是很不错的，上面的铆钉才没有被白司一这么密集的摧残给抠下来几颗。
“姐？”林飞飞等了半天，见白司一不开口，只觉得自己心里的好奇就像是一颗沉睡太久的种子，想要抓住一切机会，从他嘴里破土而出。
白司一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很奇怪，不过现在这件事情不重要，我们还是去窗口吧。”说完，白司一就拉起林飞飞的右手臂，向着正投射进璀璨阳光的窗子走去。
林飞飞被白司一这种含糊地回答气得直磨牙，却没有丝毫办法逼她开口。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白司一往前走。算了，既然姐姐觉得这件事情不重要，那等事情变得重要了的时候，他就耍性子不听好了，哼。
两个人从窗子向外望去。这栋楼是附近比较高的建筑了，两个人又是在最顶层，立刻一眼就把千米外的红色建筑和通向建筑的笔直大道看了个清楚。
从俯视的角度看过去，立刻清晰地感觉出了红色建筑周边区域与两人一路走来的其他地方的不同。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感觉，那个建筑的周围，多了一层人气。虽然依旧没有现实世界大都市的车水马龙，但是那个范围却也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比如，依旧小心翼翼，但是却敢于走在街道上，也没有互相攻击的几个玩家；比如，几个漂浮在空气中下面拉着条幅的氢气球；比如，高高悬挂在红色建筑物上，占据了半面墙壁大小的巨大商标。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圆的内部被一条白色从中心分成了红色和蓝色的两半。
那个商标白司一并不陌生，这种几乎被卖到现实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碳酸饮料，就算你从来没有喝过，也不会对它一无所知。
“敢这么嚣张地侵犯商标法，看来这个菜市场是真的了。”白司一觉得，二人这一路来的跋涉，都是值得的。
白司一和林飞飞在这一层楼向下观望了很久。在太阳快到头顶的时候，看见两个人从远方追逐着跑近了。
跑在前方的人看到地上提示1000米的红字，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速度又提高了几分，而身后追逐而来的人却开始减速了，似乎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在继续追了几十米后，后面的人就干脆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远远地目送着前面的人跑进了五百米的范围内。前面的人呢？一进入安全距离，就立刻回过身体，对着后面的人招了招手，然后又回过身把屁股撅起来冲向后面的人，用力地拍了两下。后面的人气得几乎快要跳起来冲过去，不顾一切地弄死前面的人了，但是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只是对着前面的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转身就走，消失在了这座都市丛林里。
当然，这一系列的事情白司一是看不清的，都是林飞飞转述给她听的。在白司一的眼睛里，只是有两团黑色方块移动着从面前滑过而已。
林飞飞的描述生动又形象，语气轻快吐字清晰，在一旁听着的白司一只觉得她是在听一部制作精良的广播剧。不过，当林飞飞开始描述前后两个人面部表情变化的时候，白司一还是开口制止了他。这可是几百米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得清两个人的表情。看来，刚才男孩转述的过程里，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白司一觉得好笑又无奈，只能伸出手，在男孩柔软的黑发上乱揉了几下，引得林飞飞一阵抱怨。
“好啦，我们走，跟姐姐一起去逛菜市场。”白司一含笑，对林飞飞说道。
第二十三章 这菜市场高大上
白司一和林飞飞顺着建筑物投射在街道上的阴影，一路小心翼翼地到了500米的范围。
当看到地上“从此线内为安全区域，请玩家自觉”的文字和用红色颜料画出来的一条虚线，两个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画这条分界线的人倒是很负责任，连路边的建筑物墙面上都画上了虚线，把许多建筑物一分为二。
虽然在办公楼的顶层，两个人已经观察了一上午的时间，但是当第一个玩家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紧张得身体肌肉都绷紧了起来。那个玩家只是把目光在白司一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就毫不感兴趣地低下了头，继续一边走一边摆弄手里的东西。等那个玩家走到分界线处，立刻就找了一栋被虚线分成两半的建筑物钻了进去消失无踪了
白司一的目光跟在那个玩家的身后，直到那个人消失不见。然后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就算能成功买到食材，要如何把食材安全地带走也是一个艰巨的问题，不知道以前的买家都是怎样做到的。
白司一仰着头，四处打量着安全区里面的建筑，离近了看人类活动的痕迹就更明显了。
有的楼体窗外晾着半干的衣物，有的楼里会传出音乐声，还有的楼体上用各色喷漆写着一条条广告语。
白司一抬头看了看写在白色楼面上的广告。
“安全区公寓，不同房型，价格合理，联系32号101室。”
这一切看起来，让这个安全区就像是一个独立于副本外的小镇。看来，这个菜市场对于这个副本的意义，绝对不只是一个让玩家流通食材的地方。
那么，这个安全区是怎么保证玩家们的安全的呢？
白司一四处观望着，她以为自己会发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之类的人员，在来回巡逻维持秩序。然而，她在街道上看了很久，一直走到了红色建筑物的脚下，也没有找到类似在维持治安的人员。
等走到这栋红色的不规则建筑下，两个人才感觉到这栋建筑的宏伟壮观。这建筑至少也有三四十层楼高，占地也十分宽广，两个人所来到的入口，只是这栋建筑用英文字母标记的众多入口之一。
这菜市场，可真高大上。白司一目光在建筑门口的场馆平面图上扫过，发现了指示图上面被涂黑的几个字，里面有两个字隐约可以看出“世博”的形状。
这个标记为“d”的建筑入口宽阔，就算十几个人一同通过也没有问题，不过现在，这个入口大部分都被栏杆阻拦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可以供两个人同时通过的空隙。
白司一和林飞飞沿着被绳子规划好的等待通道，来到了入口前。入口那个被阻拦起来的现在只能供两个人通过的缝隙后面，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头桌子，桌上有一个摊开的本子和一只圆珠笔，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用毛巾挡着脸的人。
白司一觉得这个人的坐姿和纪艾沐简直有的一拼。
这个人软趴趴地靠在椅子背上，两臂摇晃着垂在身体两侧，显得肚皮又圆又鼓，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几乎要把衬衫的纽扣给崩开了。这个人的左手臂上带着一个袖章，袖章上面有一个红蓝各半的圆形图案。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那个人连脸上的毛巾都没有拿下来，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瓮声瓮气地说：“本子上签名，然后自己进去，规矩都懂吧？”
白司一看了眼摊开在桌子上的本子，那笔记本不知道被丢在这里多久了，连纸页都有了褶皱。本子上面写着寥寥几行文字。白司一扫过的这一眼，只看到了四个字“西瓜太穷”还可能是个名字，其他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乱码。
白司一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一定要写名字？我看别人都没有写名字啊？”
“那你随便写点啥都成。”椅子上的人有些不耐烦地答道，“现在的人啊，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
白司一想了想，拿起了桌子上的圆珠笔，在本子上空白的地方随便写了“12345”这五个数字，又把圆珠笔递给了一旁的林飞飞。林飞飞看了看本子上白司一留下的书字，很是调皮地笑了下，嘴角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我是小老虎”
林飞飞写完这几个字，就把圆珠笔丢回了桌子上。
他们两人随意写的名字根本没有引起椅子上的人的任何反应，那个人依旧仰躺在椅子上，脸上盖着毛巾。就像是一个午后在树荫下纳凉的老大爷，惬意懒散得根本不想理睬任何人。
在两个人走过这个人身边时，白司一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要是……我就是打个比喻，要是我在安全区里杀了人，或者是抢了菜市场，会怎么样？”
椅子上的人听了这个问题，似乎来了一点精神，伸出一只肉乎乎的大手，把毛巾从脸上拿了下来。“新手？能活着找到菜市场，不简单啊。”在他说话的时间里，一张没有头发和眉毛的扁平肉饼脸就出现在了白司一的面前。
还没等白司一对这张很有特点的脸发表意见，这个人已经先看清了白司一，顿时被这么有冲击性的造型吓了一跳，连身下的椅子都发出了“嘎吱”一声呻吟。
脸上没有一丝毛发的男人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了白司一的问题，“没啥强制性的惩罚，我们又不是官方的那些家伙，可以把人关监狱，也就是几个大型玩家组织一同拒绝向不守规矩的人提供服务，有机会再顺便追杀一下罢了。”男人咧开嘴笑了笑，眼神再次在白司一的身上转了转，很有鼓励白司一尝试一下的意思，“以后还是可以把这个游戏当单机玩的嘛。”
男人敲了敲桌子上的本子：“就算不知道名字，我们也有一百种办法能够找到我们想找的人。”
白司一突然想起了生死不知的小唯——那个只要看一眼别人使用能力，就能报出能力信息的战地记者——知道他们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白司一深深地看了眼无毛男人，说了声谢谢，就不再多问，拉着林飞飞向着场馆内部走去了。
等真的见到菜市场，白司一说不失望是假的。这栋建筑从外面看宏伟壮观，占地面积不小，但是真正的菜市场范围只占了这栋建筑中心不足十分之一的面积，这还要算上玩家们在地上胡乱摊开的地摊。来菜市场买食材的人也并不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在菜市场里走动，而且都是步履匆匆，似乎都有明确的目标。
这个菜市场被大致分为四个区域，果蔬、水产、肉类和干货。每个区域都有几间货物较为齐整，挂着代表组织名称的徽章的店铺。这些徽章里面，白司一只认识两个，一个就是百事不可乐的红蓝标志，一个是小仓鼠模样代表猫鼻屎连锁餐厅的标志。其他几种，比如一本摊开的书册，一挺重机枪旁边插着长刀的标志，她就不认识。
这些组织开设的店铺里，不仅出售相应的货物，也挂出了“收购食材，进店详谈”的牌子。
白司一先来到果蔬区，走进了一间百事不可乐开设的店铺里。这间店铺是出售蔬菜的，白司一看了一圈，发现蔬菜的种类倒是比较齐全，能当作食材的种类几乎都有了。但是，每一种蔬菜，都只摆放了一两颗，并不是像游戏外的菜市场一样，一摆放就是一小堆。而且，这里出售食材都是按照一颗或者是一个来计算价格的，并不是按照重量来称量的。
白司一略一思索，就想清楚了原因，这些食材毕竟是由玩家变成的，每个玩家估计只会掉落单个食材，这些食材大小重量各不相同，也就只能按照单个来出售了。
白司一一把打掉了林飞飞想要捏一捏番茄的手，林飞飞满脸委屈地低着头，白司一只好小声解释了一句，“都是死人，别乱摸。”
林飞飞脸上的委屈立刻变成了惊恐，躲到了白司一的身后，恨不得离那些蔬菜远远的，好像生怕那些蔬菜会突然跳起来咬他一口。
白司一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男孩，安慰似的轻轻拍了他一下，然后转过头，指着土豆，对店铺里昏昏欲睡的女店员问道，“老板，这土豆怎么卖？”
那个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上下点着的中年女人，听到有生意上门，赶快用手抹了一把脸，从椅子上站起来，热情地对白司一介绍道：“二百一个，统一价格，谢绝还价。就剩三个了，老妹要几个？”
白司一眨了眨眼睛，眼睛里的绿光狡诈地闪了闪：“你听错了，我是说我要卖土豆，什么价格？”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白司一急眼，似乎觉得她的卖相还不错，应该是能拿得出土豆的人，就回答道：“一百二一个收。你要是数量超过三个，我给你这个数。”中年女人一手比了个一，一手比了个五。
白司一挑了挑眉毛：“那我还不如一百八自己摆摊卖。”
中年妇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回答道：“那你就去试一试运气吧，土豆还是挺多人要的，你等个两三天，估计就卖出去了。”
白司一又指了指角落里的菜花，问道：“这个呢？买卖价格都是多少？”
中年妇女也不知道和多少来买卖食材的玩家打过交道了，立刻就明白过来，白司一只是想打听下物价，估计根本没有要买卖食材的意思，立刻又变得无精打采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这个要的人少，140卖，收购价格60。”
白司一又问了几种蔬菜的价格，中年女人回答的越来越没有力气，但是可能有什么规章制度，她只能有问必答，到最后干脆从包裹里掏出了一份表格丢给了白司一让她看，自己继续小鸡啄米去了。
白司一和凑过头来的林飞飞认认真真地把这份写着蔬菜售价和收购价格的表格看了一遍。白司一的第一个发现是，这里的收购价格都是出售价格的六成左右。而第二个发现是，这里和现实世界相反，现实世界越是用途广泛价格低廉的食材，这个副本里的价格就越贵，而现实世界里越是稀缺的做法少的珍贵食材，这里反而越便宜。
白司一心满意足地把表格放回了店铺的台面上。那个中年妇女已经停止了小鸡啄米，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白司一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现在她偷偷拿两个土豆，或者是西红柿，藏在胸口……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这个想法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白司一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土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拉着林飞飞向着下一个区域走去。
睡得很熟的中年妇女身子已经歪在了一边，嘴里发出小小声的梦呓。
“还好，不是个傻的。”
白司一拉着林飞飞，在这个不大的菜市场里转了一圈，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许多种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食材。
什么肉类区的老鼠肉啊，蝗虫啊。什么水产区的海胆啊，海星啊。原来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吃的。
林飞飞一路上看着这些食材，眼睛直发光。要不是顾及着这些都是尸体变成的，白司一觉得他能冲上去每一种都咬一口尝尝味道。尤其是在卖水果的地方，林飞飞几次都想伸手摸一摸那些千奇百怪的水果，白司一几乎能听见他心里恐惧和馋虫来回交战的声音。
两个人又把玩家的摊位都一一看了过去。这些玩家出售的食材就不成系统了。只要是自己用不上的，就通通堆在一起等人来挑拣。玩家出售的大多都是偏门的食材，很少有鸡蛋肉类这种抢手货。不过出售价格就要比那些店面里的价格便宜一些了。
白司一把林飞飞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两个人低头商议起来。
“其实，我们可以利用店面收购价格和出售价格的差价，从别的玩家那里，用比店铺高的价格收购到食材，再用笔店铺低一点的价格出售。只要我们耐心一点，就算用的时间长了点，也是可以给咱们两个凑一套食材的。”白司一满脸愁容地抠着自己的衣服。“就是，我们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违反了安全区的哪条规矩，毕竟这么简单的办法，我可不认为只有我们两个想到了。要是因为这么点食材，以后都只能打单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司一的眉头越皱越紧：“更何况，我们没有启动资金。咱们两个都是被强制传送过来的，现在点数都还是负数呢。”
林飞飞抓了抓头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司一没等林飞飞开口，就语气严厉地拒绝了他还没开口的提议，“不行。”
林飞飞低着头，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画着圈，很小声地反对道：“反正又不会疼的。姐，我们只要卖一块肉，就……”
白司一再一次语气严厉地打断了林飞飞的话：“我说不行，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说完这句话，白司一看着林飞飞脸上委屈的表情，心里立刻被怜惜填满了，只觉得自己这么严厉的和林飞飞说话实在是过分，就拉起了林飞飞断掉的左侧小臂，语气温和地说道：“你看，都长出来一大截了呢，再过几天就能涨到手腕了。有姐姐在，怎么能让你再次丢掉手臂。”
林飞飞抬头看这白司一的眼睛，眼睛里立刻喊满了泪水。有些哽咽地叫了声“姐……”
白司一用另一只手去揉搓林飞飞柔软的头发，林飞飞连忙缩头躲避白司一的魔爪。
“男孩子怎么总是哭哭啼啼的。”白司一很是不负责任地说道。
林飞飞侧着头不去看白司一，用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把眼泪擦掉了，嘴角带上了一点笑容。
“明明是姐姐的眼睛太吓人了。”
第二十四章 大桥上的拦路鸡
白司一拉着林飞飞走在空旷的场馆里，这栋高大上的建筑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当作菜市场来使用。
两个人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踩在场馆光滑的地面上，激起的只有灰尘和回音。
这个副本里有多少人正在战斗？有多少人已经变成了某种食材，正摆在这个菜市场里，等着被售卖？
白司一不想去想这些。她现在必须想出一个办法，让她和林飞飞安全地完成这个副本。不然，两个人就要在这个不大的安全区里徘徊一辈子了。如果真的到那个地步，就算是不用为吃饭喝水发愁，也不用睡眠，可那样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白司一觉得自己必须找个了解情况的人多询问一些信息，才有可能给两个人找到一条活路。
不知道为什么，白司一觉得，d入口处的那个没有毛发的男人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所以，她现在正拉着林飞飞，向着他们进来的地方折返而回。
当两个人回到入口处的时候，那个男人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换了一个姿势。
现在，他趴在了桌子上，身下压着那本记录名字的笔记本，依旧用那块毛巾盖着自己的头脸。
白司一严重怀疑，这个游戏世界里的椅子都是有魔力的，从进入游戏到现在，她所见过的每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精神萎靡的样子。
“出口不走这边。”还没等两个人接近，没有毛发的男人就从自己肥厚的手臂里发出了声音。
白司一立刻站住了脚步，很客气地开口说道：“这位，先生，”白司一本来是想叫大哥，又觉得还是先生更显得尊重一点，“我和弟弟刚进游戏不久，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你看，你能不能……”
“不能，我上班呢没时间。”没有毛发的男人还没等白司一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白司一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男人，只觉得自己胸口气闷。这个男人有时间趴在桌子上睡觉，却和自己说在上班，没时间顺嘴回答几个问题。
白司一正待再开口说些什么，林飞飞却拦住了她。林飞飞上前几步，笑嘻嘻地凑到男人身边，语气轻快地开口了：“叔，你每天都在这里吗？那是不是见过很多厉害的玩家？我和姐姐刚来这个游戏，都没见过几个厉害的人呢。”男孩的声音就像是一首清脆的歌谣，韵律十足，极富感染力，让听到的人也不自觉地心情欢快起来。
男人动了动身体，低低地“嗯”了一声，“是啊，看门就这点好，见过的人多。”
“那叔你有没有时间给我讲讲故事啊。让我也开开眼界，我胆子可小了，现在都不敢出安全区了。”林飞飞一脸巴结讨好的表情，根本不管男人盖着毛巾趴在桌子上，是看不见的。
男人侧过了身体，把毛巾从脸上拿下了一半，用一只眼睛看了看林飞飞，见男孩一脸期待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声，“好吧，你要听啥？我也挺久没回城了，你要听别的副本的事，我可不清楚。”
林飞飞见男人抬眼看自己了，顿时凑得更近了一些：“叔，我就想听这个副本的事，你快给我讲一讲，这副本里都有啥大人物呀。”
男人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光头，想了想，“真正的大人物怎么会来这种无聊的副本。不过，最近副本里倒是来了几个挺麻烦的人，你要是见到了，记得绕着点走。”
“是啊是啊，叔，我和我姐都可菜了，我叫她一起好好听着。”林飞飞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的脚下，回头对着白司一招了招手，白司一也赶忙凑了过来，坐在了林飞飞的身边。
“我想想啊，有一个外号叫‘小野鸡’的，能力真是烦人，而且背后势力也麻烦得很……”男人一开腔，话头就收不住了，滔滔不绝地把最近见过的听过的人物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林飞飞不断的发出各种惊叹声表示附和，男人说得就更起劲了。
林飞飞偷偷地给了白司一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下来了。
白司一忍着笑，给男孩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听无毛男人讲各种人物的八卦，努力地把男人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终于，男人的话告一段落了。男人从包裹里拿出来一个搪瓷大茶缸，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男人低头看到白司一和林飞飞诡异的眼神，立刻哈哈地笑了几声。
“放心吧，茶叶和水都不算是食材。等你们拿到食材的时候就知道了，上面有注释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那圆滚滚的肚子立刻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这衬衫的质量真是不错，被撑成这样，纽扣都没有崩飞，“其实这个副本里还是有一些能吃的东西的。”
白司一终于听到了食材两个字，连忙见缝插针地问无毛男人：“您看，我和弟弟实力这么弱，出去和别的玩家厮杀就是在找死啊，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两个安全地赚些点数，在市场里买到食材度过这个副本？”
男人转头看向白司一，态度明显没有面对林飞飞的时候好，语气有些嘲讽地说，“安全地赚点数？有那好事，我自己就干了，还用在这儿守门？小年轻就应该多出去拼搏才是正理。你们可别想着在安全区里倒卖食材，在安全区外收购食材没关系，在安全区里敢这么干的人都变成食材了。”
白司一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也庆幸自己因为没有启动资金没有贸贸然地做起倒卖的生意来。
男人见白司一认错态度很好，心里满意，又加了一句有用的信息，“再说，你们俩都拿到菜谱了吗？在哪个饭店拿到的菜谱，就要在哪里做菜。这个安全区里面可没有饭店，你们想要完成副本，总是要出去的。”
白司一听到这话，立刻皱紧了眉头，转头看向林飞飞。林飞飞耷拉着眼皮，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刚一进到这个副本里，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人追着跑，还被砍掉了一条手臂，虽然因为能力特殊的原因逃掉了一条命，但是之后就一直躲在工具间的柜子里，上哪里去找什么菜谱。甚至连每个玩家出现在副本里时，副本给的提示信息，这孩子都没有注意到。
看来，还是要回到那间酒店里，给林飞飞也拿一本菜谱，然后两个人一起在那间自助餐厅的玻璃厨房里烹饪食材才行。
白司一不死心地抬头看着无毛男人：“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拿到便宜一点的食材？只要是食材就行，什么种类都可以，不挑的。”
无毛男人上下打量着白司一，目光在她冒着绿光的眼睛上盯了一会，似乎是想从白司一眼睛里明灭不定的绿光中看穿她的想法。突然，男人裂开了大嘴，露出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有啊，别说便宜的，就是免费的食材都有，只要你不挑种类。”
白司一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一阵寒意穿透了她的身体，留下一阵不详的预感。第六感疯狂地叫嚣着，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俩别乱跑啊，就在这里等着，要是有人来了，记得让人在本子上签名。我很快就回来。”无毛男人站起了身，他身下的椅子立刻发出了如释重负的一声呻吟。等男人站起来，白司一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有多么高大肥厚，简直就是一只人立起来的大狗熊。
姐弟两个忐忑地等在原地。白司一的心里就像是有一群活蹦乱跳的兔子，一边啃食她心里长出来的草，一边胡乱蹦跳踢蹬着。有几次，白司一都想拉着林飞飞撒腿就跑，但是看了看同样一脸想要逃跑，表情忐忑游移的林飞飞，白司一还是决定等等看。毕竟这里是安全区，要是这个无毛男人有什么歪心思，大不了到时候姐弟俩就一边跑一边喊救命，量这个男人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当十分钟后，白司一和林飞飞一人面前放了个巨大的纸盒箱子的时候，白司一只觉得惭愧不已，这个无毛男人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帮个小忙而已。
无毛男人又坐回了他的椅子上，把毛巾顶在了自己光滑发亮的头顶，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惭愧之色的姐弟二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俩想的是啥。”无毛男人挥了挥肉乎乎的大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叔不是那种人。这两天就存下来这么多，你俩淘一淘，说不定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白司一赶忙拉着林飞飞，真心实意地跟男人到了一声谢，然后抱起了箱子。
男人又挥了挥手：“不用谢了，正好省的找人处理这些玩意。我一天天在这里也挺无聊的，难得你们愿意听我说说话。要是有机会，就再来听叔讲故事哈。”最后一句，男人是看着也用一只手抱起了箱子的林飞飞说的。
林飞飞赶忙乖巧地点了点头，甜甜地回答了一声：“会的，叔，有机会我和姐姐一定来。”
男人最后还不忘嘱咐了一句：“离开安全区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盯上了。”
姐弟俩动作整齐地点了点头。再次道谢后，才转身离开。，
当白司一和林飞飞离开男人的视线后，林飞飞赶忙把单臂环抱的箱子塞进了包裹里。然后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开口催促白司一也赶快把箱子收起来。
白司一手一捏，手里的箱子立刻消失了。
“姐啊，这味道，可真是……”林飞飞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把右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又扯起衣服扇动了几下，想要让身上的味道赶快散掉。
白司一叹了口气，也扇了扇自己的衣服，“有这些总比没有好。一会找个地方，好好翻一翻。”说完，也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林飞飞的表情更纠结了：“可是，姐，这些都是厨余垃圾哎。”
白司一又叹了口气：“我刚才看到鱼骨头了，说不定能凑个鱼头汤之类的菜。”
林飞飞脸色发青，眉毛都打成了结，那表情分明就是打算立刻吐给白司一看。
“可是，姐，这些是垃圾哎。”林飞飞又强调了一遍。
白司一无奈地看向满脸纠结的林飞飞，很不负责任地说道：“反正做出来我们自己又不吃的，就算是用被穿了二十年都没换过的皮鞋，只要能做成菜，你管这菜最后被谁吃呢。”
姐弟两个从高大上的菜市场里走出来，打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地翻一翻男人给他们的厨余垃圾。这些垃圾都是菜市场生产出来的，看来这个菜市场的服务和它的建筑外表一样高大上的很，你买了一条鱼，只要你要求，就可以帮你刮鳞片去掉内脏。你买了一个水果，就可以帮你削皮去果核。所以，虽然这个菜市场人流量不大，但是一段时间下来，还是积攒了这两箱子垃圾。
然后，姐弟两个就尴尬了。
本来两个人是打算在安全区里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然后拿出垃圾翻找的，结果，姐弟两个发现，安全区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住不起房子的人。安全区的主干道上一片萧条的景象，但是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热闹得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天台上，楼房的转角后，狭窄的胡同里，当姐弟两个人把安全区转了一圈，白司一终于知道，安全区里的人都藏到哪里去了。
“姐，咱俩难道要在马路中间掏垃圾？”林飞飞的肩膀都耷拉了下来，眼睛水汪汪的，扯着白司一的衣服，一脸的恳求。
白司一仿佛在林飞飞的头顶和身后看到了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而这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现在明显十分的沮丧，耳朵和尾巴都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白司一看了看整洁宽敞空旷的大马路，也觉得在路中间倒上两箱子垃圾不是很妥当，可能在一秒钟后就会有藏在某个角落的大妈冲过来罚他们的款。
“我们往回走吧。回酒店，给你拿一份菜谱，那里也有足够的房间让我们休息，顺便翻垃圾。”白司一看了看已经低垂的夕阳，两个人在这个安全区停留了一下午的时间，除了两箱子垃圾和一些信息，没找到任何可以安全获得食材的办法。
白司一很想把林飞飞留在安全区里，一个人出去拼搏一番，看看有没有机会获得一些点数。可惜，林飞飞没有菜谱，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算白司一成功弄回了食材和点数，给林飞飞买到了食材，林飞飞也是要走出安全区一次的。而白司一唯一知道有菜谱的地方，就是两个人传送而来的酒店了。与其去陌生的地方找菜谱，还不如去一个相对熟悉的地方，这样两个人也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做菜。
林飞飞听到可以不用在马路中间翻垃圾了，表情又立刻变得雀跃了起来，刚才的一点沮丧都被他忘到了脑后。男孩拉着白司一的手臂，就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似乎对要去哪里根本就不在意，只要白司一在他的身边就能够让他满心欢喜了。
白司一看着男孩少了一条小臂的背影，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空。
林飞飞是这样的感性，这样的乐观，只要世界给他一点点正能量，就可以把他推到快乐的情绪里。而白空……
白司一努力地把思绪拉回到面前的林飞飞身上，专心于和男孩一同赶路，免得被自己的视觉拖累，再次跌跟头。
两个人来到安全区的最外围，学着他们看到的其他要出安全区的玩家的样子，钻进了一栋被红色虚线分为两半的建筑物里。
一进入建筑里，两个人就立刻发现了这些人安全离开安全区的秘密。
这些楼都被改建过，每一层都有通道，可以通向后方不同的建筑物里。这是个不小的工程，也并不是什么尽善尽美的办法，但是这些通道，已经尽可能地给来菜市场购物的玩家们保护了。
如果你选择了一条路线，通向的建筑里面正好有人蹲守，那也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不能怪菜市场没有给你机会。
两个人挑了个看起来最安全的通道走了进去。白司一的心里想，两个人需要躲躲藏藏的根源其实都在于实力。如果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就算从大马路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也没有人敢来挑衅。
白司一看着身边的林飞飞，暗自下定决心。现在她又有需要保护的人了，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就算是做一些并非出于自己本意的事情，就算是违背了自己内心的善良。
她必须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玩家。
两个人重新回到江桥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再次变得昏暗，这座城市再次开启了夜晚模式。街边的路灯依次点亮了，大桥也再次变得闪亮耀眼。如果有人在高空向下看，可以看到，这座城市被一条条主干道的灯光形成的光带分割成众多的方块。有的方块辉煌璀璨，像一块展柜里的稀世珍宝；有的方块暗淡无光，像被遗弃在角落里的积年灰尘。
不论是游戏内还是游戏外，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落差与不公。
这一次，两个人没有等早晨浓雾到来的时候再过桥。
白司一和林飞飞在桥头观察了一会，确认没有人在注视着两个人，就再次顺着梯子，爬到了桥下方。
这条秘密通道还是和他们来时候一样，似乎没有被任何其他人造访过。姐弟两个人一路顺顺利利地走到了桥的另一边。
这一路上，顺利得让白司一反而有了些不安。他们来的时候是清晨，桥上依然会传下来一些战斗的声音，但是这一次姐弟两个在大桥下方行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听到任何从桥面上传来的响动。
到了桥另一边的梯子处，依旧是白司一爬在前方，林飞飞跟在她的身后。
白司一在爬着梯子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白司一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直觉。随着她离桥面越近，这种马上要倒霉的直觉就越来越明显。
就在白司一马上爬到梯子顶端的时候，白司一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打算低头喊下方的林飞飞先退回桥下方去，让他渡过这阵不详的感觉。
突然有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用夸张的舞台腔在她的头顶开口说话了。
“美丽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白司一猛然抬头，只看见从桥的护栏里，探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一口锋利的牙齿露在空气里，正“咯咯咯”笑得开心。
“小野鸡……”白司一把这个外号脱口而出。无毛男人给她科普的麻烦人物第一位的形象，立刻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而很不巧的是，白司一曾经让尸体扒过他的裤子。
第二十五章 野鸡，大香蕉，和帅不过的第三秒
“美丽的小姐，你不想上来和我聊聊吗？”小野鸡对着白司一眨了眨眼睛，很有诚意地邀请道。大桥上的灯光在小野鸡的头顶照射下来，把小野鸡的脸包裹在了一片阴影里，更是衬托得他锋利的牙齿闪动寒光，瘆人的很。
白司一很想说不想，但是看着小野鸡从栏杆里伸出的手，正比出一个手枪的手势，食指对着自己的额头，还是没有敢把不想说出口。
白司一双手僵硬地抓着梯子的横竿，抬头紧紧地盯着小野鸡的脸，没有听小野鸡的话向上爬，也不敢向下退，就这样僵持在了梯子上。只是，在小野鸡看不见的角度，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脚，给跟着她爬上来的林飞飞发着暗号，想让林飞飞先退回去，能逃一个算一个。
林飞飞很聪明，见头顶的白司一突然不爬了，还拼命地抖着脚，立刻明白上面情况不对，没有说什么你不走我也不走之类的废话，明智地缓缓地向下面退了下去。
“下面那个小子，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开枪打你姐姐了哦。”小野鸡似乎长了第三只鸡眼，虽然一直笑嘻嘻地盯着白司一，却能把白司一身后林飞飞的动作看个清楚。
林飞飞立刻停止了动作，跟白司一一样，僵硬在了梯子上。
“你们看，你们这样抬着头盯着我，我低着头盯着你们，咱们都很累不是吗，你们先上来，我保证先不打死你们，怎么样？”小野鸡又一次提出了让两个人爬上来的建议。
白司一犹豫了一下，知道就这样在一道狭窄的梯子上和小野鸡僵持着，最后死的一定会是自己和林飞飞，还不如爬上去找找机会，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向上爬出了最后几步。
小野鸡看白司一听从了自己的建议，立刻笑得更开心了。为了表示诚意，小野鸡甚至向着旁边让了几步，好让两个人能顺利地爬上来。
等白司一和林飞飞都站在了桥面上，一脸警惕地盯着小野鸡的时候，小野鸡却是一脸轻松惬意的表情，身体倚靠在大桥的栏杆上。他一只手依然牵着狗链子，狗链子那边的男人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面无表情。
白司一把林飞飞挡在身后，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试图找到一条能不让小野鸡杀掉两人的理由。可是白司一越是思考，越是觉得自己两人是死定了。
自己用尸体扒过小野鸡的裤子就不用说了，林飞飞还用神曲把小野鸡按在地上摩擦过。从无毛男人的八卦里听到的小野鸡，可不是一个心胸宽阔到二傻子地步的人。
白司一的眉毛渐渐拧在了一起，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了，只觉得手脚越来越凉，就连眼睛里放出的绿光也变得暗淡了。身后的林飞飞更是一直颤抖个不停，恨不得缩成一团才好，或者是变成一粒尘土，被风轻轻一吹就消失无踪了。
小野鸡就这样笑嘻嘻地靠在栏杆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姐弟两个人。在不知道多长的时间里，既不有所动作，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两个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每当两个人面上的表情凝重一丝，脸色灰败一丝，身体颤抖一下，小野鸡脸上的笑意就更深刻了几分。
这只鸡在享受猎物垂死前的绝望，或许还在期待着猎物来一次垂死前的挣扎。
白司一很不喜欢这种等待死刑判决的感觉。白司一从来都不是个愿意轻言放弃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在失去双眼之后，还在新手训练场里努力地挣扎求活了。
只要有任何事情发生，就一定会有可以利用的机会。这个世界里，没有真正的绝路，一切皆有可能。
白司一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小野鸡的后方。
小野鸡是侧着身子倚靠在栏杆上的，白司一和林飞飞也几乎是靠着栏杆站着的。也就是说，白司一的后方是下桥的方向，而小野鸡的后方就是那些挤挤挨挨堆叠在一起的汽车。
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逃跑，向着下桥的方向跑是肯定不行了，小野鸡有远程攻击能力，虽然上一次打在林飞飞的头上没有效果，但是白司一可不敢在一马平川的下桥路上实验己方二人的运气。而且，两个人在女装店里，也观察过小野鸡和比利跑步的速度，那个速度绝对是用点数加强过的，就算小野鸡不开枪，自己两个人也是很快就会被抓到的。
跳江是不用想了，这座江桥距离江面至少有百米的距离，跳下去的冲击力和跳楼没有差别。
呢么，唯一的出路，就是跑进那些汽车组成的迷宫里面了。有汽车挡着，小野鸡的远程攻击能力会下降到最低，而且汽车迷宫里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玩家，这些以前白司一拼命想要绕着走的玩家，或许就是自己两个人逃脱的机会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姐弟两个人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那么，现在就需要一个逃跑的机会了。
白司一脑子转了一圈，觉得使用林飞飞的葱是个制造机会的好办法。林飞飞在看星星的时候和白司一说过他的葱。那根葱可以随机播放神曲，然后被葱触碰到的人就会情不自禁的跟着葱舞动起来，只要不受到攻击，就会一直跳到时间结束。现在的葱和白司一的眼睛一样，都是最初始的等级。每首歌曲只有30秒的时间，而且每次把葱丢出去后，都需要一天的时间葱才会再次长出来。
白司一看了眼已经全黑下来的天色，距上一次给小野鸡的那一发葱，已经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葱肯定已经长好了。
那么，要怎么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林飞飞呢？林飞飞又要怎样把葱成功丢到小野鸡的身上呢？
白司一的目光又落回到小野鸡身上，仔细衡量着这只野鸡是不是那种吃过一次亏，还会再吃第二次的人。
“美丽的小姐，你考虑好要怎样逃跑了吗？”小野鸡看着白司一的眼神飘来飘去，知道这个鬼女人在动小心思，却不阻止，只是在白司一的目光再次落回到自己身上时，才笑嘻嘻地开了口。
白司一很诚实地回答道：“还没有，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你继续。”小野鸡很无所谓的说道，伸出了没有牵着狗的手，在空气里动了动手掌，一个黄色的物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虽然小野鸡嘴上说了让白司一继续，但是看到小野鸡从包裹里取东西的动作，白司一还是紧张得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准备等小野鸡一攻击，她就扑上去，继续扯小野鸡的裤子，给林飞飞争取一丝逃命的机会。
等白司一看清小野鸡手里的东西，又眼睁睁地看着小野鸡剥开了那个东西的皮，把那个东西放进了嘴里，锋利的牙齿一张一合，把那个东西咬掉了一大截，白司一才明白过来，小野鸡拿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那是一根大香蕉。
白司一眼睛里的绿光都紊乱了，完全弄不清这只野鸡在这么严肃的时候，拿出一根香蕉吃起来是什么意思。
“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伤心的。”小野鸡把那口香蕉吞进肚子里，咂巴了一下嘴，似乎才意识到白司一目光的诡异，慢悠悠地开口解释了起来。
“人类变的食材啊，我也是不吃的。刚才等你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大猩猩，居然向我丢香蕉皮。我就顺手把那只猩猩弄死了。没想到啊，那猩猩除了自己变成了香蕉以外，还爆出来了一大串香蕉给我。”小野鸡又咬了一口香蕉，似乎很满意香蕉的味道，吞下去这一口之后又继续咬了下一口，等把这根不小的香蕉吃光了，才顺手把香蕉皮丢在了地上，继续开口说道：“我这不是看你没想完嘛。怪无聊的，我也挺久没吃东西了，还别说，这香蕉味道还真不错。你继续想啊，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我们就可以开始玩游戏了。”
小野鸡又动了动手，拿出了第二根香蕉。小野鸡想了想，居然回头问自己身后的狗比利：“你要不要来一根。”在白司一努力想办法逃走的这段时间里，比利一直安静得就像是空气一样，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主人问到了自己，比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小野鸡也没有强求，又把第二根香蕉剥了皮，放在了自己的口中，看来这只野鸡是真的很喜欢吃这些大香蕉。
白司一的眼神，就跟着小野鸡拿着香蕉的手，来回上下移动着，看着小野鸡一口一口把香蕉送进嘴里。
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
白司一看着小野鸡这幅要吃香蕉吃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内心里生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这货不会自己把自己撑死吧？
然而，事实证明，作为一个游戏玩家，想要把自己撑死应该是不可能的。小野鸡的脚边已经丢了一堆香蕉皮，小野鸡的肚子依旧是平平的，看上去依旧是一个瘦小得仿佛没有吃过饱饭的男人。
终于，小野鸡停下了吃香蕉的动作，很是遗憾地说了句：“哎呀，香蕉没有了，真可惜。”说完，就看向了白司一，从栏杆上直起了身体，“所以，我们的游戏该开始了。”
“等，等一下，我还没有想好……”白司一连忙喊道，可是小野鸡却用实际行动给了她回答。
小野鸡伸出空着的手，打了个响指：“上次是姐姐，这次就弟弟先来吧。”
白司一连忙转身，看向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的林飞飞。
“怎么样？”白司一一脸担忧地问林飞飞。
林飞飞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本来恐惧的表情，渐渐地变成了疑惑。
“没什么感觉啊？”
“那就快跑。”白司一推了林飞飞一把，自己转身扑向了小野鸡。
“姐！”这一次林飞飞却是没有听白司一的话，而是紧跟着白司一的身后，一起扑向了小野鸡。
小野鸡看到林飞飞不痛不痒的样子愣了一下，嘴里发出了“奇怪……”两个字，刚刚改变手势变成一把手枪的样子，对着林飞飞开了一枪，就被扑上来的白司一挡住了前方。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白司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眼睛里的绿光都缩成了针尖大小的一团。一时间她没有丝毫的勇气敢回头看林飞飞，虽然上一次林飞飞因为未知的原因躲过了枪击爆头的命运，但是白司一知道，好运不会永远存在，她生怕自己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具从脖子里喷着血的无头尸体。
“哎呦！”男孩的痛呼声传来。
白司一的心立刻回到了肚子里。还能疼得叫出声来，那就没有大问题。
小野鸡因为自己的再次失手而愣了一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这个男孩身上失手了。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愣神，白司一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前，伸出双手想要把他推向栏杆。
等白司一靠近了小野鸡，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就显露了出来。白司一1米7不到的身高，居然比小野鸡高了半头。白司一往小野鸡面前这么一挡，小野鸡就没有再次攻击林飞飞的视角了。
“你快走。”白司一不用回头，听着身后的脚步，就知道男孩没有听自己的话往远处跑，而是跟了上来。一时间心里又是担忧焦急，又是开心欣慰，各种情绪乱成了一锅粥，让她只能强行把注意力放在怎么纠缠小野鸡的身上。
这一次，小野鸡有了战斗的准备，终于发挥出来了他被无毛男人认为是个麻烦的战力。
小野鸡挥了一下一直牵着狗的手，白司一立刻就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向着一边飞了出去，这力量之大，把白司一掀飞出去了三五米远，才让她掉在了地上。白司一在地上又蹭了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住了身体，她的皮肤上已经多出了一大片的擦伤，开始缓缓地渗出血来。
“姐！”男孩立刻改变了方向，冲到了白司一的身边，想要扶起白司一。“你怎么样？”林飞飞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音。
“我没事，一会我们分开跑，听话。”白司一趁着林飞飞扶自己的时间，在林飞飞的耳边飞快地小声说。
还没等林飞飞回应，小野鸡就开口终结了姐弟俩说话的机会。
此时，小野鸡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脸的阴沉：“我其实不喜欢用手来杀人，可是我的能力居然对这个小子无效了。我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总之，现在我给你们这个荣幸——被我亲手掐死。”说完，小野鸡就向着姐弟二人走出了一步。
这个男人瘦瘦小小的，在白司一和他曾经的战斗里，根本没有表现出可以被别人认为是麻烦的战斗力，甚至可以说是被姐弟两个人玩的像个小丑。他也总是笑嘻嘻的，喜欢用夸张的舞台音说话，连外号都很不正经，更是让人觉得他滑稽搞笑。可是当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带着一副阴鸷的神情，向着姐弟二人走出这一步的时候，白司一只觉得，有一座大山，正向着自己碾压过来，这山沉重的让人感到绝望。
不过，她是白司一，她必须保护弟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想要保护弟弟的她真正绝望。
白司一对着林飞飞大喊了一声“跑”，下意识地把包裹里的所有东西都向着小野鸡丢了过去，试图阻止小野鸡哪怕是一秒钟，然后白司一转头就向着汽车迷宫的方向跑了出去。
小野鸡应该会来追自己的吧？毕竟小野鸡一直以来针对的都是自己，白司一心里没底，却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分析各种可能性。但是林飞飞不怕小野鸡的能力，那林飞飞成功逃命的机会就会比自己大很多。
“卧槽，啊……”
想象中的枪击并没有响起来，而且身后的小野鸡也没有在几秒内就追上白司一，而是发出了一声变了声调的嚎叫。
白司一向前跑动的脚步慢了下来，打算回头看一眼情况。她发誓，只是想看一眼而已，然后就继续使出吃奶的力气跑路。
然后，就是这回头的一眼，让白司一保持向前跑路的动作，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第二十六章 那些年，群友水过的动图
白司一眼睛瞪得溜圆，脖子前伸，嘴巴傻兮兮地大张着。而还站在原地，没有决定好是听姐姐的话往相反方向跑，还是扑上去和小野鸡拼命，好让姐姐能逃走的林飞飞，也同样是一副痴傻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
白司一的包裹里并没有多少东西。在装备了死亡之球之后，包裹里依旧是有三样东西而已。
一瓶长得很像指甲油，和流一次鼻血的血量相当的血瓶。一卷劣质的，作用甚微的绷带。还有就是不久之前才从善良的无毛男人那里得到的，一整箱子的厨余垃圾。
而这一切，都在刚刚统统被白司一丢向了小野鸡。
所以，在漫天飞舞的厨余垃圾里，半个被打开的榴莲壳打头阵，率先飞向了小野鸡的胸口，小野鸡反应速度很快，他的手臂上立刻幻化出来了一面白色光芒组成的菱形盾牌，一个姿势标准的格挡动作就把榴莲壳挡了下来，榴莲壳无功而返。紧接着而来的就是白司一曾经见过的，那根连着鱼头的鱼骨头。这条鱼的残骸瞄准点比较高，直接飞向了小野鸡的脸部。小野鸡可能是觉得抬手用盾牌格挡一幅轻飘飘的鱼骨架不够帅气，就用了一个潇洒飘逸的滑步向左面一闪身，再次成功地躲过了这条鱼的攻击。
然后，就是这一个潇洒的滑步，让小野鸡悲剧了。
小野鸡在刚刚吃了大量的香蕉，这些香蕉皮都被他随手丢在了身边的桥面上，如果在整洁的桥面上有一堆突兀的香蕉皮，小野鸡肯定是不会傻乎乎地踩上去的，而且小野鸡的身手也算灵敏，就算是踩上去，最多一个趔趄就可以稳住身形。
但是，在漫天飞舞、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的垃圾的掩护下，这一堆香蕉皮就没有那么惹眼了，小野鸡帅气的闪避动作，正好让他一脚踩在了一块香蕉皮上。
而且，这香蕉皮很是有些古怪，小野鸡踩上去之后，虽然努力地平衡身体，却依然被香蕉皮带着跌倒，在砸向他的漫天垃圾里滑行了起来。
白司一突然想起来，小野鸡说这些香蕉是他杀掉一个乱丢香蕉皮的大猩猩之后掉落的，而白司一在上次通过大桥的时候，正好听到过一个女人因为踩香蕉皮摔了跟头，所以咒骂一个香蕉男，要在抓到香蕉男之后，让香蕉男把香蕉皮脱到爽。很有可能，这个倒霉的大猩猩就是那个香蕉男，而这些香蕉，就是香蕉男的武器或是特殊道具之类的东西，香蕉皮上面带着必然会滑倒一类的效果。
如果小野鸡只是倒霉到这种程度的话，白司一和林飞飞只会抓住机会，转头就跑，而不会就这样呆立在当场变成化石。
小野鸡在刚刚，一直是倚靠在桥梁栏杆上，一边用眼神调戏姐弟二人，一边吃香蕉。也就是说，虽然小野鸡向着白司一走了一步，但是现在的小野鸡距离桥梁的边缘也并不远。而这座大桥，修建出来是为了行车的，并没有设立行人通行的人行道，桥梁边缘的栏杆也是为了防止汽车出事故而安装的，虽然很是坚固粗大，但是栅栏之间的间距也相应地增大了。
偏偏小野鸡是个又瘦又小的男人，还因为踩到了特殊的香蕉皮被强制滑行了一段距离。
所以，这一切的巧合加起来，小野鸡就很凑巧地从栏杆的空隙间滑出了桥面。
此时，狗比利脖子上的链子绷得笔直，直直地伸向桥梁的下方，比利弯着腰，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脖子上的链子，身体紧紧地卡在两根栏杆之间，脸色涨得通红。显然，小野鸡在掉下桥的时候，反应灵敏地抓住了比利的狗链子，现在正悬空吊在桥梁的外侧。
“比利，你快拉我上去。”小野鸡的声音从桥外面漂了上来，被桥外吹过的风裹挟着，摇摆不定。
小野鸡的声音，及时地惊醒了石化中的白司一。现在的这种状况，可是白司一丛来没有想过的反杀机会。
白司一咬了咬牙，趁他病要他命，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警世名言。白司一不觉得，如果自己不趁机落井下石一下，小野鸡爬上来之后就会放过姐弟二人。
“你敢拉他上来，我就踢你的屁股，把你也踢下去。”白司一对着比利大喊了一句，也跑向了桥梁边缘的栏杆。
比利听到这句话，立刻停止了向上拉动链子的动作，小野鸡已经快要能摸到桥面的手，立刻又跟着链子的另一头一起落回了桥面之下。
“比利，我命令你，拉我上去，这是命令。”小野鸡气急败坏的，拔高了一个声调的声音从桥下再次串了上来。
比利这一次却没有照办向上拉动链子，而是对着桥面下的小野鸡，用一种很无辜的语气说道，“不行的，主人，你的这个命令让我有了生命危险，我不能照做。”说完，比利对着跑过来的白司一充满鼓励地笑了笑，无声地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用下巴点了点悬挂在大桥外的小野鸡。
桥外的小野鸡听了比利的回答，立刻骂了几句脏话，完全违反了自己笑嘻嘻的变态男的人设，显然是真的气级了。
白司一深深地看了这个比利一眼，就不再关注比利，把头从栏杆里伸了出去，向下看小野鸡的状态。
果然，在桥面下，小野鸡的头上顶着半个鸡蛋壳，正双手紧紧抓着比利的链子，两腿悬空无处着力。他的神色还算镇定，没有两腿胡乱踢蹬给自己增加麻烦。他把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这一条细细的狗链上。如果这条狗链不是一件特殊道具的话，估计早就断开了，就算小野鸡再瘦小也不成。
小野鸡看到一个眼冒绿光的脑袋从桥上面伸出来，立刻不说话了。他也不是蠢人，知道就算说再多的废话，这个鬼女人也不会拉自己上去的。还不如省下点力气，自己往上面爬。
小野鸡把链子在一只手掌上绕了一圈，免得手滑在向上爬的过程中掉下去，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链子上方一些的位置，再次把链子在手掌上绕了一圈，松开了第一只手，两只手就这样来回交错着向上爬了起来。
小野鸡不愧是用了点数强化了基础属性的人，要是白司一这样挂在桥外的话，恐怕早就力竭掉下去了。他抿着嘴，咬着牙，一言不发。按照他现在的办法稳扎稳打，顺利地爬回桥面上，是迟早的事情。
白司一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点什么了。她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可以利用。
白司一顺手抓起了身边的一块垃圾，冲着小野鸡丢了过去，小野鸡努力地偏了偏头，那块垃圾就打在了小野鸡的肩膀上，然后弹跳起来，掉向了百米之下的江面。
百米之下的江面黑漆漆的，桥上的灯光完全照不清那片范围。垃圾掉下去没有多远，就被这一条仿佛无尽深渊一般的黑色江水一口吞没了，沉默的找不见一丝踪影。
白司一接二连三地抓起身边的垃圾打向小野鸡，小野鸡都只是抿着嘴，歪头尽量不让垃圾打在自己的头脸上，至于打在身上的他就无能为力了。不过，小野鸡看向白司一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鸷。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估计等小野鸡爬上来，白司一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白司一再次伸手一捞，手下却捞了一个空，身边能让她丢下去的垃圾，都被她丢下去打野鸡了。这个时候，小野鸡也成功顶着白司一的垃圾攻势，手已经摸到了桥面，就要一个用力挺身翻上桥面了。
白司一立刻急了，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八，伸出手就打向小野鸡的头。
没想到，小野鸡见到有人向他的头打来，居然下意识地松了力气，向后一躲，又掉回了桥面下。头上顶着的鸡蛋壳也顺势掉向了江面。要不是手上的链子缠了几圈，就直接掉下桥了。
比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次拉扯弄得措手不及，脸又涨得通红一片，他努力地用身体抵住桥的栏杆，才没有被一起拉下桥面去。
白司一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掉回桥面下的小野鸡，自己也很纳闷，自己这一爪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想到小野鸡面对垃圾攻击时，努力避开头脸的举动，这只鸡不会是自恋得舍不得头脸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吧？
白司一觉得自己真相了，爪子立刻开始蠢蠢欲动。
小野鸡满身怨念地重新向上爬了起来，这一次，小野鸡爬地更加小心翼翼，用缓慢的速度爬完了链子的前半部分，准备最后一点距离来一个突然袭击，打白司一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就在小野鸡准备最后来一个帅气的翻身上桥的时候，白司一那只可恶的爪子又从栏杆间伸了出来，闪电般地打向小野鸡的脸。
小野鸡一惊，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再次下意识地向后一仰，然后又掉回了桥面下。
这一次，比利倒是做好了准备，提前抓紧了自己链子的另一头，没被勒成脑淤血。
就这样，小野鸡和白司一，就你伸头来我就打，你来我往了数个回合，都以小野鸡的失败而告终。
“比利，快把那个鬼女人赶走！”小野鸡终于又开口了，无奈地对着自己的狗比利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不行的主人，我必须抓住链子，这样我才不会被勒死。你又下达了一个无效的命令呢。”这一次，比利干脆连掩饰都不做了，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比利简直是爱死了这个眼冒绿光的女人，就在一天的时间里，这个女人让小野鸡丢的脸，比过去几十场副本里面都多。
白司一一边伸爪子打鸡头，一边挑着眉毛回忆，总觉得这一幕这么的眼熟。
“哦，是了。”白司一的脑海里打出了一道亮光，终于想起来这一幕是在哪里见过了。
曾经吧，白司一没有进游戏之前，错加过一个游戏主题的群。白司一是很少玩电脑游戏的，本来是想立刻退出这个群的。可是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个群里的人聊的很欢乐，每个人都一副乐天的样子，这个群也不仅仅讨论游戏内的内容，所以白司一就顺手点了一个“接收但不提示群消息”，把群收藏了起来，只要心情不爽快的时候，就打开群，看一看这群逗比的欢快日常。白司一本人却是在群里当了一个专业潜水员，从来也不出头冒泡。
这个群里，就有一个外号叫做“小野鸡”的人，很受群友们的“疼爱”。
只要这个小野鸡一发言，无论这只野鸡说了什么，群友们都会先刷起来同一张动图作为回应。
动图里，有一只黑白花的猫，这猫长得挺巧妙，他的头顶和身上是黑的，脸是白色的，就像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留着黑头发的人类。这猫的身后，有一盘猫粮，而这只猫的面前，有一只伸头伸脑，毛色漂亮的大公鸡。
这只鸡紧紧地盯着猫咪身后的猫粮，似乎很想尝尝味道，而每当这只鸡把头伸向猫粮的时候，猫咪都会伸出一只爪子，闪电般的打向大公鸡的头。然后这只鸡就会一缩头，躲过猫咪的爪子。可是没过几秒，这只鸡就再次伸头向着猫粮，然后再次被猫咪挥爪子打向头，根本不长记性。
白司一不止一次在潜水看群的时候，见过这张动图。或者用另一种方法来描述，就是这张动图每天要在群里被集体刷上个十六七八次。
白司一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表情好。她一边回忆着那些逗比群友，一边顺便伸出爪子，把重新爬到桥面的小野鸡打了回去。
这简直就是神相似啊！
小野鸡就是那只被日常打头的鸡，自己就是那只日常打鸡头的猫，而林飞飞就是被猫护在身后的，只属于猫咪一个人的猫粮了。
想到猫粮，猫粮就凑到了白司一的身边。
“姐，要不让我来打一下？”林飞飞一直小心地离桥边有一段距离，此时怕姐姐打了这么久会累，就来到姐姐身边，踮着脚尖看向依旧努力向上爬的小野鸡，体贴地开口要为白司一代劳。
“没事，我打的挺顺手的，这只鸡还是很危险的，你先靠后点。”白司一头也没回，时刻盯着小野鸡的动作，对着林飞飞开口说道。
“嘿嘿，没事的姐，我又不空手打她，我只要打一下就好了。”林飞飞嘿嘿地笑了起来，就像是一只盯住了鸡的小黄鼠狼，笑得得意极了，眼睛弯成了两个闪亮亮的小月牙，嘴角的酒窝和小虎牙又漏了出来。
白司一见小野鸡再次掉回了链子的最下端，就连忙抽空回头看了林飞飞一眼。
只见，林飞飞的右手里正拿着一根修长的杆状物，那根杆状物上头分叉，被人惊心修剪过，是鲜嫩的翠绿色。而被林飞飞握在手里的下面部分却是白玉一样的白嫩颜色。
白司一顿时觉得自己傻透了，狠狠地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自己居然在这里当动图当了这么久，也没想起来林飞飞的葱。话说最开始打算逃跑的时候，她还想着用这玩意制造机会呢。
所以说啊，有魔性的动图害死人。
当白司一的脑袋旁边又出现了林飞飞的脑袋的时候，小野鸡依旧不气馁地向上爬着，看来今天不把头伸进桥梁栏杆里是不会罢休了。而当林飞飞笑嘻嘻地拿着葱，对着他比划起来的时候，小野鸡的一切动作都瞬间停止了。
这只鸡大睁着眼睛，手臂开始颤抖了起来，白司一分明看到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一口一口吞咽着自己的口水。
林飞飞却是没有立刻把葱丢下去，而是一会瞄准小野鸡的头顶，一会又换成小野鸡的肩膀，一会又作势去戳小野鸡抓着狗链子的手臂。
小野鸡的目光随着林飞飞手里的葱来回转动着，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渗了出来，脸色也慢慢变得发白。
喜欢玩弄猎物的小野鸡，今天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猎物临死前被自己玩弄的感觉。
“不要丢过来，我有点数，我有食材，统统都给你们。”小野鸡终于熬不住了，开口服了软。这一刻，小野鸡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屈辱鼓胀得快要炸裂开来。变白的脸庞又开始被羞愤的气血翻涌变成了紫红色。
白司一看着小野鸡红绿灯一样自由转换颜色的脸，只觉得舒坦极了。
“可是，我们杀了你，一样可以拿到点数和食材。”白司一歪着头，故作为难地说道。
小野鸡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啊，对了你们是新手。”想到自己是栽在两个新手手里，小野鸡只觉得自己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难过得快要猝死了。
“我们不知道什么？你说清楚。”白司一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虽然很想不理会这个鬼女人，但是还想活命的小野鸡，只能咬着牙，乖乖地给两个小白解释了起来：“一看你们就是刚从新手训练场里出来的，只要在其他副本里杀过人，就会知道这条规则了。”
“别说废话。”林飞飞对着小野鸡呲了呲牙，摇晃了一下手里的葱。
小野鸡只能无奈地说起了重点：“被杀的人除了固定掉落的一百点数以外，不会掉落身上的全部点数和道具，相反，这个掉率非常的低。你们就算杀了我，也只能得到我身上一部分的点数，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把身上所有的点数都给你们。”说完，小野鸡就一脸恳求和期盼地看向白司一。这对姐弟里，明显白司一才是能做主的人。
“我有很多点数，足够你们两个人用一段时间的了。”
白司一想了想，觉得小野鸡说的是实话。
“可是，你一上来，就会杀了我们。”白司一摇了摇头，拒绝了小野鸡的提议。
“我可以和你们组队，立下队友契约，那样我就不能伤害你们了。至少是在这一个副本里，不能伤害你们了，等副本结束了咱们各自分开回归到不同的城市，游戏这么大，想要再碰面也难。通关这个副本的食材，我也替你们准备，怎么样？”小野鸡提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办法，至于小野鸡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他自己才知道了。
白司一皱起了眉毛，组队系统她是知道的，在游戏论坛里面看过。但是，白司一的视线在小野鸡一脸诚恳的表情上扫过，总觉得这个提议内有玄机。
“组队，你就知道我们的名字了吧？”白司一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以后你就能用名字找到我们了？”
小野鸡无奈地摇了摇头：“组队可以匿名。”小野鸡没想到，这两个一看就是穷鬼的新人小白，居然会在论坛里用身上一半的点数，买过一个新手科普帖子，所以他的第一个陷阱就这样失效了。
“怎么样，快点决定，我们不能在这里拖延太久。桥上的人暂时被我赶走了，要是他们发现我现在的状况，没有我保护，你们两个人也会有危险。”小野鸡不想给这两个新手当免费的客服，被问这问那的，见利诱不成，干脆用其他玩家威胁了起来。
白司一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通过大桥，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从桥面上传下来，这竟然是小野鸡为了等自己的关系。
对了，小野鸡是怎么知道自己二人在这里的？白司一又突然想到了这个关键点。刚想问小野鸡，但是看着小野鸡一副不愿意再开口的模样，就把这个问题吞回了肚子里。确实，姐弟两个人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问这问那的了，就像是小野鸡说的，随便一个玩家发现这边的状况，都会给姐弟两个人带来危险。
“所以，我的决定是……”白司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臂碰了碰身边的林飞飞。
林飞飞立刻就领悟了白司一的意思，再次对着小野鸡举起了手里的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