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山兽之君（一）
又被骂了……苏离幽怨的转头直盯李龙，都是这家伙害的！
“我也没办法啊，虽然我‘那个’后属性比较偏向敏捷，可耐不住人家是纯敏的啊！！”苏离也很无奈。
那个=狐变，苏离说的含糊不清，但第五漪轩等人还是听懂了。
李龙的强化方向是敏捷，强化后的技能也是加速度的，这样的极品偏科生实属罕见，所达到的效果也不是1+1=2那么简单，所以就算苏离因为狐化而升级为二阶异能者，也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追捕。
虽然抓住了想抓的人，但是鲁维新并没有显得开心，反而神情严肃的看着第五漪轩，淡黄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
第五漪轩见到苏离被抓倒也不气，呵呵笑道：“阿离，没想到军方这么快就派人来教你懂得什么叫‘相对自由’了。”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言论鲁维新瞳孔一缩，身上战意锐减。
他不想再打了，不为别的，就为“相对自由”这四个人勾起了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内疚感，一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让这个女孩过上怎样的后半生，鲁维新不得不沉默。
只是……这个眼镜男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似乎看出了鲁维新的疑惑，第五漪轩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自由，所有的自由都是相对的。”
鲁维新一时有些恍惚，同样的话另一个人也对他说过，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却不免在想——难道错的是他？
苏离才没心情听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用力一跺脚，想踩住李龙的脚背，却被那小子快速的躲了过去，“放开！你给我放开！”
身体上的压制让她心头猛然窜起一股陌生的烦躁情绪，那燥意渐渐上升至眼底，刚才因快速疾驰而被寒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眶开始发烫，喉头滚动，指尖一颤，锐利的指甲瞬间弹出，隔着衣服抵在李龙胸前。
李龙此刻只顾着绞紧苏离不让她逃，所以并未察觉。
“苏离，冷静点。”见过几次狐变的第五漪轩对苏离异样的精神力波动已有察觉，赶忙制止。
在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把鲁维新杀人灭口的前提下，他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苏离变成狐妖的样子。
在如今这种异能者满地跑的大坏境下，拥有空间异能或许没什么，顶多限制一点人生自由终生为政府服务就是了。其实那样的生活对于空间系的辅助异能者们而言说不定还是件好事，都不用再外出与丧失厮杀，只要待在基地内接受供养就可以，将来老死或者病死时说不定国家还会出钱建坟立碑什么的。说句实话，第五漪轩觉得如果苏离此刻父母爱人都在身边，为了这些人能过上平安康乐的生活，说不定她会自主的去选择这种生活。
可是苏离一旦露出她的耳朵和尾巴，事情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异能者和妖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起码现在是这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人类数千年来一直坚持的思想，哪怕是末世来临也不会产生动摇，实验室和解剖台将会是她的最后归宿。
第五漪轩话很平常，但是语气中所蕴含的急切和警示却让苏离身体微微一颤，这一弹指的功夫她理智立刻压过本能，手掌握拳快速收回利甲，只是心头燥意仍未消退反而越发激动起来。
近在咫尺的鲁维新和李龙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暗流涌动。鲁维新看看苏离，又看看第五漪轩，此刻两人都已平静下来，他自然也无法再看出什么端倪。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鲁维新也不想纠结在细节处，他径自走到苏离身后，示意李龙松手后一副手铐将苏离双手拷上，“不好意思苏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又不是警察，用什么手铐！”
苏离白了他一眼后，手一翻，手铐立刻从她手上消失，很荣幸的被请到仓库中与那“四妃”喝茶聊天去了。
“你……”鲁维新双目睁大。
“没错，我就是空间系的，什么晶核变番茄都是骗你们的，你怎么着吧。”苏离此刻也想明白了，军方想必也是知道了她的异能有蹊跷所以“请”回去看看有没有深入“保护”的必要，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毕竟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没理由会被兵哥哥抓呀。
鲁维新惊讶过后见到苏离如此爽直姿态对她略起好感，他天生不喜欢遮遮掩掩的人，所以苏离这般直接了当倒让他暗自点头，心中还道这一路上只要她不逃，便好好照顾。
想到这苏离只要一进军区内院，如无意外这一辈子便出不去了，鲁维新心中愧疚又起，却奈何上级有令他不得不服从。
第五漪轩见鲁维新面色已没有前一刻的僵硬，便笑道：“你们放心，阿离胆子小，逃过一次没逃掉就不会再逃了。”起码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时候不会。
“是啊，有李龙在我哪里还能跑得掉，这点自知之明我苏离还是有的。”苏离说着与第五漪轩四目对上又瞬间错开，神不知鬼不觉的统一了思想。
苏离自是不愿再回申城的，第五漪轩也不可能让自己队伍里的移动粮仓被夺，所以他们能选择的路只有一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眼前这位兵哥哥也只能对不起了。
没有了利益冲突的鲁维新还是很够意思的，他先是接上左祝脱臼的手臂，接着把叶飘零的脖子也正了过来，做完这两件事后才回到车上去换衣服——第五漪轩的电网让他一身迷彩服全部变成了乞丐装。
鲁维新会动手帮左祝和叶飘零恢复行动能力并不代表着他已经完全信任了这群人，他也有他的谋算。
待鲁维新换了身干净衣服又给身上电焦的伤口涂了些外用伤药后回到二楼，只见柴火堆上正煮萝卜汤，第五漪轩和李龙坐在火堆边聊着分开后的经历，苏离与一陌生男性互侃童年趣事，三少年口水直流的添柴和试味，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让鲁维新心暖之余又觉得诧异，瞧这样子苏离真不打算再逃了？
095 山兽之君（二）
鲁维新念头一转就想明白了，这苏离只怕根本就不知道她回到申城后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才能如此惬意。
第五漪轩正坐在大门对面，鲁维新一进门他便看见，察觉到这个硬汉脸色分毫未变但眸色渐暖后兀自暗笑。
苏离特意把受伤的左祝和叶飘零送到隔壁房间又央请花晓燕帮忙照料，并把五花大绑的苗彪也扔了过去，只留下一面之缘的李龙，心心念念想要加入的俞诗宏和方思这三个孩子气的少年，而后更是不顾花晓燕、李龙和苗彪三人惊异的目光信手掏出两个约2斤重的大白萝卜切吧切吧煮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串联起来却成了密网——她对鲁维新的算计已经开始了。
这苗彪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被鲁维新看到难免一问，他这一问第五漪轩一方就势必要答出为何捆绑这汉子，鲁维新必定不会全信，如果给上几分面子也就是不管此事，继续押着苏离回申城，但这捆人之事却会一直留在他心底，被捆住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坏人他也会一直怀疑下去。
鲁维新在末世后来临后短短十数天，就能抵御得了第五漪轩这个懂得系统性的异能修炼方法的人的攻击，可见申城军方有多少颗晶核砸在他身上。
强龙总有出头日，他与第五漪轩等人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这第一印象不好就会使很多事情丧失先机。
这些还是往好的方面想，若鲁维新是个多事的人不愿听信第五漪轩等人的一面之词，硬要解开苗彪的束缚听他说话，事情只怕更糟。
这苗彪不论内心是真恶还是伪善，起码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面相，第五漪轩心知单从外表上来看苗彪的可信度绝对比阴猾的自己、妖惑的苏离、邪魅的左祝，冰冷的叶飘零要高得多。先前鲁维新对他们这些人并不了解尚还打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几人的异能种类，自然更加难赢。
所以说——苏离这一藏，藏的很好，就是她不提出第五漪轩也会这样做。
至于左祝和叶飘零更是不能放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两人被鲁维新打伤，嘴上不说心中却不可能不怨，只要心中有怨恨，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自然不会友善，这样一来非但不能使鲁维新放松警惕，反而会使他戒备之心更重。
花晓燕似乎因为苏离杀了一个学生的事情对她十分不满，而且这个女孩入世太浅不懂得看人脸色，做事又总是一惊一乍的，让她去隔壁房间照顾左祝和叶飘零倒是很好，老师和医师这两种职业的人都有同一个特长，那就是会照顾人。
苏离这番安排都是偷偷做下，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半分，但是第五漪轩却看懂了。不但懂了，还很满意，此刻见到鲁维新进屋后眸色渐暖他也就更加满意了。
属狐狸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对待什么样的男人该用什么招，这一点就连第五漪轩也是自叹弗如的。
苏离此刻与第五漪轩对面而坐，也就是背对着门口的，大门打开时冷风灌入她一下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了，然而她却连眼神都未飘动一下的继续望着俞诗宏笑道：“其实那次是我故意把唐果的作业本藏起来的，嘻嘻……”
苏离笑得肆意，俞诗宏却是瞪圆了眼，真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原来两人回顾童年，聊起不少往事。
小学时班里有个胖胖的男孩名叫唐果的，最是贪玩好动，安安静静坐上五分钟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老师上课不是说悄悄话就是开小差，这样的人自然而然的成为班中“差生”，偏他爸妈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唐果本人出手也大方，所以班中“朋友”不少。
有一次交寒假作业的时候，俞诗宏已经被班主任从班长贬为学习委员，又贬为课代表，最终成了组长，也就平时收收作业领头打扫卫生什么的。
俞诗宏把唐果的作业本收上来，统计无误后交给学习委员，哪想到当天唐果就被老师喊道办公室去问话说他没交作业。
唐果这小胖子自然是委屈极了，他哪有没交作业，明明花钱请人代写了，他自己还检查过了的。极尽委屈之下他要求和俞诗宏对峙，俞诗宏也说唐果交了，但是随后唤来学习委员一问，学习委员记录未交作业同学的纸条上却赫赫写了唐果的名字。也就是说，这作业唐果是交了的，但是学习委员没收到，那么哪去了？这作为中间人的俞诗宏就百口莫辩了。
俞诗宏本来就是半路转到这个班上来的，成绩又好，每个老师都喜欢他，唐果平时对他就是羡慕嫉妒恨，现在出了这码子事更是恶从胆边生，当天一放学就带了群“朋友”揪着俞诗宏揍了一顿。
虽说男孩子之间打打架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越打感情越好的情况也不少，不过俞诗宏就是没弄明白那作业本到底哪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后，苏离现在却得意洋洋的在他面前承认是她做的。
俞诗宏若说自己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可现在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在为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吵架又未免太别扭了，所以此时俞诗宏真是哭笑不得。
盯着俞诗宏的苦瓜脸，苏离笑道：“谁让你惹我。”
俞诗宏苦笑摇头，那时候大家都是孩子，班长的位置又只有一个，争强好胜是难免的，在有些事情上他确实没有给苏离脸面，只是没想到这女孩居然默不吭声的背后阴了他一把，时隔十数年后的真相更是让他笑比气多。
“你怕是待错时空了吧，穿越大神的金手指怎么没点在你身上，就你这心计穿越到古代去玩宅斗多好啊。”说到底俞诗宏还是不轻不重的抱怨了一句。
不过一边煮汤一边听着这两人说话的方思等三人却觉得俞诗宏没有说错，苏离在**岁的时候就知道借刀杀人，确实是个玩宅斗的料。
现在的孩子们网上也看过不少，而穿越更是之中一大主流，方思等人自然也看过类似的书。
096 山兽之君（三）
鲁维新没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不觉得苏离做事为人怎样，还以为他们只是在互相打趣，见到苏离把与他同坐的男人逗得哭笑不得的苦样，不自觉也是一笑。
第五漪轩和李龙之间的气氛还有几分疏远与刻意，但是这边的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之间确实实打实的融洽，这份融洽让熟悉集体生活的鲁维新很满意。
“你来啦。”第五漪轩似乎现在才见到鲁维新，站起来点头示好。
鲁维新似乎是个习惯快节奏生活方式的人，等到苏离装作才察觉到他进屋预备起身示好时，他本人却已两三步跨到火堆旁坐下。
鲁维新这一来，屋内瞬间冷场。
第五漪轩知道鲁维新对他也有所忌惮，两人既然注定了不会交心，那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李龙本更是个万事不着人的性子，恨不得戴着他的耳机听歌听到地老天荒，别说只是世界末日，就算是这天下的人都死绝了也与他无干。
俞诗宏倒是好性情，但他和鲁维新不认识，而且一想到鲁维新这次来的目的是抓苏离回申城，也是没了交谈的兴趣。
方思三个半大的孩子更加不用指望了，单鲁维新身上那坐如钟的气势就足以压得他们三个人不敢说话。
沉默了越有两三分钟后，煮白萝卜的锅里炸开水泡，苏离才笑道：“放盐，放盐。”
第五漪轩也笑着说：“哪还用再放，你把盐包给了这三个小子之后他们就放了不少，再放就咸了。”
苏离悻悻的一拍脑门，笑道：“对哦，我给忘了。”
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但之后的气氛却也没再僵下去，苏离甚至缠着鲁维新细问出来这几天后申城的幸存者基地有什么变化。
鲁维新认为苏离是在为以后的生活环境做准备，倒也答的仔细。
有了军方的强大火力做后盾，申城的幸存者基地在安全上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们还请了一些异能者坐阵，专门对付一些末世后产生变异的小动物。
大动物都冲不到幸存者基地的围墙边上就会被炮火轰灭，而那些变异老鼠，变异蟑螂之类的小动物才是军方最头痛的。体积小，数量多，速度又快，还天**躲藏，普通人类根本奈何不了它们，也只有同被那场病毒所改变的人类异能者才能将之诛杀。
生存坏境没有大的问题后，幸存者们开始努力建设申城这个大根据地，就鲁维新出来之时所见，倒也算得上是欣欣向荣，甚至在南市还规规矩矩的开起了一条商业步行街。
鲁维新说到热闹之处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放慢速度，并不是特意去引诱苏离，而是因为不论外面多热闹，被深入“保护”的苏离今生都怕是看不到，心中有愧之下不自然的放满了语速。
他是见过那些个投靠军方的水系和木系异能者的，每人身边都有四个士兵跟着，生活更是真正的三点一线——宿舍、食堂、试验田。这保护程度与末世前一些特殊的研究人员只多不少，等到苏离这个空间系的金娃娃一去，只怕是那些人也要靠后了。
怪只怪苏离当初为何要透露出异能，虽然没有直言是空间系，但是天朝泱泱大国，绝不可能只有她一个空间系，别的地方有人露了口风，上面自然有人会想到她这个“怪异的番茄”，这世上本就是聪明人多，傻子少，不够分。
“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方思兴奋的喊道，他已经饿坏了，就算是生萝卜都啃的，现在熟了自然不肯费时间再继续煮下去。
苏离手中凭空出现数个碗筷，大家心知她底细对此也就见怪不怪。这些碗筷都是苏离从小镇超市里拿的，这种乡镇小超市什么没有都不可能没有碗筷，毕竟他们赚的就是日常生活用品的钱。
翻滚的白萝卜汤中苏离还放了些老干妈进去调味，滚滚白水上一层薄薄的红油辣子，让人倍添食欲。
方思极懂看人脸色，第一碗就盛给鲁维新。
鲁维新接过碗，吹吹热气直冒的汤水，没有动筷。
苏离微微低下头，眼神只作看锅子的样子，其实心中暗笑，她就知道鲁维新不敢吃。其实下毒这种事情她苏离还不屑为之，她不是反感下毒，但是要下也就是用些泻药安眠药之类的，真要弄上那些置人于死地的毒药苏离却是不屑的，起码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因为……太无能了！
一锅子萝卜汤看起来多，但是他们一共十一人分下来也就差不多了，特别三少年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吃的更是多，汤锅见底后方思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瞄向鲁维新手上那碗萝卜汤，开始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一点也没少。
“给你。”鲁维新把碗递给方思，他车上的干粮不少，食物方面不曾缺过，自然犯不着和个孩子争。
方思也不客气夺过就吃，没有经历过真正饥饿的人才会假意礼让，体味过饥饿滋味的人则懂得礼义廉耻四个字是存在于人活着的基础之上。
吃早饭，鲁维新是不反对的，因为他也需要休整，何况苏离现在只是“请”回去的客人，犯不着不许人家吃饭。
按照他的原本计划，吃过饭也就该上路赶回申城，却在听到第五漪轩的一个故事后顿了顿。
“仙女洞？”
第五漪轩推推眼镜，笑道：“是的，仙女洞，听说就在这附近，抗战年代还被这里的村民用来躲过小鬼子，而就是那一次，附近村里大部分的孩子都失踪了。”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只是故事。”鲁维新直盯第五漪轩，他的眸光刚正，声音洪亮而低沉，坚毅的面庞不怒而威。
第五漪轩推眼镜架的手尚未放下，宽大的手掌还挡在脸前，正好遮住他嘴角微微扬起的阴冷诡笑，“不，那不是故事，是事实！”
鲁维新嘴角一扯，冷笑道：“你就这么肯定。”
第五漪轩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示意苏离拿出他的大背包，苏离把背包递给第五漪轩后，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实泛黄的书，上面用隶体书写着。
097 山兽之君（四）
“乡志？！”苏离扯扯嘴角，第五漪轩从哪弄来这么个宝贝。
场上最吃惊的人其实是俞诗宏，昨天第五漪轩问他这个村子的祠堂在哪，原来竟是为了这本乡志。
也是，很多事情不论从谁嘴里说出来都难以判断真假，而且说话的那个人还有可能添加一些主观情绪。但是看历史文献就不一样了，虽然它上面写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可总比经历过无数人口齿相传的神怪传说要可信的多。
乡志这种东西平时不觉得它有多重要，但是作为外来人想要了解当地的一些历史文俗的话还是它最顶用。
“昨天晚上睡不着，就去祠堂看了看，那里面虽然也被破坏，不过这本乡志还是保存了下来，我就顺手取了过来。”第五漪轩边笑边说，笑的温柔，说的淡然。
苏离再次注意到第五漪轩说的是“取”，对他而言末世后这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所以拿来用就跟玩单机游戏时四处捡道具一样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前面苏离之所以会想要跑到这个盛安镇来“取得”一辆自行车就是跟他学的，不过这么容易就学坏，只怕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哦，找到了，在这里。”第五漪轩伸手指住书本一处，念道：“1938年10月，天朝陵南省申城盛安镇安宁乡乡长袁修龄，在进步青年苗之信、苗伦等人的支持下，将附近乡村居民都聚集在一起迁入本乡西南五十里的仙女洞，借以躲避rb湖田部队的清村行动……”
第五漪轩那混合着亲切和疏远两种矛盾情绪的独特嗓音从耳边不断飘过，苏离危险的眯起眼睛直盯向这个男人——甩掉鲁维新的方法有千万种，为何一定要选这一种？
难道就因为她昨晚跑去声明绝对不入仙女洞，所以现在这个人渣报复回来了，偏要她去，借以警告她认清队长的地位？
苏离脑中想着事情，眸光自然是一闪一闪的，鲁维新低头顺着第五漪轩的手指滑动认真研读乡志没有注意到，正坐在她对面的第五漪轩却将一切收入眼底，并还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苏离怒了。
她就知道是这样，这个男人的心眼也太小了，斤斤计较，什么事情都要算计，怎么跟她的小表妹是一个性格。
她不想去仙女洞不行吗，干嘛非逼着？
要知道鲁维新是个军人，有任务在身是不假，但却不是什么赶时间的紧要任务，现在知道有三十个小孩可能存在生命危险，依他所接受的教育能不去看吗？他自己要进去，难道会放心将苏离留在洞外？特别是在苏离把手铐变不见之后，只怕是五花大绑也不能让鲁维新放心吧。
第五漪轩如此做，一来可以如愿进入仙女洞，二来给昨夜信誓旦旦不去的苏离一个下马威，三来越混乱才越有机会摆脱鲁维新，华丽丽的一箭三雕。
而苏离被人狠狠治了一下，却还要反过来欠他一个人情，真是越想越呕。
苏离的猜想没有错，当鲁维新看到当年失踪众多孩童的事情在乡志上得以证实，并且得知今天又会有人带上一群小孩进入仙女洞后，果然不放心的想要去看看。
他问了第五漪轩的意见，得到同去的答案后不吭声的拉起苏离就向外走，根本没给她说“不”的机会。
苏离抓紧时间狠狠的瞪了第五漪轩一眼，还没瞪完，就被鲁维新拉出了房间。
第五漪轩用无所谓的笑笑，走到隔壁房间喊上喝完萝卜汤后已经康复得差不多的左祝和叶飘零，也走下楼。
楼下坪地里，鲁维新正在整理车内物品，李龙和苏离站在车旁看他忙前忙后，第五漪轩、左祝和叶飘零则站在门口等。
不一会儿，俞诗宏也走下来，略微迟疑后，站在了第五漪轩他们身侧。虽然没有人喊他就自己倒杆子黏上来是很没面子，但是跟性命相比面子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左祝和叶飘零扫了俞诗宏一眼，没有作声。
花晓燕带着方思三人熄灭屋里的火堆后下楼，正好看到这些人准备出发，连忙大喊道：“等一下，我们也要去。”
第五漪轩等人纷纷选择沉默，俞诗宏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鲁维新快，只见鲁维新眼缝一眯浑身气势立即改变，“胡闹，那地方是你们四个普通人能去的吗？”
前面那顿饭也不是白吃的，起码让鲁维新知道了大家的名字和底细。
“可是我是他们的老师啊！”花晓燕喊着。
“从末世降临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鲁维新回吼。
花晓燕其实还有话想说，但是她被鲁维新的气势压着居然不敢再言，只是被吼得很委屈，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
方思看看众人，低头想想后说道：“鲁叔叔，求你带上我们吧。就像你说的，我们四个都是普通人，在这末世里如果不跟着你们根本活不下去的，不说丧尸，就算是田地里随便冲出一个什么变异生物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鲁维新呆立在原地，是啊，他认为仙女洞是危险的，所以下意识不让花晓燕和方思等人过去。
可是现在世界上，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让他们跟着吧。”第五漪轩笑道：“让他们独自呆在外面，只怕比跟我们进仙女洞还要危险。各人自有各命，他们的去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花晓燕到底是做老师的，脑子灵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第五漪轩的意思，连忙接道：“是啊，如果你不带我们去，我们就自己去。”
“你们……”鲁维新知道自己拿他们没办法了，如果是平时，他手下兵一大堆，自然可以安排人看住他们四人，可是现在只有他和李龙。
不满的看了第五漪轩一眼之后，鲁维新硬声道：“跟紧，别掉队。”
“耶！”花晓燕和方思高兴地击掌庆贺，随后转身向第五漪轩点头致意：“多谢。”
第五漪轩不置可否的接受了几人的谢意，薄凉的唇瓣深深上翘。
098 仙女洞（一）
苏离捏捏耳朵，无言望天。
如果让这四人知道第五漪轩是准备把他们用作引怪物的诱饵和遇险时逃命的垫脚石……不知道他们还能高兴得起来吗？
随着大家的认识越渐加深，苏离真是越来越觉得第五漪轩跟自己的小表妹很像，都是满脑子的鬼主意，满肚子的坏心肠。只不过小表妹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而第五漪轩就纯粹是拿别人的命在玩了。
苏离手刚从耳朵边放下，就接到左祝挤眉弄眼的兴奋表情——看到没，咱们队长就是厉害，喊人家去送死，人家还对他说谢谢。
“咳！”苏离一声干咳，白了左祝一眼之后，又瞥了鲁维新一下，意思是——不要得意的太过了，如果让这位兵哥哥发现不妥影响到队长的计划你就是死定了！
左祝兴奋之色“刷”的一下全部收住，再看时已经恢复到平时的正常邪魅，苏离呆呆的睁大眼睛瞧着这一幕……他其实是川剧出身的吧？
仙女洞救援变成了全员行动，大家开始收拾个人卫生——洗脸刷牙上厕所。
毛巾和牙刷等物资都由苏离提供，反正被她搬空的那个小超市里都有存货。
期间第五漪轩一直默默地坐在楼梯台阶上用电脑查询新一天的最新信息，结实的身板霸占了整个台阶宽度的三分之二。
为了不打扰他，没有一个人上二楼，毕竟二楼也没有什么值得上去的，洗手间之类都建在楼下。
十分钟左右，所有人整理完毕开队出发。
“不好意思，请大家等我一下。”才走出五十米，第五漪轩就带着歉意的浅笑喊道，同时快步跑回小屋，不到两分钟再度走出来，身上多了个背包，“好了，我也准备完毕。”
大家都没在意，以为第五漪轩只是回返去拿被遗忘的背包。
只有苏离偷偷的吸吸鼻子，顺着味儿看了那背包一眼，没作声。
“走咯，走咯。”所有人中只有方思三人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自然由他们领头，吃饱喝足的少年郎们中气十足的吆喝起来，时不时互相追打嬉戏。
失父丧母的眼泪已经流干，现在的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仅仅是活着。
踩水声连连响起，一行人身后留下长长混乱足迹。
没有人发现第五漪轩身后的背包里什么东西正慢慢滴落，在那片凌乱的脚印中绽开点点梅花。
……
十几分钟后，大家离开了村子的居住地，开始步入田野。
半路上第五漪轩提议去寻找条小船，说是万一碰到地下河也能有个落脚的物件，方思就带着大家去往离村最近的一条大河，一行人沿着河岸边又走了十几分钟后，果然发现一艘渔船，苏离上前默默的将它收入仓库，真有种过任务前要先准备道具的感觉。
取完船，等到方思带着大家走到袁老大他们所借宿的小棚屋时，已经人去楼空。屋内两个煤炉里面的煤火都还没有熄灭，暗藏隐隐红光。
鲁维新这时候终于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了第五漪轩一眼，只是第五漪轩正在屋内四处查看，没收到这目光。
苏离轻轻摸了摸小木桌上一个豁了嘴的大茶壶，劣质的茶壶外壁还带着些许温热。
她眨眨眼，看看眉头紧锁的鲁维新，再看看悠然自得的第五漪轩，顿时明白了——要拯救那些小孩的最佳时机其实是在他们还没进仙女洞之前。
但是现在，这个时机已经过去。
第五漪轩想到了这一点，为了拖延时间特意要求方思带大家去找小船，现在人走茶未凉，所以他赢了。
鲁维新没想到这一点，当真为了故事中的那条地下河去找船，同样是人走茶未凉，但是他输了。
高下立判。
苏离长长地叹一口气，这一次输的人不止鲁维新，还有她。
第五漪轩在讲述故事的时候一直围绕着仙女洞，随后劝说鲁维新查看那些小孩是不是真的有危险时也是说去仙女洞，这样就给人一种心理暗示——孩子们已经在仙女洞了，只有进了仙女洞才能救到人。
而事实上袁老大他们真正进入仙女洞的时间却是今天早晨。
苏离皱紧眉头，为什么先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如果能先想到这一茬，就能在这个小棚屋里将那群人堵住，仙女洞也就不用再去了。
第五漪轩，第五漪轩，这个男人狡猾地掌控着每一个细节。
苏离此刻终于明白，虽然她也不算是蠢的，但是跟这个男人比却始终差了点什么，如果是小涵或者小宝，只怕早就发现到这个问题了吧？
莫名的苏离开始想念起自己老家回燕市里的表弟和表妹来，也许在所有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他们才有着与第五漪轩一斗的实力。
鲁维新见苏离手搭放在茶壶上发呆，走近同样碰了下壶壁，脸色微微一变，“追！”
他一声大吼率先跑向棚屋的侧门。
方思等人被这吼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安抚好惊动的小心脏，这才跟在鲁维新身后向侧门奔去。
小棚屋的侧门一出来就连着条黄泥小径，小径的两侧一边是鱼塘，一边是菜地。现在这条小径上的黄泥被踩得稀烂，显然走过的人还不少。
大家跟着脚印一直往前走，鲁维新为了纠正自己的错误想在入洞前拦住那些人，所以走的又急又快，还时不时的回头催促。
苏离只得故作小跑样的配合，因为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为了看住自己，只怕这个男人早就一溜烟的跑到前面去了。
“再跑快点。”鲁维新也不和大家解释为什么要跑，下命令已经是他的习惯，而他手下的每一个士兵也都会无条件服从，不需要理由。
只可惜，现在跟鲁维新在一起的并不是他手底下的兵。
花晓燕第一个放弃，双手撑住膝盖半蹲着大口喘气，长跑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
接下来是俞诗宏，他虽然是异能者，但前几天的消耗太大，现在各项身体技能都尚未完全恢复。
方思三人虽然还跑得动，却停下来一边换气一边等这两位老师。与身穿迷彩服的鲁维新相比，他们还是会习惯性的依赖花晓燕和俞诗宏。
而真正让整个队伍整体停下来的人是叶飘零……结实的冰面让脚穿皮靴的她滑了一跤。
鲁维新回头看看身后的众人，气恼的将手猛地一挥，划出半道圆弧……
099 仙女洞（二）
休整了大约十分钟后，一行人再度开跋。
这次没有再跑，大家顺着脚印慢慢走着，队伍中气氛有些沉重。
走了好长段路，脚印才在一座小石拱桥附近消失。
拱桥很小，宽不过半米，长不过一米，毛糙的石料堆成的，很是简陋。下是个小小的山谷，桥面离山谷地面之间的距离约为十米。
苏离跟在第五漪轩和鲁维新身后跑上石桥，低头往下看。
桥下的小山谷白茫茫一片，没有脚印，显然这些人并不是从桥上直接跳下去的。
大家四处张望，再无足际。
人呢？
……
“苗家姥姥，村长藏的东西我们不是都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往里面走？”袁老大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一边小心探路，一边问道。
苗姥姥就跟在他身后，颤颤巍巍的扶着墙走，“不止，我那天看到村长藏进洞的东西不止外面那些。”
“哦！还有？！”袁老大来了兴致，先前所找到的东西已经让他喜出望外，里面居然还有。
这一高兴，他就把小时候长辈们所说的仙女洞闹鬼的事情给抛在脑后。
半小时后。
“奇怪，这洞有这么长吗？我们都走了这么久，那老家伙不至于把东xc这么深吧。”袁老大停住，看了眼前面火把光照之外的漆黑洞穴，狐疑的用眼角余光扫向身后。
“可能……他们后来又拿走了吧。”苗姥姥在袁老大的目光下怯怯的往后躲。
“哼！”袁老大冷哼，转身大步往后走，“走！回去！真是浪费时间。”
紧跟在六个大人身后的娃娃们也被他驱赶着原路返回。
浪费时间？
怎么会是浪费呢。
苗姥姥依靠在冰冷的洞壁，耸拉的眼皮下眼神不再浑浊，而是熠熠生辉。
……
“找到了。”
叶飘零腰一用力，从桥下翻越而上，她拍拍身后灰尘，冷声道：“队长猜的没有错，秘密就在这桥下。”
桥下？苏离蹲下身努力往下看，什么也没看到，只得将手递给左祝，道：“拉我一下。”
左祝刚把手伸出来，苏离就紧握住他的手腕，笑着说：“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左祝同样握紧她的手腕，回以一笑：“这次我不会再扔你了。”
苏离眯眯眼：“真的？”
左祝舌尖舔过紫黑唇瓣，笑道：“假的。”
“我就知道。”撇撇嘴，苏离不再多言翻下石桥。
真正置身桥底才能看到发现这里确实别有洞天，原来在桥基一侧有个不大的山洞，洞口呈30度角斜插而入，所以不论是从石桥往下看，还是从山谷中往上看，都不能发现。
“藏的这么隐蔽，难怪连当年的小鬼子们都找不到。”苏离嘟喃过后小心调整身形，踩在山壁旁凹凸交错的碎岩上，松掉左祝的手，钻进洞内。
“是这里了，你们下来吧。”
苏离的声音隐隐传来，得到她的确认后，鲁维新首先下来，他的身手矫捷，根本不用人帮忙两三下就爬到桥下，双脚踩在山崖两侧的碎岩上呈人字形立着。
用力踩踩脚下岩石确定其稳定性没有问题后，鲁维新大手一挥道：“来。”
左祝在上面拉，鲁维新在下面接，很快的把大家一个个送入桥底山洞。
山洞内部并不小，进入洞口后走上两三步就足以挺直腰身。
但是大家聚在洞口都不敢往里走，因为……无光。
外面的光线只足以照亮洞口处一米远的敌方，再往里走就是漆黑一片。
“这个……”最后进入洞内的鲁维新迟疑了，就在他准备转身出去寻找照明物品时，“滋”的一声，灯亮了。
没错，是灯。
并不是说这山洞里装有路灯，想也知道也不可能。里别人的奇遇山洞内都是镶的夜明珠，总不能到这里变成白炽灯吧，那这个山洞也未免太先进了。
“这个亮度怎么样？”
“暗了点。”
“哦，我看下还有没有瓦数大……有个60瓦的。”
“嗯，还行。”
“真落后，居然只有钨丝灯泡没有节能灯的，浪费电。”
“放心，不用你出电费。”
灯泡，苏离从是镇上的超市中免费取得的。
电，是第五漪轩免费提供的。
在两人通力合作下，一座人形灯塔华丽丽的诞生了，并且缓慢向山洞深处走去。
大家看着眼镜男手握灯泡的样子一阵呆萌，半响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左祝路过苏离身边时冲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苏离得意的笑笑。
第五漪轩嘴上不少，但他手指的僵硬还是将其出卖，被当做电灯座只怕不是什么愉快经历。
不是说大家都是为了互相利用而聚在一起的吗？那伟大的队长你就首先资源化吧！
没走多远，一大堆的物质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这里面有衣服有棉被，有瓶装水有罐头，真空包装的大米和白面更是堆积成一座小山。
苏离兴冲冲的跑上前去，不顾及任何人想法的把这些东西都一一收进自己的仓库。
“米面怎么都是五斤一袋小包装的？”苏离表示自己要拿很多遍太麻烦。
“大概是洞口太小，大包的那不进来吧。”第五漪轩知道苏离第二感视觉的夜视功能已经开发，不用在收东西的时候替她照明，所以自顾自在洞内走动，信步观察四周。
物资很多很细碎，苏离翻检了两三分钟才全部扫入仓库。
看着干干净净的山石地面，她满意的拿出一袋双汇玉米肠撕开包装袋与众人分食起来。
“好好吃，我以前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火腿肠是这么好吃的。”苏离嚼着火腿肠面对鲁维新激动道。
因为一包火腿肠只有十根，又因为鲁维新年龄最大，所以他很识趣的自动放弃了食用权，苏离坏心眼的偏偏正面对着他吃。
鲁维新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面对十个吃像幸福的人，还有周围浓郁的食物香气毫无反应，就连喉头都没有滑动一下。
吃了零嘴之后所有人的心情指数都上升了一颗星，再次前行。
100 仙女洞（三）
山洞很长，很长，开始大家还有交谈的兴致，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都是听过那个故事的人。
他们都知道这个山洞原本没有那么长。
通往地下河的通道已经开启——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还要走多远？”花晓燕首先沉不住气。
“等等。”苏离轻轻吐出两个字，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故事，在故事中……
“往回走。”第五漪轩开口了。
苏离点点头，是啊，应该要往回走。
在苗彪所讲述的故事里就是因为教书先生起了回去的念头，他们才会碰上那条地下河。
果不其然，回头之后还没走上三分钟，前方就传来一阵阵尖锐异常的孩童哭声。
鲁维新身形一顿，立刻循着声音狂奔而去，结实的军靴踩在地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那隐藏在在血骨里的“保卫人民”的念头让他终究放开了对苏离的监视，全力前往救援。
鲁维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一个拐角处，第五漪轩、苏离、左祝和叶飘零放慢脚步互视了一眼，最终第五漪轩摇了摇头——时机未到。
走在最后兀自听歌的李龙不知道他刚才已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不然没有鲁维新在，他能抵御得了第五小队的联手袭击？
苏离眉头轻蹙，什么叫时机未到？第五漪轩分明假公济私，他直接说想要去看那条地下河顺便进石洞探险好了。
两分钟后，苏离等人站在地下河前，第五漪轩手中的电灯将整个山洞照的蒙蒙亮。
地下河水涓涓的流淌着，分出红与白的两种色泽。
一套小孩的碎烂衣服在河面上漂浮，漂至出水口后随着水花卷流而出。
鲁维新站在河岸边，朝着对岸怒目而视。
河对面，苗姥正抓住一个哭闹不停的小孩拖拽着走向地下河，那小孩双膝死死地抵住地面不肯前行，却抵不过苗姥的力量被越拖越近。
真想不到这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看起来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会有这么大力气。
看到苏离，苗姥面色惊讶之余又狰狞起来，隔河狂吠道：“臭丫头，我儿子呢？”
苏离细细盯着苗姥那张因为愤怒和疯狂而扭曲的面孔，暗叹她不去演恐怖片简直太可惜了，什么剧情都不需要，单凭这张脸就足以吓倒不少人。
那些星探是吃干饭的吗，居然如此埋没人才。
“苗家姥姥，你在跟谁说话呢？”苗姥话刚落音，一个壮汉就从她身后山洞中走了出来，也揪着个小孩。
这壮汉一抬头看见河对面一堆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的，他就不再顾忌这些人，而是继续把小孩往河里拽，并高喊道：“苗姥姥，这水底下的怪物吃饱了真会放我们出去？”
“当然，这怪物只吃小孩，吃完了就会让我们走的。”苗姥很肯定的说道。
她虽然是在回答壮汉的话，但眼睛却直盯着苏离一眨不眨，苍老的面容在昏暗光线下阴森诡异。
苏离明白了，原来苗姥告诉其他人只有水底下的怪物吃饱了才会放他们出去，所以五人才会帮她“喂食”。
只不过现在这个壮汉是怎么回事，特意问出这个问题是在暗示大家他抛弃这些孩子也是生不由己吗？
呵呵，真可笑，既然决定了走向黑暗，又何必再仰望光明。
“不要，不要……”大汉手中紧抓的小孩哭得凄惨，“伯伯，求求你放过我吧，伯伯，求求你，呜呜呜……”
“这个……”大汉看看孩子，又看看河对岸的苏离他们，有些犹豫。
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可以丧尽天良。
但是现在有了别人，他又会下意识的伪装自己。
能猜到这大汉心理的人不止苏离一个，左祝笑了笑，说：“动手吧，还犹豫什么，你可以当可以我们不存在。”
那邪气的声音中满是暗示，很显然这个男人又开始施展幻术了。
“你！”鲁维新惊怒交加，一手抓住左祝的衣领满是威胁。
河对岸的人他拿没办法，可左祝就在他身边却是逃不掉的。
花晓燕和方思等人也是脸色骤变，惊恐得退后两步与左祝保持距离，生怕这个邪气的男人别把他们也扔到水里。
有些事情好像和最初设想的不太一样……
苏离注意到这些人里面只有站在最后面的李龙神色未变，似乎对于左祝的话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发现让苏离对这个男孩更加在意起来。
她能够接受左祝的行为言论，是受过了第五漪轩的教导和改造，不然只怕也会在心底嘀咕这个男人的冷血和无情吧。
而李龙……一条人命在他眼中可能还不如一块干电池重要。
大汉受到了心理暗示，全本就已经堕入魔障的他一咬牙，将手中孩子扔进水里，
“啊！救命！救命！啊……咕噜……”只来得及发出两声呼救，他就被什么东西拽入水底，潺潺水流中突然暴出一股鲜红。
就在众人的目光还停留在河中央水花溅起的地方时，那边袁老大已经又抓了个孩童大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小兔崽子，敢咬老子，老子叫你死得很难看。”
那个叫柳大头的人则跟在袁老大身后两手不停的搓来搓去，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袁老大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他冷冷的瞟了河对岸的这些人，拧住手下小孩直接往河里一扔。
“噗通！”冰冷的河水溅起足有一米高。
扔完这一个，袁老大返身两步走到苗姥身前，把她手里抓着的人也一甩扔了进去。
到底是干体力活的，几十斤物体扔来扔去脸不红气不喘，直到第二个孩子也直接沉入水底，袁老大才慢慢转过身来面对苗姥狠绝道：“老太婆，你最好祈求我们真能离开这里，不然我会让你比这些孩子们死的更惨！”
说罢，满身煞气的他走进洞穴继续去追寻下一个目标。
眼见这场杀戮还要继续下去，鲁维新终于想到什么，他一把抓住苏离的胳膊沉声道：“船，把船拿出来。”
101 仙女洞（四）
船？
这个家伙想过去对岸阻止他们！
苏离没有立刻拿出船来，而是扭头看了看第五漪轩——你想要用数十条生命的代价来看一眼仙女洞的真身，但是这个被你哄骗来的男人却不想。
亲爱的队长，你将作何选择？如他所愿的过河，亦或是……和他再拼一场？
第五漪轩接收到苏离的眼神，向前移动一步，微笑道：“鲁少尉，你难道没看出这其实是个祭祀仪式吗？如果打断仪式，就会被认为是对主人不敬，恐怕就连我们也会被牵涉进来，无法再出这个山洞。”
“祭……祀……”鲁维新直直地盯着第五漪轩，头一次觉得这男人温润的笑容十分碍眼，“你根本就不是来救人的对不对？你到底想做什么？既然你说是祭祀，那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祭祀要用到活人？”
第五漪轩施施然向前走了两步，低头凝望着浑浊的河水，微笑着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活人祭祀曾经是我国很多地方的习俗，受供奉的对象也是千奇百怪。古人相信宇宙的一切都由神来掌控，因此人们通过祭神的活动来祈求神灵赐福。每当祭神时，他们都会拿出最贵重的物品作为贡品，以表示虔诚。人类既然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高等级的生物，是万物之灵，那么试问，还有什么贡品能比自己的子女更贵重呢？”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第五漪轩蹲下腰，将手伸入地下河中轻轻地拨弄着河水，嘴角的笑容越渐扩大，“不出所料……飘零，你待会小心一点，这场祭祀的选取范围应该是孩童和处.女。”
“……”苏离沉默的低下头，她跟蓝亦在一起相恋八年了，就算怎么着了也正常吧，只是不知道第五漪轩是怎么看出来的。
至于另一个人……苏离快速的瞥了花晓燕一眼，也许她不在第五漪轩的关心范围内。
鲁维新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一握，下了某种决心，直直走向地下河。
他先前不淌过河水前往对面，确实是在畏惧这河底的怪物，但这并不是怕死，而是不想白白牺牲。
现在第五漪轩说对象只有孩童和少女，并且他自己也触碰了河水。
鲁维新见此情况，决定亲自去验证这一猜测。
对鲁维新来说，只要不是完全绝望，他就愿意全力一试，哪怕这代价是他的生命。
一步，两步，流动的水面已经打湿了他的军靴鞋底，就在鲁维新一脚马上就要踩入水中时，第五漪轩却又突然开口喊住了他，“等一下！”
略微高昂的音线中充满了意外感，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超过了他的预料。
第五漪轩脸上的笑容大幅度收敛，拉住鲁维新往后连退数步避离水岸，“不要靠近，我怀疑这水下的生物也被病毒感染，产生异变了。”
众人皆惊。
苏离反射性的看向第五漪轩刚碰过河水的手，那手上原本带着皮手套的，现在却已被撕破，浓稠的黑色血液缓缓沁出。
……
华夏国数千年来，每一个孩子都是神话故事里泡大的。
别的不说，、和谁没看过，何况电视台里神话题材的电视剧远远不止这些。
虽然政府说要宣扬科学，但数千年来神鬼传说却源远流长，根深蒂固。
科学和迷信互掐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谁真正压倒谁，也许有人看的时候就血雨腥风，没人看了就妖精打架也不说定。
有些事情不必太认真，那种手里拿着党.员证，喊着“反对迷信，信仰科学”的口号，家里却摆放着升官发财物件的人数不胜数。
连鲁维新这种身份的人听过仙女洞的故事后都没有怒斥“胡说八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可想而知，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他经历过什么。
军人嘛，有些时候也会被派去执行一些特殊任务的。
神仙妖怪魑魅魍魉在现实生活中是否真实存在，每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
站在这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样氧气的高级生灵真的只有人类吗？
不！
起码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回答都是——不！
第五漪轩原本所站立的地方，两颗孩童残破的头颅缓缓升起，它们就像连体婴儿一样连着脖颈，浑浊的眼眶内满是怨恨的盯着岸边众人。
随着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在脖子下面原本是躯体的地方却又长了四个头颅，再下面是更多个脑袋隐隐浮出水面……
“啊——！！！”
好恶心！苏离在短暂的惊愕后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花晓燕的尖叫声就已经划破长空，听觉进化的她只觉得脑袋一蒙，瞬间产生了一种缺氧的感觉。
头颅们暴露在空气中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但是它们的外皮上却已经开始出现轻轻的“滋滋”声，就像被什么灼烫一般。
很快的，这怪物再次潜入水底，如果不是昏暗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众人几乎以为刚才是在做梦。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怪物？十几个脑袋叠罗汉般连在一起，作为枢纽的只是一根脖子，浮出水面的全部体积约有半米高也没看到身躯。
亲眼见到河底生物，所有人都沉默了，花晓燕也闭上嘴，瘫软在方思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长达一分钟的尖叫对她的肺活量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这就是那故事里的妖怪？”鲁维新吐字艰难的问道。
猜测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即便是心里有底，但猛地一见这种生物着实让人心悸。
“不是，”第五漪轩打开身后背包里的电脑，启动资料库翻找起来，一行一行的文字与图片在他眼镜上印出倒影，并且快速移动，“传说中的多头生物很多，但不论是西方还是东方都没有关于这种生物的描述，它应该只是末世后地下河水质变异所产生的衍生物。”
“这样的推论准吗？”苏离将脑袋从第五漪轩身后冒出来，盯着电脑显示屏还不到五秒钟就眼花了，第五漪轩的浏览速度太快。
“有百分之八十七的把握，就是不知道它的母体是什么，如果能取来样本就好了，就算是已经产生异变，dna中总还是会遗留一些原始数据的。”第五漪轩停止搜索的认真答道。
他用手掌轻轻抹过键帽上附着的血迹，双眼凝视着河面寒芒闪烁。
102 仙女洞（五）
鲁维新却没心思在这研究怪物的本体是什么，在他看来怪物就是怪物，吃人的怪物没有存在的必要，等他回去后一定要弄上一些水雷来炸。
“把船拿出来。”
苏离顿了一下，这已经不再是商议而是命令了，鲁维新的耐心已到极限，如果不是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他之外都是平民百姓，只怕早就压制不住了。
这次她也没有再拖延，直接取出渔船横在河中央，这条地下河本就不宽，只有四五米，渔船打横也有接近三米长，两头留下的空隙成年人一个助跑完全可以跃过去。
通道已经架好，但是过去的人却只有鲁维新一个。
他几步跨至河对岸，很快的那边热闹起来，孩童的尖叫，男人的怒吼，苗姥的高声劝诫，越发映衬出这边的诡异安静。
花晓燕在方思三人的搀扶下一步步后退，他们的眼神不是盯着河对岸的袁老大他们，也不是盯着河面的怪物，而是盯着第五漪轩这支四人小队。
自从鲁维新不见身影之后这里的气氛就完全改变了，第五漪轩，左祝，叶飘零，苏离四张脸都直直地看向他们，眼神又冷又静，就像是在看待几件死物一般。
“你们……”花晓燕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卡在她脖子上捏住了喉管，她自然无法再发出声音。
叶飘零忽的一下抓住了一少年跑到船上，纤细而冰凉的手掌重重压住少年嘴巴，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少年惊觉到情况不对，用力挣扎着，却没能逃过叶飘零的钳制，仅仅是让渔船的摇晃更加剧烈而已。
异变突起，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出手。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时，方思和另一少年用力猛扳左祝手指，想将他们的花老师救出来。
李龙两边看看，沉默地退到墙边继续听歌，一脚还随着节拍不断抖动。
俞诗宏刚准备过去帮忙，就被苏离拦住去路。
“你有把握吗？如果没有，那最好和李龙一样别乱动，起码明哲保身。”苏离伸直手臂挡在俞诗宏面前。
“苏离……”俞诗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虽然他已经想到过这个小团体可能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群人。
“放心吧，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苏离深深地看了第五漪轩一眼，对俞诗宏说道。
他们这群人或许冷血，却远远还未到枉杀的地步。
渔船随着河水流动的方向缓缓向东移动着，船上的叶飘零从高跟靴里抽出短匕，在少年手臂上深深的划上一道，殷红的血液顺着少年臂膀滑落，连成线的血珠儿滴至河面，层层荡开。
很快的，那河底怪物再次冒出头来，越升越高，也不管皮肤被灼烫的“滋滋”作响，数颗头颅一并争抢那道血线，你挤我，我推你的乱成一团。
少年看到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满是惊骇，瞪大的眼睛里瞳孔缩成针尖。
待到这怪物升至半腰高时，再冒出来的头颅已经没有皮肉了，全是阴森白骨，显然年代久远。
叶飘零当机立断松开了手中被钳制的少年，用匕首在离她最近的头颅上削下一小块皮肉，怪物惊痛得猛然倒扎进河中，溅起巨大水花。
“拿到了！”叶飘零握紧手中被水花打湿的短匕，回头激动的看了眼第五漪轩。
见到对方给了自己一个赞许的眼神后，她发自内心的笑了。
但是她的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船上那位被她松开的少年居然因为想离叶飘零远一点而踉跄着退至船舷边，又因为怪物痛苦缩入河里而引起的水面波动，船身摇晃之下他一个没站稳的栽入河中。
叶飘零发现时反手过来准备抓住他，手指却也与少年的衣服摩擦而过。
岸上众人都呆呆盯着少年落水的地方，河下怪物并没有优待他，鲜血瞬间染红了河面。
左祝短时间的怔然后一扭头，手中的花晓燕脸色惨白，滚烫的泪水一串串滴落在他手背上，十分灼人。
他迅速缩回手，逃一般的跑到第五漪轩身后躲在他的影子里，心中暗斥晦气，居然弄假成真。
苏离两手按住太阳穴也是一阵头疼，她也知道这三人的想法，原本只是看怪物嗜血，便想用人血引它出来割点皮肉，借以满足第五漪轩那变态的研究**。
没想到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却因为那少年自己没站稳而变成了这样一个结局。
至于为什么用这么强硬的手段而不事先与花晓燕和三少年沟通呢，一是因为沟通了他们也很可能因为惧怕怪物而不答应，二是因为就算他们答应了也是一份人情……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
手段强硬就不一样，放点血又不会要人命，完事后把这少年丢往岸上一扔想来他刚从死亡边缘转个身回来，只怕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是现在……
苏离头疼并不是因为死了个人，而是想着等下鲁维新如果能囫囵回来，听到花晓燕的叙述后只怕又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对付鲁维新这种敌人，能背后阴死才最好，硬碰硬是下下策。
苏离想到的，第五漪轩当然也想到了，他淡漠的扫过在场每一张脸，最后开口道：“干脆……都杀了吧。”
“不！”俞诗宏高呼，“刚才只是意外！”
他冲过苏离的拦截跑到花晓燕身边，用力对她掐了一把，盯着花晓燕的眼睛认真道：“花老师，刚才只是一场意外，对吧？我们每个人都看到了，是他自己要过河的时候没站稳掉下去的！”
“不是意外，是他们杀了他，”花晓燕哭的雨落梨花，愤声叫喊道，“他们都是凶手！”
苏离等人无语望天，这位花老师的脑沟难道没有回路吗？
俞诗宏急了，两手紧紧抓住花晓燕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压低声音严肃道：“花晓燕！清醒一点，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方思他们。”
“呼——呼——”花晓燕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俞诗宏的力道大到几乎将她肩膀捏碎，虽然痛得满身冷汗但也确实清醒过来。
是啊，她不能这样说，这样说会害死方思他们的！
103 仙女洞（六）
“不用勉强了。”叶飘零已从渔船上跃下，轻飘飘的走到苏离面前把匕首递给她，同时冷冰冰的说道：“我的想法和队长一样，只有死人才懂得闭嘴。”
苏离正忍住恶心用个小塑料袋把匕首上那块皮肉包住，却见到叶飘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们才不会像某个笨蛋一样轻信‘承诺’，最后还不是得动手。”
苏离脸上讪讪的。
被批评了，也就不好再开口求情。
其实苏离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开口，一队人相处这么些天来，她对大家的性格和行为模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第五漪轩并不是太想要花晓燕和方思的命，毕竟一个人失足落水还能说得通，但是四个人一起失足就只能骗猪了……鲁维新可不是猪。
当然，前提是他们要管得住自己的嘴。
不然以第五漪轩的性格根本不用把这话说出来就直接动手了，杀个人而已，难道还需要开个小组会议慢慢讨论吗？
果不其然，这边苏离刚把那怪物皮肉层层包住扔进仓库最角落，那边花晓燕已经噙泪发誓那少年就是自己不小心掉河里去的。
让一个刚出社会、心地纯良的小老师学会说谎还真是不简单，苏离都替教导花晓燕要如何如何去说的俞诗宏累得慌。
还是第五漪轩和叶飘零轻松，不过一人一句话，就把俞诗宏给逼出来干苦力活了。
第五漪轩谋取标本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单从结果来看，除了花晓燕他们越站越远外也没有什么。这三人远远地躲在一个角落里讨论着什么，他们似乎意见不一的起了争执，最后那个不知姓名的少年抬眼望了望第五漪轩这边，咬紧嘴唇一头钻进山洞——跑了。
“回来！快回来！”花晓燕在那少年后面追喊。
“不要，我不想死！”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已经跑出老远了。
苏离等人都没有理会身后这些事情，就连一个眼神都欠费。
听过苗彪故事的人都知道，只要这场被第五漪轩称为“祭祀”的屠杀没有结束，就不会有人能够离开这个山洞。
虽然这水下怪物长得挺丑，但不可否认它的能力还是挺强的，居然能把这么多人“鬼打墙”般困在原地瞎转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苏离意料之外而又意料之中的是——河对岸再次出现人时，来的居然不是那个武力值高得吓人的鲁维新，却是那五个壮汉里面苏离不知道名字的两人。
他们一人手里抓了个孩子，看到河面上有艘船时吓了一跳，后面看到河对岸的几个人都没有过来的意思才冷静下来，把手里的小孩往地下河里一扔，又快速跑回山洞里去了。
“怎么回事？”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左祝皱着眉头站起来，抵起脚尖向河对岸的山洞里看去，“鲁维新呢？那家伙不是挺能打的吗？”
第五漪轩看着河面上那两圈涟漪，快意的笑了笑，缓缓开口道：“看来我们这趟能如愿见到真正的仙女洞了。”
苏离叹了口气，她就知道那群人里面一定有个很厉害的人藏着，在最初碰面的时候她就一直隐隐有种危险感，所以始终不愿意和这些盛安镇的幸存者们搅合在一起。
这件事情苏离曾经提起过，第五漪轩也知道，所以他才会引鲁维新一起进山洞。
简单的说，那人只要在这山洞里，不论他对用活人祭祀这件事情是否认同，第五漪轩都会设法让他认同。然后只要安排富有正义感的鲁少尉与那人发生冲突，不论是谁死谁伤，亦或是两败俱伤，他第五漪轩都是渔翁。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鲁维新让你跟他一起去，怎么办？”苏离靠坐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面向第五漪轩问道。
如果鲁维新去救那些孩童的时候也叫上第五漪轩，那么他原本的谋划就会被搁浅，甚至身入险境，这点难道第五漪轩没有想过吗？
“如果是别人确实有可能，但是鲁维新嘛……”第五漪轩眼睛一直盯着地下河两端的入口和出口，黑眸中不时有电流淌过。
“阿离，看来你还是社会经验不足啊！”左祝用手扳下山壁岩片，选了些薄的站在河边玩起了打水漂。
河中水花轻起，一次次引起怪物的注意力，但是它似乎被适才叶飘零的一刀给吓到了，轻易不再敢离开水面，只停在距离水面约5厘米的地方踌躇，黑洞洞的眼眶透过水面清晰呈现。
见左祝越玩越起兴，包括第五漪轩在内的众人都离他远远的，免得这河中怪物万一被耍得抓了狂，殃及池鱼。
倒是向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李龙瞧着瞧着起了兴致，捡起地上一些被左祝扳碎的岩片也打起水漂来。
两人虽然一句对话都没有，但是从他们的劲头和神态可以看出已经耗上了，看谁弹的次数多，弹的远。
“苏离，你身上还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叶飘零突然问道。
苏离扭头看向叶飘零，只见她右手衣袖都已经被河水打湿，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本就不舒服，更何况这山洞里气温本来就低。
“没有。”
“嗯。”叶飘零神色冷淡的没再吭声。
叶飘零知道苏离不是小气，也不是小性子报复她，而是真的没有。
但是她知道，不代表别人也知道，起码花晓燕的一句“小气”在这寂静空间中特别清楚。
苏离眨眨眼，没有反驳，年轻人怎么想就怎么说这很正常，因为他们大多都还没有接受过世俗的打磨，血性未灭，容易冲动。回想当年她刚出社会的时候也是仗着点小聪明不知不觉的得罪了很多人，近两年性子全部收敛起来才好了些。
不过苏离性子好，却不代表着另一个人也性子好。
叶飘零虽然对苏离也很针对，但她集体观念强，自己人，哪怕是再讨厌也不能被外人欺负了去。
“小气，也要有小气的资本，总比某些人除了哭就是叫的强。”
苏离咂舌，没想到叶飘零这小小姑娘讲起话来居然这么刻薄毒辣的。
不过一想到她父亲的死，再想想花晓燕又哭又叫的表现，心知叶飘零这是迁怒了，言辞中不免就有些过激，戳人脸皮。
104 仙女洞（七）
花晓燕的脸皮显然没有苏离厚，顶不住叶飘零的毒舌，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最后眼泪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方思怒气冲冲的瞪着叶飘零，想要骂回去，却被花晓燕死死捂住嘴。
叶飘零淡蓝色的眼眸横扫过去，那冰冷的寒意另两人浑身一颤，一个忘了生气，一个忘了哭泣，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
第五漪轩似乎不知道这边发生的琐事，心思还在苏离先前所问的问题上，“苏离，要谋算一个人就要从各个方面去了解他。哪怕时间不够，不足以了解他的过去和性格，也要懂得利用已有资源。比如鲁维新，他是名军人，军人是一种很有特殊色彩的职业，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苏离看着第五漪轩，明白了。
如果这次跟进山洞的是另一个人，就很可能为了壮胆或者分担风险而要求大家跟着一起过去。
但是鲁维新不同，他有他的职业特性，对鲁维新来说，冲锋上阵是他的使命。而第五漪轩这类人即便是异能者，也改变不了老百姓的身份，所以只要待在后方接受他的守护就够了。
鲁维新的这一性格特点其实在石桥上已经展露过一次了，当时第五漪轩安排叶飘零去查探桥下，鲁维新原本不同意，但是叶飘零怎么可能会去在意鲁维新的意见，自然是按照第五漪轩的吩咐去做了。
军民鱼水情，在有些人看来是笑话，但是在有些人眼底，那是足以用生命去捍卫的存在。
苏离想想那个无时无刻不扳着一张脸，此时却冲进山洞不知生死的鲁维新。再眼前这位挂着轻柔的笑容，而且一旦有孩童被抓来扔进河里笑容就会扩大几分的第五漪轩。
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冷……好冷！
曾经以为第五漪轩是对的，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
但是现在苏离迷茫了，鲁维新来这趟仙女洞是想要利用什么？
苏离低埋下头，双手紧紧地抓住臂膀。
第五漪轩，单体战力这么强大的男人，此刻却在鲁维新的映衬下变得渺小起来。
苏离黯淡的气息引得第五漪轩回眸，看着她轻声问道：“冷吗？”
苏离稍作从容的将手放下，镇定道：“没事，还好。”
第五漪轩突然伸手握住苏离的手，不是握住手腕，而是将苏离纤细的手掌整个包裹住。
苏离浑身一颤，寒毛瞬间炸开，全身血流速度减慢，皮肤开始冰凉，视线呆滞地看向第五漪轩。
第五漪轩眨一下左眼，开玩笑似的说道：“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距离不远的俞诗宏和叶飘零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诡异，叶飘零看着两人握紧的手，原本白皙晶透的皮肤一片死灰。
俞诗宏也很惊讶，干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
话一落音，说不出的酸涩在他心头百转千回。
苏离没有察觉到俞诗宏的异常，她只是直直地盯视着第五漪轩，心中无数次的呼喊：不要！这个变态千万不要说他喜欢我，会死人的，如果被他喜欢上我情愿自杀，呃……还是要先回老家看看。
第五漪轩灿烂一笑，五根手指骤然紧缩，苏离的手骨发出“咯咯”脆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第五漪轩认真说道：“我和她的感情当然好——就像dyd只能是中国的一样，苏离也只能是我的。”
叶飘零的面色更加难看，左祝倒是有几分了悟。
一瞬间，苏离双目泪涌：“队长大人，拜托你就算是无聊也不要拿我开玩笑好吧。万一我要是当真了，你就死定了。”
第五漪轩脸上的笑意此刻终于到达眼底，“如能获得阿离的青睐，倒也是一件幸事。”
苏离趁机一把将手抽出，大喊道：“恶心死了，你们男的就是喜欢把肉麻当有趣。”
她轻轻将指骨扳回原位，咔咔声不断响起，手背上被掐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苏离手痛，心更慌，第五漪轩这个变态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离，你看这河里的怪物多聪明，知道水底才是它的世界，外面再光亮再宽广也不属于它，所以受过一次伤后再怎么引诱都不出来了。”第五漪轩看向河面，虚指着河中央笑道。
“……”苏离脑袋深埋，原来如此，第五漪轩察觉到了她对鲁维新所代表的光明的向往，所以才用这种手段警告她吗？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时，苏离仰起头露出一个绚丽的笑容：“是啊，总听别人说什么回头是岸，但这话也是要分对象的，水生生物当然是要生活在水里，真回头上了岸那岂不是要干死了？”
第五漪轩闻言与苏离相视而笑，两个人的笑意此时都已达到眼底，璀璨生辉。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把角色演成自己，把自己演到失忆。
……
仙女洞内，十数个小洞相互连接，组成一个小迷宫。
嘁，明明可以没有迷宫的！苗姥吐了一口口水，里面含了不少血丝。
“苗家姥姥，你还好吧？”袁老大捂住脑袋问道，鲜血从手指缝中缓缓流出，将他三分之二的头部都染成了红色。
“死不了。”苗姥撑住一根长棍缓慢起身。
这根长棍曾经常在袁老大面前晃悠，但都是以拐杖的姿态出现，而不像现在这样——棍长一米五，弯曲凹凸并不平整，下端镶嵌着九颗赤血狼牙。
苗姥站起来后，袁老大发现她现在的情况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原本一丝不苟盘着的头发此时已经全部散开披在肩上，这发型或许在年轻女孩身上还能算是恣意，但放在一个满脸皱皮，口鼻淌血，目露凶光的老太婆身上就真不算是好看。
“咦，大哥，你受伤了？啊，这是，是苗姥？”袁老三此时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了出来，看着现场一脸惊愕。
“老三，你刚死哪去了，大半天没看到人。”袁老大气怒的大声斥责。
“我去抓人了啊，都扔了好几个了。”袁老三满脸无辜。
“抓人？我只看到袁从和袁立过去，根本没看到你！”袁老大两眼瞪如铜铃。
倒是苗姥摆摆手，不在意道：“老三应该没说谎，这里的路不止一条，不管往哪里走，最终都会通向那条地下河，特别是当你心中想着它的时候，更是不用几步路就能走到。所以老三很可能是抓到了人之后想着地下河，就直接跃过我们这里了。袁从和袁立会从这里经过，是因为他们心里一直惦记着别人在哪？在做什么？不敢单独行动，才会先路过我们这处人最多的地方。”
“嘿嘿，”袁老三大笑起来，乌黄色的两排牙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都让苗姥说对了，我才不像那两个窝囊废做什么事都要看别人，不就是扔几个孩子去喂鱼吗，磨蹭个啥啊磨蹭。”
苗姥看着袁老三不断点头，脸上略微露出笑意的说道，“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性情中人！”
袁老三见自己难得被夸奖了，一脸憨厚的笑了。他虽然年岁不小，但以苗姥的年纪喊他一声孩子也不为过。
105 仙女洞（八）
“诶？这个人是……”袁老三指着地上惊疑道。
就在袁老三眼睛所看的地方，一块血肉模糊的物体趟在那，鲜血的侵染使得衣物上的绿色部分变成了黑色。
袁老大和苗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艳红色的血液如光一般灼疼了他们的眼睛。
苗姥紧闭双目，沉声道：“走吧。”
袁老大心绪不宁地点点头，随口应道：“诶，也不知道柳大头跑到哪里去了，那胆小鬼真耽误事。”
袁老三见状也不好再问，强忍住心颤跃过那血淋淋的东西跟在两人身后慢慢前行。
“苗姥，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是去捉那些到处乱跑的小鬼们。”
“可是岸对面那些人……”
“哼，不用管他们，那姓苏的小丫头不笨，知道哪些事情该管，那些事情不该管。”
苗姥摆摆手，脸上一阵煞气，心中暗忖：怎么回事，我的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为什么阿彪没回来那个姓苏的却来了这？还有那三个陌生的男女又是什么人？特别是那个戴眼镜的白皮小子，笑得我老婆子心绪不宁。
苗姥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闷头向前走，虽然对于小儿子阿彪的处境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现在却不是急着报复谁的时候，只要“她”没吃饱，谁也不要指望着能离开这里不急，还有时间不着急……苗姥苍老的面皮上浮现出一丝诡笑，干哑暗沉的嘿嘿怪笑从她嘴里发出，惊得袁老大和袁老三纷纷暗退两步与其保持距离。
这两个堂兄堂弟外加难兄难弟相互对视一眼之后，无奈摇头。
回想今天早上进入仙女洞的时候，是他们在前面仰首阔步，这个老太婆畏缩着跟在后面。
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老太婆走在前面意气风发，他们两兄弟落在后头提心吊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这个苟延残喘的老太婆居然如此厉害，却扮猪吃老虎的隐藏了几十年
是的，几十年！
这苗姥可不是末世后因抗住丧尸病毒而出现的异能者，她是修行多年的巫祭。
袁家两兄弟之所以能认出苗姥的身份，也是因为乡志。
乡志上的本地奇闻趣事中记载着——大巫，曾经是一种非常高贵的职业。
其中又按祭、祀、医、卜，分为巫祭、巫祀、巫医、巫卜四类。
巫祭，专门负责生来、死去和供奉先祖。
巫祀，专门负责拜天、敬地和沟通诸神。
巫医，专门负责毒蛊伤疾，救人也害人。
巫卜，专门负责占卜福祸，预测天意。
曾经的大天朝也是各个部落分封而治的，有的部落实力强，部落内大巫多，就能严格按照祭、祀、医、卜的不同职责，来安排大巫的职能。
而有的部落实力弱，只有一个大巫，便只能身兼数职，什么都做，部族中人也不会巫祭巫祀这般喊得细致，只统称大巫。
还有些小部族中甚至连大巫都没有，不过这样的部族基本不被其他部族所承认，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别的部族吞没，族中成员也会被贬为奴隶。
大巫，曾经尊贵无比的身份在历史长河中渐渐没落，如果不是因为认出了苗姥手中那根巫祭的权利象征——地芒杖，袁家兄弟也不会这样干脆的认栽。
三人离开后，他们原本所站立的山洞地方坏境开始慢慢改变，一个个洞口从山壁上消失，却又有一条新的路凭空出现在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旁，两条路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岩壁。
“呜呜……妈妈，我好害怕艾妈妈……”
一个小男孩从那条新路上走来，他扶着岩壁摸黑前行，稚嫩的嗓音因为长时间哭喊而沙哑起来。
就在他边哭边走茫然无措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双大手小男孩横空捞起，夹在腋下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大步往前直走。
“啊——！！”
小男孩惊叫的手舞足蹈，他捶打着，扭踢着，无限的恐惧使其无意识的尖叫，哪怕叫到大脑缺氧也要继续叫下去。
他在渴望，渴望着有一个人能来救救他！
男孩的渴望是那么的明显，抓住他的大汉也听了出来，只见他用手摸索到男孩脑袋的位置，两耳光重重扇在男孩脸颊上，将其直接扇晕。
“草，叫鬼啊！这鬼地方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救你。吵得老子耳朵都快聋了，待会非让你好看！”
大汉撒完火气后，像夹破麻袋般将瘫软的小孩箍在腋下寻找地下河。
殊不知就在与之平行的山岩另一侧，一团蜷缩的血肉在这叫声下缓慢蠕动起来。
盏茶时间过去，一只皮开肉绽的手掌稳稳压住岩壁不一会儿手掌移开，绯红的掌心印与五指印却留在了那岩壁上，宛若——
旭日当空！
……
庄园里似乎四季如春，就算日头挂的老高也不觉得燥热，反而晒得人暖洋洋的恨不能找个地方好生睡上一觉。
“哈哈哈……”从罗杰丽娜夫人手中接过648枚黄晶，再看着那一小堆呈现微笑小脸图案的萝卜们从柜台上消失，苏离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猜对了，晶核在这所庄园内并不应该作为商品出售，而应该是把它用作肥料促进作物生长，再去寄售那些品质优良的作物。
这样一转手，比单独卖晶核所获得的利润要多出整整二十倍，现在她身上的黄晶总算是冲破了千元大关，累计共存有1300枚黄晶。
大笑一过，苏离又抱着胸口心痛起来——她前面浪费的晶核可不少t^
“女士，这是您的信。”
罗杰丽娜夫人好笑地看着半蹲在柜台前捶胸顿足一脸心痛的苏离，低身从柜台里拿出一颗糖果放在信上一同递过去，“亲爱的，来点甜食能让你心情愉悦”
苏离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了看面前没有封口的信封和上面那颗淡绿色的糖果。
罗杰丽娜夫人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慈笑道：“免费的。”
苏离这才站直了道谢。
接过这两样东西，她先是把糖果丢进嘴里。
嗯，有点像薄荷味，但是又有点不一样，反正很好吃。
吃到美味苏离的心情还真是变好了一点点。
106 仙女洞（九）
打开信封，里面薄薄的一张纸上写道——
亲爱的朋友：
您好！
我是与您相临的魔法面位代购商，我叫布兰金?亚瑟里?罗切斯特……，您也可以称呼我为布兰金。
对于这次能购买到贵庄园的白萝卜本人深感荣幸，并且希望以后能够长期采购。基于您的萝卜品质，本人愿以每个白萝卜20黄晶的价格长期购入，希望能获得您的认同，万分感谢！
此致！
将会与您成为友好伙伴的布兰金
苏离合上字典，放下鹅毛笔，松松脖子这才拿起书桌上已翻译过来的信件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在罗杰丽娜夫人那拿过信后，上面那堪比阿拉伯文的字体难住了苏离，好在她前一日书房闲逛的时候见到有本针对这种文字的“魔文汉译字典”，更幸亏这个写信的布兰金知道跨面位沟通不便，所以没有龙飞凤舞，而是一笔一划写的端正。可即便是这样，也够苏离忙活了。
“小姐，喝茶。”
罗斯林管家在苏离翻译期间一直笑眯眯的站在她身后看着，而且还越看越高兴。
回想起这所庄园曾经繁华的时候，主人每天都会收到好几封这样的信件。如今虽然只有一封，却也让罗斯林管家看到希望。
“谢谢。”苏离接过红茶，拿起盘子里的奶球和方糖放了进去，用小勺慢慢搅拌起来，默默想着心事。
罗斯林管家也不去打扰她，径自走到茶几边也替自己倒了杯红茶，不加任何辅料的细品起来。
苏离半杯红茶下肚，理清思绪后向罗斯林管家问道：“为什么罗杰丽娜夫人会称呼我为女士？以前不都是喊小姐的吗？”
一个小小的称呼而已正常来说并不容易察觉，但“女士”这个称谓对苏离来说太陌生了，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平时只有银行信用卡的那些客服小姐才会喊她一声“苏女士”，所以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让苏离有种钱包不保的感觉。
罗斯林半闭的眼皮跳了一下，意外于苏离的心细若尘。
人老如狐，罗斯林管家不动声色道：“不是每一个外来的小姐少爷都懂得打理庄园的。”
这看似接不上头的对话却让苏离眼睛一亮，罗斯林管家讲完这句话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只管喝茶。
其实他本不想说，但是刚才苏离翻译它界信件的情景委实勾起了罗斯林管家的美好回忆，这才漏了一句出来。
苏离也不与她计较，只拿开桌上信件译文，用笔在下面一张新纸上随手写到“小姐”“少爷”并用两个圆圈圈起来，随即又写了“女士”两字，从“小姐”处一个箭头符号标过来。
罗斯林管家抬起眼皮瞟了瞟，没作声。
苏离见到罗斯林管家的摸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然后又走到身后书架上按照上次的模糊记忆拿出一本书，打开一看，可巧就是要找的。
书上详细名列了这个庄园世界的爵位等级，以及每一等所需要的条件、所享受的权利和所应付出的义务。
仔细研读了这本书的前两页内容后，苏离在纸上“小姐”旁写下“0级”，又在“女士”旁写下“1级，乡绅”。
苏离抬眼再瞄，只见罗斯林管家两眼盯着杯中红茶，就差没把那红茶看出一朵花来。
苏离笑笑，将手中书本又翻了两三页，看着后面内容知道与自己还太遥远，便也没有继续往下翻阅的兴致，重新放回书架。
苏离有个习惯，就是先解决小问题，大的难题放后面。
称呼的问题想明白后，她又拿起译文，这次没有再绕弯而是很直接的递给罗斯林管家。
这罗斯林管家平日里也只有涉及庄园发展的事情才会回答苏离的问题，别的问题总是但笑不语，难得今天肯开口，苏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隔了半分钟左右，苏离估摸着罗斯林管家应该已经看完译文，侧身问道：“罗斯林管家觉得我翻译的可对？”
罗斯林管家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从头到尾将译文又看了两遍，这才将老花镜取下来擦了擦又放回上衣口袋里。
苏离挺好奇的盯着那老花眼镜直看，圆圆的一块小镜片，外面是层金色镶边，一条长长的同色系链条将其拴住，平日里一般放在上衣口袋内，需要用的时候拿出来用眼睛一夹就成了。
苏离没见过这种老花镜，自然有几分好奇，不免多看几眼。
罗斯林管家毕恭毕敬将译文手稿送还，在苏离迫视的目光下沉酌半响后，道了句：“咱们庄园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说罢生怕苏离再问什么，直接躬身告退。
苏离嘴角两侧微微上翘，暗道——老狐狸。
不过随着进入庄园次数越来越多，苏离也越发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些“npc”们不愿教，而是不敢，抬头凝望着碧蓝天空中刚巧飘过的一块鱼鳞状云彩，苏离摇摇头低头写起回信。
作为一个新人，还是遵循游戏规则的好，一味的追根究底太过较真可是很容易栽跟头的。
写回信的时候苏离没再翻译成魔法文字，而是就着四四方方的汉文写了下去，写完后微微吹干纸上墨汁，苏离嘴角挑起一抹深笑。
凭什么你写的东西我就要翻译大半天，这样的麻烦活计也该让你自己来体会体会。
检查了一下刚种下的白萝卜苗，果然又开始发芽了，锄草除虫一阵照料后苏离满心欢喜的出了庄园。
眼前景色一变，心境也翻天覆地。
仙女洞中这条地下河是活水，却也没能冲淡水中血色，横跨了整个河面的殷红血水在第五漪轩手中灯光的照耀下，让人看了眼颤心寒。
苏离还没来得及细算刚她入庄园那会儿又有多少个孩子被扔下去，就听得一阵的混乱跑步声从河对岸响起，透过山洞回声阵阵。
袁老三怀里抱着个小孩埋头只顾向前跑，一脚几乎踩进地下河才猛然惊醒，急退两步。
袁老三横肉遍布的脸上汗流如溪，滑下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浅的印子，黑黝黝的脸膛和嘴唇一圈浓粗的胡渣更加让这个男人的外貌分跌入底谷。
但是现在，他死死护住怀中小孩的姿态却让原本粗劣的面容模糊起来。
107 仙女洞（十）
紧追而来的袁老大回转过气，立在苗姥身后沉脸喊道：“老三，快把人交出来。”
“不行，她不能给你们。”袁老三将怀中小人护得更紧。
苏离这才掠过袁老三，打量起他手中抱着的那个孩子。纵然此刻已是披头散发，身上也狼狈不堪，可苏离到底还是认出了这人，她就是那操场上回头看弟弟的小女孩，没有记错的话名字好像是叫酆锦。
袁老三看了看追着自己的那群人——苗姥、袁老大、柳大头、袁立和袁从，这五人之中除了柳大头眼神闪烁举棋不定外，余者四人都撑大了嗜血的眼睛死盯着他不放。
袁老三低头瞧了眼怀中那个一脸死色的女孩，咬咬牙，将她放下地，护在身后，随后双膝一弯面朝苗姥和袁老大等人跪了下去，叩首道：“求求你们，放过这个孩子吧。”
袁老大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指着袁老三怒斥道：“老三，你疯啦？！”
原来这袁老三从祭祀活动开始众孩童四下窜逃起，就一直护着怀中女孩在山洞里东躲xc期间如若碰到其他人，就装作这条路他已经搜过的摸样，哄着他人再去别处找寻。就这样，酆锦被他藏匿到了最后，如果不是因为孩童数量减少，旁支洞口也跟着减少了的话，酆锦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要怪也只怪这些山洞到底不是实体，而是河下怪物所施展的障眼法，不然凭借袁老三的能力早就带着酆锦逃之夭夭了。
袁老三脖子一仰，粗声道：“我没疯，这我老婆，她肚子里有我儿子，我当然要护她周全。”
袁老三这话一出，酆锦苍白到透明的小脸更是绷紧，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出血也未知。
袁老大气极反笑，今天早上袁老三干了什么事是个人都知道，袁老大也不去管他，反正在这末世之中今日不知明日事，指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丧尸或变异动物咬一口去了老命，及时行乐也是人之常情。
可笑的是这袁老三不过只经早上一事，竟然就敢私藏了这酆锦，更别提那她当老婆和认定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这两件更加可笑的事情来。
真不愧是打了几十年老光棍的二流子，想老婆都想疯了！
且不管袁老大等人那头如何嘲笑，袁老三只管跪着恳求，这些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哪懂得袁老三的苦。
袁老三的父亲本身也是个二流子，成天在村子里东家偷狗西家撵鸡的没有一个人喜欢他，这成家的事情自然就耽误了下来。直到四十岁的时候，袁老三的爷爷实在看不过去了，压着自己另外几个儿子凑钱，外加把自己的棺材本贴进去，才替袁老三的父亲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媳妇回来。
新媳妇一进门，初瞧着还好，虽然总不讲话老是冷着张脸一坐一整天。但袁家人想，人家毕竟是被拐子卖来的，哪能这么快就心甘情愿是和袁老三的父亲过日子。便也不以为然，只天天把她锁在屋里，想着等这新娘子生了儿子再放她出来，那时候便是赶都赶不走了。
要说袁老三的父亲还真是个奇人，娶了老婆之后自然就想生儿子，一想到儿子就觉得自己这个家委实不像个家的样子。他虽然浑，可一旦肩负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来居然硬起了骨头，结婚第二天就扛起锄头下地种田去了，家里分给他的地不多，毕竟当初几个儿子分家的时候就他那表现能多拿地才叫怪事。这汉子照料完了田地，下午又进镇上四处寻些零工赚些活钱。
那时候的种田汉子们一般就守着自己的地过日子，地里的活干完了就回家休息，袁老三父亲这发起狠来，反倒把村里的其他人都比了下去，引得一村人瞠目结舌，袁老三的爷爷奶奶更是捶胸顿足的懊悔着，早知道自己儿子是这种先成家后立业的人，他们当初哪怕是卖血卖肉也会给儿子娶房媳妇回来，何至于耽误了这么多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袁老三父亲的小日子越过越好，可一件埋藏已久的事情终于漏了头——袁家的新娘子居然是个疯子。
原来袁老三爷爷想买个儿媳妇的消息传出来后，有个拐子想赚钱，可是手上一时有没人，就干脆去申城转一圈，路上果然拣到一个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的女疯子。
他把女疯子带回家去收拾一番，狠打了几天磨灭了脾气后转手卖给了袁老三做媳妇。
虽然袁老三的父亲新婚当晚发现了媳妇身上伤痕累累，但是他认为人贩子都是这样调教手下女人的，也没在意。等到袁老三的父亲发现自己媳妇是疯子的时候，媳妇已经怀了孩子。
为了孩子着想，袁老三只得咬牙认命，只是因为媳妇不中用，从此只得更加卖命干活，预备自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袁老三就这样出生了。
可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袁老三八个月大的时候，他妈再一次发疯的时候把他爸给砍死了。这样一来，这个原本已有起色的家庭瞬间分崩离析，袁老三只得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可他爷爷奶奶一来年纪大了，二来恨媳妇杀了儿子，连带的对这个小孙子也疼爱不起来，袁老三就这样慢慢走上了自己父亲的后路。
不过这袁老三不但继承到了他爹的浑，而且还继承到了他爹的脊梁骨，因此此刻为了酆锦尽是什么也不顾了。
袁老三见自己额头都磕出血来，这五人还是不肯罢休的样子，知道求救无望，索性起身指着苗姥对袁老大道：“大堂哥，你就相信了这老太婆的话？除了酆锦其他的孩子都被扔进了河，可是你看这哪有出路？她分明是在哄骗我们，按我说，这一切肯定是她施的妖法，还不如把这妖婆给杀了，咱们肯定能离开这儿。”
苗姥姥听到袁老三挑拨的话语，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阴测测的开口道：“出口没开，就是因为祭品还不够。至于老太婆我的这条贱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能力来拿了。”
袁老大等人互望一眼，沉着脸从苗姥身后走出，慢慢向袁老三逼近。
108 人性，人心（一）
“滋滋~”
激荡的电流声不绝于耳，一道道弯曲蔓延的电弧在美珠和苗姥身上浮现。
原来就在美珠准备去“吞”袁老大，庞大的身体掠过苗姥头顶的时候，第五漪轩将手伸入水中，全部的精神力化为电能将整个河面与美珠、苗姥通通笼罩。
要说苗姥也是倒霉，本来电不着她的，可谁让美珠刚好那么巧的就从她头顶正上方过去，滴落的水珠立刻将她麻痹当场，而后那些水珠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溪，更是成了导电线。
这一次的电击持续了足有两分钟，蓝紫色的绚丽光弧和电解水产生的翳翳水气居然打出了舞台灯光的效果，美珠体内的骸骨们在这灯影效果下更加阴森恐怖。
期间袁老三跑过去把袁老大从苗姥身边拖了出来，袁老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两分钟后，第五漪轩满头热汗的散退了异能，叶飘零赶紧跑过去搀住他，并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汗。
没有了电，灯泡“滋……滋”两下熄灭了，山洞内陷入一片黑暗。由亮转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半眯起眼睛，努力适应环境变化。
电击结束了，但苗姥的身体还在颤抖，美珠一个转弯巨大身体猛地砸入水中，冰凉的水花高高溅起，岸边所有人都没能逃过这场落汤鸡的命运。
“我去！”苏离低声道，就算是纯辅的异能者在战场上也是有用的，比如现在，只有她能看得见。
见到第五漪轩微微点头后苏离拿出匕首，跨船跑至河对岸。
“苏离，”左祝半道喊住她，飞快的将手上白纱布一拆，向着黑暗中那一对妖绿抛去，“眼睛。”
“谢啦。”苏离猛然醒悟，用纱布将两眼绑住，这样视线纵然模糊很多，可也把她那双格外醒目的眼睛遮住了。
“谁？谁在哪？”被电黑的苗姥举着地芒杖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她是巫祭，就连美珠都会听她的话，在这山洞中根本没有敌手，所以苗姥事先并没有准备什么照明设备。现在亮堂堂的洞穴内突然变黑，老眼昏花的苗姥立刻陷入失明状态，而且因为年龄原因她的视力恢复速度比起其他人要慢很多。
听到对岸的说话声，再加上人跑过船板的“咚咚”声，苗姥心知不妙，四处挥舞着地芒杖凶声怒喝，意图吓倒来人，争取时间恢复视觉。
但苏离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吓退的，想当初她还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被二阶丧尸抓在手里都敢反攻，现在又怎么会怕这个糟老太婆。
“呵呵~”苏离轻笑，脚下速度不减的绕着苗姥快速奔跑，让她找不到发声处，“队长，这老婆子身子真硬朗啊，被你电了这么久，连怪物都受不了躲进水里了，她老人家还在这生龙活虎的扭秧歌呢，哈哈……”
苗姥脚步一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臭丫头居然说她扭秧歌？！
河对岸，努力回复精神力的第五漪轩嘴角一拉，苦笑连连。他的攻击目标本来就是美珠，苗姥只是恰巧顺带的，当然没有太大效果。
看见苗姥停了下来，抓住这个空隙苏离伸出匕首向苗姥肩膀砍去，谁知苗姥这个时候恰好地芒杖一抬，堪堪挡住锋刃。地芒杖的反作用力让苏离一惊，这匕首跟在她身边时间虽短，但确实经历过几番生死，不说心意相通，但深刻了解是肯定的。
匕首的触感告诉苏离，这根杖——很危险！
刃锋一转，匕首错开杖身滑至苗姥后颈，刃锋稍一用力皮肉立刻两开，浓黑的血液沿着刃身滴滴滑落。
苗姥骇得连声尖呼，两只浑浊的老眼瞪起溜圆，以为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会与身体分家，却不料匕首这时突然停住了。
“苗姥姥，可愿意回答我几个问题？”苏离诚心求教。
“……”苗姥心神稍归，想要伸手捂住脖子后面的伤口，却不敢乱动以免惹得苏离误会，眼神几闪之后干哑道：“姑娘只管问。”
“‘美珠’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去死了。”
“等……等等，我虽然不知道美珠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仙女洞的由来。”苗姥说完后等了两秒，见身后没反应知道这个话题引起了她的兴趣，赶紧继续说到：“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这块地域曾经有条大河，每年春夏河水泛滥就会淹没大片农田房舍。有一年，发大水的时候正好一位仙女从天上飞过，看到这一幕就停了下来。周围百姓纷纷跪拜求仙女替他们治理河道。仙女答应了，她手一挥召来条银白大蛇，大蛇钻入地下打造出一个洞穴。仙女进入洞穴待了一会后走了出来，对人们说因为地底有条地下河，每年春夏地下河水涌入河道两水相汇才会造成河水暴涨。现在她留了一个属下把守地下河，以后这里不会再发大水了，但是这里的人必须负责提供食物喂养她的属下。”
“你的意思是那条大蛇打出来的洞就是这个仙女洞，那位仙女的属下就是刚才的‘美珠’？”苏离眉梢一挑，果然神话文里的每一个妖怪都是有靠山的！靠，就不知道如果打死了这个‘美珠’那位‘仙女’是否真的会出来找他们算账。这又不是西游记，再说了，就算是西游记他们四个也不是唐僧师徒啊，这总冒妖怪出来算个什么事啊。
“是的，”苗姥若有似无的一笑，“每遇到朝代变迁都会造成时局动荡，有一次战争打到这附近，我们苗氏举家迁徙他处定居，仙女洞的祭祀也就停止了。美珠很乖，她足足饿了一百多年，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离开这里随着地下河游去别处觅食。也就是那次，这块地界爆发了一场大水灾，淹死了上千人，而后瘟疫横生又死了上千人。我们苗家有位先祖于心不忍，就带着自己那一支迁了回来，继续供奉美珠。”
“呵呵，这样说来苗姥你做的还是件好事咯。”苏离满是讥讽。
苗姥闻言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呆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