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记得
白鸣留有司留在宫内，独邀了韶光出来。他有疑问……
“你是韶光？可还记得……我？”白鸣声音微颤，袖中的手紧握着。
“你……不记得。”韶光打量着眼前的人，轻轻摇头。
她在这里停留很久遇到过很多人，其中有的已经老去，有的人已经初心不在。
“可是我记得你，是你救的我。三十年前一个浑身带血的男孩，在合欢树下你救的我……”白鸣有些慌张，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三十年前？”韶光歪头眸中透着一股冷意，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那年我八岁坠入涯谷在一棵合欢树下遇见的你。”白鸣看到她眸中熟悉的冷光，心中一颤。
“是呀，我想起来了。”韶光苦涩的笑攀上嘴角，她想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也算是个故人了，岁月不饶人他已经这般模样了。
是的那是她刚来到朱水大陆，带着浓浓的伤痛在深谷里游荡。
谷内幽静，她不理会时光流逝。
不想去找更不想出去，只想安静地待着。
那天她看到一个少年晕倒在合欢树下，她走了过去。
见少年雪白的衣袍上沾满的鲜血，脸上结着暗红色的血块。手中紧握着一细柄银剑，靠在合欢树旁似乎是睡着了。
忽然间觉得熟悉，看到他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很久了，久到她都记不得是第几次轮回所发生的事，只记得箭雨穿身而过的痛还有绝望。
应该又是一场由权利爱情取舍造成的悲剧吧。
她想这一次司命偷懒了吗？要她重复那次的命运？韶光这么想着，俯身去察看他的伤势。
利刃所伤，好在伤口不深。刚检查完他的伤势就看到他一双黝黑的眸子。
忽然间韶光笑了，他不是。
不是他的青琉。
“你是谁？”少年声音嘶哑，一只手拉住她的裙摆。
“没必要知道。”韶光将一颗水色的珠子塞入他的口中。
只是片刻少年的伤势便恢复了，面颊透着健康的红润。起身看着冷若冰霜的人，落下的合欢花迷蒙了他的视线……
“你还是最初的模样……”白鸣不在意她眸中的冰冷，那冰冷反而让他感到熟悉安心。
一直冰冷下去就好了，不会受伤不用心痛了。
“没想到会是你。”韶光算是认知了他的存在。
“当初你对我说：记住他们之所以能伤你，是因为你把利刃亲手交到他的手里……”白鸣带着追忆，他记得她那时眼中的痛。
“所以？”韶光带着嘲笑当初的少年她早就记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记得他受伤的样子很像那人。
“所以我就杀光了伤我的人！”白鸣挥袖转过身去，面对着的一片清澈的湖水。
“那你不会受伤了吧，过得开心吗？”韶光似乎料定了他的回答，高处不胜寒是所有掌权者的悲哀。
“开心，很开心。可是我恨你！”白鸣咬着牙，他恨，他恨！
“很好那就恨下去吧，哈哈哈！”韶光大笑着，笑到颤抖。若是恨也很好……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如此偏激的话，不过当初她被伤的狠了说那样的话也不奇怪。
“你……承认了？竟然承认了！”白鸣颤抖着，他是气得。她当初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他的恨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她居然认了，难道她忘得如此干净利落？他以为夺了王位便能寻到她，他以为便种合欢便能引她前来……
很多个他以为，直到他迎娶了雪姬子也未见她！他发了疯下令砍了全国的合欢树……
一天他发现宫中还有一棵，他留了下来。或许她会来，会记得自己。
最后他近乎绝望，忽然问自己为何要让她来？为何不去找她？若是得了天下，她便无处可躲……
可如今他忽然绝望了，他在她生命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他恨，恨她。
“哈哈哈……”白鸣笑着，仿佛喝醉了酒。
忽然韶光捂住手臂，脸色惨白。
“你怎么了？”白鸣回头望着她，为何不笑了？
“我……要回去了，不要再来找我！”韶光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浑身疼的厉害。该死现在就开始了吗？
“孤不许！”白鸣拦住她的去路，尽管他知道自己拦不住。
“闪开！”韶光咬牙，还想说什么腿一软就栽了下去。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彻底失去意识。
“韶光……韶光？！”白鸣看着怀中的人呼唤着，她怎么了？她不是很强大吗？
第七十一章：咒
夜已经很深了，有司牵着曦劫随宫人前往留宿的地方。
“阿劫……阿劫你怎么了？”有司看着突然晕倒曦劫喊着。
“先生在此等候，奴婢去请王医。”领头的宫女冷静开口。
“不……不用了，小孩子贪嘴吃酒醉了。”有司将曦劫抱在怀里，面上恢复平静婉拒了宫女的提议。
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曦劫身上的秘密。
“你们先退下，我想走走。”有司挥手，宫人说了留宿的地方退下。
待到宫人走远，额头上已布满了冷汗。曦劫身上好烫，颈间的赤金项圈在微微发光。
抱紧了曦劫往雨琦殿，或许他知道这一切。
“先生在此等候，奴婢去请王爷。”雪女欠身一礼，消失在原地。
“你没事吧？”古羽披散着头发，看他紧张的样子有些担忧。
“没事……”有司看着床榻上的曦劫很担心，希望韶光不会有事。
“怎么了？”忧昙推门而入。
“别问了快看看。”古羽见了忧昙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就来气。
忧昙也发现气氛不太对，看到昏迷的曦劫眉头皱了起来。
上前卷起曦劫的袖子，看到那诡异的黑色图腾时眸光一暗。
“如何？”有司询问。
“无事，睡一觉就好了。”忧昙冷声道，她真是舍不得他受一点苦。
咒，发作的滋味可不好受。她不仅让凤凰守着他，还将发作的作用全部加在自己的身上。真当自己是神吗？
“可？”有司心里烦躁的厉害。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情无欲
“素来以博学闻名天下的有司，看不出这是咒么？”忧昙似乎带着嘲讽，他呆在韶光身边那么多年会不懂这咒？
“忧昙！”古羽火大，什么咒不咒的？不能说清楚？
“雪女带古羽去休息，本王有话要对有司说道说道。”忧昙开口，再不看曦劫一眼。现在该担心的是她，她承受了双倍的痛苦应该是最危险的。
“诺。”雪女聪慧知道下面的话不是她们该听的，殿下还是少知道些为妙。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古羽虽狐疑还是随雪女离开。
“既然王爷知道，可有解法？”有司行礼一问。
“咒印两生，曦劫身上的是母咒，子咒在韶光身上。她懂的比你我都多……”忧昙声音中带了丝无奈，她不是不会解恐怕是不舍的解。
对于她那人还是很重要的，重要到宁愿承受两背倍的痛楚也不愿去解……去解她以灵魂为誓下的咒。
“曦劫这边有凤凰压制，韶光那边可就悬了。就算韶光陷入昏迷也会感受到无边的痛楚……”忧昙在一旁坐下，他能做的不多。
就替你守好他吧，你何时能心疼自己一点？哪怕就一点你也不会像现在般狼狈。
“有司无用，还请王爷去帮帮韶光。”有司恳求着，只有他能帮她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她的事从不许我插手！”忧昙甩袖，脸上带着怒气。
是的，她不许自己插手。所以才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不远不近的朋友。
看着这样的忧昙有司将余下的话吞入腹中，忽然想起一句话：
多情之人最无情，无情之人最多情。
多么矛盾的一句话呀，到底谁无情谁又多情？
雪女去而复返，带来了一个古朴的匣子。
“殿下看曦劫身上烫的厉害，让奴婢把这送来。”雪女打开匣子铺着宝蓝色的丝绸上躺着一根冰蓝色的玉簪，玉簪晶莹剔透泛着冷意。
有司起身未雪女让开路，显然这簪子能缓解曦劫的不适。
雪女颔首，将玉簪放入曦劫的手中。看着他有些泛红的脸颊，眉眼间竟分外熟悉。
韶光又来到自己的心海，手臂上盘着的墨色图滕泛着黑色中夹杂着金色。
缓缓蠕动着蔓延着，就像是血管里的血液流遍她的周身。
韶光抚摸着图滕嘴角的笑是那么的温柔，干净。
若是这是浅梦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不怕痛。
心尖的疼痛将她的思绪搅乱把记忆的画面拉出，打碎再次拼接。
“父神求你救他……救救他。”欢喜捧着支离破碎的锯齿仙草，身形摇摇欲坠脸色白的吓人。
“哦？你求我救他？”神主停下手中的笔，看着一身狼狈的人。
白色的笔尖沾染着墨色，犹如神主做事的风格。
黑白分明，睿智而又绝情。
大殿内一时静的可怕，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是，求你救他。”欢喜咬牙，她没忘。
每次犯错受罚的都不是她，她就是去求他也不会留情。
“上次你求我赦免司命的罚，结果你可还记得？”神主眸中一片清冷，虽分外好看却无人有心去欣赏。
“记得。”欢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即使是神也会有情有欲，司命本是神职的名。自从她继承了司命一职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她原本的名字，成为真正无情无欲的神。
可是那样的她（司命）不快乐呀，欢喜一直都知道。
“锯齿草本就是灵性最差的一种，受你一滴血的恩惠才开了灵智。用了上万年修成了仙，如今倒成了这般模样。”神主带着似乎淡淡的惋惜。
“你可知他为何如此？”神主来了兴致，想与她多说几句。
“知道，他为了报恩。”欢喜低垂着眼睑，手无声紧握。
“要记得你的恩惠任何人都受不起，你的一点好，他们就要以生命灵魂为代价去偿还……”神主支着头淡淡开口，因果循环都是要还的。
“可是我不需要他们去偿还呀……”欢喜抬头直视着他，如若他不默许司命怎会……
“果然你还是太天真活在自己的童话里。”神主摇头笑着说。
“………………”欢喜无言以对只能低头。
“我可以聚回他的魂魄，只是你认为他真的愿意如此吗？就如同当初你用司命的名字作为代价时，问过她的意愿了吗？”神主似乎有些倦了，挥着手示意她想好再过来。
不合时宜的天真只能是愚蠢！欢喜在他面前终究是软弱的。
是呀，她恨这样的自己。
天真……可是她不想让别人替她承担这份责任……
“王上不好了！”白鸣的贴身宦官齐园，面色焦急地站在门外开口。
这里是王家的藏书阁，外人不得入内连他不不行。
“怎么了说。”白鸣眉头紧皱着，烦躁地翻看着古老的典籍。
该死在哪里？
“那位姑娘不让王医诊治。”齐园恭敬开口，他从未见过如此焦躁的王上。素日再发的事他都能冷静处理，如今……
“她……她醒了！”白鸣丢下典籍打开了门。
门外骄阳似火门内一片黑暗，只见由皎月珠照亮方丈大小的地方。
“奴才不确定。”齐园行礼，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容不得半点差错。
白鸣急忙赶回寝宫，她醒了就好。她一定知道救治的办法。
“滚开！”
“不许靠近我！”
“滚开呀！”
韶光面色惨白，不停地挥舞双手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不可以，不可以靠近的……
“王上……”上了年纪的王医冲跪下叩首。
“如何了？”白鸣询问，看她的状态不太对。
“目前已经确定这位姑娘被人下了禁忌的术法，恕臣等无能。”为首的王医再次叩首，一干王医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一开始那位姑娘昏迷的时候还好，他们去察看病因。发现不用寻常的气息在她的右臂，才发现她被人下了禁忌的术法。
他们看不出该如何去医治，只能暂时压制。可谁想他的灵力刚进入她的经脉就被她察觉，开始反抗拒绝他的医治。
如今她并未真正清醒，只是本能的抗拒。
第一百八十六章 面具
“韶光是我，别怕。”白鸣缓缓靠近韶光，发现她在颤抖。
极力隐忍着什么，嘴唇都咬破了。
她看到了什么？
“滚开呀……不要靠近我！”韶光眼中漆黑一片没有焦距，扑打着想要靠近她的人。
“为什么不能靠近你呀？告诉我好不好？”白鸣声音是从未有过轻柔，仿佛是怕吓到了她。
白鸣看着她没有焦距的眸子中带着恐惧，她在怕什么？
“不要……靠近我会死的……”韶光呢喃着，咬着唇瓣。
口腔中是浓浓的血腥味，她不想任何人再死了，不想。
“那好我不靠近，让王医帮你医治好吗？”白鸣耐心的哄着，挥手示意王医上前。
“医治？不……我不要！”
“谁也不能过来！这是浅梦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唯一的！”
韶光随手将床榻上的金丝玉睡枕砸向上前的人。
“好……好不医治，你别激动。”白鸣连忙让他们都退下。
王医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都没清醒还这样暴躁。
“浅梦……浅梦不要丢下欢喜呀……”
“欢喜不怕疼，你回来好不好……”
“欢喜一定乖听你的话……”
“可是……可是你再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浅梦……”韶光声音含糊不清。
抱紧了自己的双腿蜷缩在一角，哭泣着。
那么伤心……
“韶光……”白鸣看着他，原来她也回哭泣会恐惧。心不觉间很疼，她不是一直都是强大的存在吗？为何会这样？
“王上。”齐园提醒着白鸣。
“你们都下去吧。”白鸣开口顿一下又开口。
“等等去找有司让他与王医一起去藏书阁。”白鸣接下随身的紫凤玉佩递给齐园，示意他赶快去寻有司。
“诺。”齐园低头接过，似乎感觉到白鸣指尖的微颤。
心里默默叹息一声，他以为白鸣一直都是无情的王。
对待王后那样近乎完美的女子都没有动真心，今天恐怕是……
云端之上劲风吹着，垂鼓两人宽大的衣摆。
“神主？”司命低垂眼帘，她看不懂神主眼中的情绪也不敢猜测。
“司命你是否觉得我对她的处罚太重了？”神主未回头依旧看着云端下，看到她的哭泣她的颤抖……
“司命觉得不重，这是她自己求的。”司命抬眸一片平静，仿佛下面受苦的人并不是与她相伴了几十万年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呀。”神主若有所思地点头收回视线，转身望向司命。
向她伸出了手，司命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只朱红色的毛笔。
笔身呈现暗红色盘绕着嵌着黑色的流光，笔尖一抹艳丽的红色缓缓滴落在神主的手心。
“没想到一株锯齿草竟有这样热烈的灵魂。”神主嘴角上扬，果然他没有看错。
“如何处置？”司命拱手一礼，她还以为瞒过神主能留下他的魂魄，没想到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你不是心中已有了打算吗？照做就是。”神主将那抹艳丽的红色捏下指尖，细细地看着。
仿佛还能看到一株幼芽在里面绽放，指尖一抹金色射入其中。
幼芽渡上金色的脉络，一深一浅地与血色呼应。
“是，司命领命。”司命袖中的手不觉除了冷汗，看着那抹艳丽的红色重新回到她的笔尖。
“我知道她怨我，甚至恨我。这是我所选择的，所以不要告诉她。”神主挥袖伫立在云端看着下面的场景，眉头不觉紧皱着。
“是。”司命退下，松了一口气。
神主的做法太过奇怪，反而让她不安。
夜总是黑色的，仿佛能包容一切同样吞噬一切。
夜总让一些人入梦安睡，总让一些人无法安眠蠢蠢欲动。
属于王的寝宫内除了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皎月珠外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静谧而又美好。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的大殿内，脚步无声。
呼吸放的很轻很轻眼镜盯着床榻上熟睡的人。手中闪过一抹亮色，向那人靠近。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冰色手镯，果然母后说的没有错。
这个镯子不但可以隐藏她的气息还能起到隐身的效果。
走到床榻前看着那女子，果然的个妖女。不但迷惑了先生连她的父王都被迷惑了。
郑重地举起手中的匕首，心跳的飞快她连只鸡都没杀过如今杀人她……
不对她和母后口中的妖女一样会给父王先生带来灾难，她会蛊惑他们做坏事。
就像那个浅梦蛊惑母后的王兄一样会杀掉很多无辜的人，所以她不是人自己也没有做错。
将匕首狠狠刺向韶光的胸口，只听一声争鸣。
不知从哪飞出一个兽骨针将她手中的匕首打偏。
“是你？可恶！”白冰舞面带怒色看着从暗处走出的人。
“没想到还真让那家伙说对了，只是没想到是你。”古羽一身利落的装扮，没了繁复的裙子长发高束英姿飒爽。
“她是妖女，识相的给我闪开！”白冰舞威胁着，这里可是朱凤国她的地盘。
“妖女不妖女我不知道，不过你是否该给你父王一个解释？”古羽浅笑退至一侧。
大殿的门被打开，一行人从外走了进来。
“父王？”白冰舞看到来人不安地后退，怎么回事父王不是留宿在母后那里了吗？
“混账东西给孤跪下！”白鸣挥袖，不怒自威。
白冰舞咬着唇不甘心地走了过去跪下，仰着头她不解。
“王上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退下了哈。”忧昙打着哈欠泪花都出来了，动手那么慢让他都睡着了。
“这次多谢王爷提醒，才没让小女犯下大错。”白鸣面色缓和了些，眸中一片冰冷让白冰舞吓得不敢抬头。
是呀她怎么忘了，自己虽是父王最宠爱的公主但是那是有前提的。前提是她足够知趣懂进退。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家那位也愁。”忧昙表示理解，挥手让古羽过去。
“王叔我们还不能走，雪女的事还未解决。”古羽走了过去，床榻的的人起身。
脸上的雾化过后是一张带着伤疤的脸——雪女。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谁是谁非
“你们骗我？”白冰舞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怎么回事。
榻上的人不应该是那个毒蛇心肠的坏女人吗？这是个圈套！
“骗你的不是我，而是你所谓的母后。”雪女走了下来，抓起白冰舞的手腕。
白冰舞手腕上的冰蓝色的镯子不安地扭动，被雪女捏住蛇头。
“这？”白冰舞吓得跌到，不是镯子吗？什么东西？
还有她的脸好像母后……不不不可能的，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鸣皱眉，看着雪女。
她的脸虽然被毁了不过他太过熟悉了，季雪国的公主雪姬子。
“季雪国公主雪姬子参见王上。”雪女盈盈一礼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侍女的卑怯，一身风度让人无法忽视。
“你是雪姬子？”白鸣审视着面前的人，面上一片平静。
“是，本宫是雪姬子。”雪女直视白鸣眸中的调笑让白鸣嘴角微沉。
那眼神他太过熟悉，那时他还未继位。
她说“你想娶本宫？”，他点头表示是的。
“那好看到这片雪梨园了没？这是本宫的王兄为本宫栽种的，谁能给予本宫超过王兄的爱本宫就嫁给他。”雪姬子斜眼看着他们六位公子。
最后他造了一片比那片雪梨更美的雪梨园，她真的嫁了。
如今看来他娶了个冒牌货，也罢谁在乎呢。他在乎的不过是她惊人的美貌以及身份而已。
“看来王上是想起来了，当年本宫年少不经事性情是骄横了些。”雪女淡然一笑，白鸣果然是的难以对付的家伙。
“看来是有故事要听了。”白鸣挥手随侍的宫人退下，目前他还不想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还有一位没到，现在来了。”雪女话音刚落，只见一名素衣银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韶光你醒了？”白鸣上前眸中带着急切，她醒了真好。
“王上看错了，什么韶光是有司一个男人呦~”忧昙吹了个口哨，白鸣好歹是一国之君连雪女的幻术都识不破，未免让人呲笑。
“王上有司逾越了。”有司行了一礼，声音略带一丝沙哑。
白色的雾气散去来人正是有司，不是韶光白鸣面色一僵。
“父王这是怎么回事？”白冰舞真的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然父皇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殿下不要着急嘛，话要一句一句地说事情呐要一件一件地缕清楚。”忧昙柔弱无骨倚着殿中的柱子上，迷离的眼神透着万种风情。
古羽扶额果然这货……玩闹也不看看场合？
父王派他前来是帮忙不是添堵的！
“王上召有司随王医去藏经阁查阅医治韶光的方法，有司查阅了整个藏经阁并未找到除根的方法。有司无能愧对王上的栽培，请王上责罚。”有司跪下，这里的身份他最低。
“无碍，先生请起。”白鸣扶有司起身，有司在三国还是有名望的，这个名望对他还有用。
“以后本宫请先生帮忙今夜假扮韶光，先生可有收获？”雪女询问，这边进展顺利那边应该不会出错。
有司摇头，他在宫中的湖边呆了许久都没见一个人影。
到了约定时间才过来，他并不清楚雪女的图谋。
“这不可能呀？”雪女面带难堪，事情不太对劲呀。
啪啪啪白鸣清脆的掌声响起，殿中被皎月珠照的普通白昼。
一人带着身着盔甲的侍卫走了进来，不是当今王后有是谁？
“演的不错，来人将此人拿下！”白鸣怒呵一声，脸上也挂起了寒霜。
王宫的侍卫都是等级不低的修行者，雪女咬牙没有反抗被抓。
雪女也不能反抗，她虽是一介婢女但她若有所动作势必会牵连到王爷和殿下。
“王上这是何意？”古羽皱眉拦住侍卫，向白鸣发问。
“殿下此人曾是臣妾的侍女，在几十年前因犯错被罚。脸上的伤也是那是留下的，臣妾好心留她一条性命没想到她竟然逃了，如今回来不思感恩反倒在此搬弄是非……”王后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半分紧张。
“还好王后提前告知孤才没酿成大祸，此人乃一介婢女竟有如此心机。恐怕你们是被她骗了吧。”白鸣似乎很宽容，也算是给古羽忧昙一个台阶下。
现在两国不宜开战，这两人还是要哄着供着。
古羽还想说些什么被忧昙拉住，悄悄对她摇头。
古羽这一次特别听话，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她没忘，她代表的是沧澜，她是沧澜的公主。
“王上？”有司拱手面带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先生累了，先生请回吧。来人明日一早送先生回府。”白鸣说话不容反抗，没有追究有司的责任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诺？”有司行礼告退，随宦官离去。
“这婢女是本王带来的人，真相如何还由本王处理吧。”忧昙正了身形，收了玩世不恭。
“王爷说笑了，她名为漆莲。归根结底臣妾才是她的主人，望王爷不要为难臣妾。”王后微微一笑。
“漆莲本宫自认带你不薄，为何要如此害我？”王后俯身眸中溢满泪光。
“你说我是漆莲？”雪女皱眉看着她，似乎哪里不对。她好像真的认为自己就是雪姬子……
“好了时候不早了，闹剧也该结束了。”白鸣挥手，侍卫押着雪女退下。
古羽随忧昙一起离去。
“王叔这是怎么回事？”古羽真的看不懂了，为何和计划中的不一样？
“没事，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加有趣。”忧昙摸着下巴，他是信雪女的。那个女人似乎哪里不太对劲，这本来就是个不对劲的事。
提前回来的有司坐在曦劫的床榻一边，看着昏迷的曦劫耳边响起齐园提点的话。“先生聪慧无双，莫要一叶障目呀。”齐园带着惋惜开口。
“阿劫快醒醒吧。”有司呢喃，你醒了韶光也该醒了。就可以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其实雪女并未告诉他什么，只是让他假扮韶光在湖边。
似乎是为了诱引什么人出来，如今他只能做个瞎子聋子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陪伴
白鸣不在乎谁是真的雪姬子，当初在季雪国求娶季雪国公主雪姬子，也不过是因为她艳绝天下的传闻。
一见面白鸣就失望了，艳绝天下尊贵的公主的美貌也不过如此，周身的气度比不上记忆中人的一分一毫。
她的傲慢他看在眼里，他初登为王根基尚且不稳，需要这么一位近乎完美的妻子。
雪姬子指着她宫内盛开的雪梨花，说：这是皇兄亲自为本宫修建的雪梨园，全季雪国独一份，谁能给予本宫超过王兄的爱，那本宫便嫁他。
她高抬着下巴，仿佛是在炫耀她醉得意的玩具。
白鸣从她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勾起了嘴角暗自喜欢自己皇兄的公主么？倒是有趣得紧。
这次他从雪女身上看到那种傲慢……不过眸中的那种光彩不见了，做了沧澜国王的手下物是人非了么？
面对王后的辩解他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他更为担心的还是韶光，她现在病了很脆弱，仿佛是容易破碎的美玉。
忧昙一行人告退，大殿只剩他与皇后两人。
“王上可还是在担心什么？”王后笑着上前为白鸣捏肩，语气依旧温柔似水。
“看到雪女，孤仿佛看到当初的你那么的傲慢，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白鸣略带叹息地开口，仿佛是在追忆。
“那时臣妾被王兄捧在手心里年少不懂事，冲撞了王上王上还这般记仇。”王后似乎是在埋怨，又似乎是在撒娇。
“是呀，你不情愿入孤的后宫……直到诞下孩儿才有了做母亲国母的气度温柔。”白鸣按住为他捏肩的手，暗中用力。
王后看到自己如玉的手被烧灼没有收回，身上佩戴的冰玉释放灵气为她缓解手上的伤势。
“王上这是在责怪臣妾么？”王后抽回自己的手，似乎被灼伤了。
“明知故问，王后的身上有季雪国特有的莲花香味但是没有‘天劫’烙印。”白鸣冷声将王后甩到塌下，目光冰冷。
“王上怀疑臣妾是伪？当真可笑。”王后狼狈起身，整理有些散乱的发髻。
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怀疑她？！
“恐怕当初王上求娶臣妾也不是因为真心倾慕吧？原本臣妾以为是这一副近乎完美的皮囊……那日起臣妾就明白了，王上看重的不过是臣妾的气质与她有那么一丝的相像。”
“王上也是个可怜人呢，爱而不得。”王后拍打着不染尘土的裙摆，上面的凤纹好似充满了嘲讽。
“王后不打算再扮演贤妻良母了么？”白鸣嘴角微沉，眸中暗光闪过。
她是在暗示韶光在她手中么？
“呵，王兄和那妖女都灰飞烟灭了谁还能束缚得了臣妾？”王后一声冷笑，摘掉头上的凤冠。
当真以为她稀罕这王后之位！
“你把韶光怎么了？”白鸣走下阶梯迅速掐住她的脖子，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轻易掐断。
“王……白鸣，你猜猜看。”王后抬手打出一手冰凌，与白鸣隔开距离。
“女人不要作死，如今没人能保你平安。”白鸣融掉手上的冰凌，藏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演不下去了么？
这边幻忆梦蛇趁古羽他们混乱之际，潜入安置韶光的暗室。
暗室光线昏暗，他能看到躺在冰塌上的人。
一身素纱银衣铺满了冰塌，墨发乌黑柔顺地垂着，那人的周身的气度梦蛇有一丝熟悉。
脑海忽然闪过什么，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人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拼死一搏。
或许她就是恩人口中的存在，恩人将他放到这方世界就是为了她吗？
甩了了甩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只有拿下了她，他们才能脱离险境。
无声中爬上她的手腕，张口咬住她的手腕将毒牙刺入……
梦蛇化为雪秋霁的模样悄悄走进她的梦境。
莎莎莎……风吹树叶的声音响着，让人心醉不由得就放松下来。
蓝色如水的镜面上生长着一颗参天的枫树，微红的枫叶挂满了枝头。
不时一抹红叶，像小船一样打着转飘落到树下人的发间衣角。
银衣的人捧着红叶微微仰头看着从枫叶缝隙里撒进的光，眸光微闪。
铺了一地的裙摆落满了枫叶，女子一举一动都是静静的。只有风声，水声，以及风吹过风铃的声音……
一红衣张扬的人出现在视野中，看着安静美好的女子眉头微微皱着。
司命来也是静静的，知道这里是欢喜的心灵深处。
欢喜（韶光）看了一眼来人，没有怎么理会依旧痴痴地看着枫叶。
枫叶好红呀，多么美丽的颜色。
司命席地而坐将头枕到欢喜的双腿上，用手捂住双眼遮住光。
“好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开心自在……”司命呢喃，司命有一种错觉自己流泪了。
可是伸手一摸，那里有泪水？
无奈一笑，她这个掌管凡人命运的神怎么可能会流泪？
这一世一世的轮回透支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感情，还有对爱的渴望。
无情无欲的神呀！
司命眸中暗光一闪冷声呵斥道：
汝等也敢窥视吾的梦境？！
梦蛇被这一声冷喝震出，口中吐出泛着幽蓝光泽的液体。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掐住喉咙，甩尾挣扎。
“是你几次三番闯入我的梦境？”韶光看着手中挣扎的冰蛇，眸中一片冰冷。
“嘶嘶嘶……饶命……”梦蛇艰难开口求饶，他还不想死也还不能死。
“你……不是这方世界的生物哪里来的？”韶光开口问道，这冰蛇显然不是这方灵气单薄的世界所能孕育出来的灵物。
“饶我一条性命……”梦蛇继续求饶，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恩人的秘密。
“造业至此，你这灵物修行也算到头了。”韶光看到他体内隐隐泛着红血丝，知道他杀戮不少。
灵物本就是天地精华孕育而生，开灵智又是万中有一，若是造业修行也真就到头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首
“你们天生高贵的人怎么能理解她所受的痛苦？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很开心吗？！”
“她说过雪姬子手臂上有个很漂亮的印记，我看她喜欢就在同样的地方用冰蕊画一个那样的雪花印记。你知道雪姬子知道后是怎么做的吗？”
“她生生剜掉漆莲手臂上的印记，尽管用水就可以洗掉！莲儿第一次学会了反抗，将疤痕拉长鲜血淋漓……她说她恨命！”
“我便入了雪姬子的梦复制她的记忆，发现雪姬子的龌龊心思，她竟然喜欢自己的亲哥哥……真是讽刺！”梦蛇咬牙切齿，他一定要把想说的说完，死他不怕！
“所以你们联手取代了雪姬子？只是那样的她真的快乐吗？”韶光似乎猜到一般，觉着惋惜她不会觉得愤怒或者悲伤。
不知不觉中她的性情已经冷成这样了……
“若不是莲儿心软放了雪姬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毁了她的容貌算是轻的！”梦蛇恨恨道，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
啪啪啪白鸣忍不住鼓起掌来，真是精彩呀。
“错都是我一个人犯的，所以求你放过她。”梦蛇语气软了下来，如今的形式由不得他不低头。
“求我？”韶光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觉得讽刺。
曾经她也求过别人，神界最尊贵的小殿下也曾跪下祈求……可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
“对求你，她是无辜的只要当过她我任由你们处置。”梦蛇地下头，将腹部一块深蓝色的鳞片拔下放到手心递给韶光。
这是他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希望她能放过莲儿。
“这是你腹下最后一片细鳞了吧？没了它你连人形都维持不了，考虑清楚了？”韶光细细打量着鳞片，并没有接过的意思。
没猜错的话，他用腹下的细鳞为她做了面具。
鳞片等同于修为，不然身为灵物的梦蛇也不会去吞噬别人的生命。
“你做什么去？”白鸣看着转身离去的人，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也猜不到她的想法，一开始觉得他们是一种人，被挚爱的人伤害抛弃，然后复仇……现在越发感觉自己想法的荒唐。
“我去看看那所谓的雪姬子，那雪姬子本尊在这片大陆也算个人物了。”韶光未回头，看着有些泛白的天空。
夜太漫长，还好天要亮了……
“哥哥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想死小碗了。”小碗扑上去欢快地像只鸟儿，死死握住有司哥哥的衣角。
“小碗有没有听哥哥的话呀？”有司蹲下摸了摸小碗小石的脸颊。
“有的，小碗最听话了！”小碗卖力地点头，可爱极了。
“那好，小石先带小碗去小竹室跟袖儿姑姑去读书。姐姐累了，需要休息要乖乖的。”有司耐心地哄着，小碗长大了定是个娇俏的姑娘。
“哥哥偏心，小碗不喜欢你了。”小碗歪着头，耍小性子。
快速跑下楼去，小石快步跟了上去。
“我来抱阿劫吧，你先歇歇。”有司伸手，看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没事，我不累。”韶光在一旁坐下，知道有司不问清楚是不会放心的。
这次是她疏忽了，险些让阿劫受到伤害。
以后不会了……
“阿姐，阿劫没事。我的功课都落下几天了，再贪玩又该被小石笑了。我去读书了你先好好休息。”曦劫从韶光怀中跳下，蹦着跑远。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感觉自己越发没用了。”有司叹气，在她对面坐下。
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都不清楚。每一件事都看似荒唐实则暗有联系。
现在王后莫名被罚，幽禁在朱榷宫。四公主被剥夺公主封号禁足和颜宫……沧澜国的几位处境也很微妙……
“其实也简单，你们的王后并不是真正的季雪国公主雪姬子而是雪姬子的侍女漆莲。漆莲曾救过一只幻忆梦蛇，这幻忆梦蛇本不是这方世界该有的东西。虽只有一百多年的修为在这里也难遇敌手，他助漆莲取代了雪姬子。嫁给了你们的国君……”韶光简单说着，只是不想让他自责。
“事情有些复杂，不过听你这么这说反倒清晰明了很多。”有司垂下眼帘，暗光在眸中流转。
事情并没有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而他所能做的终究太少。
韶光支着头闭上了眼，许久没有动作。有司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幻忆梦蛇虽事出有因毕竟吞噬生灵，韶光剔了他的蛇骨。
那日在天牢，她去见了被关押的幻忆梦蛇。
他还是季雪国国君的模样，雪秋霁可是死在了她的手上。其实以他这副模样和性情，替代雪秋霁绰绰有余。
可是他选择了躲在暗处，只为了保护那个曾救他善良过的姑娘。
“你可还记得你最初的模样？”韶光手中凝结出白刃。
“记得，不过她不喜欢那个模样。”梦蛇脸色惨白，他失了骨还能活吗？
他不想莲儿太过孤单，毕竟她还未记起她是谁。
发现他做了那么多，一切终归是要回到原点。
“想着，她总有一天会喜欢的。”韶光白刃刺如他晶莹剔透的蛇身，冰蓝色的液体涌出没有温度。
痛……他已被迫变回蛇身，一条小冰蛇，剔骨。
冰蓝色的血液然满了蛇身，真的好痛……好痛……
白刃没进晶莹的肌肤，剥皮。
“你吞噬过三十九人，我便剔你三百九十六块脊骨。”韶光低语，手下动作未停。
“…………”梦蛇带着不解，他以为她会留他的骨。
毕竟他的骨还是有很大作用的，这么做是为了消减他的业吗？
“我不是善人，也没有资格来制裁惩罚你，只是趁我还有能力做我所想做的事。”韶光似乎有些倦了。
“你真的将浅梦……”浅梦是识得他的少数人之一，虽谈不上是朋友却有些交情。
“是呀……”韶光眸子忽然蒙上一股雾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第一百九十章 欢乐
“真羡慕你们，希望你们下辈子能出生在主世界的二十一世纪，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简单自在地活着。可以上学可以工作，平庸且自在地活着……”韶光手下已剥出一根纤细赢白的脊骨，呢喃着她曾在那个地方生活过。
很美，很舒适的地方。
“是呀，要下辈子了……”梦蛇有气无力地开口，没了脊骨他也活不下去了。
这样也好，只是有些不甘莲儿还没能获得她爱的那个人的青睐。
在这王宫蛰伏了那么多年，谋划了那么多年……终究一场空。
“你们的余生还很长……吾以欢喜之名剔汝骨剥汝皮，赐汝新生……”韶光低头前额与瘫软在她手心的小蛇额头相抵，淡金色的光丝丝缕缕由韶光的眉心溢出，没入小蛇的身体……
梦蛇睁开了眼，看到自己一双赢白的双手……有着人类特有的温度。
抬头不解地看着离他一尺远的人，他失去了修为为何还能成人形？
“原来这就是你原本的模样，很干净美。”韶光摸了摸梦蛇墨绿色的长发，转身身形有些不稳，本就苍白的脸如今没有一丝血色。
“其实我没有说实话……”梦蛇感觉到身体涌动的力量，很陌生却很温柔。
他的背后有人，只是……
她虽是半神之身却被下了咒，如今又将三分之一的修为给了他。那她的处境？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愿你们能一起白头到老……”韶光浅笑着，她不能获得的幸福就让给你们了。
外面的阳光正好，她也该回去了…
傍晚天已经有些凉意，很适合散步。
有司他们在青阁前的空地上玩耍，韶光从楼梯上下来。
“睡醒了，没吵到你吧？”有司从湖边走了过来，留下三个玩水的孩童。
“没有，睡起来没完没了雷都听不到。”韶光轻摇着头，身体出现问题了吗？
“姐姐给你荷花！”小碗捧着一顿粉荷跑了过来，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这可是你们有司哥哥的银牙睡莲呀，被你当做荷花。”韶光微微下蹲接过睡莲。
“不都是长在水里的花吗？”小碗笑着眼睛成一条线。
“阿姐！”曦劫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拽着韶光的衣摆，留下两个湿湿的小手印。
小石相对小碗要沉稳些，只是乖乖地站着。
“姐姐教你们跳舞怎么样？”韶光看着三个天真可爱孩子眉眼都是笑意。
“好呀好呀，我要学！”小碗伸着小手。
“我也要学。”曦劫不甘落后。
“男孩子也可以学吗？”小石问着，不会很奇怪吗？
“可以呀，你们还小没人会笑你们的。”有司顿了一下又开口
“等下我去取琴来。”有司转身快步取琴。
有司谈弹奏一把同体黑色的古琴，琴声欢快。
韶光带着他们起舞，舒展双臂脚步微微错开……
小碗笑着看着韶光，眼睛晶亮亮的。大开着手臂像只展翅的小鸟，欢快地飞着……
“姐姐像蝴蝶，小碗是只小麻雀！”小石指着乱扑腾的小碗笑道。
“什么嘛？曦劫才像麻雀，我是蝴蝶！”小碗反驳道，一点亏都不肯吃。
琴声穿过高高的围墙，来到大街上。
“听多欢快的声音……”忧昙所有所思。
“少附庸风雅了。”古羽难得一身微微及第的草青色长裙，长发被一只白玉簪子挽着。
“那还进不进去？”雪女依旧带着面纱，尽心跟在古羽身后。她依旧是那个雪女……
“进去呀，来都来了。”忧昙话音刚落就见了人影。
又翻墙……
“………………”古羽内心的崩溃的，还能不能让她好好当次淑女！
于是三人愉快地翻墙了……
“哥哥教你们念诗，来跟着哥哥念……
忧昙一字一句地教着。
“罗衫初解小蛮腰，轻拢鬓丝……哥哥是什么意思呀？”小碗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疑惑地问着这个红衣漂亮的哥哥。
“你们的有司哥哥可是知道哦~”忧昙挑衅地看着已经弹不下去的有司。
“哥哥叔叔念的诗是什么意思呀？”曦劫问着有司，他们表情好奇怪。
忧昙：_(??ω??」∠)_
有司：ヽ(。_°)ノ
古羽捂脸，他念的什么淫词艳曲？教坏孩子！
“你个熊孩子给我过来，欠收拾！喊谁叔叔呢？叫哥哥！”忧昙撸袖子要找曦劫算账，他那么英俊潇洒有那么老吗？
“咳咳……没事，不用在意。你们继续，不用理会他”雪女忍住没翻白眼，她耐性算是好的也快被忧昙给磨没了。
被打扰的几人没了兴致，乌鸦愉快地飞过……
“忧昙你是想和我好好切磋一下吗？”韶光虽是笑着，却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她给他那么多书，偏偏只记得这些也是够有本事的。
“当然……不想了，开个玩笑嘛~”忧昙继续打哈哈，他可不想被单方面吊打。
“古羽对吗？”韶光看着默默捂脸的女孩，她见过。
“是，我是。”古羽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好好了，既然来了便一起玩会儿吧。我来弹奏你们跳舞。阿劫、小碗、小石要好好跳哦。”韶光接过琴，席地而坐。
手指轻挑琴弦，发出一声颤音。
“忧昙也要跳，有司你也一起。”韶光手下未停，欢快的琴音迸出。
忧昙曾混迹红尘这些自是难不住他，有司和着琴音跳起了祭祀舞蹈。缓慢而优雅。
雪女拉着古羽加入其中，舞步轻盈如雪。三个孩子被他们围在中间，有模有样地学着。
被雪女牵引起舞的古羽感觉很奇妙，因为她的一句话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人竟一起十分和谐地跳舞。
古羽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喜欢有司。可有司的目光始终追随的都是韶光。按理说自己是该讨厌她那样的人的，招惹那么多男人。
可自己竟找不到讨厌她的理由……也无法发自心底地去讨厌她。
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总是吸引别人的目光，古羽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她惊人的容貌，如今…………
第一百九十一章 躲不掉的桃花
忧昙是个闹腾的人，折腾了许久才被古羽委婉地给威胁走。
“那你最近还入宫吗？”古羽面色微红，今天的事太多出乎她的意料。
有些意犹未尽……
“应该不入宫，书院那边已经落下很多了。”有司微微颔首送别他们，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楚。
“哦，那我闲来无事可以来这里吗？我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古羽小声说着，不等有司回复便跑开了。
古羽暗骂自己没出息，跑什么跑？
“有司看来你是命犯桃花呀？”韶光在阁楼上趴着，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让有心人听到。
“什么是命犯桃花？”小石探着头，不解了。
“就是有司的姻缘到了，你们要有个善漂亮的嫂嫂了。”韶光笑着将三个小家伙的头一一按下去，小孩子不要懂那么多。
“姻缘？”曦劫张大了嘴巴，似乎是明白了。
贼贼地笑着，其他两个似乎也明白些了。
一起笑做一团，打闹着。
“你又取笑我了！”有司面色发烫，什么跟什么呀。
“别害羞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犯一犯桃花了。”韶光不依不饶，彻底让他红了脸。
“不和你们说笑了，我去准备些茶点。”有司尴尬转移话题，让外面的守卫听见他就没脸见人了。
“哥哥我要吃雪莲糕、竹蹄糕还有桃花糕！”曦劫拍着小手点菜，这些糕点好吃极了。
“我要水晶糕！”小碗也点了一份糕点。
“我要一壶甜甜的桃花茶。”韶光再添把火，当然打趣归打趣还要他也喜欢才行。
“这个时节桃花是没有苦丁倒是多得很，今晚多泡一壶给你。”有司有些气急，不觉中耍起了小性子。
正在煮茶的有司恍惚间听到一声破碎的声音，接着是什么东西在舒展双翅……
你想的我都能帮你实现哦……
“谁在说话？”有司反问发现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
是我呀，我一直在你的手心里成长。
“你是那颗种子？”有司心惊，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不过沉睡太久了。
“为何我看不到你？”有司听着它软软的童声，应该是个半大的孩童。
因为你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所以我没办法化形。不过……就快了……
“你什么意思？”有司眸中暗光闪过。
嘻嘻不用紧张，我是不会违背你的意愿的。蝶舞可是很乖的……好困睡啦……
许久脑海没有再传来动静，有司隐约感觉到什么。
低头看到手心浮现一诡异红黑相间的图腾，像一只奇怪的蝴蝶。
展翅欲飞，翅膀却呈现诡异的扭曲……蝶舞是它的名字吗？
再看却不见了那图腾，手依旧白皙微凉。
它真的懂他所想吗？毕竟他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想法，真是古怪。
“不是没有桃花吗？这是怎么回事？”韶光喝着新煮的桃花茶，继续打趣有司。
这个闷罐子，你不点醒一下。他可能会辜负那姑娘的一偏心意。
“好好喝你的茶吧。”有司委屈。
“不过说真的，那古羽是个不错的人。性格豪爽，挺配你的。”韶光用眼神示意三个孩子。
“古羽姐姐跳舞可棒了，都快把小碗甩出去了。太好玩了！”小碗吃着水晶糕，还不忘拍手。
“是呀，古羽一直盯着哥哥看呢。羞羞……”曦劫吐着舌头。
“嗯嗯，古羽姐姐说下次来给我们带好玩的呢。”小石紧跟队伍。
“………………”有司内心是微妙的他是被逼娶妻吗？
“小滑头！”韶光一人赏了一颗板栗，有这么夸人的吗？
王宫雨琦殿
“古羽你喜欢那个弱书生？”忧昙发觉古羽的不对劲，敢情他被当成去青阁的借口了？
“我……不行吗？”古羽反问，弱书生怎么啦？她喜欢就好。
“啧啧……真没看出来，你竟然好着口？”忧昙摸着下巴。
“怎么说话呢？你以为都像你呀！”古羽生气了，怎么说话呢？她喜欢人还有错么？平时她是野了些，可到底是个女孩子呀！
“听我一句劝，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忧昙眸中带着担忧，有司为人不错。不过他的心思……
“为什么呀？”古羽真的疑惑了，说的前言不搭后语。
“算了，你随意吧。”忧昙摆手，回了自己房间。
“雪女他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不能喜欢有司？”古羽都快被气哭了，若是王叔不帮她，她是真的没机会了！
“王爷他……”雪女摇头有些话说了也没用，古羽一根筋固执起来王上都没用。
夜已经很深了，本该熟睡的人却悄悄起了身。
赤着脚下了床榻，无声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月光透过门缝撒了进来……
“曦劫怎么过来了？”小碗披散着头发，揉着眼睛看着把她叫醒的人。
“我们去玩水好不好？”曦劫笑着开口，眸子却黑的吓人。
不过小碗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小碗心思细些知道曦劫并像表面那样喜欢自己。所以没想就答应了。
曦劫和小石睡一个房间，小碗一个人睡。
两个人悄悄地下了青阁，来到湖边。湖面上还盛开着粉白的睡莲。
曦劫跟在小碗后面，看她到了湖边拨水玩。
“曦劫快过来，水凉凉的好舒服……”小碗拨弄着水花，开心地说着。
随着噗通一声，幼小的人落入水中溅起一片很大的水花。
“呜呜……曦劫……救……我……”小碗在冰冷的水中挣扎，伸出手向岸上的人求助。
“嘘……夜深了，阿姐在睡觉……”曦劫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往湖边又走了走。
蹲了下来，看着在睡中挣扎的人。
“救……我……”小碗不明白，为什么要推她？为什么不救她？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嘘……夜深就该好好睡觉……阿姐是我一个人的……”曦劫伸出手将她的头狠狠按了下去。
小碗带着惊恐，奋力地挣扎……水花打湿了曦劫的衣摆。
许久水下的人不在挣扎，曦劫才松开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回复平静的水面，怔怔地转身离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冷意
假山后站着一个消瘦的人，一身雪白里衣。手在微微颤抖，为什么刚刚他无法动弹？
自己本可以救下小碗的！
这正是你所希望的吗？为何还不开心？
“你闭嘴！”有司怒气在胸膛膨胀，他眼睁睁地看着小碗溺水。
恍惚间他感觉一个柔弱无骨的身子贴着他的身体爬了上来。
我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一红衣女子窝进他的怀里，用微凉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你……”有司惊愕地看着女子，险些将她认做韶光。
她拥有和韶光一样的容貌，只是上挑的眼角透着韶光不会有或者说不对他流露的魅惑。
看来你果然很喜欢这张脸的主人，怎么喜欢吗？
有司脸色一僵，将蝶舞从怀中甩开。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有些种子已经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不过没关系，你看清自己心思的时间还很多。这样心里压力就小很多吧？
红衣女子化作一红衣女童眉目间依旧像极了她。
娇笑着吊在有司的脖子上，仿佛是讨好的笑容。
一阵水声传来，原本以为沉下去的人爬上了岸。
脸色惨白浑身湿辘辘地趴在岸边急促地呼吸着，浑身颤抖着眸子中还带着劫后重生的恐惧。
哎呀，看来这个女孩的命很大呢。
有司没有理会蝶舞在他脑海的言语，依旧看着。
忽然又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让有司松了一口气。
“哥哥……哥哥……”小碗有气无力地哭泣着，曦劫要杀她。
“小碗……不怕……”小石靠近小碗眸中透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以及阴翳。
其实曦劫起身的时候他就醒了，他躲在阁楼上看到曦劫将小碗推进水中……
这个孩子可没喝桃花茶呀，定是来救妹妹的好哥哥。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有司依旧在无声与蝶舞交流，似乎明白了什么。
应该是你想了什么吧……
有司面色惨白，恍惚间他明白了什么。桃花茶只有韶光和曦劫喝过，他留意到曦劫的眸子是纯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哥哥救我……”小碗向小石伸出了手，她想回家。
不想呆在这里了，曦劫容不下他们。
“小碗哥哥送你回家……”小石不顾小碗歇斯底里的反抗将她重新拖入水中……
“小碗……哥哥必须取代曦劫，所以你就安息吧……”小石将小碗的头按了下去。
小碗再没了挣扎的力气……
有司此时没有被束缚，他有能力救她的。可是他竟然选择了旁观冷眼看着一切，或许他心里也同样嫉妒着曦劫。
发现自己变化的有司，忽然感觉很冷。
一切如他所愿……
“韶光不好了……”有司急忙上楼后却欲言又止，面色惨白。
“一大早的我怎么就不好了？”韶光刚洗漱过，头发披散着。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不是，是小碗……溺水了……”有司开口，看到韶光脸色一僵。
“怎么回事？”韶光睡意全消。
两人一起来到楼下，看到湖边盖着一具幼小的尸体。旁边站着两个男童。
“是你！是你杀死了小碗！”小碗脸带泪痕，怒气冲冲地指责着曦劫。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我一直都在睡觉……真的没有！”曦劫眼圈红的吓人，他没有。为什么要说是自己杀了小碗？
“你胡说，就是你。你嫉妒小碗，怕她抢走姐姐！”小石吼着，像头愤怒的野兽。
“小石胡说什么，小碗溺水大家都很伤心，不要胡闹。是哥哥没有尽任责任……”有司抱着快要发狂的小石安慰着。
“阿姐相信我，真的不是阿劫……”曦劫颤抖着，嘴唇发白。
韶光脸色难看，看着小碗泡的有些发白的身体。
“你为什么说是阿劫？告诉我你的理由。”韶光看着小石，她是他的亲妹妹。
“我告诉你又怎么样？你不会相信我的，我们不过是低贱的孩子……你的心里只有曦劫，不是吗？”小石眼中带着愤怒与不甘，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小石怎么说姐姐呢？”有司皱眉，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有责任。
“好，我说。昨晚我迷迷糊糊中感觉曦劫出去了。睁眼看了一下曦劫确实不在房里，我以为曦劫起夜去了。没想到……他……”小石咬着牙开口，带着回忆的感觉。
“你撒谎！我没有……我一直都在睡觉没有出去！”曦劫冲过去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冤枉他！
“就是你，不然为何你的衣服湿了？上面还有很多污泥！”小石指着曦劫的衣摆，白色的里衣湿了大半，溅了很多泥点。
“我……我不知道……阿姐相信阿劫，我没有……”曦劫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湿了，可是他真的没有呀。
拽着韶光的衣摆，他真的没有！
“你歹毒！小碗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要杀她！”小石冲过去，和曦劫扭打在一起。
曦劫哪里是小石的对手，只是反复地说着：我没有，不是我……
有司也累极了，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叹息。原本接他们兄妹二人过来，就是想让韶光不那么孤单，如今……
韶光没有理会他们，抱起冰冷的尸体。一根绿色的编织绳从小碗垂下的手中滑落……
“你们最好在我回来的时候，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韶光声音很轻却透着极致的冰冷，将绿色的编织绳丢到地上。
小石看到那绿色的编织绳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他的东西。抬头对上韶光冰冷的眸光浑身一颤……
韶光看着忽然紧张起来的人，感觉到讽刺。
“阿姐？！”曦劫挣脱小石的钳制扑向韶光。
可是阿姐没有像往日一样拥他入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是的包括自己，他的心猛然感到揪痛。
他脖颈上的赤金项圈化作一股金色流光缠绕到韶光的手腕上。
韶光抱着小碗冰冷的尸体消失在了原地，曦劫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阿姐你为何不信我？难道你不要阿劫了吗？你可知你是我的整个世界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回去吧
白雪皑皑的雪峰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抱着一具幼小的尸体缓缓前行……
蜿蜒的脚印很快被风雪所覆盖，仿佛她从未来过。
韶光来到一处隐秘的洞穴，眯着眼看了看刺目的阳光。长发被风吹打在脸上，面色越发惨白。
眸中带着浓浓的悲伤……
韶光将小碗放到洁净如玉的冰石上，手执一把银色梳子。细细地梳理着小碗还不算太长的发，湿漉漉的发早已被吹干……柔软绕指。
细细地编了辫子，发间装点着散发荧光的星枝花。换了干净的罗裙，韶光摸着小碗冰冷的脸颊微微叹息。
在冰上化燃一根离魂草枝，点点绿光中凝结出一满面泪痕的女孩。
“姐姐我好害怕……”小碗哭着想扑进她的怀抱，却触摸不到她想要的温柔。
哭的更凶了，抽抽搭搭的让人心疼。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韶光伸手抚摸小碗的脸颊，手透光而过。
若不是她睡的太沉怎么会察觉不到？
“姐姐曦劫要杀我，为什么哥哥也要小碗死？我们不是最亲的人吗？小碗不明白！”小碗胡乱地擦着眼泪，却还是流泪不止。
韶光无言以对，她要怎么向小碗解释人的贪念欲望？
小碗在哭泣中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还委屈地哭着。
“小碗乖不哭，跟这两个哥哥一起去新的世界。你会拥有新的家庭。”韶光抬头拍了拍小碗的头。
尽管小碗感觉不到，依旧乖乖点头。
“殿下”白无常把铁链子往身后藏了藏，呲一口白牙。
“殿下”黑无常默默地将铁链子变成了一束银色菊花。
“真是少见呀。”韶光看着依旧可爱的两人，沉重的心情缓解了些。
小碗乖乖地跟着黑白无常踏上一条白色的路，路很长不知通向何方。
其实黑白无常本不负责这方世界的灵魂，算是越级拉人了。有殿下这个靠山，他们的胆子大了不少。实则是他们也很想念欢喜了……
韶光看着白色的路逐渐消散，不知他们会不会被阴司责罚。
忽然传来一声鹰的鸣叫声，接着是重物砸在意雪上的声音。
“我去，小心我烧了你的翅膀作烤翅！”一身红衣的人指着天空吼着。
回应他的是卷着沙子的寒风……
“…………”忧昙决定不和这个家伙一般见识，飞快躲入洞中。
“咳咳……就知道你在这里。”忧昙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他烧过它的屁股要不要是赶时间他才不会用它当坐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韶光反问，手中的离魂草枝在小碗离开时就灭了。
“这里是朱凤国唯一的一座雪峰……”看到冰石上幼小的孩子，放轻了声音。
“古羽那丫头去找有司，我一起来了。这孩子的事……”忧昙话说的含糊不清，怕她又将所有的责任担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说清楚呀？”韶光将小碗的辫子垂到她的胸前，好像她只是睡着了。
“有司问清楚了，是曦劫梦游将小碗带到湖边推了下去。但小碗的死是她哥哥小石下的手，没想到那么小的人竟有那么狠辣的心思。”忧昙也很气愤，不知是气曦劫还是小石。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韶光坐到冰石上，让小碗枕在她的双腿上。
“你……不回去？曦劫可是哭的很厉害……怕……”忧昙很不喜欢这样的她，太过悲伤。……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将阿劫带在身边，见了太多勾心斗角……我一直想为他营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让他接触自然，让他和同龄的人一起成长……可是却是这样的结果…………”韶光话说的很轻很轻，却格外的清晰。
“韶光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惩罚自己。这样你让有司让我们怎么办？你是我们的好友，你这样让我们很担心。你不仅仅属于曦劫，还是我们不可缺少的存在呀。”忧昙上前，将小碗抱在怀里。
“所以回去吧，不要让我们太担心。”忧昙一直知道韶光是强大的或许不需要他的关心，但他很心疼强大的她。
夜很深了，风带着湖水的凉意。
站在湖边的曦劫有些发抖，一整天他未进食没有喝一滴水。
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些嫉妒小碗，但真的没有动过要杀小碗的念头。为什么他会梦游？也什么要犯下这样无法弥补的错？
忽然间他原本色彩斑斓的世界，只剩下冰冷与黑暗。
好冷，要是平时阿姐一定会拥他入怀。
“阿劫夜很深了，今天韶光不会回来了。”有司从曦劫背后的小路出来，面容憔悴。
“哥哥……阿劫知道错了，阿姐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不要阿劫了？”曦劫瞪着干涩的眼睛，问着。
“不会，韶光不会丢下你的。她只是需要些时间……”有司拍了拍曦劫的头带着安慰。
她找寻你有多久，你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我害怕……害怕阿姐对我失望……不要我……我只有阿姐……”曦劫用力地咬着唇，声音发抖。
“阿劫乖，你是梦游不是你的错。我想韶光一定会原谅你的。先回房间吃点东西睡觉好吗？”有司将曦劫拉到怀里，曦劫的身体已经很凉了。
“我吃不下，也不敢睡。就在这里等阿姐……哥哥很累了，先去休息吧。”曦劫固执地仰着头，不哭。
有司默默地叹了口气，将外袍解了下来披在曦劫身上。陪他一起等，心里不辨是何滋味……
第二天一早，来找人的古羽便看到湖边的两人。
风吹凌乱了两人的头发，曦劫窝在有司的怀里睡的很沉。
有司睁开眼看到不知等了多久的人，微微惊讶。
“殿下？”
“我王叔没有回去……”古羽理直气壮拿忧昙当借口，确实他没回去。
而且他经常也找不到人……
“你们在外面呆了一夜？”古羽放轻了声音，怕吵醒了曦劫。她知道小孩子是很脆弱的，他们的世界很小很小……
“先生先上楼吧。”雪女带着面纱走来，建议着。
“恕有司招待不周”有司微微颔首，依旧不失风度。
“咱们谁跟谁呀？以后唤我羽儿就好，殿下殿下怪生分的。”古羽开口尽量使语气自然些。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责怪
“羽儿？”有司试探开口。
“嗯，有司。”古羽应着，有些小雀跃。
雪女掩面轻笑，将有司怀里的曦劫抱了过来。有司才起身，身体僵硬的厉害。走路有些踉跄，还好有古羽帮扶…………
这边山洞里传来一声不应景的咕噜声。
“……”忧昙表示尴尬，对面是盘腿而坐的红色羽衣妖媚如火的男子。
凤凰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撞衫不可怕，可怕的是撞颜值……
“那个……你不饿？”忧昙摸了摸肚子，看了眼还陷入沉睡的人。
昨天说好了要一起回去，可韶光却无端陷入沉睡。让他担心不已，刚想趁机抱住快要跌倒的人。
韶光腕上的赤金镯子变作一股流光化成了这个男子，用一副“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目光扫视忧昙。
于是……于是就变成这样了，唉说多了都是泪。
洞里不是一般的冷，忧昙考虑叫醒韶光的可能。
首先他要过这个男子这一关，忧昙主修火。对面的家伙似乎是玩火的祖宗，所以他第一步都没法实现。还是等吧……
“你……有吃的没？”忧昙面对现实。
“有，冰块雪什么的很多。”凤凰斜着眼看他，倒有几分姿色可惜还不够看。
“我不吃那些东西，给点人能吃的呗。”忧昙无视凤凰的眼神，不然不是被气死就是被虐死。
“没有。”凤凰摊手表示我就逗你玩，你能怎么样？有本事来咬我呀！
“我知道你是凤凰，你不能虐待韶光的朋友吧？”忧昙忘了眼韶光。
凤凰再次翻白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堆泛着金色的果子。
好浓郁的火元素！
忧昙毫不客气地收下大口地吃着，酸酸甜甜的有些微烫。
“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爱上韶光？”凤凰收了小性子，眸中带着一股忧郁。
“为什么？”忧昙被噎到了，这转变有些快呀。
“因为你在她心里是很重要的朋友，死了话她会很伤心。”凤凰拖着头，缓缓开口。
“？？？”忧昙表示不太明白，爱上她跟死有什么直接关系？
“我也不清楚，爱上她的人都会直接或间接因她而死。像诅咒一样……她很善良的……会很心痛……”凤凰若有所思地指着自己的心脏的地方，他感觉的到她的每次心痛。
忧昙看着泛着光泽的金色眸子，一时语塞了。
“放心不会的，她可是见过我最狼狈样子。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女人？”忧昙拍了拍凤凰的肩，顺便蹭了蹭手上的果渍。
“给我拿开你的脏爪子！”凤凰发毛。
于是……你猜呀~
第八十五章：斥责
到了下午韶光才缓缓醒来，睁开眼就看到蹲在角落里一脸幽怨的忧昙。
“你可醒了！那凤凰要烧死我！”忧昙拖着被烧焦的衣服，告状。
“切。”凤凰斜眼看了一下，傲娇地化作一股流光缠绕到韶光的手腕上成了镯子。
忧昙：“(?ω??)！！！”
韶光大概猜到在她沉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傲娇撞上了傲娇王……
忽然传来一身烈鹰的鸣叫声，一个娇小的影跳了进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忧昙表示不解。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路痴！卡图记路。”古羽像吃了枪药似的语气很冲。
“你怎么说话呢？”忧昙本就火大。
韶光看两人要打起来，才上前一步。
“没工夫跟你吵架！”古羽跺脚。
“发什么事了？”韶光感觉到古羽的不对劲。
“你还好意思问发生什么事了？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说走就走，有考虑过有司的感受吗？难过的只有你吗？他们在湖边等了你一夜！现在好了一大一小全病了！”古羽冲韶光大吼，为什么她这么自私？
“古羽！”忧昙眉头一皱，她情绪那么激动看来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有司了。
“我看你跟那个空有一副美貌壳子的王后有什么两样？曦劫是你带回来的，可你教过他什么？饮食起居都是有司在操心？你有什么权利那样做？”古羽吼着红了眼圈，眼睛酸涩。
是的，她委屈，她嫉妒。为什么他在昏迷的时候喊的还是韶光的名字？
“说话呀？哑巴了？”古羽吼得歇斯底里，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呀？
韶光是她唯一看不懂的一个人，正因为看不透所以才恐惧。
“你的指责我无言以对。”韶光面色出奇的平静。
“韶光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忧昙看着平静的韶光，知道古羽的话有多么伤人。
韶光从来没有自私，从来没有。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人心疼，想为她多做一点。
忧昙无法为韶光辩解，古羽亦无法理解韶光的苦心……
卡图载着三人回到青阁，自己又消失在苍穹等待主人的下一次召唤。
雪女为了方便把有司和曦劫安排在同一屋子里。
韶光轻轻推开门看到昏迷的两人，以及在一旁照顾的雪女。
“请王医来看过了，有司因过度操劳加上昨夜着了凉才发热。曦劫……我有些话想问你。”雪女起身将润湿的手巾递给侍女。
韶光看了眼曦劫向有司走去。
有司面色大红，嘴上都起了泡。眉头依旧皱着，叹了口气。将一颗呈雾色的珠子用微红的手帕裹住置于有司的手中，有司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古羽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愧疚。感觉她很单薄孤寂……
韶光来到曦劫的榻前，将他贴在脸颊上发丝拨开。
起身出去，雪女跟上。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忧昙轻嗅着，似乎有什么香味。很淡却有些熟细。
古羽没有说话去照顾有司，发现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看了眼那珠子，有水和木的气息她没有见过。
门外走廊上。
“我听说曦劫是你认养的弟弟？”雪女需要确定一些东西。
“是的，曦劫是我在季雪国的边城遇到的。”韶光眼睑轻敛。
“今年五岁对吧？”雪女有些紧张，若她猜的不错曦劫很有可能是王室的人。
“是的五岁，怎么了？”韶光抬头看着雪女，嘴角微沉。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冰雪王国
“这个是王室血统认证的标志。季雪国与其他两国不同，王室成员在五岁是会生场大病我们称之为“天劫”。血统越纯正也就越危险，需要注入王室特有的秘药，痊愈后留下的银色雪花暗纹终身不褪……同样会激发体内对水元素先天的亲和力开始修行……我嗅到他身上有王室特有的雪莲花味，我想他是我们王室的公子……”雪女卷起袖子露出银色雪花暗纹，这也是为何白鸣信她的原因。
“所以？”韶光眸中暗光闪过，冷笑。
“我想先与季雪国王室取得联系，可以吗？”雪女尊重韶光的意见，她感觉韶光对曦劫没有恶意。
“你随意。”韶光眼睑轻敛，仿佛毫不在意曦劫的身世之谜。
一出接着一出安排的还真紧凑，司命这是又要安排一出爱恨情仇的戏码吗？
呵，司命不腻她可是有些厌倦了。
季雪国的夜是朱水大陆上最美丽的，夜黑的深邃。
星空闪着柔和的光照在挂满冰霜的的屋檐上，打在由冰制成的窗户上。
一个美丽的冰雪世界，仿佛置身仙境。自然这里也是最寒冷的地方，呵气成冰作物稀少。
季雪国王宫主殿内，王座上坐着一个孤寂的身影。
略带冰冷的光透过冰蓝色的屋顶打在她银色狐裘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依旧是寂静无声，女子感到有些凉意。忽然传来一阵节奏分明的脚步声，让她起了身。
“找我何事？”嘶哑的声音从一个身着墨袍的人口中传出，那种嘶哑苍老不像从活人口中发出的声音。
“我想去接回我的孩子，他受了太多的苦。”王后头戴泪滴形雪花冠，眸中带着少有请求。
她的大儿子今年十岁，身为太子。
还小不足以应付那些老东西，所以她要离开必须请他在背后帮忙。
“哦……就这么确定他是你的孩子？”墨袍人带着兜帽，缓缓开口。
“雪姬子派人带来了他的画像，眉眼像极了他……”木水华身为王后此时只是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这孩子的眉目像极了他。
她没用保护不了孩子，让孩子吃了太多的苦。
“你确定能带回他？她会答应吗？要知道她可是韶光，连你都不能得罪的人。”黑衣人淡淡开口，没有因为女人的身份就胡乱应承。
“所以水华想请尊者帮忙，暗中主持朝中大局。”木水华对他行了一礼，在季雪国能受她礼的人不多。
她知道尊者一定有应对韶光的办法，如今雪湫霁已死的消息被王室的人压了下来，由王后代理朝政。
而尊者正是在背后帮她的人，至于理由尊者从未说过。
只是说与她有缘，喜欢这个冰冷的国度便留了下来。
一开始木水华还担心他有所图谋，后来发现他的能力与睿智足以成为最顶尖的统治者，季雪国恐怕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再强大的人都有弱点，她的弱点是心。”尊者点了点胸口让她自己体会，他胸腔寂静如冰。
“心？”木水华呢喃着，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
“记住不要触碰她的底线，否则后果自负。”尊者冷声提醒着，触摸那人的底线可能会让事态失控。
“是。”木水华眸中一暗尊者也畏惧韶光吗？
低头应下，这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
“我会让滴助你一臂之力，你好自为之。”尊者话落人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手心出现一墨色水滴印记，木水华无声间握紧了手。
朱凤国内一片安宁，有些人却难以安眠。
“父王孩儿请求见母后一面。”面色有些憔悴的大公子白涬溟跪在白鸣的面前。
“孤不许任何人见她。”白鸣放下批阅一半的奏章。
“无论如何她是孩儿的母后，所以请父王恩准。”白涬溟扣首，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母后不知为何被关了起来，不准任何人去见。他虽身为公子却一无所知。
“放心她过得很好，孤不会难为她。有功夫担心她倒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要知道孤不会将王位传给一个无能的人，你好自为之。”白鸣起身，拍了拍白涬溟的肩膀。
“是。”白涬溟点头，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王上莫夫人在等……”齐园开口，忠于所忠。
“告诉她让她歇下吧，孤今日想静静。”白鸣揉着额头，顺着小路走去。
“诺”齐园对着他的背影一礼。
白鸣走到一僻静角落看到被砍掉的合欢树，若有所思地走了过去。
拍了拍这棵比他年纪还大的树，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子了。
忽然想到被他剥夺公主封号禁足的小女儿白冰舞，他连她的生母都不记得了。也是，只有夫人王后才有资格抚养王室的子女。而她或许只是个不出名的美人吧。
一暗影跪在白鸣的面前。
“如何了？”白鸣沉稳开口，看了眼天空很黑呀。
“一切顺利，没有异常情况。”暗影开口，声音很低。
“很好继续守着，有情况立马通报。”白鸣挥袖起身，踏着小路回去。
“诺。”暗影应着，隐如暗中。
走到寝宫看到一熟悉的身影。
“不是让你歇息了吗，为何还要过来？”白鸣冷眼看着衣着单薄的人。
“臣妾难眠，想着夜深有些凉备了外袍却寻不到王上。只能在此等候。”莫夫人低头，细语。
“多事！”白鸣冷声道，绕过莫夫人走去。
“是臣妾多事，以前起码你还会装一装。如今她回来了你连装都吝啬了吗？”莫夫人抬头眼中带着泪光，她知道白鸣没有爱过她们任何一个。
“真怀念以前的你。”白鸣回头带着嘲讽。
“以前的你不聪明却足够自尊，如今却蠢了连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丢了。”白鸣带着惋惜，他当初就是被她的自尊给吸引的。
“是呀……”莫夫人直视着白鸣，嘴角同样泛起冷笑。
她倒要睁大眼睛看看，看他如何求而不得。看他的尊严如何被践踏…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趣的姑娘
“阿劫慢点儿……”古羽追着乱跑的曦劫很心累，天知道她发什么疯要来这里当苦力。
“你太慢了，阿姐和哥哥都吃饱了就吃不下你做的东西了。”曦劫跑在楼梯上冲古羽喊着，似乎是在提醒着谁。
“你确定他喜欢吃这个？”古羽狐疑地看着自己手中黑糊糊的药粥，写东西平时打死她都不会吃的。
“确定，哥哥最喜欢苦的东西了。”曦劫说完便不再理会古羽了，他早就饿了。
为了陪她弄吃的，都耽搁他吃早饭了。
“哦……”古羽咬牙没办法了，做都做好了就上吧。
她在沧澜可是个不着家的公主，那里进过厨房？听雪女说朱凤国的女子都会为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她就试试。
于是几人的饭桌上便多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嗯是药粥。
“那个王医说你身体弱要多补补。”古羽不自在地坐下，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丢人。
“谢谢羽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有司颔首，接过要粥面色平静地吃了起来。
“味道如何？”古羽第一次尝试做吃的，她还没尝过。
韶光不动声色将一旁盛有蜂蜜的碟子推到古羽手边，古羽秒懂。
“对了，可能有些苦放些蜂蜜吧。”古羽用调羹放了不少的蜂蜜，搅匀。
闻到一股糊味……天啊，她是做了什么东西？！
“谢谢……很甜了。”有司及时制止古羽想把一碟子蜂蜜放进去的冲动，不管怎么说也是殿下的心意。
“阿姐，手臂有些痛。”曦劫拧巴着小脸，卷起袖子给韶光看。
手臂上有些红痕雪花暗纹已经很清晰了，看来她猜的没错。
“吹吹就不痛了。”韶光轻吹着，她感觉到曦劫在微微颤抖。
他是真的痛还是在怕自己责怪他？小孩子的心思还是好懂的。
“真的耶，不痛了。”曦劫开心极了，阿姐还是在乎他的。
只要他乖听话不做坏事阿姐就不会离开他的，就会像以前一样呵护他的。
“你的脸？”有司喝完药粥抬头看到古羽脸上的锅灰，不禁有些失笑。
“怎么了？”古羽面带不解，胡乱地擦着。
“我帮你。”有司抬手用干净的手帕帮她擦拭，动作轻柔。
古羽不觉红了脸，有些痒。
是脸还是心里？
“咳咳……子曰：非礼无视，非礼无言……非礼……”曦劫笑着，眉毛弯弯的，带着窃喜。
“你又乱引用诗文了，罚你抄写诗文三遍。”有司停手捏了捏曦劫的小脸，有些瘦了。
有司的藏书大多数是韶光当做礼物送给他的，不过她说过这些书本本不属于这里。
所以他没有引用过，如今教授曦劫才翻出来。
好一会闹腾才算吃完了早饭，有司病了几日要去书院。
曦劫被袖儿带去小竹室抄写诗书。古羽虽性格豪迈却也不好意再跟着了，毕竟那里还有多事的公子公主们。
她在这里已经不合规矩了，还好忧昙不是死板的人。
还支持她争取拿下有司，将他娶到沧澜国！
古羽内心是挣扎的，有司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会不会对她的好跟对其他人一样，或者仅仅出于礼貌。
他的身边有韶光完美的女子在，古羽没出息地自卑了。
“韶光……那个……对不起，那天我太……担心他们了……”古羽坐在韶光的旁边，道歉着。
她发现自己错了，误会了。所以她道歉。
“你很喜欢有司？”韶光睁开眼看着面前有些拘谨的人，面色微红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嗯……可你们？”古羽需要确定一下他们的关系。
“我们是朋友，像我和你叔叔一样的好朋友。”韶光浅笑，看来不少人都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那……那我就放心了。”古羽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朋友。
不过她笑起来真好看，像雨后彩虹干净美丽而不夺目。
可惜她不常这样笑，不然该有多少儿郎对她朝思暮想。怪不得王叔看不上雪姬子的容貌。
“那你说有司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呀？”古羽想她肯定对有司很了解的。
“这个呀，我不清楚。不如你直接去问他吧，他肯定会告诉你……”韶光虽喜欢这古羽却不想乱牵红线，她尊重有司的意愿。
“这怎么问呀？你……你真讨厌。”古羽脸更红了，逃跑似地跑开了。
韶光看着跑开的人，原来爱情最初的味道是甜的。为何她感觉到的只剩苦涩？还是说只有她的爱不被祝福？
轻轻合上了眸子……
第八十八章：涟漪
灯歌会在初秋夜晚举行，这天夜里可以彻夜狂欢。年轻的儿郎约上羞羞答答心仪的姑娘，一起对歌跳舞放花灯。
可以说是这里的情人节，就连老夫老妻也会来凑一凑热闹，唱一首情歌。
一个矫捷的身影抱着什么东西偷偷摸摸敲开韶光的门。
“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一个时辰才出发你来早了。”韶光让人进来，重新关上了门。
桌子旁坐着笑的贼嘻嘻粉雕玉琢的小人，小人今天一身红衣。眸子尤其黑亮。
“小孩子先出去。”古羽决定撵人了。
“阿劫先去找哥哥，记住让他多带点银子。”韶光看懂了古羽的小心思，支开曦劫。
“哦，古羽姐姐……嘻嘻我走啦！”曦劫坏笑着跑下楼去。
“我喜欢他，我要今天去问他。为了更有胜算些，你帮我看看这些怎么样。”古羽一股脑将包袱打开，是几件颜色淡雅的衣裙和珠钗首饰。
零零碎碎的一堆。
“欣赏你的勇气，我帮你一次。”韶光也没看那些东西，拉着古羽到镜前坐下。
古羽虽有些狐疑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她，毕竟是她求着来的。
看到她将自己的长发尽数散开，细细地梳着。
如墨的发在她指间缠绕编织，她的手真好看比羊脂玉都好看。古羽默默搓着自己的手，有些粗糙呀。
很快长发被编成她所未见过的发式，简单典雅。耳边垂下的一缕显得俏皮可爱。发间没有任何装饰感觉有些太朴素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起舞
“你为什么不自己梳漂亮的头发？”古羽看着她的发被一根粉白色发带束着松垮地垂着，她打扮一下肯定让人移不开眼。
“我……懒呀……”韶光眸中闪过一缕幽光，她有些想念那个为她梳头的米蓝姐姐了。如今她还好吗？
“哦。”古羽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并没有多话，像她这样特殊的存在经历也一定很特殊吧。
古羽不解地看她打开窗子，月光透了进来。韶光招手让她过去，古羽听话过去。
只见滢滢月光被她的所牵引，挥洒到古羽的身上。一种如羽毛般的触感将古羽包围，不觉闭上了眼。
“怎样喜欢吗？”韶光轻声开口。
古羽看到镜前的人，不敢相信是自己。镜中人一身淡墨色长裙袖口领边饰有黑色细丝蝴蝶结，裙身褶纹蓬松露出修长的脖颈被带着花边的领口簇拥着，一颗墨绿色宝石饰在胸口。
带着同样花边的袖子露出小臂，腕上一串月光石。发间点缀着朱红色的珊瑚珠……一抹蜜唇……
一双怪异却精致的鞋子走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脆响。走起来有些不稳难得迈着莲步淑女起来，原来她也可以如此美丽……
和颜宫内此时已一片寂静，守卫在宫门巡逻着。
“什么人？”守卫发现从宫内走出的婢女，冷声斥问。
“奴婢是公主的侍女可儿，公主身子不爽奴婢去请王医。”身着侍女宫装的侍女低垂着头。
“王上有过吩咐不许任何人出宫，可儿姑娘还是回吧。属下派人去请王医。”侍卫挥手，一人跑去请王医。
“那可儿谢过这位哥哥了。”女子微微欠身转身回到宫里。
于此同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翻墙而出……
月下湖边一对佳人，相对无言。
风吹起古羽的裙摆，带了丝撩拨的感觉。最终还是她沉不住气了。
“我在广阔的草原长大，头顶蓝天脚踩大地。不是个扭捏人，有司我喜欢你。”古羽开口，许久没听到回答。
她都把话说开了，你倒是应一声呀。是喜欢还是不喜？
“羽儿是可爱的，谁能不喜欢你呢？”有司浅笑着，开口。
这样的她很美好，只是……
“真的？那你跟我一起回沧澜吗？我父王催我回去了……你知道我舍不得……”古羽笑着，很开心听到的回答。
他对自己还是喜的。
“羽儿是公主而有司不过是一介书生，怕是不能追随殿下而去了。”有司微微皱眉。
“没关系的我父王那边不成问题，再说还有王叔帮忙。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够了。”古羽上前一步，拉住有司的袖子。
“还是说你对我的喜欢和喜欢阿猫阿狗一样？”古羽抬头望着有司的双眼，他的眼映着她此时的模样，美好而又干净。
“我……”有司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先不要回答，给彼此一个机会，我走那天等你最终的答案。”古羽后退一步，她知道有司温柔善良不忍心伤她。
不过她有信心让他喜欢上自己，是的有信心，不急。
“好我会认真想想的。”有司垂下眼帘，声音依旧轻柔。
随着一声炸裂声响起，无数的彩色丝带应声飘落。人群欢呼，树上门前挂着的透亮小光珠上的纱布被扯开，瞬间照亮了整个街道。
照亮了人们的笑脸，丝竹声起。
韶光他们来的正好，灯歌会才刚刚开始。
人有些多而古羽因为鞋子的问题走路不稳，险些跌倒。被一旁的有司扶稳，古羽干脆握住了有司的手。
有司无奈一笑，反握住她的手。
“你们先走，我们随处走走。”韶光牵着曦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遥远缥缈的歌声传来：
闾山深处梨花满树
青石板上青苔带露
多少帝王曾在这里
为黎民百姓祈福
对着你的双眸拜读
谁的心灵没有领悟
青岩幽谷青藤依附
古刹香炉晓月如故
多少奇迹曾在这里
走进了千家万户
寻着你的点化造物
寻着你的指引追逐
我要约你一起去
谁的生命不在旅途
为家和睦我们祈福
谁的未来不为幸福
………………
“这是谁在唱歌？”古羽细听着歌声，觉得很应景。
“这是我国善歌者——梦戈，是王上为百姓祈求上天赐福的使者。”有司淡淡开口。
“可惜太远了看不到她的容貌，不过应该也是一代佳人吧。”古羽看着远处耸立的高楼上被轻纱遮挡的人，身姿窈窕。歌声动人……
“有司有幸见过一面，确实是一代佳人。”有司拉着古羽往前走，他想她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像他一样。
“有司……”偷跑出来的白冰舞呢喃着，原来他喜欢上了她吗？
为什么自己哪里比不上她？身份还是容貌？是的，她嫉妒。所以砍了合欢树，因为嫉妒要出刺杀韶光。她嫉妒被他温柔相待的每个人！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回头对上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眸子。心中一紧……
这边韶光牵着曦劫四处逛着，看人们欢歌跳舞。
用颗珠子换了两盏雕饰精美的水晶花灯，谁让他们没带银子呢。
“阿姐也跳舞好不好。”曦劫望着在高台上起舞的人，觉着如果是阿姐一定会更好看的。
“那你会唱歌吗？”韶光捏了捏他的脸，浅笑。
“会呀，哥哥教了难懂的词。虽不太懂但唱是没问题的。”曦劫拍着胸口保证。
“那好，你唱我跳。”韶光跃起到高台上。
高台呈现蓝色玉质，每一步都泛起涟漪。同样还有其他的跳舞的人，都是年轻美丽的姑娘。
曦劫用软软的奶音开口唱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九歌。东皇太一》
韶光跟着歌声起舞，舞姿优雅庄重像一种祭祀舞蹈。身边起舞的人不觉停了下来，退到一侧。
曦劫嘹亮的声音还在继续，从远处传来应和的手鼓声。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迟了
在人群中的有司拉着古羽向高台赶去，千万不能让韶光惊动了那个人。
可是鼓声告诉他已经迟了，韶光已经惊动那人了。
“怎么了那么着急？”古羽面带不解，走路有些不稳。
韶光脚尖轻点台面如水，夜空中鼓声渐进。
一白色大鸟驮着一雪衣女子眼覆轻纱手持玉鼓围绕韶光而舞。清脆的鼓声正是从她手中传出……
舞停歌消，人们才反应过来。双手合十放置在心口。口中歌唱祈福，缓缓向高台下跪。
雪色羽毛纷纷扬扬地撒下。
“天佑子民，歌者梦戈参拜颂舞者。”梦戈动听的声音响起，欠身一礼。
韶光看着向她低头行礼的女子眉头一皱，她不信所谓的巧合。
“韶光……”有司心中一紧，怕什么来什么。
“你是歌者梦戈？”韶光浅浅地开口，并没有看向那女子。
“是。”梦戈起身抬头望着来人，她一身不凡的气度为何看不清她的容貌？
紫色流光在梦戈眸中流转，她看清了来人。
瞳孔猛地收缩，竟是她！
“看来你还记得我呀，梦戈。”有些帐她不提自己倒是忘了，魅瞳梦戈。
梦戈后退一步，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
有司看到连带曦劫一起消失的韶光暗自松了口气，梦戈的眸子是不能直视的。
随着一声鸟鸣，白鸟驮着女子飞起盘旋在上空。
“雪雪似乎我们被讨厌了……”梦戈呢喃，被覆的眸子透出紫色深邃的光，或许她们本不该再遇见，可是……
回到古色生香的高楼，她逃不掉的宿命。
终究是被囚禁的鸟，愿带她高飞的人已经不在了。等待她的注定是孤独……
“你去见谁了？”男子一身蓝色衣衫，坐在一侧细品果酒。
“你来迟了。”梦戈回到纱帐内，白色的鸟依偎在她的脚边。
“她是谁？”梦戈看到跪在地上的人，眉目间似乎有些眼熟。
“我的小儿女冰舞，不过从她违背我的旨意时就不在是朱凤国的公主了。”白鸣放下杯子，冷冷注视着低头流泪的人。
“真是狠心呀，小孩子嘛总是贪玩。今天可是灯歌节，你是否见了心仪的人？”梦戈起身扶起白冰舞，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看来她真的是很怕他呀。
“你是谁？”白冰舞咬着唇，看着女子精致的容貌眼睛却覆轻纱。
“我？我是梦戈，是王上为百姓祈福的歌者。”梦戈浅笑。
“每年唱歌的都是你？”白冰舞疑惑开口，有种被注视的错觉。
韶光带着曦劫出现在护城河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姐？”曦劫拉了下韶光的袖子，阿姐在想什么和那个人有关吗？
韶光握住曦劫的手，不语静静地注视着河面。
曦劫很乖没有多话，紧紧靠着阿姐。夜有些凉了，不知哥哥和古羽姐姐怎么样了。
雪女无声地出现在韶光的身后。
“抱歉……”雪女低头，她努力过但木水华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没事，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韶光面无表情，让雪女愧疚。
“不用愧疚，是我杀了雪湫霁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阿劫你知道吗奇宣山庄的庄主就是你的父亲呀……”韶光依旧没有看任何人，眸中带着浅浅的悲伤。
“不会的，我了解你，你不是那样的人。”雪女摇头，木水华说韶光就是杀害她王兄的凶手。她不信……
“呵……了解我，我们不过相处几月你说了解我未免有些可笑。”韶光冷笑着。
“阿姐说的阿劫不懂，是阿姐救了我。阿姐便是阿劫的全部，阿劫没有父母是个乞儿。”曦劫依旧抓紧了韶光，感觉她身体的僵硬。
“曦劫你是我季雪国的公子，你终要离开这里。”雪女忽然感觉很乱，她该是恨韶光的。可是不知为何她恨不了她，或许韶光有她自己的无奈。
王兄这十几年的作为她还是知道了，尽管伤心……
“曦劫是阿姐的阿劫，不是什么公子你胡说！我是乞儿阿姐才是在乎我的人，你们不是！”曦劫忽然大吼着，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
“阿姐不会不要阿劫对不对？对不对？”曦劫红着眼摇着韶光，他不要离开！
“阿劫雪女说的没错，她是你的姑姑。”韶光蹲了下来，擦拭曦劫眼角的泪。
“所以阿姐就不要阿劫了吗？”曦劫却哭的更凶了。
“谁说阿姐不要你了？只要你不说离开，阿姐就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韶光笑的极其温柔，却让雪女为之一颤。
“阿姐！”曦劫哭着扑进韶光的怀里，楼紧了她的脖子。哭的很认真，却咯咯地笑着。
雪女无声地看着眉头却越皱越深，或许她一开始就错了。不告诉木水华，秘药她也有办法弄到手。只是一切都已经迟了……迟了……
夜风来的猛烈，让高楼上的人有丝担忧。望着满天的星斗，是谁布下这一盘星局？又是谁谱写这世间的生死与别离？
“你在看什么？”此时的冰舞已换了侍女装，她违背了父王。看着王宫的方向属于她的和颜宫被大火所吞噬……
父王最后的一句话是“和颜宫走水，四公主葬身火海……”所以她被彻底地抛弃了吗？
此时她只能是没有姓氏的冰舞。
“在看星星，它们很美对吗？”梦戈呢喃，覆着轻纱的眼微闭着。
“嗯，很美。”白冰舞仰着头看着神秘的女子，不知为何她感到一股寒意。
梦戈依旧站在楼顶，有些人要来了。
低头透过轻纱看着自己细腻的双手，这一次她不想再失去了。所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而自己还拥有什么呢？
手无声紧握，想起韶光嘴角的冷意忽然笑了。
“你所求的是什么呢？或许我可以帮你。”梦戈浅浅一笑，拉住冰舞的手。
“我……我不知道……”冰舞低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求的。是有司的爱还是有司的宠爱？
如今没了尊贵身份的她仿佛是一只被拔了爪子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