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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峨嵋     绮梦璇玑txt下载     绮梦璇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8 把你留到下回吃

    直到王爷一行离开山庄走了十里,云歌这边依然毫无动静,大家彻底相信,云歌就是那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怪胎!

    赵见慎依然笑得温润如玉,但身边几个近侍都知道,王爷十分十分不高兴!

    车队继续往京城走,当晚,赵见慎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偷偷返回别庄,根据记忆中张妈提过的位置,直接潜到云歌所住的院子。

    赵见慎来到云歌卧房窗外,隐隐听到里面规律缓长的呼吸声,知道院子主人已经睡了,举起右掌轻轻一推,窗下的小栓便无声断裂。

    赵见慎推窗一跃进了房间,落地的一刻看到自己在月光下浓黑的身影,不觉一笑,堂堂一个王爷,来看自己的妾婢,搞得跟采花贼一样,如果传出去,估计可以笑掉整个京城人的大牙。

    赵见慎的功力,在黑夜中视物与平常没什么差别,信步走到床边,撩起纱帐,床上的睡得一脸香甜的正是这几天不断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美人儿。

    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她的眼,不禁忆起那天在书房里,云歌抬头看他,这双眼中倒影着他的身影,平淡如水,波澜不惊……深深印入他的心底。

    他想要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似乎不想要他,据张妈说,她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竟然很高兴!该死的高兴!

    赵见慎有点挫败,但又止不住兴奋,已经太久没有这种被人挑衅的感觉,虽然对手并不是故意的。

    以他的身份与傲气,自然不屑于去强求一个不甘不愿的女子,只是自己不高兴,也不能让这个小女子过得太好!

    睡梦中的云歌被脸上游移的指尖弄得痒痒的,皱皱眉头翻身躲开。

    赵见慎一笑,左手轻轻拈住云歌的下巴,俯身如点水蜻蜓一般吻了一下美人的红唇,低声道:“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送到我面前,我就把你吃下去。”

    云歌的美梦不断被骚扰,不自觉地扭动身体卷着被子绻成一团,好像一只幼猫一般。

    看着这个可爱又可笑的模样,正要离开赵见慎忽然有点想反悔——应该这次就把她吃下去!

    没有了王爷王妃的别院,一片愁云惨雾,凄风苦雨,云歌心中却无比轻松,压迫人民群众的两座大山终于自动消失,招贼带灾的霉星王妃终于走掉,别庄重新过上安定团结,幸福快乐的小康生活啦!

    张妈收拾书房时遇上一脸春guang灿烂的云歌,实在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直接问道:“姑娘,大好机会你不回王府,待在这个地方做啥?”

    云歌装傻道:“张妈你不也待在这儿么?”

    张妈无力,心想我跟你怎么一样?转念一想,云歌并非无知女子,如此作为必有原因,罢了,只要对王府无害就随她去吧。

    张妈想要离开却被云歌叫住:“张妈,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张妈一听立马警觉起来,道:“姑娘尽管说。”

    云歌笑笑:“这个南院书房的书我看得差不多了,可否请张妈在庄子里的书房中挑些书带给我?”

    张妈想了想,说:“书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怕拿错了,姑娘想看什么书,我给你找去。”

    “传奇小说,还有地理人文,经书集子也行,呃,除了《闺训》之类的书,其他什么都可以,先谢谢张妈了。”云歌不好意思地说。

    张妈晚上回去与赵安商量了一下,摸不透云歌的意图,也想不出来这么做会对王府有什么影响,便从第二天起,每天从书房中带出一两本书给云歌。

    赵安还是不放心,吩咐张妈以书中内容试探一下云歌,结果发现云歌看过的书便能熟记如流,还每每有些独到看法。

    张妈未出嫁前跟从父亲读书,虽然天资不高,但学识比起一般男子也是高了很多的,出嫁后随丈夫为王府工作,看书的时间逐渐少了,此刻有人能与自己讨论学问,自然高兴,听到云歌的奇谈怪论,便忍不住写信给父亲张乔予,张乔予看了也大感兴味。

    某日赵安来信说到别庄账房请辞回乡养老,庄中缺个账房,张乔予一时兴起向王爷建议让云歌来。

    赵见慎再次听闻这个名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本以为一个小小女子,也许过不到一个月感觉就会淡去。没想到整整两个月过去了,再听人提起这个名字,兴奋期待刹那间竟几乎冲破自己那张温和淡然的面具。不禁为自己的在意生出一点懊恼。

    “一个女子管账,合适么?”赵见慎懒洋洋地问道。

    “王爷,小女不也是一个女子管家,再说,小女来信中提及云歌姑娘聪颖过人,又在庄子上待了近一年,庄中众人大都与她认识,由她来做账房,与小女共事不怕惹人闲话,再合适不过。”

    “她待的不过是庄子上的南院而已吧。也好,不给她机会,我们也不知道她目的何在。”赵见慎虽被云歌吸引,但时至今日仍然觉得她的背景不简单,极可能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留在别庄的(这个想法比较能安抚一个被嫌弃的男人的自尊心)。

    如果云歌知道赵见慎的想法,一定大声喊冤,那个别庄,明明是赵大王爷安排她去的啊!

    云歌接到摊派任务十分沮丧,明明是做米虫的,怎么忽然成了打杂的劳工?赵大老板至于抠成这样么?就这么见不得她吃闲饭?庄子里明明还有十几个姑娘也是这么领薪不干活,为什么偏偏针对自己?!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歌还是勉强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入职了。

    老账房只想着赶快回家抱孙子,对于上头派来一个女人接手自己的工作虽然不满,但也教的尽心尽力。

009 怪你过分能干

    老账房只想着赶快回家抱孙子,对于上头派来一个女人接手自己的工作虽然不满,但也教的尽心尽力。

    对云歌而言,速算和记忆力其实是她的强项,上辈子为了让母亲高兴,很小的时候就参加了速算班,因为这方面天赋极高,还得了个诨号“人肉计算机”,而且还有受过的财务专业教育作底子,这个时代这些初级的记账算账方式,她只用了一天便完全搞懂了,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了解各种银钱换算、不同生意账目的处理方式与各类财货价格上头。

    为了避免被封建大地主过度压榨劳动力,也不想太出挑引起其他人注意,云歌硬是装模作样,拖了大半个月才作出勉强能接手的样子,不过即使是如此,也让张妈及赵安等人很是诧异,账房老先生更一副找到衣钵传人的兴奋劲儿,完全忘记当初对云歌接任的不满。

    账房先生包袱一收闪人后,整个别庄的账房工作正式由云歌接手。因为这份工作,云歌每天被迫早起,每天早上必然将大BOSS赵见慎及推她下火坑的混账师爷张乔予狠狠诅咒一遍。

    幸好实际工作对于云歌而言十分简单,每天只花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即可解决。

    账房一般人不能进,加上她顶着一个“王爷的女人”的身份,连赵安都不再随意出入账房,张妈忙于处理南院莺莺燕燕们层出不穷的大小问题,白天是绝对没空过来的。

    云歌干脆偷渡了被子枕头藏在账房内,每天一早过去门窗一关就瘫在长椅上补眠,中午吃过饭继续午睡,到下午时候再起来做事。

    基于对睡眠环境的高标准严要求,云歌还是经常睡不好,总一副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样子,导致张妈同情心泛滥,以为她工作太累,不止一次写信抱怨父亲如此安排不妥云云。

    但张妈与赵安却又不得不佩服张乔予识人的眼光——别庄的账目自从交由云歌管理后,竟然比以前旧账房老先生的更要清晰精准。

    云歌“入职”的第二个月,便是年节,虽然心痛云歌一个新手兼弱女子要将整年的账目整理出来,但实在拨不出人手,张妈只好一脸歉意地替赵安把任务摊派给云歌。作为补偿,特地吩咐李二嫂每天好饭好菜外加补品的送去给云歌。

    云歌接手整盘账目后才发现,别庄虽不算很大,但下面涉及的产业不少,衣食住行,附近一带所有营生似乎都跟庄子能扯上点关系,就一个庄园的一个月营收,大概有近一千两之多,要知道在这里二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一家一月支出,难怪赵见慎有底气养着这么一窝子后宫米虫外加二十来个看家护院。

    封建地主家就是有钱!

    云歌不知道一般账房整理一年的账目要花多久,听张嫂说年节前十天就要完成,便早早做好,慢慢磨到最后限期才把总账交上去,看见张嫂与赵安不可置信的眼神,心里一凉,坏了!估计还是交得早了些,但也不顾上那么多,直接回自家院子昏睡了两天。

    这一年赵见慎如期收到别庄的账册,字迹虽然有些潦草凌乱,但账目清晰,甚至把之前老账房疏忽错漏的地方都补上了,质量堪称所有庄子之冠!

    可是赵见慎又不高兴了,本来让一个才到任两个月不到的新手在十多天内将一整年的账目条陈整理,做出总账来,是极度不合理的一件事,直白一点说,赵见慎就是在故意为难人。没想到老账房还要做一个月的总账,云歌不但也能做,而且半个月不到就做出来了,还做得比所有人都好!云歌啊云歌,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见慎忽然十分盼望派到宁国查探云歌身世的探子能快点把结果带回来。

    张乔予一进王府书房,便看见赵见慎一脸笑容地盯着面前的账册,还以为哪个庄子的管事账房出了打错,惹恼了他——王爷通常笑得很欢畅的时候就是打算让某人倒霉!

    凑到跟前来一看,发现是女婿别庄上的账册,马上坏笑起来,一语双关地问:“王爷对云歌可满意?”

    赵见慎抬头看看自己的老师,笑得跟妓院的龟公没两样了,暗自庆幸知道自己曾经是他弟子的人不多。

    “半个月不到能干老手一个月才干得出来的事,还干得特别好,能不满意么?我该谢谢先生有识人之明,替王府觅得一个难得的人才。”

    张乔予听了不禁动容,问道:“小女和赵安那小子是否有看到云歌姑娘的可疑之处?”这样一个管账的能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一个被富商当玩物送来的女人?!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大都不识字,算术水平也相对较差,很多账房计算复杂账目时,还要靠一种名为“算竹”的小竹签帮助计数。女子之中,识字的更少,会算的都是珍稀动物,还要能管账,方眼整个纪国,数不出五个,普通大户商家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子去管全局账目。

    整个王府就张妈勉强可以管账,当年在京城的女管事中首屈一指,不知道引来多少贵族大户的羡慕。

    当初赵见慎答应让云歌管账,除了试探之外,未尝没有故意刁难的成分在。

    “没有,每天到了账房便关起门来工作,一直到日落才出账房的小院,平常接触最多的就是张妈,和伺候她的李二嫂,现在连院子里的姑娘都见得不多。”

    张乔予一笑沉吟道:“不知王爷是否准我个假,让我到别庄探望探望女儿女婿?”重点是他对那个女子也很好奇。

    “本王也打算节后到别庄赏春,便请先生稍后与我同行吧。”赵见慎慢慢道,云歌这个女子越来越有趣,但第一个把她看清楚的,只能是他。

    看着窗外盛开的白梅,赵见慎悠悠吸一口冰冷的香气,想着那名美丽少女窝在被中猫一样的睡容,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云歌啊云歌,这算不算是你再次送到我面前呢?

010 地球很危险……

    看着窗外盛开的白梅,赵见慎悠悠吸一口冰冷的香气,想着那名美丽少女窝在被中猫一样的睡容,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云歌啊云歌,这算不算是你再次送到我面前呢?

    身在别庄的云歌大难临头犹不自知,趁着年节别庄上的生意大多停顿,账房放假,天天醉生梦死。

    待在院子里的姑娘们,与亲人天各一方,在沾染年节喜庆气氛的同时,也难免伤感。

    云歌起床活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在那个世界,自己整整度过了十个没有亲人的春节,早已经麻木成为习惯,那十年的节日,如果不是在公司值班,就是在家里昏睡,避开身边的一片喧嚣快乐,避免在那样的环境中觉得自己更孤独凄凉。

    母亲过世后,她一直忙于赚钱还债,以为生活就会那么继续下去,没想到结局和重生来得那么突然。

    也好,虽然在这个世界同样没有亲人,但至少衣食无忧,不用再背着一身债起早摸黑地讨生活,唯一遗憾的只是还欠一场恋爱,人生不完整啊……

    大年初一云歌正睡得昏昏沉沉,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硬生生将她吵醒过来,随着鞭炮声,房门也被粗鲁地推开,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拥而入,嘻嘻哈哈地围到云歌床前,齐声笑道:“恭贺账房大人新年吉祥!”

    云歌一脸迷糊,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愣愣回道:“呃,各位同贺同贺……这是干什么呀?!”

    静雪拨开人群跳到云歌面前,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向账房大人讨新年红包啊!”

    “啊?!”还有这个规矩?不会吧,她做白工不说还要掏钱送红包,还有没有天理?!

    正在云歌与一众美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张妈及时到来:“众位姑娘不要捉弄云歌了,红包在我这里呢。”

    姑娘们欢呼一声,纷纷转向张妈。可兰笑眯眯地说:“谁让云歌老是睡啊睡的,都不陪我们玩,不吓唬吓唬这丫头怎么行?”

    张妈笑着将红包一个个发到姑娘们手中,姑娘们领了红包纷纷识趣地退到屋外,好让云歌起来梳洗。静雪临走前还不忘约定云歌今日必须陪她们打一整天牌云云。

    姑娘们都出去后,张妈从怀里拿出最大一个红包递给云歌,看着云歌惊喜的表情温柔地说:“姑娘前些天辛苦了,梳洗过就出去和其他姑娘玩玩吧,大后天我家那口子会带人送你们到附近的妙音寺上香,难得出门一趟,你可莫要贪睡错过了。我让人给你新做了几身衣服,回头让李二嫂给你送过来,新年要好好打扮一下。”

    云歌不好意思地谢道:“知道了,谢谢张妈!”这里也有佛教啊,看来宗教信仰也有穿越时空的能力,看在同是天涯穿越者的份上,也该去探望探望,套套近乎。

    在这个世界,云歌过了最热闹的一个年节,从初一到初七,日日吃喝玩乐,夜夜笙歌不断,一群寂寞的人一起渡过一段很是温馨的日子,就连几个平常不太好相处的姑娘也放下芥蒂,玩成一堆。

    云歌很快乐,因为在牌桌上赢完一圈又一圈……

    云歌很郁闷,因为发现身边的美女们一个个能歌善舞,丝竹精通,自己啥都不会……人比人,比死人!

    往深里一想,又十分悲哀。送到这里来的姑娘从小都是受着如何讨好人(尤其是男人)的教育,自己上辈子学的东西,在这里大都用不上,这里姑娘该会的东西又都不会,跟废柴没区别了。

    云歌突发雄心要学一技之长,便当场向姑娘们拜师。跳舞嘛,自己懒得动,唱歌又唱不惯这里咿咿呀呀的唱腔,弹琴吹xiao看起来不错,闲来还能自娱自乐。

    这里的姑娘反正闲着没事,云歌人缘也不错,都乐意收下云歌这个徒弟。

    初四那天一早,静雪等几个姑娘就来把云歌摇醒了拖到妆台前一阵涂抹,当娃娃一样套上衣服摆弄一番,终于满意了才把云歌推到院子门前。

    姑娘们三四个人一车,在别庄家丁护院的护送下,天蒙蒙亮就出发往妙音寺。

    云歌在车上狠狠颠簸了一阵,把睡意统统颠到了九霄云外,也学车里其他姑娘一样,掀开车窗帘子,偷偷打量起外边的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基本上是从一个笼子转到另一个笼子,跟社会完全脱节,难得有机会可以看看,谁又愿意错过?

    此时天色还早,街上来往行人极少,看到这一队车身上镂刻了王府标记的车队,纷纷敬畏又好奇的打量起来。隐约听见车里传出女子的娇声笑语,猜测是王府的女眷,传说中都是天仙绝色啊!如果不是车旁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护院侍卫,一看就知道惹不得的狠角色,只怕整个村镇的登徒子都要扑上来了。

    妙音寺就建在镇旁山下,因为常年得到别庄的大笔香油进献,因此对待别庄来的香客也格外客气,提前清理出大雄宝殿,说是等别庄的女客上完了香到后院休息,再放一般香客进门。

    云歌在车上听说妙音寺如此安排,不禁暗暗咋舌,想不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享受了一把上辈子只有国家领导人社会名人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

    浩荡的车队到了寺前空地,姑娘们一个个依次下车,袅袅娜娜一行十几个美人,让避在一旁的香客们大饱眼福。可惜美人才下车,还不待看仔细,就进了寺中,令人扼腕。

    香客群中有一高一矮两个布衣男子,看见车队里鲜明的王府标记,眼中狞光一闪,对望一眼,偷偷绕过人群,往寺院后门快步离去。

011 该出手时就出手

    香客群中有一高一矮两个布衣男子,看见车队里鲜明的王府标记,眼中狞光一闪,对望一眼,偷偷绕过人群,往寺院后门快步离去。

    这两个人正是前些天围攻别庄的漏网贼匪,本来他们一众兄弟受人指使,倾巢而出打算趁着王妃回乡的机会,半路将其掳走,谁知王妃路上身体不适,临时改变了行程到别庄休息,赵见慎那边又收到示警决定亲自带人护送王妃。领头大哥一咬牙,决定强攻别庄,在赵见慎到来前先将王妃抓到手,如此赵见慎即使赶到,也只能投鼠忌器,放任他们离开。

    这个行动看似仓促冒险,但他们早早有了内应李凯,这本来也是他们的兄弟之一,只是当年一次作案时,李凯的兄弟失手被七王爷赵见慎所擒,送到官府去判了斩立决。李凯为报复便辗转化名到王府当起了侍卫,五年之间表现出众颇受信任。

    按照他们的打算,只要李凯混到王妃附近,应付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不在话下。如此里应外合,本来天衣无缝,没想到别庄上虽然没什么高手,但拼死抵抗下来,耗了他们整整一天才攻进王妃所在的院子,没想到赵见慎来的如此迅速,最最没想到的是李凯竟然轻易被识破擒下!

    两人那天见机不对,趁乱逃脱,却也受了重伤,逃进附近山里养了一两个月才恢复过来,下山打听,知道领头大哥与一众兄弟已经被抓到京城问罪了。

    他们既不敢到京城去营救,也没有实力东山再起,仗着当日围攻王府时蒙了面,没人认得,便大胆在附近暂时安顿,靠着小偷小摸过日子。

    今日本想趁着香客众多到妙音寺浑说摸鱼一把,没想到竟然看到大批王府女眷前来上香,当下便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两人一合计,决定偷偷潜进寺里奸杀几个女眷,正好出口恶气,也能大大削了赵见慎的面子。

    云歌上辈子本来不信佛,但后来见识了地狱鬼差,看见眼前大佛,便也虔诚地拜了拜。

    上完了香,众女被领到后面的小院中休息,云歌难得一趟出门,看小院外的花园布置的十分精巧,便拉了月伊在院子里闲逛。

    身边月伊轻轻扯扯她的衣袖,问道:“云歌求什么了?”

    云歌笑着回道:“求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日进斗金,嘻嘻。”

    月伊瞪她一眼,嗔道:“你个不正经的,人家跟你说认真的!”

    云歌喊冤:“我很认真啊!”

    月伊看着她,摇摇头说:“你这丫头总是古古怪怪的,上次可以回王府的大好机会你也不要,结果待在庄里做了个账房,真不知道你要什么?”

    云歌苦笑说:“那是王爷看不上我吧,怎么搞得好像王府随我进出一样。我也不想做账房啊,每天数的银子都不是自己的,别提多难受了。别说我了,月伊你求的什么?”

    月伊脸蛋一红,羞涩道:“女儿家,还能求什么,不过求段好姻缘罢了。我也不指望王爷能看得上我,只求能将我指给一个老实本分的侍卫管事为妻,夫妻和顺,我就心满意足了。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月伊你长得那么漂亮,性子又好,还怕找不到好人家?”云歌安慰道。

    月伊诧异地看了云歌一眼,苦涩道:“云歌你是真不懂假不懂,我们被送到王府,就算是王爷的人,日子怎么过就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王爷待我们虽然冷淡,但也已经不薄,我几个姐妹被送到岳国左相府上,不但要伺候相府上老爷少爷,还经常被送去招待府上的客人,府里管事家丁也随意欺凌折辱,稍有不从,便受鞭打,比青楼女子还不如。”说着禁不住惊恐颤抖。

    云歌听了心中恶寒,在别庄生活了近一年,上下人等对她都十分温和,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实在没想到原来还有跟自己一样身份的女子过得这么生不如死。看来自己是错怪了赵大老板,人家优待家奴,在这个世界里已经达到杰出青年大地主的水准了。

    当日她死后实在怕了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大压力生活,便偷偷贿赂鬼差选了一个自己未知的古代时空,投胎做富家小姐,没想到醒来时发现自己投胎未成,竟然附身到一个十六岁少女身上!

    无奈之下只好用穿越女的标准说辞,说自己失去了记忆以瞒过身边的人。据那些人对她说,她是宁国富商苏百万家中的歌姬,苏百万为了祝贺纪国七王爷寿诞,特地将她送去做贺礼。

    云歌附身的这个歌姬身体十分虚弱,据说是途中遇到匪徒袭击受伤昏迷,云歌反正无处可去,就随他们到了王府。

    现在想想不禁后怕,如果当时是把她送给岳国左相一类的人物手上……早上温暖的阳光下,云歌也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

    转念一想,也许当这个账房也不错,至少大老板不会哪天忽然兴起就把她随手送给阿猫阿狗。

    扯上这种话题,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语,周边的风景也变得索然无味。

    云歌干笑一声,道:“这里风大,我们回厅上去喝茶吃点心歇歇。”月伊默默点头。

    经过花园中的假石山时,忽然听见几声怪响,两人相视一眼,顺着假山转了半圈,发现一个不太显眼的石洞,可容一人进出,两人正在犹豫,又几声怪响传来,这次听得更加清楚,是女子的呼救声,只是声音模糊,似乎是被捂住嘴巴勉强发出的,隐约中又听到男子嘶哑的低喝:“闭嘴!再吵老子当场宰了你!”

    云歌一听这个声音,马上想起了三个月前那次别院被围攻时,自己也曾听过,正是贼人中的一名。

    转头一看,月伊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云歌一咬牙,附在她耳旁说:“你快回去叫侍卫来救人,小心一点别发出声响!”

    月伊惊恐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冰凉的小手拉着云歌,想把她一起拉走。

    云歌笑笑掰开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快点走。

    月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战战兢兢的快步走开了。

    云歌左右看看,拿起路边两个空着的陶花盆,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系起裙子手脚并用飞快爬到石洞顶上,心里暗暗祈祷洞里的贼人千万不要太多。

    在石洞顶趴好后,云歌拿出石头,反手往洞里用力扔去,石头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很大的声响。

    片刻后便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身影,右手拿着柄短钢刀护着面门前身从洞中慢慢探出。

    看着这名男子已经走出洞门,云歌举起一只花盆用力往贼人脑袋砸去,贼人只听见头顶风声连忙举短刀去挡,身子向左急闪,云歌早已料到一般人在此情况下会左闪,另一个花盆早就同时等在那里了。

    贼人发觉不对,却已经无能力再闪避,哐当一声,贼人只啊了半声,就头破血流地倒在洞口,里面的另一个贼人听到同伴的惨叫和重物落地声,知道出了问题,大声呼叫道:“老五,外边什么事?”

    云歌一听就郁闷了,贼人不多,貌似就两个,但是手上的“杀伤性武器”已经用光了……忽然发现身边不远处的假山石上刻了一个小小的佛像,佛像前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

    香炉灰!云歌无声欢呼,佛祖保佑,看来自己的运气不算太差啊!

    里面的贼人等了一阵不见同伴回应,怀疑外边有埋伏,一把揪起地上刚刚掳来的女子架在身前作人质,一手抓匕首一步步移向洞口查看。

    云歌已经爬下石山,闪到洞口旁的顺风方位了,手里捧着小香炉,紧张准备。

012 摸鱼摸到大白鲨

    云歌已经爬下石山,闪到洞口旁的顺风方位了,手里捧着小香炉,紧张准备。

    看着贼人带着人质出来,心里微松口气,还好是香炉灰,如果是石灰,误伤到人质就惨了。

    “贼人哪里跑!”贼人刚探出头就听到这么一声娇喝,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相貌极美却衣衫不整的少女就在身前不远处,不禁一怔。

    云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二话不说把香炉开口向着贼人脸上甩去,同时闭眼屏住呼吸往后一跳。

    贼人反应过来急忙想退,无奈身前拖了一个人质,行动缓慢,云歌站得也近,贼人被灰弄得睁不开眼流泪不止,担心云歌还有帮手后着,情急之下人质也不要了,兄弟也不管了,把身前的女子往外一推,挡住意想中的敌人,自己就往洞里缩。

    云歌大喜过望,急步过来扶起女子就跑。

    跑了一阵,迎面碰上庄子里的前来救人侍卫,云歌大松一口气,吓死了,还好没事。

    那位被救的女子也是院子里的姑娘,名叫燕语,去解手回来经过假石山被贼人掳了进去,幸好云歌及时发现,但也被吓得不轻,加上眼中也进了不少炉灰,惊怕难过之下抓着云歌一味哭泣。

    张妈此时也赶了过来,看两人虽然一身狼狈,但好歹除了一些擦伤碰伤,也没什么大碍,总算放心。

    难得出来一回,还出了这种事,如果姑娘们尤其是云歌有个万一,她如何安心。

    下午回到院子,安顿好一群女子。张妈自去找丈夫赵安商量今天的事情。

    “贼人已经送交官府查办了,听他们说是上次逃脱的贼人,没有其他同伙了,这次也是临时起意报复,我已经让侍卫们加强庄里巡视,也让官府派人严查附近来历不明的人员了。还好姑娘们平常不会出门,只是你们到外头买东西时还是要多加注意,记得找上侍卫同去。”赵安柔声安慰眉头紧锁妻子。

    张妈向着丈夫一笑:“几个宵小还吓不倒我,以前随王爷、阿爹到处闯荡,什么场面没见过呢。我是在想云歌,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姑娘。”

    “是啊,明明不会武功,对付起贼人来却机变百出,胆大妄为,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竟然会养出这样的女子。”

    “什么胆大妄为,是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张妈不高兴地瞪了丈夫一眼,现在她对云歌印象好得不得了。普通姑娘遇到这种事,能跑回来报信就不错了,云歌却让同伴报信,自己以身犯险去救人。如果当时她们等侍卫们来救,说不定燕语已经受辱甚至遇害,而不仅仅是受惊了。

    云歌若在的话,估计会被长妈的赞美惭愧得钻地洞,这些泼皮小流氓打架的招数全是上辈子从港产片里学来的,折凳(别院前厅那张光荣牺牲的高脚小凳)、酒瓶(花盆双份)、石灰(香炉灰)乃是古今行走江湖必杀武器精华中的精华!

    云歌能够一击得手,纯粹是因为碰上的都是些只会拳脚功夫的普通粗汉,攻其不备而且运气不错所致。

    但在这个时代,云歌的行为就很教人怀疑。

    “一个普通富商家的歌姬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谋略,更加不可能会当账房,苏百万如果知道送给我家王爷的是这样一个人才,估计要悔得肠子都青了。”赵安笑道。

    “王爷不是派了密探去查云歌的底细么?应该很快能有结果吧。”

    “嗯,王爷……王爷过几天会来。”

    “咦?”

    “我看王爷是为了云歌来的,怕这回不管云歌什么来历,都会把她带回王府去了。”

    张妈听了,心里既为云歌感到高兴,又有一些不舍。

    赵安看出张妈的心思,安慰道:“我知道你怜惜这些姑娘,只是她们的身份……早晚还是要离开的。你若想留下她们,不妨看看府中侍卫管事中有没有合意的人选,也为她们找个安定归宿。”

    张妈听了点点头,展颜一笑。

    赵见慎再次见到云歌的时候,云歌还是在昏睡,不过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间,而是睡在账房的长椅上。

    赵见慎带着张乔予在初十午后轻车简从到了别庄,没有惊动什么人,直接就由赵安领路到账房去,打算给云歌一个“惊喜”。

    赵见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种期待又兴奋的感觉,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最近的几次,全是为了那个叫云歌的女子。她忽然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行三人走到账房门前,赵安正要高声招呼云歌前来迎接,忽然见王爷一摆手,立即噤声,忍不住与张乔予奇怪地对望一眼。

    赵见慎皱眉倾听,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账房内传来的呼吸声,清楚地表示,有人在账房里睡觉,这个人就是云歌。

    张乔予和赵安功力不如赵见慎,此刻静下来细听也大概发现是什么事了,赵安想替云歌解释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赵见慎挥手让他们停在原地,自己轻轻推门进了账房,窗下长椅上,那个让他挂念不已的女子好梦正酣。

    细细的将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张小脸看了一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兴奋地跳动声,勉强忍住伸手碰触她的渴望。

    要拥抱、甚至爱抚、亲吻这个女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赵见慎安慰一下自己,走到书桌旁,他很好奇,她这么安然酣睡,到底靠的是什么。看她连被子枕头垫子都一一齐备,在账房睡觉肯定不是偶一为之,而是长期如此。

    书桌上整整齐齐一叠账册,旁边放着一本空白的本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砚台都干爽如新,毛笔整整齐齐挂在笔架上,动都没有动过!

013 成大事什么最贵?人才!

    书桌上整整齐齐一叠账册,旁边放着一本空白的本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砚台都干爽如新,毛笔整整齐齐挂在笔架上,动都没有动过!

    刹那间,赵见慎心中闪过无数想法,又一一被否决。

    赵安在账房外不安地等待,张乔予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赵见慎一声不吭地走出账房,反手掩门,领着两人回到书房。

    “赵安,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释。”赵见慎直接质问怠工下属的上司。

    “呃,也许云歌是太累了所以小憩一下,她过往从无一日误过账房的事情。”赵安都不知道该先替自己的驭下无力解释还是替云歌的偷懒怠工解释。谁知道云歌这丫头竟然正正撞到王爷枪口上。王爷对属下虽然宽厚,但从不姑息偷懒取巧之事。

    “你是说,今天只是碰巧?”

    “应该是……”自从云歌上任以来,赵安就没再进过账房,云歌到底如何工作,他实在不知。

    张乔予接到女婿求救的眼神,笑着刺了赵见慎一下:“云歌是王爷您的女人,赵安怎敢天天盯着?即使王爷你无所谓,我女儿也要把他家法处置了。”

    赵见慎没好气的瞥了张乔予一眼,说道:“不要告诉庄里其他人我来了。傍晚时候赵安你检查一下云歌的事情是否已经做完,如果没有做完,以玩忽职守论处!”

    赵安急了:“王爷,这,您就饶了云歌姑娘这一回吧……”

    张乔予一把将他拖住,笑道:“王爷自己不心疼,你着急个什么劲?来来来,跟我去见见萍儿。”萍儿正是张妈的小名。

    两人退出后,赵见慎悠然起身,出门又去了账房,没有进门,反而绕到房后的一个收藏杂物的小阁里,拖了一把椅子坐下,这里虽然看不见那个女子的身影,但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有预感,今天会发现这个女子一个有趣的秘密。

    本来只要派一名暗卫潜伏在附近,即可知道云歌的全部举动,只是出于一种强烈到赵见慎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独占欲,他决定自己亲自来。

    等待的过程本该十分无聊,只是赵见慎听着隔壁云歌平缓的呼吸声,却觉得心头宁静,几乎想就此陪她一起入梦……

    日影西斜,总算听到那个女子睡醒起身的声音。

    云歌的脚步声很轻,走到书桌后推开椅子坐下来,磨墨,翻开账本,簌簌书写。书写的速度极快,仿佛不经思考,间或还能听到云歌懒懒的呵欠声……

    在阳光快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书写声停了下来,云歌站起身,似乎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是一阵叠被整理的杂声,开关柜门的声音,整理书册的声音,开门声,关门锁门声,云歌的脚步慢慢远去。

    赵见慎静静听着,脸上的神情从震惊到深思,最后,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唇角!

    回到书房的时候,张乔予和赵安已经在等候,两个人翻着刚才云歌让张妈送来的账册,一脸的惊奇。

    “如何?”赵见慎问道。

    “全部算完了,而且,老夫刚才粗略一看,没有发现错漏。”张妈的算账本领还是张乔予教的,张乔予虽不像云歌一样具备高速心算的本领,但是简单的心算能力远在一般账房之上。

    刚刚他抽了几条进行测算,竟然都是准确无误。

    “莫非云歌算术技法竟如此高强?只用一个下午即可完成这许多账目的统计整理?”赵安只觉得不可置信。岳父或许还能勉强办到,可云歌这么一个小女子……

    “不是一个下午,只是半个时辰。”赵见慎爆出更惊人信息。

    张乔予忽然恭敬起身,向着赵见慎躬身一礼,开心道:“恭喜王爷得此佳才!”

    赵见慎微微一笑,怡然受礼。

    没有人比张乔予更清楚赵见慎的志向,也明白要实现他们的计划,需要极多人才。王爷曾派他找寻有“算神”之称的一代算术大家李言连,希望能将其招揽到麾下,可惜未能如愿。此次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在自家发现一名不输算神的能人,真正令他们惊喜莫名。

    云歌并不知道自己上班偷懒的秘密已经被彻底揭发,事情做完就心安理得地跑到燕语姑娘的院子里学琴。

    燕语自从几天前被云歌所救后,就把云歌当作大恩人一样看待,燕语在姑娘们之中以擅长琴技著称,云歌来学,自然倾囊相授。

    这个世界的琴类似古筝,入门较为容易,云歌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学,学了几日,虽然指法生疏,倒也勉强能成调。

    今日正在燕语的指导下练习,忽然张妈来敲门要云歌跟她走一趟,也不说明什么事情,云歌只好跟着去了,反正张妈总不至于把她拿去卖掉。

    只是张妈的脸色有点古怪,看云歌的眼神让云歌觉得自己似乎忽然变成了一只头上长角,脸上开花的珍禽异兽,而且还有点点怨气的样子,更让云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一路出了南园,绕过一大段蜿蜒曲折的碎石小路,来到一座精致无比的水阁前,张妈在门前停下,冷淡道:“姑娘自己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着。”

    “啊?王爷?他怎么会来?”云歌的表情很惊,但无一点喜。

    “有姑娘这么一位神算在,王爷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张妈的口气更冷。

    云歌一怔,看张妈转身要离去,忍不住伸手抓住张妈的袖子,问道:“张妈在生我的气,为什么?”

    张妈回头看了一眼云歌疑惑又委屈的样子,叹口气道:“是我多事,姑娘别见怪,其实姑娘精通算术是好事,何必隐瞒?”

014 白吃的晚餐?想得美!

    张妈回头看了一眼云歌疑惑又委屈的样子,叹口气道:“是我多事,姑娘别见怪,其实姑娘精通算术是好事,何必隐瞒?”

    云歌脑子一转,总算明白,看来自己上班摸鱼的事情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因为自己刻意隐藏实力,张妈一直担心自己劳累过度,还为此与父亲书信争论过多次,现在想来,自己的做法,对于这位真心关照自己的长辈,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是我错了,是我偷懒,张妈不要生我这个懒丫头的气。”说着轻轻摇摇张妈的手臂,竟不自觉撒起娇来。

    张妈年过五十,两个儿子常年在外替王爷做事,心里一直把院子里的姑娘当自己小辈一般疼爱,虽然平常并不会特别亲昵,却实实在在地维护着这些女孩儿,这时看云歌一双大眼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想着平常特别喜爱这个姑娘,便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停了停,看云歌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手”的姿态,摇摇头:“王爷在等呢,姑娘还是快进去吧。”

    “不生我的气?”不依不饶。

    张妈忍不住一笑,拍拍云歌的脸:“你这丫头!”

    云歌松了一口气,开心地放开张妈的袖子转身进了水阁。

    水阁中只有赵见慎一个人,斜斜倚坐在水阁一侧雕栏上,水光与阁内融融灯光映照在身上,折射出一种充满魔性的强大魅力,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似笑非笑,引人堕落。

    云歌上辈子活在娱乐资讯极度发达的世界,俊男美女见得多了去了,但这样一个极品帅哥近在眼前,还是让她忍不住小小地发了一下花痴。

    “总算舍得进来了。”魔性美男慢慢启唇,懒洋洋吐出几个字,仿佛是一句咒语,明明听到却没意识到话里的意思。

    云歌慢慢回过神来,记得眼前的人似乎说了什么,自己完全没听清,暗暗唾弃自己的好色无用,连忙行礼请安,遮掩自己的失措。

    赵见慎看着云歌的神情变化,心情也随之变化,先是得意然后便是不满——得意于这个女子看自己看到失神,不满于竟然这么快就恢复清醒!

    女子为自己失神甚至痴迷的神情,他已经见过太多,但是没有一个能像眼前的女子这么让他觉得得意快乐。也许是因为以前那些女子并非自己所在意的吧。

    既然自己在意了,就不能容许眼前的女子不对自己同样在意!

    云歌等了一下,没听到赵见慎发话,只觉得对方双眼如X光一样将自己从里到外照了个透彻,不禁有些发毛。

    “呃,不知王爷传唤云歌到此有何吩咐?”

    “本王一个人用膳未免寂寞,所以让你来陪陪我。”还是那样懒洋洋的调子,不过这次云歌很小心的没有被迷倒,将他的话意听得清清楚楚。

    抬头看了赵见慎一眼,云歌心脏又乱跳了一阵,忍不住哀叹,这样的男子生在这个时代何其可惜,这分明就是个可以替代核能发电的活动放电机!

    上次见他帅是帅,但明明还蛮正常的,怎么这次就那么……奇怪呢?

    赵见慎拍拍手,外边鱼贯进来一队婢女,手捧托盘,三两下布置出一桌九菜一汤的豪华宴席,放下两副精致的碗筷食具就又鱼贯而出,整个过程安静有序,连碗碟的碰撞声都完全听不到,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服务标准!

    陪领导吃饭对她来说,是件大大的苦差,尤其领导还是个高能放电机,一不小心就糗大了。

    云歌暗暗警醒,小心翼翼地落座。

    座位离赵见慎的很近,虽然不自在,但也没胆量公然把椅子挪开,郁闷之下决定埋头苦吃,速战速决吃完了撤退。

    赵见慎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边吃一边给云歌布菜,一边逗她说话。云歌虽然觉得自己跟他不熟,这样的亲昵有些过了,但人家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好忍了。

    “这是宁国的特色菜麻盐鸡,你尝尝看是否地道?”

    云歌啊呜一口咬了一块,看赵见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于是回道:“很好吃!”

    “桔香脆皮鸭也不错。”云歌碗里多了一块烧得皮酥肉嫩的鸭肉。

    “又香又脆,挺特别的。”真好吃,虽然不喜欢吃鸭子,但是这鸭子做得没有半点膻腥味道。

    “百麦甜羹……”又来一大勺。

    “啊?怎么是辣的?!”水在哪里?

    “你不能吃辣么?”

    “一点点还可以,不过说是甜羹怎么是辣,好辣!”忍不住吐舌头,脸都憋红了。

    赵见慎笑着递过一碗刚刚放凉的清汤。云歌什么也顾不上了,接过一口喝下,没看到赵见慎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彩。

    绝世俊男的喂猪行动还在继续,云歌一不小心吃下很多。

    直到实在咽不下去了,她终于抬头看着旁边的超级饲养员认真地说:“我饱了,真的吃不下了。”

    赵见慎一笑,总算停下那双不停夹菜的筷子。

    云歌看看他的碗里空空如也,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你才吃了一点点,快多吃点吧。”

    赵见慎别有所指地看着她道:“不着急,美食不必一次吃完,慢慢一口一口吃下去才更享受。”

    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一霎那间让云歌几乎怀疑他说的美食是自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一肚子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被吓得倒灌出来。

    “既然吃饱了,就开始干活吧!”

    “啊?”干什么活?

    “账册放在那边,我明天早上要,今晚就辛苦你了!”赵见慎此刻的笑容只能用阴险来形容。

    云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角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疑惑地回过头看看方才还很关心下属的大领导。

    赵见慎回她一个不容商量的眼神。

    云歌愤怒了!刚刚因为还算愉快的美味晚餐而对赵大老板产生的一点点好感,迅速蒸发干净。

    加班?!名副其实的强迫加班!有没有搞错!封建大山压迫弱小百姓的本质果然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谁让人家现在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呢,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识时务者为俊杰……云歌撅着嘴巴挪到书桌旁,屈服了。

015 赤果果的性骚扰

    但是,谁让人家现在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呢,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识时务者为俊杰……云歌撅着嘴巴挪到书桌旁,屈服了。

    婢女们进来将残羹剩菜收拾干净,又重新送上八色点心和一壶美酒,再次无声无息地退下。

    赵见慎倚在桌旁一脸兴味地看着云歌做牛做马,还落井下石地笑道:“本王知道你算得很快,你也无须掩饰,早早做完了便可以回去休息。不然今晚就别睡了。”

    云歌忍不住抬头怒瞪眼前的吸血鬼:“我骗了张妈赵总管,让他们白白替我担心是我不对,但我也没有碍着王爷的事,何必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赵见慎看着愤愤不平的云歌,平静地说:“本王不允许自己的人对本王有任何欺瞒,你最好记住。”

    暴君!

    可是即使并不了解赵见慎的性子,云歌也能敏感地察觉到这种平静语气背后的危险。咬咬嘴唇低下头不做声。

    赵见慎要的不是这种沉默的对抗:“本王的话,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云歌低低回了一声,心里暗骂:听清楚了,可我偏不干,哼!

    赵见慎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随便可以折服的,也不急于求成。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像小猫一样乖巧地蜷伏安睡在他怀中,以他为天地所有,他的小猫依然可以偶然发发脾气、使使性子,但必须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

    云歌知道这个大恶人今天忽然来找麻烦,自己那套偷懒拖时间的功夫肯定已经被他识穿,只怪自己太大意了,日后还不知道他要怎样奴役自己呢?越想越沮丧,自己当年加班加点的时候没人注意,来到这个世界偷懒不到两个月就被现抓,果然是人品问题啊。

    心里叹着气,手上可一点没有慢着,翻一页刷刷刷算完,再翻一页,再翻一页……眼前这些分明是几年前别庄的旧账,变态王爷显然是故意惩罚自己,没想到上辈子念了十多年书没被罚过写作业,这辈子回到古代一年不到就要体验一回,真衰!

    赵见慎笑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忍不住惊叹,下午账房外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很好奇这个小女子是怎么办到的,但基于不想给她太多谈判的筹码,赵见慎没有去细问。

    水阁中一双男女,一个匆匆地写,一个静静地看,不觉时光流转。

    “算完了!”云歌一声欢呼打破了水阁中静谧的氛围。

    云歌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然觉得不妥,眼前大恶人正看着自己笑得不怀好意。有些尴尬的放下双臂,心里暗骂:果然人是没有完美的,长得再帅也没用,心肠不好。

    赵见慎起身踱到书桌旁,云歌只觉得一种无形的压力逼来,很没面子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后面的椅子,寂静的夜里发出响亮的嘎吱一声。

    始作俑者抬头看了云歌一眼,云歌从那一眼里看到明明白白的讥笑,恨恨地撇过头去。

    赵大王爷似乎觉得还不够,扫了眼账册上潦草的笔迹,恶毒地评价:“字写得真难看!”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赵见慎此刻已经灰飞烟灭投胎去了。

    云歌勉强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事情已经做完,云歌告退!”话完也不等赵见慎批示,转身绕过书桌推门跑走。

    身后传来可恶的大笑声,云歌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米虫生涯马上就要结束,继续留在这里,不是被这个变态大老板折磨死,就是自己暴怒之下暗杀掉这个混蛋,然后亡命天涯,两样她都不想,那只有离开了。

    回到房间已经是深夜,李二嫂竟然还在,还有烧好的一大桶热水在等着她,云歌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沐浴后躺在床上,细细地盘算起离开的路线和离开后的生活,大概是太累的缘故,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睡梦里似乎感到床开始一摇一晃的,地震了?不管,了不起再穿越或者投胎一次,反正地府的鬼差也算熟人了。

    摇晃就算了,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弄得痒痒的,蚊子么?讨厌,手一挥,啪!痛……什么蚊子这么壮?

    糊里糊涂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放大的脸,连睫毛都能一根根数清楚。

    喝!什么人?

    云歌大惊挣扎着将那张脸推开一段距离,才发现那竟然是昨天强迫她加班的黑心大老板赵见慎!

    “你真能睡啊!”赵大老板慵懒的单臂支起半边身子,样子性感得一塌糊涂。

    云歌再次失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看清周围的环境。

    “我怎么会在车上?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大的刺激让云歌彻底忘记对方高高在上的身份,更不要说什么狗屁礼仪。

    “你越来越无礼了。”性感美男笑着伸手一捞,云歌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他怀中。

    云歌挣扎着想推开眼前这个要命的诱惑,但是徒劳无功,明明看着很温柔的搂抱,却像铁箍一样让她动弹不得。

    xing骚扰!赤果果的xing骚扰!

    “放手!混蛋!”

    “放松,说几句好听的话,本王就放开你,如何?”美男伸手轻轻抚mo美人儿的樱唇,很有调情(或者说戏弄人)的兴致。

    云歌一口咬向他的手指,恨声道:“好,保证不但好听,而且应景!”

    随即放声大叫:“非礼啊!非……”

    赵见慎脸色一变,难得浮现出尴尬狼狈的神色,指尖向云歌咽下穴道一点,即刻消音。

    看着云歌控诉的眼神,赵见慎警告道:“不乱叫了?”

    云歌无奈点头,又是一指,喉咙一松:“你怎么可以这样?”

016 卖艺?卖身?二选一

    云歌无奈点头,又是一指,喉咙一松:“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不要忘记你的身份。”美男计失败,赵王爷很扫兴,缓缓松开对云歌的钳制,话中不自觉带了点冷酷意味。

    “什么身份?我是你家账房啊!”

    “你是我的女人。”语气平淡陈述事实。

    云歌身子一震,忽然意识到了这个被她习惯忽视的现实。

    半年的悠闲生活,几个月的账房工作,令云歌直觉地把这个名义上拥有自己的高贵男人,仅仅看作是上司、老板、衣食父母,而从来没有向男女暧mei方向去想。

    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并不仅仅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在他面前甚至没有辞职不干的权利。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男人对于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云歌云歌,你不是普通的迟钝!早知从一开始就该远远躲开这个男人。

    对于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个好玩的东西,高兴的时候逗逗,不高兴了扔在一边。

    而自己从小生长的环境、所受的教育,注定只能接受出卖劳力,而无法接受出卖身体与自尊。

    云歌有些怕了,任何方面,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云歌双手抱膝,把自己绻成一团,与车厢另一边的强大存在默默对峙。

    就在赵见慎以为云歌打算一路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云歌忽然开口道:“我可以帮你赚钱,赚很多很多钱,但是让我当你的下属,或者当……当你的女人,你只能选一个!”

    这一句绝对可以看作是冒犯的话,让赵见慎笑起来,笑得十分开心:“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呢?”

    “女人对你来说唾手可得,能够对你有用的下属却可遇不可求,而且带给你的好处也绝对更多。”

    希望自己没有看错,如果对方真是个纨绔子弟,这样的条件提了白提,眼前可以取乐的女人,当然比事业利益什么的来得有吸引力。

    但从张妈赵安对他的推崇态度,云歌觉得这个王爷即使是个变态,也是个高智商变态,不会轻易让本能冲动影响理智判断。

    “我对下属要求很高。”赵见慎慢吞吞地说。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不会失望的。”看来有戏了。

    “我可以让你试试,希望你不会后悔。在你成为我的下属之前……”

    云歌警惕地看向眼前笑得温柔无害的英俊魔鬼,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然而还来不及防备,身子就被狠狠压倒车厢的软褥上,火辣辣的深吻随即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

    狡猾的舌头快速攻占她唇腔内每个角落,嚣张如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土,理所当然而强势镇压一切反抗,细致如工笔画家的笔触,一分一毫都不放过地细致舔舐吸吮,毫不留情地搅动她的舌尖共舞。

    云歌彻底被这个充满侵略性的热吻吓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到窒息的感觉来临,身体自然反应挣扎着要推开那个令自己无法呼吸的源头。

    赵见慎畅快淋漓地满足了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望,不想真把身下的小美人吓坏,暂且鸣金收兵,松开怀中可爱又可恨的女子,舔舔唇瓣,意犹未尽地说:“我现在正觉得后悔,你不放多刺激我一下,好让我更有理由改变主意。”

    一句话,止住了云歌的所有反击行动。

    狠狠用眼刀砍杀面前这个带着温柔假面实质行为非常禽兽的俊美混蛋,心下一阵无力。

    “你看我的眼神真动人……”

    一句话没说完,云歌快速转身,决定在下车之前,坚决对这个混蛋无赖实施不看不听不理不睬的四不政策。

    可恶的畅快笑声再次传来,但赵见慎的心情并没有如笑声中的愉快。

    这个小女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嫌弃他,这辈子第一次被女人嫌弃,虽然小小地扳回一城,但又怎能压过心里第一次求之不得的郁闷。

    看着眼前因为怒气而微微颤抖的纤细背影,心底苦笑:有一句话她彻底说错了,女人对他来说确实唾手可得,但是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这辈子他也只遇到这么一个。

    近午时分,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张乔予的声音:“王爷,已经到了绿野驿,今日便在此用点午饭如何?”

    赵见慎推开车门回道:“你不是留在别庄吗?什么时候赶上来的?”

    “在听见有人叫‘非礼’的时候!”张乔予用能让车内两人都听清的声音回道,一脸促狭。

    赵见慎脸色一僵,云歌羞恼交加。

    想到下车,云歌才记起衣着问题,低头一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身上穿的是一件料子极好的女子常服,不是自己昨夜穿的睡衣!

    谁给自己换的衣服?这个问题问出来徒让混蛋王爷多一个消遣自己的机会,反正换也换了,再追究也不可能逆转时光。

    何况如果自己是穿着睡衣上车的,现在只会更尴尬。

    还好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云歌一边下车一边发挥阿Q精神自我安慰。

    由于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发现站在车门前的赵大王爷正纡尊降贵伸手等着扶自己一把,直接忽略过去,噌一下跳下车。

    车外气氛霎时跌到冰点,侍卫们动作划一地眼看地面,张乔予举袖掩面,假咳几声掩饰笑意,然后放下袖子,一脸严肃地说:“云歌姑娘,可还记得老朽?”

    赵见慎已经放下手臂,云歌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气氛不对,难得有人开口解围,虽然刚刚被他取笑过……笑着行礼回道:“记得,上次在书房的时候见过,张妈说老先生您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就是给混蛋王爷出主意,推自己下火坑的祸首!云歌暗暗咬牙。

017 混口饭吃不容易

    赵见慎已经放下手臂,云歌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气氛不对,难得有人开口解围,虽然刚刚被他取笑过……笑着行礼回道:“记得,上次在书房的时候见过,张妈说老先生您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就是给混蛋王爷出主意,推自己下火坑的祸首!云歌暗暗咬牙。

    “是啊,哈哈。王爷,里面饭菜应该已准备好。”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把王爷冷落了,不然以这王爷的个性,肯定会变着法子让他和云歌难受。

    云歌似乎也发现问题出在大老板身上,忙转过身去向他讨好地一笑——人在屋檐下,当谄媚时就要尽量谄媚!

    赵见慎心中微怒,可看着云歌这个样子,怒火眨眼褪得一干二净,微微一笑当先走入驿站。

    因为有侍卫骑快马提前来打点,所以他们进驿站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看起来相当诱人,尤其对一早起来粒米未进又饱受惊吓的云歌来说。

    可是到了分桌的时候,麻烦又来了,赵见慎身份高贵,自己独占一桌,邀了张乔予同坐,其他侍卫仆人便在其他几桌。为了便于行事,赵见慎这回出来没有带婢女,一行人中就云歌一个女子,坐哪里都扎眼。

    云歌不想跟赵见慎坐一起,但跟侍卫们坐一起,估计自己无所谓,他们会尴尬死。在这个世界,男女有别,如果不是至亲或特殊场合,男女不得混坐,这点常识云歌还是有的。

    单独一桌,看来没有可能。都是那个混蛋害的,如果不是他临时把自己抓来,不至于吃个饭都这么麻烦。

    赵见慎冷眼旁观,张乔予一脸诧异,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由云歌伺候王爷进餐吗?她怎么左看右看的就是不过来?

    实在看不过去了,张乔予再次假咳一声道:“云歌姑娘,时候不早了,快来伺候王爷用餐吧。”

    云歌一愣明白过来,暗嗤:又不是手脚残废,吃个饭还要人伺候……真是自作多情,原来还没有自己吃饭的位置。

    赵见慎看着云歌一步步挪过来,看着碗筷发呆,一副不知道该怎么伺候的样子,暗叹一声,这个女子就不是个能伺候人的料子,算了,今日放她一马:“不必伺候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云歌心中一松,笑着道谢坐下,与站着伺候混蛋王爷吃饭比起来,坐着陪坏蛋吃饭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看云歌没有半点惶恐不安,仿佛本该如此的姿态,张乔予暗自摇头,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惯于献媚人前的歌姬?

    一顿饭在张乔予的妙语调和下,吃得还算和谐,云歌不知不觉被面前两只千年狐狸套了不少话。

    饭后云歌忽然想起自己留在别庄的家当,那里可有自己的全部存款和心爱的鹅毛被,于是去向张乔予打听,得到的回答是,到时候写信让张妈打包了运到王府即可,云歌总算稍稍放心,但这样一来,代表她必须乖乖到王府,否则就会成为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赵见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下车之后对云歌便不再刁难捉弄,反而算得上照顾有加,晚上到客栈投宿时还主动让掌柜给云歌准备了单独的房间,随行的侍卫仆人虽然觉得王爷难得带着这么一个美女在身边竟然坐怀不乱还分房而居,真是怪事,但王府向来御下严谨,类似的疑问好奇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张乔予却没有那么多忌讳,当晚与王爷在房中谈完了公事,便明目张胆地打听起隐私来。

    赵见慎对这个老师的性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便说出云歌在车上所说要当他下属的一段话来,当然“过程细节”并没有说得太详细,张乔予是什么人物,一下便闻出其中的暧mei味道,但知道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的,只好作罢。

    两人不约而同说起云歌的身份疑问,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云歌绝对不会是一个歌姬,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也未必有她的淡定自若,宠辱不惊。

    “今日用餐时,与她交谈,她似乎对当下七国情势都所知极少,不像七国之中任何一国人。我之前让萍儿将云歌曾问过的奇怪问题统统记录下来,发现其中毫无条理,有不少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常识,像用什么东西沐浴净身,日常的蔬菜有哪些之类,也有不少难明其意又或怪异之极。尤其她若是歌姬,怎么可能对琴艺曲技一无所知?莫非真如她自己所说,她失去了记忆?”张乔予分析着目前所知的信息。

    赵见慎道:“记忆丢失,口味应该不会丢失,昨晚那一桌酒菜,包含七国的名菜,本王还特地说错其中几样,结果她也毫无反应,除了不能吃太辣外,几乎看不出来特别的偏好,如果她是故意如此,那她假装的本领真真高强。何况她什么都不记得,又为何会记得如何算账?”

    顿了顿又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即使探子把确切消息送回来,对了解她的真正背景,也不会有太大帮助。”

    张乔予问道:“那王爷究竟对云歌有何打算?就让她到王府管账?”打死他也不相信王爷会愿意就这么放手。

    赵见慎笑得有些恐怖:“先就这样吧,我很好奇这个丫头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先让她高兴一下也无妨。反正不管她背景如何,对结果不会有影响。”

    张乔予听了忍不住为云歌掬一把同情泪,看看这个说法,跟刽子手请死囚吃断头饭的口吻差不多了。

    次日一早,车队再次出发,走走停停好几天,云歌越发觉得不对劲,这天中午终于忍不住在吃饭的时候问:“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不回京城么?”

018 搭伙做大买卖去

    次日一早,车队再次出发,走走停停好几天,云歌越发觉得不对劲,这天中午终于忍不住在吃饭的时候问:“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不回京城么?”

    几天下来,张乔予跟云歌已经相当熟稔,笑着回道:“云歌姑娘怎么知道我们不回京城?”

    “我看我们这几天都在往西走,我记得京城在北边啊。”

    “姑娘白天不都在车中安睡么?原来也有在关注我们的行程啊。”话里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自从与赵见慎谈好了条件,云歌便经常一个人坐车,车上虽然摇摇晃晃,但因为铺满了厚厚的垫子,摇篮一样太舒服,直接导致每次停车,大家都发现云歌又睡着了。

    “我现在很怀疑,让一个光知道吃和睡的女人做下属,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赵见慎落井下石。

    云歌扁扁嘴,不反驳也不辩解,埋头吃饭。

    张乔予毕竟比较体贴,笑着替两人解围:“我们要先到云川去谈笔生意。然后再北上折返王府,中途会沿路看看王府的产业,见见各地的大客商。”

    云歌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张乔予反倒很有谈话的兴致:“云歌姑娘不问问云川谈的是什么生意么?”

    云歌看吃得差不多了,停下碗筷,抬头笑说:“能劳动你们两位大驾的,肯定不是普通小生意,你们愿意对我说,自然会说,不愿意说,我又何必追问?”她其实一直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戒备,毕竟自己身份确实有点可疑,只是她自觉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一片空白,不管他们看出什么,都于自己无关,正所谓无欲则刚,所以态度自然也大方随意起来。

    赵张二人闻言相视一笑,下午云歌再上车的时候,发现车上多了一大叠笔记,张乔予笑笑说:“这些是我让云川的下属打探回来的一些信息,与我们这次要谈的生意有关,你先看看我们再说。”

    云歌应了,乖乖在车里看起资料来,翻过几页,不禁咋舌,啧啧,竟然是和云川最大铁矿主的独家矿石采购生意,记忆中曾在书上看到云川是这个世界里目前为止发现铁矿最为丰富的地区,由于种种原因独立于七国之外,属于三不管地带。而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都知道,在古代掌握了铁这个东西,等于掌握了足够颠覆一国甚至多国政权的利器,王府这次低调出门去谈这笔生意,是为了什么?

    云歌微微心惊,赵见慎和张乔予竟然把这样的机密大方向她公布,又是为了什么?

    甩甩头,决定还是不要多想,自己只是个打工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即使赵见慎真打算对外侵略或对内造反,那最快也是几年后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已经另有出路,又何必现在就杞人忧天?

    打定主意,云歌开始专心研究手上的信息。

    晚上张乔予邀了云歌到赵见慎的房间,商讨云川事宜。云歌知道他们有考量自己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那估计不用等到云川,变态王爷就会对她下手了,所以也不再硬去掩饰什么。

    “张先生下午给我的笔记我看了一下,内容大概分为三类,云川大矿主司徒先的背景喜好,其他竞争对手的情况与可能提出的条件,以及当地其他铁矿的情况与行情,就最后一项,我做了一个估价,目前看来,司徒家的铁矿石成色较好,但只有我们的出价低于二十七万两白银,才不会有亏损的危险。相信其他商家也是如此。”

    张乔予笑问:“为什么是二十七万两?这一整年的铁矿石提炼了所得生铁就可以价值三十三万两银子。”

    “张先生你是故意考我的吧,除去运送提炼费用,还有我们本身的经营成本啊,小到我们这几个人特地去云川的旅费,大到生铁练成后运输出手或者再精细加工的费用,与这个生意沾边的王府中人力物力消耗,如果到最后扣除这些成本,只赚二万两不到的银子,这笔生意就不值得做了、”云歌平静道。

    “云歌姑娘这笔帐算得妙,老夫佩服佩服!”

    “张先生客气了,这些事情,先生也早已想到,小女子不敢自傲。”云歌轻轻一笑回道。

    赵见慎看着云歌在灯下言笑晏晏的可人模样,心中一热,口中却故意道:“既然是大家都想到的事情,就不必多说。我现在只想知道,有何方法,可以保证本王做成这笔生意。”

    云歌倒并不介意赵见慎的态度,因为在上辈子已经被老板打击惯了,也不生气,继续说出自己的意见:

    “要谈成生意,无非几个办法,向司徒先本人下手,暗中劝退或者联合其他竞争对手,以及提出对司徒先更具吸引力的条件。前两者我没有什么好提议,最后一条,说白了是通过提高价码和条件战胜其他对手,如果我们在这笔生意上付出比预料中大,要保证赚钱,只能开源节流。”

    云歌想了想又道:“我对现在铁制品的买卖情况不了解,但是节流的话,我想是否可以在云川附近找一个简单的炼铁工坊对铁矿石进行初步提炼,而不是统统运到宁川去再作加工,这样我们要运送的货物量将大大减少,就光运输费用与路途损耗可以省一大笔。”

    张乔予听了极为赞同,赵见慎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几个人一直谈到深夜才让云歌先回房间休息。

    云歌并不知道,她给这留下的这两人带来了多大的惊喜与震撼。

    原以为云歌是在算术方面很有天分的一个人才,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管账的天才。她提出的想法虽然不少流于异想天开,难以实施,但是一个小小女子,只用一个下午时间,所提出的方案预算,竟然与王府几名账房幕僚一起反复计量了数日的结果相差无几,条理分明,方案上还颇有优胜之处,别说是女子,就是在当世男子之中也难得一见。

019 都是穿了马甲的

    原以为云歌是在算术方面很有天分的一个人才,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管账的天才。她提出的想法虽然不少流于异想天开,难以实施,但是一个小小女子,只用一个下午时间,所提出的方案预算,竟然与王府几名账房幕僚一起反复计量了数日的结果相差无几,条理分明,方案上还颇有优胜之处,别说是女子,就是在当世男子之中也难得一见。

    张乔予在房中一边踱步一边搓手,这是他碰上重大疑问时思考的习惯,一阵之后,似乎还是没能把头绪清理出来,抬头看看赵见慎,苦笑一下:“奇怪奇怪,云歌姑娘能有如此见地,怎么偏偏似乎对现在的局势环境一无所知呢……老夫竟然完全没有办法猜测出她的大致身份背景,七国之中,还不曾听闻过谁家有能力培养出这样的女子,幸好密探的报告已经到了云川,后日便可以看到。”

    赵见慎道:“无妨,亲手解开这个谜团更加有趣。我现在有点庆幸答应让她先当我的下属,这样的人才只困在闺阁之中确实是可惜了。”

    先当下属?那后当什么?张乔予暗笑,看来王爷并没有打消将云歌收入房中的念头,只是个迟早问题。云歌想要在王爷手上讨到好处,还要看王爷愿不愿意,就不知道云歌明白王爷一早打算好反口毁约时,会有什么反应了。

    云歌虽然聪明,但说到阴谋诡计,自己的这位王爷学生无疑是千年狐狸级别的。小狐狸对上老狐狸,完全没有胜算。

    一行人又走了两日,终于到达云川。

    云川重镇飞霞城内热闹不凡,几家对云川铁矿同样感兴趣的大商家已经到达,赵见慎一行人在城外便特意换了装扮,赵见慎带上一个银质的面具,将嘴唇以上的脸颊遮挡起来。

    云歌暗自叫好,天天对着这样一样俊美到罪恶的脸,很容易导致她心律不齐折寿早死的,如果有墨镜把那双不停对她放电的眼睛也遮住,那就更加完美!

    张乔予也特意改装了一番,回头看云歌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笑道:“王爷样子太过显眼,知道老夫样貌的人也不少,我们这次并不是以王爷府的身份出来的,还是掩饰一下的好。”

    才说着,赵见慎递给云歌一块面纱,让她蒙上。

    “没有谁认得我吧,我也不用出门。”云歌不情不愿地接过,蒙着面纱闷得很的呢。

    “你这次要扮成我的爱妾与我一同赴宴。”赵见慎回道。

    说话语气之严肃认真,几乎令云歌觉得自己怀疑他趁机占便宜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满心不愿,但是但是……哎,最后归结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扮演一下下而已,算了。

    到了城中的行馆,赵见慎与张乔予都出门办事去了,云歌招人烧了一大桶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弄干头发就直接倒在床上大睡特睡。

    赵见慎与张乔予就没那么好命了,两人稍微打点一下即出门前往飞霞城最大的酒楼乐华楼。

    楼下一名打扮爽利的小二迎上前来笑道:“两位要用酒菜吗?楼上有雅座包间……”这名小二显然是见过点世面的,看了赵见慎大白天的戴着面具出门,半点诧异之色都没露出来。

    张乔予半掩在袖中的右手自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向着小二比了一个诡异的手势,一边答道:“要楼上临街包间。”

    小二见了他的手势神情不变,继续笑问:“两位先生贵姓,可还有朋友要来?”

    张乔予回道:“就我两人。准备些清淡的招牌菜肴上来。”

    领着二人到临街拐角处的包间坐下,小二送上香茶就退了下去,过了一阵小二敲门送来四菜一汤,身后却跟着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女。

    老者手上拿着一把胡琴,女子薄施脂粉,容貌清秀,看来是一双卖唱的爷孙。

    小二看两人面露疑惑,赔笑道:“这爷孙两人一直在小店卖唱,颇受客人欢迎,小人自作主张带过来给两位客观唱曲解闷,两位客官若不喜,小的这就打发他们。“

    张乔予道:“既然来了,便唱两首听听吧。”说着随手扔给小二几个小钱作打赏。

    小二喜滋滋退下后,老者坐到门旁小凳上调了调琴弦便弹奏起来。

    少女唱的是一首普通小曲,曲词无甚特别,但声音确实婉转悦耳,也难怪能在这样的大酒楼中站住脚。

    一曲唱罢,少女上前替两人斟酒讨赏。人一走近,赵见慎便闻到她身上的脂粉香气,一个普通卖唱女自然不可能用上好的胭脂花粉,只是这淡淡的香气,忽然让赵见慎想起云歌。

    印象中云歌身上绝大部分时候都闻不到任何香粉气味,而且由于她的洁癖(其实不过就是每天都要洗澡擦身,不爱在发上身上涂涂抹抹不明物质而已),身上似乎永远带着水一样清润的气息,纯净剔透。这种味道在其他女子身上从不曾闻到过。

    想到那日在车上无比亲近销魂的一吻,如饮清泉,如醉美酒,心中微微荡漾,那个看似充满捉弄意味深吻,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不过云歌的反应也很有趣,一般女子,被丈夫以外的男人这般轻薄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属于正常行为,如果是歌姬舞妓一类女子,多半就是含羞带怯,然后半推半就地*,云歌却只是生气发怒,怒气勃发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看得他万分心动,如果不是不想逼得太紧一次把人吓坏,真想再把她圈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

    赵见慎心中出神,神情却仍然温润自然,打赏过歌女后便打发两人离开。

    张乔予挪挪酒杯,杯旁多了一个小小蜡丸,捏碎了展开其中一张极薄的丝绢,送到赵见慎面前。

    丝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正是密探所查到的云歌的背景。

    赵见慎快速看完了,递还给张乔予,笑道:“果然还是一团迷雾。”

020 蒙面超人组合亮相

    赵见慎快速看完了,递还给张乔予,笑道:“果然还是一团迷雾。”

    张乔予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去年王爷生辰前,宁国富豪苏百万准备了一批礼物与一名重金买来的歌姬云歌,吩咐手下送到纪国。

    结果云歌半路上与其中一个负责押送礼品的手下刘文私奔,这名手下的兄长刘武正是领队,本来刘武打算回宁国向苏百万请罪,结果回程经过珑江时救起了一名受伤落水女子,容颜秀丽异常而且失去记忆,当下就想到了李代桃僵的主意,让这名女子替代云歌的身份送到赵见慎府上。

    这名落水女子的身份成谜,探子目前只找到她被救时所穿的衣物,衣料华贵,是宁国女子的服饰,应该不是普通民女,已经沿江一路查探附近是否曾发生过相关案件或意外,暂时无任何发现。

    张乔予叹道:“此云歌果然非彼云歌。”

    赵见慎微笑:“她是云歌。”

    张乔予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如果现在承认他们身边这个不是云歌,那她就是一个跟王府毫无关系的女子,自由之身来去自主,王爷自然不愿意目前的优势被影响。

    “这封密信发出的时间是半个月前,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把云……云歌姑娘被救起地点往上游的一段翻查清楚了,要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不难。老夫很好奇,这个云歌是否真的失忆,如果不是,她来王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赵见慎轻轻地说:“这些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既然已经认定这个女子,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对他造成影响,他有耐心一点点解开这女子身上的谜团,这是狩猎过程中的乐趣而不是影响结果的条件。

    下午司徒先就要宴请一众商家洽谈议定关于铁矿采购权之事,赵见慎与张乔予处理完外间事务,回到行馆,毫不客气地将云歌叫醒,一边吩咐从城里分店临时调来的伶俐婢女可儿准备云歌的晚上要用的衣饰装扮——这段日子的相处,赵见慎对云歌疏于打扮的习性了然于心,干脆找人代劳。

    云歌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换上可儿送来的一身华丽衣裙,可儿想要给她上妆,她就不愿意了:“反正我戴面纱的,不要涂涂抹抹了,粘在脸上难受,回来好难洗干净的。”

    可儿受命而来,看云歌一副不合作的样子,十分为难。

    此时外边侍卫来催,云歌抢过面纱戴上就出门而去,可儿捧了一堆簪子首饰在后面奋起直追。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前厅,赵见慎抬头一看,皱眉道:“实在不愿意上妆就算了,怎么首饰都不戴?”

    可儿见厅上没有其他人,快手快脚将云歌拖到一边按坐在椅上,双手在她头上一阵整弄,赵见慎终于露出点满意的神色。

    云歌不知道头上有没有被插成针包,只觉得脖子的承重平添几斤,头皮被扯得发疼,勉强抬头,苦着脸对可儿道:“好重,一定要打扮成这样吗?”

    可儿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称赞道:“这样好看,这才能显示出夫人的身份啊。”

    赵见慎踱过来,挥手让可儿退下。

    云歌正觉得危险,赵见慎手一伸不正经地托起她的下巴,隔着面具笑容仍让人如沐春风:“你是我的爱妾,不打扮得珠光宝气,如何显示出我对你的宠爱?”

    话语中满是调侃意味,云歌注意到他改装后再也不自称本王:“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去,还要我装成你的小妾,你故意整我的吧!”

    赵见慎松手退后一步,正容道:“今日的宴会直接决定铁矿采购权的归属,你去方便在旁边为我筹算。你是女子身份,旁人不会忌你。”

    云歌心里嘀咕,我可以装你的婢女啊,为什么硬栽我是小妾,贼心不改的坏蛋!

    宴会设在司徒先在飞霞城中的府邸,按照请柬上所说,午时后便恭候入席,实际上就是先谈生意后吃饭。司徒先不愧是第一大铁矿主,一座府邸占去了整整一条街,据说城外还有别院,占地更加惊人。

    府里亭台楼榭假山池塘,做得极是精致风雅,完全看不出来商人的市侩气。司徒先是个五十多岁的儒雅大叔,态度很是谦逊温文,亲自站在厅门前迎客,见了云歌和赵见慎一双“蒙面超人”,依然气定神闲,云歌暗暗赞叹果然是个见惯大世面的。

    赵见慎化名做沈剑,这副马甲似乎还颇有名气,至少到场的客人听了司徒先的引介,都一副久仰大名的好奇表情,对他戴着面具的鬼祟行为也毫不见怪,仿佛理应如此。

    云歌暗自奇怪,赵大王爷除了在京城耀武扬威外,难道还分身有术在外边当奸商?难怪放着别庄里一窝美人无暇理会了。

    正想着,冷不防腰肢被人一揽,整个人倒向赵见慎。

    “在下与爱妾同座即可,司徒先生无需另外安排。”赵见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啊啊啊!这个变态他什么意思!

    云歌从他怀中略略抬头一看,四周投来无数或鄙视或暧mei的眼神,恨不得挖个地洞当场把这下流的混蛋王爷埋了。

    扶在她腰上的手掌,散发这灼人的热度,强硬的姿态暗示威胁着她不得轻举妄动。

    还好蒙着脸,呜呜呜!这个变态王爷果然不要脸的,难怪要戴面具出门。

    司徒先显然没有想到神秘大商家沈剑竟然是如此放浪不羁的人,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没想到沈先生是个多情种子,也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如此请各位入座吧。”

    众人欣然入座,一张大八仙桌旁,除了司徒先与云歌他们之外,还有四家客人,领头人形象各异,一名胖财主,笑眯眯地好像一座会移动的弥勒佛,一名是一身宝蓝锦衣的干瘦中年人,还有一名剑眉星目的英俊公子和一名满面络腮胡的黑衣大汉——比较像做无本生意的。

    几家都是大老板带着一名幕僚,只有赵见慎除了幕僚张乔予外还多带了一个云歌。

    其他客商本也有带了家中的歌姬小妾同来,还有带了不止一个的,只是现在谈的是正事,觉得女人在一边碍事,就都把她们打发到花厅去了。看见传说中的神秘巨商沈剑连谈正事时都离不得女人,不禁颇有几分轻视之意。

021 干活揩油两相宜

    其他客商本也有带了家中的歌姬小妾同来,还有带了不止一个的,只是现在谈的是正事,觉得女人在一边碍事,就都把她们打发到花厅去了。看见传说中的神秘巨商沈剑连谈正事时都离不得女人,不禁颇有几分轻视之意。

    每个客商在桌旁有一个座位,这个座位后面另有一套普通桌椅,桌上备了文房四宝和算竹,以便于幕僚即时统算出价。

    各人落座后,云歌来不及反抗就被搂坐到赵见慎腿上,赵见慎伸手理理云歌的鬓发,低头凑到她耳边低语:“别乱动,仔细听着,把算好的价钱写在我手臂上。”

    云歌哀怨地屈服于赵大老板不容反抗的眼神,把到口的怒骂咕嘟一声吞回肚子里,羡慕地看看张乔予怡然自得地坐在幕僚专座上,心里不平地想:为什么同是下属,一个可以轻松自在地坐在老板后面,自己这么倒霉地既要干活还要被明目张胆地揩油。

    云歌虽然不满,却也不敢怠慢,只好收敛心神,竖起耳朵专心听。

    另外几个商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沈剑忙着与小妾调情,身后的幕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他们已有必胜把握?

    众人客套几句即正式进入正题,从每批次的数量,出货运输起止地点,承担费用,双方各自承担的税费风险,铁价浮动的因素,到这笔生意之外许给司徒先的条件,今后的合作细节和合作时间延长等等一一讨价还价,开始还能按照各家预先设想的计划报数,你一言我一语,到后来细节纠缠变化越来越多,大家的估量计算时间也越来越长,气氛越来越凝重。

    唯一心情轻松的只剩下赵见慎这一边,赵大王爷怀抱佳人,享尽软玉温香之余,间或与身后的张乔予就云歌所算的结果低声商量几句。

    开始时,赵见慎为保险起见只让云歌计算自家的成本,后来看云歌游刃有余的样子,便凑到她耳边吩咐她将其他家的也提前算出。

    云歌心无旁骛地迅速在脑中分析计算耳中听到的种种数据,藏在袖中的指尖飞快地在赵见慎手臂上写画着串串数字,一点没发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掌越来越放肆的游移。

    坐在他们身后的张乔予看到赵见慎的小动作暗自好笑,忍不住有点同情云歌。看另外几家客商身后的幕僚一个个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脸色青白,有个抓着算竹的手都在发抖,自己仅仅是把各家数据记下来,做做样子摆弄一下算竹,轻松得过火,不禁庆幸,幸好自己误打误撞发掘出云歌这么一个活宝贝,否则今天惨的就是自己了。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最后化名为富商沈剑的赵见慎轻松胜出,给出的方式方案精确快速,叫价之快准狠,到后来把其余几家彻底震慑住,他们的账房根本跟不上这个速度,数额巨大又不敢盲目出价,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最后只好服输放弃。

    云歌看他们定下来了,总算松口气,臀上被不轻不重地一拍,赵见慎带笑轻声道:“美人儿快起来,坐得我腿都麻了!”

    云歌一口献血几乎当场喷出来,搞得好像她送上门硬要坐他的大腿一样,天理何在?!

    躲毒蛇一样快快跳到地上,脚一触地才发现自己的腿坐麻了,眼看就要栽倒在地,腰上又被赵见慎一把搂住。

    “小心!”语气宠溺,但看着云歌的眼神满是得意促狭。

    云歌确实无力站立,满腹委屈地靠在赵见慎怀中,接受旁人的诡异眼光,杀人的心都有了。

    赵见慎终是不忍云歌难受,确实也捉弄够了,扶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渡过真气替她调理血气经脉。云歌觉得下身似乎被泡到温水中,舒适无比,片刻即再无麻痹酸痛感觉,忍不住惊奇地看看赵见慎的手,轻轻跺跺脚,确实轻松如常,不禁抬头粲然一笑,面纱外眉眼弯弯。

    赵见慎心中荡漾,想着面纱下可人的笑容,忽然觉得如果对她好一点就能得到这样的笑容,那倒是件很值得的事情。不过她被捉弄后生气勃勃的表情也很好看,真是难以抉择啊!

    司徒先是个爽快人,当即在众人见证下与赵见慎签下字据立为凭证。

    “沈先生手下卧虎藏龙,这位先生好生厉害!只怕算神李言连也要甘拜下风。”司徒先诚心赞叹道。

    赵见慎笑道:“客气客气。”搂着云歌眼中不露半分自得之色。

    “司徒先生谬赞,老夫惭愧。”张乔予亦谦逊道。

    “嘿嘿,沈先生美人在怀还能指挥若定,这份定力功夫,才叫兄弟敬佩啊!”说话的正是那个干瘦锦衣男,嘴里说敬佩,眼中毫无敬佩之意,想是刚才输了这么一单大买卖,心中不甘。

    “童老板还用敬佩别人定力功夫?稀罕稀罕!老彭可早就耳闻你家歌姬妙曲岳国无双,天天有美人娇声相伴,还能把生意做得这般大,定力功夫想必与沈老弟不相伯仲。我来之前就听说童老板这次把家里的歌姬也带来了,待会儿司徒先生做东,童老板可千万要让老夫一饱耳福啊!”说话的“老彭”正是那个胖地主,颇有点替赵见慎解围的意思。

    童老板显然对家中的歌姬十分自得,听了这番恭维的话,脸色好了许多:“哪里哪里,彭老板看得起,便是让她们唱哑了嗓子也值得。”

    旁边的黑衣大汉听了两人的话,不屑地冷哼一声。

    云歌听着也觉得厌烦,这算什么?输了生意便拿歌姬来比拼,讨回点面子么?真真不要脸。忽然觉得似有人在打量自己,转过头去一看,正是那名英俊公子。

    英俊公子发现云歌眼光看向自己,微微点头示意,便移开视线。

    云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好像认识自己,嗯,准确地说,他看自己的眼神若有所思,不像是简单在看一个陌生人,可自己蒙了面纱啊。一边想着眼光便自然黏在那名英俊公子身上。

    腰上一紧,差点让她岔了气,云歌愤怒地抬头看向赵见慎,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022 宠物美人斗秀场

    腰上一紧,差点让她岔了气,云歌愤怒地抬头看向赵见慎,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面具下的唇角上勾,明明应该是在笑,云歌却觉得一阵心寒。算了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跟坏蛋计较了。

    却听赵见慎开口道:“白公子身边朱碧双姝绝色成双,亦是琴艺不凡,今晚盛会,必让在下等不虚此行。”

    英俊公子客气道:“乡野陋色,难及沈先生爱妾万一。”

    一群只把女人当玩具的色狼!云歌心里愤愤怒骂的同时,也深刻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女子的地位如何低下,这些身为妾婢歌姬的姑娘们,在男人心中就是可以拿来炫耀应酬的一件东西而已。虽然云歌隐隐觉得赵见慎并不是这样看待自己,但是身处在这种场合,还是感到极为屈辱愤怒。

    抬眼看到一直不屑于与这群色狼应酬搭话的黑衣大汉,忽然发现此人形象明显高大了很多——虽然长得比较粗糙,但是心灵美!

    一群人移师到府里池塘边的霜月楼举行晚宴,带来的美人们也一个个娇滴滴地依偎到自家主人身边,刚刚厮杀完的男人们不管现在心境如何,面上都一副兴高采烈的神色,拉着美人谈笑风生,充分体现出输人不输阵的竞赛精神。

    白公子身边果然站了一双美人,一着绿衣一着红衣,竟是一对双胞胎。两个美人虽然作丫鬟打扮,但是气质大方,比起闺阁千金也不遑多让。

    童老板身后站着三名少女,大概就是刚刚提到的据说声音极为美妙的歌姬吧,说是歌姬,却跟丫鬟一样小心翼翼的替童老板布菜倒酒。童老板坐下不久就充分显示出色狼本质,一把拉过其中一个少女搂在怀中肆意轻薄,少女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一边还不忘递杯送食。

    一旁左拥右抱的彭老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向着童老板的歌姬大流口水:“还是童老板调教有方……”

    彭老板身边几个美女大发娇嗔:“哎呀,老爷这是嫌弃我们姐妹哪!”

    云歌觉得自己受不住了,借口去更衣(上洗手间啦),快快离开了这个色情场所。

    茅房离霜月楼不远,云歌不想这么快回去,半路上就对领路的丫鬟道:“我想透透气,你若有事就不必陪我了,先回去吧。”

    那丫鬟诧异地看了云歌一眼,劝道:“姑娘还是快回去的好,免得你家主人怪罪。”她在司徒府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自作主张的姑娘,看来那位沈大老板一定非常宠爱她。

    云歌叹口气:“没事的,你要跟着便跟着吧。”说完转身走上池塘边的九曲桥。小丫鬟看云歌不听劝告,只好扁嘴跟在云歌身后。

    此时月亮已经出来,星星不算多,初春的夜晚寒意沁人,云歌拢拢身上的衣服,清冷的空气令人精神一振,低头看看脚下平静如镜的水面上倒映着自己脸戴面纱的身影,看上去熟悉又陌生。

    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除开始那次,之后几乎没有好好看过自己,每次偶然从镜中水中看到,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自己原本那个身体长什么样子,已经有点模糊,但也知道是远远不如现在个皮囊的。

    只是皮囊再好看又如何,总觉得不是自己的,现在只看到自己的一双眼睛,慢慢与记忆中的自己重合,难怪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同一个灵魂,皮囊再怎么变化,眼神不会改变。

    “姑娘要顾影自怜,是不是该把面纱摘下比较好?”

    扭头一看,说话的是白公子身边的红衣丫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外边来,见云歌站在池边出神,忍不住上前搭话。

    “姑娘见笑了!”云歌心情不好,没什么聊天的意愿。

    红衣丫鬟偏偏不肯放过云歌。刚才在霜月楼里,那些大老板们看似在与各自的美人嬉戏调情,其实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偷偷打量云歌,连自家公子也不例外。都是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能让传说中不近女色的沈剑爱不释手,甚至谈生意时都要带在身边,莫非面纱下那张脸美到了倾国倾城的程度?

    红衣丫鬟几步拦在云歌身前,笑盈盈道:“小女子名叫朱儿,不知姑娘芳名?”

    云歌只想清静一下,却被这个女子缠住,无奈道:“我叫云歌,姑娘还是赶快回去伺候你家公子吧,免得白公子挂念。”想不到刚才小丫鬟对她说的话,这么快就能让她抄袭一遍。原因无他,只为赶人,希望旁边的小丫鬟不要怪她盗用版权,好歹她也改了些字眼的。

    朱儿有些犹豫,自己私自逗留在外,若是公子怪罪了,那可不好,但又不舍得这么个刺探“敌情”的机会,

    正在僵持中,一名司徒府的丫鬟走了过来,行礼道:“两位姑娘请回,白公子与沈老板刚刚问起姑娘们的去处。”

    这下没什么好说了,只好跟着往回走,路上朱儿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云歌,直想把她的面纱瞪穿一样。

    云歌回到厅上,见大厅中间空出好大一块位置,似乎准备作表演。赵见慎一见她回来就把她拉到身边,宠溺的拧一下她的鼻尖道:“一刻不盯紧你你就到处乱跑。”

    云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不敢反抗,赵大老板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敢乱来回去有你好看的”。

    席上几个色狼见此,又嘻嘻哈哈地打趣一番。

    要表演的原来正是童老板带来的歌姬,白公子还答应让朱碧双姝伴奏,一时间厅上人人翘首以盼,云歌也被勾出点兴趣来。

    三名歌姬确实歌声曼妙,朱碧双姝的琴箫合奏也仿如仙音,但是云歌听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大厅上的人都已经听得一脸痴迷,心想,难道是自己审美趣味怪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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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921/ 第一时间欣赏绮梦璇玑最新章节! 作者:峨嵋所写的《绮梦璇玑》为转载作品,绮梦璇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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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梦璇玑介绍:
腹黑大魔王与乌龟软妹纸大PK。傻白甜的古言宠文。【全文完结】
美女,身为一代腹黑大BOSS的王爷赵见慎见得多了,没见过谢璇玑这么难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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