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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凰斗全文阅读

作者:风挽琴     重生之凰斗txt下载     重生之凰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赶出雪府

    “堂兄对我有什么不满,只要说出来,做弟弟的一定会改,”雪上斌伤心道,“堂兄何需出此下策,毁了我的名誉也罢,柳小姐是无辜的啊,你绑架柳小姐,岂不是陷雪府于不义吗!”

    “大哥从未见过柳小姐,怎么会绑架她!”雪上书站出来道,“再说大哥若真的绑架,也不会放在自己屋子里,这分明是有人陷害!”

    水姨娘说道:“柳小姐是扬州的大家闺秀,大少爷在扬州求学多年,也许早认识柳小姐了,心生爱慕也很正常,但是不顾柳小姐的意愿强行绑架,未免有些过了。 ”

    千歌问柳曼湘道:“柳小姐,你有看到是谁把你从这儿绑走的吗?”

    “我没看到他们的脸,”柳曼湘哭道,“我只听他们提到堂少爷和大少爷,说他们争抢什么,我太害怕了,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哎呀,说不定大少爷和堂少爷都对柳小姐倾慕,想争抢柳小姐呢。”主薄夫人道。

    “是啊是啊,柳小姐这么贤淑漂亮,就是我都忍不住喜欢呢,”县尉夫人笑道,“堂少爷和大少爷因爱生隙,相互算计也就不奇怪了。”

    众夫人议论纷纷,都觉得有道理。

    雪上斌见势,立刻道:“堂兄,我从未存有与你争抢柳小姐的心思,你何苦要陷害我,又绑架柳小姐呢,如此一来柳小姐更不会接受堂兄,还毁了她女儿家的声誉。”

    “我根本不认识柳小姐,何来的倾慕之心!”雪上诗又气又急,“雪上斌你休要胡言乱语!”

    “大少爷何必恼羞成怒,”水姨娘道,“如若不然,大少爷如何解释柳小姐被绑在大少爷床上的原因?大少爷院子里的奴才和护院是最多的,谁有能力把柳小姐绑进去而不惊动他人?”

    媚姨娘此时也不禁怀疑起来,难道真是堂少爷见柳小姐生的貌美,起了亵玩的心思,半途改了计划?

    只有雪千黛怨毒的瞪着千歌,她才不关心大哥怎么样,他们都放弃她了她为何要管他们,她怨愤的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个贱人每次都能逃脱,还有余力反击,难道上天都在帮这个贱人?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千歌却连余光都不扫她一眼,和千舞站在一起,悠闲的看戏。

    “都别吵了!”雪敬仁怒喝一声,争辩声和窃窃私语声顿时都停了。

    雪敬仁目光在雪上诗和雪上斌身上来回看了几眼,众口铄金,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是诗哥儿贪恋柳小姐美貌,与斌哥儿争风吃醋,陷害加绑架,偏偏又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也只能定诗哥儿的罪才能服众了。

    “雪上诗,去向柳小姐赔罪!”雪敬仁冷冷道。这事就算不是诗哥儿做的,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关系,这个不长进的东西!

    父亲连他的全名都喊了,显然是没有再争辩的余地,雪上诗狠狠咬了咬牙,走到柳小姐身前,鞠礼道:“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给柳小姐赔罪,请柳小姐恕罪!”

    柳曼湘看了他一眼,这男子文质彬彬,长相也还算俊美,想到他因为倾慕才绑架自己,心里的怒火消了大半,她原本想一定要把绑架她的人碎尸万段的,现在就大发慈悲饶他一命好了。

    柳曼湘心里盘算着,参将夫人已经先开口了:“雪大人什么意思,表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一句道歉就解决了?!”

    “当然不是,”雪敬仁道,“我只是先让犬子给柳小姐道个歉,回头自会亲自绑他去扬州柳家,求柳大人宽恕。”

    参将夫人这才满意了,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留了,告辞!”说完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曼湘走了。

    其他夫人小姐见状,也纷纷告辞。

    雪千黛磨磨蹭蹭的不想走,雪千舞笑道:“看我都忘了,三妹妹可与别人不一样,绿柳,你亲自去送三妹妹,一定要送出大门才行。”

    “是,奴婢遵命,”绿柳走到雪千黛面前,“三小姐,请吧。”

    雪千黛怨恨的盯了她和千歌一眼,不得不离开了。

    待所有外人一走,老夫人气的把桌子上的茶杯全拂到了地上:“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好好的赏花宴,原本还想改善别人对我雪家的印象,现在倒好!你们就这么急着败坏雪家的名声,真想气死我吗?!咳咳,咳咳咳……”

    老夫人一阵喘不过气的猛咳,吓得众人忙围上来。

    “祖母消消气,孙儿知错了!”雪上诗和雪上斌都跪下道。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书都读到哪去了!”老夫人边咳边骂,“我们雪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样的子孙!”

    雪上诗和雪上斌脑袋贴地,一叠声的认错。

    老夫人骂了一会,咳的几乎背过去,雪敬仁连忙命王嬷嬷带人把老夫人抬回去,请刘大夫诊脉。

    “好了,都起来吧。”老夫人骂了这么多,雪敬仁也无心骂他们了。

    “儿子(侄儿)不敢!”两人还是跪着。

    “诗哥儿要跪就跪,斌哥儿起来吧,”雪敬仁道,“此事原本你便是被连累的,前几日你父亲写信来,说甚是想念你,督促你回去读书呢,正好这次你便回去吧,以免扬州柳家怪罪下来,牵连到你身上。”

    雪上斌心里一颤,伯父话虽说的好听,可根本就是怪罪他,要赶他走!

    雪上斌猛然握紧了拳头,小时候就毫不留恋的把他过继出去,现在他被陷害,不为他讨回公道反而要赶他走!为什么?同样都是儿子,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狠心绝情?!

    “是,”雪上斌低着头道,“侄儿这么多天也给伯父添麻烦了,侄儿这就回去收拾行李,明日便启程回去。”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雪敬仁看着雪上斌僵硬着脊背走远,心里叹了口气,他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兄弟几个不和,斌哥儿再留下来,肯定还会与诗哥儿相互算计,倒不如回去的好,况且他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儿子了,多留无益。

    雪上诗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虽然计划出了意外,但能赶走那个孽种也算不亏了,孽种就是孽种,考中秀才又如何,还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儿子!

    “诗哥儿,”雪敬仁冷冷道,“如果在柳小姐离开丹阳前,你还摆平不了这件事,我只能把你绑去柳家谢罪了!”

    “是,儿子明白了。”雪上诗会意道。他也是风月场中打滚的人,怎么看不出刚才柳曼湘已经消气了,只要他再拿出几手好好哄哄她,保证能把今日的事一笔勾销。

    雪上诗舔了舔嘴唇,扬州治中家的小姐,真正的大家闺秀,如果能尝一尝她的滋味,那真是天大的美事儿!

137 雪上斌的报复

    “老爷,”水姨娘道,“柳小姐的怒气好消,可是我们雪家的名声该怎么办呢,赏花宴进行的好好的,众位夫人都夸奖呢,现在大少爷和堂少爷弄出这一出,这半个多月的布置都白费了不说,还把老夫人气着了,若是老夫人的病加重了可如何是好,婢妾实在担心。 ”

    媚姨娘笑了一声,道:“大少爷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如此不分轻重,明知今日这么多客人,还做出绑架之事,那歹人能瞒过府里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陷害到大少爷身上,肯定是能随意调动下人,稍微一想,就知道谁最可疑了!”

    雪千舞把赏花宴的事全权交给水姨娘,今日能随意调动下人的,自然就是水姨娘了。

    水姨娘柳眉一竖,道:“刚才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此事全由大少爷和堂少爷争风吃醋而起,都到这时候了媚姨娘还想诬陷他人,可见是对老爷的判决不服,也丝毫没把老夫人之前的训话听进去呢。”

    媚姨娘脸色微变:“你少要血口喷人!我……”

    “都给我住口!”雪敬仁吼道,“你们还嫌事情不够乱吗?!事情如何决断我自有定论,你们两个妇道人家乱插嘴什么!一个两个正事都做不了,成天就知道给我添乱!”

    两人连忙低头认错,不敢再说了。

    “诗哥儿的错先记着,”雪敬仁道,“等消了柳小姐的怒气后,再酌情处罚,若是柳小姐不肯原谅,你给我仔细着自己的皮肉!”

    “是,”雪上诗道,“儿子遵命。”

    “水氏,”雪敬仁看向水姨娘,“大丫头把赏花宴的事交给你办,却出了这许多纰漏来,你责无旁贷,罚你闭门思过一月,扣两个月月银!”

    水姨娘不甘的咬了咬唇,道:“是,婢妾知错。”

    “父亲,此事女儿也有责任,”雪千舞说道,“若是女儿多担待些,与水姨娘一起商量着操办,也许能少些疏忽,女儿愿与水姨娘同罚。”

    雪敬仁脸色稍霁:“大丫头总是这么懂事,若府里人人都像你一样贤淑谦和,哪会有这诸多笑话给外人看,此事与你无关,怎么能无故罚你,你把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为父奖赏你还来不及。”

    “父亲夸奖,女儿愧不敢当,”雪千舞道,“祖母让女儿管理后宅,女儿尽心尽力也是应当的。”

    云隐轩。

    雪上斌一回到院子,就大吼着让下人收拾行李。

    刘飞还是第一次见少爷发这么大火,小心翼翼的问:“少爷不是打算住到年底的吗,怎么突然……”被雪上斌冷厉的目光一瞪,吴飞连忙咽下后面的话,“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雪上斌狠狠的砸了下桌子,雪敬仁赶他走,他也不稀罕再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考上进士做上高官,让雪敬仁后悔对他所做的一切!

    雪上斌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刘飞道:“等一下你找个机会把这张药方交给五少爷,记住千万别让任何人看到!”

    刘飞接过去,折好放在怀里:“奴才遵命,只是五少爷若问这药方是做什么的,奴才该怎么回话?”

    雪上斌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冷笑道:“你就跟他说,这是能让女人尽快有孕的药方,还有,媚姨娘和大少爷私通。”

    刘飞瞪大眼:“媚姨娘不是少爷的人吗?”

    “那个水性杨花的荡妇叛投了雪上诗!”雪上斌恨的咬牙道,“没想到我竟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绝饶不了那个荡妇!”

    刘飞也气道:“少爷把她从风月场里救出来,她反而背叛少爷,的确饶不得!只要五少爷去揭发她跟大堂少爷,她肯定没有好下场!”

    “她的确不会有好下场!”雪上斌冷冷道,雪上义那个小鬼头可不简单,他想必觊觎嫡子之位很久了,有个能扳倒雪上诗的机会,他肯定会好好利用。

    伍媚儿啊伍媚儿,我费尽辛苦求得这个药方,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用到你身上,结果你竟敢背叛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少爷,这样虽然惩治了媚姨娘,可是不就便宜了水姨娘吗,”刘飞道,“少爷小时候多次被她谋害,怎么能让她得到好处!”

    “好处?”雪上斌森冷的笑了一声,“是啊,我送了一个大好处给她呢,这张药方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傍晚,芝兰院。

    “五少爷可来了,”吴嬷嬷在院门口迎接雪上义,“姨娘一回来就在房里生闷气,午膳都没吃,五少爷快劝劝姨娘吧。”

    雪上义神采奕奕的笑道:“吴嬷嬷放心,等会娘肯定愿意吃饭,你去让小厨房给娘做些小菜吧。”

    “哎,奴婢这就去准备,”吴嬷嬷笑道,“看五少爷的神色,肯定有好事发生,五少爷快进屋吧,让姨娘也一起高兴高兴。”

    雪上义呵呵一笑,往房间走去。

    “娘,”雪上义推开门,就见水姨娘坐在绣架前刺绣,“吴嬷嬷说娘在生闷气,没想到娘这么有兴致,在绣花儿呢。”

    “你这孩子还嘲笑我,我被老爷禁足了,不做点绣活打发时间,还能做什么呢。”水姨娘叹气道,“好不容易你想了个好法子,老夫人和老爷都对我态度和缓了,我也从大小姐那拿回了点权利,结果又被大少爷给搅了,让我怎么甘心!”

    “娘不用不甘心,”雪上义笑道,“我这会儿过来,就是要告诉娘,娘的好日子不远了!”

    “什么意思?”水姨娘连忙放下针线,期盼的问,“难道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雪上义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得到消息,媚姨娘和大哥有染。”

    水姨娘震惊的瞪大眼:“此话当真?!”

    “我虽然没有证实过,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雪上义道。

    “太好了!”水姨娘猛的站起来,高兴道,“我就看那个贱人一脸狐媚相,是个不安分的,果然就干出这么不要脸的勾当来!我们这就去告诉老爷,看老爷不把那个狐狸精打死!”

    “等等!”雪上义阻止道,“先不说我们还没有证据,就算有了证据,现在也不能告诉父亲!”

    “为什么?”水姨娘不解道。

    “如果现在告诉父亲,父亲固然会勃然大怒,狠狠处置媚姨娘,但就算把她打死又如何,大哥最多受点惩罚,嫡子的身份还是不会变的,”雪上义冷笑道,“但如果媚姨娘有了身孕,再曝出她和大哥私通的事,娘觉得会怎么样?”

138 男子情爱

    水姨娘双眼一亮:“那就不只是败坏伦理,更是混淆血脉的罪!我们雪氏可是大族,怎能容得下这种事!”

    “所以,就请娘先忍耐几个月,”雪上义拿出一张药方,“这是能让女子尽快受孕的药,娘只要想办法让媚姨娘喝下,相信很快就会有喜讯传出。 ”

    “竟还有这么神奇的药方?”水姨娘连忙接过去看,“你从哪得到的?”

    “这娘就别问那么多了,”娘对堂兄恨得要死,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这药方我已经让大夫看过了,的确有作用,就是有几种药材贵了些,所以只有拜托娘了。”

    “你放心,我一定办妥!”水姨娘欢喜的盯着药方看。

    “还有一件事,”雪上义道,“关于娘上次提的在父亲房里安一个通房丫鬟,娘就尽快安排吧。”

    水姨娘笑容一滞:“既然很快就能除掉那个狐狸精,就不需要了吧。”

    “正相反,如果父亲不冷落媚姨娘,媚姨娘怎么有机会与大哥见面。”雪上义说道,“而且最近父亲已经对娘心生不满了,娘就表现大方一次,也好重获父亲的欢心。”

    水姨娘犹豫不决,虽说老爷的通房丫鬟也不少,多一个也不算什么,可是自己亲手送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心里总有些酸涩的难受,“万一那个通房有孕的话,岂不成了威胁?”

    “如果连一个通房的肚子都看不住的话,娘还怎么去坐主母的位置?”雪上义道,“陆氏在时,可是除了荷姨娘和兰姨娘这两个祖母亲自指派的通房,其他的任何一个都没那个福气!”

    水姨娘脑中立刻闪过那日吴嬷嬷说的主意,然后猛然摇头,不行!她不能对老爷下手!否则万一被查出来,不仅她要倒霉,连带四少爷和五少爷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了,明日就让吴嬷嬷去物色好人选。”水姨娘咬牙决定道。既然陆氏能做到,她又有什么办不到的!

    鸣玉阁。

    流萤把从云隐轩和芝兰院偷听的话全部复述给千歌听,最后道:“奴婢听到的就这么多了。”

    “嗯,”千歌点点头,问青扇道:“青书安排好人了吗?”

    “哥哥挑了三个人,不过不知合不合小姐心意,所以想请小姐亲自看一看。”青扇道。

    “不用了,”千歌笑道,“我相信青书的眼光,你让他选个最好的,马上安排吧。”

    青扇答应一声,去一旁写信笺飞鸽传书去了。

    千歌看向站在一旁出神的青枝:“怎么了?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奴婢在想,”青枝道,“小姐表面上看着不问世事,但是后院有大小姐管家,外面有沈青书行走,衙门有李晖监视,等老爷身边再安排了一个人,整个雪府内外都在小姐的掌握之中了,奴婢真是三生有幸,才能跟了小姐这样厉害又仁善的主子。”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说恭维我的话了。”千歌笑道。

    “奴婢说的真心实意,”青枝认真的道,“小姐恕奴婢直言,夜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奴婢以前心底总有点担心,我们雪府这样小的官宦人家就纷争不断了,小姐嫁给夜公子以后,后院肯定比现在还要险恶许多倍,现在奴婢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小姐做事思虑周详,决计不会让歹人给害了。流萤,你说是不是?”

    流萤看了青枝一眼,道:“主子会保护小姐的!”

    千歌心里有些暖暖的,又有些酸楚,她隐约能猜到夜凤邪的身份,只是他从来不曾向她透露过,也丝毫不提及自己的事,他对她的事了若指掌,她对他的事却一无所知。嫁给他?她已经不是单纯无知,对情爱充满幻想的少女了,对于男子的情爱,她已经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说起来,夜公子有好些天没过来了。”青枝道,“流萤知道夜公子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流萤说道。

    千歌笑了笑,流萤虽是她的丫鬟,主子却是夜凤邪,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她。他之于她,是随时可来随时可走的,他现在虽然对她百般好,但是说不定那一日腻烦了,就会转身一走了之,让她寻不到半点人影。

    说了不想,又忍不住想这些不舒心的事了,千歌甩开思绪,站起来道:“老夫人白天被气狠了,我也该去看一看了。”

    夜晚,月上柳梢头。

    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拂动瑰色紫藤花柔绫帐,千歌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床边坐着一个人影,吓得猛然睁开眼,身体往里面躲去。

    “是我,”温柔的声音响起,“千歌别怕,是我回来了。”

    千歌松开枕头下的水果刀,拉着被子盖住身体,半坐起来道:“你怎么半夜坐在人家床边,想把人吓死吗?”

    “半个月没见,我好想你,”夜凤邪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刚一回来我就赶来见你了,千歌想我不想?”

    “才不想你。”千歌推他,不说一声就突然消失的人,她为何要想!

    夜凤邪低笑:“你的神色可不是这么说的,分明是想我的紧。”

    “胡说,这么黑你能看到什么,”千歌道,“我不同你这无赖分辩。”

    习武之人夜视能力要比常人强的多,夜凤邪没有告诉千歌,若是说了,她恐怕再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哀怨的神色了。

    夜凤邪顺着她一路流淌进锦被里的墨发,柔声说:“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与你说一声就走了,是我的错,下次再也不会了,别生气了,嗯?”

    “你去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自然无需跟我说。”千歌撇开脸道。

    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夜凤邪吻了吻她的秀发,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不想增添你的烦恼,待时机成熟后,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的,好不好?”

    “谁要听你说,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千歌冷淡道,表情却缓和了。

    夜凤邪轻笑出声,道:“我这次路经扬州的时候,从沈家走了一趟,带来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千歌猛然抬头,唇瓣从夜凤邪的下唇轻轻擦过,千歌先是一愣,而后脸唰的红了。

    琉璃凤眸倏然变得深沉,夜凤邪目光锁在千歌的双唇上,抱着她的双臂缓缓收紧。

139 夜晚迷情

    夜风撩起帷帐,丝丝缕缕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千歌清晰的从夜凤邪目光中看到欲望,不由心跳如擂鼓。

    “千歌……”夜凤邪轻唤一声,低下脸缓缓向她靠近。

    不行!不可以!千歌心里想要躲避,可是却像被夜凤邪的眼神牵引了一般,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千歌,”魔魅般的声音蛊惑着她,“闭上眼睛。”

    蝶翅般的眼睫颤抖了几下,乖乖的缓缓阖上。

    带着曼陀罗花香的呼吸渐渐与她交融,两瓣温润的柔软贴上她的唇,灵活的舌在她唇线上温柔一舔,就撬开她毫无抵抗里的唇瓣,长驱直入,肆意占有。

    腰身被有力的臂弯紧紧箍住,毫无缝隙的贴在他怀里,炙热如火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到她身上,千歌只觉得像要被融化了,脑中昏沉沉一片,不安的猜疑,哀怨的情愫统统消失不见,这一刻,她在他温柔又霸道的占有中沉沦……

    喜爱的人柔若无骨的软在自己怀里,红着脸任自己予取予求,夜凤邪凤眸中深色沉沉,手情不自禁的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滚烫的手掌钻进亵衣,一路上移到胸口,隔着肚兜包住一朵丰盈的柔软,爱不释手的缓缓揉捏。

    千歌双眼蓦然睁开,惊吓的用力一推夜凤邪,夜凤邪顺势松开了她,缠绵的银丝从两对红润的唇瓣间依依不舍的拉断,两人皆是气息不稳的深深喘息。

    千歌慌忙把不知何时被解开的亵衣系上,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你快出去!”

    夜凤邪平息欲望,心中暗恼自控力太差,明明不想委屈她的,刚才却忍不住唐突了她,只是若重来一次,品尝到那样销魂蚀骨的滋味,只怕他仍会情不自禁。

    “千歌,方才是我孟浪了,”夜凤邪声音喑哑的道,“但我不会说抱歉的,因为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你放心,我们成亲以前,我是不会做到最后一步的。”

    “你这登徒子,你出去!”

    夜凤邪扬唇,会骂他登徒子,显然只是恼羞,并没有生气,“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不准你来!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夜凤邪低笑,隔着被子抱住她:“乖,我明日来告诉你沈家的好消息,晚上别胡思乱想,不过若是想我的话也可……唔。”

    摸摸被踢的腰侧,夜凤邪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为夫以后的日子可真不好过了。”

    隔着被子抓住小巧的脚,夜凤邪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乖乖睡觉,我明日再来。”说完松开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确定夜凤邪真的走了,千歌才一点点拉下被子,露出一张红透了的脸。

    “无赖!坏蛋!讨厌鬼……”把知道的词汇全骂了个遍,千歌懊恼的咬住唇,上次是醉酒就罢了,这次明明是清醒的,却还……

    唰的一下又把被子拉上,千歌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羞的不愿见人了。

    夜凤邪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唇角的梨涡缓缓盛放开,这么聪慧又可爱的千歌,让他怎能不喜欢!

    第二日一早,青扇和青枝进房侍候千歌梳洗。

    “咦?小姐昨晚没睡好吗?”青扇看着千歌眼底淡淡的黑晕,问道。

    千歌脸一红:“没有,只是夜间多梦。”

    青枝看着千歌明显红肿的唇,了然一笑:“夜公子这么久没来,小姐是不是想念他,所以梦见他了?”

    “我才没有!”千歌耳根都热了,“你再瞎猜乱说,我要生气了!”

    见千歌反应这么大,青扇奇怪的挠挠头,道:“小姐不想夜公子,怎么还为他做了一套衣服?”

    “千歌为我做了一套衣服?”夜凤邪神清气爽的走进来,“已经做好了吗?”

    “夜公子!”青扇惊喜的叫道,“我们之前还在说夜公子怎么一直不来了呢。”

    “之前出去办了点事,”夜凤邪笑着走到千歌面前,“我好像听说,你昨晚梦见我了?”

    千歌避开他的眼神:“你怎么一大早就闯进来了!”

    “许久没带你出去玩了,今日天高气爽,正好适宜游玩。”夜凤邪笑道。

    “不去,我今日有事要做。”千歌背对他坐在梳妆镜前,一不小心从镜中对上夜凤邪的眼神,受惊似的连忙躲开。

    夜凤邪凤眸里盈满邪肆的笑,没想到千歌这样害羞,看来以后得多吻她几次,让她习惯才好。

    “对了,”夜凤邪道,“昨晚说要告诉你沈家的好消息呢。”

    看到旁边青扇惊讶的表情和青枝果然如此的表情,千歌本就嫣红的脸更红了,狠狠从镜中瞪了夜凤邪一眼,这无赖肯定是故意的!

    夜凤邪笑着给她消火道:“沈小姐有喜了,大夫说大概有一个月了。”

    “真的?!”千歌面露惊喜,前世沈姐姐一直没有孩子,这一世竟来得这样早。

    “自然假不了,”夜凤邪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这是沈小姐托我带给你的。”

    千歌连忙接过信来看,前面是问候想念的话,结尾处提了有孕的事,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喜意。

    千歌喜上眉梢,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定要去扬州一趟,看望沈姐姐。

    夜凤邪待她收了信,期待的道:“你为我做的衣服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才没给你做衣……”千歌话还没说完,青扇已经兴冲冲的道:“奴婢去取,夜公子,小姐做这套衣服可好看了,每针每线都很精心,夜公子肯定喜欢。”

    “是吗?”夜凤邪轻笑出声,看着千歌的目光温柔又促狭。

    千歌一阵恼羞,她果然是太惯着青扇这丫头了,回头一定要教训她一顿。

    青扇犹不知一顿教训已经在等着她了,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紫棠色衣袍送到夜凤邪面前:“夜公子看,小姐做的是不是比顶级绣娘做的还好?”

    夜凤邪手指在衣服上轻轻抚过,一朵朵曼陀罗花就像活过来一样轻微起伏,衣角缝边丝毫看不出缝合的线脚,毫末之处都处理的极其细致,他可以想象千歌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精心刺绣的模样。

    “千歌做的,自然是最好的,”夜凤邪目光灼灼的看着千歌,柔声道,“我很喜欢。”

    千歌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别开脸道:“我只是还你人情而已,你拿回去试试,不合身我再改。”

    夜凤邪刚要开口,彩霞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小姐,大小姐请小姐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那我过几日再带你出去游玩。”夜凤邪站起来笑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试试衣服了。

140 出门被劫

    雪上斌离开了雪家,还没等雪上诗和雪上书得意,参将府就传出柳小姐惊吓过度,病倒在床的消息,雪上诗几番去求见,皆被拦在门外。

    过了七八日,参将府的人对他越来越怒目相向,雪上诗由原本的信心满满变得焦急万分,再见不到柳小姐的面,获得她的亲口原谅,只怕父亲真的要绑他去扬州治中府请罪了。

    千歌和千舞从怡心堂出来,等走远了,千舞皱眉道:“祖母让我们去参将府看望柳小姐,但是那日我观柳小姐对我莫名的厌恶,只怕去了也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更让柳小姐心生怨恨。”

    “祖母连拜帖都已经送去了,我们便去一趟好了,”千歌冷然一笑,“至于结果如何,那便不关我们的事了。”

    千舞看了千歌一眼,眸中若有所思。

    “柳小姐不消气更好,”青扇小声嘀咕道,“大少爷有求于人,还嘲讽小姐能言会道,有这么求人的吗,就该让老爷把她绑到柳治中家请罪才好!”

    青扇说的声音低,却恰好能让前面的千歌和千舞听到,千歌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

    青扇噘噘嘴不说话了,雪千舞却是在想了片刻后,释然一笑:“青扇说的不错,我又何需去为无谓的人担心烦恼。”

    两人出了垂花门,上了马车,一路出了雪府,往参将府行去。

    此时正是清早,街道两旁除了几家医馆,大多商铺还都店门紧闭,路上行人也不多,马车畅通无阻,行的很快。

    过了两条街,行到一处巷口时,突然从巷子里跑出一个人影,车夫一惊之下连忙勒马,那人也连忙往旁边躲,但是虽躲过了马蹄,却被车厢撞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马车一停下,绿柳就连忙打开车门,问车夫道:“老马,怎么回事?”

    车夫老马惊慌道:“绿柳姑娘,马车撞到人了!”

    “快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雪千舞忙道,“绿柳快去请大夫!”

    老马和绿柳都慌忙下车,雪千舞打开一边的车窗,担心的往外看。

    千歌也透过车窗望去,倒在地上的是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瘦汉,面朝下趴着,脸上和身上都布满鲜血,身下更是流淌了一大滩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早上虽然人少,但是这边的动静还是吸引了十多人围观,对着倒在地上的中年瘦汉和她们的马车指指点点。

    老马快步走近躺在地上的那名瘦汉,问道:“这位小哥,你还好吗?”

    瘦汉一动不动,也没回应。

    老马连喊几遍,见他还是没吭声,抖着手探查了他的呼吸,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叫道:“他、他没气了!”

    围观的人一听,议论声顿时大起来。

    “县令府的马车撞死人啦!”有名粗妇扯着嗓子喊道,“这是哪家的汉子,这么歹命呦!”

    “这汉子年纪轻轻的,不是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另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汉摇头道。

    “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算了,”旁边一人接口道,“这汉子还是被县令府的马车撞死的,只能白白冤死咯!”

    “就是,你们看这都撞死人了,马车里的人都不下来看一眼呢。”

    雪千舞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瘦汉,听着外面的议论,焦急道:“大夫怎么还不来,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

    “大小姐千万不能下去!”绿茵连忙拦道,“这种血光之灾,大小姐这么贵重的身份,避之唯恐不及,岂能沾染一点!大小姐若不放心,让奴婢下去看看吧!”

    这时候老马慌张的跑过来:“大小姐、二小姐,那人没气了,这该怎么办啊!”

    千歌皱眉道:“路上行人不多,你又是府里驾车的老手了,怎么还会不小心撞到人?”

    “二小姐,不是奴才不小心啊,”老马着急的道,“那个人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自己撞上马车的,奴才想停车也来不及!”

    千歌眼中光芒微闪,道:“流萤,你下去看看。”

    流萤犹疑了一下,依言跳下马车往地上的瘦汉走去,等走到瘦汉身边,流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伸手就向他的命脉抓去,瘦汉突然暴起,眼露凶光,手握一把寒光湛湛的短剑朝流萤刺去。

    围观的人惊慌失色的大叫起来,眼看着瘦汉的剑尖就要刺进少女的心口,却见这少女只是轻盈的一闪,就躲过了这凶猛的一击,从侧面抬腿一踢,就把凶恶的瘦汉一脚踢飞出去,倒在几米外的地上惨叫。

    “好!”围观的人愣了片刻后都纷纷鼓掌叫好,兴奋的好像看杂耍一样。

    流萤正要去擒住这中年瘦汉,突然面色微变,转头一看,马车上突然跳上两名壮汉,一打马鞭飞快的驾着马车跑了,而围观的人群里,也突然跳出几名雄壮大汉,或是从背篓里,或是从挑担里抽出大刀,一起向流萤砍去。

    围观的百姓这下不敢看热闹了,尖叫着一哄而散。

    流萤把所有大汉踢到地上惨叫着爬不起来,再往马车行驶的方向追去,却哪还有马车的半点影子。

    流萤冰冷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先发了个暗号,然后连找了几十条街,才终于在一道暗巷找到雪府的马车,连忙打开车门一看,青枝她们三个丫鬟昏倒在车厢里,千歌和千舞却都不见了。

    流萤在她们三人身上各点了一下,几人呻吟着幽幽醒来。

    “两位小姐呢?”流萤忙问最先醒的青扇。

    青扇迷糊的神情顿消,惊慌的抓住她的胳膊:“小姐被……”

    她话还没说完,流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甩开她的手,青扇趔趄的撞到车厢上,闷哼了一声。流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伸手似乎想扶她,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青扇却没心思注意这些,忍着痛说:“小姐和大小姐被两个恶汉抓去了,你快去救她们!”

    “你看到他们往哪去了吗?”流萤问。

    “没看到,”青扇慌乱道,“但是他们把小姐和大小姐抓到另一辆马车上去了,这会儿也不知跑了多远了,你快想办法救救小姐!”

    青枝和绿茵也都摇头,那两个恶汉抓了两位小姐,就把她们打昏过去了。

    “我们还是回去禀告老夫人,让老爷派衙差出来找小姐吧!”绿茵焦急说,“再晚的话,万一他们对小姐不利……”

    “可是这样的话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名声就都毁了!”青枝脸色苍白道。

141 再见谭佑

    就在青枝她们六神无主时,一阵迅疾的破风声传来,一袭紫棠色人影落在马车前,正是看到信号急速赶来的夜凤邪。

    夜凤邪一落地就问:“怎么回事?”竟发了十万火急的信号。

    “主子,属下无能!”流萤单膝跪地道,“两位小姐都被不知来历的人劫走了,请主子责罚!”

    夜凤邪脸色一变,心念急转了片刻,道:“你的罪先记下,速带六堂众人搜遍所有的花街柳巷,若有消息即可禀告于我!”

    “属下遵命!”流萤答应一声,飞快的去了。

    夜凤邪看向青枝她们三人:“你们谁也不准把此事泄露出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找到两位小姐自然会通知你们。”

    绿茵不认识夜凤邪,青枝和青扇却都知道夜凤邪的身份不凡,见他派了人去寻,心中稍稍安定,连连称谢。

    夜凤邪表面淡定,心里却着急的很,冲她们微一点头,就纵身飞走,朝他最怀疑的地方去了。

    一间阴暗的封闭密室里,千歌和千舞形容略微狼狈,紧挨在一起坐在草垫上,墙壁上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让这间密室显得更加阴森。

    千歌冷冷的看着对面坐在椅子上,神色阴冷的谭佑和雪千黛,喜鹊没有提前向她示警,她竟一时大意了,中了他们的诡计,还害的姐姐一起陷入险境。

    雪千黛怨毒的盯着千歌,冷笑道:“你这个贱女人害的我这么惨,没想过也有落到我手上的这一天吧!”

    千歌讽笑的一勾唇,不置一词。

    “你笑什么笑!”雪千黛尖厉道,“你自以为聪明狡诈,我正好利用你多疑这一点,调走那个来历不明的丫鬟,你还不是轻易的就中计!我就说你怎么每次都能逃脱,果然是那个丫鬟有问题,竟然会武功,现在没了她在你身边,我看你还怎么翻出我的手掌心!”

    “雪千黛!”雪千舞眼中满是失望,第一次直呼雪千黛的名字,而不是唤她三妹妹,“我们姐妹一直疼爱你,从来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千歌何曾主动害过你一点,是你和陆氏心怀不轨,设计想害千歌,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千歌甚至不计前嫌的为你和陆氏求情,你不知感恩便罢了,竟还执迷不悟,再次加害于千歌,你怎么会变成这种狠毒的人!”

    “你给我闭嘴!”雪千黛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教训我!你们疼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虚伪的真面目,仗着是正室嫡出,处处压我一头,若不是有云家的婚事,你以为我会跟你虚与委蛇!今日你被掳走的消息一传出去,我看云家还要不要你这个媳妇,到时候我看老夫人那个老不死的会怎么对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要让你们比我痛苦一百倍!”

    雪千舞不可置信的看着雪千黛,没想到竟有人的心性能阴暗到这种地步。

    谭佑站起来,缓缓走到千歌面前,森冷道:“我谭家上下百十口人,原本可以逃过一劫,结果却全部死于非命,千万家产全部抄没,我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四处躲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横死,这全是拜二小姐所赐,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的大恩呢?”

    千歌不知道雪千黛是怎么把罪名安到她头上的,竟让谭佑对她如此仇恨,“谭家妄图靠一尊玉龙献媚邀宠,结果反遭灭门之祸,与我一介弱女子何干?”

    “你怎么会知道?!”谭佑震惊的瞪大眼,玉龙望天的事没几个人晓得,皇上将谭家灭门,用的也是别的因由,应该没有外人知道才对!

    “我不仅知道,还晓得那尊玉龙在哪,”千歌道,“谭公子若是肯放了我们,我就把玉龙的下落告诉你,如何?”

    谭佑心里惊疑不定,这个女人知道玉龙望天,说不定真的知道它的下落,但倘若如此,那她就肯定与劫走它的人有关系,是害谭家满门的凶手!

    千歌见谭佑露出杀意,淡淡的道:“若是得了那东西,谭公子再想法子进献上去,戴罪立功,不仅可以洗刷谭家的罪名,谭公子还能获得一官半职,岂不比现在东躲西藏的好?”

    谭佑目光顿时一亮,他以前锦衣玉食,何曾过过如此狼狈的日子,现在的日子他真的过怕了,只要能重回富贵生活,别说放下仇恨,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

    雪千黛在一旁听的稀里糊涂,可是却抓住了“能获得一官半职”这句话,不由怦然心动,若是谭佑真能获得官职,那她岂不是就能摆脱现在的生活,跟着谭佑去过好日子!

    当即忍不住小声对谭佑道:“佑郎,报仇不急于一时,我们何不答应了她,待拿到那个什么玉龙,再想个法子找她们报仇就是。”

    谭佑顿觉有理,若是他有了权势富贵,还愁对付不了一个女人吗!谭佑激动之下就想立刻答应,却是雪千黛还保持几分警惕和怀疑。

    “雪千歌,你怎么证明你没有骗我们?万一放你们回去,你们反而派人来抓佑郎怎么办?”

    谭佑一凛,目光顿时变得冷厉:“二小姐,你该不会是欺骗我吧?”

    千歌淡淡一笑:“谭公子若心存疑虑,那我就先待在这里,你们放姐姐出去,等她取来你要的东西,你再放我出去,如何?”

    谭佑和雪千黛对了下眼神,点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若是敢耍什么把戏,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我是朝廷钦犯,黛儿与我关系密切,到时候整个雪府都逃不了关系,二小姐是聪明人,想必不会做这种蠢事!”

    “谭公子尽管放心,”千歌似笑非笑道,“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对于我这条命,我还珍惜的很呢。”

    “这样最好!”谭佑冷冷道,然后和雪千黛退到稍远的地方。

    千歌低声对千舞道:“姐姐,你出去后找到流萤,对她说我需要那只玉龙,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雪千舞看着千歌,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底多了一抹以前没有的果决,用力一点头,然后冷声对谭佑和雪千黛道:“我走后,你们若是胆敢伤害千歌一根毫毛,我定然把你们想要的东西摔个粉碎!”

    雪千黛神色微变,她原本还真存了折磨雪千歌一番的念头,现在只得打消,假笑道:“长姐放心,妹妹一定好好招待二姐姐,马上就把二姐姐请到上房里。”

    谭佑迫不及待道:“我现在就放大小姐出去,大小姐最好速度快点,我可没有好耐心,请吧!”

142 一箭三雕

    千歌和千舞被蒙上眼,押出密室,谭佑派了一个人跟着雪千舞去取东西,千歌则被关进一间厢房里。

    谭佑和雪千黛警告了千歌几句,把房门上了锁,派了两个人在门口看着,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千歌一个人,千歌脸色立刻沉下来,唇角浮现一丝冷笑,她早防着谭佑了,今日虽然大意被擒,但也正好给了她施计的机会。

    千歌心里正思虑着,淡淡的曼陀罗花香飘来,面带担心的夜凤邪就出现在了眼前。

    “有没有受伤?”夜凤邪上下打量着千歌,紧张的问。

    千歌眨眨眼,惊讶道:“你怎么会找来?”

    确定千歌完好无损,夜凤邪才松了口气,一把抱住千歌,道:“你被劫走了,我当然要找你!”

    他说的这般理所应当,千歌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暖意,尽管不想承认,但她心底的确在小声的期盼这个男子能来寻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脸埋在夜凤邪怀里,千歌轻声道,“我只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对你有仇怨的就那么几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最恨你的雪千黛,我去张府找了那个叫喜鹊的丫鬟,一问就问到了谭佑藏身的这个地方,”夜凤邪语带煞气道,“谭佑和雪千黛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劫持你,幸好你没受伤,否则我立刻把他们碎尸万段!”

    “杀了他们只会脏了你的手,”千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道,“自会有人代我们收拾他们的。”

    夜凤邪露出一丝笑意:“我聪明的小猫儿又想到什么好主意教训他们了?”

    “不许这么叫我。”千歌瞪了他一眼,把计划详细说与他听。

    “好一招一箭三雕!”夜凤邪看着千歌,琉璃凤眸里流光溢彩,“我就说你前几日怎么突然跟我要那块玉龙,原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子如此聪慧,算无遗策,让为夫都要自愧弗如了。”

    夜凤邪语气调戏,千歌心里却咯噔一声,没有哪个男子会喜欢心思深沉,攻心算计的女子吧……

    也许是她的心思表现的太明显,夜凤邪轻声一笑,在她额头一吻:“你最初吸引我的便是这份远超普通女子的聪慧,如今看来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捡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花言巧语!”千歌嗤了他一声,脸上微红,心里莫名的沉郁立刻散去了。

    半个时辰后,房外突然一阵骚动,隐隐传来流萤与谭佑和雪千黛对话的声音,片刻,房门打开,谭佑和雪千黛带着七八个护卫率先走了进来,命一个人拿刀挟持着千歌,才放流萤走进房来。

    “我都说没有对三小姐怎么样,现在见到了,你总该放心了吧。”谭佑目光火热的盯着流萤手里的盒子,“我已经给你看了我的诚意,你该让我验一验东西的真伪了!”

    流萤看向千歌,千歌冲她点点头,流萤这才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显露给谭佑看。

    “对!就是它!”谭佑激动的叫道,他曾掌握玉龙望天不短的时间,自然一眼就认出里面通体青翠的玉龙是真的,高兴的连忙就想上去拿。

    流萤啪的把盒盖盖上,手往回一收:“放开小姐!”

    谭佑目光闪烁了几下,冲挟持千歌的人一挥手。

    那人立刻把刀放下,退到谭佑身旁。

    流萤把盒子往无人的方向一抛,谭佑大叫一声,人连忙往盒子扑过去,其他人也知道此物事关重大,纷纷跑过去接,等谭佑把盒子稳稳的抱在怀里,检查了里面的玉龙没有丝毫损坏,大大松了口气后,再往身后看去,房间里已经没了流萤和千歌的影子。

    谭佑有些不甘的哼了一声,就把她们抛之脑后,激动万分的抚摸着玉龙,哈哈大笑起来:“老天有眼,我谭佑终于等到翻身的这一天了!”

    雪千黛也高兴的很,挤在谭佑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盒子里的玉龙,就像乞丐看到了金山银山一样,已经开始幻想坐上官夫人位置,穿梭于贵妇人之间的情景了。

    流萤带着千歌刚出了谭佑的藏身处,夜凤邪就从一旁的房梁上跳了下来。

    “主子!”流萤忙放下千歌,恭敬道。

    夜凤邪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是六堂第一,我才派你来保护千歌,你竟犯这种低级错误,自己回去领罚!如有再犯,你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流萤身体一颤:“是!属下知罪!”

    “领什么罚,”千歌白了夜凤邪一眼,“流萤已经是我的丫鬟了,岂容你随便要罚就罚?”

    夜凤邪脸上冷意立褪,笑道:“好,是我的错,那流萤就由你处置好了。”

    “是我让流萤下车去的,原就是我自己大意了,她何错之有,自然无需责罚。”千歌道。

    流萤不由的抬头看了千歌一眼。

    夜凤邪无奈的笑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千歌这才满意了,问流萤道:“姐姐在哪儿?”

    “大小姐在一家客栈里。”流萤回答道。

    千歌点点头:“那我们也过去吧,梳洗一番,还要往参将府去呢。”

    流萤当即在前领路,夜凤邪随着千歌到了客栈,见她进了房间,才纵身离去。

    千歌见了千歌,大喜的拉住她,好一番检查,才终于放下心来。

    几个丫鬟也都欣喜的围住千歌,喜极而泣。

    等众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整装重新出发,到了参将府时,离约定探访的时间已经晚了两个时辰了。

    “夫人还以为两位小姐今日不来了呢,”在侧门迎接她们的是参将夫人身边的张嬷嬷,礼数上一分不差,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客气,“夫人这几日事务繁忙,若是两位小姐再早来半个时辰,夫人还有时间招待,此时夫人却无暇分身了。”

    “我们因故来晚,的确是我们的不是,等会便去向梁夫人请罪,”雪千舞淡淡的道,“只是没想到参将府竟繁忙至此,明知道今日我们要拜访,却还安排了不少事务,看来我们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呢。”

    “雪大小姐说笑了,”张嬷嬷讪笑一声,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他们参将府可以全然不理会,但是雪大小姐可是京城高官家的媳妇,别说他们参将府,就是扬州治中府也承担不起,“昨日夫人收到拜帖,就立刻备好一切,欢迎两位小姐来作客了,只是刚才突发急事,夫人这才不得不去处理了。”

143 柳曼湘的刁难

    “既然梁夫人事务繁忙,那便直接带我们去看望柳小姐吧,”雪千舞说着示意绿柳拿出礼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有劳张嬷嬷转交给梁夫人了。 ”

    绿柳把礼物递给张嬷嬷,打赏了她二两银子,张嬷嬷嘴脸立刻一变,笑容满脸的道:“雪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送到!”

    雪千舞点点头,管家这么久,她早已知道收买奴婢的重要性,这是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她可不希望张嬷嬷在梁夫人面前乱嚼舌,加深梁夫人对雪府的记恨。

    两顶软轿将千歌和千舞一路抬到垂花门,千歌和千舞下轿,就见垂花门里站着一名大约十六七岁,容貌端丽、身材圆润的少妇。少妇穿一条燕紫色地平针绣缠枝莲凤襕马面裙,外罩杏色妆花缎底红白花卉刺绣比甲,堕马髻上簪着牡丹绒花和金累丝镶红玉金步摇,不管是衣着还是首饰的款式花样,都是扬州最流行的,看来便是参将府过门不久的少夫人柳氏了。

    果然张嬷嬷上前给她行礼道:“少夫人,雪大小姐和二小姐到了。”

    柳氏打量了千歌和千舞几眼,热情的迎上来道:“雪大小姐、雪二小姐, 你们可来了,昨日听说你们要来作客,我可是盼了一晚上呢!”

    “路上有点儿事耽搁了,”雪千舞笑着说,“劳烦少夫人在此久候,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也没等多久,雪大小姐不用在意,”柳氏笑盈盈的道,“我入府来就听说雪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生的好相貌,是丹阳县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假,两位小姐的相貌即使在扬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雪千舞和柳氏寒暄,千歌在一旁观察着这个柳氏,柳氏是柳曼湘的庶姐,据说是梁夫人亲自去扬州治中府里,花了不小的代价为自己的嫡长子求来的亲,柳氏对她们姐妹这样热情,当真是有趣了。

    三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了柳曼湘暂居的诗香阁。

    一名小丫鬟把她们引到厅室,道:“小姐刚吃完药,正在休憩,请少夫人和两位小姐在此稍等。”说完不等她们回应,就转身走了。

    千舞和千歌早料到会有刁难,神色很平静,倒是几个丫鬟面现不忿之色,但也知晓轻重,没开口说什么。

    千歌瞥了一眼柳氏,就见她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一点也看不出心里想什么,显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

    “少夫人出嫁不久,柳小姐便来探亲,姐妹之情真是深厚,”千歌道,“嫡庶姐妹之间能相处如此之好,真是令人艳羡,不愧是扬州城的大家闺秀。”

    “雪二小姐谬赞了,”柳氏笑着说,“我听说雪府的几位小姐之间才真的是姐妹情深,可见两位嫡小姐心善仁厚,比之扬州大家毫不逊色。”

    千歌一笑:“丹阳县是个小地方,比不得扬州繁华,少夫人初来乍到,住的可还习惯?”

    “还好,”柳氏道,“多谢雪二小姐关心。”

    柳氏虽然仍是笑着,千歌却敏锐的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千歌唇角勾了起来,梁夫人花了大代价才求娶到柳氏,而且看柳氏的衣着打扮,其生母应是个贵妾,柳氏在娘家也应较为受宠,按理完全可以在扬州城找一户好人家,如今却嫁到丹阳的小小参将府,心里怕是对治中府主母和柳曼湘这个嫡妹颇有记恨。

    怪不得柳氏对她们姐妹这么热情,柳曼湘这些日子,想必没少说怨恨她们姐妹的话。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一名穿戴不俗,神色倨傲的大丫鬟才走进来道:“小姐醒了,请少夫人和两位小姐过去。”

    三人跟着这大丫鬟进了柳曼湘的寝室,柳曼湘正慵懒的倚靠在床头,吃着丫鬟喂到嘴边的燕窝粥,见她们走进来,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吃粥了。

    柳氏一副尴尬的样子,道:“两位小姐先请坐吧,八妹妹有病在身,吃完了东西才有力气说话。”

    像是故意给柳氏难堪一样,柳曼湘冷淡的道:“汀兰,看座。”

    汀兰答应一声,吩咐小丫鬟搬了三个小圆凳过来。

    千歌眸子闪过一丝冷笑,这种小圆凳都是赐座给下人的,柳曼湘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就只能想出这种小伎俩。

    千歌给流萤使了个眼色,流萤手中射出一枚铜钱打在凳腿上,只听咔嚓一声,圆凳倒在了地上,而那枚铜钱则悄无声息的弹到了一旁的黄杉木椅子下。

    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倒在地上滚了半圈的圆凳。

    “看来柳小姐房里的凳子实在不甚结实,”千歌轻笑道,“就不知这旁边的椅子是否也一样不结实?”

    柳曼湘面现恼羞之色,瞪了千歌一眼后,怒视那个搬凳子的丫鬟。

    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想到前几日丁香误把小姐推下水,回来后受到的折磨,浑身就止不住的发抖:“小姐饶命啊!奴、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姐饶命啊!”

    “拖下去打六十大板!”柳曼湘厌恶的道。

    六十大板不把她打死也打残了,丫鬟连连哀求,却还是被拖了出去。

    雪千舞皱了皱眉,对柳曼湘的性子又多了几分了解。

    “圆凳可能是时日久了,所以不结实了,”柳氏打圆场道,“这黄杉木椅子是前几日新做的,两位小姐尽管放心坐吧。”

    “少夫人说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千歌笑道,招呼千舞一起踩上脚榻坐到椅子上去了。

    柳曼湘冷笑一声:“你们和七姐姐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竟这样熟稔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柳小姐说的不错,”雪千舞笑着说,“少夫人贤良淑德,我们自然是愿意和她交往的,就像那日赏花宴上,柳小姐一见到三妹妹,就和她很投缘一样。”

    柳曼湘脸色顿时一僵,她那日不过是想利用那个雪千黛,一个嫁入商户的破落低贱妇,也敢拿来和她相提并论!她原本就看雪千舞不顺眼,此时更添了几分怨恨。

    “我们今日登门拜访,是专程来看望柳小姐的,”雪千舞示意绿茵送上礼物,“这里面是些养身的药材,祖母和大弟记挂柳小姐的身体,特意让我们带过来的。”

    柳曼湘心里正怒意翻腾,一听雪千舞的话,冷哼道:“好意心领了,贵府对我做的事,我会请父亲做主,为我讨回公道的!”此时她早把当初一时心软,想原谅雪上诗的事抛之脑后了。

144 不如求娶

    雪千舞脸色一变:“柳小姐,大弟他已经知错了,请柳小姐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管让他做什么赎罪,他都愿意!或者柳小姐想要我们雪府如何补偿,我们雪府绝对无二话!”

    柳曼湘见雪千舞变色,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得意:“我受的委屈和惊吓岂是一句知错就能抵消的,至于补偿?真是笑话!我柳家什么东西没有,要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府补偿什么!”

    柳氏忧心忡忡的说:“可是此事关乎七妹妹的名誉,若是真的严办起来,不仅有损七妹妹闺誉,恐怕柳家的名声也要受影响,七妹妹不如再考虑一下吧。 ”

    “少夫人说的是,”雪千舞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受罚事小,柳小姐的闺誉受损事大,还请柳小姐三思!”

    柳曼湘原本心中的确存在这层顾虑,可是见柳氏和雪千舞一唱一和的,立刻把那层顾虑抛掉了:“你们无需白费唇舌了,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柳小姐可想好了,”千歌淡淡的开口道,“姐姐可是京城云将军家的未来儿媳,柳小姐当真要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你敢威胁我?!”柳曼湘猛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狠狠瞪着千歌。

    “不敢,”千歌道,“只是想提醒柳小姐凡事三思而后行。”

    柳曼湘瞪了千歌一会,目光移到雪千舞身上,眼中满是嫉妒愤恨:“京城云家有什么了不起!我表姑母家同样是京城贵重,你们以为我柳家还怕了你们不成!”

    “柳小姐误会了,”千歌不咸不淡道,“我只是希望别伤了几家的和气。”

    “我柳家何需跟一个小小的县令家和气!”柳曼湘气怒道,“那日的事我绝不会简单就算了,你们雪府就等着吧!汀兰,送客!”

    汀兰走过来:“两位小姐请吧!”

    千歌和千舞站起来,千舞皱眉说:“希望柳小姐再考虑考虑,若是柳小姐改变主意,我们雪家会付出足够的诚意的。”

    柳曼湘冷哼:“汀兰,还愣着做什么!”

    “两位小姐请!”汀兰挡在千歌和千舞面前,语气强硬的道。

    柳氏随着千歌千舞一起离开了诗香阁。

    “八妹妹的脾气一向倔强,”柳氏说,“回头我再劝劝她,或许她会改变主意的。”

    “她遭遇那种事,心情激动也是难免的,”雪千舞叹气道,“归根到底还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的错,可是他到底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就算再有错,我也得为他担待着。”

    “雪大小姐与雪大少爷真是姐弟情深,”柳氏道,“只是万一七妹妹不肯原谅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啊。”

    “若真是那样,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千歌说道,“那日倘若大哥真的对柳小姐做了逾越之事,我雪府还可以厚着脸皮去柳家提亲,现在这种局面却是两难,只有等等看柳家如何处置大哥了。”

    柳氏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闪:“是啊,依八妹妹的性格,怎会甘心下嫁。”

    “只叹大哥没有那个福分,”千歌说,“既然已经看过柳小姐了,那我们姐妹就告辞了,还请少夫人代为向梁夫人问好。”

    柳氏挽留道:“两位小姐再玩一会儿,在府里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多谢少夫人好意,”雪千舞道,“不过我们姐妹还另有他事,改日再来叨扰吧。”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留了,”柳氏道,“两位小姐若是得空的话,一定记得来府里玩哦。”

    “一定。”千舞和千歌都笑着应道。

    柳氏将千歌和千舞送到垂花门,又寒暄了片刻,千歌和千舞便坐上软轿走了,柳氏眯着眼看着软轿走远,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去。

    离开参将府,雪千舞面沉如水的沉思着,千歌看了她好几次,问道:“姐姐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雪千舞摇摇头,道,“今日千黛绑架我们的事让我明白,如果只是一味被动防守,迟早有一日我们真的会遭遇不测,对待对我们心怀歹意的人,就该主动出击才是,所以我不会后悔,只是第一次去设计别人,我心里有种慌慌的感觉……”

    千歌神色顿时有点复杂,想到之前姐姐主动提出要对付所有要害她们的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姐姐在一步步蜕变,将来会不会有一天,终究变成前世那个心机深沉、凌厉狠决的女子?

    雪千舞握住千歌的手,开玩笑的说:“你不要担心,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我就能适应了。”

    千歌一笑:“好吧,那做妹妹的一定要多想几个计谋,让姐姐尽快适应才行。”

    “不是吧?”雪千舞夸张的呻吟一声,“你这坏丫头,有这么做妹妹的嘛。”

    两人说笑打闹着,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很快就回到了雪府。

    两人一到后院,就被王嬷嬷请到了怡心堂,一进门,就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雪上诗和雪上书正襟危坐一旁。

    雪上诗见到她们眼睛一亮,面上却故作淡然的样子道:“长姐和二妹这么快就回来了。”

    给老夫人先行了礼,雪千舞愧疚的道:“祖母,孙女无能,没能劝服柳小姐,柳小姐坚持要请柳治中主持公道,孙女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上诗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那天她明明就已经心软了,怎么突然又要追究了!”

    老夫人神色也难看的很:“这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柳小姐怎么如此不识大体!”

    “祖母,”雪上书忍不住道,“不如我们向柳家提亲,为大哥求娶柳小姐,岂不是皆大欢喜?”

    “柳家岂能看得上我们雪府,”老夫人略带不甘的说,显然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她若是个庶女还有可能,偏却是个嫡女,除非……”老夫人顿住,看了雪上诗一眼。

    雪上诗岂不知老夫人的意思,懊恼的道:“可是参将府的人怎么都不愿意让我见柳小姐!”

    “那是大哥没有找对人,”千歌笑着说,“今日我们见到参将府的少夫人,是个好说话的人,大哥如果去拜托少夫人,或许能见到柳小姐。”

    “二妹此言当真?!”雪上诗惊喜的问。

    “妹妹岂会糊弄大哥,”千歌道,“不信的话问问姐姐。”

    “千歌说的不错,”雪千舞点头道,“如果大弟亲自见到柳小姐,诚心诚意的道歉,肯定比我和姐姐的话有用,柳小姐定会谅解的。”

    雪上诗目光闪动,显然心思又活了起来。

145 双双算计

    离被绑架的事过了没几天,一则震动丹阳城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张富商家花了大价钱,从雪府娶回家的少夫人卷了张家大半的财产,跟一个野汉子趁夜私奔了!

    此消息一出,张家和雪家的颜面扫地,老夫人气的吐了一大口血,雪敬仁也气的连着几日脸色发青。

    喜鹊恭敬的跪在千歌面前,上次雪千黛和谭佑计划绑架的事瞒住了她,她吸取了教训,对雪千黛的行踪格外留意,探出他们私奔的事,忙就来禀告了千歌。

    千歌给她的吩咐却是让她帮着他们私奔,她虽然不解,但遵命照做了,此时正是功成,向千歌复命来了。

    “三小姐临走的时候,被画眉无意间撞见了,就把她带走了,”喜鹊道,“奴婢也跟着逃出了张府,只有蜜儿被张府抓起来了,奴婢既不能回张府也不能回雪府了,还请二小姐救命啊!”

    千歌淡淡一笑,取出一张字契来:“只要你为我做了最后一件事,我便把你的卖身契给你,如何?”

    喜鹊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道:“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二小姐但有吩咐,奴婢赴汤蹈火也会完成!”

    千歌抬手,示意她靠近。

    喜鹊连忙走到千歌身旁,弓着腰洗耳恭听。

    千歌小声的在她耳朵吩咐,喜鹊听完后直点头:“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雪上诗那日听了千歌和千舞的话,派人去请参将府少夫人帮忙,付出一些代价后,柳氏果然同意帮忙。

    天气渐渐冷了,这一天,柳曼湘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柳氏请她一起出门走走,顺便去选些布料,为她添置几件冬衣。

    柳曼湘嘴上说着嫌弃丹阳布料低劣的话,心里却动心的很,柳氏劝了几句,就借着台阶下,跟着她一起出门了。

    逛了十几家店,柳曼湘挑了几件成衣和足够做七八套衣裙的布料后,才勉强满意了。

    “走了这么久,想必七妹妹也累了,”柳氏道,“前面有一家茶楼,我们去歇歇脚,用些点心可好?”

    “好吧,”柳曼湘点头道,“我的确有些累了。”

    柳氏当即命下人把她们买的东西送回府里,只留下汀兰和自己的一个丫鬟如意。

    两人带着丫鬟进了茶楼,在三楼要了一间包厢,点了茶水和几样特色点心。

    “七妹妹先坐一会儿,”柳氏不好意思的说,“我有点内急,去去就回。”

    柳曼湘有点嫌恶的皱皱眉:“去吧。”

    柳氏赔笑一声,带着如意出去了。

    片刻,小二把茶水和点心送了进来。

    柳曼湘捏起一块杏仁蜜饯糕,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便多吃了两块。

    正要端茶水喝时,柳曼湘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头有点昏,这时候,包厢门被敲响,汀兰以为是柳氏回来了,连忙去开门,柳曼湘就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还没想起他是谁,眼前一花,就昏倒在了桌子上。

    “你是谁?”汀兰没见过雪上诗,戒备的拦住他问。

    雪上诗正好看见柳曼湘昏倒,惊诧的问:“柳小姐怎么了?”

    汀兰回头一看,慌忙跑过去:“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醒一醒!”

    “是不是柳小姐身体还没好?”雪上诗问。

    汀兰觉得有可能,也顾不得雪上诗是陌生人了:“这位公子,麻烦你帮忙去请大夫,参将府定有厚报!”

    雪上诗心里暗叹怎么这么倒霉,只好点头道:“厚报就算了,你在这照顾柳小姐,我去请大夫。”

    雪上诗刚一转身,心里猛然一动,柳小姐昏倒,不正是个生米煮成熟饭的好机会吗!这念头一起,就不可遏制,想到娶柳小姐为妻的好处,雪上诗顿时激动的心怦怦直跳。

    “公子,怎么了?”汀兰见雪上诗站住不走,疑惑的问。

    “我想了想,”雪上诗转过身,笑道,“还是不请大夫为好。”说着猛然一个手刀把没反应过来的汀兰劈昏在地。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柳曼湘,雪上诗舔了舔唇,解下披风将她包起来,而后抱出包厢。

    此时不是吃饭时间,茶楼里人不多,只有几人看见雪上诗抱着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但因为事不关己也没在意,店主和小二认出雪上诗的身份,也不敢上前盘问,就由着雪上诗抱着人走了。

    柳氏从窗户看着雪上诗抱着人上轿,往最近的客栈行去,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少夫人,这样好吗?”如意有点担心的道,“八小姐醒来后,会不会怪罪少夫人?”

    “她是被雪大少爷劫走的,关我们什么事,”柳氏冷笑道,“再说如今已经不是在柳家了,她就算怪罪我,我又岂会怕她!等她失身于雪大少爷,也嫁到这穷乡僻壤来,我看她还能不能端得起嫡小姐的架子!”

    “少夫人说的是,”如意放下心来,“八小姐绝对想不到是我们下的药,她肯定怀疑是雪大少爷。”

    柳氏一想到柳曼湘的下场,就忍不住开心的笑:“好了,去给汀兰灌点药,让她睡久一点,我们好好等着,不久好戏就要开场了!”

    雪上诗还不知被人算计了,在轿子里就急色的对柳曼湘上下其手,到了客栈,立刻迫不及待的抱着人进了房间。

    为了不让下人偷听了他的好事,雪上诗打发小厮都去下面等着,刚把柳曼湘的衣裙脱下,正解开亵衣的带子,露出里面刺绣牡丹的红肚兜,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雪上诗恼怒的喝了一声:“谁?!”

    “大少爷,是奴婢,喜鹊。”外面的人小声的回道。

    喜鹊?听着有点耳熟,雪上诗略一想,妹妹身边不是有个丫鬟叫喜鹊吗!难道是妹妹联系自己?想到妹妹卷走张家大半财产,雪上诗顿时顾不得眼前的美色了,拿被子把柳曼湘盖得严严实实的,连忙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妹妹身边的喜鹊,雪上诗让她进房,把门关上,问:“是妹妹让你来找我的?妹妹现在在哪?”

    “正是三小姐命奴婢找大少爷的,三小姐去哪儿了奴婢也不知道,”喜鹊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三小姐让奴婢交给大少爷的。”

    雪上诗接过去,拆开封蜡,从里面取出一张折了三折的纸,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雪上诗展开纸,上面却空白一片,他疑惑的抬头,正要问喜鹊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眼前的喜鹊变成了五六个重影,眼皮也变得异常沉重,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146 无耻狂徒

    喜鹊看着昏迷在椅子上的雪上诗,试探的唤道:“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了?”

    雪上诗没有任何回应。

    喜鹊又唤了几声,见他的确昏过去了,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从怀里拿出一只牛皮水囊,把里面装的满满的酒全部灌进雪上诗嘴里,而后清理完自己的行迹,悄悄的离开了。

    到了另外一家茶楼,喜鹊在一间包厢里见到千歌,高兴的道:“二小姐,您交代奴婢的事奴婢已经办成了!”

    “很好。”千歌满意的点头,向青扇抬手示意。

    青扇取出卖身契递给喜鹊,喜鹊连忙欣喜的接过,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自己当初按了手印的卖身契,感激的跪下给千歌磕头:“二小姐大恩,奴婢万死难报!奴婢以后虽然不是雪府的奴婢了,但二小姐但有用的到奴婢的,尽管吩咐!”

    千歌笑了笑,道:“你帮我设计了大哥,他或许会派人找你的麻烦,你近日最好藏在家里不要出门,等风头过了再出来,还有,代我向李晖问好。”

    “是,谢谢二小姐提醒!”在做这件事之前,喜鹊就有被大少爷追究的觉悟,但和自由相比,冒这点险还是值得的,想到马上就可以和晖哥双宿双栖,喜鹊脸上就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千歌又赏了几两银子,勉励了几句,打发走了千恩万谢的喜鹊。

    喜鹊一走,青枝就忍不住道:“喜鹊知道小姐的不少事,就这么放她走了,妥当吗?”

    “喜鹊是个聪明的丫头,背叛我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千歌道,“她有大好前程,自然会爱惜自己的小命,况且,李晖还在衙门里执笔,她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他考虑的。”

    青枝点点头:“小姐考虑周详,是奴婢多虑了。”

    千歌站在窗口,望向远处另一座茶楼,那里正是柳氏和柳曼湘之前歇息的地方。

    柳氏想报复柳曼湘,她却不能让她得逞了,雪上诗若真娶了柳曼湘,他在府里的地位就不可撼动了,而且柳曼湘对姐姐那么嫉恨,她才不会让这样一位嫂子进府,给她和姐姐找不痛快。只要没有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依柳曼湘的性格和野心,是绝不会甘心嫁给雪上诗的。

    半个时辰后,柳氏一脸慌张的回到参将府,说明了柳曼湘失踪的消息。

    参将府顿时大乱,几乎所有家丁都被派出来寻找,梁参将和梁夫人亲自去那家茶楼审问店主,店主起初不肯说,怕惹祸上身,最后被梁参将威胁利诱,才支支吾吾的说出雪府大少爷的可疑行径。

    梁夫人一听就大怒:“雪大少爷真是欺人太甚,一而再的掳走表小姐,真的当这丹阳城就是他们雪家的了吗!”

    梁参将眼中也是寒光闪烁,带人一路寻到雪上诗住下的客栈。

    雪上诗的小厮见到参将府的人寻来,想到大少爷的吩咐,不慌不忙的给他们行了礼:“参将大人和夫人是来找柳小姐的吗?我们大少爷正巧遇到柳小姐发病,就把她带到这里来休息了。”

    “废话少说!”梁夫人最讨厌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们在哪,快带我们过去!”

    “是是,参将大人和夫人请。”小厮赔笑着把他们领到楼上,在一间上房门口停下,正要敲门,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得到示意,一把将他推开,带着几个丫鬟直接推门闯进了屋里。

    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梁参将和梁夫人都嫌恶的捂住口鼻,然后就看见房里似乎醉的不省人事的雪上诗。

    张嬷嬷在里间的床上发现衣衫不整的柳曼湘,慌忙叫道:“老爷,夫人,表小姐在这里!”

    梁参将和梁夫人都忙走进去,梁参将在外间站着,梁夫人则三两步冲到里间,几个丫鬟正手忙脚乱的给柳曼湘穿衣服。

    看到这幅情景,梁夫人怒气直往头上冲:“来人,把外面那个无耻狂徒给绑了!”

    这无耻狂徒可是县令家的大少爷,几个家丁都犹豫的看向梁参将,梁参将一想到柳治中可能有的反应,就觉得脊背冰凉,气冲冲的道:“愣住作甚,把人绑了带回府里!管家,派人去请雪大人!”

    几个家丁立刻上前把雪上诗绑了,套上布袋抬回了参将府。

    梁夫人唤了柳曼湘好几声都没把人唤醒,只好弄了顶轿子把人抬回去。

    客栈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好奇的伸着脑袋,交头接耳的问是怎么回事,可惜没一个人知道。柳氏原本派了几个奴才出来传播谣言的,都被青书找人给看住了。

    这让梁参将和梁夫人都松了口气,此事没传出去,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梁夫人把柳曼湘带回去,就立刻查看了她胳膊上的守宫砂,见到守宫砂还在,心总算放下一半,否则她都不知该如何向嫡姐交待了。

    雪敬仁得到梁府管家传的消息后,疑惑的到了梁家,就见到自己的嫡长子像被犯人一样捆绑在椅子上。

    “梁大人这是何意?”雪敬仁脸色一沉,问道。

    “我还想问雪大人是何意!”梁参将黑着脸道,“上次赏花宴,令公子掳走表小姐,我们还没向雪家追究,令公子竟然故技重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再次劫掳表小姐,雪大人该如何给我梁家,给柳治中家一个交代?!”

    雪敬仁一惊,神色大变道:“这怎么可能!梁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我与夫人亲眼所见,亲自从客栈将令公子抓获的,当时表小姐被迷昏在床上,能有什么误会!”梁参将怒道。

    雪敬仁惊怒的瞪向雪上诗:“你这孽障,梁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雪上诗早就被梁府的人给用水泼醒了,此时半截身子湿漉漉的,又怕又冷的瑟瑟发抖,他醒来后略一想,就知道被人设计了,不但没能和柳小姐成其好事,还彻底惹恼了梁家,只怕柳小姐和柳家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雪上诗害怕的喊道:“父亲,儿子是冤枉的!儿子只是偶然遇到柳小姐昏迷,所以带她去客栈休息而已,并没有做失礼之事!”

    “竖子狡辩!”梁参将着恼不已,“大夫已经给表小姐诊脉过,她分明是中了迷药,你还敢说不是蓄意劫掳!”

    “这、这是别人陷害的!”雪上诗叫道,“我看见柳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梁参将怒吼,“把汀兰带进来!”

147 通房采灵

    汀兰从偏厅被带进来,梁参将道:“当时只有你在表小姐身边,把你遇到的说出来!”

    汀兰于是把柳曼湘昏倒后,雪上诗突然出现,而后趁她不注意打昏她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竖子还有何话说!”梁参将瞪着雪上诗道。

    雪上诗一见到汀兰进来,眼中就流露出一丝绝望,万分后悔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中了别人的计,现在他不管怎么解释,别人也不会相信他没起歹意。

    雪上诗想来想去,最有机会给柳曼湘下迷药的就是柳氏,可是他和柳氏无冤无仇,柳氏为何要害他?雪上诗脑中一闪,突然想起是雪千歌建议他找柳氏的,不禁惊怒的大叫道:“是柳氏和雪千歌那个贱人一起陷害我的!我是冤枉的!”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雪敬仁一掌将雪上诗连人带椅子打倒在地:“孽障!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罔读这些年的圣贤书!我打死你!”雪敬仁骂着就要去踢他。

    “雪大人且慢!”梁参将几乎要气笑了,“令公子既然指证我的儿媳,我倒要听听看,表小姐的亲姐姐为何会和贵府的二小姐串通起来,陷害他和表小姐!”

    “梁大人息怒,莫听这孽障的信口雌黄。”雪敬仁心中暗骂雪上诗,都到这时候了还胡言乱语惹怒梁家。

    他对雪上诗的话是不信的,料定必是他想与柳小姐生米煮成熟饭,好求娶回府,他自己何尝没抱着和雪上诗一样的念头,心里不无恼怒,儿子真是太不成器,好事不成竟让人当场抓住,这次恐怕梁家和柳家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雪敬仁心里各种念头转过,最后只能无奈道:“这事我已经听明白了,是我这孽子的错,我给梁大人赔不是了,梁大人要如何处置这孽障,我都绝无二话!”

    “下官怎敢处置雪大人的公子,”梁参将冷冷道,“只是少不得雪大人要与下官一起,带着令公子前往扬州柳家请罪了!”

    雪敬仁眼皮一跳:“这……”

    “雪大人,”梁参将冷笑道,“若非令公子并未得逞,表小姐还是完璧之身,否则就不是去请罪这么简单了!”

    一句话把雪敬仁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打散了,雪敬仁道:“孽子做了这等事,当然应该去请罪,且容我回去准备一番,再同梁大人一同出发。”

    “那好,我也总不能不顾同僚的情分,”梁参将道,“三日的时间想来也够雪大人准备的了,三日后,下官在南城门恭候雪大人大驾!”

    雪敬仁勉强挤出一丝笑道谢,沉着脸带着雪上诗回府了。

    雪上诗一路上见雪敬仁脸色难看至极,也不敢再喊冤,心里直把雪千歌恨得要死,等他过了这一关,定要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雪敬仁一回到雪府,命人把雪上诗关回东院,就气冲冲的回了住处。

    “老爷回来了?”新晋的通房丫鬟采灵迎上来,疑惑的道,“发生什么事了,老爷心情不好吗?”

    采灵人美又温柔,单纯里透出几分傻气,雪敬仁对后院水姨娘和媚姨娘争风吃醋的事正觉得闹心,得了这样纯洁无垢的美人儿自然喜欢的紧,这些天往后院跑的次数都少了。

    尽管心里满是怒气,雪敬仁对着睁着单纯的大眼看着自己的采灵却不舍得发火,拍拍她的手道:“这事你就别问了。”

    “嗯,”采灵乖巧的点头,“老爷不想说,奴婢就不问,奴婢只要伺候好老爷就行了,不过老爷如果想找个人倾述,奴婢愿意为老爷分忧解愁。”

    雪敬仁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这笨丫头什么都不懂,怎么给老爷分忧解愁?”

    采灵嘟了嘟嘴:“奴婢才不笨,奴婢小时候,娘亲都说奴婢很聪明呢。”

    雪敬仁失笑:“那是你娘亲哄你玩儿呢。”

    “老爷,”采灵恼的跺跺脚,“奴婢真的不笨嘛。”

    “好好好,我的好采灵一点儿也不笨,”雪敬仁看着她小女孩一样的表情,心里的怒气不自觉的平复了不少,“唉,我那四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就好了,到时候我也有理由升你做姨娘了。”

    “奴婢听说五少爷很聪明,长大一定会有出息的,”采灵红着脸说,“奴婢也想给老爷生个儿子,但奴婢不想做姨娘,姨娘就只能在后院每日盼着老爷,奴婢宁愿做丫鬟,就可以每日陪在老爷身边,时常看到老爷了。”

    雪敬仁一愣,不禁大为感动:“你这傻丫头,哪个女人不想往高处爬,也就你这傻丫头会这么想。”

    心里感动之下,不由就把雪上诗的事说给了她听,末了叹气道:“那个柳治中我也有所耳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诗哥儿落到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采灵想到二小姐吩咐的事,道:“这种大事奴婢不懂,但是奴婢在家里的时候,邻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得罪了乡绅,最后那家一家人全都受到了牵连,最后家破人亡了呢。”

    雪敬仁心里一凛,他一直想着该怎么护住诗哥儿,差点忽略了雪府受牵连的可能性。

    “不过我们雪氏可是大族,”采灵自豪的说,“除非柳家有更大的靠山,否则想来是不敢太为难大少爷和我们雪府的。”

    雪敬仁皱眉,雪氏是大族不错,可丹阳雪家只是枝节末梢,只要不被灭门,族里是绝对不会管的,柳家能坐上一州治中的位置,若说背后没有点儿关系是不可能的,柳家还真不会怕了他们雪家,唯一可能让柳家顾忌的,只有大丫头的婚事,但谁又知道柳家是否有更大的靠山呢。

    雪敬仁越想越觉得危险,如果换成是自己,有人敢这样对自己的嫡女,自己一定会狠狠报复,若是柳家气的狠了,想法子罢了他的官也说不定。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柳家消气不可!

    雪敬仁思绪翻转了片刻,眼中渐渐冒出寒光,到时候若是不得已,就只能舍弃了诗哥儿了,为了官位和整个雪家的富贵,别说一个儿子,就算四个儿子都舍了都行,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官位和富贵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采灵看着雪敬仁阴沉的脸色,心里得意一笑,对付大少爷,不仅完成了二小姐的吩咐,还未以后自己的儿子除了一个障碍,等自己做了主母后,自己的儿子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雪家。

148 媚姨娘有喜

    三日后,雪敬仁带着雪上诗出门去了,过了五六天后,才一个人回来。

    雪敬仁还没回来,千歌和千舞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柳曼湘果然不负她们所望,因为差点失贞的惊怒和对雪千舞的嫉恨,坚持要狠狠惩罚雪上诗,柳治中和柳夫人对这个嫡幼女宠爱有加,见女儿寻死觅活的,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最后雪上诗被罚带发出家二十年,立刻押进了扬州城外的一座小寺庙里,由柳家专门派人看管。

    有柳家的人“照看”着,别说二十年,雪上诗能撑的了两年就算他命大了,雪敬仁心知肚明,但面对柳家的强势威逼,唯恐被牵连,只能忍痛舍了这个儿子。

    柳家对雪氏一族也不是没有顾虑,打一棒给了一颗甜枣,承诺年底政绩考核时为雪敬仁修饰,明年的官员升迁也会照应他,雪敬仁心底的怨气立刻消了许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几天,雪府的主子除了病的昏沉沉的老夫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水姨娘和四少爷、五少爷高兴的笑容几乎掩不住,媚姨娘只在心里可惜了两天,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雪上书倒是去向雪敬仁求情了几次,皆被骂了回去,便再也不敢去了。

    就这样,堂堂的一位嫡少爷消失,只在府里泛了几点涟漪,没过多久就很少再有人提及了。

    只是一夜冷风过,院子里就铺了一层落叶,树枝上稀疏几片叶子在凉风中簌簌发抖,昭显着初冬的到来。

    一大清早,几个粗使婆子快速的清扫着院子,彩霞和彩云烧好热水,备好早膳,去唤了青扇和青枝起床,两人迅速的洗漱完,敲响千歌的房门。

    千歌被侍候着梳洗好,穿上撒花薄袄襦裙,外面披上刺绣团花的锦缎披风,去回雪阁找雪千舞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新的一天便这样开始了,这似乎是一个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普通清晨。

    老夫人因雪千黛的事吐血后,就病的昏昏沉沉的,虽然没人敢把雪上诗的事告诉老夫人,但老夫人这么多天都没见到孙子,心里多少也有点明白了,于是病的愈加厉害,整个人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疲惫的老态来。

    往日她们去请安,老夫人总是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应一声,今日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了房里传来老夫人开怀的笑声。

    千歌和千舞对视一眼,相携着走进房里,就见老夫人、雪敬仁、媚姨娘和水姨娘都在,老夫人和雪敬仁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媚姨娘面色娇羞中带着得意,水姨娘也是满脸笑容的样子。

    千歌心里隐约有了猜测,行了礼后,笑着问:“发生什么喜事了,祖母和父亲都这么高兴?”

    “你们来的正好,”老夫人乐呵呵的说,“媚姨娘有喜了,我们正谈论该怎么庆祝呢。”

    千歌暗道果然如此,面上惊喜的说:“真是太好了,我们雪府好久没发生这么大的喜事了,是该好好庆祝才行!”

    “我又要有弟弟了呢!”雪千舞高兴的走到媚姨娘身前,“媚姨娘,你怀了弟弟身体贵重,我回头就去准备些补品,媚姨娘想吃什么用什么,就吩咐下人告诉我,我即刻命人送去。”

    “多谢大小姐关怀,”媚姨娘手抚着肚子,笑着道,“婢妾才刚刚一个半月的身孕,还没那么金贵呢。”

    “妹妹可不能这么想,”水姨娘关心的说,“有孕前几个月胎气还不稳,必须精心的养着,不只是吃的用的,行走休息都要万般小心才是,妹妹千万别大意了。”

    “水氏说的对,”老夫人赞同的点头道,“伍氏要小心注意保胎,水氏生养过四胎,你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就多多向她请教,来年一定要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是,婢妾一定谨记。”媚姨娘应道,心里却撇嘴,真要去问水姨娘,她的肚子才真的会保不住。

    她却想错了,水姨娘巴不得她胎像稳固呢,自从知道媚姨娘与大少爷暗通款曲后,水姨娘就派人严密监视媚姨娘,得知她竟然与三少爷也有私,真真是吓了一跳,如今大少爷倒了,她正祈盼着用这一胎扳倒三少爷呢。

    一想到三少爷倒后,自己的两个儿子就会变成嫡子,自己也很可能被扶正,水姨娘心里就一片火热,脸上不禁笑得比老夫人和雪敬仁还开心。

    不一会儿,三位少爷也陆续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厮手里都捧着因为没钱在扬州城挥霍,且舍不得狐媚的媚姨娘,月前已经找了借口,转到丹阳城的了。

    听了媚姨娘有喜的事,雪上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背上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偷眼去看媚姨娘,却见媚姨娘一脸坦然,雪上书心里不由惊疑不定。

    如坐针毡的待到散场,出了怡心堂,雪上书等在无人处,把媚姨娘拉进假山里,惊慌的问:“媚儿,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死相,”媚姨娘娇嗔的一指点在他胸口,“当然是你的,老爷身边多了那个采灵后,就很少往人家房里去了,人家就只侍候过你嘛。”

    其实媚姨娘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按照日子推算,受孕的那几日她与老爷、大少爷和三少爷都做过,但她才不管这些,只要她能生个儿子,孩子是谁的都不重要。

    雪上书心脏顿时揪起,又是高兴又是害怕,手颤抖的放在媚姨娘平坦的肚子上,他有孩子了?他就要做父亲了?

    雪上书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激动兴奋了一会后,还是害怕的情绪占了上风,“媚儿,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就都完蛋了,你把他落掉吧!”

    媚姨娘脸色一变,甩开他的手道:“这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狠心落掉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怀疑到你身上?你难道就不想亲手抱抱自己的孩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媚姨娘伏在他怀里道,“如今府里就你一个嫡子,等老爷百年之后,整个雪府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听他唤你一声父亲,不好吗?”

    雪上书心里不由有些动摇。

    媚姨娘又哄劝了一会儿,雪上书终于咬牙同意了,一旦下了决心,雪上书立刻把害怕甩到一边,爱不释手的摸着媚姨娘的肚子,想象着八个月后他就会出生,脸上也有了笑容。

149 只要你开口

    天气渐渐的越来越冷,满树腊梅飘香时,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而下,整个丹阳城变成银装索裹的冰雪世界。

    原本预计两个月抵达丹阳的探花郎,因为一路的应酬耽误了路程,终于在将近年关的时候姗姗而来。

    整个丹阳城都沸腾了,探花郎的车马浩浩荡荡进城时,数万百姓夹道欢迎,不少怀春少女面覆轻纱,躲在人群里含羞带怯的偷看端坐在车辇里,相貌堂堂、面带笑容向百姓招手的探花郎。

    以县令雪敬仁为首,所有丹阳官吏在城门迎接了探花郎后,恭敬的一路送到装修一新的驿站,其后自然免不了一场洗尘宴和诸多应酬。

    外面热热闹闹、举城皆欢,鸣玉阁里却是一派宁静。

    千歌穿着暖和的镶银鼠毛彩晕缎地绣侧金盏褥袄,和一条浅绛色细碎洒金缕苏锦石榴裙,手里捧着毛茸茸的暖焐,站在洒进阳光的菱花窗下,清凉的微风吹进,拂动她半扇髻上的珠玉步摇,折射出一片流动的五光十色,倾国倾城的白皙容颜几乎要与窗下的白雪融为一色,在阳光的映照下,也找不出半点瑕疵。

    她似乎正在欣赏回廊下摆着的一盏红梅,但若细看她的眼睛,就能看出她眸光漫散,显然正在走神。

    夜凤邪走进房里,看到的就是这副沐浴在阳光雪色下的美人图,目光微微一闪,夜凤邪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娘子是在想我吗?这么出神?”

    千歌有瞬间的呆愣,反应过来后竟也没去推他,似乎整个人都在神游天外。

    夜凤邪微微蹙眉,一手挑起千歌的下巴:“怎么了?”

    对上夜凤邪担忧的眼神,千歌脑中因探花郎而想起的许多关于前世的情景,慢慢的一一散去,眨了眨眼,千歌问道:“谭佑和雪千黛还没有消息吗?”

    “我们莫非是心有灵犀?”夜凤邪一挑眉,愉悦的道,“我刚得到消息,正打算告诉你呢。”

    “真的?”千歌双眼一亮。

    “谭佑是通缉犯,一路上东躲西藏,所以几天前才到京城,”察觉到千歌脸上被风吹得冰凉,夜凤邪用手心给她温暖,一边说道,“我依照你说的,派人故意传给他消息,他果然中计,把玉龙望天献给了文正羽,文正羽又邀功的送给君习玦,被得到消息的大皇子当场抓住。”

    千歌想躲开他的手,被夜凤邪拉住:“别动,等暖了我就会放手。”

    “已经暖了。”千歌红着脸说,被他这样捧着脸专注的看着,她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夜凤邪装作没听到,继续说道:“虽然君习玦推说是文正羽追捕到谭佑,找到了玉龙望天,送给他是让他辨认真假后进献给皇上的,但皇上并不完全相信,将君习玦禁足待审,文正羽也被下了大狱,谭佑已经被斩首了,至于你那三妹妹倒是命大,趁着没人发现她的存在,先一步逃跑了。”

    千歌唇角缓缓勾了起来,雪千黛逃没逃走她并不在乎,就算她逃走了,也没有好日子过,重要的是君习玦和文正羽都受到了惩罚。

    皇上的疑心岂是那么好担待的,君习玦以后行事定会艰难的多,他要付出十分的努力才能消除皇上一分的疑心,足以让他登上帝位的步伐慢上许多。

    文正羽就算逃过这一劫,也不会再得到君习玦的重用,向其他皇子投诚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他想被君习玦杀人灭口。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这就是最严厉的惩罚。

    就像夜凤邪说过的一箭三雕,一块玉龙望天,报复了三个仇人。

    “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问了,”夜凤邪俊脸凑近,几乎与千歌呼吸交融,琉璃凤眸望进她水晶黑眸里,“你似乎很痛恨君习玦?”

    千歌眼睛一眨不眨,坦然回视:“那是你的错觉。”

    “是吗?”片刻后,夜凤邪扬唇一笑,唇角梨涡令人迷醉,“不管是不是我的错觉,不准你心里装着其他男人,就算是厌恨也不行,你只准看着我一个,想着我一个。”

    “霸道。”千歌瞥开眼,嗔骂了一声。

    夜凤邪当作夸奖一样,笑笑的应了,与千歌说笑了几句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开春过后,皇上可能要选秀了。”

    千歌一愣,脱口道:“选秀不应该在后年吗?”

    “谁告诉你在后年的?”夜凤邪疑惑道。

    千歌心里一惊,掩饰道:“没有,我只是猜测,我朝律例,三年一小选,九年一大选,皇上已经七年没选秀过了,后年是第九年,所以我猜测后年可能会选秀。”

    “原来如此,”夜凤邪释然,“我得到的消息也不确切,只是听说,宫里的徐昭仪有喜,让太后和皇上都动了选秀的念头,想要扩充一些年轻的妃嫔为皇家绵延子嗣,还有这次君习玦的事,皇上觉得皇子太少了,一个个都觊觎皇位,要多添几位皇子彼此牵制才好。皇上在早朝上提到了选秀的事,百官反应不一,还没下定论。”

    千歌没去问他为何连皇宫的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只是不由想到宫里那位,前世将姐姐宠冠后宫的皇帝,在他余后的几年生命中,除了徐昭仪生下一位皇子,就没有再多添一位皇子或公主,即使是经常承恩雨露的姐姐,也没能受孕。

    “不管是明年还是后年,”夜凤邪眯了眯眼道,“以你的出身和年龄,必定会出现在名册中吧。”

    千歌眼中光芒一闪:“是又如何?”

    夜凤邪却是邪肆一笑,转移话题道:“家里人让我回去过年,你说我去与不去呢?”

    千歌心头微紧,语气不在意的道:“这是你的事,何必问我。”

    “只要你开口,我就留下,”夜凤邪似认真似玩笑的看着她,“嗯?”

    千歌心跳不由加快,唇瓣张合几次,才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恼羞的一跺脚:“你爱走爱留,我才不在乎!”说着气呼呼的转身就走,心底不禁有些埋怨,若是真愿意留下,又何必要她开口挽留。

    夜凤邪看着千歌的背影,眼里的玩笑褪去,变成一种深沉的暗色,依千歌的智慧和美貌,一旦到了京城,只怕会吸引许多男人的注意,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把千歌的心紧紧锁住,让她眼里和心里都只能看到他一个男子!

150 奸情败露

    探花郎在驿站安顿好,就忙着敬孝父母,走访亲朋,亲善百姓,没几日就获得了一连串美名。

    这一天,雪敬仁再三邀请,才把“清正廉洁”的探花郎请到雪府“视察”。

    午宴上,雪敬仁故技重施,又把府里的小姐都唤到了探花郎徐升面前。

    “这是下官的嫡长女,”雪敬仁不无自豪的介绍雪千舞道,“自幼与京城的云鹤云将军家定亲,日后到了京城,还要请尊夫人多多照应小女。”

    徐升眼睛一亮,云鹤手握军权,长女又是宫中宠妃,大皇子一直想拉拢他,他却态度不明,若是自己能和云家结成连襟之好,那拉拢云鹤就容易多了!

    徐升暗暗盘算着,目光转移到其他三位小姐身上,心中一阵惊艳,雪家的女儿竟个个生的貌美如花,尤其是第二个,国色天香的容貌比之京城的贵妇小姐还有过之。

    雪敬仁见徐升看的目不转睛,心里暗暗高兴,继续介绍道:“这是我的嫡次女,旁边是庶四女和庶六女,还有一个幼女才三岁,就不抱出来惊扰大人了。”

    徐升的目光在千歌身上流连不去,笑道:“府上几位小姐皆是花容月貌,可惜我已经娶妻,否则我定要娶一名回去了。”

    雪敬仁岂能听不懂他的暗示,二丫头虽是嫡女,但探花郎在京城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能许到这样的官家做妾,也不算埋没了,他正要许诺,雪千舞却先一步开口了。

    “小女子姐妹都只是小家碧玉,哪里配得上探花郎这样好的人品和才学,小女子不才,因为与姨母家的表亲之故,才自小许入云家,不求妹妹有这样的好运,只想为妹妹许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做一府主母,相夫教子平淡度日。”

    徐升眉头顿时一皱,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雪敬仁沉下脸,呵斥雪千舞道:“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做主!”

    徐升却突然露出一丝笑,道:“雪大人莫恼,大小姐也是疼爱妹妹的缘故。”他想与云家结成连襟之好,可不能惹恼了这位云家未来儿媳,二小姐再美貌也不过是个女人,还是大事更重要。

    “二小姐既然是嫡女,以后做一府主母也是应当的。”徐升和善的道,看到雪千舞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徐升心里顿时觉得放弃这个美人值得了。

    “是,”雪敬仁只得赔笑道,“多谢大人体谅!”

    徐升的目光在雪千荷和雪千兰身上转了两圈,雪千兰才刚过十一岁生日,还是个花骨朵,雪千荷却已经十三岁了,相貌身材都已经长开,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徐升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她身上。

    雪千荷偷偷的抬眼,正好与徐升的视线对上,脸刷的就白了。

    雪敬仁在一旁察颜观色,忙说道:“这是下官的四女,如果大人不嫌弃,就让小女侍候大人用膳吧?”

    徐升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四小姐了。”

    雪千荷尽管不情愿,却没有胆量反抗,只得走到徐升身边,为他布菜倒酒。

    千歌看着雪千荷苍白的脸色,微蹙起眉,四妹妹心仪她那位表哥,前世甚至与他私奔了,若真的被送给徐升为妾,她必定难以快活,难保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而且徐升并不是一个良人。

    午膳进行到一半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雪敬仁压下恼怒,道:“谁在外面喧哗?”

    孙管家慌张的进来,刚要开口,突然想起有探花郎在,顿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雪敬仁料想定不是好事,可也不好避着徐升,只得道:“徐大人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孙管家只好硬着头皮,挑能说的说:“水姨娘身边的吴嬷嬷来报,说是三少爷出了点事。”

    雪敬仁眉头一皱:“他能出什么事?”

    “奴才不好说,”孙管家吞吞吐吐道,“还得老爷亲自去一趟才行。”

    雪敬仁心里疑惑,能让孙管家这么着急来报的,肯定不是小事,但也不好就这么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晚点就过去。”

    “是,奴才告退。”孙管家应了声,退出去了。

    “犬子突然出了点事,惊扰到大人了,还请大人勿怪。”雪敬仁挤出笑道。

    “无妨,”徐升笑道,“谁家还能没点儿事呢,说起来我还没见到府上的几位公子呢,不如等会一起去见见,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也帮点儿忙。”

    雪敬仁哪里敢说不好,只得强笑着点头:“多谢大人关怀。”

    千歌安静的用自己的膳,眼底噙一丝冷意,水姨娘和四弟五弟终于忍不住了,雪上书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午膳过后,众人起身,一同往后院走去,水姨娘派了人在垂花门等着,直接把众人引到了花园里的一处阁楼。

    雪敬仁一进门,就看见媚姨娘被几名仆妇按压着坐在椅子上,水姨娘用面纱遮了面,坐在媚姨娘对面,三个儿子一个不缺的都在。

    “老爷,您可来了!”媚姨娘先声夺人的叫道,“水姨娘无缘无故的就把婢妾抓起来,老爷要为婢妾做主啊!”

    “怎么回事?”雪敬仁不悦的喝道,“不是说三少爷出事了吗?”怎么又是几个妇人在这争斗。

    “的确是三少爷出事了,”水姨娘给众人一一行了礼后,才道,“此事事关血脉伦常,婢妾不敢隐瞒,故而请老爷来亲自决断。”

    雪敬仁脸色一变:“血脉伦常,什么意思?!”

    水姨娘看了看雪上书,又看了看媚姨娘,道:“婢妾无意间撞破三少爷和媚姨娘私通,婢妾怀疑媚姨娘的身孕根本不是老爷的。”

    所有人顿时都怔住了。

    “你诬陷我!”媚姨娘和雪上书异口同声的叫道。

    “老爷,婢妾没有!”媚姨娘心里慌乱的很,面上委屈的哭道,“水姨娘是嫉恨婢妾怀了老爷的孩子,才说出这等诛心的谎言!婢妾是清白的!”

    “父亲,儿子敢对天发誓,儿子什么都没做过!”雪上书袖子里的手颤抖个不停,表面还要故作镇定,只要能过了这一关,让他发一百个誓都行,“水姨娘撒这种弥天大谎,根本是想除了儿子和媚姨娘肚子里的弟弟,那样府里就只剩下她的两个儿子,她根本是狼子野心,毒蝎心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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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凰斗是风挽琴写的短篇综合类小说....前世,她为了爱情付出一切,却在失去价值后悲戚惨死,重来一世后,她决心扭转乾坤,改变命运,让所有仇人付出代价!嫡妹外表柔弱内心狠毒,她扯去她的面具毁去她的美梦;继母两面三刀心怀毒计,她将计就计破她财路断她生路;姨娘心思狡猾野心勃勃,她耍弄利用或捧或贬游刃有余。姨母一家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朝廷内外争权夺利硝烟弥漫,宫廷后妃阴谋不断诡计不歇,皇子王孙真情假意手段重接,还有一只身份不明神秘难测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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