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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猪懒洋洋     一一制药txt下载     一一制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6章 期望

    这个谣言可不好玩,要是她拿不了冠军,甚至进不了前三的话,那她连这个才女之名,都会被人唾弃吧?虽然说是个虚名,但在以后的行商过程中,还是有着不小助力的。

    “人人都在说啊九妹,以你的天资,一定没问题的。”苏明鹏满脸的热切,仿佛只要苏一一愿意,这个盛典便如探囊取物。

    难怪许子敏拼了老命似地在她的脑袋里塞东西,原来他竟然打着夺冠的主意苏一一张口结舌,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她的底线,是进入前三甲,对于南陈以外的国家来说,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殊荣了。冠军……也真敢想啊

    “我知道了……”苏一一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南陈是文词华章之都,我们这些外来户想要在那里夺冠,谈何容易啊……”

    “也不要全部都夺冠,只要有一项能占了第一,就行了。”苏明鹏笑嘻嘻道。

    “一项?”苏一一被激起了雄心,“只要一项么?”

    若是如此,倒也并非全无可能。诗词之道,总能占些便宜吧?苏一一在心里打了小九九,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在诗词一道,还是能够去拼上一拼的。

    再说,君如玉能拔得头筹,她苏一一就不成么?怎么着,她也是魏尔瞻的弟子啊

    苏明鹏看着她变幻的脸色,忍不住笑道:“看来,你有了一点把握了吧?”

    “要是自己都全无信心,那才是真的输了呢不错,南陈词章****,但也未必就及得上……哼”苏一一没有把话说完,她的底气,自然是来自她脑袋里残存的那些精品饲料。至少,她读过的诗词,比南陈那些人读的,还要经典。

    “其实,就算你这次折戟,也不怕的。”

    苏一一疑惑地朝他看了一眼,苏明鹏才接着道:“你想想看,你如今才几岁啊再过五年,你还也才二十不到,还有机会去扬名的。”

    “嗯,那倒也是。不过,拿冠军不敢想,但只在其中一宗上拿个第一,也不是不可行的。”苏一一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好吧,四哥,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南陈把这些荣誉也把持了上百年了,这回该给咱们大周也分一杯羹了么。能拿两个第一,就算在文章上略输亏一些,咱们还是面上有光的。”

    “好,等你的好消息。”苏明鹏朗声长笑。

    “君如玉当时……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吧?”苏一一看着窗外,不由得悠然神往。原本只想守成的念头,忽然被激起了万丈雄心。她虽然并不介意丢了大周的名头,可丢魏尔瞻的名头,可是不允许的。

    好吧,不能让君如玉专美于前,自己这个小师妹,也该去盛典放一放光彩。

    更重要的是,她也想为自己多捞一点资本。若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大周的文学泰斗,便是皇帝也要礼让三分。四皇子么……哼,骑驴看唱本,等着瞧罢

    就凭着他对自己的这番出手,苏一一也要把他往死里整。虽然之前因为卢传宗的关系,受了一点打击,但这还远远不够

    “是啊,比你现今大了。所以说,你还能再赶上一届呢”苏明鹏笑着安慰,“我瞧许先生的意思,也只是让你尽个力,去见识一番。只要在三项里占上个第一,五年之后,还有谁能挡你的夺冠路?”

    “那也未必……”苏一一摇头,“江山代有人才出,有自信是好事儿,但夜郎自大,可就不好了。”

    “嗯。”苏明鹏笑着点头。

    “四哥,大军回来的时候,跟我通个消息。还有,往后你和五皇子走得近一些,长公主那里也别全断了,两面逢缘。”苏一一临走的时候,交代了他一句。

    “五皇子?你看好他?”苏明鹏立刻反问。

    苏一一神秘地点头。看来,对政治比她还不敏感的苏明鹏,在禁军这个大染缸里泡了一大圈,也有长进了。

    “可是……虽然这回立了大功,但比起其他的皇子来,他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苏明鹏皱了皱眉,“你和他的私交是一回事,这样的大事……”

    “力量薄弱,慢慢地自然能够雄厚。”苏一一耸了耸肩,她自然知道,姬流夜没有母族,也没有妻族为后盾,在实力上确实逊色一等。但姬流夜有着一一制药为后看,大量的财力砸下去,也不会逊色多少。

    唉,妻族……

    她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也许这次回来,也该迎来姬流夜的大婚了吧?立此大功,朝中不乏有人将女儿嫁给他的。

    “你……”苏明鹏隐隐猜到她的心事,却不知道怎么劝解。

    “不过,也正是因为我们在他力量薄弱的时候就支持他,因此日后他脱颖而出的时候,回报才是最巨大的。”苏一一压下了心里的思绪,正容道。

    “你说得也有理……反正我是无所谓的。”苏明鹏无所谓地笑笑,“你若看好他,那就是他了罢。不过长公主支持的,可不是他。”

    “长公主支持谁了?”苏一一奇道。

    “太子嘛”

    “哦,这个太子啊……被这么多皇子瞅着,这地位可不大牢靠。不过这个不急,等别人忙活完了再说。”

    苏一一终究还是没有等得及姬流夜大军还朝,便启程前往南陈。

    “我们这回要经过嘉庆吗?”苏一一问。

    “嗯,当然,我们会在那里南渡沫河。”许子敏抚须点头,对于苏一一最后这几天的勤奋,十分满意。看来,这小妮子也终于懂事了。所以,对于她把小香猪也带着上路的做法,尽管有些小小的不满,但还是在心软之下答应了。

    虽然玩物易丧志,但苏一一这样用功,恐怕也有一半是为了带出这件小宠,那就……遂了她的心愿吧

    他看向苏一一的目光,流露着几分慈祥。虽然有些顽劣,可也正因为如此,让他感觉苏一一像是自己的女儿,甚或是孙女,自有一份亲近感。

    苏一一的脸还像初从北疆回来那样瘦削,衬得那双美丽的眼瞳就更吸引人的目光。幽幽的眸光,仿佛是从天下俯视人间,不曾沾染一丝尘埃。

    当然,这只是初见之人对她的观感。若是熟悉她的,便会觉得啼笑皆非。她的算计,可不谓不多,却偏偏配上这双清澄透彻的翦水双瞳,简直就是生来迷惑别人眼球的。

    而萧明鹏就是最熟悉苏一一的人之一,所以,他对着那些仿佛看着纯洁小白兔的眼神,露出了一个不屑的撇唇动作。

    “真没想到,你会被派出来保护我们这一行。”苏一一笑吟吟地看向他。

    “那是我自动请缨。”苏明鹏得意地笑道,“当然,也是由于驸马爷的暗中运作,要不然的话,这种美事,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才刚晋了副统领的小辈。”

    “你知道自己还是小辈就好。”苏一一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我看你刚才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可得意得紧哪……”

    苏明鹏虽说读书上头没有什么天份,但聪明劲儿也不逊于苏明琨,当下就听出了苏一一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心头一寒:“九妹提醒得是,我是太张扬了些。”

    “你升迁太快,别人保不准就要拿你的错处呢你还不知死活地炫耀,小心被狠摆一道还不自知。”

    苏明鹏立刻谦虚谨慎地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儿。那九妹你倒是替我筹划筹划,该怎么做才是最好呢?”

    “当然是低调,再低调你年纪轻,就算是对着你那些副手礼贤下士,也不会堕了你副统领的威风。再说,你不才是六品么……”

    苏明鹏诺诺受教,才掀起车帘子出去了。

    “嗤,依依,我怎么看,都像苏明鹏是你弟弟来着。”同坐一车的七公主忍不住莞尔,方流珠则抬了抬眼皮,然后抿唇不言。

    苏一一笑道:“谁让我这个四哥一向这样惫懒呢?若是对着我三哥,我可不敢这么张狂,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了。”

    方流珠撇了撇唇,原来你也知道,你那作派叫张狂啊不过,她很聪明地没有插嘴,对面挨肩而坐的这两人,可是永远都站在一条线上的。

    “你那三哥当初在国子监就够威风的了,只不过我们都没怎么见着。”七公主撇了撇唇,“要真说起来,似乎只是个书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县官呢”

    “这个你放心,我三哥可不是只知道死读书的。”苏一一对苏明琨极有信心。当年小小年纪就知道从商捞钱,捞够了还知道激流勇退,苏明琨是个绝对的聪明人。

    “我只依稀记得他的样子了,只知道不大笑。”七公主撑了腮帮子,“可跟你这四哥不一样。”

    “嗯,他们的性子南辕北辙,虽说只差了几个月,可外人看着足足差了好几岁。不过,我四哥运气好,托生在嫡妻的肚子里,比我三哥幸运不知多少倍。”苏一一叹息。

    “如今他已经出了头……”七公主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

    “嗯。”苏一一莞尔一笑。

    ps:感谢︶ㄣ紫ぃ菱兒的粉红票,多少安慰小猪这颗脆弱的心灵。刚被朋友骂了一通,言说再粗支大叶的人,也不能忘了报考cpa这样重要的事难道……小猪比粗枝大叶还要粗枝大叶,比丢三落四还要丢三落四吗?哭……

第187章 兄妹重逢

    一路上的风光,自然让这些不出闺门的女孩子们看得眉飞色舞,尤其是七公主,自出生以后便只困守宫廷,好不容易也只是往返于国子监与后宫之间,这回见了沿途的景色,更是把帘子掀得半开,探出了整颗脑袋。害得两边护卫的禁军们,想看不敢看,不敢看又着实想看,憋得实在辛苦。

    可惜这样的好戏,苏一一没能看到上演多少场。因为她很快就被许子敏叫到了他的车上,并且又压下了两部线装书。

    “这是……又要几天看完?”苏一一哭丧着脸,就这么一点行路的时间,许子敏还不肯放过她啊太悲摧了。

    “你在这间马车里看,不要回去了。”许子敏捋了捋长须,“有什么不懂的,有疑惑的,还可以随时问我。”

    苏一一还能怎么着?只能在密闭的车厢里,继续她苦行僧般的生活。她看书的样子,极其专注,一只手捏着书页,另一只手却在膝盖上轻轻划拉几下,嘴唇有时还翕动着,想必是什么内容难以记忆。

    许子敏探头看去,原来是一则游记,用典不仅多,而且生涩,历来被视为游记之中的精品,却少有人学习。

    “这些典故,有些难解……”苏一一从书籍上抬起头,“虽是全文记下了,可一时半刻还真理解不了。”

    “你这样的年纪,要学这个还难了一些。不过,横竖你用功也用得差不多,老师给你讲讲就是。”许子敏沉吟了一会儿,才慨然道。

    果然,经过了老师的讲解,苏一一对其中的孤僻用典,才有了真正意义的融会贯通。

    “原来是这样解的”苏一一喜笑颜开。

    “是啊,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有什么比沉浸在书里的时光更快乐呢?”许子敏也十分欣慰。

    “老师说的是。”苏一一没有跟他争辩,对于一个全身心浸yin书海的人来说,这话可反驳不得,不然的话,又要来一场毫无意义的脸红脖子粗的争论。

    “以你的实力,除了对上那位南陈的天纵奇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许子敏叹了口气,看着她的脸,有些淡淡的遗憾,“你还是小了几岁,若不然的话……更有把握。”

    苏一一哑然失笑,若是她两世的年龄加起来,可已经四十出头了。比起这届参加盛典的才子才女们来说,那可真是占尽了便宜。

    不过,她在前世不攻儒学经典,所以才亏了一线。但她也不是全占下风,至少她见过的比这些人要多得多。而且,这些华诗美词,在这个时代,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就算是实行拿来主义,也没有人能说出半个“不”字。

    她心里有了底气,笑容自然越发的甜蜜,看得许子敏有些想要折一折她的锐气,竟然还有点不忍心。

    “先生说的那位南陈奇才,倒是什么人物?”苏一一奇怪地问。能被许子敏用这种感慨语气说出来,谁也不敢小觑了去。

    “他是南陈著名儒学大家王通之的孙儿王子辉,自幼由王通这教养长大。当年,君如玉也是拜在王通之座下很用了三年功夫的。”许子敏叹了口气,“说句老实话,你这样的良材美质,若是能师从王通之,成就未必就在王子辉之下,只是我大周没有这样的大儒啊”

    “先生也……”

    “我这斤两,比起王通之来,那可是甘拜下风。认真说来,咱们大周缺的还是这个氛围,国子监里纵然人才济济,但要放到南陈,那也不值一提。更何况,南陈最优秀的学者,都不屑为官的,专注于学问。”

    “嗯。”苏一一点头同意。一心一意,和三心二意,自然是不能比的。

    因为知道许子敏对自己的期望,又知道了这么一个强横的对手,苏一一用功更勤,也不愁眉苦脸,而是真正浸入了书本之中,看得许子敏老怀大慰。这一届就算进不了三甲,下一届也能保二争一。

    而七公主和方流珠,对于苏一一的处境,虽然有些同情,但更多的则是羡慕。能得许子敏这样的期许,日后的成就自然不可限量。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提起她庶出的身份了。若是在这次盛典上取个好名次,回到大周国内,便隐隐成了年青一代的文人魁首。

    苏一一是真正的用功,哪怕抱着小香猪躺在床上,也不忘把白天死记硬背下来的一些篇章加以消化。幸好有小香猪的陪伴,她睡眠的时辰虽然不足,但每日还是神采奕奕。而七公主更是对小香猪宠爱有加,每过一处,就让人去搜罗一些药材来喂小香猪,一人一猪,竟混得极熟。幸好只要看到了苏一一,小香猪就屁颠颠地跑来,才不至于让苏一一吃七公主的醋。

    “我喂了它这么多好东西,居然还是没良心……”七公主大是受挫。

    苏一一勾起了唇:“你就这么一些东西,也不想想,我这几年喂下来的,已经算是个天价了呢”

    要不是经营着一一制药,她还真喂养不起。

    “还有半日行程,便能抵达嘉庆。我们在嘉庆休息半日,明儿一早才渡河。”许子敏翌日一登程,倒笑着告诉她。

    “真的?”苏一一大喜,“那我可以去三哥的底邸吗?”

    “好。”许子敏难得的开了恩,让苏一一喜得恨不能把他抱住了亲上两个。不过古人适应不了这种热情的方式,为免害得许子敏心脏病发,还是算了吧。

    车驾在驿馆堪堪停稳,等不及的苏一一已是掀开轿帘跳下了车驾:“先生,我就先行一步了啊……”

    “骑马去罢。”苏明鹏从一边牵了两匹马过来。

    “嗯,还是四哥知我。”苏一一灿然而笑,把手伸给了一旁眼巴巴瞧着她的七公主和小香猪,“我们一起走,让你也见见我三哥,看看他跟一年前有什么不同”

    “好”七公主大喜,把手交到苏一一掌心,两人一猪,共乘一骑,甚至没有在驿馆停留半分钟,便已疾驰出了门。

    “你三哥也真是托大,居然不来驿馆相迎……”七公主扁了扁嘴,对苏明琨这个地方父母官颇有不满。

    “三哥那里有事,南陈的水军有异动,这可是大事”苏明鹏解释道,“这会儿正赶回府衙,公主若是要怪罪,到时候就狠狠治他一治。”

    七公主满脸的无奈:“我敢么?若是动了你们哪一个,依依还不是跟我闹个没完?就算我是公主,可不敢得罪你这九妹”

    苏一一“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有这么可怕么?”

    “你若是不把一一女儿国那些时尚的首饰和衣服给我,那不被我的那些姐姐笑话了么?”七公主噘着嘴,“这些年,我受她们的气,也受够了。可如今,她们却要做小伏低地到我这儿来讨首饰,嘿嘿,真是解气啊”

    苏一一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模样,有些无语。要是被那些贵族的年轻仕子们看到,还不都瞪掉了眼珠儿?这女人,还是他们心目中端贞贤淑的女神吗?

    “走吧走吧,让我看看你那三哥去。能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博取二甲第一,可不是省油的灯儿呢当年被管得紧,只偷偷地瞧了几眼儿,还没瞧得十分真切。”七公主催着苏一一加快马速。

    “大街上,你还是消停着些吧”苏一一瞪了她一眼,“左右不过半盏茶功夫就到了,我还没急呢,你急什么呀”

    “还不是想见见那个和你并称苏氏金童yu女的奇葩么?”七公主笑容满面。

    金童?yu女?苏一一脸部呆滞。这个称呼,若是在前世,似乎不是兄妹之间就能称呼的吧?

    府衙离得不远,果然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已经到了门口。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门口的两个差役,衣服十分光鲜,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看起来倒还有几分气势,竟是不输于知府门口的架式。

    “我们才不是闲杂人等呢”七公主大为不悦。

    苏明鹏却笑道:“我们是苏县令的家人,我是他四弟,这是他九妹。”

    七公主不甘寂寞:“我是他八妹。”

    苏明鹏愕然,七公主笑嘻嘻地做了一个鬼脸,竟然是百分百地拷贝之苏一一。

    “九妹”苏明琨的官轿,从斜刺里抬出来,轿夫们个个都气喘如牛,看来真是刚刚赶着时间回来的。

    “三哥”苏一一迎了上去,扑到他的怀里,“哇,嘉庆的伙食不大好,怎么三哥比在国子监苦读的时候还要瘦些。”

    “是啊,三哥”苏明鹏也冲上来朝着他的肩擂了一拳,“怎么半年不见,你又黑又瘦了”

    苏明琨无奈地缩了缩肩:“你的手劲儿越发大了……还在这儿说我,你两个不也这样?尤其是九妹,怎么瘦得只剩下两只大眼睛了?”

    “还不是被许先生被折磨的……这一路上还不消停,原想跟依依说些体己话儿,谁知竟只有临睡前才能瞧见她两眼。”七公主不满地咕哝。

    苏明琨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人,竟是堂堂公主,急忙敛容下拜拜:“下官嘉庆县令苏明琨,拜见七公主殿下。”

    七公主苦了脸:“我也是你妹……”

第188章 巡视产业

    苏一一和苏明琨不过叙了两句别情,便急着去一一制药巡视。当年梁炳乾曾亲至嘉庆,想来经营善是不会差的,但毕竟是眼见为实。一一制药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做母亲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大放心的。

    苏明琨只得替她稳住七公主,好在她有着午睡小憩的习惯,苏一一十分轻易地就把她给摆脱了。也不用苏明琨指点,她和苏明鹏两人便坐了一乘小轿,直接去了一一制药。

    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正是当年魏尔瞻的手笔。当然,外人一致把它当成君如玉的亲笔题字,当年可是因此赚来了不少人气呢。

    只不过时至今日,这四个题字,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但苏一一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个题字换成自己的。

    “小姐”尤为德消息灵通,早就迎在一一制药的大门口。

    “你在这里主持,可觉得委屈?”苏一一笑着接过了他奉上的茶。

    “小姐让我独挡一面,小的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委屈?若不是小姐提拔,小的穷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小掌柜。”尤为德的话,说得极其真诚。

    苏一一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虽说有点小聪明,不免有些私欲,但总的来说,还算是能为一一制药出力的,她也不为己甚,首肯了他的功劳。

    “只要你能用力,未必就不会和令叔那样,成为一一制药的股东。”

    尤为德精神一振:“肝脑涂地,以报小姐。”

    苏一一失笑:“看来,把你放到这跟南陈最近的地方倒也有些好处,至少如今说起话来,要冒充个读书人,也不是难事。”

    尤为德赧然笑道:“难免要跟些南陈人打交道,那些商人也都是儒商,再加上还有些真正的读书人跟着的。南陈跟咱们大周可不同,商人的地位也很高。尤其是大陈魁的掌柜,身份能比得上四品知府大人呢”

    苏一一喜动颜色,忍不住扬了扬眉:“哦?南陈的商人……小日子倒过得比咱们好啊这么说来,要做商人,还是做南陈的商人好啊”

    “你还是先顾着你的那个诗词盛典罢……”苏明鹏看着她亮如星辰的眸子,有些无奈,“若是败得惨不忍睹,不说许先生,就是伯父,恐怕也要对你……”

    “放心吧,不会输得怎么样难看的。”苏一一笑道,“等先生和炳乾哥哥到了……”

    “小姐,他们已经在三天前渡河了。”尤为德提醒了一句。

    “啊?怎么不等我们?”苏一一遗憾了微张了嘴。

    “梁少爷说,先去替小姐搜集些情报,能够租到院子或直接买下店铺的话,小姐做起事来就更方便了。”

    苏一一点头:“嗯,还是他想得周到。可……先生没必要早走啊,我还有两篇文章要交给他呢”

    “先生说,看许先生对你抓得这么紧,也就不逼你了,到了南陈再跟你见面也是一样。”

    苏一一撇了撇嘴,怕是魏尔瞻急着去南陈见君如玉罢……

    虽然有着淡淡的遗憾,但苏一一还是十分认真地听了尤为德的汇报。一一制药不过开张大半年,已经隐隐与当地两大商业协会鼎足而立,势力扩张得令苏一一十分满意。

    “主要是一一销金楼的利润非常的丰厚,几乎把南陈来的富商都网罗了进来,每回不撒下大把金银,是舍不得回南陈的。”尤为德笑道,“小姐这一个点子,在这里尤其得力。”

    苏一一忍笑:“那是自然,南陈文物****,自然是最见不得****的人物。咱们大周的名ji,又比南陈的风情不同,男人就爱着这个新鲜劲儿。”

    当初她把京城里最拔尖的两大名旦派到这里来,梁炳乾和尤七还一致反对呢如今看来,这一步走得实在很好。

    毕竟,这些琴棋书画一概精通的顶级名ji,也只有这些文采****的南陈才子们,才能领略得到的。而据说,在南陈,那些词章大家,与名ji们的交往不仅毫无顾忌,而且隐隐引以为荣。仿佛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是件颇值得夸耀的事。

    以至于一掷千金,在南陈的****人物中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苏一一在嘉庆的一一女儿国,更是设在湖畔江边,那些游湖归来的盛丽人儿,少不得要在这里添置一些行头,虽只小半年的时间,却已渐成风尚,一一女儿国和一一销金楼的收入,更是远远高于一一制药。

    苏一一查看完账本之后,更是喜出望外:“哇,就这么发展下去,很快就能和京城抗衡了。为德,你在这里一个人可支持得住?若是人手不够,跟梁少爷申请调几个能干的人过来。”

    “小的已经在这里招了几个当地人,现在帮着管理。账房用的是申先生调派来的,也带了几个徒弟,目前还能勉强支撑得住。”尤为德规规矩矩地回答。

    “唔,你能一个人支持这份产业,殊为不易。”苏一一的指节轻轻敲击着台面,“梁少爷既去了南陈,这调派的事还等我们回来再说。若是南陈那边情况好,我还准备调你去南陈。”

    尤为德愕然:“南陈?可是……”

    苏一一知道他施展了浑身的解数,才支撑住了这边的场面。要把好容易打理好的局面让给旁人,自然是心有不甘。不过,她实在对这位尤七的侄儿寄予厚望,此子手腕灵活,且由于尤七的关系,对他的忠心不必怀疑。手底下有些小小的散手,随意提点两句便可,也不必过于认真。

    “你是想留在嘉庆这块地盘上,还是想去南陈主持一一制药?”苏一一慢吞吞地抛出了一道选择题。

    尤为德顿时怦然心动,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苏一一的潜台词。留在嘉庆,虽然如今已经轻松了不少,但只能管理一地。但去南陈则不同,小姐的意思,竟是把一一制药在南陈的经营,全都交予他的手里

    “小姐,小的愿去南陈”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尤为德就激动地开了口。

    “好。”苏一一微笑,“想必有一天,你在南陈的地位,也会和大陈魁掌柜一样。”

    尤为德大喜:“多谢小姐看重,小的一定披心沥胆,办好小姐交代的差事”

    苏一一微笑点头:“自是信得过你的能力……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梁少爷。他虽不如你机变,但接触的层面比你大得多,又是一一制药事实上的大掌柜……”

    “是,小的明白。”尤为德立刻点头如仪。

    梁炳乾在一一制药,就是明面儿上的老板,在事实上,他占的股子,也仅比苏一一少上了一些,每一排分店,都占了不少的股子。

    “如今你先把嘉庆这里安排好了,等有人过来接手,你就启程往南陈去。账簿上的事交代清楚,不许留手。”苏一一严肃地沉下了脸,告诫了一句。

    “小姐放心。”尤为德既得了这样的前程,哪里还把那些小利放在眼里?答应起来,分外的爽快,让苏一一大是满意,暗叫孺子可教。

    当然,她是不可能像信任梁炳乾那样信任尤为德的,监督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财务。她已经有了一个账房人员不定期调动的计划,这样就可以避免账房和掌柜串通的弊病。

    苏一一和苏明鹏站在嘉庆著名的沫河边,虽是两国征战要冲,但和平时间却是极好的风光。那些画舫,甚至比在京城看到的还要大,更显得华丽精致。

    “真会享受……”苏一一嘟哝了一句。这时候,华灯初上,画舫上灯笼盏盏,映在水中,更让人目眩神迷,让苏一一竟恍惚回到了上海的外滩。

    “看来你这一步棋走得很对啊……”苏明鹏大是羡慕,“要说享受,还是南边的人更懂。京城那些大佬,不过附庸风雅而已。”

    “纸醉金迷啊……”苏一一叹息了一声,“外头看着已是奢华到了极致,到了画舫里面,可不知是怎样的金碧辉煌呢难怪有人肯一掷千金,想不到炳乾哥哥竟然也舍得这么大花血本地建造了这几艘画舫。”

    “别家也是这样,炳乾少爷做生意很有一套的。”尤为德在一旁也顺便替梁炳乾吹嘘了几句,既然苏一一把他汇报的对象指定为梁炳乾,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了。

    苏一一虽然占的份子最大,但毕竟等闲不会露面。

    “嗯,炳乾哥哥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可多得很了。”苏一一笑道,“所以啊,你多跟着他讨教几招,没错的。”

    “是,有机会一定讨教。”尤为德赔着笑脸,指着沫河中的几条画舫,“那大红漆的是流云阁的,那紫色漆的则是冠芳楼,我们的两艘都是天青色的。外头看着虽是不显目,但身价却是几家都比不上。咱们注重的是内里,绝对是比他两家精致。”

    “不错。”苏一一点头称许,“没想到不开仗的年代,这沫河竟如此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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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抵达南陈

    尤为德神秘一笑:“若是开仗,姑娘们自然只在内湖款客,其实影响也不是很大。不管是大周,还是南陈,都会有意避开姑娘们的画舫。以至于还有不少美人救英雄的传说,被一时传为美谈呢”

    苏一一大感有趣,听了几个段子,更是笑得打跌,几乎把七公主忘诸脑后。他们回到府衙的时候,就见苏明琨一脸苦笑,在替她打掩护。

    “依依,你太过分了,把我往这里一扔,自个儿就跑出去玩儿”七公主横眉敛目,大发娇嗔。

    “姐姐息怒。”苏一一看苏明琨气闷地躲到一边,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安抚,“我这不是玩得过了瘾,一时之间就忘了回来。再者,不是留了我三哥给你使唤么?你要去哪里,让三哥这个地主儿安排,不是更好?你瞧瞧,我就是怕你醒来不认识路,所以才把三哥留给你的,拉了四哥出去瞎逛了一气儿呢”

    “哼”七公主仍然大是恼怒。

    “好了好了,姐姐消消气儿。”苏一一笑嘻嘻道,“若是三哥陪得不好,那姐姐就罚他嘛反正你是公主,他是七品芝麻官,跟你强不得的。”

    “他……什么陪得好不好啊……”七公主咬着牙恨道,“你自己问问他,我醒来就没有瞧见他的人影儿,只留了两个使女在这里服侍,回说他在办公。差人把他叫来,还拖了好半日。来了也不好好地说话,只说公事繁忙,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留了个背影给我。”

    苏一一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是公主啊,三哥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嗯,我知道了,三哥近来实在是忙得很,所以才怠慢了公主。”

    七公主拿眼瞟向苏明琨,见他无动于衷,心中更恼:“哼,你这三哥,往常听许先生提起来的时候,倒仿佛一团灵气,谁知竟是个榆木脑袋”

    “可不是吗?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惹公主生气呢?”苏一一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苏明琨在待人接物上头,虽不见得有多圆滑,但哄哄七公主这个小女孩儿,应该是不在话下的,怎么把七公主惹得气怒交加?

    “依依,我听说这儿的画舫很有名的,你陪我去逛逛。”七公主在苏一一的安抚下,渐渐地止了怒气,却提出了一个让人更加头疼的要求。

    “我知道三哥怎么不敢陪你了”苏一一眼珠一转,双掌互击,“那些画舫里,你知道都坐的是谁么?她们可一向只接待男客,不接待女客的。所以,姐姐你的这个要求,三哥再机变,也只能装聋作哑了。”

    “是吗?”七公主犹豫地问。

    苏明琨皱着眉:“公主不知人间疾苦,若是要去体验体验,倒也不妨。只不过,若是牵累了我一衙的差役,下官却是不敢从命。”

    “那你尽管跟我好好儿的说就是了,为什么总是板着一张棺材脸,给我脸色瞧?”七公主失了理,却不肯亏了气势。

    “下官不敢。”苏一一苦笑。

    “三哥,你真行啊,把七公主也给惹恼了。”苏一一笑着凑到了苏明琨的耳边。

    苏明琨无奈苦笑:“这两日我是真忙,偏是七公主要我陪她去逛画舫,哪怕能去我,也没有这个闲功夫啊再说,这位七公主也实在太刁蛮了,你怎么把她给留下了”

    “不会啊?”苏一一疑惑,“七公主很随和的,所以我才打算让你和她增进感情,日后说不定对你的仕途,还极有助力呢”

    苏明琨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若是三哥尚了公主,那不就……”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何必靠了妻子的裙带关系往上升迁?此话再也休提”苏明琨当场对她甩了袖子,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房间,让苏一一委屈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七公主却一溜烟地挨到了她的身后:“依依,你是不是教训你三哥了?看他那副样子,好稀罕么?哼,就算是长得人模人样,本公主也见得多了。”

    “是我三哥把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你没瞧见我脸色灰败吗?”苏一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来,她还真没有做红娘的潜质,这个红娘做的……咳,不止是一点点失败啊

    可是明明七公主对苏明琨,之前一直抱着浓厚兴趣的嘛再说,七公主长得漂亮,人也斯文有礼,不像别的公主那样骄横……苏一一挫败地叹了口气,用带回来的食盒,把七公主哄得转怒为喜。

    至于苏明琨那里,则磨破了不少嘴皮子,才得了他一个象征性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像皮笑肉不笑啊……

    “三哥,我知道不该把七公主扔给你,可我不是想去看看我的一一制药么?你是我哥,当然只能把累赘扔给你了,对不对?换个人,我还不放心把公主扔下了呢”

    苏一一他们在嘉庆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在翌日一早,渡过沫河,踏上了南陈的土地。虽是一河之隔,但迎面而来的人物却又迥然不同。

    不管男女,穿着都极为讲究,像苏一一身上的细布衫子,那简直绝无仅有。便是普通的婢女身上,也是轻绸薄衫,衬得腰肢纤细,身材苗条。

    “南陈产绸缎么?”苏一一讶异地问道。

    “嗯。”许子敏极其简略地回答了一个字,不大乐意地瞅了瞅苏一一。后者立刻做了个鬼脸,把目光再度转到书本上。真没想到,这一趟南陈之行,许子敏居然随身携带了不少书籍。

    旁人倒也罢了,苦的只是苏一一。随行的还有国子监其他几位俊彦,但许子敏老人家对他们好得很,基本上不管不问,只盯紧苏一一一个,让她暗暗叫苦。

    “从这里到南陈的京城,还要大约十天的时间。”许子敏计算着行程,“我带来的这些书,你足够看完了。”

    苏一一的目光瞟过了被整齐摞在许子敏手边的线装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苦笑:“说一句实在话,先生,我觉得自己的命真苦……”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被老夫收作弟子呢”许子敏立刻朝她瞪了一眼。

    “这个么……依依自然是知道的,但这种非人的痛苦,恐怕就不是别人能羡慕的了吧?”

    “你三哥用功的程度,并不下于你。”许子敏朝她瞥了一眼,“只是资质差了一些,所以成就比不上你。再加上他用功的方向,便是科举,与你又有所不同。”

    “那是,他是要做官的人。我看嘉庆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这个县令还蛮合格吧?”苏一一笑嘻嘻地问。

    “嗯。”许子敏朝她瞥了一眼,“只要资历够,你这三哥日后入阁,也不是难事。”

    苏一一大喜:“多谢先生照拂。”

    许子敏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在适当的时机,他会为苏明琨适当进言。此语一出,怎不令苏一一喜出望外?许子敏在皇帝的眼里,那可不比宰相的威信差。

    一行人晓行夜宿,缓缓行去,果然在十天后才抵达南陈的国都。刚进城门,便有一队侍卫过来接住,引着他们住进了馆驿。

    “咦,北刘的人居然到得比我们还早”许子敏皱了皱眉,“看来,他们之中,也有几个过硬的人物。”

    “管他呢,咱们管着自己就行了。先生,今儿放我半天假,让我和七公主去南陈的街头逛逛去罢?”苏一一软语相求,这几日在车里几乎连帘子都不掀,把她快要闷坏了。而且,她还要跟魏尔瞻和梁炳乾见面呢

    “好吧……放你半天假。”许子敏没有为难,微笑着点头。

    “谢谢先生”苏一一立刻笑靥如花,“一会儿我自己回来,现在就去找七公主。”

    “小心七公主的安全。”许子敏又交代了一句。

    “放心,还有侍卫跟着呢”苏一一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话,便走进了七公主的房间。果然,七公主已经整理停当,正准备迈出房间去找她呢,见到她来,二话不说就握住了她的手。

    “走,咱们去逛街”

    不管是哪朝哪代,女人对于逛街,有着天然的热衷。哪怕什么都不缺,也能逛得津津有味。

    而南陈的国都,比之大周又有所不同。所有的建筑,都带着两分柔媚感觉,微翘的屋檐,极尽精致为能事地雕琢着各种动物的形状。便是门窗,也雕着精致的花纹。

    “依依,她们的衣服真好看,咱们也去买几件来。”七公主一眼看中了街上几个贵****身上的衣服,宽袍广袖,只在腰间用玉带紧束,更衬得身形窈窕。外罩的轻纱,颜色亮丽,还杂以金丝银线,在阳光下璀璨生辉。哪怕仅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被这样的华丽一衬,也能衬出七分颜色来。

    苏一一颇感兴趣地观赏着这些衣服,还不时地用手摸一摸料子,整一整领口。那样子,可不像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倒像是个行家里手,看得七公主一肚子的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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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南陈皇子

    “衣服是要穿出来,才能看出效果的。”七公主忍不住提醒正拿着衣服凑近看的苏一一。

    “嗯,南陈的衣服倒确实精致,跟大周的有些不同。”苏一一沉吟着点头。她以为大周的服饰在古代的封建王朝中已经算是十分大胆,领口开至锁骨。但南陈的服饰,竟隐隐露出乳沟,就算在现代,也不是人人都穿得出的。

    这种服饰,与之最接近的,莫过于唐朝。胸脯里那一片白皙,在大周只有出卖色相的**楼女子,才会这样穿着。

    而她一眼看去,分明有不少还是端庄的良家女子,顿时大感兴趣。

    “哇,她们穿得真是大胆,**楼女子也这么……成群结队逛街么?”七公主的话音未落,就被苏一一捂住了嘴巴。

    这小公主啊,真是半点世故都不懂。若是被那些贵****听到自己竟然跟**楼女子相提并论,少不得会生出些闲气来。看她们气度和作派,保不准是哪位南陈权臣的家眷

    她叹了口气,把她拉出了一间绸缎铺子:“我的好姐姐,你再这样说下去,保不准被人敌视了。你瞧那几个,面相端庄,少见脂粉气,怎么可能是**楼里出来的?再说,这时候,**楼里的那些红姑娘们,还高枕未起呢”

    七公主奇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一一尴尬地笑了笑,她的一一销金楼里,多的是这些姑娘们,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随意敷衍了两句,她就成功地把七公主的兴趣,转到了旁边的一间成衣铺子。

    对于美丽的衣服和首饰,大多数的女人都缺乏抵抗能力,七公主也毫不例外。尤其是见到了街头那些袅娜多姿的女人之后,更是大为倾倒。

    “哇,这些衣服真的好漂亮啊,我们大周怎么没有呢?”

    苏一一苦笑:“你挑些领口开得上一点的,不然的话,买回去也没有机会穿。”

    “怕什么,到时候就在寝宫里穿,也很过瘾啊”七公主笑嘻嘻道,看了对眼的,就让店家拿下来,一会儿就堆了不下十件。

    “买这么多啊……”苏一一大感吃不大消,很有理由相信,等他们回程的时候,七公主的行李绝对会多出一辆马车。

    “这哪里多了?不光是我穿,有相好的姐妹也送两套过去啊,她们一定喜欢。不过,说实在的,要想在皇家有什么相好的姐妹,可也真够难的。”七公主叹了口气,拿着衣服有点意兴阑珊了起来。

    “你那些姐妹……”苏一一也不敢恭维。若是按着那几位公主的所谓“姐妹”之情,她和苏家大宅的那几个堂姐,也比她们相处得好多了。

    “不提她们”七公主气闷。

    “你也未必要给你那几个姐姐,若是有大臣之女来见贤妃,由贤妃赏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吧?”苏一一替她出主意。

    “对呀我看谁顺眼儿,就赏一件。若是不顺眼的,偏是不赏,哼哼”七公主眼睛一亮,顿时又兴致勃勃。很快的,她的“战利品”,便成倍地翻了起来。

    “有必要带这么多衣服回去么?”苏一一掩面,天哪,她总算认识到了,购物癖在哪朝哪代都不可避免。出门别说认识她,简直跟个乡下人进城没啥两样,像红楼梦里那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就觉得什么都稀奇。

    这位——可是堂堂的公主哪

    “哎,依依,这件大红的跟你的肤色很配,越加衬得你的皮肤玉雪似的白了。”七公主不仅自己买东西买得兴高采烈,还有做导购的意图,不住地游说苏一一。若不是她们这么熟,苏一一很怀疑这位七公主,是这家成衣铺请来的“托儿”。

    “那就买吧。”

    “还有这一件,依依你快来,让我给你比划比划。”七公主忽地又发出一声赞叹,“这种鲜嫩的鹅黄色,可不是谁都能穿的,就你这种身材纤秀、皮肤白里透红的人才能穿得出效果呢”

    好吧,也要了。

    “啊……依依,这件衣服,简直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看看”七公主又一次大呼小叫,苏一一已经没有力气再跟着她到处比划了。

    “行了,就买了吧。”她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半趴在掌柜的桌案上。

    结果,苏一一无可无不可的,在七公主的意图怂恿下,也买了五六件。不过,她买衣服的初衷,跟七公主可完全不同。她是要拿回大周,让那些巧手裁缝们加以改进,继而制成成衣出售的。两国风尚虽有不同,但大众的审美观,却是相似的,这也是大周的某些服装,也被南陈人喜爱的原因了。

    七公主满意地踏出了成衣铺子,回头招呼苏一一:“快来,旁边还有首饰铺子呢,咱们再去挑上几件儿,我送你啊……”

    话音未落,就传来一声惊呼,整个人踉跄地退后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青砖地面。

    侍卫们都被留在店铺外面,闻言有两个抢进来,苏一一使了个眼色,好笑地把她扶了起来:“姐姐,你走路也带副眼睛呀,不用看着人家长得正点就撞上去罢?”

    七公主不明白苏一一口中的“正点”是什么意思,但仰头看着面前走进来的人,一时间也不由为之失神了一会儿。

    来人长得确实很“正点”,眉如远山,眼似点漆,皮肤也是玉雪似的白,但又并非是那种病态,带着一种意气风发的韵味。虽说看着有些女气,不过鼻子却长得十分高挺,笔直的线条,淡化了他脸部的柔和线条,显出两分刚毅。头上的发束梳得很齐整,束以金冠。身上的长衫并不显得华贵,是雨过天青的颜色。但通身就是让人觉得贵气,举手投足之间,也显见得有着良好的教养,而且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

    “对不起,在下走得急了些,竟撞倒了姑娘,请恕罪则个。”来人还算有礼,迎面一辑,道歉道得也算有诚意。

    “呃……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七公主有点悻悻。

    苏一一暗自窃笑,看来长一张好皮囊,就是有好处。要换个不讨喜的人,七公主哪里是肯这么息事宁人的主儿?

    “两位姑娘真是通情达理”来人喜道,“毕竟冲撞了姑娘,在下心里也不好意思,不如作个小东,请两位姑娘去隔壁的茶楼喝壶茶,用些点心,权作赔罪,如何?”

    “那怎么好意思?”七公主一语既出,打着回绝主意的苏一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就等于变相地同意了么?既然人家正主儿开了口,她也不好拒绝,只得在一边礼貌而生疏地假笑。

    “请两位姑娘稍候片刻,在下取了衣服就走。”来人举止有礼,声音温和,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

    取衣服不过是瞬息之间,苏一一冷眼旁观,看他嘱咐了身边的长随,才含笑迎客。看来这衣服不是取给心上人,就是自家姐妹的。

    “在下流风原,请问两位姑娘芳名。”

    苏一一心中一动,立刻想到南陈的国姓,不正是流么?难道眼前这位,竟是南陈的皇子不成?自己的运气似乎好得有点过了份,随便出来逛个小街,也能遇到天皇贵胄。若是借由这个机会打好彼此的关系,倒不乏是个好机会。这么一想,她对于这场邀约,便没有了潜意识里的抗拒,反倒打定了主意,要摸清眼前这位流姓贵人的底细。

    七公主有些红了脸,似乎在犹豫是否说出真名。苏一一翻了个白眼,抢先接过话头:“我姐妹姓苏。这是我姐姐苏紫清,我叫苏依依。其实公子冲撞家姐,并非有心,原不必这么客气的。”

    “是啊。”七公主巧笑道,“也是我走路回了头,并没有瞧见公子,才撞上去的。认真说起来,倒还是我的不是,这个东该由我作才是。”

    “两位姑娘并非京都之人,自然该由在下一尽地主谊,请了。”流风原笑道,领着两人上了茶楼,亲自点了壶南陈著名的小红袍。

    “这个……跟大红袍有什么区别么?”七公主听得茶名,忍不住问。

    “哦,这两种茶,都是岩茶中的精品,其中大红袍更珍贵些,原是因为这种茶树极其稀少,统共不过八株,除了贡品,民间极少得见。名叫大红袍者,其实都是小红袍。”

    “原来如此。”七公主一副受教的样子,看得苏一一暗中撇唇。身为皇室子女,又不是没有饮过大红袍,这里面的区别,她会不知道?有时候,女人就喜欢装笨,就是因为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笨笨的女人。七公主愿意放下身段,想必对这位流公子,就算不是一见钟情,也是有着相当程度好感的。唉,可怜自己还想摄合自己苏明琨呢看来,他的戏份,似乎不大多啊……

    “这大红袍和小红袍制作工艺十分复杂,每年春天,采摘三至四叶的新梢,经晒青、凉青、做青、炒青、初揉、复炒、复揉、走水焙、簸拣、摊凉、拣剔、复焙、再簸拣、补火等十几道工序方可制成,因此被称作南陈的国茶。”流风原挽起了宽宽的袍袖,替二人的茶杯里注入了茶。

第191章 又见先生

    难怪南陈词章****,便是眼前这位天皇贵胄,也与大周不同。只见他亲挽宽袖,替女宾执壶这种事儿,在大周的皇子中,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但是看流风原做来,却并不显得勉强,仿佛平时在姐妹群里时,就是习惯于这么做似的。

    他本就生得极为好看,这一番动作作下来,更如行云流水般,说不出的意态潇洒,竟让人觉得连执壶也是一种艺术。

    “多谢公子。”七公主含笑道谢,苏一一觉得自己可以当透明人。她低头作喝茶状,但眼尾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流风原,越来越肯定此君应该就是皇族中人。哪怕不是皇子,也一定是某位同姓王爷的世子。

    底细打探得差不多,苏一一也没有继续坐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意思。她妙目微瞟,见侍卫们已在茶楼散开,占的位置都极有讲究,心里大定,干脆打了开溜的主意。

    “姐姐,我下去逛逛,不打扰你和流公子说话了。要想把人钓上,可得加把劲儿哦。”苏一一凑近了七公主的耳朵,笑嘻嘻地交代了一声。

    七公主吃了一惊:“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同去”

    “看你和公子说得入港,这茶又是今春的新茶,姐姐一向喜喝大红袍,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苏一一笑着对她挤了挤眼睛,才起身对流风原道了一声,便施施然地离开。

    流风原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笑着把她送到楼梯口:“苏二小姐走好。”

    苏一一回眸一笑:“公子请留步,姐姐对南陈风貌向来仰慕,倒累得公子招待,小女子着实有几分过意不去。”

    “有机会,还要请两位苏姑娘来舍下作客,不知道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流风原含笑揖客,风度之佳,让苏一一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公子的舍下,我可有些不敢进呢”苏一一轻笑着,低头迤逦而下,只一忽儿便走出了茶楼大门,跻身于拥挤的大街。

    她自然是不会再去逛什么街的,在路上就已经得了消息,找了人问路,很快就走到了尚未开张的一一制药店铺。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苏一一评估着一一制药的地段,十分满意。这里人流量很足,而且泰半都衣饰光鲜,大概是前世步行街之类的黄金地段了。想必爱逛街的人,这里是必逛之地。周围酒楼、店铺林立,一色精致的门楼,看着就很显档次。而一一制药的门面儿,至少占了十七八间的样子,光是气势,就足以震慑一干人了。先声夺人啊……苏一一摸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这么早就来了?”梁炳乾听了伙计的通报,急迎至前厅。

    “还说呢”苏一一忍不住嗔道,“原以为你和先生会在嘉庆等一等我的,谁知道竟是急着就渡了江我在嘉庆看过了,那里经营的不错,你打基础,尤为德那小子经营,果然是黄金组合。”

    梁炳乾憨憨地笑着:“这不是你说的么……要我早一些过来看看,把铺子寻好,你来了就能开张大吉?我和先生一合计,就没在嘉庆停留,先过来把地儿看好。”

    苏一一恼道:“我可没让先生也跟着你早一步过来么……”

    “背后在说我什么呢?”魏尔瞻含笑的声音,让苏一一吃了一惊。

    “先生”她回过头,魏尔瞻还是穿着一袭不见任何特色的青色长袍,连头发也只是用青色的带子微微一束。可是整个人,却透着那种清华的味道。

    魏尔瞻看着她惊喜的模样,脸上的神情也慈和起来:“本想等你的,不过……”

    “我知道,不过想着来见君……君师姐嘛”苏一一拈酸挟醋地扁了扁嘴,让魏尔瞻和梁炳乾忍不住同时失笑。

    “小心眼儿。”魏尔瞻拍了拍她的脑袋,“人小鬼大,一天到晚琢磨些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

    “你的两篇作文可带来了么?”魏尔瞻无可奈何,干脆一伸手掌。

    “嗯。”苏一一乖乖地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宣纸,“早就作好了,等着给先生批阅呢谁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不着……”

    梁炳乾哑然失笑:“依依,你就别抱怨了,先生也是为了替你找地方,才跟我早了几日来南陈的。你瞧这地儿,寻得怎么样?”

    “先生和炳乾哥哥的眼光,还用得着怀疑么?我知道,先生待我,自然是顶好的,谁让我是先生的关门弟子呢?一般来说,都是宠着小弟子的么”苏一一嫣然而笑,“先生,看我的作文,就该知道我可没有偷懒了罢?”

    魏尔瞻“唔”了一声:“要不是许子敏盯得紧,你这些功夫怕是又用到赚银子上了。”

    “本来就是赚银子为第一要务,这些学问什么的,都是辅助的……”苏一一话没说完,看到魏尔瞻已经瞪起了眼睛,急忙退后了两步,“不是辅助,而是齐头并进,如同人的两只手,哪一手都不能放过。”

    魏尔瞻哭笑不得:“怎么收了你这样一个惫懒的弟子”

    “对啊,这话许先生也不知道对我说了多少回了。其实,我才真是冤了呢,当初拜许先生为师,还是他威逼利诱的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魏尔瞻瞪了她一眼,对她招了招手,“走罢,跟我去后院,那里地方开阔,在树下还置了石桌石凳。”

    “好啊,正要参观一番呢不知道你们先行一步到南陈,究竟把咱们的大本营打理得怎么样了。”苏一一立刻听话地跟在她的身后,和梁炳乾并肩而行,又随口问了南陈的一些风物。

    这个话题,魏尔瞻自然谈起来驾轻就熟。

    “哇,这院子好生雅致”苏一一走出店堂的后面,便忍不住大加赞赏。

    眼前的园林,颇有江南古典园林的风范,白墙黑瓦,颜色是素到了极点。可是在绿树掩映之下,却别有一番风致。便是露出的一角,也足以让人神往不已。

    “这是先生原先就买下的一处园林,只在这里与对街打通,就与铺子联起来了。”梁炳乾解释道。

    “啊?这是先生在南陈的住所么?”苏一一吃了一惊,“那怎么好夺人所爱呢?难道这处地方极其雅致,竟是先生……”

    “你我师徒一场,也没甚好东西送你,不过是一处园林,你往后怕是要在南陈歇脚的时候不少,便送与你罢。”魏尔瞻说得毫不在意,却让苏一一喉头微哽。

    “哪有老师送学生的……”她强笑道,“要送,也该让学生送老师才是。”

    “我知道你并不在意银钱,不过仓猝之间要找个好园子,倒也不易。更何况,只消打通了便能与店铺联起来,实在是顶适合你的。”魏尔瞻不以为意,“来,看看这园子,可还合意?”

    苏一一猛点头:“先生的眼光,哪里会差?”

    “别急着拍马屁,看了再说。”魏尔瞻笑骂,“这里的布置倒也颇见匠心,我买的时候还是让君如玉出的面,才盘下来的。整个布局以山池为中心,这是人工挖就的,却巧在混合了自然。这棵樟树是原有的,便因此借景,建了这个六角亭。”

    “这里跟江南名园相比,也不差什么了。虽是小巧,到胜在别致,心思真见巧妙。”苏一一大加赞赏,“先生,这园子的原主人,怕也不是俗人。”

    “原是南陈著名的才子……不过因是家里犯了事,举家南迁,才要卖了这园子。我那时正好寓居南陈,便找上门去,君如玉出了面,很顺利地就买了下来。”

    “呀,若是君师姐知道先生送我,恐怕要满心不乐意了。”苏一一笑吟吟道。

    “怎么会?在南陈,商人的地位不像大周和北刘,与这些才子才女们也多有交往。大陈魁的匾额,还是出自君如玉的手笔呢”魏尔瞻坦然道,“所以,你当时坚持,我也不曾阻止。只是有些可惜了的……好在你一向用功,并不懈怠,也就罢了。”

    苏一一赧然一笑,又觉在这南陈发展商业,怕是比在大周方便不知多少倍,竟有意把一一制药的总部搬至南陈来。她与梁炳乾互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作坊就在园子后面,这回来了才临时买下的。虽说价钱上吃了点亏,不过这时也顾不得了。怕你用得急,所以急急地盘下来,人已经在那里开始制作玻璃了,只待第一批玻璃制出来,咱们就可以正式开张。到时候,咱们的玻璃,一定能让南陈人大吃一惊,争相竞购的”梁炳乾解释道,“说起来,玻璃能研制成功,还是魏先生的功劳呢”

    “哦?”苏一一奇怪地问,“先生是做大学问的,难道还懂得这个么?”

    “只是从前在古籍上见过一种法子,说了让炳乾试试,竟是真的成了。”魏尔瞻并不居功,只是淡淡一笑便作罢。

    “先生看的书可真是驳杂。”

    “还是及不上你。”魏尔瞻悠悠接口,“我还是不知道,你是从哪一本典籍里找出来的那个法子,到南陈以后,我也查过,却偏是没有见着头绪。”

第192章 借力使力

    “呃……这个啊……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只是偶尔从一部半破的书里瞧见了的,又不是很全,却觉得颇有意思,才勉强记了个大概。”苏一一尴尬地挠了挠头,“真是巧不过。”

    “是啊,真巧。”魏尔瞻看着她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越发让苏一一觉得心虚。

    她并不愿意隐瞒眼前这两位与自己极其亲近的人,可是真要说起来,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更何况,就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也不知道人家信不信。若是换了自己,那是决计不相信的。

    “先生,你看我的两篇文,作得可还好?”苏一一只能转换话题,她知道魏尔瞻对她的功课一定是放在心上的。

    “嗯,粗略看了一下,进步很大,看来许子敏对你是真用了心的。”魏尔瞻欣然点头,“能让你花下这么多的功夫,还是他老先生有些手段啊”

    “那不过是因为……我想挣个好大的名头回去……若是拿个二三十名的,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名气,可是难免会让人觉得遗憾,白来了南陈一趟。”苏一一咕哝道,“若能拿个冠军,那日后一一制药也是名气大振……”

    “依依”魏尔瞻忍不住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想做学问,还是想赚银子啊……当然,我看你是赚银子更着紧些”

    “那是当然,先生是最知道我的。”苏一一巧笑倩兮,“先生觉得我能拿第一么?”

    魏尔瞻微微拧眉:“还差着些。”

    “哦……”苏一一倒也不甚失望,“那也没有什么,五年之后我再卷土重来便是。不过,若是先生对我再有所指点,拿个两项第一回去,咱们大周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话音才落,又吐了吐舌头。她怎么忘了,魏尔瞻原本就是南陈人,她倒把他算到了大周这一边儿。

    “若是你把一一制药丢开了手,五年之后倒还真是大有希望。不过……你舍得么?”魏尔瞻倒没有觉得,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当然是舍不得的,那是我的心肝儿,对于我来说,一一制药就像是我的孩子,含辛茹苦生养长大的,怎么可能舍得?”苏一一笑嘻嘻地承认,“不过,我也不曾耽误了功课嘛”

    魏尔瞻无奈:“你啊,也只这一宗可取。过来坐下,给你讲讲这两篇文的不足这处,日后你再写的时候也可避免。”

    “哦。”苏一一其实更想参观座落在一旁的一一女儿国和一一销金楼,自觉占地不够大,还想再盘下几间店面。不过,魏尔瞻既然这样说,她倒不敢违拗。毕竟,再有三天时间,便是盛典日期,还是她的第一要务。若是败得很惨,别说许子敏,就是魏尔瞻,怕是也饶不了她的。

    魏尔瞻的授课与许子敏略有不同,他不会逐字逐句地给她讲,只是从大框架,讲她的缺陷。但引据论典,却能让苏一一举一反三。有时候,从一点生发开来,却让苏一一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有些明明稀里糊涂的东西,忽然间就明白了。

    “先生,你说得极是,我这个文写得虽是四平八稳,却缺了灵气。兴许是近来写得太多,因而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反倒只是依着葫芦画瓢,反为不美。”

    “你的文并非没有灵气。”魏尔瞻笑道,“只是这个架构,却把你的灵气掩了,一篇好文,便只得中上的评语,作不得十分精彩。”

    “嗯,依依受教了。”苏一一听得十分认真,仿佛一下子把时光又拉回到了五年之前,在魏尔瞻的书斋里,聆听他的讲解。

    “这两篇文,比你从前写的,进步了不知多少倍。看来,许子敏的教导还是用心的。”魏尔瞻笑着把宣纸折了起来,“这两篇文你也不用拿回去了,就留给先生作个纪念罢。”

    “先生?”苏一一吃了一惊,“先生何出此言?”

    “我不会再跟你回大周京城,恐怕会在嘉山上隐居。”魏尔瞻浅浅地叹了一声,“大隐隐于市,其实并非我的所愿,还是那些山林的气息,更适合我些。”

    苏一一急了:“先生这样的才华,若是被湮没了,那不是可惜么?”

    “不出世的才子多着呢,可不欠缺了我这一个。”魏尔瞻叹了口气,“依依,你的资质是极好的,若是一意从商,我也劝不得你。想必你毕业之后,是不会乐意留在宫里做女官,难道真要一心打理商铺吗?”

    “有什么不好?”苏一一抬眸。

    “那是真真的可惜了。”魏尔瞻长叹了一声,“打理这些事,炳乾已经做得极熟,并不差你一个坐镇。”

    “先生的意思,是我继续做学问么?”苏一一轻轻地问。

    “两不误。”魏尔瞻微笑。

    “呀,先生不阻止我。”苏一一高兴地笑弯了眼。

    “你就跟头犟驴似的,我阻止了你这么些年,还是阻止不了,可不会再吃力不讨好。”魏尔瞻轻轻摇头,“若能跟着许子敏,便再跟着他学一阵儿罢。你要找那匹黑马,许子敏的力,当借则借。”

    苏一一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先生,我明白了。”

    “欲成大事,不必拘于小节,能用则用,无需强求。”魏尔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才叹了口气,“已经半天过去了,喝杯茶,吃些点心罢。”

    苏一一回头,看到梁炳乾正端着盘子,站在樟树下面。见魏尔瞻轻轻颔首,才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茶刚沏好,见你们说得专注,不敢打扰。”梁炳乾笑道,眼中的寂寞,让苏一一的心脏微微抽了抽。她知道,如今她和魏尔瞻谈论的,梁炳乾已经是插不上嘴,难免心里会觉得怅然。

    “好啊,正说得渴了。”苏一一灿然一笑,先拿了一杯茶递给魏尔瞻,“先生难得说这么多话,想必渴得紧了。”

    魏尔瞻哂然一笑:“你倒会讨巧,炳乾做了半日功夫,轻轻巧巧的,就被你拿来借花献了佛。”

    “那是,商人就要洞悉商机。”苏一一毫不羞愧,得意地接过了梁炳乾递过来的杯盏,“能够借力使力,那才是最高境界呢。”

    亭前池中,水平如镜。中心处的那块太湖石,正倚水而立,如娉婷美人,对镜理妆,妩媚姿容,在斜照的夕阳下,竟显得无比生动。参天大树,婆娑竹影,更显得古朴清幽。

    苏一一长叹一声:“若是日后老了,倒是个颇养人的园子,我们便到这里来日日看池饮茶,何不乐哉?到时候,咱们也是儿女成群,都搬到这里来,倒是热闹”

    “好啊,送给你养老。”魏尔瞻浅笑。

    “我早着呢”苏一一嗔道,“少说也得过上几十年,我觉得自己七十岁的时候,还能健步如飞,跟别人抢占滩头。”

    “呵呵,好啊,只是到时候,先生是瞧不见啦”魏尔瞻微笑凝睇,眸子映着落日,深沉里含着两分专注,仿佛想要望进她内心深处。

    “怎么会呢?先生又不比我大几岁,总是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该罚”苏一一佯怒,“今儿手边无酒,就便宜了先生,罚一杯清茶。”

    “那可真是便宜了。”梁炳乾含笑,“这是先生特为你准备的大红袍呢”

    苏一一“啊”地一声:“呀,今天我刚喝了一杯小红袍,转来便喝大红袍,可真是口福不浅啊”

    “在南陈,大小红袍,本就是国茶。”魏尔瞻不以为意,似乎对那所谓的小红袍,压根儿看不眼。

    “那是……有君师姐在,先生便有大把大把的大红袍,哪里用得着退而求其次地喝小红袍呢?旁人,可没这个福气。”苏一一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又开始隐隐冒起酸气来了呢?一时脸上便绷不住地笑了起来,便如春暖花开,万花齐放,看得两人不觉有点怔神。

    魏尔瞻苦笑:“你当君如玉拿起大红袍来,就像拿大白菜似的么?南陈统共就武姨山上有这么八株,采摘的要求又极高,我也不过得了这么一小包,因知你爱茶,才拿出来供你品尝品尝。”

    苏一一立刻赔笑:“我就知道先生待我是顶好的了。”

    “不过,你倒是更爱狮峰龙井,恐怕也只有五皇子能供应得起了。”魏尔瞻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让苏一一立刻哑口无言。

    梁炳乾也沉默了下来,只是闷头喝茶,看得苏一一大为心疼。有人这么牛饮水似地喝大红袍的么?

    不过,看着这两人脸上的面色,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闷着头把玩手上的瓷杯。若是做出了玻璃杯,卖茶叶的时候便更有了直观的说服力。

    这么一想,脑袋便又灵动了起来,除了整块的玻璃供更换纸窗所用,还得做些杯子出来。虽说玻璃杯饮茶,并不如瓷杯,但胜在透明,能让茶叶的形状和茶汤,都一目了然,想必会被那些富贵人家喜欢。

    “你还真是三句不离本行……”魏尔瞻无奈地叹息,让苏一一回过神来。原来,她竟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不过,苏一一也不觉得尴尬:“我本来就是商人本色,这是我敬业的表现。”

    “若是把这种劲头用在学业上,这回一举夺魁,那也不是难事。”魏尔瞻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那我就成了一个呆子,读书读傻了的那种,然后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银子呢。”苏一一笑着插科打诨,“先生,我今儿遇到个人,他自称叫流风原,是皇子么?”

    “太子。”魏尔瞻迟疑了一会儿,给出了最最言简意赅的答案。

第193章 产业革命的萌芽

    苏一一张大了嘴巴:“呃……我运气真好,出门就能遇见大人物。”

    “流风原此人,若是做学问倒是一等一的。但是身为太子,却不甚合格。”魏尔瞻毫不避讳地批评。

    “怎么讲?难道此人一心做学问,却是个死读书的么?”

    “那倒不是,五年前的盛典,他可是探花。”

    “哇”苏一一吃了一惊,“果然是个人物。正如先生所说,他在学业上花费了太多的功夫,自然对处理国事力有未殆了。我想,他一定不大在乎这个太子之位的。”

    “不在乎又如何?除非当今皇上能活得足够长久,才能等他幼弟长大。南陈国君,在子嗣上实在单薄。原先,流风原还有个哥哥,被册为太子,是以流风原以文采****见长,被人称为南陈文坛的后起之秀。可惜,这位太子却因病去世,流风原便轻轻巧巧地得了太子之位。而接下去还有两位皇子,却只得两三岁。”魏尔瞻对南陈的国君欠缺好感,哪怕是文采****的太子,也是贬意多于褒奖。

    她不知道魏尔瞻曾经遭遇过什么,但是看他对南陈上位者疏于好感,倒是大松了一口气:“先生,你跟我说说南陈的情况吧,让我也心里有个数。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大陈魁了,他们占的地段不如我们好。”

    “嗯,他们的经营理念和你不一样,酒香不怕巷子深,哪怕再偏僻,人家也认准了大盛魁商号这块牌子。所以,并没有像你似的,一来就在最繁华的地段,又买又租,吃下了大片的土地。”

    苏一一不屑一顾:“这种想法可是大错特错,若是人家与你的实力相差太悬殊,自然是不错的。但若是本身就能和你分庭抗礼,谁还愿意多走几步去寻你?”

    “是啊,这个方面你作得很对。不过,大陈魁在南陈一家独大的时日也太久了,而且有着官府的支持。你若真要和它并驾齐驱,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若是君师姐……”苏一一把脑筋转到了君如玉的身上。

    魏尔瞻却毫不留情地打消了她的奢望:“她和大陈魁的关系很好,我也不会劝她和你联合的。”

    “为什么?”苏一一讶然。

    “两不相帮,看你们斗斗法。”魏尔瞻开了句玩笑,却掩饰了真正的理由。苏一一等了一会儿,看他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

    “好吧,既然没有君师姐帮忙,我就不能从宫先流行出来了。但是我们的玻璃现在虽然还没有达到我理想中的纯净,但已经是一种奢侈品。到时候,哪怕官府再护着大陈魁,还是会有达官贵人来求购的。”苏一一并不担心。

    “是,我把最优秀的工匠都带到了南陈来,只是还有一些关节没有打通。银票砸下去不少,可真正要办的事儿,却还只办了十之二三。”

    魏尔瞻笑道:“倒不是他们拿了银子不办事,南陈官府冗沉,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官僚主义太严重了啊……”苏一一立刻接口,“那也不怕,他们效率快,咱们的高速更见威力。把玻璃先销出去以后,要注意海运。觑准机会,买两三条海船。”

    “海船?”

    苏一一肯定地点头:“对,海上的运输能力远超陆路,一条海船,足以抵得上十来辆大车。而且,海上的运输成本低廉,速度也不慢,往后我们就开辟海上航运,货物在大周和南陈之间的运转就方便得多了。”

    梁炳乾点头答应:“嗯,等大事办妥,我再去船舶司问问。”

    “船舶司?”苏一一惊异地问。

    魏尔瞻只得细细地跟她讲起了南陈的经济制度和状况,苏一一却听得又惊又喜。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南陈的工商业,比起大周来竟然如此发达在南陈京都周边一带,竟然不种粮食而改种桑麻,以满足南陈对于丝绸的需要。而且,还有一些手工作坊,也大具规模。甚至各行各业,还有着行业公约,并有个相对则言比较松散的组织。

    看起来,这南陈,已经走出了自给自足小农经济的模式,而开始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难怪在南陈的商人地位较高,因为连这些农户,都已经知道种植能换来更丰厚利润的桑麻,而不是仅满足自己需要的粮食。

    “这简直就像是明朝中后叶时期……”苏一一说了半句,立刻知道自己惊喜得忘了形,这时候哪有什么明朝啊

    “什么明……”果然,魏尔瞻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哦,我是说这种现象对于大周来说,简直就是工商业发展壮大的一块沃土啊。难怪大陈魁掌柜的地位有这么高,在大周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若是大周的农户弃粮种桑,早被地方官捆到县衙里去了。”苏一一笑着打了个马虎眼,思绪更是活泛了开来。

    若是在南陈开展一场西方十九世纪开始的产业**,不知道整个时代的生产力会怎么样?当年一个小小的英格兰,就从瓦特的蒸汽机开始,以大规模的工厂化生产取代了个体工场的手工生产,由此奠定了日不落帝国长达几十年的霸主地位。而中国,就是在第一次工业**之后,沦为了西方列强的半殖民地。

    认真说来,苏一一也并不是个十分爱国的人,她当年参加核飞行试验,也并非抱着多么远大的理想,而纯粹是被二叔设计,无奈中走上的一条绝地逢生的路。但是,对于中国的那段屈辱历史,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觉得难堪。

    若是在中国实施这场关键性的**,会不会由这时代的中国,来取代英国的强势地位呢?到时候,什么甲午战争,鸦片战争,赢家只会是自己的这个民族。

    苏一一顿时觉得血脉贲张,觉得这个大方向,至少是可行的。虽然真正实施起来,有着数不清的困难。比如那个蒸汽机,她就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若是能够成为世界经济的中心,那自己的商业王国,可不仅仅是大陆三大国家而已。原产地和销售地,将包括世界各国。

    苏一一越想越兴奋,甚至连魏尔瞻和梁炳乾连着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蒸汽机的发明,已经被既定的事实证明了其不可估量的效果,人类从此获得了一种把热运动转化为机械运动的机械装置,从而把小规模、零散的手工业作坊,发展成了大规模的工厂生产。如果她能够完成这一创举,击败大陈魁,简直是毫无悬念。

    “依依,依依”梁炳乾无奈地放大了音量,到后来简直觉得自己在吼叫了,才见苏一一茫然地转过头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疑惑地问。

    “当然是想到了一宗大好事儿”苏一一兴奋得双颊酡红,在夕阳下更是觉得艳丽不可方物,“不过现在只是隐隐有了一个想法,还真不知道怎么表达。以后等我想瓷实了,再跟你们讨论讨论。这事儿,我一个人可办不了的。”

    “又是什么鬼灵精怪的想法……估计是能赚得大宗银钱的生意。”魏尔瞻苦笑。

    “知我者,先生是也。”苏一一心情极好,说话自然也少了恭敬。实在是太兴奋了

    “你如今还是把重心放在盛典上”魏尔瞻在她的热情上头狠泼了一盆水,“要知道,许子敏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况且,对你日后经商,也是大有裨益。”

    苏一一笑嘻嘻道:“是,先生指示得是。那我赶紧回去,头等大事就是先应付这场盛典。到时候,我非得一鸣惊人,叫人不可小觑才行。若是能取代君师姐的地位,先生可莫要怪我。”

    魏尔瞻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是我的亲传弟子,怎会不高兴?再说,如玉和你又不是同台竞技,哪里说得上是取代只不过是两代才女,她和你隔着二十岁呢”

    “也对。”苏一一笑嘻嘻地起了身,“前二十年是君师姐的时代,后二十年,应该是苏一一的时代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颜换旧人。先生,炳乾哥哥,那我就去驿馆用功了。我瞧着许先生带的典籍可还有这么一大摞呢,我挑着经典地再看看,到时候不打没准备的仗。”

    魏尔瞻含笑点头:“好。”

    梁炳乾也跟着站起来:“依依,我送你。”

    “好啊,等盛典结束,我可是要来检查一一制药的开张情况,五天的时候,应该制造出第一批玻璃了吧?我们弄个限量供应,让买玻璃的人非富即贵,才见身价。”苏一一边走边说。

    魏尔瞻隐隐听得她的言词,忍不住哑然失笑。她还真会争分夺妙,逮着机会就把经商的点子灌输给梁炳乾。

    “嗯,我明白了。”梁炳乾点头答应,把她送到门口,替她叫了一辆马车,一只手扶着马车的车厢,似乎在沉吟。

    “怎么了?”苏一一柔声问,“是不是玻璃来不及产出?没关系,有多少量就放多少量。”

    梁炳乾脸色严肃:“那个马车夫,我已经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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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中毒(荷包加更)

    苏一一怔了怔,才知道他说的是她遇险的那天黄昏,坐的那辆马车。说实在的,她倒真还把这个小人物给忘了。毕竟,要出手,就对着那只幕后的黑手来出,跟个被人收买了的马车夫,没有必要花这份心思。

    “你怎么处理的?”她笑着问。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这个人。”梁炳乾说得很平静,却让苏一一吓了一跳。梁炳乾在她的心里,一向是个温和的人。即使在商场上转战了这么多年,仍然没有学会下辣手。

    “你……杀了他?”尽管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让人做的。”梁炳乾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怒意。

    “可他……不是一早就逃了吗?”

    “只要用心去找,总是能找到的。”梁炳乾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把他看在眼里,但现在我只有能力动这样的小人物。以后……凡是伤害了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一一胸口一滞:“炳乾哥哥……”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知道,梁炳乾是为了她,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秉承的原则。出手毫不留情,一击就是致命,这并非梁炳乾的风格。

    七月的暖风,熏得人微微有些醉意。园里园外,都染了一地的芳菲。墙角一树榴花,正值花期,拼了命似地把自己泼染得花浓色艳。

    “你受伤以后,我一直在想,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一个单纯的商人没有多少势力,真正想要帮你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帮不了。”梁炳乾的声音有些黯然,“先生这次提前跟我来南陈,也是因为急切间想要扩张一一制药的势力。”

    难怪魏尔瞻对她的功课,只是稍稍提点,而并不反对她在南陈大干一场。苏一一只觉得眼睛发酸,胸口发胀,看着他浅淡的容色,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原来,有些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炳乾哥哥,你和先生,待我都很好。”她低喃了一声,手背微凉。一颗晶莹的泪滴,在夕阳的余晖里剔透清华。

    “依依,一一制药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别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只能……”梁炳乾勉强笑了笑。

    苏一一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绚烂到极点的笑容:“炳乾哥哥,你帮的忙已经很多了。不管我做什么,我知道会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后,心里不知有多么开心。我去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她朝他挥了挥手,笑容仿佛还留在空气里,甜美得让他不忍心移开目光,一直看向她消失的那条街道。

    苏一一匆匆赶往茶楼,七公主和流风原居然相谈甚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七公主笑得十分开心。

    “茶逢知己千杯少?”苏一一笑嘻嘻地坐到两人的身侧,“有多少话儿,还没有谈完呢?”

    七公主脸色一红:“还不是在等你吗?”

    “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苏一一调皮地笑,“姐姐,我既然来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

    “啊?呃……是啊。”七公主勉强点头,尽管仍是有些舍不得。她自出生便是皇女,却从没有这样的机会,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言笑晏晏,态度亲和。想笑则笑,想骂就骂,竟是随意任性,而没有任何顾忌。

    “在下送送两位姑娘。”流风原也不留客,跟站苏一一站了起来。

    “多谢流公子。”苏一一越看,越觉得这位流风原没个当太子的样儿,姬流夜虽说也一样长得好看,可另有一种清贵的傲气,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来。可眼前这位,则有那一股浓到十分的书卷气。

    在茶楼门口,流风原长辑为礼,正要说什么,苏一一忽然变色:“小心”

    一语未竞,便有一枝长箭破空而来。流风原像是傻了,呆站着不动。他身后却有一位侍卫,抓了一位百姓掷来,只听一声长长的怪叫,那位倒霉鬼便已没了气。

    苏一一勃然色变,这位侍卫的心肠可真是冷,却也唯因这样的当机立断,才能及时救下了流风原。

    流风原脸上的血色,渐渐地裉尽。他还没有来得及转头,那侍卫已经用“八步赶蝉”的轻功,掠至他的身前。

    “程枫”流风原的脸上涌出了愤怒的神色,“你怎么能……”

    “事出非常,不及解救。”那叫程枫的侍卫脸色冰冷,“来人,查明此人身份,多给抚恤。”

    七公主早就骇得****一软,若非苏一一扶着,大约早就倒在了地上。

    “你”流风原气得俊脸泛红,“我不要你救”

    “职责所在,末将不敢不尽力以报。”程枫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毫不含糊。苏一一看着大觉有趣。魏尔瞻既说流风原是太子,那必是不会错的。而一个小小的带刀侍卫,竟然对太子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可真是一件咄咄怪事了。

    “公子的这位侍卫,好俊的功夫啊”她笑吟吟道。

    程枫转向苏一一,脸上没有表情,依然冰冷一片,目光里透着寒意:“这位姑娘,好大的胆气”

    苏一一眼珠微转:“打小儿,我爹爹就觅了一颗熊胆喂我服下,是以别的本事没有,胆子倒还真是不小的。”

    程枫转头,微微躬身:“公子,请及早回府。”

    流风原悻然不悦,却没有反驳。只是看向苏一一的目光,含着些许歉疚。

    “流公子请便,以免令尊令慈担忧,我们姐妹还识得回去的路。”苏一一立刻很善解人意地送出一朵微笑。

    程枫带着一干侍卫,簇拥着流风原去了。七公主花容失色,这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依然软软地偎在苏一一的肩头。

    “姐姐,该回魂了,流****已经走啦”苏一一拍了拍她的脸庞。

    “啊……依依,太可怕了。”七公主回身握住苏一一的手,手指尖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放心吧,我们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敌人。”

    “流风原……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七公主惊魂初定,一颗芳心仍系在流风原的身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当朝太子。”苏一一决定把魏尔瞻的消息提前奉送给七公主,免得日后见到让她惊慌失措。

    “太子?”七公主吃了一惊。

    “若不是太子,哪来这么多前呼后拥的侍卫。你和他说了好半天的话,怎么没打探到他的底细?”苏一一没好气道,“走吧,人家早就回去了,咱们也该回了。”

    “可是……谁要暗杀他呢?”七公主关切地问。

    “这就是他们南陈的家务事了,跟我们没干系。”苏一一很不负责任地敷衍,“我还得回去用功呢”

    七公主失魂落魄地回了驿馆,苏一一也懒得理她,干脆闭门造车,主动索取许子敏的书,倒让老先生既喜且疑,迟迟疑疑地挑了一部书递给她,不知道她怎么出去晃了一圈,就有恁大的改变。

    难不成是南陈的文字遗迹,刺激了她用功?南陈文人辈出,在各处皆留有题字。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石碑,也会和至少三五个名人挂得上钩。

    当然,对于这种状况,陈子敏是乐其其成的,亲自替她守门,让她一心一意地做功课,连七公主也不得而入。

    “许先生,再这样下去,依依会成书呆子的,到时候嫁不出去可怎么办?许先生可没有适龄的儿子……”

    许子敏哭笑不得:“这你不必操心,以依依的学问……”

    七公主不待他说完,就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头:“若说做学问,君如玉可是独领****二十年,还不是云英未嫁之身?”

    “那是她自己……”

    苏一一听着两人的争执,忍不住微微一笑。七公主急着找自己,怕还是为了打听流风原的消息吧?可惜自己也是头一回与他相见,哪里能提供有效的消息?况且,七公主再放低姿态,作为南陈未来国主的流风原,也不可能纳邻国公主为妃的。

    “莲子羹已经凉得透了,现在就用么?”小青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把井水里凉着的莲子羹端了过来。

    “嗯。”苏一一正听得有趣,看也不看就拿着调羹连送了半碗进肚子。

    “小姐”忽然,小青一声惊叫,把正在门口和许子敏软磨硬泡的七公主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推开了许老先生,往房间里冲去。

    许子敏顾不得拦她,用比她更快的速度冲进了房间。特意为苏一一收拾出来的书房里,苏一一抚着小腹脸色苍白,桌上是一碗刚刚端进来不久的莲子羹。

    “怎么回事?”许子敏惊怒交加。

    “好像羹里有毒……”苏一一勉强提声。

    “快叫大医过来看看”许子敏恼怒地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卫。

    七公主把苏一一扶到榻上:“痛得厉害么?”

    “手足无力,倒不是痛得多么厉害。”苏一一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想来这毒也不致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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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深睡不醒

    许子敏亲自发了话,随行的太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了苏一一的舌苔和脉象,才皱着眉道:“看这症状,应该是生莲子中毒。”

    七公主奇道:“南陈多莲,听说有清火的作用,我们这几天都吃了不少,也没有见中毒啊”

    苏一一额冒虚汗,手指甲微微泛青。太医急忙施针,并煎了两帖药灌进去,面色才算稍稍好看了些。只是说了两句话,便昏睡了过去,人事不省。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子敏怒极,揪着太医的领子问。

    虽说他品阶不高,但太医知道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敢怠慢,低了头回答:“按说莲子是不会中毒的,不过这莲子羹里,还加了一味药,这是南陈雅鹿山一带才有的明笙子。样子与莲子差不多,但人误食以后,便会出现恶心呕吐之症。虽不足以致命,但足可令人昏睡三五日不等。”

    七公主惊叫一声:“三五日?可是明日就是诗词那个盛典了”

    许子敏的脸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咬牙切齿:“南陈……哼,怕我们夺了他们的风头,竟然出此卑鄙手段,无耻”

    七公主却不同意:“不会是南陈人干的我们的一日三餐,全经由我们自己之手。南陈人就算真想对依依怎么样,也未必能找到下手的地方。再说,我看南陈人自视甚高,根本不担心我们会有人能夺魁。”

    “把厨房里的人全都抓起来好好拷问”许子敏气急败坏,三五日以后,黄花菜都凉了,他们这一趟南陈之行原是抱了天大的希望而来,竟会在盛典前夕,遇上了这样的事

    太医苦笑道:“这莲子和明笙子从外观上极难分辨得出,但这明笙子只在雅鹿山有产,怎么会混在莲子中呢?”

    “而且,我们喝的都没有问题啊,只有依依喝的这一碗不对劲”七公主气哼哼地鼓起了腮帮子,“分明就是针对依依来的,不让她参加盛典,得益的自然就是南陈……”

    她说得痛快,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观点前后矛盾。

    “细细地查,到底是何时混了南陈人进来。”许子敏气怒交加,几乎厥过去。花了这么多的心血,竟然在临门一脚处,输得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厨下的人都被捆了起来,连驿馆的馆丞也被惊动,探得消息,更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大周的各位大人,我们南陈决不会作这等小人行径”驿丞说得斩钉截铁,许子敏沉着脸不说话。

    就连买莲子的小农也被拘来问了话,赌咒发誓地把自己摊子上的莲子都拿来检验,果然并无一颗明笙子。

    “大人,我们南陈人不会搞混的,虽然煮熟了看来差不多,但生的时候,这明笙子可带着绿色,万万不会混在里面的。”

    “难道真是我们之间有了内鬼不成?但是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谁不盼着依依能替咱们大周扬眉吐气”七公主自言自语道,“许先生,会不会是谁嫉妒依依呢?”

    “这是大周的荣誉,谁会自掘坟墓”许子敏根本不信。

    “那可不一定。在宫里头,爱做这类损了人还不利己的事儿的,可多着呢有时候,明面儿上看不出来,但暗地里总是多少有点好处的。至少,对下手的人没有坏处,就足够让他去下手了。”七公主在宫里见惯了嫔妃们的手段,坚持己见。

    再盘问的时候,因为有了侧重,便终于找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你说什么?”七公主拍案而起,“方流珠?她曾经到过厨房?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难道还会替你生柴火不成”

    “方小姐是到厨房里来拿绿豆汤的,她前些日子上了火,嘴角起了泡,每日里辰时和酉时都会来取用一碗。”

    许子敏拦住了七公主的发怒:“那么其他人也去厨房拿么?”

    “都是由侍女和小厮们来拿的。”

    七公主怒道:“那不就是她了么?方大小姐要取个绿豆汤,还用自己亲自去厨房去拿不成连依依这等没有什么架子的小姐,也差了侍女过去拿的许先生,我去把她叫来,看她怎么抵赖”

    “公主……”许子敏苦笑,“若没有十成十的证据,方流珠动不得啊。就凭着这个,也不能定了人的罪,是不是?”

    七公主默然,她生在皇家,自然是知道,方流珠恐怕比她还动不得。毕竟,皇帝可不止她这一个女儿。而方流珠,却是方氏家长的独养女儿。她抿着唇,重重地坐回了椅上生闷气。旋即又猛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依依”

    许子敏对方流珠自然只有更气,一张脸板得让人退避三尺。国子监的那些学生,更是遥遥地就易路而行,唯恐触怒了许子敏,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就莫名其妙地压下来。驿馆的大周部分,压着低低的气压,连平时走路,都个个踮着脚尖儿,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触了许子敏的逆鳞,冤而又枉地成了他的出气筒。

    七公主怒气冲冲地走进了苏一一的房间,站在门口却像是见了鬼似的退后两步。揉了揉眼睛,才木呆呆地叫了一声“依依”。

    苏一一从手里的一线装书上抬起头来:“咦,姐姐,你愣着干什么?进来呀”

    七公主这才跳了进来:“依依,你……不是要昏迷三五天的吗?怎么……怎么会醒了?”

    “怎么……你巴望着我睡个三五天的?”苏一一放下了书,然后解释,“我也听小青说了,太医的诊断自然是不会错的。大概我体质特殊,所以才会提前醒了。明儿就是盛典,你看我用功了这么久,若到时候不能去参加,那我可是会气到吐血呢”

    “是啊是啊,许先生快气到发疯了。不过,我现在可不告诉他,让他再多气一会儿,谁让他平常对着我没有好脸色。”七公主立刻没心没肺地乐了起来。

    苏一一哑然失笑:“你去让许先生过来吧,明天是第一场,我想听听许先生的指导,也能更有把握一些。多少对盛典的裁判们有个了解,知道自己作什么样的风格,更能投其所好。”

    “好吧……依依,你被许先生管得没有灵性了,整天就知道看书,写文,我看你不到七老八十,背就会驼了。”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临时用功而已。”苏一一握着拳,“她不是怕我拿了好成绩吗?我就偏要拿个好成绩。”

    而且,还要是大周历史上,从来没有人拿过的好成绩

    战意,前所未有的强大,苏一一的胸中,那口气总在盘旋往复,仿佛又回到了战友们的中间,对着那块优胜者奖章,发起冲击的时候,就用了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那时候,不拿到那块奖章,就要被淘汰,异常激烈的竞争,让她没有了退路。而在这个时代,她的选择余地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并没有什么非要抓到手的东西不可,也因此折了锐气,总想着退而求其次。

    但这一回,她却势在必得。既然低调也免不了被伤害,又何必畏手畏脚呢?她握着书页,笑得自信而从容。

    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被她用指甲划了凌乱线条的书,苏一一吐了吐舌头。

    许子敏急匆匆地走来,一眼看到苏一一正笑吟吟地捧着本书,顿时喜出望外。竟然也不曾细问苏一一提前醒来的原因,忙把该注意的事项,一一详细地给她讲了。

    “最要紧的是诗要有灵气,这个不比作时文有一定的规程,越是奇巧,便越是让人赞叹不已。南陈的这些大儒,并非迂腐之人。当然,诗的平仄对仗,还是要讲的。”

    “嗯,这个我明白。”苏一一点头如仪,并不十分担心。她肚子里的唐诗,稳健者有杜甫,疏狂者有李白,奇诡处有李贺,华丽处有李商隐,什么样的场面应付不了?退一万步来说,自己本身最擅长的,就是诗歌,是以这一场,她自问竟是有着八分把握的。

    “一般来说,这诗歌一场,总在五首诗上下,要综合评分才定最后的优劣。最最重要的却是前两首,只要那两首出了彩,名次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你的诗一向作得极好,我瞧着不比南陈的那些诗人们差。”

    “放心吧,先生。”苏一一自信地笑了笑。

    送走了许子敏,苏一一才低下头,看着趴伏在她鞋面上的小香猪,忍不住笑靥如花,弯腰把它抱了起来:“幸好我坚持把你给带来了,要不然可真要缺席这次的盛典,回头也叫人家笑话。哇,香香,你最近可吃了不少好东西,该减肥了”

    小香猪摇头晃脑,在她的脸上蹭了又蹭,苏一一也不避开,一人一猪玩得不亦乐乎。若不是小香猪,她可真要缺席这一届的诗词盛典啦

    方流珠,你见不得我站在你的上方,我却偏要把你一辈子踩在脚底下。她得意地笑着,抱着小香猪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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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艳惊全场(粉红加更)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苏一一刚在榻上调息完毕,七公主就像火车头似地冲了进来:“依依,今天咱们要好好打扮一下,我把这几天买的衣服都拿来了,你看看喜欢哪一套?这套大红的怎么样?你的皮肤白,穿这个好看。这套鹅黄的也不错,像春天刚刚出壳的小黄鸡呢还有这套,这种湖绿的色泽,也很亮……反正,你皮肤白,穿什么颜色的都好看”

    苏一一看着她身后的两个侍女吃力地搬进一只大箱子,忍不住哭笑不得:“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行不行?我是大周人,穿南陈的衣服出场,你觉得象话吗?再说,你选的这些衣服也未免太成熟化了吧?我连十五都还差着日子才到呢”

    叫她一个小萝莉,穿着能表现丰满身材的南陈服装,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吧?再漂亮的衣服,也要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七公主“哦”了一声:“那我不白买了这些衣服吗?唉……那你有什么衣服,拿给我看看,可不能再像你平常穿的细布衣服,让人以为咱们大周很寒酸呢”

    “细布衣服吸汗性好,又不像绸子容易破,我倒是很喜欢。”苏一一笑道。

    “你天天坐屋里,要什么吸汗性。”七公主抢白。

    苏一一没有辩解,只是笑笑:“我已经准备了一件衣服,是一一女儿国的最新款式,保管丢不了咱们大周的脸。”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七公主尴尬地笑,又忽地眼睛一亮,“最新款式,拿出来看看呀”

    “嗯。”苏一一点头,小青把刚刚整理好的外袍取了出来,是浅浅的雪青色,剪裁并不复杂,却因为线条的流畅,而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腰带也是绸质的,却织有暗纹,整件衣服明明并不复杂,可就是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

    “哇,果然漂亮,难怪你看不上南陈的这些衣服呢”七公主眼睛一亮,“依依,你和一一制药的关系,果然是很好啊,你出来之前就有了这款衣服,可一一女儿国却一直没有在铺子里卖”

    “那当然,若是在我拿了头奖之后再发售这款衣服,自然会身价倍增。你想想看,本来只能卖二两银子,可是经过我这一高调打造出来,那便可卖五两银子。若是换你,什么时候卖?又不差这十来二十天的,压压库存能赚更多的银子,何乐而不为?”苏一一笑着眨了眨眼睛,这种出风头的场合,她怎么可能便宜别家成衣铺呢?当然是要全力照顾自家的生意,替一一制药在三日后的开张,做足宣传攻势。

    “二两和五两银子?那不就差了三两吗?”七公主对银钱,向来没有多大的概念。

    “一件差三两,那千儿八百件的呢?”苏一一白了她一眼,看来,这个时代很有必要开一门经济学课。

    “那也没什么……”七公主没有再纠结于千儿八百两的银子,却提着自己的裙摆转了一圈,“你看我的这件衣服好看不?”

    苏一一“唔”了一声:“还不错,只不过我有更好的衣服推荐,你想不想换上?”

    “更好的?你这两天买的吗?”

    “当然是一一制药出品,我替你挑的。”苏一一笑嘻嘻道。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七公主忽悠地穿上自家产出的服饰。

    肥水可不能流外家田,这样的重要场合,怎么可以舍一一制药而就南陈的某间成衣铺子?

    “可是……我觉得这件衣服很漂亮啊……”七公主犹豫。

    “你是大周公主,却穿着南陈的服饰出席盛典,恐怕不大合适吧?”苏一一不遗余力地游说,不昔把今天的穿衣行为,提到了家国荣誉的高度。

    七公主舍不得脱下身上这件暗织金线的衣服:“谁会知道我是公主呢?”

    “别以为世界上的墙会不透风。”苏一一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相信我吧,一一制药的这两款新衣,在三天后将会成为南陈新一代的流行。”

    “是么?”

    “那当然,而我们就是引领这次流行的人。再说了,咱们觉得南陈的服饰漂亮,那是因为见得少。同理,南陈人也会觉得咱们大周的服装漂亮,因为他们平常见的也少嘛”

    “这样啊……”七公主终于举棋不定,“那好吧,我就换一身吧……”

    苏一一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捧给她,一边叫小青赶紧过来帮忙:“快帮公主换上,再耽搁下去,咱们恐怕就要去看评选结果了。”

    “哎呀,这么晚了吗?”七公主有些着急了。

    “没事儿,你不用再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就不会迟到。”苏一一笑着调侃。

    “我这样还成么?”七公主有点不自信地问。

    苏一一草草地打量了一遍:“放心,你这样的无敌大美女,我们的流风原流公子一定会被惊艳的。”

    七公主的脸倏地红了:“谁说要他惊艳了,我只是……”

    “女为悦己者容嘛,这道理我懂。”苏一一说着,没等七公主恼羞成怒,便一溜烟地抢出了大门。

    七公主咬着牙跺了跺脚,恨恨地追了上去,驿馆的门口,早就停好了软轿。

    盛典的布置,美仑美奂。

    钟声敲响,苏一一还没有出现在现场。方流珠握着自己的裙摆,俏脸有些变形。她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没有苏依依,大周才女的名头一定是她的

    苏一一昨夜苏醒的消息,并没有外传。除了小青,也只有许子敏和七公主及其侍女知道。所以,方流珠以为苏一一肯定会缺席今天的盛典。她一向自视极高,虽在苏一一面前屡战屡败,却总不大服气,想来就算名次差一线,也不会差得太远,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替大周惹了什么大祸。

    这一次,她要替大周争得荣誉,取代苏一一的地位。她想着,牙齿咬得很紧,嘴角甚至有点变了形。

    三国各据一方,面对着高台。南陈是主办国,自然是人多势众,占据了一大半的地盘。其中领头的,正是南陈国的太子殿下流风原。

    蜂飞蝶舞,浓郁的花香从四面八方飘来,娇红艳绿铺叠有序,丛丛簇簇张扬了满座御花园。

    “姐姐,这南陈的御花园怎么还作这种用途呢?不过,怕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支持这样大的场面了。这南陈风华,果然与我们大周不同。连那垂柳,都仿佛更纤细了一些。南陈以瘦为美,可是那些宽袍广袖的服装,却还是稍稍丰满的人,穿着才更好看。”苏一一笑吟吟地跟在引路的宫女之后,闲庭漫步,说不出的恣意潇洒。

    湖畔垂柳,间种榴花,柳绿榴红,分外妖娆。微风拂过,枝条落在水面,便划出一圈涟漪,平静如玉的湖面,便荡出几圈浅浅的波纹。

    “我们的御花园也不小啊,只不过格局不同,咋种了鲜花,不似这里开阔罢了。”七公主自然是要维护自家的,虽然心实喜之,面上却只是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苏一一笑道:“极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七公主听出她言语里的调侃意味,忍不住迁怒:“都是你要我换衣服才耽搁了时间,瞧瞧人家都到了。”

    “正要达到这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苏一一神秘地笑笑,“咱们一出场,便要震惊四座,啊,不对,是艳惊四座,这样才显得华服美颜,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嘛”

    她可是要靠着自己和七公主身上的这两款衣服,打开一一女儿国的场面呢三日后,她相信一一制药的开张,会让南陈国都的人们,多了一些津津乐道的话题。

    自从听魏尔瞻介绍了南陈的商业,她已经决定把一一制药的根扎在南陈。在这里,才是商业大繁荣的沃土啊。所以,她在准备功课之余,还挖空心思设计了自己的出场。

    一箭双雕的事,她是最最乐意做的。

    她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宫女,薄如蝉翼的轻纱,把姿色平庸的宫女们,也衬出了几分靓丽和娇俏,自然而然地带着几分南国的水灵。鬓角的金钗,坠着一颗明珠,品质虽然不算上佳,但行动之间颤微微地晃动,还是颇见风情。只是两个引路的宫女,这副行头就价值不菲,南陈之富,果然为三国之冠。

    看来,南陈的消费市场,要比大周强出数倍去她仿佛看到了金山银海,正在向她招着小手。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愉快了。

    “你真有把握赢啊……”七公主悄悄地问。

    “那当然。”苏一一瞄了她一眼,“给我一点信心吧,这一场要是不赢的话……”

    七公主瞪大了眼睛,瞪着她的脸。

    苏一一却莞尔:“那就看下两场的呗”

    “两位小姐,这就到了。”宫女们鞠躬如仪。

    苏一一到的时候,许子敏已经急得额头冒汗。若是在第一场就迟到,给主考官的印象就不大好了。在看到苏一一和七公主联袂而来的那一刻,他用不符合自己身份和年龄的速度站了起来,立刻就鹤立鸡群,分外醒目。

    不过,人们的目光,很快就被他迎上去的两个少女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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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盛典开始

    七公主身着鹅黄宫衫,薄绸轻缎,领子开得极是含蓄,婉约中更见精致。腰间束着白玉腰带,流苏下的玉佩,是老坑翡翠,水头极足,在阳光下婉转流连,转融如意。她梳着大周最流行的朝云髻,繁复的花样,云鬓叠翠,鎏光灿然的金钗,左右各一,在阳光下金光闪耀,几乎让人把她的脸都忽略过去。

    而苏一一年纪略小,一袭紫衣翩跹而来,通身上下并不见多少首饰。腰带也是绸质的,暗纹里织的是暗金,光耀不显,却偏觉得奢华之气,扑面而来。髻下秀发微分,垂了两缕在肩头,却更显得天真自然。

    满身的首饰,只有髻上那一支珠钗。浑圆的珠子配着碧绿的翡翠,把少女的娇俏,被表现了十足。但这些都及不上她笑吟吟的眸子,如秋水淡波,如清风朗月。两分俏皮,带着三分腼腆,睫羽微垂,似乎带着羞涩,却看得人心里勾起一圈涟漪,那颗心便有些轻轻地震荡,只觉得那双温柔的眼波,就是朝着自己的。

    “先生,因读书入了迷,便忘了时间。”苏一一浅浅地施礼,许子敏的一颗心终于全放了下去。

    “好,来了就好,正当时呢”

    这句话,让苏一一的笑容,加深了少许。盈盈然和七公主并肩坐到了大周一席的次座,更惹得人频频往这边张望。

    这样的出场,确实可说是达到了艳惊全场的目的。苏一一没有再顾盼神飞,而是浅浅低首,含蓄温婉处,倒真像是个初出家门的乖女孩子。

    方流珠僵硬了四肢,连脖子抬头的动作,都隐约听到骨节的“喀喀”有声。苏一一怎么会及时出现的?明明那天兴师动众得整个驿馆都知道,明笙子的毒性,几乎是无药可解的。

    难道这只是一个圈套,等着她露出马脚吗?方流珠只觉得阳光明晃晃地让人头晕眼花,忽觉掌心微凉,竟是从额际落下了一滴汗珠。

    “呀,他果然是太子”七公主忽然惊愕地指着翩然上台的流风原,嘴巴张得足可以放下一只大鸭蛋。

    “嗯,太子又怎么了?别忘了,你自己的亲哥哥就是太子。”苏一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注意形象啊”

    “可是……他跟我皇兄不一样,很温和,待我有好的。”七公主幽幽叹息,完全没有听到流风原那篇华美的开场白。

    “那不过是因为他并非你哥哥,亲人之间自然少了客气和疏远。姐姐,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位太子殿下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人,对谁都会露出那副温和神气的么?”苏一一叹气,七公主该不会真的把一颗芳心系到这么个人身上吧。

    从魏尔瞻的嘴里,苏一一自然而然地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南陈太子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哪里及得上苏明琨?

    可惜,身边的这位皇室贵女并不这么想,一双眼睛里,几乎飘出了朵朵的粉色桃花。

    “别盯着人家看了。”苏一一无奈地提醒,依然维持着浅笑,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在这种场合,她一向是把淑女风范,表现得没有一点瑕疵的。

    她现在可是相当于一一制药的形象代言人啊在看到几位少女美妇交头接耳的样子时,她笑得就更愉快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等到今天诗会结束,恐怕人人都要打听自己的衣服是从哪里购买来的。

    一一制药的牌子已经在最繁华的地段竖起,药铺、女儿国和销金楼,占了大半条街,这样的手笔,哪怕是大陈魁,也是轻易拿不出来的。当然,苏一一还有点小小的不满足,在她的想法里,干脆占足一条街才能心满意足。不过,作为一个外乡人,还是外国人,能够占足这么多的店面,梁炳乾和魏尔瞻两人已经尽了力。

    什么叫先声夺人?就是这样的一鸣惊人。

    她游目四顾,正好看到南陈次座的君如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微微一交汇,便都颔首相互示意,笑容温和恬淡,仿佛是相交已久的好友。通过魏尔瞻,她们之间也确实存在着那种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关系。

    苏一一悄悄地打量着君如玉,岁月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衣香鬓影之中,君如玉的打扮,绝对可以称得上素淡浅雅,毫不出色。可是她只是坐在那里,便如同南陈的一面旗帜,人人都不敢小觑。

    不知道太子说了句什么,君如玉的笑容渐渐加深。眼睛微眨,瞳仁里泛开了两圈涟漪,竟仿佛是一朵优昙,在盛夏之际,绽开了千蕊重瓣,竟让人忽略了她平凡的五官,让人觉得风华绝代。

    “难怪……”她浅浅一叹,有点明白魏尔瞻几十年来孤身一人的选择。见识过了这样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女子,他的眼里怎还能装得下那等庸俗脂粉?

    好奇宝宝七公主凑近来问:“难怪什么?”

    “有这样的人物,方当得才女二字。”苏一一随口敷衍。

    “依依,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比她漂亮,比她年轻,比她……总之,你日后一定比她更受欢迎。”

    苏一一哑然失笑:“你倒对我信心十足。”

    “那当然,我怎么也不可能胳膊肘儿往外拐,去偏帮外人嘛”七公主亲亲热热地挽起她的手臂,笑容在阳光下灿烂无比。

    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南陈,她两人也是极醒目的。

    苏一一浅浅微笑,目光又转到了高台上。

    裁判席上,坐着多位南陈的名儒。紧接着北刘的一位大儒周楚华和大周的许子敏,也相继地登上了高台。南陈占了四席,而北刘与大周各各只占了一席,在文学上的成就,三国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难怪南陈有着骄傲的资本。

    苏一一撇了撇唇,就军事力量而言,南陈却是最弱的一环。若非有大陆上最强横的水军,恐怕早就被大周逐到极南之地了。

    大周的常备军最多,虽然对于国库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但上从皇帝,下至户部侍郎,却没有人敢提出裁军的建议。原因无他,大周北邻北刘,南接南陈,西部还有狄人虎视眈眈,就是靠着强横的军事力量,才能挤身大陆三大强国之列的。

    台上的明黄纱幔,被微风轻轻扬起。繁复的流苏花纹,如同一片纷扬的雨。金线绣成的细细纹路,游走在流苏的漫舞飞扬之中,奢华的气度,正是南陈贵族们最爱摆的排场。

    大周少见的三尺高珊瑚,在这里竟然摆了五六盆。苏一一心中一动,打量着女子们的行头,如君玉那样通身极少首饰的实属少见,那钗头凤、明亮的东珠,无一不是大周难得一见的精品。

    “哇,好美啊,像仙境一样。”七公主长长地叹息。

    “是吗?人美还是景美啊”苏一一随口接过了话头,把七公主堵得粉腮含霞。她的目光,似乎还真的没有离开过流风原。

    湖光潋滟晴方好,连蓝天白云,都仿佛是极通透的琉璃,美不胜收。高台上放的几件玉器摆件,比苏一一在大周皇宫里看到的任何一件都要大。南陈之富,由此可见一斑,这也坚定了苏一一把南陈当作一一制药主战场的决心。

    南陈真是富得流油,这样的银子不赚,还到哪里去赚?她的眼睛因为笑意加深,而弯成了一双月牙形状。

    紧接着,流风原就给出了这次盛典的考题。他的声音刚落,苏一一的表情,就有些呆滞。这些个题目,难道是流风原特特送给她的人情儿?

    考题真的很简单,春夏秋冬四时景的诗各一首。诚然这种诗要做得出彩并不容易,但对于苏一一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简直连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古代风花雪月,这四时之景哪一时没有千儿八百首的?随随便便挑出几首来,不拿这个第一,老天都没道理了

    她顿时失去了兴趣,七公主却在一边托腮沉思。这诗题正因为简单,所以人人都作过,却又人人都不易出彩。要想在这种盛典上赢得满堂红,非有奇巧之思,奇巧之句不可。

    幸好,流风原接下来对诗作给出的条件,增加了一些难度。对于四诗的体裁和韵脚,有着严格的限定。其中春景一诗为七律,夏景一首为绝句,秋景为乐府,冬景为歌行,倒让苏一一一时之间,难以一下子搜出四首绝世名句来。

    看来,倒有一半是要靠自己真功夫的她沉吟着,苏一一铺开宣纸,并不急于落笔,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周围的青年才俊们观察了一遍。各国坐于次席的,想必都是后世所谓的种子选手,实力绝对不弱。因为有着严格的年龄限制,所以一眼看下去,帅哥靓女的阵容,真是无比的养眼。

    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便是五官不怎么出彩的,也自有一种卓然的气度在,让人不敢小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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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惊才绝艳

    七公主敛眉沉思,虽然自知及不上南陈诸人,却也不甘示弱。唯有方流珠一向争强好胜了的,这会儿却心神不宁,只是不住地瞧向苏一一,哪里还能构思得出来?眼看柱香时间已到,只得胡乱作了一首交卷,不免失魂落魄。

    苏一一眼看香将燃尽,才一挥而就。紧接着,便是夏、秋、冬,一首接一首地挨次作过去。诗词本是苏一一的强项,再加上肚子里有无数的精妙好句,随手拈来,更是意态从容。唇畔噙着的微笑,竟是一直没有收过,让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流风原,不住地向她看去。

    “哎……我好像那首歌行作得极差,若是你那首‘忽如****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放到这里来,一定能夺冠的。”七公主患得患失,品评着自己的几首诗。

    “那一首啊……虽是歌行,可韵脚却不配呢”苏一一微笑道,“虽说不如好首的意境开阔,我自觉倒也不差,发挥也算正常。”

    这首《冬》,却是完全出自她的手笔。原来,她也能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在强手如林的盛典上一展所长……苏一一自信而从容地笑了,甚至比最终夺冠,更觉得欣喜。

    浅紫的宫装,在衣香鬓影中显得色泽偏于暗沉。但她皮肤如雪,双眉似墨,眸光微微一沉,便如同一潭深幽的泉水,虽是清澈,却总也看不到底。唇角微微向上弯起,带出了一抹深浓的微笑。

    她看向方流珠,却见对方容色惨白,额上微汗。见她目光扫来,急忙垂下睫毛,竟似不敢与她对视。

    做贼心虚……苏一一撇了撇唇,心里刚想到这四个字,七公主已经在一边冷哼:“做贼心虚”

    方流珠一眼瞪来,却偏是开不得口,只得悻悻地转过头去。她的四首诗作得极差,自问连前二十都进不去,一时心如死灰,如坐针毡。

    苏一一笑吟吟地看向七公主,这位自离宫廷,便一改那种淑女风范,整个人都活泼生动了起来。尤其是这一向心真口快,倒还真有自己往日的风采。想着,眸子里也带上了三分笑意。

    “依依,你有几分把握?”七公主凑近了苏一一问,“这可是你最拿手的了,若是取得开门红,明天的词也说不定能拿个第一呢只要文不出什么错,综合排名,总该进个前三甲了吧?”

    苏一一微笑着点头:“这里藏龙卧虎,把握么……可不敢说,大约在五五之数罢”

    七公主精神一振:“你向来是极谦虚的,说是五五之数,那就是夺冠的可能性极大了。”

    “那倒也未必。”苏一一轻笑摇头,“要看南陈那几个,看他们脸有得色,应该是做得不错的。我的四首诗,春和夏作得好,秋和冬要略差一些儿。”

    七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君如玉身边,围坐着好几个年青的文士,正兴奋地互相交谈着什么。偶尔,还能看到竖起大拇指的姿势,想必是在喝彩,心里也有些不安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一定要让依依胜啊……”

    苏一一侧首,看着七公主双手合什的模样,虽然好笑,也颇为感动。虽说七公主是为了南陈的名声,但若是换了方流珠,恐怕她再是无私,也不会这样祈求的。

    “我想……”她沉吟了片刻,“春和夏这两首,应该是能压别人一头的。秋和冬这两首纵然做得不十分,有那两首打底,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许先生说过,头两首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特特用了心。”

    “那当然,你的诗,我是信得过的。”七公方立刻接口,“依依,你一定会赢的。”

    方流珠在一边听得撇唇:“那也自视太高了罢?在国子监里赢了几场便自以为天下无敌,到了这词章大国还敢妄谈诗篇,也不怕贻笑大方”

    “那也比某人永远是依依的手下败将好吧?倒还真是屡败屡战,精神可嘉,只可惜哪怕赢个彩头也难。”七公主冷嘲热讽了一阵,倏然地板下了脸,“还拿明笙子故意给依依吃,这种下作的手段,也只有你们方家才使得出来难怪父皇总说,方昭仪心思太重,以至于几年都晋不了品阶,仍在九嫔徘徊,原来是家传的啊”

    “你……”方流珠气得脸色发白,“谁拿明笙子了,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说”

    “有种做出来,却没种承认,我姬紫清这辈子就看不惯这样的人。”七公主撇唇不屑,说起话来居然满身匪气,听得苏一一张口结舌。

    难道这就是近墨者黑吗?这话怎么颇有点苏一一风格?

    “哼,耍起嘴皮子来有什么用?春之篇就要公布了,你们还是再祈祷吧”方流珠握着拳转过了脸,心里郁闷得不行。

    明笙子没有奏功,已让她心神不安。这会儿七公主夹枪带棒的一顿数落,更让她深悔不该误听传言,以为这明笙子真有这样的奇效,还白白花了她三百两雪花银。按理说,给她明笙子的人,应该不会故意骗她的。毕竟,苏一一被摞倒了,对双方也只有好处,万不会存心给她来一个难堪。

    难道苏一一故意装作吃下了明笙子,其实并没有吃?方流珠想到这儿,又是一行冷汗,从脊背处蜿蜒而下,手心里也捏了沉沉的汗,竟是不敢再看向苏一一。

    幸好,她很快想到了方家,想到了宫里还有方昭仪,心里才略略一定。不怕的,她们就算再怀疑,没有十成证据的情况下,万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大不了,也就是口舌上让她们暂时占些便宜,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也就是了。

    君如玉含笑走上高台,原来是由她负责来诵读这些诗篇的。苏一一看着她从容举步,虽已年近不惑,可是一举一动,却自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因为仍是小姑独处,那点成熟却又与****不同,反倒更引人注目。

    “果然是佳作迭出,今次的盛典,该为历届之最了。”她微微一笑,才开始按照交稿的次序,依次读去。

    南陈果然不负盛名,前几十首诗一路诵下来,便和大周、北刘拉开了差距。不论是用典之精准,还是意境之高远,都胜出不止一筹。

    七公主越听,越觉得心惊:“这些人怎么可能写得出……他们不到二十吗?怎么可能依依,你说会不会是这些题目早已泄露,是以他们早早儿就做了出来?”

    “不会的。”苏一一摇头,“南陈自视甚高,历届盛典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你看那些人面有得色,显是十分自信,不会出此下策,让天下人耻笑的。”

    “可是……这些诗写得也太好了。”七公主泄了一口气,“难怪咱们大周历年来只拿个前二十名就已经足够荣光了,果然是……”

    “自然是天纵奇才,天才两字,本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得的。”苏一一喃喃自语,暗忖自己若凭真本事,取个前十,倒也不在话下,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忽然,君如玉攫着一张诗稿脱口而赞:“好诗”

    此评一出,满座皆惊。虽然好诗频出,但几十首诗诵下来,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名闻大江南北的才女,惊喜交加地脱口而赞。

    君如玉也觉得自己失态,却并不慌乱,浅浅一笑:“若是我年轻二十岁,这诗也是做不出来的。”

    流风原笑道:“还请君先生诵出来,我们也好洗耳恭听。能得君先生此一评语,便是不能拔得头筹,该子也非池中之物。”

    君如玉笑着点头:“霞山寺北沫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西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好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七公主击案而叹,“这诗,若是不能夺冠,天理难容。好诗,真个是好诗”

    旁边一席,却在对“几处早莺”、“谁家新燕”赞叹不已:“这一联对仗工整不说,还十分应景,又显得活泼,声形俱佳,春天之景竟仿佛栩栩如生。”

    而南陈那边,对“霞山”、“沫亭”又不住品味,喟然长叹:“果然是佳句,把咱们南陈的二景嵌入诗中,当真是妙不可言。此诗浑然天成,又色香味俱全。”

    “这南陈果然是人才济济,这等妙言佳句,也能随手拈来,在这柱香功夫里便做得出来,难怪近五十年来,文宗词家,尽出南陈。”大周国子监的各位俊杰,也都骇然失色。

    君如玉含笑听着台下的议论声,并没有提醒他们噤声。

    七公主赞了一会儿,才颓然重又落座:“依依,你便是输了,也没有什么,这诗……咳,实在是好得很啊……不急,还有三首呢”

    虽然是安慰,可是却明显地示了弱。眼看着,是对接下去的比赛,也没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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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荣誉

    苏一一轻轻地咳了两声,看着七公主不断扼腕的样子,才终于忍不住笑道:“姐姐,这是我作的诗。”

    “啊?”七公主又惊又喜,“依依,是你作的?”

    “嗯。”

    “可……可是那霞山寺和沫河,分明是南陈的景色啊,咱们大周可没有。”七公主不敢置信地从头又读了一遍,既疑且惑。

    苏一一白了她一眼:“咱们身在南陈,自然要以南陈之景入诗了,谁规定非得把咱们大周的景用进来的?何况,我感觉还是南陈的这两处景,平仄更工整。”

    “此话不错……但你也是初至南陈,怎么会对南陈的景色如此熟稔,还化用在诗里?难不成你悄悄地出去玩过?”

    “听人讲起罢了。”苏一一不动声色。她当然不可能泄露自己身边有个南陈的百事通魏尔瞻,若论纸上谈兵,她敢说,她对南陈的地理风貌,兴许比对大周还要熟。

    “哦,依依,我太崇拜你了。”七公主又笑又跳。

    “此诗是谁所为?”

    “南陈果然每届都会出一让人眼目大亮的佳作,文风之盛,莫过于南陈啊”

    …………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无一不把此诗的著作权,归于南陈。

    方流珠冷笑了一声:“这才是真名士者乃****。”

    “我可不是名士,也从来不见得****,方小姐万不可败坏我的名声。”苏一一笑吟吟地接口。

    “你……”方流珠满脸震惊,瞪视着苏一一,像是大白天见了一只无头鬼似的。

    那边,君如玉已经在声音渐落时,读出了诗作者的名字。

    “大周。苏依依。”

    顿时,满座哗然。

    几乎没有任何异议,此诗评为第一。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苏一一射来,既有惊疑,又有不信,还有嫉妒。在南陈雄霸大陆诗坛五十年之后,大周终于有才女横空出世。一瞬间,不管是南陈,还是大周,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暖风熏人,每个人都觉得心脏有种满胀的感觉。

    大周,苏依依。

    苏一一安坐钓鱼台,眼观鼻,鼻观心,脸上仍然雕刻了浅浅的笑容,既不见骄,也不显傲,倒让高台上的几个大儒,暗暗点头。其中,喜形于色的,自然是许子敏。一颗吊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七公主的诗,排在二十一位。她哭丧着脸:“我的诗也未必比前面那首差,就因为人家是南陈人,便把我的评为后一位了。”

    苏一一也觉得有失偏颇,认真说来,七公主的那首和前一首也不分轩辕,但明摆着六席裁判,有一半以上是人家南陈的。像这种可上可下的诗,自然都偏帮着自己人。

    方流珠平常作诗,在七公主之上。但今日却因心神不宁,而名落孙山之外,名次竟比七公主还差了十名不止,灰头土脸地咬牙抿唇,默坐不语。

    “依依,你太棒了”七公主发了一会儿牢骚,还是兴奋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了这一场的。”

    “还有三首呢,别得意忘形。”苏一一笑着提醒。

    “一定不会差的,你的诗,向来是一首比一首好,更好的还在后头呢”七公主果然有点忘形,咧着嘴哪里还有淑女的模样?

    果然,苏一一的夏之篇,同样获得了满堂喝彩。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唔,这两句倒也罢了,妙到毫巅的是下一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景,仿佛就在眼前似的,真难为你怎么想得出来”七公主不住地砸着嘴,“服了,我服了你,依依,难怪许先生要给你开小灶,就这两句,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方流珠眼眨异采,看向苏一一的眸子,除了嫉妒,竟还有着别的什么。

    这两首诗,毫无异议地被取中第一。接下来的两首,苏一一的诗虽然并不十分出彩,但也不落下乘,名次俱在五名之内。最后的评定,自然毫无意外。

    “取中大周苏依依,为诗篇第一。”流风原的声音,带着感慨,又颇有两分遗憾地响了起来。

    “耶”七公主早就喜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苏一一,“真的是第一啊,真的是”

    她高兴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女孩,把苏一一的髻子,也扒拉了一半下来,让她哭笑不得。

    “注意形象啊……”她****一声,“别忘了,你可是大周的公主,跳上跳下的,惹人非议。”

    “人家高兴嘛再说,现在谁还在乎我这个公主?人人都看着你呢,天哪,我们大周真的拿了第一”

    “这才是第一场,又是我顶顶拿手的。”苏一一忍不住提醒,浇了一盆冷水下去。

    “就算后面咱们全军覆没,回去也算得上是有所交代了。”七公主兴奋不减,“你看,连许先生都笑得看不到眼睛了。”

    苏一一看向高台,果然,许子敏的笑容,简直是从所未有的灿烂。接收到了苏一一的视线,许子敏立刻抚须含笑,明明想要更含蓄一些的,还是笑得露了齿。

    大周这一席上,掌声如雷,笑声如潮。国子监的几个甲级学生,甚至忘了一贯的儒士风采,若非碍着苏一一是女子,怕是早把她丢起来又接住了。

    “果然不愧是大周才女”众人欢欣鼓舞,笑容真诚。唯有方流珠,满脸的怅然,手指甲在桌案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痕,直划到掌心,也隐现了血珠。

    不甘心,又如何?苏一一的实力,经过了盛典的检验,甚至已经得到了南陈的认可,她一败涂地之下,更没有资本再与苏一一相提并论。

    南陈那边,却仿佛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近三十年来,他们首次在第一阵中就输掉了第一名。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脸上还带着两分稚气与俏皮的少女,心情复杂得都不想说话。

    “今天先生请客,咱们到南陈著名的雁翅楼,好好吃一顿。”许子敏下得台来,兴奋地宣布。立刻,大周诸子都拍案叫好,纷纷围拥到了许子敏和苏一一的身边。圈外,方流珠脸色灰败,血色俱无。

    苏一一刚要说话,忽然眨了眨眼睛,远处的一个太监,长相清秀的小太监,一晃眼就过去了,然后湮没于人群里。

    可是那张脸,她是再不会错认的。况且,人家还故意朝着她露出了一个淡到极处的笑容呢

    “先生,昨儿睡得太晚,今天我就不过去了。”苏一一原本想要点下的头,立刻就不动了,还装腔作势地打了一个呵欠,来表示她有多疲惫。

    许子敏高兴之下,又有些担忧:“看起来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的样子。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比词呢你的晚餐让小青先尝过以后再吃,自己要小心一些,我让七公主把侍卫留给你。今儿不要睡得太晚,早些休息,明天好好作词。”

    苏一一点头答应,却不敢把七公主全留下。

    “现在你是我们的宝贝放心吧,我这个公主对别人没用处,倒是你,可别再来一次中毒事件,把我们的希望都快毒没了。”七公主却慨然地侍卫全都留了下来,“再说,我们人多势众呢,不比你孤家寡人。”

    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有种别样的凄惨……

    不过,这时候,苏一一也顾不得和七公主斗嘴,匆匆说了两句,就和他们背道而驰。许子敏等人也不以为意,只当苏一一通宵用功,果然是疲倦得紧。

    许子敏在一众国子监学生的簇拥下,很快就离得远了,苏一一还能隐约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阙别五十年的荣誉,足够让他们狂欢一晚。

    与之相比,南陈是显得十分沉默,甚至连他们的离开,都没有表示出应有的气度。所有人似乎都呆愣着,不敢相信他们一直收在囊中的胜利,就被南陈人轻易地夺走。然而,面对着苏一一的四首诗,尤其是前两者,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苏一一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观察南陈人的反应,出了宫门便乘了软轿回驿馆。小青正在喂小香猪吃一株红参,因是年份不久,小香猪半趴着,似乎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打发无聊似地砸巴着嘴。

    “小姐,回来了?”小青立刻跳起来,端过一碗绿豆汤,“热不热?这个是刚刚用井水镇过的,很沁凉,小姐解解暑吧。”

    “好。”苏一一二话不说,仰脖子就喝了下去。说是沁凉,可是跟后世的冰淇淋、泡冰之类的无法比,苏一一有些遗憾,忍不住又开始动起了小心思。

    今天在皇宫里还吃到了冰镇过的乌梅汁,那种温度绝非井水可以浸出来的,想必南陈也有储冰的地窖。有了冰块,做刨冰便是件容易的事儿,在这种伏暑天气,绝对很受大户人家的喜爱。

    想到前世那些色彩缤纷的冷饮,苏一一更觉得垂涎欲滴,恨不能这时就点两盒冰淇淋大快朵颐。

    不过,她没有想多久,意料之中的不速客,便安然从半开的窗户里钻了进来。

第200章 暗夜偷香

    “姬流夜,你怎么会来的?还打扮成了那副模样,我当时还以为看花了眼呢要不是你的眼睛朝我眨一下,我真以为只是一个面貌相似的。”苏一一惊喜交加地看着一身南陈儒生服饰的姬流夜。

    虽只一件再平常不过的青色素袍,可是衬着他冠玉般的脸,还有那含笑的嘴角,却愣是穿着了一种雅韵高洁的味道来。苏一一不得不承认,即使流风源看着玉树临风,比起姬流夜来,却总是少了那一种清贵的傲气。

    偏生这种傲气,又极其内敛,反倒更显出奇异的魅力来。

    “横竖没事,又许久不曾见你,便急着来看你了。”姬流夜笑道,“这一路奔得急,有茶没有?”

    “嗯,有一壶小红袍,你将就喝罢。”苏一一把自己还没有用过的杯子递给了他。

    “扑”姬流夜刚喝了一大口,就忙不迭地吐了出来,“怎么……这样的烫”

    苏一一无辜地耸了耸肩:“刚沏出来的,能不烫吗?南陈比咱们大周要炎热,水不容易冷。谁知你素来老神在在,怎么忽地这样性急”

    “紧赶慢赶地赶回去,还是没见着你,心里挂念得紧。横竖留在京里也没有什么事,干脆就追来了。”姬流夜把茶杯轻轻地搁到了桌角,笑意浅淡,苏一一也拿不准他说的是真话,还是仅仅开个玩笑。

    “是啊,我原以为咱们可以碰个头的。”

    姬流夜也学着她耸了耸肩:“没办法,大军凯旋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京里有些人看不得我立了军功,眼皮子急了,什么昏招都往外使。”

    苏一一吃了一惊:“不会是刺杀你了吧?”

    “所以说,这些对手没趣得紧,左右就这么两招。也不想想,我在中军帐里,有那么轻易得手么?只要并非神不知鬼不觉,如今这天底下单打独斗能伤得了我的,还真是屈指可数。他们……也不可能招徕那样的高手。”姬流夜很是不屑。

    “你……没受伤么?”苏一一仔细察看着他的面色。天色虽然已经昏暗不明,但苏一一仍然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面色,“好像是有点白,还有点灰……”

    姬流夜失笑:“那是一路奔波的原因,并非是受伤。他们潜入中军帐,我早已知晓,哪里会轻易让他们得手?放心,一个人都没有放走,全都当场斩杀。”

    苏一一松了口气,知道他身边还留有实力强横的侍卫,比起孟氏兄弟也不遑多让:“那就好了,我可不想替你报仇。这玩意儿劳命伤财得紧,很不划算的。”

    “我的仇,自己会报。”姬流夜瞟了她一眼。

    “好吧,你倒是说说,究竟为什么冒着奇险赶来南陈?你刚刚取得大胜,应该留在京里稳固自己的力量才是。”

    姬流夜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今天才刚到陈都,听说你进宫去了,就剥了一个小太监的衣服穿上,混了进御花园,正好听到君如玉宣布你得了诗篇赛的第一名。”

    “半在意料之中,半是意外之喜。”苏一一倒没有什么兴奋之色,仍然凝睇着他,“你可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缓急的人,我还不值得你日夜兼程赶来。”

    “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姬流夜苦笑,“确实,我来另有要事,但走得这么急,却真是为了想早一日见你。”

    苏一一不置可否:“什么要事?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左不过是朝廷的事儿,反正我也不大懂,听了也不过是姑妄听之。”

    “没有什么可瞒你的。”姬流夜笑笑,“只是怕影响你比赛,今天想着不来见你,可还是忍不住。其实这次来,一半是我自己求的,一半也是父皇的意思,来南陈看看他们的水军。我们在水军上,吃了不止一次的亏。”

    “哦,原来如此。”苏一一对于两国的军事力量,只有一个大概的认识,闻言也提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只是含蓄地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说法。

    “许子敏待你,可真是不错,把整间驿馆里最好的房间,调拨给你了。”姬流夜打量着她的房间,一弯腰,把正猫在苏一一身侧的小香猪给抱了起来。

    兴许是因为早先曾经为姬流夜治过伤,小香猪居然很享受地窝到了他的怀里。

    “我倒是没注意……自从进了驿馆,我还没有串过门儿呢”苏一一赧然,“不过,你说得对,许先生确实待我很不错,什么好东西都往这儿搬。连南陈送了两盆莲花,也都搬了过来。”

    莲花用玻璃缸盛着,放在书桌两侧的红木花架上。秀叶滴翠,********初绽,隐隐还有着淡淡的幽香。

    “这莲花也有香气?”姬流夜奇问。

    “是啊,开初我也觉得稀奇,这是南陈皇宫里才培育出来的品种,据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是以许先生才搬来了我这里。”

    姬流夜踌躇良久,方沉吟着起了身:“明儿你还要去赛一场,大有可能再度取胜,我就不打扰你了。”

    苏一一翻了个白眼:“你我之间,有必要这么生分么?”

    “怕耽误了你用功,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呢”姬流夜笑道,却不退反进,行至她的身前。

    眼前的少女,略略清减。他抵京后,便知道了她遭遇的暗杀,才漏夜急赶,总要亲眼看到她才能放下心来。

    星月初上,窗台上便悄悄地爬上了银辉,仿佛是遍地白霜,映得素手托腮的苏一一,仿佛如同一个透明人儿似的。姬流夜伸出手去,触及了她的娇靥,却在她肌肤之外的半寸处停了下来。

    苏一一唇角含笑,双颊有着用功过度的微微苍白,更显得弱不胜衣。

    “你早些歇着,就算想要拿个好名次,也不能这么没日没夜地用功啊”他低叹一声,声音轻柔地像是怕吵醒了她的梦。

    “我知道。”苏一一笑道。

    “你在京城受的伤,我已经查明了。”姬流夜忽然板下了脸,“想必你心里也是有数的吧?”

    “嗯。除了卢贵妃和四皇子,别人就算想要动,也没有那样大的手笔,可以请得动禁军副统领。”苏一一毫不意外姬流夜的知情,若是连这一点控制力都没有,姬流夜在京城的数年经营,可就算是白费了。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交给我。”姬流夜严肃地盯着她的眸子,让她想要敷衍塞责,都做不到。

    “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力量不够,没有必要去打草惊蛇。”她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又怕他轻易出手,只能表示出缓缓后图之意。

    “我就算动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受到怀疑的。”姬流夜冷笑,“你安心比赛,还有两天的时间,后天我来为你庆功。”

    “好。”苏一一也不再留他,刚站起来,却忽然立足不稳,一头栽进了他的胸膛。熟悉的味道,充斥了鼻端。因为刚刚抱过小香猪,还留着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檀香,更让人觉得亲切。

    “依依。”姬流夜紧紧地扣着她的后背,仿佛想用力地把她挤进自己的胸腔。苏一一有些茫然,手指欲推还拒,却只是抵在他的肩头,使不上力。

    “你还不走么?一会儿许先生还会来跟我讲明天比赛的事。”苏一一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姬流夜陡然用力,把她箍得更紧。却只是停留了短短的几秒钟,就松开了胳膊。

    “是啊,我等你的好消息呢”

    苏一一嫣然一笑:“今天有一半是侥幸,可不会每天都给我留那么多的运气。在词之一道,我下的功夫远不如诗,恐怕你会失望。”

    “不会的,我信你的实力。不拿第一也没有什么,前五前十也不错。”姬流夜笑道,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却没有再度把她拉紧。

    “前十嘛……我倒是当仁不让了。”苏一一开着玩笑,“其实我也就诗词小道上小有成就,入不得方家之眼。不过搏个薄名,等于给一一制药打打广告罢了。”

    姬流夜哑然失笑,忽地拔下了她的簪子。面对她诧异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地解释:“你的发髻散了。”

    苏一一满不在乎:“没关系,反正一会儿也不出去,只许先生和七公主兴许会过来,也不用再绾了,我嫌麻烦。”

    “我替你绾。”姬流夜二话不说,拿起了桌角的一把半月型梳子。

    “你会……绾发?”苏一一吃惊地瞪着他。

    “嗯,会。”

    只是苏一一很快就失望了,这家伙绾发的水平,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啊。好吧……至少不再风鬟雾鬓,有了一点清爽的样子。

    “呃……绾得不太好,你的发比我的浓。”姬流夜有点尴尬,“要不,再试一次。”

    苏一一抢下他手里的梳子:“我的五公子啊,过不了两个时辰就要拆了髻子睡下了,哪里用得着一遍遍地绾发呢你不还有要事儿吗?我也要再温一温课。”

    “好吧”姬流夜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一眼,才折身走向窗边。他的背影在夜色里,有些苍茫的孤独感。

    ps:感谢封魔的小埃提醒,第198章,七公主为了南陈的名声,应更正为大周的名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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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制药介绍:
前世家产被抢,今世夺人家产,誓要打造古代商业王国。苏一一家产被抢,更被狠心的二叔塞进了高危行业——核试验飞行员。在一次执行投弹任务中,飞机撞上山脊,重生在一个六岁小女孩的身上。地位的尴尬,让她生出在古代建立自己商业王国的构想……一一制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一制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一制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