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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眷诚斋主     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txt下载     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碾压之势

    林隽出恭回来,和一个出门的人撞了一下,抬头一看,居然就是那个以为活在自己幻觉中的少年书生!

    少年书生被王云三人调戏作弄,眼看要被用强,自己见义勇为救下他,被一声巨响震晕。

    醒来之后,自己已经人在天牢,经过三司会审被当成杀人凶手。

    好不容易争取到重审机会,自己出尽洋相大搞花样,想让这少年书生站出来替自己作证。

    结果他一直杳无音信,世间好像就没有这人存在过一般。

    林隽在审案现场昏倒,醒来后听父亲说,自己是因为中了魔族人的臆幻符,才产生幻觉,看到的少年书生,只是一个幻像。

    言犹在耳,可这个少年书生,现在居然就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隽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就算化成灰,老子也认得你!

    他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拼死拼活救了你,需要你站出来作证的时候,你就人间蒸发了!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林隽指着这少年书生,因为兴奋、愤怒,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你?”

    少年书生看着林隽,连连摆手:“不是我!”

    说完夺门而出,抢在林隽抓住他之前,跑了出去。

    林隽大喝一声:“不准走!给我说清楚!”

    他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此时天色虽黑,但是因为夜宴之顾,整座庭院灯火通透,对方奔走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林隽平时身体孱弱,但此刻义愤填膺又欣喜若狂,一口气憋在胸口,发足狂奔,激发了体内潜能,很快就追到那少年书生身后,伸手一把抓过去。

    他还没抓到对方,突然脖后一紧,被一股大力拎了起来,双足还在做奔跑状,却悬在空中,不能寸进。

    少年书生就要隐入黑暗之前,转头看了林隽一眼,双手拉住自己眼皮嘴角,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这才消失在夜色中的树林里面。

    林隽心中大急,口中呼喝:“什么人?快放我下来!”

    双手乱舞,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灵机一动,朝后面猛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就像踢到了钢板上一样,痛得林隽哇哇大叫,眼泪都险些流了出来。

    这时听到后面有人大喊:“快放我朋友下来。”正是唐木的声音。

    林隽脖子上拎住他的力量陡然一松,他被像个破布口袋一般被扔了出去。

    好在他倒下的地方是块草坪,除了擦破几处油皮,倒是没有伤到哪里。

    他刚刚翻身坐起,却见唐木倒飞回来,吓得马上卧倒,才没有被唐木撞到。

    他们对面站着一个高瘦黑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唐木刚刚明显是吃了瘪,才会被对方打得倒退了回来。

    他倒是毫不畏惧,遇到强敌,反而有些兴奋,大吼一声,又扑了上去。

    唐木挥动双拳,像雨点一样朝黑衣人身上招呼过去。

    黑衣人一声不响,甚至将左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只右手见招拆招,就轻描淡写地把唐木的攻击全部轻松挡下。

    唐木的攻击就像是飞蛾赴火,连黑衣人身前三尺之地都进不去。

    自己的双拳还无法攻破黑衣人的单掌防御,唐木却毫无退避之意,只是一味地死缠烂打。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突然大喝一声,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闪电般击出,一掌打在唐木前胸,打得他倒飞出去。

    唐木落地之后,“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露出亢奋的笑容。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喊了一声“过瘾!”。

    随即仰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利啸声,身躯迅速剧烈膨胀,变得高大健硕,脸上长出浓密的金色毛发。

    正是唐木以此轻松击败松赞王子的绝技——禺狨变身!

    黑衣人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欣赏的意味。

    唐木变身的金毛巨猿,比对面的高瘦的黑衣人还要高出几分。

    他狞笑着露出嘴角白森森的利齿,双拳砸了砸自己胸口,呼啸着朝黑衣人冲了过去。

    黑衣人提起双拳,微微活动一下,传出骨节摩擦的噼啪之声。

    巨猿唐木冲到跟前,全力一拳当头朝黑衣人挥出。

    黑衣人举起自己的拳头,对着巨猿的拳头迎击过去。

    拳头相交,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一般的巨响,二者身躯仿佛都不是血肉凡胎,而是金石所铸一般。

    巨猿被打得连退三步,黑衣人只是身子略微晃了一晃,一步也没有后退。

    唐木悍勇无比,后退之势刚刚站稳,又是一声长啸,扑了上去。

    黑衣人双目中射出凌厉的眼光,显然唐木的死战不退,也让他心生怒气。

    眼看唐木冲到自己面前,黑衣人一伸手,手中多了一根短棍。

    他迎上冲过来的唐木,一棍朝唐木击出,带出风声破空的厉啸之音。

    唐木心道不好,连忙伸出双臂挡在面前,随即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

    黑衣人一棍将唐木打得又退了两步,然后跃在空中,一棍抡了下来。

    唐木连忙举起双拳挡在头上。

    一声巨响,唐木双脚下陷,被硬生生砸进了土里三寸。

    黑衣人根本不给唐木踹息的机会,连续不断地从上往下用棍子狠砸。

    唐木就像一颗钉子,被砸得膝盖都陷入了土里。

    就在此时,两团金光悄无声息地朝迅速黑衣人袭来。

    这两团金光,正是出自刘华使出的韦陀神拳。

    黑衣人似乎早有警觉,退后一步,看见是刘华到来,把棍子往身后腰上一插,然后展开双掌一握,将两团金光捏在掌心之中。

    刘华见唐木的禺狨变身吃瘪,实力相差悬殊,自己贸然上去帮手,也讨不了好。

    于是静悄悄地站在不远处,迅速将韦陀神拳威能聚集,想要偷袭黑衣人。

    殊不知这一切早被黑衣人收于眼里,刘华刚一出手,就被黑衣人察觉破解。

    黑衣人握住刘华双拳,两人僵持片刻,刘华拳上的金光渐渐被黑衣人抹去,消失殆尽。

    刘华见机很快,双臂一抖双拳发力,挣脱了黑衣人的掌握。

    他后退几步,站到唐木和林隽身前,双拳紧握,严阵以待。

    黑衣人却似乎并没有要追击的意思。

    他看了三人一眼,点点头说声:“还不错!”

    然后转身走进黑暗之中。

    三人哪里还敢去追,眼睁睁看着他自行离去。

    唐木收起了自己的禺狨变化,不断抖动着手臂,痛得大呼小叫。

    刘华倒是毫发未损,只是面色严峻。

    这黑衣人对己方完全是碾压的威势,却并未下重手,显然并无敌意。

    刘华向唐木问道:“林森兄,怎么回事?为何与此人动起手了?”

    唐木朝林隽一努嘴:“猛将兄,这就要问你家表弟了。”

    林隽苦笑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先进去,回头我慢慢说给你们知道。”

第47章 真相只有一个

    林隽在咸宜观撞见了朝思暮想的少年书生,正要揪住对方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斜刺里杀出,坏了他的好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

    紧要关头,唐木和刘华出现,两个武夫却被黑衣人的武力碾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不敢轻举妄动上去追击。

    三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客厅,刘洋和赵赢两人还在马吊桌上对决。

    林隽看了刘华一眼,故意转移话题,想让大家都轻松一点:“表哥,怎么他们两个还在打马吊?马吊不都是四个人才能打吗?”

    刘华下巴朝唐木努了一下:“林森兄弟教我们玩的巴蜀马吊玩法,叫什么‘血战到底’,有人先胡牌之后,剩下的人继续打,直到有三个人胡牌,或者把牌摸完。”

    林隽看看刘洋身前厚厚的一叠筹码:“表弟以前玩过吗?怎么赢了这么多?”

    唐木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龇牙咧嘴地说道:“美男兄也是刚学,但是厉害得很,算牌又快又准,简直就是个天生的马吊大宗师。”

    这边刘洋和赵赢已经打到了残局,桌面上还剩下海面海底的两张牌。

    刘洋停住手,笑嘻嘻地向赵赢道:“志贤兄,最后两张牌就不用摸了吧?下一张海面的牌要么我自摸番数翻倍,要么最后海底的一张牌你放海底炮也翻倍。你投降,我算你输一半行不行?”

    赵赢将信将疑地看了刘洋一眼。

    刘洋身旁的丫鬟们一阵轻声欢呼,纷纷赞美刘洋的赢家胸怀。

    蕊初用牙签挑起一块水果,喂进刘洋嘴里。

    刘洋见赵赢不肯投降,伸手摸起海面的牌,用大拇指审了审:“三万,你要不起。”

    把牌放在桌上,果然是一张三万。

    他敲敲桌子,指了一指最后一张牌:“这是九筒,你要缺的一门是筒子,必打出来,留在手上就是花猪,得陪全桌满胡。”

    说完嘿嘿一笑。

    赵赢伸手摸牌,拿到眼前一看,脸都绿了,手中正是一张九筒。

    刘洋倚红偎翠,身边一片莺莺燕燕,真是说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赵赢老老实实把九筒打出,放了刘洋一个海底清一色。

    刘华走到桌前,一伸手把刘洋从桌位上拎起来。

    刘洋“嘿嘿嘿”地阻止道:“哥,哥,哥,你弄错了,刚刚第一个自摸的是林森兄弟,该他和你冲位置。”

    “冲什么位置。”刘华轻轻推了刘洋一把:“走了,回家,今天不打了。”

    刘洋意犹未尽:“还没结算呢,我的海底清一色......”

    “先记账。”刘华一边走一边招呼其他四人:“走吧,回去再说。”

    刘洋心思都在马吊和丫鬟们身上,赵赢却注意到了三人进来的样子,知道肯定有事发生。

    向丫鬟们道一声“叨扰了。”,跟着走了出去。

    五人从咸宜观中辞别,上了定远侯府的马车,向山下驶去。

    车内并未掌灯,众人互相看不清脸色,刘洋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又想起没能看到玄机居士,心中颇为遗憾,向林隽问道:“表哥,你看到玄机居士了吗?”

    黑暗中传出林隽的声音:“嗯,看到了。”

    刘洋好奇地追问到:“色艺双绝,怎么个绝法?表哥你有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老子差点想和波斯猫交换人生猫生了好吧!

    林隽道:“我该怎么形容呢?”总觉得语言和文字都不足以形容自己的感受,想了一想道:“这么说吧:我严重怀疑,温八叉先生是非正常死亡的。”

    众人轻笑,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时,赵赢开口道:“文商兄,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唐木和刘华两个武夫,多半是说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所以直接就向林隽提问。

    林隽沉吟了一下:“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人,我以为根本不存在的人。我想要跟他聊两句,却被他跑了。有一个黑衣人在保护他,把林森暴打了一顿,表哥也不是对手。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掉,不敢去追。”

    赵赢沉吟了一下,说道:“是和你的案子有关么?”

    林隽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

    赵赢笑了一声道:“文商兄你的案子搞得满城风雨,好巧不巧,我当时就在审案现场,亲眼目睹了审案全程。”

    接着补了一句:“你说的那个以为不存在的人,就是你所画的少年书生吧?长秋监东院结案的时候,已经说了,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林隽道:“不错,我昏倒之后的事情,都是父亲向我转述的,他说我中了臆幻符,少年书生是我自己的幻觉。”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刚才,我的的确确,亲眼看到了这个人!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赵赢的声音有点凝重:“文商兄,我有一言相劝,你慎重考虑一下。”

    林隽点头道:“志贤兄请讲。”

    赵赢郑重其事道:“不要再去过问这件事情,也不要再去计较追查,以后哪怕在大街上遇到这个少年书生,最好也装作根本不认识。”

    林隽疑惑道:“这又是为何?这个家伙良心被狗吃了,兄弟救了他,他却不出来作证,害得我差点掉脑袋。既然让我撞上他,不查个水落石出,心里气愤委实难平。”

    旁边的刘华是了解案子情况的,也义愤填膺说道:“表弟所言不错,如此不仁不义之徒,怎能不问他个究竟?”

    赵赢笑笑道:“现在闲来无事,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众人尽皆好奇,不知赵赢用意,但是既然他这么说,那就必有用意。

    赵赢清清嗓子,然后说道:“虽然兄弟偏处巴郡之地,却听说过这么一个笑话:有一个魔族刺客,到朝歌城刺杀皇帝陛下,虽未得手,却给他逃进了森林。刑部、羽林卫和东院受命捉拿刺客。”

    “刑部派出所有衙役,去森林里套了每一只线人动物的话,却一无所获。”

    “羽林卫那帮大爷,连森林都不愿意进去,二话不说一把火把森林烧了,大火熄灭之后,大家伙进去搜查了一遍,说刺客已经被烧成灰了。”

    “东院就去了两个人,他们在森林外喊了几句,要刺客出来束手就擒,然后冲了进去。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人拖着一只被打得半死的狗熊出来,鼻青脸肿的狗熊一边摇头一边大喊‘不要打了,我就是那个魔族刺客’!”

    车内众人哄笑。

    林隽微微皱眉:“志贤兄的意思,此案中那个所谓的魔族真凶,并不是真的杀人凶手?”

    赵赢道:“凡事反常即为妖,你这个案子反常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我劝你不要再追究下去。”

    林隽心中不甘:“既然志贤兄看得如此透彻,不如为我解惑?”

    赵赢叹了口气道:“虽然案子看起来纷繁复杂,其实嘛......”

    一字一顿道:“真相只有一个!”

    林隽心中狂跳,看了一眼黑暗中赵赢胖胖的身影轮廓。

    这是工藤新一上身了吗?

第48章 赵柯南

    五人团从咸宜观辞别,登上马车,准备返回定远侯府。

    回程路上,赵赢劝林隽不要再追究此事,林隽甚为疑惑,请求赵赢解惑。

    赵赢见林隽坚持想要知道真相,不得不为他分析。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注入灵力,指尖亮起一团微微的光晕。

    “这是一张隔音符。”赵赢向众人解释道:“今晚所说,出于我口,入各位之耳,烂在心中,不可与人言也。”

    一边说,一边将隔音符贴在车厢内顶棚上面。

    微微的光晕散开,众人眼前顿时也清晰了一些,不再是一片黑暗。

    刘洋看了发光的符纸一眼,心中暗道:稍后向这姓赵的胖子多要些隔音符,权当抵消他的赌债。以后再和女子们同车出游,岂不更方便?

    赵赢哪里知道刘洋还在想这些,沉吟半响,方开口道:“文商兄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就透着古怪,小弟抛砖引玉,和众位兄弟探讨一二。”

    唐木道:“胖兄,我也听说了这案子,不过是一知半解,你倒是快点说呀。别婆婆妈妈的跟个说书人似的吊人胃口好不好?”

    赵赢微微一笑,身手虚按一下:“林森兄稍安勿躁,这案子情况错综复杂,非三言两句可以说清,咱们一起慢慢讨论。”

    说着目光转向林隽:“文商兄,首先咱们要确定一件事:这个少年书生,是否真的存在?”

    林隽急了:“怎么会不存在呢?刚刚我才又看见了!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小王八蛋!”

    赵赢看向唐木和刘华:“你们二位刚刚也在场,看见少年书生了么?”

    唐木和刘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

    林隽哑然,从头到尾,除了自己,就没有人看见过这少年书生,他又如何证明?

    赵赢却道:“这个少年书生,确有其人,基本可以断定!”

    林隽目光一跳:“为何?”

    赵赢道:“兄弟学过多年符道,虽然我的境界写不了臆幻符,但是却听我师傅说起过。”

    林隽脑中自然浮现出那个满脸醉意的猥琐老道,赵赢的师傅,龙虎山张真人。

    耳边又听赵赢继续说到:“所谓臆幻符,会让人产生幻觉不假,但是所见幻觉,只会是自己看过想过的人物,绝不会凭空臆想出一个从未存在的人物来。”

    他向林隽道:“文商兄,你之前见过这个少年书生吗?你如果中了臆幻符,会幻想什么人出现?什么人对来说最重要?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那肯定清楚呀,必然是圆圆、热巴、成敏、梅根她们和硬盘里的各位老师们啊!

    林隽神情严肃恭敬地说道:“当然是伟大的大随皇帝陛下和家严家慈。”

    “以后还会有玄机居士。”刘洋补了一刀;

    “以及月轮明王。”唐木也补了一刀;

    “和顾月影?”连刘华都试着补了一刀。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们,两面来了三刀,是兄弟就都来砍我了!

    治病良药鱼幼兰、可盐可甜俏明王、最会疼人顾月影......

    林隽干笑两声,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要想确认一下,其实并非难事。”赵赢向刘洋道:“只要西宴兄出马,套一下玄机居士身边几个丫鬟的话,不就行了?”

    刘洋却面有难色:“要我去欺骗她们真挚的感情,这个......”

    刘华棱着眼斜觑刘洋一眼:“你去不去?”

    刘洋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去去去,表哥的事,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不就是要我牺牲色相吗?那我就为了表哥豁出去了!”

    林隽没好气地道:“我谢谢你!亲表弟。”

    刘洋呵呵一笑:“不必客气。”

    赵赢等他们笑闹完,又说道:“大家有没有想过?我们假定少年书生这个人存在,那么他为何不站出来为林隽作证?”

    “因为他良心被狗吃了呗。”林隽自己说完,也心知这绝不是真实原因。

    另外三位,两位是脑回路简单的武夫,一位是全部心思都在把妹上的海王,哪里想得到原因?

    赵赢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淡淡说道:“因为他身份特殊,不能出来作证!而且——”他压低声音道:“给案件定性的东院,还要抹去他在案子中的痕迹。”

    “你们觉得,这会是什么样身份的人?”

    其他三人继续还在懵逼,林隽却被赵赢点醒。

    “志贤兄的意思,这个人的身份,莫非是——”

    他也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皇子?”

    赵赢点点头:“如果这个少年书生的身份是皇子,那么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解释得通了。”

    他向林隽道:“我在台下观看,从你提出管辖权异议,要求把案件移送诏狱,到卫公出现,这段时间根本不足以把案情上报给陛下,再传旨东院来接手。”

    林隽想了想,当时的情况,的确如此,于是道:“那为何卫公会及时出现来接手案件呢?”

    赵赢道:“我的推断是,长秋监派了一位少令旁听审案,在传阅画像时,这位老太监少令认出了画中之人,马上派人飞马报送宫中,如果是这个时间,那就相当合理。”

    刘洋插了一句道:“有理!所以如此多观看审案的朝歌城本地人,居然都无人识得这个少年。因为他是位久居宫中的皇子!”

    赵赢接着又道:“陛下得知此事,必然要把这位皇子找来询问。一问之下,就知道文商兄是冤枉的了。陛下英武睿断、圣明烛照,当然不会当真因此砍了文商兄的脑袋,又不能让皇子出场作证,如之奈何?”

    林隽一拍大腿:“当然就是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卫公这个背锅专业户了!”

    众人虽然不明“背锅”“专业户”之意,但是林隽话里的意思,都是清楚明白了。

    此时,听了半天的刘华说了一句话,推翻了之前所有论断:“我在太学读书,几位皇子我都熟识,听西宴对画像的表述,可并没有这么一位在内!”

    赵赢似乎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一说,神情肃然道:“数千年来,只有当今陛下,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再无其他嫔妃,帝后二位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真是载入青史的一段佳话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赵赢突然说起这个,是何含义。

    赵赢见众人不解,笑着问唐木道:“林森兄,你最喜欢吃哪道菜?”

    唐木不知其意,不假思索道:“酱猪蹄。怎么了?”

    赵赢又道:“如果一日三餐,每顿都让你只吃酱猪蹄呢?”

    唐木连连摇头:“那我可受不了。”

    赵赢微笑不语。

    林隽心下雪亮:这少年书生,多半是当今陛下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不知道被藏在哪里养起来,那当然更不能出场作证了!

    当今皇后也是位奇女子,聪慧英明,干练果决,对陛下登上帝位有莫大助力,就只善妒一点不好,搞得皇帝后宫中再无其他嫔妃。

    一旦戳翻了后宫中的天字第一号醋坛子,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林隽细细想来,背脊上都沁出了冷汗。

    看看成竹在胸的赵赢,心中不由感佩,本以为这个胖子只会画符,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聪敏,他应该叫“江户川.志贤”才对吧?

    林隽向赵赢道:“按照志贤兄的分析,那么真凶是谁,你也了然在胸了?”

    赵赢微微一笑,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第49章 心有灵犀

    五人团在回程的马车上,讨论林隽之前的案子,赵赢贴出隔音符,给出了少年书生是一位私生皇子的惊人论断。

    林隽和赵赢心领神会,其他三人还如在云里雾里,听两人说起真凶,赵赢又说已经知道是谁,而且还八九不离十,顿时来了兴趣。

    唐木挠挠头道:“胖兄说少年书生是皇子,猛将兄说他认识全部皇子,少年书生却不在其中,那到底?”

    说着左右顾盼,看看刘华、又看看赵赢,不知到底该听谁的。

    赵赢呵呵笑道:“兄弟也只是猜测,东渐兄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了。”

    刘洋道:“刚刚听你说,已经知道真凶是谁,那你倒是赶紧说啊。”

    林隽拉了坐在身边的刘洋一把,向赵赢道:“志贤先前之言,兄弟觉得甚为有理,此事就此揭过吧,不要再提了。”

    他深知这事情里面的水很深,涉及到皇族秘辛,知道的人越少好,没有必要把其他几个人牵扯进来,惹出什么祸端。

    几个人都不是傻子,听林隽自己不想再追究,而且也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更多,那也是为大家好,故而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再追问。

    事后证明,赵赢的推断思路完全正确,只是中间有一点点出人意料的小小谬误,即使不中,离真正的真相,其实亦不远矣。

    马车奔驰,又回到了定远侯府门前。

    此时隔音符上灵力耗尽,微光渐渐黯淡熄灭,赵赢取下符纸,放入怀中。

    刘氏兄弟和赵赢、唐木下了车,刘华转头向林隽道:“表弟,你就不要下车了,我让车夫送你一程,你赶紧回家去,免得姑父姑母记挂。”

    林隽答应下来,刚要想走,突然心里一动,向刘洋道:“表弟,你过来。”

    刘洋听林隽叫自己,赶紧跑过来:“表哥,有事?”

    林隽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读书写字,车上断然是不会有笔墨的——身上可有眉笔?”

    刘洋扭捏道:“那都是女人家才用的东西,我怎么会带......”

    林隽打断他的话道:“别跟我鬼扯——我是知道的,你出去随身都带着眉笔胭脂,给自己涂脂画眉啥的。赶紧的,拿两支眉笔给我。”

    刘洋道:“那是给女子们补妆准备的,我不是出于好心嘛......”一边说一边掏出两支眉笔递给林隽。

    林隽招呼赵赢道:“赵兄,来来来。”

    赵赢闻言走到林隽面前。

    林隽让刘洋走开,递了一支眉笔给赵赢,低声说道:“你我二人,把自己所想的真凶姓氏,写在手掌之中,写好之后,一起看看如何?”

    林隽突发奇想,意图印证一下自己的推断,和赵赢所料,是否存有偏差。

    赵赢虽然成熟稳重,到底是少年心性,听此建议,欣然从命。

    两人各执眉笔,相背而立,在掌心中写了一个字。

    一边写,林隽一边想:咱这也是学了一把卧龙先生和公瑾都督,不知道会不会也被后人传为佳话?

    两人写完,把手掌伸出,看看对方掌中的字,果然是同一个字!

    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心中均是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林隽搓搓手,把掌中的字抹掉,将眉笔递给赵赢,示意他一起还给刘洋,然后钻进马车,和众人拱手作别。

    这边马车里的五人组是在怀疑人,而那边咸宜观中的玄机居士却是在怀疑人生。

    她在主卧里面抱着念奴娇等林隽沐浴,却没听到应该有的动静。

    不多时,又听到林隽出门的声音,她想要追出去,却又抹不开脸面——要是人家是因为紧张去出恭,自己这样追着出去,怕是要闹大笑话。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阵,见林隽久未返回,终于还是走到花厅,却见丫鬟们正在收拾桌子打扫卫生,装着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客人们都走了?”

    离她最近的蕊初答道:“主人,几位公子走了。”

    见玄机居士脸色不善,连忙补充了几句:“刚刚林公子从内堂出来,说要去外面更衣,唐公子和定远侯世子随后也一起去了。回来的时候,三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对劲,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们所有人就急匆匆走了......”

    蕊初在打马吊的时候,从刘洋处把几个客人的基本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

    她伶牙俐齿,兼之心思细腻处世老道,倒是把当时的情况说得分毫不差。

    可是有什么用呢?

    愤怒中的女人,通常是没有理智的——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愤怒,也就越容易失去理智。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放女人鸽子,更容易让她们愤怒的了!

    蕊初说了一大堆话,玄机居士听到耳朵里面的,只有两个字——走了!

    居然有人会放我的鸽子?

    她简直难以置信。

    林隽见到她之后的所有行为和表现,都让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而现在,冰冷如铁的事实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复出的第一晚,就被这个家伙搞得无法收场。

    消息传出去,朝歌城的人会怎么说?

    ——鱼幼兰人老珠黄、颜褪色衰,少年公子面基之后,不堪忍受落荒而逃?

    自己还要不要做人?

    希望落空,不再抱有侥幸心理,玄机居士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回到后堂,她气得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放过鸽子?在心里痛骂了林隽一顿。

    她心口发堵,不停地喘着粗气,波澜壮阔的海岸线也跟着起伏不定。

    玄机居士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一切,不然怎么解释林隽的临阵脱逃?

    生了半天气,感到口干舌燥,她准备给自己倒杯茶水喝,刚一伸手,却发现桌上有一张纸,上面还写着一些字。

    一时好奇,她顺手把纸拿了起来,还未细看,一笔遒美俊秀的字迹就映入她的眼帘,让人心怀舒畅。

    对,没错,林隽又是粘贴复制的王书圣笔迹。

    玄机居士烦闷之情稍减,把纸张拿到灯烛前细看,纸上写着:

    “素闻居士色艺双绝,今日一见,倾国之姿,犹胜传言。”

    看到这里,玄机居士微微一笑,心道算你识货,但是为什么你要跑路?

    接着往下看:

    “近日偶有灵感,作得一诗,然有一字,始终无法落笔,卿颇具才名,望可教我。”

    哦,真相在这里——原来这位林公子是想考考我,看看我是不是那种虚有其表的漂亮花瓶而已......

    玄机居士此时不但烦闷之意尽去,还隐隐对林隽起了好感

    ——认为他是想要寻觅精神境界上投契的红颜知己,而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发泄的美丽工具。

    这真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间高素质男子啊!

    她和温八叉相交几年,在诗道上也有浸淫,向来自负才名,不然如何敢称“色艺双绝”?

    这个艺可不是吹拉弹唱巴黎铁塔翻过来又倒过去,而是真正的高雅文化艺术造诣。

    林隽此举倒是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自己作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首诗里面差一个字,有什么不好落笔的?

    玄机居士继续往下看,看到了林隽留下的一首诗。

    她一边默念一边斟酌,初时不以为意,渐渐脸色凝重。

    想了良久,诗中缺的这个字,怎么落,自己似乎都不能满意。

第50章 玄甲奔行

    林隽在咸宜观留诗一首,诗中缺了一字,玄机居士初时不以为意,只道不过手到即成,不曾想思虑半天,竟然不能落笔。

    她索性搁下手中之笔,手托香腮,痴痴冥想。

    诗中所写,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令她不由得陷入回忆之中。

    门轴轻响,伶俐的丫鬟蕊初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见玄机居士面色已然平和,于是轻声唤道:“小姐......”

    玄机居士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见是蕊初,轻轻叹了口气,问到:“何事?”

    蕊初道:“小姐,家中出了一点怪事。门外草坪上凌乱不堪,像是有人打斗的痕迹,还有两个深可及膝的洞,刚好能踩进去。所以来禀报一声。”

    玄机居士“哎哟”一声,心道:莫非是这两起人撞上了?

    又问道:“公......公子走了没有?”

    蕊初是她心腹,一听问话便知其意:“小公子已经走了,我问了冬梅,走的时间,正是林公子出去方便更衣之时......”

    玄机居士顿时明白,为何林隽会和几个朋友匆匆离去、

    小公子经常来拜访探望玄机居士,给她说说最近的新鲜事情,之前已经把林隽的案子向她摆谈过,只不过自己之前并不关切而已。

    刚刚在盛怒之下,她也无暇多想,只是一门心思幽怨自己被鸽的事情。

    现在怒火熄灭,聪明的智慧又重新占领了大脑高地,她对林隽这位人间高质量男子观感颇佳,不由得关切问道:“林公子没有什么事吧?”

    蕊初察言观色,已知自家小姐对这林公子颇有好感,于是宽慰道:“林公子看起来还好,就是好像摔了一跤似的,衣衫上有些尘土草痕;那个唐公子就比较惨了,两条手臂都肿了,一直在不停叫唤呢!”

    玄机居士想起夜宴时,自己从楼上看下去,林隽那一桌人高矮胖瘦五光十色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

    蕊初见她发笑,胆子大了一点,又问道:“小姐,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小公子,曾经提起过林公子蒙冤入狱的事情?”

    玄机居士点头道:“如何会不记得?还好他吉人自有天相,总算是雨过天晴无罪开释了。”

    蕊初走近两步,附在玄机居士耳边说道:“小姐,审案之时,天龙宗的归清真人说了,这位林公子,还是一位童男子!而且......不能人事。你会不会是错怪他了?”

    玄机居士轻轻拍了一把蕊初,嗔怪道:“你这丫头想死么?也不害臊,没头没脑地说这些干什么?”

    蕊初吃吃笑道:“小姐,这位林公子可素有纨绔之名,他如此洁身自好,真是世所罕有啊!”

    这还用你说?看见本姑娘之后,还会跑路的,这世上他林隽就是独一份好吗?

    终于知道林隽不是因为嫌弃自己年老色衰,只是在意精神交流沟通,还是一位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玄机居士一时心中如小鹿乱撞。

    这样的奇男子,不就是自己的意中人模样?

    至于有人说他不能人事,那不是瞎扯淡么?自己可是偷偷亲眼所见,他雄姿英发的样子......

    山下那些庸脂俗粉,他当然看不入眼,无动于衷实属常情;他厮混红尘,不过也是像我一样,在找寻有缘人吧?

    蕊初哪里知道玄机居士还有如此丰富立体的思想活动,她前来劝慰,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滴——小姐要是能和林公子成就好事,那自己岂不是就能经常见到那位刘公子了?

    想到刘洋,她心里一阵火热,真是一个毫无死角的美男子啊,简直满足了自己对男人的全部幻想。

    这边玄机居士看着桌上自己写满了字的纸张,满心惆怅,到底应该用哪个字呢?

    林公子的才学,真是让人肃然起敬万分佩服啊。

    对玄机真人也曾肃然起敬的林隽,已经回到了秦国公府。

    刘洋的把妹专用豪车停在府门前,林隽从车上下来,心里咯噔一下。

    府门前火把林立,灯烛通明,两排甲士在门前排开,父亲林勇正在府门前来回踱步。

    不会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摆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逮我?

    林隽倒是早想好了说辞,心中并不如何惧怕,硬着头皮上前,喊了一声“爹”。

    看看父亲脸色,倒还和善,甚至有几分喜悦和期待之色,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听到林隽问候自己,林勇收起笑意:“嗯,去定远侯府了?”

    看见林隽从这辆马车上下来,林勇自然知道儿子是去找刘氏兄弟了。

    “是的,爹。”林隽恭敬道:“我三日后就要去天龙宗开始修行,所以特地去向东渐和西宴辞别。”

    “是炫耀去了吧?”林勇鼻子里哼了一声:“天龙宗离得又不远,时时还有休沐放假之日。不过有事知道要向至亲和朋友有所交代,为人处世方面,你也算是有所进步了。”

    为什么任何时代的家长都喜欢找孩子们挑刺呢?

    彰显自己权威的天性害人不浅啊。

    大家做朋友不好吗?

    林隽心里吐槽,嘴上却恭敬道:“孩儿晓得了!”

    又半开玩笑问林勇道:“爹,你这么一位堂堂国公,亲自到门口来迎候,是陛下要来咱家吗?”

    林勇正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张望:“这个人在我心中,和陛下一样重要。”

    国公爷,你这样说话,我们家有被满门抄斩的危险,你造吗?林隽心里又暗自吐槽了一句。

    仿佛知道林隽在想什么,林勇哼了一声道:“就算陛下站在面前,我也敢这样说!”

    然后脸上漾起笑意:“你母亲回来了。”

    林隽心里习惯性地吐槽“你母亲才......”

    一下蓦然想起:自己穿越后还没见过母亲呢!

    是自己的母亲要回来了?

    心中一阵温暖。

    这时街面上响起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大。

    蹄声如雷,一队骑士如疾风一样飞驰过来。

    每一匹马都极为雄骏,全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奔行之间就如黑色闪电一般。

    马上骑士清一色的玄色轻甲,甲胄在火光映衬下闪烁着点点寒光。

    这一队骑士人数虽不众多,但气势之壮,直如有千军万马一般。

    奔到府门前,前面二十余骑拉马向两旁分开,最后一骑从中奔驰而出。

    府门前的甲士全部单膝跪下,整齐发出喊声:“参见镇北大将军!恭迎大将军回府!”

第51章 镇北大将军

    暗夜中如黑色钢铁洪流一般的队伍出现在秦国公府门前。

    前面的骑士打马分开两边,最后一个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骑士,策马来到近前。

    林隽定睛一看,正是前身记忆中的母亲——大随帝国镇北大将军刘贞素。

    她一身黑色劲装,外披玄色轻甲,柳眉杏眼,英姿飒爽、气度豪迈。

    只是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眼中带有血丝,显得有些疲累。

    刘贞素见门口的甲士们行礼,说声“都起来吧。”

    众人轰然应诺一声“谢大将军”,这才站起身来。

    林勇笑呵呵地迎上前去,走到夫人马前,伸手想要相扶。

    回家的排面已经给得很足了,不至于再甩脸子让人难堪了吧?

    刘贞素将手中马鞭扔给身后护卫,翻身滚鞍下马,连看都不看林勇一眼,快步向林隽走来。

    林勇讨个没趣,也并不恼怒,自失地拍一拍巴掌,笑咪咪地跟着走了回来。

    林隽心中激动,连忙迎了上去,喊了一声“妈。”

    刘贞素一把拉住林隽的手,仔细端详了半天,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半晌才道:“你的案子已经了结了?我送你大哥到北境拒魔城军中,返程路上收到消息,说你酒后杀人,可有此事?”

    林隽任由母亲拉着自己的手,一边朝府里走去,一边给她讲述案子讲过。

    他口中所讲,自然是东院作出结论的官方说辞,没有把自己和赵赢推断的事情真相说出来。

    刘贞素听完林隽叙述后,连连点头:“好孩子,你做得对,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别说那几个小王八蛋不是你杀的,就算是你所杀,那也是正当防卫!”

    转头冷着脸对林勇道:“你怎么当父亲的?当年百万军中冲锋陷阵,死战不退的血气到哪里去了?就任由其他人作践孩子?”

    林勇陪着笑脸道:“夫人说得是,这次算是我处理失当了。”

    刘贞素杏眼一瞪:“什么叫‘算是’?本来就是你没有处理好!要是我在,非得进宫去找陛下和娘娘说理不可!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又向林隽道:“他是不是又关你禁闭了?别听他的,现在我在府中,你随意出去玩耍就好。关在家里还不闷成一个大傻子?”

    林勇连连点头:“好好好,都依得你。进去说话,进去再说嘛。”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推着夫人和儿子往里面走,一家三口走进了府里。

    门前所有甲士和骑士都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满脸严肃,完全就当这一家人不在自己眼前一样。

    林隽穿越之后,这是第一次见母亲,之前事态紧张,加上突然爆出身体的问题,也无暇去多想。

    现在乍见母亲,再一看她这派头,记忆中的母亲形象立即鲜活起来。

    林隽的外公刘信,是大随王朝开国元老之一,曾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周国公、征北大将军。

    可惜他只有刘贞素这么一个女儿,不能承袭国公之位。

    刘信过世后,皇帝指派刘氏本族过继了一个侄儿给他,降一等爵位成了定远侯。

    刘信是大随五军都督府中,第一任北军大都督,在北境军中威望极高。

    刘贞素虽是女子,却勇武过人,战阵之上又颇有谋略,从小被当成男孩子一般教导,跟着父亲到处征战,斩将夺旗锐不可当。

    先帝驾崩之后,刘贞素继续在北境率军与魔族鏖战,不断积功升迁,获封“镇北大将军”。

    最尊贵的三公级别大将军称号之下,就属“四征”“四镇”“四平”和“四安”将军名号最为荣耀显赫。

    “四平”和“四安”将军中除了极个别的资深者,只有获封“四征”和“四镇”将军号者,方可称“大将军”。

    刘贞素以女子之身,能获封“镇北大将军”,自古从未有之。

    除了自身军功显赫和父亲余威加成之外,和如今的皇帝陛下魄力胸怀之大,也有莫大关系。

    而且她和当今母仪天下的独孤皇后,是幼时就结识交好的玩伴闺蜜,无形中又有极大的助力。

    她听儿子说起案子的整个过程,心中知道丈夫所为皆在法度和情理之中,但是武人的耿介性子,还是让她内心极不舒服。

    林勇虽是承袭了父亲的秦国公之位,但论在军中的名气和威望,真还未必在夫人之上。

    他性格宽厚,对家人颇为包容,所以刘贞素对他说话,口气才如此之冲。

    实则夫妻二人互相知根知底,说什么也不会真往心里去。

    秦国公虚怀若谷,镇北将军心直口快,倒是绝配。

    林隽一边走一边看看父母,父亲是座大靠山,母亲又是宠娃狂魔。

    怪不得前身这位纨绔,为何明明不能打,还会如此嚣张跋扈了。

    三人回到府中,到花厅中坐下,林隽乖巧地站在母亲身后,轻轻给她捶背。

    刘贞素回程路上得到儿子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心急如焚,星夜兼程地赶回来,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其实心中已经安定。

    她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丈夫秦国公收到前哨消息,立刻安排这么大的欢迎排场,又亲自到门口守候,再大的怒气,其实此时也已经消了。

    林勇和林隽轮番陪着和她说话,家庭气氛和睦又融洽,刘贞素板着的脸色终于松弛了下来。

    父子俩悄悄默契地对视一眼,眼神中互相给对方点个赞。

    刘贞素终究是太过劳累伤神,转头看着林隽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是要找门亲事,让你这猴崽子安定安定了。”

    从古至今,家长们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催婚吗?

    可我这身体情况,现在是说这事情的时候?

    但是又不好现在给老妈明说,她听到之后还不得着急上火啊?

    林隽偷眼看了看知情的父亲,示意父亲赶紧给自己解围。

    林勇心知肚明,咳嗽一声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咱们肯定要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今天晚上一时嘛。”

    然后满脸关切地向夫人道:“你一路快马加鞭地回来,身心俱疲,有什么改日再说可好?”

    又转头向林隽道:“天色已晚,你也回去休息吧。”

    林隽赶紧向父母行礼问安,麻利地闪人溜了。

    他今天也是奔波劳累了一天,感到极其疲乏,回到自己屋里,发现一个大大的浴桶已经放在屋中。

    心中一喜之下,三下五除二地卸掉身上衣衫,连蹦带跳地跨进浴桶之中,蹲下来将身体完全浸泡在水中。

    热气蒸腾,一股温暖惬意瞬间包围了全身,舒服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脑中突然一阵眩晕,林隽倒也习惯了,在桶里直起身来,取过外袍,想要把玉佩拿出来。

    摸了半天,却没有找到。

    林隽头上一下冒出了冷汗,是不小心掉出来丢在哪里了吗?

    他开始紧张地回忆起来。

    “你是在找这玩意儿吗?”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从林隽头上方向传来。

第52章 皎皎水中共月轮

    林隽循声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女子坐在房中横梁之上,背靠梁柱,两只白玉一般的双足在空中轻轻摆动晃荡。

    她身披一件月白色长袍,双目眼波流转,脸上媚态横生。

    左手支腮,右手之中把玩着林隽的白色玉佩,笑盈盈地俯视下方,不正是月轮明王?

    林隽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一下想起自己正在沐浴,赶紧稍微蹲下来,双手扶住浴桶边缘,向月轮明王道:“明王夙夜到访,舍下蓬荜生辉,不知有何指教?”

    月轮明王格格一笑:“本座败于咏春叶问手下,心中感佩不已。却没想到这位叶问,却是秦国公府的二公子林隽林文商。公子可真是会捉弄人,让本座好找。”

    林隽想起月轮明王问起姓名时,自己灵机一动,胡乱报了个名号“咏春叶问”,结果现在还是被人家找上门来,不由得略显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道:“在下祖籍咏春县,叶问是我初时表字。我一见明王,就倍感亲切,故才将私隐告知。难道明王不能领情?”倒打一耙,神色如常。

    他一边嘴上说话,一边在心里盘算,如何把自己的玉佩要回来。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用武力方式解决问题的途径,想都不用想了。

    如今之计,只有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想办法说服对方把玉佩交还给自己。

    月轮明王看林隽的目光一直瞟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微微一笑,将玉佩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林隽道:“林公子,这玉佩是件宝物,既然你我一见如故,不如送给我。一别之后,就如你陪在我的身边一样,我也好有个念想,你看如何?”

    月轮明王说话的时候,悄悄把“本座”换成了“我”,拉近二人之间距离,一股暧昧情愫,在房中弥漫荡漾。

    林隽心道:如果你只是想要这玉佩,早就拿着东西闪到天涯海角去了。

    还用在这儿跟我墨迹半天?

    另有所图,以为我看不出来?

    于是笑嘻嘻大大方方道:“如果明王喜欢,尽管拿去就是了。这样的玉佩,我家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不要我多拿几面给你?”

    刚刚说完话,林隽脑中又是突然一阵眩晕,双手一个把扶不稳,噗通一声坐进浴桶,连吞了几口自己的洗澡水进嘴里。

    他这一下猝不及防,坐下的动作太大,浴桶里面的水哗啦啦地溅了好多出来。

    林隽伸手把住浴桶壁口,用力撑了一下,从水里探出头来,用力抹去脸上的水,睁开眼睛。

    看来今天用脑是有点过度,神识的流量貌似剩得也不多了,再不拿回玉佩,自己怕是又要出丑。

    月轮明王看他神情,再一想棋战之后的情形,微一思索,便猜了个七七八八:“林公子,咱们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互相打哑谜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好不好?”

    林隽点头道:“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递进的情绪都省略,让我们现在就开始这段感情......这次谈话吧。”

    月轮明王伸手掩口轻笑,更增妩媚之色:“林公子说话好有意思,那我就直抒胸臆了。”

    林隽心道:我可不只是说话有意思,这胸......臆早就该舒了嘛。

    口中道:“明王但说无妨。”

    月轮明王刚要开口说话,神情一紧,凝神侧耳细听,然后向林隽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左右环顾一圈,并无合适的藏身之所,她略一踌躇,然后如一缕轻烟从梁上滑下,钻入林隽的浴桶之中,整个人都埋入进去。

    水面波澜荡漾了数下,却并无一滴水花溅出来。

    月轮明王屏息凝神,盘坐桶中,将玉佩贴在林隽丹田之处。

    林隽顿感神识清明,听到门枢响动,慌忙站起来,背朝门口方向,挡住对面的视线。

    “这么大的人了,洗澡的时候还是爱玩水!”进门来的是镇北大将军刘贞素,一边埋怨,一边朝木桶这边走过来。

    “妈,你别过来!”林隽回头看见母亲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连忙大声阻止:“我已经洗好了,马上就出来,您回房休息去吧。”

    刘贞素从小就是男子心性,倒也没有多想,啐了一口道:“你是从我肠子里面爬出来的,我有什么没见过?现在还害起羞来了!”

    “妈!大将军!”林隽加重了语气:“我都十六岁了!已经是天龙宗的弟子了!不是小孩子了!”

    “哟!这么了不起啊?”刘贞素虽然是位大将军,但是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一听孩子的课业优秀成绩拔尖,也是打心眼里高兴,脸上尽是笑意:“好好好,我就是休息之前,来看你一眼,那你也赶紧擦干了身子就寝,千万不要着凉,有什么明天再说。”

    说着退出房间,一边关门一边还在唠叨:“这些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没个人来服侍,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她哪里知道,家里这些丫头可都怕了服侍这位爷,轻薄调戏当然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有些其他恶趣味的事情发生。

    所以准备好浴桶之后,只要林隽不主动招呼,谁也不会傻愣愣地待在这里等着了。

    月轮明王一直待在水里,一张俏脸在水面波光粼粼之下如神仙一般,一双红唇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摄人魂灵。

    林隽突然想起:在水下这么久,她不用换气么?要不要人工呼吸一下,千万不要憋坏人家了。

    一念及此,猛地深呼吸一口,对准水下那张明艳的脸庞,就要凑将上去。

    月轮明王一伸手,食指按在林隽唇上,稍稍起身,将头探出水面,笑道:“林公子,你意欲何为?”

    她这一出水,就真如芙蓉盛开一般,明丽照人艳光四射,把林隽看得目瞪口呆。

    “啊......”林隽揉揉鼻子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一直憋气,把自己给憋坏了吗?所以准备帮你一下。”

    “多谢林公子美意。”月轮明王的眼波和水波交相辉映,让人迷醉,她左手一直将玉佩按在林隽丹田之处,伸出右手,一指抵在林隽心窝处:“我想和林公子做笔交易,大家都各尽心意,如何?”

    “走心吗?”林隽心道:“走肾也不是不可以啊。把手放我心口,我不答应的话,是不是会被当场击毙?”

    嘴上说道:“愿闻其详!”

    月轮明王目光下移:“林公子怒剑出鞘,如此剑拔弩张、白刃相向,让我在这里怎么说?”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说话的时候,都能感到对方口中气息,桶里水汽蒸腾、春色一片。

第53章 来得巧不如来得早

    林隽顺着月轮明王的下移的目光,扫了一眼水面下的世界,顿觉两人之间的情形确实有点尴尬微妙。

    他站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把锅抛给对方:“那么以明王之见,该当如何?”

    月轮明王拉过林隽的手,将玉佩塞进他手里,嫣然一笑道“劳驾让一让。”

    她将林隽轻轻推得靠在桶壁上,让他昂扬奋发的出鞘白刃离得稍远一点,然后身形袅袅从水中拔起。

    此时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湿透,衣衫贴在身上,这样一下从水里起来,凹凸有致、横看有岭侧成峰的身材,让近在咫尺的林隽看得血脉贲张。

    他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也不见月轮明王如何用力,站起身后,却还在凭空继续向上升起,直到双脚都露出水面。

    她诡异地悬浮在浴桶上方空中,看上去如同飞天神祗。

    稍微运转了一下体内灵气,月轮明王身上腾起一阵水雾,竟是将体外和衣衫上的水,尽数逼了出来。

    一阵带着体香的雨雾从天降临,将浴桶中的林隽笼罩其中,他简直难以自控,想要伸手去拥抱空中那尊神像。

    金环闪动,一对白玉也似的双足落在地面上,月轮明王宝象庄严,气定神闲,又变成了一副世外高贤得道圣人的模样。

    林隽仔细看看——这片刻之间,她身上衣衫已经是全部干了。

    月轮明王朝林隽微微一笑道:“我到旁边等你。”

    腰肢摆动,如风中杨柳,迤逦而行,来到桌边坐下,笑盈盈地看着林隽。

    林隽尴尬道:“我这就要出浴了,明王可否暂避一下?”

    月轮明王掩口而笑,却不言语,转过身去,背对林隽。

    林隽从浴桶中爬出来,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擦干身上水渍,换上干净衣服,来到桌边月轮明王对面坐下。

    林隽伸手拿过两盏茶杯,给月轮明王和自己各倒一杯,示意对方喝茶。

    月轮明王端起茶杯道:“我一向自负棋力不俗,也赢过些大随国手。却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输给林公子,可谓心服口服。我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聊表景仰之意。”

    然后一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亮出杯底笑道:“我先干为敬。”

    林隽心里大呼可惜,喝茶哪里是这样牛嚼牡丹、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方式?

    斜觑月轮明王一眼,心道这位大姐的派头,拼酒应该是把好手吧?

    他端起茶杯,站起身来,也是一饮而尽,举杯微笑示意,然后说道:“明王就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了,咱们这就直截了当,进入正题吧。”

    月轮明王笑道:“林公子遗失的玉佩,我已经捡到交还于你,小小事情虽不足挂齿,但还是有个不情之请,盼望公子成全。”

    高!实在是高!

    林隽心里疯狂吐槽:你丫偷了我的东西,还说是我自己遗失,本来就应该还给我,还显得自己拾金不昧高风亮节,让我欠了一个人情......

    要不是打不过你,看我不收拾得你嗷嗷乱叫?!

    林隽把玉佩轻轻拍在桌面上:“我刚刚说了,这样的东西,我家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明王若是喜欢,不妨拿去。对了,要不要我给你再多拿几面?”

    说完微笑看着月轮明王,心想:

    反正老子只有一年好活了,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老子可有天龙宗背书,以后不一定非得指望这东西。

    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找上门,恐怕是有求于人吧。

    真正乐于助人,义务扶你上轿的,可是鄙人!

    简直黑白颠倒、混淆是非!

    求人应该是你现在这个态度吗?

    月轮明王见林隽笑嘻嘻的和自己绕弯子,娇嗔一声道:“林公子,刚刚才说要坦诚相见,怎么穿上衣服,换个地方,就不认账了?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林隽心道:你说那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海王,那可是我表弟刘洋,并不是区区在下!

    他脸上继续保持笑容,嘴上说道:“明王,是你先开玩笑的。”

    月轮明王笑得花枝乱颤,看得林隽眼睛发直,她轻轻戳戳林隽大腿道:“林公子,和一个女人计较,可不是大男子所为。”

    林隽呵呵笑道:“大男人所为,就不是和明王长夜相对枯坐了。而是做些大家都爱做的事情......”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月轮明王一眼。

    月轮明王刚要说话,神情一肃,侧耳一听,低声笑道:“林公子,你妈又来了。”

    “你妈才......”林隽心里还没回怼完,就听见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无奈一摊手,向月轮明王做个歉意的表情。

    月轮明王环顾一周,走到塌前,扭头朝林隽妩媚一笑,掀开床帘钻了进去。

    林隽心里狂跳。

    这时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随后在门口停下,有人轻轻拍门,刘贞素在门外问道:“文商,你睡下了么?”

    林隽走到门口,想了想,将门打开,见母亲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两个玄甲卫士。

    刘贞素身上的甲胄已经卸下,穿着一身玄色外袍,少了几分凌厉之意,她眉头轻皱,向林隽道:“方才我听说,今日你和西域月轮明王对弈。取胜固然是好事,但是只怕也开罪了她。我们纵不畏惧于她,但也要有所防范。”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进屋里,四下张望。

    林隽心道要坏事,要是被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娇滴滴的月轮明王,那还不得被父母一顿男女混合狠K?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伸了一个懒腰,打了几个哈欠,除下外衣,坐在床边,就像平常一样向母亲说道:“妈,我困得很,先睡了。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刘贞素手持灯盏,在屋中走动,仔细查看,口中答道:“你只管放心睡,我带了两个玄甲护卫来,今晚上他们会守在你门口,有什么事情,你叫一声就行。”

    林隽知道母亲是关心自己,不好驳其美意,只得应允下来。

    心里叹息一声:我这妈宝男的既视感,怕是要在月轮明王心里根深蒂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伟岸辉煌的大国手形象?

    他怕母亲来拉开床帘查看,自己先偏身伸腿上床,然后抬眼向床里看去。

    见月轮明王玉体横陈,躺在床内巧笑嫣然,双目之中眼波闪动,一副戏谑调笑的神色。

    一双会说话的卡姿兰大眼睛仿佛在说:来得巧不如来得早,在你妈预判我要来之前,我就已经先来了......

    林隽羞愧莫名,很想捂住自己的脸。

    刘贞素查看了一圈,放下心来,吹灭房中灯烛,走出屋子,反手吱呀一声带上了房门。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听月轮明王轻轻嘤咛一声,投入林隽怀中。

第54章 月轮明王的过去

    刘贞素查看完儿子的房间之后,吹灭灯烛离开,两个玄甲卫士守在房门之前。

    林隽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月轮明王已经投怀送抱,揽住他的腰身。

    林隽心中既喜且惊,伸手也环抱住月轮明王,却发现情形有些不对,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月轮明王身体僵硬,而且不住颤抖。

    她的头一直埋在林隽怀中,似乎不敢抬起,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一般。

    林隽不明就里,只得一手握住她的手掌,一手在她背后轻拍,以示安抚。

    他将月轮明王手掌捏在手中,只觉对方掌中全是冷汗,似在极其恐惧惊惶的情绪之中。

    月轮明王感到林隽掌中传过来的阵阵温暖,心中逐渐安稳下来。

    她轻轻拿开林隽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伸出手来,指尖发出微光,一张符纸从手中升起,贴到床顶之上。

    林隽目光随着那团微光移动:“这是隔音符,我才见过。”

    月轮明王此时已经恢复常态,只是还一直握着林隽的手掌,没有松开。

    “是那个只会写口字符的小胖子吧?”月轮明王微微笑道:“这不是隔音符,只是一张光明符。”

    她指了指床顶上那团微光:“这张符,只是发光,可以持续三四个时辰。”

    转头目视林隽:“小胖子那个隔音符,如果能发光,说明他天赋虽高,境界却是有限。那样的符灵力流失极快,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

    “那现在咱们说话要小声一点,门外有人守着呢。”林隽一手握着月轮明王的手不便松开,用另一只手捂在嘴上,轻轻说道。

    “你妈出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激发了一张隔音符了。”月轮明王指指床顶:“你看。”

    林隽凝神定睛一看,果然在发出微光的光明符旁边,还有一张符纸,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们说话的声音,再大外面也听不见。”月轮明王向林隽道:“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声音再大外面也听不见?

    林隽恶趣味地看了看月轮明王,心里浮现出一句话:

    你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月轮明王看林隽神色,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嗔怪地掐了他一把:“想什么呐?”

    林隽吃痛,连忙收起念头,揉揉被掐痛的地方:“说正事,说正事,明王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月轮明王接下来一句话,骇得林隽差点掉下床去。

    “你能不能陪我睡三个晚上?”

    她神色安静平和,就跟在说“你能不能陪我吃顿饭?”一样平淡坦然。

    林隽脱口道:“你说什么?”

    月轮明王收起笑脸,认真严肃道:“我说,我需要你,陪我睡三个晚上。”

    林隽尴尬道:“明王,你开什么玩笑?”

    月轮明王一本正经:“你先开玩笑的。”

    继而一笑:“我没开玩笑,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隽揶揄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想的哪样?”

    月轮明王脸上微微一红,竟然有了小女儿害羞姿态。

    她犹豫了一下,向林隽道:“我现在跟你一样,自身也有点问题,我们合则两利,可以各取所需。”

    林隽不解道:“明王境界远在鄙人之上,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月轮明王叹了一口气,翻身躺平,目光发直,怔怔地看着床顶的微光,身前的峰峦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美不胜收。

    林隽也不说话,只是握着月轮明王的手,看着她的优美轮廓。

    床内空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随着时间推移,月轮明王胸前突然剧烈起伏,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好半晌,她终于开口说道:“我是一个很苦命的人,曾经有过一段相当糟糕的境遇。到现在为止,我都一直都没有办法真正的走出来。”

    林隽没有想到,月轮明王会在这个时候,向他讲述自己的身世遭遇,不由得好奇心大盛,用心聆听。

    月轮明王也不看林隽,自顾自继续说道:“我曾经遇到一个人,以为是自己的救星,结果却是命里的劫数。”

    说着她坐起身来,松开手,背朝林隽,缓缓褪去身上衣衫。

    只见她光洁如玉的后背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伤痕,有的时日已久已经有些暗淡,有的却是新伤堪堪愈合。

    整张背上的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林隽目瞪口呆,完全被震惊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月轮明王复又披上衣衫,面对林隽侧卧躺下,注视着他说道:“我曾经被关在地底不见天日的黑牢五六年,如同禽兽一般被人圈养、捆绑、鞭挞、折磨。我想过死,但是我不能死,因为我最在乎的人,需要我活下去。”

    她翻身看着头顶的微光:“所以我不能呆在黑暗的环境里,否则我就会想到那些过去,我就会害怕、恐惧,会因此疯掉。”

    她说着话,一大滴晶莹透亮的泪珠从眼中流下,在白玉一般的面庞划过,滴落在枕头上。

    林隽这才明白为何她会在黑暗之后,投入自己怀抱,会如此恐惧。

    他开口安慰道:“不管黑夜多么漫长,终究总会天亮,只要有勇气,有信心,就可以等到光明。现在,你不是已经等到了?”

    月轮明王微微点头:“不错,我等到了光明,我隐忍了十多年,终于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得偿所愿。可我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体内有极大的隐患,现在我即将要进行大境界上的突破。”

    转头向林隽道:“所以才会到天龙宗拜山,希望可以克服这个极大的障碍,没想到却被你搅黄了。”

    林隽心中连说索瑞,口中道:“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

    月轮明王点头道:“不知者不怪。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数。可能我的命不好吧!可当你扶我上轿之后,我却有了希望。”

    说着深深注视林隽:“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陪我三个晚上,度过这个难关。”

    林隽小心翼翼道:“明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二人的境界高下,可谓天渊之别,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可能帮得上你?不要因此断送了我的小命才好。”

    月轮明王道:“你自己是不行。”

    随即加上一句:“但是加上一物,就可以!”

第55章 千年修得共枕眠

    林隽一愣,随即会意,拿出玉佩晃了晃:“就是这个?”

    月轮明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向林隽问道:“你可知道,此为何物?”

    林隽把玉佩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不就是块玉佩?但是我身上带着它的时候,神识就会很稳定清醒。”

    月轮明王道:“是了,林公子可知,这枚小小的玉佩内,却有一位高人的一缕神识分魂。”

    “啊?”林隽长大了嘴巴:“高人?神识分魂?什么意思?”

    其实他听玉清真人说过,只是为了降低月轮明王警惕之心,故而假装不知。

    看着林隽的白痴样,月轮明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解释道:“有一位绝顶高手,将自己神识的一缕分魂,放入了这枚玉佩中,所以才能助你神识稳定。而且这玉佩之妙,恐怕不限于此,因为所修法门有别,现在我也不甚了解而已。”

    林隽将信将疑地看了月轮明王一眼:“既然如此,为何你不直接拿走玉佩?......我不是说你偷了我的玉佩啊,我知道明王可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拾金不昧、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美人。”

    月轮明王被他逗得花枝乱颤:“你这张嘴,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你呀,可真是会哄女孩子。”

    林隽一脸肃容:“哪里哪里,明王品德高尚、志向远大那是人所共知有口皆碑的,我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而已。”

    两人近在咫尺,又睡在同一张榻上,符光微照,气氛融洽,林隽说起话来也轻松自如很多,心性中纨绔的一面又不自觉地展现出来。

    说到哄女孩子,刘洋他就真的只是弟弟好吗?

    月轮明王娇嗔道:“别把话题扯远了,说正事呢!”

    林隽笑道:“好好好,让我们圆规正转,哦不是,让我们言归正传。”

    他认真地向月轮明王提出自己的疑问:“正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我带着这样一件重宝,那不引来其他人的觊觎吗?不是每个人都像明王一样高风亮节视宝物如粪土的,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月轮明王道:“你不要捧我,这样的宝物,谁人见了不心动?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林隽心里一动:“但是你心动却没行动,又是何故?是不是这玉佩,本身有什么玄妙之处?”

    月轮明王坦然点头道:“我现在正处生死存亡关头,什么仁义道德,都只好暂且抛到一边,只求先活下来再说。可惜你的玉佩,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林隽一挑大拇指:“明王襟怀坦荡,令人佩服。好巧不巧,我现在的情况,也和你差相仿佛。”

    月轮明王道:“你和玉佩,单独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帮助。以我推断,这玉佩只有感受到你的血脉,才能被激发作用。”

    纤纤玉手一指林隽:“所以如果玉佩在你身上,你就可以大大助我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说完目注林隽,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林隽哈哈一笑:“明王是个爽快人,那咱们就不妨有话直说。你要我帮忙,我有什么好处?”

    心道没有好处谁帮忙啊?又不是扶你过马路这么简单,千万不要搭上我的小命才好。

    月轮明王笑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件合则两利的事情,我们配合得好的话,大家都有不小的好处。”

    配合?要怎么配合才算好?

    林隽差点脱口而出:“你喜欢在上面?还是喜欢在下面?”

    却见月轮明王又目光中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道:“林公子,你可知道?你扶我之时,我便知你身体有疾,恐将命不久矣。所以才会夙夜冒昧来访,告知于你。”

    说完之后,她满以为林隽会大惊失色,追问原因。

    却不料林隽瘪瘪嘴道:“诚如明王所言,我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年之内,我就会一命呜呼?”

    这下反倒是月轮明王不由得大为吃惊,对林隽刮目相看——面对如此厄运,还能淡定从容,倒实非易事。

    她突然间恍然大悟:“林公子,你参加天龙宗初试,原来目的是和我一样的?也是为了活命而已。”

    林隽摆摆手道:“非也非也,我想拜入天龙宗中修行,是为了我大随帝国的富强繁荣,我个人的生死荣辱,那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心想自己越把生死看淡,对方就越不好坐地起价,自己还价的空间才更宽裕。

    月轮明王哪里会相信他的鬼扯,但是也不揭穿他,只是说道:“林公子,大半夜的,我们废话少说,讲明条件,就好就寝,你看如何?”

    林隽一听“就寝”二字,来了精神:“就寝?怎么个就寝法?”

    心说难道就在这里?

    还是在月轮明王那顶大轿子里?

    或者自己要去找表弟刘洋借一下他的把妹豪车?

    也不知道月轮明王爱什么调调。

    月轮明王道:“我需要在你这里安睡三晚,稳定心境;回报是,我会助你延寿一年。林公子,你觉得这笔交易怎么样?是否可行?”

    林隽心里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陪睡三晚,就可以换来一年寿命?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月轮明王:“就这么简单?我就待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做?”

    月轮明王点点头道:“不错,你只需要握着我的手,让我安睡三晚即可。”

    林隽道半信半疑:“你不会对我用什么采阳补阴之类的秘法,把我当成一个炉鼎用完即弃吧?”

    月轮明王啐了一口:“你想到哪里去了?又不是让你同我行什么双修之术。”

    她平躺身体,目光幽幽地看着床顶:“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了。不管多累多困,我都无法安然入眠,即使偶尔睡去,也尽是做些恶梦,醒来之后总是疲惫不堪。现在我马上要面临一个大境界的突破,心境稳定,至关重要。”

    林隽心道:你那是神经衰弱好吗?失眠多梦应该及时去医院就诊才对。

    口中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好处,又没有损失,何乐不为?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与明王缘分不浅啊!”

    月轮明王听林隽答应了自己,高兴得腾地一下坐起,兴高采烈对林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林公子,你坐起来。”

    林隽虽不知为何,但还是依言坐起。

    月轮明王伸手放在林隽头顶,一股冷清气息的灵气倾泄而下,在经脉之间迅速奔走了一个周天。

    她放下手掌之后,面色惊异道:“已经有人为你灌注过灵气了?”

    林隽这才想起,对啊,玉清真人不也是这样给自己输入灵气的吗?

    他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月轮明王沉吟道:“令尊令堂都是走的武夫一系。此人并非你的至亲,却能耗费自己真元,为你灌注灵气,可见交情匪浅,你可是欠了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

    林隽心道,原来玉清真人跟这玉佩主人,真的交情很深。

    这边月轮明王好歹是有求于自己,玉清真人那可是只求付出不计回报的。

    月轮明王输完灵气,加之又经过百局棋战,也是困顿劳乏,偏又怎么都睡不着。

    她侧卧下来,面对林隽,招呼道:“你也躺下来。”

    林隽依言躺下,面对月轮明王,伸出手来。

    月轮明王见林隽诚实守信,心中大为宽慰,伸手与他相握。

    一股强大的舒适安定之意从林隽手中传来,她神识马上宁静下来,瞬间睡去。

    林隽一看,啊哟,这就是她说的自己睡不着觉?

    不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秒睡的吗?

    不多时,月轮明王竟然打起呼噜,发出了鼾声......

第56章 护弟魔

    林隽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太阳的光辉已经从窗口照射进来。

    他是被母亲一巴掌扇醒的,喊了几声没反应之后,镇北大将军刘贞素忍无可忍,一巴掌呼到了儿子撅起的屁股上。

    艰难睁开眼睛之后,林隽下意识地朝床里面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月轮明王的踪迹。

    刘贞素和普天之下的所有母亲一样,一迭声地催促他赶紧起床,应该吃早饭了。

    林隽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伸了一个悠长的懒腰,连打几个呵欠。

    刘贞素满眼疼爱的神色,吩咐丫鬟把洗漱用具拿了上来。

    林隽翻身下床,接过水杯,用盐水漱漱口吐掉。

    他一边漱口,一边想:现在还在用盐水漱口,给大隋帝国带来一个牙刷的小发明,看来也是势在必行了。

    即使不靠这个发家致富,因此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点痕迹,也是很好的。

    漱口完毕,丫鬟递过来拧干的毛巾,林隽擦了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放下毛巾,刘贞素一把拉起儿子的手,把还在睡意中打转的林隽拎到桌边。

    桌上已经摆着一盘已经削皮切片的桃肉,还有由冒着热气的稀饭、馒头和剥好的白水蛋组成的早餐三件套。

    林隽昨天的消耗很大,以至于他还没有数清楚月轮明王长长密密的眼睫毛到底有多少根,就已经在对方呼呼作响的鼾声中入眠。

    他一边吃早饭,一边和母亲闲聊,说到了母亲的北境之行。

    说起林隽的大哥,镇北大将军刘贞素言谈举止中充满了一个学霸母亲的自豪感。

    秦国公府未来的支柱,自然是嫡长子林远林武略。

    这位继承了父母骁勇善战基因的弱冠武夫悍将,已经远赴北境拒魔城军中历练。

    天下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

    秦国公政务繁忙,自然是离不开朝歌城的。

    于是镇北大将军亲自陪同大儿子去到北境军中。

    北境各军均曾在秦国公或镇北大将军指挥下征战,有了母亲的亲自到场背书支持,林远的军旅生涯,自然会顺利不少。

    前身纨绔的记忆中,林隽的这位嫡亲大哥林远,沉稳寡言勇悍可靠,是他横行无忌的最大倚仗。

    从小到大,只要与人发生争执,不管对错,林远都会义无反顾、毫无道理、不讲底线地站在弟弟一边,不知道为他的烂事和其他人打了多少次架。

    甚至于林隽会有这样的怀疑:即使要为自己去闯刀山火海,大哥林远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

    简直就是个爱无止境的护弟魔嘛。

    林隽自小身体赢弱,林远却是个天生的战士,因为他的存在,上到皇子,下到混子,没有几个人敢主动招惹林隽。

    林远和当今的皇太子一同读书,相交莫逆,意气相投,是太子的发小。

    皇帝陛下和皇太子都已经默定林远是东宫的班底,大随帝国军界的未来柱石。

    这样一个烙印清晰无误的标准太子党,对其他皇子从来就不假辞色。

    他过硬的身手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又让混子们也退避三舍。

    可惜啊......林隽心里叹息道:明明我应该穿越到林远身上,才符合我格斗之王的人设嘛。

    林隽一边吃早饭,一边听母亲的絮絮叨叨。

    精明干练的镇北大将军,此时也不过是个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普通母亲而已。

    待林隽吃完早饭,放下饭碗,母亲又敦促他吃了桃肉,说起要去看看玄甲卫的操练,这才起身。

    玄甲卫是大随帝国最精锐的铁骑,林隽前世身为格斗之王,来了兴致,要跟母亲一同前去看看。

    刘贞素闻言颇感意外,平日里这个小儿子对打打杀杀是毫无兴趣的,今天怎么会却突发奇想?

    儿子在慢慢长大懂事,做母亲的当然开心欣慰,刘贞素也未多想,带着林隽去到演武场。

    府中的演武场并不像军中校场一样宽大,没有办法跑马,此时玄甲卫们并未着甲,而在进行步战演练。

    见镇北大将军到来,自然有人领她到演武场前的台上坐下,林隽规规矩矩站在母亲身后,不断地到处张望。

    玄甲卫中,都是人高马大身强体健的战士,骑射步战俱佳,可谓优中选优。

    世人认知中,弓箭手都不擅近战,实则大谬不然。

    史上能开一石以上硬弓者,像李广、吕布、薛仁贵、岳飞等世之名将,无一不是臂力雄绝之辈,近战操刀砍人不但不是弱点,反而会是敌人的噩梦。

    玄甲卫就是这样,不但御术射术精湛,刀枪拳棒也是颇为不弱。

    此时大家正在对练拳脚,翻翻滚滚打得好不热闹。

    在林隽看来,此时恐怕还未在军中普及擒拿格斗的技术,场上诸人拳脚颇显简陋,更多是靠蛮力和个人武勇。

    但是说到蛮力和武勇,就个体而言,中原战士的普遍素质哪里比得上天生钢筋铁骨的魔族?

    林隽看得技痒,向母亲道:“妈,我也想下场去跟他们打一下。”

    刘贞素闻言吃了一惊,回头看看儿子:“你说什么?”

    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闭着眼睛随便在场下点个人,打林隽这样的三五个根本就不成问题。

    林隽吃过早饭之后,注意到自己身体之内,似乎有了一些变化,玉清真人和月轮明王注入自己体内的灵气一直在不停运转,让自己的身体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充盈感。

    当然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笑嘻嘻地对刘贞素说道:“妈,我昨天从一个武夫同门那里学了两招,想找人印证一下,你能不能让哪位兄弟陪我练练?他们不会真打我对吧?”

    刘贞素摇摇头道:“你从小并未习武,学了两招三脚猫功夫有什么用?他们是上惯了战阵的人,手脚沉重,很容易伤到你。”

    这时,站在刘贞素身侧的一个劲装大汉站了出来,抱拳道:“大将军,末将愿陪二公子练几招。”

    林隽闻声看去,此人身材健硕,头大如斗,笑容可掬,见林隽看自己,拱手向林隽道:“末将方大,愿向二公子请益。末将脑壳生得大,大家都叫我方大脑壳,二公子这样叫我就行。”说完呵呵一笑。

    此人是刘贞素的护卫队长,从小就跟着刘家征战,一直忠心耿耿。

    此时看着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上了战阵可是杀人魔王一样的存在。

    刘贞素知道他武技强横,要陪自己小儿子玩耍胡闹,也是一片好心,犹豫一下,向林隽道:“那你就跟方将军练一练,大家点到为止。”

第57章 小试牛刀

    镇北大将军刘贞素同意林隽和方大练练手,要他们“点到为止”。

    方大心领神会,知道这句“点到为止”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抱拳应诺,走到场中。

    听说初学乍练的林家二公子要跟方大过手,玄甲卫纷纷停止训练,都站到场边观望,但是无一人喧哗议论,足见军纪严明。

    林隽挽起袖子走下场,颠着步子活动了几下,再拉伸拉伸筋骨,算是先热身。

    方大笑道:“二公子,我技艺低微,不如先由你攻我。二公子家学渊源,我只能全力防守不敢还击,看能不能挡竭力抵挡几下二公子的高招。”

    林隽心道:这哥们儿看起来憨憨的,实则真是懂事。

    就是不知道,我现在能发挥自己前世几成水准?

    从来还没跟人动过手,这个力度如何拿捏倒是个问题。

    方大见他踌躇,以为他不放心自己,当即扎个马步,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身后,大咧咧地说道:“二公子,请进招。”

    林隽摸了摸鼻子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打成什么样子,万一......”

    方大:心想哪有什么万一?我要是连你的三拳两脚都扛不住,不如回家抱孩子算了。

    口中说到:“二公子尽管放心,末将皮糙肉厚,还是能挨得住几下的。”

    林隽想了一想,走到方大跟前,将手掌轻轻放在他肌肉凸起的胸前。

    方大楞了一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解地看着林隽。

    这是要搞什么调调?这位二公子不会有龙阳癖好吧?

    林隽口中说了一声:“来了。”

    也不见他如何用力,手掌离开方大胸前半尺,然后迅疾地向前一推。

    方大踉跄着后退了三五步,才把稳住身形,一脸愕然的看着林隽。

    装!你就装吧!

    围观的众人心里吐槽不已:这么轻轻地推一下,就要连退好几步,而且还似模似样地脚步踉跄几下。

    方大队长你平时看着是个老实敦厚之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会拍马屁的戏精了?

    演得有点过了啊。

    林隽刚刚那一下,用的是截拳道里面的“寸劲”。

    寸拳以本能为主导,以潜能发挥为主体,讲究天人合一,把对人体极限的压榨,稳定至一种常态,讲究在短距离内顶点发力。

    可谓至简、至灵、至威和至猛。

    虽刚极却举重若轻,于无声处听惊雷。

    此时林隽躯体里灵气流转,唤醒了格斗之王本能的身体记忆。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对武技的认知,并未贸然发力,只是用了两三分劲道而已。

    见方大虽然踉跄着退了两步,顿时放下心来。

    “再来?”林隽一掌击出之后,体内灵气奔行更为舒畅,令他更是技痒难止。

    方大有点懵圈,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对方推动的,早上自己没有喝酒啊?

    但是他自恃武勇,只道是自己稍微大意,而林隽不知道何时练了几分蛮力出来而已。

    他听林隽说还要再来,于是走上两步,又站到林隽跟前。

    林隽刚要动手,想了一想问道“方将军,你要不要抱个沙袋挡在胸前?”

    方大心道:就您那名声,我挡您一击还要去抱沙袋,以后都不用在玄甲军中混了......

    口中说道:“不必。”

    心道刚才只是自己大意,这次小心一点就是。

    林隽稍稍退后一点,说道:“那我来了?”

    方大点头道:“二公子请。”

    林隽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气运转,力注右臂,迅疾地以寸劲之法一拳打出。

    这次他在拳上比刚才多加了两分力道,想看看自己用一半力量之后一拳的威力。

    方大一个赳赳武夫,哪里把这轻飘飘毫无威势的一拳看在眼里。

    他满不在乎地挺胸相迎,还略微留有余力可以后收,以免二公子骨折脱臼。

    林隽这看上去轻描淡写的一拳迅速击中方大胸口。

    方大像是被铁锤击中一样,踉踉跄跄连退十几步,终于拿捏不住,一下仰天摔倒,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有玄甲卫悄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刚刚只是退两步,现在还要故意震伤自己喷出鲜血?这演技实在是太烂太浮夸了,辣得简直都没法看......

    方大你这个蹩脚戏子!

    只有方大自己有苦说不出,林隽拳刚及身,他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劲,赶紧提了一口罡气护住心脉,不然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说不定会被打成重伤。

    刘贞素的境界远比众人为高,眼力当然也更毒辣,一见林隽把方大打倒,立即起身沉声道:“不用再打了。”

    她从台上走下,伸手扶起方大,关切地问道:“受伤没有?”

    方大苦笑道:“还好,多谢二公子手下留情。”

    刘贞素用惊讶的目光看了林隽一眼,向他说道:“跟我回屋去。”

    转头向方大道:“你去找大夫看一看,所用药费,到府内账房报效支取。休息十日,再来效力。”

    方大拱手称谢。

    旁观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镇北大将军的为人和性格,她这么一说,难道林隽真把方大打伤了?

    刘贞素和林隽离开演武场,向家中后堂走去。

    林隽一路上边走边感知自己的身体,第二拳打出之后,灵气运行更为顺畅,整个身体明显又轻快有力了一些。

    但是体内的灵气似乎减弱了一点,无法靠自身生出,来弥补流失的那部分。

    原来灵气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啊?林隽边走边想:不对,只是我自己体内不能再生,这就是道树闭塞、灵海坍塌造成的了。

    刘贞素一路上也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两人来到后堂客厅中坐下,刘贞素疑惑地向林隽问道:“儿子,你说跟同门学了三招两式?就是这个?”

    林隽点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会把方将军打吐血。”

    刘贞素摇头道:“你错了!方将军是怕伤到你,没有运护体罡气。不然他一个六品武夫,会被你打到吐血?”

    又向林隽道:“你体内为何会有灵气?虽然我自己不修行,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林隽知道瞒不过目前,索性大大方方说道:“灵气是天龙宗的玉清真人输入我体内的。”

    刘贞素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你父亲昨天晚上已经告诉了。这些灵气很是珍贵,相必是供你用来疗体治病的,以后注意不要这么浪费了。”

    她天性坚强刚毅,虽然知道儿子的身体情况相当堪忧,却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焦虑不安忧愁不已。

    她久经沙场,于武一道的眼力很是毒辣精准,一下就看出林隽动手时用了灵气,所以不免有些疑惑:“为何玉清真人会把灵气灌注给你?咱们跟她似乎交情不深啊?”

    “可能是看我长得帅嘛!”林隽笑嘻嘻地掏出玉佩:“这是一位道长朋友送给我的,让我拿着去找玉清真人,她就帮我了。”

    刘贞素接过玉佩,看着上面“生尽欢、死无憾”六字,陷入沉思之中。

第58章 报喜鸟

    林隽见母亲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扰,坐在旁边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阵,刘贞素才回过神来,向林隽笑了笑道:“有朋友愿意帮忙,当然也是好事。以后不要妄动灵气,得来不易,可要好自珍惜。”

    林隽连忙点头称是。

    这时,一个仆人急匆匆跑进门来,向母子二人行了礼,禀报道:“夫人、二公子,有贵客到访。国公爷请二公子到府门外迎接。”

    此时是在府中后堂,仆人们都称刘贞素“夫人”,而不是“大将军”了。

    母子俩对视一眼,林隽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刘贞素微一思索,向林隽道:“既如此,那你就快些去吧,免得你父亲说你。好好待客说话,不要失了礼数。”

    林隽笑笑站起身:“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丢了您的脸。”

    说着跟着仆人走了出去。

    来到秦国公府门外,除了几名卫士,却并未看见有什么贵客。

    林隽转脸看向仆人,那仆人素知林隽的纨绔脾气,吓得脸都绿了:“二公子,是国公爷遣人回府传话,小的才急速进来禀报的。”

    林隽身上虽然还有前世的记忆和习气,但经过此前的天牢案件,加之穿越之身的性格虽然霸气,但却并不蛮横无理,倒没有像从前一样对此大发雷霆。

    仆人本来已经在瑟瑟发抖,但看看林隽的脸色还算平静,慢慢放下心来,垂手恭敬站立在一边陪同等候。

    此时暮春时节,今日天气尚好,桃红柳绿,莺歌燕舞。

    几只喜鹊一边鸣叫,一边从林隽眼前飞过。

    见状林隽心道:出门遇见报喜鸟,倒是个好兆头,看来今日必遇贵人无疑!

    不多时,只听马蹄声响,车辙之声越来越近,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停在秦国公府门前。

    车帘一掀开,一个人探出头来,和林隽四目相对,大家却是认识。

    这人眉眼妩媚,左边嘴角有颗淡淡的红痣,正是玄机居士的丫鬟蕊初。

    蕊初一见林隽,大喜过望,连蹦带跳地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林隽面前。

    她向林隽福了一福:“婢子见过林公子,林公子安好。”

    林隽心中奇怪,为何玄机居士会上门探访,而且父亲会未卜先知地叫自己出来迎候?

    何况以玄机居士的身份地位,不足以让父亲发号施令要求自己出迎吧?

    但是一想到玄机居士的面容和身段,林隽心里一阵火热,脸上笑着应付蕊初:“蕊初姑娘你好。”

    他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向马车里张望:“你家主人呢?怎么不出来?”

    蕊初见林隽猴急的模样,捂嘴噗呲一笑:“林公子,就只婢子一人前来,替我家主人送一封书信。”

    说着将一封书信递到林隽面前。

    林隽恍然大悟,疑惑尽去:父亲要自己迎接的,必然另有其人。蕊初来此,只是凑巧而已。

    信封素色淡雅,林隽拿到手里,鼻中闻到还有一缕淡淡的甜香,心神为止一爽。

    他细细一看,信封并未封口,取出里面的信函,展开之后,一笔漂亮的字体映入眼帘。

    字如其人,清丽雅致,颇有风韵。

    林隽再看信的内容:

    文商公子如晤:

    见字如面,幼兰万福。

    昨夜相会,倾盖如故。

    抚琴吟曲之情,先行谢过。又得蒙公子赠诗一首,心中不胜欢喜。

    然穷吾之智,仍不能填此空缺。辗转思琢,不得其解。

    愿奉公子为一字之师,开我茅塞。

    今遣婢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我失望也。”

    再看信纸后面,还附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好多字,显然是玄机居士在思考琢磨的时候,留下的字迹。

    林隽心道:要帮忙开你茅塞吗?那倒是乐意之至。

    蕊初见林隽看完信,凑上一步道:“林公子,我家主人遣我前来求教,请公子指点一二。”

    接着脸上微微一红道:“林公子,这是主人吩咐我要办的事情。我自己也有点私事,还想请林公子帮忙。”

    林隽呵呵一笑:“蕊初姑娘但说无妨。”

    蕊初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林隽道:“这是我自己亲手所绣的一个香囊,烦请林公子交给令弟刘西宴公子。”

    虽然性格开朗大方,蕊初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说到后面,声音渐小,几不可闻。

    林隽心想:不用你说,我用大脚趾母就能猜到,这东西是给我那位海王表弟的。

    心里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前世的学生时代,热心帮同学传递情书,不就是这个样子?

    林隽接过香囊,放在袖中道:“蕊初姑娘尽管放心,我一定亲手转交表弟。”

    蕊初欢喜感谢道:“多谢公子。”

    林隽“嗨”了一声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听到马蹄声响,又有一脸马车快速驶了过来。

    林隽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家的马车,那就是父亲请的贵客到了。

    自己要迎接的正主儿到了。

    蕊初机灵聪慧,看林隽脸色,和在门口等候的情形,就知道他马上将有要事,于是说道:“林公子,婢子就不多打扰了。请林公子赐字,婢子带回去给主人。”

    林隽说声好,又问道:“车中可有纸笔?”

    蕊初面露难色:“那倒没有?”

    林隽心里翻了难:现在跑回去家里去拿肯定不行,让蕊初久候,也不合适,怎么办呢?

    他无意中抬头一看,心里有了计较,走了两步,轻轻一伸手,拉下路边的一条柳枝,折了一段下来,递给蕊初:“带回去给你家主人,她一见便知。”

    心道:我都把提示给到这个程度了,你要再写不出来,那温八叉先生恐怕就要掀棺材板了。

    蕊初虽不明其意,仍是接过柳枝,行了一礼,上了马车。

    她拉开半幅轿帘,轻声道:“林公子,主人说欢迎你随时到咸宜观做客,她定将虚左以待、扫榻相迎。”

    林隽点头微笑:“多谢。”

    蕊初又指了指林隽袖子,双目盈盈,腮边泛红,却不言语。

    林隽颔首道:“我知道,你放心。”

    蕊初这才放下车帘,马车绝尘而去。

    这边蕊初刚离开,那边秦国公府的马车就到了府门前。

    车帘一动,首先下车来的,正是林隽的父亲,秦国公林勇。

    他神态恭谨,在车旁等候。

    车帘又是微微一动,走下一个人来。

    林隽一看——这人才见过不久,自己倒是认识。

第59章 这不是钱的问题

    林隽折下一段柳枝,要蕊初带回去给玄机居士,说是以她的悟性学识,必可解开一字之惑。

    蕊初坐上咸宜观的马车,刚刚离开之后,秦国公府的马车就到了府门前。

    先下车的是秦国公林勇,跟着又有一人从车中走出。

    这个人林隽倒是认识,而且昨天刚刚见过。

    此人正是赵赢的师傅,龙虎山张真人。

    只是此时的张真人,和昨天晚上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昨天晚上的张真人一副烂醉的模样,身上穿的也是一件残留着污渍的老旧道袍,头发散乱随便挽了一个发髻,插着一支干柴一样的木簪。

    而现在林隽面前这位张真人,可谓容光焕发气度高雅。

    他身披一件崭新的青色道袍,斑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戴着一顶金光闪闪的道冠,连长髯都是打理得清清爽爽,好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

    林勇迎候张真人下车之后,向林隽招手道:“文商,快过来给张真人见礼。”

    林隽连忙紧走几步上前,刚要躬身施礼,张真人摆摆手道:“繁文冗节就免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去办。”

    林隽一下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行礼好,还是不行礼好。

    林勇忙陪笑道:“多谢真人成全,快里面请。”

    又向林隽道:“还不在前面引路,请真人到后堂客厅宽坐。”

    林隽想起,昨天晚上在侧门遇到父亲和这老道,父亲说是请他来为自己诊治的。

    昨日张真人喝得酩酊大醉,只好把诊治之事顺延到了今日。

    没想到还没吃午饭,父亲就去把他请了过来,应该是一大早就去守候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和自己前世那些为了让孩子能早点看病,去医院彻夜排队等着挂号的父母,又有什么分别?

    林隽心中感激,微笑回头看了父亲一眼。

    林勇点头报以一笑,表示已经明白儿子心意。

    林隽在前面带路,林勇陪着张真人在身后一边走一边闲聊。

    老道士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甚至林勇说什么可能都没听进耳朵里去,只是随口敷衍一下而已。

    三人到了客厅,镇北大将军刘贞素已经等在门口。

    她虽是女流,却很是慷慨豪迈,并无寻常女眷的扭捏之态,双手抱拳道:“张真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多谢真人肯为犬子诊治,有劳了。”

    张真人一挥手:“举手之劳,林夫人不必客气。”

    四人进了客厅,林勇将张真人让道上首就坐,自己和刘贞素坐在下首左右相陪。

    还未等到下人奉茶完毕,张真人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向林隽道:“二公子,你到我跟前来。”

    林隽依言走到他跟前。

    林勇笑道:“冒昧请真人莅临寒舍,为犬子诊治,多有打扰。犬子现在的情况是......”

    他正准备详细向老道士介绍林隽病情,却被老道士粗暴打断道:“国公不必多言,昨天已经知晓大概,我一看便知。”

    说着伸出右手,搭上林隽右手脉门。

    林隽仔细看去,张真人的手也与昨日所见,大不一样。

    昨天见到时,他的手上还留着长长的指甲,指甲缝里面还残留着油斑黑垢。

    而现在所见,老道士的手洗得干干净净,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甚至还能看到指甲盖上的月牙。

    林隽心里嘀咕道:这老道士把自个儿打理得这么端庄圣洁,又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是有皇位等着他去登基么?

    张真人把食中二指搭在林隽右手脉门上,闭眼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换只手。”

    林隽又换左手,张真人手搭他的脉门,闭眼冥思。

    老道士为林隽诊脉的时候,林隽只觉得有一根针在自己体内穿行游走一般,很快就把他的七经八脉游览了一圈。

    老道士放下林隽的手,手抚长髯道:“二公子的情况,和国公所说,基本一致,目前看来相当不容乐观。”

    说着站起身来,向林勇道:“国公,简单说吧:贫道才疏学浅,感觉已经无能为力,建议你们去天龙宗看看,或许有救。”

    林勇和刘贞素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之情。

    林隽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连天龙宗的玉清真人都感到相当棘手,张真人说无法可施,那也在情理之中。

    他见老道士打扮的如此焕然一新,还是先来给自己看病,虽然态度略显潦草敷衍,但是还是心怀感恩。

    今天回家之后,他又换了衣服,带了银票在身上,于是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双手恭敬地递给老道士:“多谢真人费心,这里有一千两,聊表谢意,万望不要推辞。”

    其实他见这老道士昨日穷困潦倒的样子,就揣测他是不是囊中羞涩。

    虽然今天看起来倒是换了个人,但是自己的谢意还是要表达的。

    就怕这老道士是个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的高人,不肯收受。

    殊不知,老道士一见银票,顿时两眼放光,嘴上说着:“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地驱使右手接过了银票。

    林勇一见,呵斥林隽道:“无知小儿,怎可如此亵渎仙长?”

    转头向刘贞素道:“夫人,麻烦你去取一万两银票出来,以做诊资。”

    刘贞素会意,向张真人说声“请道长暂歇,我去去就来。”飞快闪身进了后堂。

    张真人笑眯眯地把银票塞进袖子里,嘴上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夫人请自便。”

    然后走到林隽跟前,说声:“请二公子坐下。”

    林隽依言在椅子上坐下,张真人以手抚在林隽头顶,一股灵力汩汩而下,进入林隽体内,和玉清真人以及月轮明王给林隽灌注灵气的方式,几无区别。

    刘贞素回到客厅的时候,老道士已经灌注灵气完毕,拍拍手坐在椅上,拈须笑道:“贫道已经将自身灵气注入二公子体内,可暂保半年无恙。”

    又叮嘱林隽道:“二公子以后应平心宁神,少与人争强斗胜,可保更长时间平安。”

    林隽点头表示知晓。

    刘贞素走到老道士跟前,递出一叠银票:“真人,这里是五万两,不知道能不能多为犬子注入一点灵气,保他长久一点安泰?”

    老道士接过银票,犹豫再三,点了一万两收下,将其余银票放在桌上,向刘贞素道:“夫人,这不是钱的问题......”

    刘贞素又掏出一叠银票放在老道士面前:“这里还有五万两......”

    十万两啊!十万两白银!

    张真人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把目光从银票上移开:“如若再继续灌注灵气,会伤到贫道元气。”

    说着站起身来,使劲把头扭开,说道:“真的不行!至少今天不行!”

    他单掌竖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礼:“多谢国公和夫人厚赐。贫道告辞了。”

    说完抬脚就向门口走去,完全不敢回头,生怕再看银票一眼,就会改变主意。

    林勇在后面说道:“真人且慢,我安排马车送送你。”然后追了上去。

    林隽感受了一下体内游走的灵气,比起之前又更加丰沛了,心中一热,想起玄机居士。

    这一来自己应该不用玉佩,就可以在咸宜观横行无忌了吧?

第60章 一字之师

    老道士龙虎山张真人看在银票的份上,为林隽灌注了灵气,让他又开始对自己和玄机居士之间产生了憧憬和幻想。

    月轮明王虽然也美,但是毕竟来自西域,非我族类,又是个难以捉摸的女强人,大家的亲密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显然林隽潜意识里最想亲近的,还是温柔漂亮的玄机居士。

    他当然不能跟刘贞素说要去咸宜观把妹,笑嘻嘻地对母亲说道:“妈,刚才出门去接张真人,遇到了一个朋友,托我带个东西给西宴表弟。没事的话,我现在就去定远侯府了。”

    刘贞素叹了口气道:“刘洋这孩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打小就得女孩子们喜欢。不用说,肯定是女孩子要送什么礼物给他吧?”

    再拉着林隽的手,细细看了他一遍:“咱们家林隽生得也很好看呀,可为什么就没女孩子喜欢呢?”

    说完之后,心中黯然,明知林隽身体有疾,还不知道如何根治解决,心中起了烦忧。

    林隽一看母亲神色,就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安慰母亲道:“妈,我已经是天龙宗的弟子,玉清真人已经答应帮我想办法了,您就别担心了。”

    接着话锋一转:“您可别看不起我,喜欢我的女孩子,可也不少。”

    说完哈哈大笑,冲母亲挥挥手,向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我妈要是知道顾月影和我玩“打是亲骂是爱”的打手游戏,月轮明王和我一起沐浴还牵手同床共枕睡觉过夜,玄机居士为我扫榻相迎,不知道会不会惊掉她的下巴。

    当然自己也不是重色轻友的人,还是先去定远侯府,约上五人组一起去咸宜观,也好有个掩护。

    想起玄机居士的颜值身段,忍不住口干舌燥,心中一片火热,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林隽的思念,咸宜观中的玄机居士打了一个喷嚏。

    她痴痴倚立门口,口中还在反复念叨诗句,始终想不出那个字来,心中嗔怪:这个害得人无法安枕入眠的坏东西,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看我?

    脚步声响,玄机居士心跳骤然加速,脸上一红,转回房中,坐在桌边,垂首等待,不时偷眼观望一下门口。

    已经死寂熄灭多年的情愫,似乎又在一夜之间重燃,让她恢复了少女时的心境。

    门轴轻响,丫鬟蕊初走了进来。

    玄机居士看看她身后,并没有其他人,微微有点失望,却并未表露出来,淡淡问了一声:“见到林公子了?”

    蕊初答道:“是,婢子见到林公子了。已将主人的信函带到,他看了很是欢喜呢!”

    玄机居士心中一阵甜蜜:“林公子可曾赐告:这一字为何字?”

    蕊初道:“那倒是没有。”

    玄机居士叹了口气道:“他终究还是看不上我这浅薄女子。”

    蕊初忙道:“主人错了,林公子将此物给我,要我转交给你。”

    说着将手中的柳枝递给玄机居士。

    玄机居士拿着柳枝,不解地看了看蕊初。

    蕊初道:“主人,林公子说,你看到此物,便应该知道是什么字了。”

    玄机居士目注柳枝,翠嫩盎然之色映入眼帘,仔细想来,仍然不得要领,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过得片刻,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随即恍然大悟。

    这一下玄机居士只觉心中块垒尽去,心中茅塞顿开,笑容不自禁地溢满脸庞,轻轻一掌击在桌上,喊了一声“妙!笔墨伺候!”

    “什么事情这么妙啊?”一个人跨进了房中。

    玄机居士和蕊初循声看去,一个青袍老道正笑嘻嘻地走进房来。

    正是龙虎山张真人。

    这时候林隽如果看到,心中疑惑就会得到解答了:老道士如此穿着打扮,不是有皇位要登基,而是要去把妹。

    玄机居士站起身来,向老道士行了一礼:“道长请坐,奉茶。”

    蕊初上前,给张真人斟茶,然后退到一边。

    另外有侍女听到玄机居士吩咐后,将文房四宝拿到了桌上。

    张真人叹道:“幼兰,好久没有看到你如此开心的笑脸了,难得啊。”

    玄机居士微微笑道:“道长请先宽坐,待我书写完毕,再和道长叙旧。”

    张真人点头道:“能一饱眼福,岂非幸事?轻便。”

    玄机居士提起笔,开始在纸上书写。

    老道士站到她身侧,一边看她写,一边念道:“汀口洼洲一水间,吴山只隔数重山。——当年幼兰曾住江南,原来是怀旧作诗,依依之情可见,轻松愉悦之心立显,不错不错......”

    玄机居士听他吹捧,噗呲一笑:“这首诗不是我写的,是......别人赠给我的。”

    老道士一听,立刻拉下脸:“这一句之中出现两个山字,我看作诗的人,才情也是平平。”

    看玄机居士接着又写,不自禁跟着念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他念完一下愣住:我尼玛这确实写得太妙了,自己吹还是不吹?

    玄机居士写完之后笑道:“这个‘绿’字折磨得我夜不能寐,我是做梦也想不到,还可以将‘绿’字活用在此处。”

    她脸上满是崇拜之色:“如今一看,这位公子的才情确实胜我十倍,比之温先生,恐怕也不遑多让。堪为我的一字之师啊。”

    老道士拉长了脸坐下,却又无话可说,他此次到朝歌城,除了祭奠一位故友,也是来看望一下玄机居士。

    当年他对玄机居士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奈何佳人心有他念,只得将感情锁在心底。

    温先生亡故后,他对玄机居士照顾有加,这咸宜观的修建,他就出力甚大,花了不少银钱。

    玄机居士为温先生守孝十年,从不抛头露脸,除了温先生留下些财物,张真人平日里也资助了不少,才能维持体面的生活。

    所以他才会替林隽诊治,其实也是为了玄机居士攒点家底。

    感念张真人一片痴心,玄机居士曾说,如果哪天自己心中放下了温先生,没遇到能再让她动心的人,余生就愿意跟随老道士。

    这不就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极品备胎吗?

    昨晚咸宜观夜宴,就是玄机居士在挑选心仪之人,老道士不敢面对,才喝得酩酊大醉。

    醒来之后,听说无人在咸宜观中留宿过夜,不禁大喜过望,兴冲冲就想跑过来,却遇到守在门外的秦国公林勇,万般无奈之下先去了秦国公府一趟。

    张真人见此时情景,知道玄机居士已然对写诗之人极为倾心,虽然大失所望,但是心中也为她感到高兴,只是口中还是说着硬话:“妙手偶得一诗,很是寻常。不知道这人琴棋书画,其他又是如何?”

    玄机居士笑道:“这位公子很是不凡,道长颇擅书画,不如看看此人书法?”

    说完将一张纸递给张真人。

    老道士漫不经心地接过,口中说道:“说到书法之道,世上我还没见有几人......”

    说着一下瞪大了眼睛,将纸拿到眼前反复细看,两眼放光像是看见了天大的宝贝一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谁人所写?”

    玄机居士见状有些奇怪:“这是秦国公府的二公子林隽林文商所书。”说完脸一红,低下头去。

    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道士已经冲出了门去。

    张真人一路冲出咸宜观,秦国公府的马车还等在门外,准备送他返程。

    见老道士跑出来,车夫连忙招呼“道长,车在这里!”

    老道士头也不回:“马车太慢了!我自己跑去快一点!”

    喊声中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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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介绍:
格斗之王林隽,穿越到大随王朝一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身上,面临明日就被开刀问斩的地狱开局。
他将如何自救?
开局之后,依然厄运连连……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与命运抗争,一步一步踏上修行之路。
一人功成万骨枯。
在这妖魔佛道儒百家争锋的世界,他将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全盛时代!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厄运的战争:纨绔的全盛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