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 危急
“您叫我。”
“……”
躺在躺椅上的人,睁开了疲倦的眼睛。
指了指桌上,示意秘书拿起文件。
“……”
瞥见最顶上的文件,赫然写着的一行红字,秘书回头。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秘书拿起了最上面的文件夹。
“军事调令。”
成立作战司,防务部。
刃太狼暂授少将衔,任作战司办公室主任,总参谋部第二参谋长,陆军第一副参谋长。
林太狼授上校军衔,任作战司副参谋长。
月太狼授上将衔,任防务部部长,兼任办公室主任,总参谋部参谋长,首都警备部队司令。
剑太狼授少将衔,任防务部副部长,负责协助极太狼建设北地部队。
极太狼授准将衔。
军事后勤保障部,改组为战备保障部,原部长中将量太狼暂不退伍,仍任部长职务,原副部长两人照常退伍,给予中将待遇,职位另择人选上任,原定一切计划,无特殊情况照旧进行;军备建设速度加快;兵力征集增额,数额讨论后决定;兵员服役时间延长,延迟两年;退伍退役人员,按情况征召复员。
海军按计划增设六支舰队,相应舰船建造完毕后,即刻列入战斗序列;东部舰队进入战备状态,北部舰队暂停北上行动,西海舰队原地严密防守。
空军除试验场地待定以外,原定方案不变。
陆军:
南方集团军,西部野狼集团军,东部集团军。
上述各部指挥部,均并入作战司。
第五十一步兵师,第二装甲师,三三一旅南下进驻边境。
铁山团继续向西行进,与西部野狼军团汇合。
三十军回调休整,完成改编后即刻调往中部。
青年师改编扩建为独立95军,灭太狼出任军长,划归南方集团军,归属作战司直接指挥。
增设两个山地防空旅,加强西部山区防空力量。
新设立的五个集团军,统一归属防务部指挥。
“您这是……”
“告诉刃太狼,要他和作战司即刻拟定进攻计划。”
“把电话和电话簿拿过来。”
“……”
“喂?”
“啊,我是清云市市长。”
“我是灰太狼。”
“首领。”
“你那里有重要工作正在开展,我要你全力配合。”
“另外,清云市的驻军,我也会打电话通知他们,你们要不遗余力,不计损失,全力协助相关人员。”
“我该怎么和他们联系?”
“他们会主动找你。”
电话挂断了。
与此同时。
“我明白,你的焦急和为难。”
“您能理解我的难处就好,那些个军长几乎一天一个电话,我都快被电话铃折磨到发神经了。”
“看着卫星上的云图,一天天地变化,连我也有点……”
“沉不住气了。”
“关于这点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人了。”
“那就好,至少大伙能把心放下去一半。”
“不过我也提醒你,情报只是参考作用,胜利与否,还需要你们全体齐心协力,随机应变。”
“我们集团军,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那羊对着周围的一圈人,点了点头。
“继续,狼军要进攻的话,哪个方向最有可能。”
“两侧的突出端,中间有理宣会设立的缓冲区,应该不太可能。”
“主攻方向,应该是中部的大片无人区。”
“破袭中部的铁路,使我们东西孤立么……”
“我感觉不太可能,切断交通线也不必要用大部队吧……”
“确实,换做是我,一股部队打完便撤就足够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经营,狼族不可能不知道,东侧的山脉屏障,西侧虽然是平坦的荒漠,但是腹地依然有山脉阻隔,只有中间算得上地形平坦。”
“可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马上就能知道,况且我们和牛族一旦成功达成……”
……
潜伏 恶果 (下)
两人有说有笑。
“我那支都快写完了,还得去登记领一支笔,最近可真是忙啊。”
“正常,这大大小小的几次会议下来,我都习惯了。”
“你们俩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了。”
“您这是……”
抽出两张会议记录,夹进文件夹里。
“你们两个去忙吧。”
“是。”
在会议室的门上轻敲几下,那人没进去,而是在门外,朝着里面的刃太狼举手示意。
“……”
面对他手里的蓝色文件夹,刃太狼点头。
回过身来重新端坐在桌前,刃太狼示意参谋接着讲。
“继续。”
“是。”
关闭会议室内的灯光,黑板上的荧幕缓缓拉开。
“绵羊族的防守,总共有以下特点。”
“两侧突出,中部内凹的碗形。”
“由于理宣会在中部设立了大片的缓冲区,以及沙漠无人区,羊军的交通线基本分布在中间部位,而且位置十分靠内。”
“造成两侧的突出,也即东西部的沿海城市,羊军驻扎了大量的部队。”
“其中东部的城市发展较早,基础设施完善,地理位置也更加突出。”
“过去山脉便是羚羊一族的领地,西侧则是岩羊和西域一带。”
羊族整个北方的地势图,在荧幕上了然于目。
“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但是我们可用于进攻的部队,比羊军多不了多少。”
“羊族西侧,沿海地区才有城市分布,内陆地区的只有山脉和荒漠规律排布,然而要从西侧进攻……”
“东部的羊军会第一时间反攻进入我族,中部以逸待劳的部队,可以西进支援前线,或是直接北上配合东侧的主力军对我们实施反攻。”
“依靠多年经营的底子,羊军占据主场优势,进攻东侧无异于强攻,我们不太好拼啊。”
“关于羊族反攻的问题,我询问过首领。”
刃太狼的脸,逐渐变得虚幻,随着镜头越来越远,化作一串串010101的数字,最后变成一块芯片。
冒着瓢泼的大雨,云雀正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走在人群里的他,现在无比确信,安全屋有人来过。
不管是谁,他必须马上离开安全屋,带着情报离开。
压在茶叶罐底下的橡皮筋,现在平躺在柜子上,证明有人移动过茶叶罐。
会是谁?
看着抽屉上的橡皮筋,云雀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是谁的疑问。
家里的其它东西都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柜子也没有翻找过的迹象,唯独那只柜子上的茶叶罐,被人动过了。
茶叶,代表什么云雀很清楚,但他心里没什么欣喜的情绪。
海燕,游隼,还有生死不明的情报员和伙计。如果他们其中有人能来安全屋,肯定会来,但是会来的不一定是他们。
情报毕竟在自己手里,敌人没能找到,一定会到处寻找,还有……
内奸。
他肯定也在寻找,安全屋已经不安全了。
不能赌,万一来安全屋的不是支援来的援军,而是那该死的内奸,或者是那敌人神秘的五号情报员,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来的真的是上级派来清云市的专员,那也不能轻易将手里的情报交出去,因为我没有能确保来的人,真的是上级的方法……
绿色的灯光亮起,人群开始横穿马路,穿着雨披雨靴的云雀,也脸色沉重地穿过路面。
眼下最头疼的,就是他不知道如何同上级联络,相互证明身份,更不知道清云市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能冒险去安全屋纸条上的地址,去找清云市游隼的手下。
纸条?随便抓一个特工都会模仿字迹,不能证明他是海燕的手下。
尽管纸条上明确写了,理发店前三天没有电动车出现,就代表清云市内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但是云雀还是抱有一丝希冀。
如果幸存下来的同伴,只是不能来放电动车?或者他们忘了抑或是他们也觉得站内没有人还活着?总之去那里看看情况,总比在安全屋里干等要好。
其实云雀很清楚他们那里很可能也遭受灭顶之灾,但那里是唯一能找到同伴的地方,只能希望据点里能幸存下几个人,不然……
只能在心里一边祈祷情况没那么糟糕,云雀一边做着最坏的打算。
隔壁市的茶馆,能认可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呢……
然而清云市内大大小小的据点,全部被青狮血洗了,察觉到不对劲准备撤离的最后一个据点,也随着红雀喉咙涌出的殷红血液,淹没在一片血泊中。
隔壁市的鹈鹕,也死在了狼军的机枪下,他的手下也去向不明,不可能让云雀找到。
在清云市,云雀找不到几个能帮上他的。
“砰!”
云雀下意识地道歉,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踉跄了一下,没等云雀伸手去拉,自己便站稳了脚跟。
“你没事……吧。”
手掌搭上那人的手腕,云雀问道,只是他顿了一下。
只见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从云雀手里缩了回来,摆摆手和云雀擦肩而过,匆忙地离开了。
云雀不禁回头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因为那人似乎是病了,戴着口罩围着围脖,帽檐还拉得特别低,雨披底下也看不到眼睛。
更奇怪的是,那人的身形,瘦削得看不出是男是女,手上的手套也是戴了厚厚几层,怕冷到了夸张的地步。
“……”
看着那道身影过了十字路口,云雀没再继续多想,继续朝着目的地走去,也许就只是一个身形瘦小的人,生了大病需要防寒而已。
雨靴继续踏着积水,云雀来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在这里右转便是据点所在的街道。
他带了手枪。
深呼吸几口冰冷的空气,云雀抬脚准备转身。
一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视野里。
云雀的视线和车内的警察,正好对上了,捏着手枪的胳膊顿时僵住了。
那警员瞥了他一眼,随后车子左拐,离开了。
云雀松了一口气,刚欲向前继续走。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从侧面的街道上传来。
太过紧张的云雀,甚至没意识到那不是一阵炸雷,直到走了两步后,他终于反映过来那是声枪响。
“?!”
惊诧之余云雀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手上却没拔出手枪来,他就那么举着双手面朝着巷子半蹲了下去。
一名黑衣人在枪声响起后,马上跑到巷子里的小铺前,和里面的人交谈了几句。
紧接着便走出了一名穿蓝衣的人,跟着黑衣人来到了巷子深处,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了什么,距离太远云雀没听清。
就在云雀觉得事情不妙应该马上离开的时候,他马上在雨中看见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黑衣人转过街角,那蓝衣人没有跟上去,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对准了身前。
啪一声,又是一声枪响。
“!?”
云雀诧异看着眼前的一切,那黑衣人的双腿露出了街角,也露出半截后背摔在地上,就像被人从背后枪击倒地一般。
那蓝衣人转过身,飞快地朝着大街上冲来,云雀也反映过来,立刻就要掏出身上的手枪。
那蓝衣人却在人行道上,一个右拐离开现场,走时手上朝着云雀比划了两下。
“快走。”
云雀也想到了什么,那辆刚刚拐过去的警车一定也听得见枪声,如果他们折返回来碰到自己必然会调查一番。
枪声一响据点也没有必要去了,况且身上还带着一把手枪,云雀只得马上离开。
在路上腿没闲着,他的脑子也转得飞快,那两个陌生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蓝衣人要杀同伴,那第一枪是谁开的,目标是谁。
还不等他想出些什么,一道急促的警笛声,便从另一边的街头响起。
“糟了!”
立马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因为前几天行动失败发生枪击,清云市明面上增加了不少巡警,那里的街道还有一辆警车!
眼看着红蓝两色从公园枯槁的树杈间,距离路口越来越近,云雀又想从来的路上回去。
回头一看,似乎是附近的警车通知了同行,那辆拐过去的警车,正朝着这里驶来。
云雀眼看自己走不出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但警察询问起来有没有听见什么,也不能说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急中生智云雀掏出了手机和无线耳机,以最快的速度切到了他最常听的曲目,好在雨披能盖住他的耳朵,先前的警员看不到他是不是真的带着耳机。
“小伙小伙!”
坐在车里的警察大喊了两声,见云雀还是没听见,只得下车拦住了他。
“怎么?”云雀也一脸“错愕”地看着拦住自己的警察,问道。
“有人打枪了没听见?还不快走!”“什么?”
这一问把警察噎住了,他指了指耳朵,示意云雀把耳机摘下来。
“你小子呆在这,我等会再来找你。”说罢便冲进了小巷里。
此时后面的警车也开到了,下车的警员一眼就认出站在人行道上的云雀。
看着他刚刚摘下耳机,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茫然样子,那警员狐疑地问了一句。
“你在听歌,没听见枪声?”“啊?枪声?死人了?”
眼中清澈的愚蠢,云雀故作吃惊。
“把你手机拿来。”
接过云雀递来的手机,那警察检查了一番。
正在播放的这一首,刚刚放到一半,记录也显示是手机主人最常听的。
看了一眼曲目,再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云雀,那警察:“你听这么重金属的歌?看不出来啊。”
“萝卜青菜。”云雀的意思是各有所爱。
“死了一个。”
“你,看见了什么没有?”
云雀耸肩。
“我看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从这条路走过来的,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没有,我要知道有人开枪,跑得绝对比兔子快。”
“上车,等会带你去做笔录。”
那警察听到一声嘀咕。
“这下麻烦了……”
拉开车门的手停住了。
“回家吧,你小子过马路也听歌,也不怕听不见喇叭。”
云雀挠了挠脑袋,一溜烟地走开了。
一转过街道,云雀立刻倚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呼……呼呼……”
他手里的两只耳机,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揣了揣怀里的手枪,云雀不敢再有所停留,飞快离开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躺在床上的秃鹫,艰难地支起上半身。
“怎么样?有收获吗?”
“理发店我去看过了,没有人,我又去了据点,还是没有人在。”
摘下脸上的围脖,机械羊接着手机说道。
秃鹫的脸色沉了下去,喃喃自语:“还是没动静么……”
潜伏 “猎鹰行动”
“李富山。”
李砚山做梦也想不到的三个字。
但是它就在眼前,白纸黑字的署名在合同上。
尽管李砚山再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银行经理口中熟悉的身形,合同末尾上的字迹,还是烟灰缸里燃烧了一半的香烟,那熟悉的味道。
是李富山,在银行里亲手签名,在理发店外立起了待售的牌子。
青狮还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李富山的样貌,也不知道桌上那香烟是李富山常抽的那种。
他看着李砚山伸手,把烟灰缸里的半截香烟,轻轻地拿了出来:“有问题?”
“是组长。”
李砚山缓缓地开口了,他看见了,那道滤嘴前的金色装饰。
这种等级的香烟,绝不也不必,刻意表露自己的品质,只需细枝末节处的一圈细密纹路,还有独特的香气,就足够了。
青狮下意识地问:“谁?”
旋即他便意识到了,李砚山口中的组长是谁。
面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青狮:“能肯定是组长么?”
没有和李富山见过面,至少在青狮自己的记忆里,他从未和李富山见过一面。
没有回答青狮的问题,李砚山放下了那截烟头,眉头紧皱着。
灰鼬提议道:“唾液。”
“没用的。”李砚山摇摇头。
青狮点点头,随即眉头也皱起了。
“不能用DNA么……”灰鼬也抚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我们要不回去联系一下组长,问一问他。”
“这就是我在想的问题……组长为什么要绕开……”
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李砚山打量起屋子,寻找着什么。
青狮的视线,也扫过在诸如柜底,桌边等犄角旮旯处。
房屋中介立在理发店外的招牌,无疑是在堂而皇之地告诉全大街上的人,店里的人不在里面。
这种和通风报信没什么区别的行为,李砚山,青狮等人,怎么也想不到,幕后主使会是他们的组长。
如果来银行的人不是组长,那就万事大吉,然而真的是组长的话……
和其他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李砚山从青狮和灰鼬两人眼里,看出了一丝忧虑。
他用眼神安抚二人,示意眼下先确定情况再说。
得到李砚山的指示,灰鼬收拾一下心情,沉声问道:“他没留下什么别的东西?”
“没有,我按他说的话,什么也没动。”一旁等待的银行经理,马上回答道。
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李砚山停下脚步随口问道:“什么也没有动?”
“呃,我自己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连袜子和腰带都是那天下午。”
“好。”在扫视了他一眼,李砚山喃喃道。
看着银行经理的边框眼镜,倒映出一点反光,站在一旁的灰鼬灵光一动:“有监控吗?”
银行经理摇摇头:“没有,那个人他要求我们删除了。”
“删除了?”青狮和李砚山异口同声,但他们心里没多少意外。
“嗯。”银行经理一点头,再次确认自己真的严格按照要求,亲自删除的。
字迹可以模仿,烟谁都可以抽,甚至身形容貌可以乔装打扮,但是一些姿态行为习惯,可就不是那么好冒充的了。
和青狮对视一眼,李砚山询问青狮的意见:“你怎么看?”
青狮沉思了一下,开口答道:“没什么必要吧……”
他的意思很直白,如果真的是组长下的命令,那么他没有必要删除监控视频。
李砚山一挑眉,反问:“这么说,你是觉得多此一举了?”
“还是再确认一下吧,毕竟我……这事透着蹊跷。”
青狮话没说完,转头问向银行经理:“我记得柜台有面部摄像,你也删除了吗?”
“哎,我好像真没有,那里的视频得在柜台内的电脑删除。”
李砚山:“去看看。”
打开办公室门,银行经理招呼来属下。
“老高,电脑系统最近有没有清理?”
“柜台?柜台没有,前天刚备份清理的。”
腰间挂着一串钥匙的中年男子,斩钉截铁地回道。
李砚山:“去看看。”
青狮补充道:“还有那两个员工,也一起来。”
视频很快就调出来了,正对着银行门口的摄像头,很清楚地拍到了来来往往的人,只不过角度问题,只能拍到人的腰部。
直接跳到了昨日下午的时间点上,李砚山紧盯着显示屏,生怕错过了什么。
先是来往的银行员工,正在走廊上忙碌,继而是一些来办理的储户。
由于光线问题,银行大厅里来往的人,脸上的容貌大多看不真切。
好在银行玻璃门外的街道,还算清楚。
一道略显圆润的身影,出现在银行大门外的台阶上。
“啪。”
李砚山立刻按下了暂停,一旁的青狮和灰鼬也凑近了几分。
只见那荧幕上的身影,撑着一把雨伞,正一步步走上台阶。
“雨伞……”灰鼬低声道,很可惜,那把黑色的雨伞遮住了来者的面庞,等他来到银行门口时,摄像头已经拍不到他的脸了。
青狮却问道:“怎么样?”
因为他发现,自从那道敦实的身影在荧幕上出现,李砚山的眉头就缓缓地皱起,现在已经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能判断一个人身份的手段,有很多种,穿衣风格,走路习惯等等,完全不需要人的外貌。
眼前的身影,的确很符合李富山的外形,旧款式的军绿色外衣,墨绿色的长裤,不戴任何标志物的配饰,很自然提在手上的雨伞。
李砚山:“……”
沉默了一会,李砚山抬头,看向一旁的柜台服务员和保安。
主动让开了一点空间,李砚山朝着屏幕一指。
立刻就明白了李砚山的意思,两人凑到电脑前辨认。
“是那个人,你看这就是我。”
保安最先确定,他指着跟在后面进门的身影,说道。
“当时我正想着要不要把他赶出去,手就放到了电棍上。”
银行柜员也轻声说道:“这个老年人储户我也有印象。”
“好。”
伸手关闭视频,李砚山站起身来。
见他这么做,灰鼬和青狮心里也多少有点数了。
“你们两个不要多想,也不要紧张。”
李砚山慢慢地解释道,等会还有问题需要他们两个配合,安抚好他们的情绪是很有必要的。
“他不是杀人不眨眼地逃犯,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你们只需要配合我们,确定他的身份就够了。”
“事后也不会有人来找你们,如果有只需要说什么都不知道,推说忘记就好,明白吗?”
“嗯。”见李砚山严肃地说道,保安和服务员点头。
“我记得你们两个说过,那人曾经在你们面前出示过证件?”
安保和柜员一点头:“对。”
只有陪同在一边的银行经理,脸上带着些许窘迫:“惭愧,我一看拿证件上的职务,就连忙合上双手递给了他。”
李砚山一点头,灰鼬也点头。
“没事,你们谁还能记住上面的内容?”
“这……”
安保挠挠头:“我只能记着上面的照片,还有底下一长串的数字,其它就……”
“没关系,慢慢想。”灰鼬循循善诱。
“照片上的人,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脸上的伤疤,脖子上的围巾,衣服上的挂饰。”
“嗯……嗯,好像有什么……”经过灰鼬的一提醒,安保的脑海里,出现了当时的场景。
“啊这……您是……”
“嘶……好像那照片上的人,胸口上挂着什么。”
“什么东西?有几个?它是圆形的吗?”
“有点像圆的,总之不规则的多边形,有两个。”
“好,还有别的什么不寻常的吗?”
“我再仔细想想。”
原本在一旁听着的李砚山,此刻走出了银行柜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青狮则是坐在座椅上,不过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李砚山的焦虑的态度已然说明了问题。
一般来讲,军人拍摄的证件照,不需要别的东西,也不能额外穿戴什么,除了必要的眼镜,配饰外,能在照片上出现的,还是在胸口上的,只有勋章。
军人的荣誉,是可以在证件上展示出来。
李砚山却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心性高傲的组长,对于一般的荣耀是不会拿出来展示的,只有特别的殊荣他才会觉得,值得拿出来给外人看的。
自从他拜入李富山的门下,一直到成为正式的特工,不曾见过李富山佩戴过任何一枚奖章,唯一一次是在那场宏大的庆功宴上,自己还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坐在底下的陪侍位置上,目睹灰太狼为他亲手戴上的第二枚,一模一样的勋章。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狼王颁授的荣誉呢?
签名的笔迹,独特的香烟,银行众人的口述,监控里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李砚山的疑虑已经打消得七七八八了,唯独心底最后一丝理性,不愿相信。
事关重大,事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真是李富山的话,那会带来诸多的问题。
组长为什么要这么做?组长的用意?掩护那至关重要且神秘的五号情报员?迷惑即将赶来的羊族支援?推进猎鹰行动的进程?绕开我们的原因?
成功消灭了清云市里的敌人,猎鹰行动的初步阶段取得了重大成功,刚要开展第二阶段的时候,却被它的制定人,自己的顶头上司,亲手打乱了部署。
李砚山只觉得事情搅成了一团乱麻,连听着灰鼬那里询问的心情也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
“暂停行动吧。”
“好。”
“等等,云雀那里……”
潜伏 遇袭
“轰隆!”
夹在炸雷里的声响,从李砚山一行人身后响起。
“啪!”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颗子弹电射而出,精准地击中了白鳄的肩头。
“呃……”
身体顿时一颤,白鳄手里的枪掉在地上,他松开的右手,下意识地撑在墙壁上。
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在意识昏迷前,白鳄硬撑着回过头。
“你们……”
一股血箭不等他说完,便再次出现在李砚山眼前。
一声惨叫从李砚山背后响起,刚刚回过头的赤狐,伴随着第二声枪声的响起,应声倒在地上。
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和李砚山震惊的面孔,一阵剧痛带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一齐涌上白鳄的大脑。
“小心……”
赤狐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扑通!”
瞥见队伍后面的那道身影,白鳄再也支撑不住,仰面朝天无力地倒下,瞳孔里还带着不敢置信的震惊与骇然。
“趴下!快躲开!”
第一时间察觉到骚动,队伍最前方的青狮,冒雨飞也似得奔来,伸进怀里的右手已然握住了手枪,巷子里冲出来的身影,也紧跟在后面举起了手枪。
队中的李砚山,眼见青狮和灰鼬飞奔而来,并且招手大喊着让自己隐蔽,他这才从突然遇袭的震惊中,缓过来神。
然而街道上避无可避,只有身后的墙角能勉强遮掩身形。
相比于管理人手和调度,李砚山的身手和射击水平,只能算是平庸。
但他还是拔出了手枪,至少得争取到一点时间,等到青狮来救援。
身体还没转过去的一刹那,又是一声枪响从街头上传来。
“啪!”突如其来的声响,从截然相反的方向上传来。
狂奔中的灰鼬一个踉跄,左腿在雨水湿滑的街面上一个颤抖,收不住的速度直接带着他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哼。”额头狠狠地撞上院墙的尖角,灰鼬昏死过去,手里紧握的手枪也摔落到一旁的角落里。
青狮立刻意识到了不好,街头还有一个人,他们被人夹击了。
电光火石之间青狮咬紧牙关,立刻做出了决断,扣在手枪扳机上的手指,猛然发力。
“砰!砰砰!”
躲避青狮射来的子弹,街头的一道人影闪过。
转身朝着身后连开数枪,逼退前方的敌人,青狮的另一只手距离正在转身的李砚山,只剩下一点距离了。
还差一点!就要抓到了!!
飞起的雨披后摆近在眼前,只要抓住了李砚山,就可以顺势带倒他隐蔽,两人再开枪逼退身后的敌人,至于街头上的那个,青狮已经抓住了手雷的拉环。
短短的几声枪响过后,街道上陷入了沉寂,李砚山似乎没开枪还击,但是青狮来不及细想了,他必须趁着对方开火的空挡,带着震惊的李砚山立刻撤离这里。
墨绿色的雨披顺利地抓入了手中,李砚山的身躯,也顺着青狮的力道开始下落。
嗯?怎么!?
抓着李砚山的雨披,青狮突然觉得不对劲。
李砚山是被他带倒了,只不过是跪倒的。
和青狮一同落下的,还有李砚山刚刚举起来的手臂,以及向着地面坠落的手枪。
“你在干什么……”
青狮扔出手雷的动作还没成型,又一颗子弹迎面而来。
“噗嗤!”
一股血箭从关节处喷涌而出,青狮惨叫一声,强有力的胳膊不甘地下落,软绵绵地搭在身体的一侧。
“唔,李砚山!你在做什么?!”
惊怒的声音带着一丝疼痛,青狮抓起手枪怒问道。
一旁跪倒在地的李砚山却如同聋掉了一般,对青狮的愤怒充耳未闻。
李砚山脸上的震惊神色看在眼里,青狮愣了一下,右手松开了他。
刚欲起身察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青狮的右手还没扶上左胳膊,支撑他站起身来。
李砚山突然失声惊叫:“老师,是你?!!!”
“什么!?”刚支起上半身的青狮也大叫了一声,瞳孔净是骇然的神色。
青狮当然知道李砚山的老师是谁,关键在袭击他们的人居然是他。
生死关头,他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间,右手紧握着的手枪,已然向着街道上的人影瞄准。
一阵尖锐的破风声,抢先一步来到青狮身前。
“呃!”
眉心处多出一抹鲜红,青狮倒在地上死了。
“是我。”
一枪打死青狮,站在原地的李富山微微偏头,躲开青狮的那一颗子弹。
“劈啪!”
一声炸雷跟惨白的闪电后,在李砚山和李富山两人,头顶上猛然炸开。
一切仿佛都像是在梦里一样,面朝着李砚山倒下的赤狐,身下已然流淌处一大片的鲜红液体,染红了半个街道的雨水。
高大威猛的青狮,横倒在地气绝身亡,手雷终究是没能扔出去,一旁的白鳄肩头流着鲜血,仍然在昏迷当中,稍远的灰鼬清醒了一些,但他已经无力起身了。
“哒哒哒。”
不好……我得……
意识如同搅浑的浆糊,灰鼬听见身后雨靴,踏着雨水的声音越来越近。
“呃……该死……”
双手想撑起身体,却只有几根手指挪动了几下。
水波荡漾着,踏水的声音逐渐清晰。
“啪。”
神秘人雨靴踏着雨水的声音,停下来了。
“你……”
“啾!”
一朵血花在灰鼬的背上绽开。
身体猛地一抽,灰鼬像是被电流狠狠击中了一般,痛苦地蜷缩起来露出背心处的弹孔。
雨水冲刷着血液,一同流进街道侧面的雨算子,只留下淡淡的气味。
“什么……”
灰鼬也死了,跪倒在地的李砚山,大脑清醒了些。
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李砚山询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带着无法相信的情绪,李砚山握着手枪的手,微微发抖:“这是……为什么?”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李富山放在腰间的手枪,枪口缓缓地落下了几分,他不想立刻杀死李砚山。
抬手示意站在灰鼬尸体旁的黑虎,李富山开始颇具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黑虎,你先去警戒,我来给他解释。”
听着熟悉的名字,李砚山立刻抬起了低垂的头。
黑虎是清云市行动队的副队长,他自半个月前便奉老板的命令,带着行动队大部分人马行动去了,羊族在清云市的势力,也是他清理的。
李富山点起一根香烟,抽了一口:“怎么?你很吃惊,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难道从一开始?!您就是……”
“呵。”
淡蓝色的烟圈,在李砚山的眼前逐渐消散。
“这么讲有失偏颇,我的确不是什么奴颜屈膝的泛泛之辈,卖主求荣在我眼里,更是可笑之极的行为。”
“我忠诚的,不是一个具体的人更不是一个组织,也更不可能是金银财宝的身外之物,残暴虏掠那是只有疯子才会有的信条。”
李砚山的心脏漏了一拍,他猜到了李富山接下来的话,要说些什么了。
不知因为是寒冷还是骇然,李砚山苍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实在想不到,人生中最后一次听到这句话,居然是从自己的恩师说出的。
“族群的利益才是最高的,首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大逆不道的言论李砚山听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有李富山在场,嗤之以鼻嘲弄的是他,摆手不以为然反对的也是他,叮嘱自己立场不能轻易动摇的更是他。
大口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李砚山的胸膛起伏着,心脏也努力把血液泵到全身。
“呼呼……您是,我……”
大脑得到新鲜的氧气,也开始从无以复加的震撼中,缓过来了几分。
李砚山想起来了,李富山去首都前的安排。
行动队正副队长青狮和黑虎,自行动伊始便不知道具体内容,青狮更是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具体目标,作为情报组的李砚山,也不能知道他们的去向。
至于青狮和李砚山则是李富山亲自吩咐的,务必要两人全程跟进,彻底消灭总站的敌人,确保夺回保密库泄露的情报。
然后,根据李富山设计的计划,再利用黑虎的假身份,诱骗羊族后续救援而来的援军,进入到提前准备好的陷阱,一举消灭。
然而现在被包围的,更像是他们。
“……”
李砚山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有震惊的不解,有对青狮等人死亡的悲愤,更多是迷惑的思考。
“那五号情报员的……”
张口艰难地问出半句话,李砚山干涩的嘴,终究是没能把话说完。
“你是想问,最早的那天五号情报员,为什么突然联系了我们是么?”
李富山取下嘴里的香烟,又抽了一口,缓缓地讲出了几句话。
李砚山听得毛骨悚然。
“那其实并不是五号情报员发来的信号,而是清云市总站的羊族人员。”
李富山露出了印象里的笑容,那是他胜券在握的象征。
“咻!”
一阵额外刺眼的闪电,在阴沉的天空上划过。
“不,我应该这么讲。”
“五号情报员,其实并不存在。”
潜伏 忧惧
“五号情报员,其实并不存在。”
“……”
李砚山的一个冷战,显得四周又冷上两分。
如果说他先前的眼神,是意料之外的错愕和惊诧,那么现在是恐惧,深深的恐惧,几近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阵冰冷的针刺感,从膝关节一路向上,随着心底的惊悚,一齐冲进脑海。
嘴唇颤抖,李砚山从雨水里,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感觉自己再不起来,自己的膝盖就再也活动不了了。
任由地上的李砚山站起身,李富山除了枪口不曾移开,也没做什么举动。
“……”
抹开脸上的雨水,再拍一拍身上的雨珠,李砚山甩了甩雨衣上的水,眼睛一直在李富山身上。
内心的阴影愈发膨胀,李砚山阻止它了一下,然而他的心思在其它的地方上。
在清云市,经历的多次重要行动,无一例外,都有五号情报员的参与,甚至几次绝密的行动,也是有它的身影。
五号情报员的机密程度极高,李富山有意提携自己的学生,故而每当五号情报员传来消息,总是将他带到身边,开展行动也给他表现的机会。
它如果不存在,李砚山或许还是一名无名小卒。
然而现在,当时向他们宣布五号情报员的李富山,现在否定了它的存在,而他本人也表露出了杀意。
雨势似乎小了一点,视线也清晰了一点,李砚山眼中的身影,却模糊了几分。
他在等着自己老师开口,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富山用行动回答,手指一扣。
“咻。”
枪口的消音器一跳。
“哼!”
电射而出的子弹,精准地击中手掌。
“嗯……”
李砚山吃痛,低声呻吟了一下。
左手捂住同样冰凉的右手,一股温热的鲜血,已经顺着掌间的缝隙,慢慢地滴落到地上。
那颗子弹精准地贯穿了李砚山的手掌,撕裂开他的虎口,带走了右手的大拇指。
击中目标,确定李砚山失去反抗能力。
“准确地说,是并不存在五号这个人。”
“他只是一个我虚构出来的人。”
李富山缓缓地吐出一口烟,脸上的神情依然不露痕迹。
确保李砚山的手指再也扣动不了扳机后,他的神色就放松了一些,稍稍放松了一些。
手上的动作却依旧狠毒,枪口微转,对准了李砚山的心脏。
时刻保证自己手中,永远掌握决定事情走向的关键性因素,才是李富山的性格。
“我明白了……一开始,呵……”
剧痛,使得麻痹的神志清醒了不少,李砚山强忍着,紧皱着眉头咬牙问道。
“原来如此,你从未……呃!”
配合逐渐攀升的冷意,一股钻心的疼痛不等他说完,便立刻发作。
左手握得更紧了,额头上的汗珠,也和冰凉的雨水混合到一起。
五号情报员,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人,反潜伏在羊族情报网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可以是五号情报员。
甚至一个李砚山熟悉的情报员,也可以随时摇身一变,变成五号情报员。
只需李富山一句话。
真正的五号情报员,如果真的存在,则除了老板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谁。
一个个代号,从李砚山的脑海里浮现,又化成泡沐消散。
他们的情况……地址接头方式真实姓名样貌等等等等,身为李富山的副手他知道的东西,远比青狮等人多得多,雪貂他们则只是负责情报的翻译和交流。
一个可怕的想法,钻进了李砚山的心里,它开始扭动着,翻涌着那里本就令人发毛的恐惧。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巷子里明明更冷了,可李砚山额头上的冷汗,还在止不住地下流。
“我们在……都是假的?”
“呵呵呵,我的得意门生,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么。”
李富山笑了笑,否定了李砚山的想法。
听着李砚山牙缝里挤出来的冷气,李富山又吸了一口烟,仿佛没看见他悄然剧变的神情。
“呼——!”
得到否定的回答,李砚山牙关紧咬,不知是疼痛的缘故,还是后怕,他的双腿居然颤抖了起来。
“我从未相信任何人。”
“青狮他的确出色,可这不代表我可以把行动队,放心地全部交给他。”
手掌上的鲜血,已经流淌成一条纤细的红色丝带,和青狮几人的血液,一同流进雨算子中。
李砚山脸色和嘴唇苍白,苦笑中透着酸涩地说:“更何况更加重要的情报网……你不可能交到我一个人手上。”
“呼。”
青蓝色的烟雾升腾。
“非常正确,但这不是我杀掉你们两个的理由。”
李富山吸掉最后一口香烟,眼神开始变化,眼睛里居然有几分惆怅和不舍。
“我必须说句实话,作为你的老师,你是我比较喜欢的学生。”
“可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解决你,因为我太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无论首领下达怎样的命令,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为了达成目标,你会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付出生命代价都在所不惜。”
“不在乎任务有多危险,不在意行动有多艰巨,不确定命令……是不是值得执行。”
李砚山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一身本领全是李富山教的,而他的身手,算不上矫健。
另一方面他的伤口已经流出足够多的血,再加上寒冷的环境,这让他感到无比虚弱,还有逢如此大的变故,李砚山的心情早已麻木。
而且李砚山明白,当他作为一名听众的责任完成之时,就是迎接死亡的时候。
他同样熟悉李富山的脾气,这是和他的最后诀别前的交谈。
也许是真的有些惋惜,也许是踌躇着要不要说出实情,让李砚山死个明白,李富山的语速开始放缓。
“族内经过首领的治理,各个方面的确发展了不少,也培养不少人才。”
“其实,首领的命令,并不是追回保密库泄露的情报。”
“他真实的用意,是让你们把情报,交到羊族手上。”
“当然是经过一番较量,让羊族的那些人相信付出惨重代价到手的,一定是真实的情报之后。”
“那是假的?”
李砚山的心思稍稍活泛了一点,毕竟是因为那份情报,李富山才要杀掉他们的。
“不,那是真的。”
“首领新成立的作战司,的确有这么一份会议记录,上面记录的所有内容,的的确确是那场会议的过程。”
“这条计策确实很精彩。当你和青狮不明就里地,和羊族那些人拼死抢夺情报,博弈过无数次之后,我再命令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任务就完美无瑕地完成了。”
“羊族的防守,也会随着情报上的内容,有所调整。”
“这么说的话……”
李砚山的眼神亮了起来,也只是几秒,几分的兴奋。
旋即,他又沉思了起来。
“那您为什么要……苦肉计?不,这代价也太大了,也很刻意,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我也不一定能……”
说话间,李砚山看了眼地上的青狮等人,心中闪过一丝伤悲。
在他看来,青狮和赤狐等人的死亡,是送他打进羊族的子弹。
然而他没看见李富山的脸,依旧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愁,手里的枪口也没离开他的胸口。
李砚山的话,李富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是放任李砚山越讲越激动,看着他认为自己是为了任务受伤,甚至要冒着死亡的风险,反潜伏进羊族的,而李富山是他的对手戏演员。
摇头叹了一口气,李富山打断了无意义的等待。
“哎,到现在你还打心底里信任我,忠诚于首领。”
“……”
虚弱的自说自话戛然而止,李砚山停了下来,他的思绪和李富山预计的一样快,他很快醒转了过来。
不等他绝望地发问,李富山率先回答。
“按照首领计划的走向,到这一步我是应该这么做。”
“可我,我们,并不觉得现在就是进攻羊族的最佳时机。”
“我们……”
李富山没有否认:“对,我们。”
“你是新一代的人,不清楚一些事情情有可原,但你应该也听过些许风声,我就不做过多的解释了。”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首领的确为族内积攒了不小的力量,可这不够一击就彻底击溃羊军,将他们从草原上永久抹去。”
一阵冷风,从巷子北头一路吹到街尾,冷得让人手脚生寒。
“首领他很健康,年龄也不算老迈,可我们不明白,明明还有大把的时间,首领为什么要一意孤行,明明他无法完全忽视我们的意见,可他偏偏要孤注一掷。”
然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李富山又接着说道。
“也许是他有其它的考量,但是情报必须留下。”
“好了,你也该……”
李砚山闭上了双眼,巨大的疼痛如期而至。
“啊!!!”
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痛楚仿佛有实质般的重量,上半身止不住地后仰,李砚山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后坠,坠向那无尽的深渊。
“!!!”
“你在干什么!?”
青狮的声音,传进耳朵。
潜伏 会面
“方位!137!!256!!!”
“我再重复一遍!137!256!”
“收到!”
“喂!我是指挥部!!接二号航母!!!”
“鱼鹰中队!”
“鱼鹰一号收到!航向120!高度4239!掩护长机执行任务!”
“导弹部队!”
“明白!立刻执行!”
导演部:“蓝军三号航母失去战斗力!岛上指挥部!全员阵亡!”
“蓝军,负!”
“好啊,你们几个原来在这!”
“把他们放了,演习结束了。”
“嘿!”
摘掉头盔狠狠地扔在地上,刚刚擒拿住六人的士兵,懊恼地放开了人。
被蓝军中士推了一把,潜伏小组的组长也不恼,只是顺势一屁股做到地上,乐呵呵地接起了通讯仪。
“我们赢了,你们马上回来。”
“是,军长。”
看着红方的几人一脸的轻松得意,蓝军的少尉班长,也脱下头盔坐到了地上。
“这兵力比,还能叫你们赢了,哎,问你们几个问题。”
“好啊,问吧。”红方几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自然能包容一切。
“我逮了你们两天了,你们怎么跑的?”
“跑?”
闻言,红方的一名士兵,眉毛狡黠地扬起。
“我们那叫诱骗。”
“行,那你们是怎么走的?”
“靠它喽。”
指了指树林中的摩托车,只见蓝军的副班长,正在打量着他们带来的东西。
枪炮没多少支,但是无人机,侦察用的东西却不少。
一个放在无人机电源组旁,上二下三,奇形怪状的东西,吸引了蓝军班长的目光。
“便携式火箭筒,你们还带着这玩意?”
“当然了,我们坐直升机来的。”
“直升机?”蓝军班长愣了一下,把屁股挪了挪,凑近了一点。
“能告诉我,你们执行的什么任务?”
“这我们就不能说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
招呼姗姗来迟的坦克过来,蓝军班长站起身来。
“你们跟我们回去?”
只见红方的几人对视一眼,而后齐声笑道。
“嘿嘿嘿,那就不用了,待会我们军长就派人来接我们了。”
“看他们赢了的样子好贱啊,我怎么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钻出坦克车的狼兵,喃喃自语道。
蓝军班长汗颜。
就在他准备跨上坦克,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一道中间弯曲的金色标志,仔细看后蓝军班长,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件事。
“列兵直接受中将军长指挥么……”
六人里只有一人是士官,其他人全部是列兵,甚至有可能是才下部队半年,最新一期的新兵。
“有点意思……”
演习结束后两天。
在岛上的几人全部都在,他们的军长也在。
身穿一身笔挺的正装,笔直地站成一列,没有一个人敢喘一口大气。
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来两人,一人捧着放着奖章奖状的礼品盘,其中一个肩膀上的星星比他们的军长还多。
两人进来后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在门侧站立住,让开门口的空间。
“立正!敬礼!”
“啪!!!”
八人齐刷刷地举手敬礼,有力标准又整齐。
灰太狼点点头。
“稍息!”
简短的颁奖仪式直奔主题,自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依照军衔最先授勋的是几人的军长,面对神色严肃胸膛挺拔的下属,灰太狼接过奖章。
“做得好。”“职责所在。”
双手取过奖章,军长的回答,很符合灰太狼的预期。
接下来便是几名士兵,灰太狼走到六人中士官班长面前。
看着托盘中的狼头图案,班长的心情和其它五人一样,早已波涛汹涌。
“首领。”咽了咽口水,班长有些手足无措。
郑重地取过托盘里的一级勋章,灰太狼把它别在士兵的胸前。
“不用紧张。”
拍拍肩膀,夸奖几句,灰太狼便来到了副班长的面前。
戴着一副眼镜,副班长的神色看起来更冷静,但是嘴角的欣喜却掩盖不住。
那可是士兵个人最高级别的荣誉了,要知道灰太狼亲手发出的奖章,不会超出两只手。
说实话私下里他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快地得到如此高的荣誉,原本做过最大胆的设想,也只是在三年内拿到三等勋章。
视线里灰太狼已经拿起,那枚线条简约却精致的勋章,慢慢地靠近,离自己的衣装越来越近。
曲别针穿透衣料,针尖轻轻挂在弯钩上,别住了勋章。
眼神凶悍,吐露獠牙的狼头,磨牙利爪的狼形图案,有别于班长的双剑金饰,副班长的悬挂配饰上是一道电波,表明他是信息兵。
胸膛前配上一级战斗勋章,再从耄耋之年的上将手里,接过奖章的证明书,副班长终于压不住嘴角的喜悦,露出一丝轻狂得志的笑意。
灰太狼还没走开,看见掀起的嘴角,他只是眼中多出一丝笑意,一手搀扶着军中的元老,来到了四名班组成员面前。
第一位士兵身材中等,脸庞有些黑褐色的晒痕,不高不矮的身躯几乎没有多余的脂肪,虽然衣服下看不出有多少肌肉,但是力量感绝对不弱。
突击手,分配班用机枪专职负责火力压制,合成班中重要性不言而喻,还有火力支援的步炮手,两人都领到了一枚枪炮交叉的勋章。
接下来的两人,也都喜气洋洋地,接受了灰太狼的授勋,眼神中的兴高采烈情绪,尤为明显。
“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士兵,也是族群的勇武之士,此次授勋就结束了,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创造新的成绩。”
“是,首领!”几人齐齐敬礼,送别了灰太狼和老将。
在六人有些意外的目光中,军长仍然没有下令离开,只是看着原先拿着托盘的军官,放下手中的礼品盘,坐到了办公桌后。
“你先回去写报告吧。”
“是!”
脚后跟一磕,军长便迈开了脚。
脚尖刚要跨出门槛,刃太狼坐在办公桌后叫住了他。
“回来,你去三楼接待室,跟我去开会。”
“把门关上。”“明白。”
军长的回答依旧简短,看了屋里六人一眼后,离开了。
先前只顾着激动,眼里全是奖章,现在冷静下来六人这才发现,坐在办公桌后的刃太狼,肩上只带着装饰性的印花。
“……”“……”
暗里对视一眼,六人心中了然。
看军长的态度,还有跟在首领和那位老将左右,眼前中年模样的军官,似乎地位和年龄并无多大关联。
几人立正站好,肃立在桌前。
从桌上的文件堆里取出一份文件夹,刃太狼扫视了他们一眼,开门见山道。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大伙恍然,这是来训导他们的。
班长正色跨出一步:“请长官训示!”
“站回去!”
“是。”
呵斥班长一句,刃太狼紧跟着问出一句。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后面一句话明显冲着所有人,六人默不作声低着头。
“把头抬起来!”
立刻察觉几人的头颅低垂了下去,刃太狼厉声喝道。
不敢怠慢六人立刻挺直了脖子,又回到了大气不敢出的状态。
“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们。”
“首都近卫师刚刚完成改编,原番号取消,十六个合成营由首领,部长,我,原师长分管。”
“你们几个确实了不起啊,作为最先试验跨军种合成化的部队,你们几个人能被选出来,肯定都有一身本事,是吧?”
“模拟战十六次指挥十一胜二负一和,国防大学的电子工程学高材生,会驾驶坦克装甲车武装直升机,三次二等功,二级模范突击手,狙击手。”
翻动着手里的文件,刃太狼如数家珍,一个个念出六人的过人之处。
“27,24,25,24,24,23。”
班长心中一动,这是他们几人的年龄,数他最大。
“21:31,23:53,19:59,23:01,22:28,21;49。”
副班长脸色一变,五公里集训的成绩,最差的数字是他的。
“61个,59个,这一个才55个仰卧起坐,应届毕业大学生难道真的都是些脆皮?基础体能不过关,哪里能上战场?”
在心里摇摇头,刃太狼脸上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
107,一个数字映入眼帘,刃太狼的眉头这才缓和了一些。
25的年纪,各项指标全部是优秀水平,只可惜文化水平……
班内突击手的体能,一直是班内最优秀的,早他们入伍的班长,也要逊色一些。
但是毕业院校这一栏,比起副班长的国防大学,狙击手的工业学院,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可以说是黯然失色,专业也不是对口的编导。
未来信息化作战,不会摆弄电子仪器,没受过高等教育可不行。
军校那边的……算了,等计划完成再说吧。
再往后看一人的资料,刃太狼的眉头,少见地掀起。
“某某大学的xxx级x班。”
很眼熟的一个班级,而且有个刃太狼认识的人也是同一个班的学生。
“你是XX大学的?”
“是。”
愣了一下,远太狼回答道。
“这个人你认识吗?”
刃太狼从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位英姿飒爽的海军女兵,身后是庞大的舰岛,还有一道潇洒到狂放的签名。
“认识,大学时我们是同班同学。”
其实他们是同桌过一段时间,著名冤家。
“她在三号航母上做主驾驶员。”
刃太狼的话让远太狼大吃一惊,他直接惊呼出声。
“哈?她?”
“有问题?”
“没有没有。”
刃太狼和善的眼神投来,远太狼缩缩脖子,连忙否认。
潜伏 新的动向
“哗——”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外面瓢泼的雨声,变得清晰起来。
“咔……”
一只手,抓向桌子上的手枪。
“是我。”
来者摘下墨绿色的雨帽,露出熟悉的脸庞。
“呼……”
松开手里的手枪,柜台上的人长出了一口气。
站在门内向外张望了两眼,回头发现街上没有可疑的行人,猎鹰这才收起手里的雨伞,轻轻合上了店门。
“啪啪啪……”
外面下着大雨,也没有打开灯,店里显得比较暗。
“上午有人来过?”
“没有,一个人也没来。”
收起手里的枪,鹌鹑摇摇头,脸上带着一片阴云。
这一上午他都在店里,除了零散几个来买东西的人,没有人来过。
外面似乎更黑了,猎鹰的脸上也黯淡不了少。
“情况怎么样?”
鹌鹑问道,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狼族有大动作,动静还不小。
猎鹰脸上沉默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心里顿时沉没了大半截,鹌鹑也失意地叹了一口气,抓起一旁的抹布。
“……”
蓝色的抹布,用力擦过柜面,发出一阵轻响。
一只手擦拭着柜台,鹌鹑另一只手熟练地收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这些杂务,他已经做了不知道几百遍了。
“老板呢?”
“出远门了,领着一大批人。”
猎鹰抬手按住额头,轻轻盖住紧皱着的眉头,低声回答道。
鹌鹑的手,颤抖了一下。
雨势慢慢地喧嚣起来,外面的光亮消逝了大半。
一块乌云,从街道上方慢慢笼罩住店铺。
“……”
嘴张了几下,鹌鹑还是没开口说出来什么。
“老杜,你把灯打开吧,我快看不清楚事了。”
“好。”
抹布翻了个面,继续擦试过柜面。
右手在柜底下一摸,店里的灯便亮起来了几盏。
“多少人。”
声音多了丝情绪,鹌鹑问道。
“七八个人吧,不知道”
“全去了?”
猎鹰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嗯……”
其实还有一条更坏的消息,猎鹰并没有讲出来,他觉得气氛已经够沉重了,没必要再告诉鹌鹑令人焦虑的消息,让愁云惨淡的现状多上一丝绝望。
那是他在十几分钟前,和金雕的例行通话,刚刚得知的信息。
“表哥,我已经到家了。”
“哦,你那边还下雨吗,我这里雨挺大的。”
“还好,不过这里的云很大,估摸着今天就有雨。”
“那你得拿好雨伞,我记得那里,最近不是好天气。”
店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人齐刷刷地回头。
“哟?这位是?”
来者披着墨绿色的雨披站在门口,身上的水珠断断续续地流下。
猎鹰看向了鹌鹑。
“今天你还加班?”
“这位是……”
“我朋友。”
猎鹰眯起了眼,仔细打量着雨披底下的面孔,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感觉。
他想到了金雕的话。
一枚硬币再次投入电话机,这次只响了三声便接通了。
话筒拿起,猎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电话亭外只有逐渐变暗的街道,和步伐慢慢急促起来的行人,看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表弟,到家没?听说台风要到你那了。”
(猎鹰,是否到达目的地,有新情况。)
“早回家了,我这天气确实不好。”
(我已抵达,情况尚且不明确。)
“为什么给你的东西没带上?”
(为何独自一人出发,太危险了。)
“车上没空了,我先回来。”
(人多容易暴露。)
“好,改天回来再给你带上。”
(什么理由?!)
“嗯,我知道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
“还是聊聊正事吧。”
“你奶奶她,病得又厉害了,耳朵几乎听不见了。”
(情况恶化,大多数人员仍旧联络不上。)
“哦,医院怎么说的?”
(猫头鹰调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老毛病引起来的,吃以前的药,再开点新药。”
(我怀疑身边出现了内鬼。)
“行啊,我给你转几个?毕竟我回去的少。”
(需要我配合吗?)
“嘟嘟嘟……”
听筒里传出挂断后的提示音。
“?!”猎鹰的脸上瞬间凝重,他飞快地用双眼的余光看向了周围。
不知什么时候,昏暗的街上人却多了起来,但猎鹰敢肯定大部分都是平民。
接孩子来的家长,源源不断地涌来,堵在街道另一头的校门前。
人多眼杂很容易中招,猎鹰快速地关上了电话,又投进了一枚硬币,不等电话接通又马上挂上了听筒。
在几辆私家车后绕前绕后,猎鹰脚下却是一拐,溜进了一家超市内。
“来份零嘴,十五块钱的。”
“给孩子买的?”
猎鹰没回答只是点头。
侧门出来,猎鹰一把脱掉了外套,撕开了外面的一层灰色布料,露出藏在底下的黄色图案。
裤子也摇身一变,从休闲裤变成了牛仔裤。
撑开雨伞,拿着零食来到了校门前。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暴露的不是他这一边。
金雕那里出了岔子。
猫头鹰闯入金雕的办公室,一言不发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走。”
伸出食指摁碎了微型窃听器,金雕说道。
……
A军某旅驻地。
营部内一切正常,灯光安静地照亮,十几人的屋子里,只有笔尖和纸张的声响。
“叮铃铃——”
齐刷刷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
电话铃响了,内部线路的白色座机,在桌子上唯一一部的电话。
不等铃声到第二声,正在写材料的参谋,立刻接通了电话。
“三营营部,值班参谋。”
“是我,合成C旅旅长。”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对方亮明了身份,顶头上司——少将旅长。
“旅长,有什么命令?”
见值班参谋正色,其他人暂停了手上的工作,看向这边。
“你们营长呢?在休息?”
“是,我马上把营长找来。”
不需要说话,屋里已经有人出去了。
“什么!?旅长找我,走!”
躺在床上的营长,一听是旅长找自己,立刻跳了起来。
“旅长,是我。”
听见是三营营长的声音,C旅的旅原本温和的态度,立刻严肃了起来。
“你现在给我听好了。”
右手食指伸出,仿佛点在三营营长的脑门上一样,坐在桌后的旅长命令道:“有一项任务需要你,配合国安部门完成,该怎么样你很清楚。”
“任务的有关情况,待会再跟你将。”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完不成,就卷铺盖走人。”
“这是一次表现的机会,能不能追上模范一营的脚步,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了。”旅长故意把“一营”两个字,说得很重。
“是!保证完成任务!”
瞬间就明白了旅长的意思,三营营长“啪”地一声,对着话筒敬礼。
“好,我把国安那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还有什么问题,现在说出来。”
“有,任务地点在哪?”
“清云市。”
“……”
“C4请求支援。”
“已与蜂鸟接触,情报暂时下落不明。”
“清云市人员已全部阵亡。”
“另有总站新人,代号云雀,概率存活。”
“程序决议。”
“询问C4,蜂鸟状况。”
“重伤,正在修养。”
“云雀接触情报概率。”
“79%持有但不知晓,11%知晓,10%不了解情况。”
“决议通过,A2前往清云市支援。”
“武器保密协议,仍旧有效。”
“询问A2方案。”
“水路交通,电磁武器。”
“呸!来张好牌!”
船工搓搓手,食指颤抖着,捏住最底下一张的纸牌。
缓缓掀开一角,周围的工友早已等不及了。
“快开啊!”“什么牌你不照样摆出来?”
一张梅花,出现在船工的眼中。
“急什么?我开!”
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船工一把掀开手中的纸牌。
“K,J,10。”
清一色的梅花,比场上的Q,9,3刚好大一点。
“各位,对不住喽。”
“快拿走快拿走。”
其它四人扔出了应付的赌资,催促着船工发牌。
“你还缺我一个。”“十块钱的底注。”“我的。”“借我五百。”
“好好好。”
借着仓库门口的昏黄小灯,粗粗地数了一遍,一局赢了四五百块,船工嘴角上挂着笑容满口答应。
洗好纸牌切好两堆,船工刚要发牌,却听见仓库深处,似乎有一阵声响。
“什么声音?”“哪儿有什么声音?”
忙着拢走纸牌的工友,问道。
“库里传来的,你们没听见?”
“去你的,哪里有什么动静,我看你小子是赢了想不玩了。”一名工友点起一支香烟,把仅剩三支的盒子扔到桌上。
“就是。”抽走一支,另一名工友也一边叼住香烟,一边说道。
“老张你快发牌吧,今晚上就半天假,明天起还得忙上一个月,你就陪兄弟们玩个尽兴吧。”
“看我们几个灰头土脸地忙了好几天,你还想着半路溜走?没门。”
张船工一边应道,一边向着仓库内张望:“话是这么说的……”
“但是清云市的那个件,不是就在……”
知道张船工指的是什么,其它四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个日昇公司的特运大件?”“对,主任要我们看好的,运到了一人给四百。”
张姓船工顿了顿,又说道:“没运到罚我们一人一千。”
事关工资的问题,其它四人只好催道。
“那你去看看吧,把牌放着。”
“这几天老是往清云市跑……”
“那边厂子多嘛……”
潜伏 开局
“嗡——”
耳鸣,伴随着眼前一黑。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抱怨自己。
双手紧紧抓住驾驶杆,黑虎顾不上左脸,正流着汩汩的鲜血。
“你给我起——”
比他情况还糟糕的,是一旁面目全非的武装直升机驾驶员。他一边的头颅已经和头盔,被蛮力削去了一大半,猩红的液体和灰白的组织,撒得驾驶舱内一片狼藉。
“危险!即将坠毁!拉升!”
“我()知道!!!”
黑虎的胳膊青筋爆起,然而畸形的桨叶根本无法保证直升机平稳飞行。
被电磁弹击弯的螺旋桨,逐渐支撑不住,机体开始向一边倾斜。
眼看滑行的速度越来越慢,高度仪显示离地面的距离也越来越近,黑虎一咬牙,放弃了重新拉起直升机的想法。
他开始推动驾驶杆,向下飞去。
左眼朦朦胧胧间,看见了左前方的一座高架桥,宽度足够他迫降。
“砰砰砰!”
机头下的机枪,猛然喷射出子弹,落在桥面上空出来的地方。
司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路面上飞溅出来的火光,却是看得真切,车流立刻让出一条路。
一声巨响后,耳朵再度一阵嗡鸣。
“呸!呵!”
猛吸一口空气,驱走胸膛的沉闷感,黑虎解开头盔扔到一旁,惊讶自己居然没被震晕,他从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处爬了出来。
脸颊麻木,左耳似有液体流动的感觉,还有左腿的火辣疼痛感,还好胸膛上的伤不碍事。
黑虎检查了身上的情况,虽然身上犹如散架一般,但好在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收到……回答……”
“装甲小组……达……预定位置……”
怀里的通讯仪,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看来是装甲小组,到达了计划中的位置。
是条好消息,但是从座椅靠背后拔出突击步枪的黑虎,一边脸颊肿起的脸,却没显现出几分高兴。
“……”
检查枪支有没有故障,黑虎猜想接下来,大概率会是装甲小组失去联系的消息。
因为他在空中,早就看清楚了目标是什么。
拉开还算完好的驾驶舱门,翻过飞行员破布娃娃一样的尸体,取下肩头上的通讯仪,黑虎擦去上面的组织,点了点屏幕。
不出意料的,没有任何反应。
没指望它在巨大的冲击后,还能继续工作,黑虎一枪托砸了上去。
再把它一脚踢下桥头,黑虎这才收拾起枪支弹药,沿着高架桥向清云市另外一个方向前进着。
他必须当面告诉青狮,情况并不是他们所预想的那样。
身后的剧烈爆炸声,仿佛宣告了什么一样,黑虎在车流间奔跑的脚步,顿了一下。
左腿上开始流出的鲜血,缓缓滴落到地上,然后又变成一条血迹向前远去。
A2的程序显示着目标摧毁,它感到满意。
从背上的储物暗格中,取出备用的左手,A2刚刚把左手中指和拳头,当作弹丸发射出去。
中指精准地击中武装直升机驾驶员的头颅,顺带撕裂了螺旋桨的复叶,直接把黑虎从天上打了下来,拳头则是命中了奔驰而来的坦克。
厚重的前装甲犹如铁皮罐头的蒙皮,根本拦不住超音速飞行的“拳头”,车上的四人连反应过来都做不到,直接被震到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动能还未完全消失,弹丸继续在车内穿行,直到击中了弹药机上的炮弹。
“轰——”
周围平白枉遭无妄之灾的平民,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那辆坦克从中间爆开一团火焰,钢铁部件四散抛射,那道明显不似人类的身影,就这么打爆了一辆坦克。
按照计划A2下一步要去接应云雀,猎鹰和李砚山三人,它在一众平民惊悚的目光中,抬起了脚。
几名距离比较近的私家车司机,惊骇万分以至于连避让都忘了,双眼发直地看着A2来到车前。
突然,A2前进的脚步停顿了下来,距离最近的司机直接提起了心,完全没在意在火焰燃烧声中,夹杂着一声细微声响。
头一偏,程序很快计算出角度,A2朝着某个方向上的大楼,举起了左手。
狙击镜中A2的食指伸出,在楼顶上的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完了,灰鼬和白鳄,心里共同升起最后一个念头。
灰鼬的手指下意识地一点,随即音爆声响起。
青狮这边早已乱成一锅粥。
来来往往的手下带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灰鼬发来的图片,一条是李砚山和雪貂消失的消息。
“……”
眼里露出凶狠的神色,青狮手中的手机悄然变形,嗓音带上咬牙切齿的愤怒。
“该死的……”
事情还得从十几天前说起,市政大楼里的一颗小小的炸弹说起。
“怎么回事?”
青狮大步流星地迈上楼梯,向着身后跟来的赤狐问道。
“有人在二楼办公室发现一颗炸弹。”
“谁?”赤狐这么说肯定有原因,青狮眉头一皱。
“还不知道,身份不明。”
赤狐摇摇头,他的确没查到,到底是谁给市政大楼安保人员打来的电话。
“公安那边正在定向查找,结果还没出来。”“告诉他们没必要了,这是冲我们来的。”
青狮伸出拦住保安处主任:“市长和其它人离开没有?”
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主任脸色不自然回答道:“没有,市长今晚不在,其它值夜班的人也已经疏散了。”
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主任的职务只怕是保不住了。
似乎看出了主任的忧虑,青狮开口说道:“楼里的人疏散了先不要走,看情况再决定。”
“后院里的车是你们的吗?先别上去,待会让人检查一下。”说活间青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示意保安处主任,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主任扶起滑落到鼻尖的眼镜,忙不迭地点头。
“好。”到如今也只能听从安排,迈开有些虚弱的双腿从楼梯上飞快地离开了。
放炸弹的房间在西侧,两人顺着楼梯口,转身来到了走廊门前。
一道防火门,墙上还设置了监控探头。
“监控室你去了么?”“特警他们派人去了。”
青狮微微点头:“好。”
再走一段路便来到事发的档案室,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瞥了一眼特警怀里的步枪,赤狐拿出了两人的证件。
迎上来的副组长神色一变,推开了档案室的门。
屋内的人见有人进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只见五人围成圈蹲在地板上,一旁的工具箱大开着,中间灯光照着的,正是被发现的炸弹。
率先赶来的特警,发现它被人藏在了文件柜底下。
“国安组长,青狮赤狐。”“特警队长李鸣。”
背着枪满头大汗的人,显然就是李队长了,其它蹲坐在一起的,穿戴着防爆服的不用说也明白,防爆小组的拆弹人员。
简单介绍后众人立刻进入状态,青狮开门见山:“有什么问题?”
“炸弹不对劲,应该是双层引爆结构的。”面罩底下的年轻面孔,有些急躁地看着面前的炸弹,他已经蹲在这十五分钟了,但仍然束手无策。
“明线足有十四五根,只能肯定两根是假的。”
给青狮和赤狐空出地来,另外两名爆破组的特警,打开了头灯。
借着队长三人的灯光,青狮看清楚了炸弹的样子。
方方正正,外表形似鞋盒的蓄电池炸弹,左侧的金属屏蔽罩,已经被拆掉了。
上下左右,均有金属丝线连接着计时器,一共十多根。
赤狐的眉头紧皱起来,蹲在了炸弹旁,他比较了解爆破,这种炸弹的导线,一般只需两根负责正负极,即可激发爆炸。
面前的十五根,甚至不止十五根的导线,天晓得其中那几根是负责引爆,防拆除和纯粹的假引线。
好在倒计时并不紧张,足有四五个小时,青狮略唯一算,大约会在市政上班时爆炸。
“楼上隔壁有重要的东西?”“没有,只有楼上是市长办公室,但他不在。”
“短时间内不能拆除的话,那我们最好先排查一下。”
“我也怀疑这是幌子,五个小时能炸到谁。”
“不,幌不幌子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出事。”
摇摇头,青狮沉声说道:“几个小时前我们按照任务计划,刚刚通知城外部队进城,眼下的节骨眼发生炸弹袭击会引起市民恐慌。”
“我明白了,后院市政的班车。”“可我们三个人不够啊?”
面对拆弹组三人的疑问,青狮和李队同时否定了。
“车子我们可以直接不坐,放炸弹的人即便放了真炸弹也不管用,大楼却不一样,市政的人来上班,是一定要到楼内的。”
李队一面解释一面起身拉开了门,招呼门外的副组长。
“检查大楼内所有房间,尤其是会议室和卫生间,千万不能马虎。”
“市长办公室我们肯定会仔细搜查,而单个房间的炸弹收益不值得,投放多个又容易暴露,只会在会议室这种多个目标在场的,才是最佳袭击场所。”
翻看半天的赤狐,终于说了一句一锤定音的话。
“这是颗真炸弹。”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拆弹员捧着炸弹的手还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新手?”“嗯。”面罩后的脸,困窘地红了些许。
“没事,多来几次就好了。”从工具箱里拿出自己要的材料,赤狐似是安慰似是诅咒地说道。
“别吧……”苦笑一声,双手缓缓地下降,炸弹轻轻被放到了海绵垫子上。
“我有个想法。”
“拆开它,看看第二层结构,不然我们没法拆。”
“你想怎么做?”青狮问道。
“外接导线,但是很危险,搞不好我们就……”赤狐顿住了,他看了其他人一眼,仿佛在询问。
所有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潜伏 风动
“外接导线……”
楼内的几人,眼皮同时一跳。
这相当于坐在炸药堆上,点火柴玩。
不约而同地离炸弹远了一点,几人围在一起,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李队率先开口了:“我们先讨论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说的很对,已知炸弹无法转移出大楼,且拆除的时间充裕,仔细想想眼下的情况非常正确。
“还有四小时五十多分钟。”爆破组的两名防爆警员,挠头疑惑地说出了疑问。
“一般讲,安装炸弹的暴徒不会设置这么长的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两小时,除非他有特殊的要求,没达到目的前,不能让炸弹爆炸。”
“像十几年前虎族那起炸弹人质事件,歹徒就是要求警察和他们谈判,释放同伙,才设置了六小时的时长。”
“会不会这次也是……”“不。”青狮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两人的想法。
“不会,他们不会这样做的,除非极个别的情况,而且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李队,你们检查公车的人,有没有消息?别紧张,敌人是不会和我们起正面冲突的,至少近期不会。”
听着青狮的一番话,李队长先是脸色一变,然后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搭上了肩头的对讲机,刚要按动按钮。
“砰!”
一声响动,从走廊的窗户外传来。
“刷!”
五人齐刷刷地扭头,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而且肯定是一声爆炸无疑!
距离炸弹最近的赤狐,余光隐约瞥见了一枚红色,正是“003”这一串数字。
惊骇之余,脚下没有任何的迟疑,四人迅速扑倒在地,蜷缩到角落里去。
“队长,呼叫队长。”
房间里响起的,却不是爆炸的喧嚣声,而是副队长压低嗓音的呼叫声。
还是赤狐抬头察看情况,他和几人说道。
“没动静。”“呼。”几人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身来。
“我是李,什么情况?”对着对讲机,李队和自己的副手问询道。
“院里的公车,果然有问题,我们在第一辆车的驾驶座上,找到了伪装成皮炎药膏的微型炸药,这么小的体积,一般人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
“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只要有人屁股一坐,少说腰背要炸掉一块肉。”
李队注意到副队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气愤和恼怒。
“另外乘客座椅后的储物袋,也找到了这种炸药,而且三个里面只有一个是真的,还炸伤了我们的一个队员!”
“让他们都给我小心点!这不是演习!”
听到有人受伤,李队眼神一怒,呵斥的同时不忘询问。
“院里一共几辆车?”“四辆,两辆35座标准大巴,外加商务面包一台,私家车一辆。”回答的人却是青狮。
“你们一个小队,排查完每一个角落至少要半个小时。”见事情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出问题的地方果真不止一处,青狮皱眉说道。
在车上看着特警队员,小心翼翼地用夹棍夹出疑似物品的副队长,也附和道。
“主要大巴上有不少能藏的地方,还有一些人随手塞进储物袋的杂物,排查起来要慢不少。”
“听起来像龙牙飞雷。”防爆组的一人说道,龙牙飞雷是种威力不大的地雷,但却极为隐蔽和敏感,稍有动静即可引爆,只为搞心态而生的骚扰型地雷。
另一人也喃喃自语道:“重头戏在我们这,先想想怎么解决”
青狮和赤狐点头,眼睛也看向了地上的铁匣子。
“你有多少把握?”青狮沉声询问道。
手放在炸弹匣上,赤狐回答道:“不多,但如果不拆开,基本无法拆除。”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青狮先掂了掂炸弹的重量。
手上传来不小的分量,青狮的眉头皱了皱。
大约五至八公斤,按通常的爆炸物威力换算……目光从房间中间一路来到窗台,再看向了档案室的漆木门。
这个威力,虽然不会对建筑物造成太大的损坏,但把青狮几人所在的房间,炸成一片废墟还是足够的。
然而这是个伪命题,前提是楼内没有其它的炸弹,如果连锁起来……青狮粗略估计了一下,只需要六颗左右,即可炸塌一层。
似乎是印证青狮的猜想,李队长肩头上的对讲机再度响起。
“呼叫队长,二组在二楼西侧厕所,发现疑似目标。”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排查。”
从身上拿出一部对讲机,李队对着队里的防爆手:“你们两个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接过李队递出的对讲机,两人对视一眼马上动身前往楼层西侧。
看着两名特警拿出工具箱里的仪器,飞快地赶出办公室,青狮有些沉默,他抱起胳膊思索着。
赤狐也蹲在地上摩梭着下巴,思考怎么下手。
肯定是真的,假的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防拆除的假导线,十几根也太多了。
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绝缘锉刀,赤狐的手轻轻地,靠上了外露的金属导线。
他的想法很简单,把外面第一层的引爆防拆线路,外接上一段,腾出空间拆解第二层的引爆回路。
“希望是镍铜线路……”
锉刀在线路上轻轻挂下一层,赤狐却像是,不,就是在炸弹上搓下一缕金属,接住自己的亲爹一样小心。
“是,拿箱子里的几条铜线出来。”
青狮递了出去,顺手还拿出了一把小钳子。
用绝缘的橡胶钳头,固定住两端,赤狐深吸了一口气。
锋利的剪线钳,缓缓地靠近导线。
眼睛死死地盯着一旁的电流表,赤狐的手开始收紧。
“咔。”
细微的动静,伴随着电流表的指针,一同波动起来。
然而电流表敏感的指针,只是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
成了!
青狮和赤狐同时松了一口气,有一个好的开头,是件好事。
两人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对视一眼,开始加速处理。
与其同时的二楼卫生间。
“假的。”
“确定吗?”
再问一遍拆弹组的两人,李队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检查了三遍的拆弹特警,确凿无疑地点头。
“的确是假的,就是用玩具外壳伪装的·。”
“李队,科员办公室又又发现。”
果然,正在搜查的特警,又报告了可疑目标。
“走,我们去看看。”
把抽屉拉出来,一个和档案室里的炸弹,几乎一模一样的铁匣子,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李队原本不自然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这……”“这看上去……不像假的。”
倒吸一口凉气,拆弹组的两人面面相觑,眼前的匣子甚至比档案室里的还像真的。
和男厕所里的玩具外壳完全不一样,办公桌抽屉里的纸匣,不仅用胶布牢牢固定住四周,两粒圆球还在水平仪中缓缓地滚动,而且顶端还带着两根红绿色的导线,一路延伸到桌底。
“一部老式蓄电池手机,可能是额外的引爆机关。”
瞥了一眼桌下,矮个的防爆警员,一眼就看到了绑在桌腿上的手机,那两个抽屉里延伸出的导线,正连接着手机屏幕。
只要有人打进来,导线就会激发,把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送上天。
“……”有人从办公室门外向着李队招手。
皱皱眉头,再看一眼正在小心检查的两人,李队缓步走了出去。
听完了来报告警员的话,李队阴沉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再简单交待几句,李队迈开了腿,在大楼幽暗的走廊上大步流星,直奔档案室而来。
“咚咚。”
用手指在门上轻敲几下,李队带着一个坏消息,出现在赤狐和青狮面前。
青狮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眉头猛然一掀:“什么?!你们在哪发现的?多少?!”
从李队口中再次听到具体数字,蹲在地上的赤狐,攥紧了手里的七根导线:“这么多,我们这几个人根本不够啊。”
“眼下要我呼叫支援么,我怀疑敌人另有目的,这里的情况就是单纯的把我们托在这。”
“你说对了,我总感觉你们那少了什么。”
“我们要查案,一般会怎么做?”
“先看看有没有……监控录像。”
“小赵!”
无线电没有回应。
“安保室在大门口,通知你的人!我们马上去!!!”
晚了。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上了后脑。
“你是谁?”
感受着脑后顶过来的圆柱形物体,特警队的小赵,不等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已然被人制住。
“我是清云市的特警队员……”
察觉到身上的枪被人卸下,言语间带上几分威胁和色厉内荏。
嗅着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香烟气味,狼牙咬紧,赵辉的拳头在身侧握紧。
“咻!”
死前只听到一声轻响,一具尸体便倒在光洁的地板上。
来者似乎不着急,而是悠闲地托起地上的尸体,把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扔在了安保室的门前。
“呼……”
从怀里取出来什么,塞到尸体身下,再淡定地吐出一口烟雾,仿佛刚刚犯下死罪的不是自己。
“还是拖一下的比较好。”
目光扫视到安保室旁的贮藏室,一个拖把引起了注意。
然而正事不可能忘了的,一个U盘早就在青狮和赤狐,进到大楼里,便插到了安保室的电脑上了,此刻程序已然完成了80%多。
“干这一行居然是个晕血的,谁能猜到呢……”
“哟,搞定了,我也该撤了。”
远远地似乎看见了几道飞奔而来的身影。
“再见。”
明天恢复更新
抱歉,忙了一段时间,后面也可能随时断一段更,看具体情况吧。
潜伏 对话
餐厅。
正在用餐的士兵们。
“叮铃铃——”
刚送到嘴边的勺子,立刻被甩回了餐盘。
擦去午餐土豆的汤汁,所有人都丢下了手中的餐具。
军官模样的一匹狼,站起身大喊。
“紧急集合!”
“快快快!”
不止餐厅内的人动员起来,其它的人也立刻停下了手头上的闲事,飞快地奔向岗位。
“噔噔噔——”
“立刻上浮,减低配重。”
“鱼雷就绪!”
“让一让,动力抢修组的!”
密集的脚步声,短短几分钟就消失在走廊上。
自接到命令后的三四分钟,一艘具备核打击能力的潜艇,就从常规巡逻的状态,变成了严阵以待,上浮到发射深度的备战状态。
“执行0-2命令。”
“舰长。”
示意舰长自己已准备好,副手将钥匙对准了孔洞。
没有半分犹豫,舰长也从怀中暗兜里拿出一把钥匙。
“3,2,1,装填!”
“咔。”
一声听不见的响动,从潜艇的中段传来。
一枚枚导弹,正从库中缓缓升起,进入发射管中。
“待命,等待0-1号命令。”
与此同时,刚刚结束晚间训练的某处机场。
卫生间里的人,突然听到了什么。
“不是吧,我才忍着肚子疼进来的。”
竖起耳朵仔细听,蹲在地上的飞行员,脸色突变。
他的耳朵没骗他,残酷的事实告诉,他必须前往机库,这是一级战备的警哨声。
“……”
把洁白的卫生纸扔进垃圾篓里,一道身影已然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前往机场那一头的机库。
身旁战斗机的飞行员,已然先他一步,冲到了自己的座机前,做着最后的准备。
“全员出动?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边加快手上扭动的扳手,忙得不可开交的机械师,瞪着强打起困倦的双眼,一边疑问地喃喃自语。
因为他认出了,刚刚那是他们大队,最出色的飞行员。
同样在床上被警报声惊醒,陆地上的士兵们,却显得精神许多,他们还未度过一日,尚在凌晨的美梦中,但是行动的速度却是同样的快速。
在廊桥和通道间走动,快速走动的军靴,一双接着一双地踏过。
警铃大作声中,一班人马早已就绪,各就各位。
“等待指令。”军绿色迷彩,荧幕倒映人脸。
“等待指令。”海蓝色迷彩,舰艇穿梭暗潮。
“等待指令。”飞行式耳罩,机翼拨开云流。
海陆空,或是站立在身后,或是通过仪器通话,同时有长官对着自己的下属讲道,神色紧绷的士兵,在等待着那道指令的传达,不过他们更希望,另一个命令的到来。
同样被从熟睡中吵醒的,还有狼族的防务次长。
“喂,我是防务次长。”
“有什么事吗?”摸了一把宴饮后略显酡红的脸,使劲提起精神,防务次长询问道。
电话听筒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但有酒精的麻醉作用,他一时没想起是谁。
直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静且坚定地说完了严重的事态。
“一号失踪,最后的信号是在你那。”
“噔!”一脚踢开身上的棉被,防务次长直接在床上坐起来。
“月太狼防长!首领?!今晚确实来过,参加晚宴来的……”
是的,能让海陆空三军,同时进入战备状态,还能是谁?
“你继续往前开。”
安慰着局促回头的司机。
后排又传出来一声承诺。
“放心,有我在,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
身上还带着一点点宴会的酒香,灰太狼淡淡地说道,不带一点的动摇。
“好吧,我只能听您的了。”
司机无奈地转回头,面对车前不长不短的桥,还有桥上站立的身影/
司机还是带着请示的语气,低声问了一句。
“首领。”“开吧,把武器放在车上,别拿出来。”
手指轻轻一推,关闭嗡鸣的警报器,灰太狼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桥上的身影,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还有后面隐隐截断去路的几人。
“呼……”
再看一眼和灰太狼手上关联的车载探测仪,屏幕上几个红到发黑的个体,司机只得硬着头皮,轻踩了一脚油门。
“……”
见灰太狼两人的车子动了,桥上的身影,也动了。
只是上前一步,却让司机脸色一抽,险些把稳当的油门,重重地踩下。
挡在灰太狼的车前,那道身影举起了手,拦住了去路。
“停车吧。”
只是命司机就此停下车,灰太狼披上了座椅旁的外套。
“你在车上等着。”
在司机不安的眼神中,打开车门,灰太狼叮嘱道。
“记着,没我开口,不准拿武器下车。”“但是您……”司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灰太狼已经走向了车头。
可以看到灰太狼自然搭在身侧的双手,空空如也,连一件可以防身的东西也没带,只有一只精致的手表,戴在左腕上。
司机心中难免焦急起来,这要是灰太狼出了什么事,他十条命都不够抵罪的。
然而纵使他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作为狼族的领袖,灰太狼座驾上自然带有不少防身的武器,但是寻常的武器,在现在的场景中的作用,恐怕不比掏耳勺强多少。
能量越高,颜色越深,没有核弹级别的威力,基本别想伤害桥上的人。
因为那不是一般的预警仪器,是针对机械体的。
换句话说,是针对机械羊的。
是的,灰太狼怎么可能没有应对的方案,真正出乎司机意料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本应能保持顺畅通讯的信号仪,此刻却是失去了一切信号,就连民用的网络也是捕捉不到一个。
“难道是桥下安装了什么装置……”司机焦急的是,无法和外界沟通,万一发生点大事却传不进来,尤其是只有灰太狼能处理的事情,岂不玩完。
宁静的夜晚,安宁的氛围,宽带刚好的小河,两岸种满了柳树,晚风轻轻挽起枝条,有种盛会后的微醺沉醉感。
桥下的一群鹅鸭,游水嬉戏着,惊动水中的鱼群,飞快离开。
桥上的身影,相互之间越来越近。
灰太狼只是看着桥上的机械羊,一步步地,每一步都等长地,走着。
机械羊也没有动,只是代表了身份的红色“眼睛”,注视着缓缓走上前的灰太狼,还有桥那一头的几道身影,已经按计划截住了路口。
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微风。
此刻,在司机无比紧张忐忑的目光中,灰太狼已然距离机械羊不到十步的距离,再近两人的身影就几近重合了。
“……”
“!!!”
“虚惊一场……”擦去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司机的余光,已然瞥见了车后的三道身影。
右脚轻轻抵住油门,他已做好准备,只要情况有变,油门和车子便会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冲到灰太狼身旁,带着两人立刻离开。
举起了手,终于在灰太狼距离自己五步之遥的地方,机械羊举起了右手,示意他可以停下来了。
灰太狼也停住了脚步,但他却轻松地走到一旁,在机械羊紧盯着的红光中,倚靠到了栏杆上。
“叮——”
打火机的轻响,带来了一阵烟雾。
“呼……”
点燃手里的香烟,灰太狼却没把打火机的火焰熄灭,而是转身和站在原地的机械羊说道。
“香烟这种东西……谁都知道是慢性毒药,抽进肺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机械羊依旧沉默着,没有开口。
“税收,工作岗位,还有编制……”
“不打算说说吗?”
见机械羊依旧不开口,灰太狼仿佛和一位老朋友说话一样,微笑着回过头来,嘴角上还叼着燃烧的香烟。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机械羊终于开口,不带一点情绪波动的机械音,却反问灰太狼道。
“呱!”“嘎嘎!”
感受到了什么,桥头游动的鹅鸭,飞快地游走了。
打火机的弱小火苗,摇曳了几下,眼看就要熄灭。
眼底升起一丝寒意,灰太狼依旧微笑着,和机械羊说道。
“我想问什么不重要,但是你们。”
灰太狼顿了一下,弹掉了手中香烟的烟灰。
“是乘坐我的时间机器来的,就连你们也有我设计的理念。”
机械羊没有开口,他选择用沉默回答灰太狼的问题。
视线落在灰太狼手腕上,机械羊在分析那块手表。
“我明白了。”
“一辆火车,需要一个火车头来带动。”
“刹车也需要车头制动。”
“每一节车厢的惯性,都会施加在火车头上。”
“……”
光芒律动着,机械羊的“眼睛”中,闪烁着名为迷茫的东西。
“你会懂的,以后会的。”
月太狼如此对防务次长说道,他不再解释什么,而是挂断了电话。
“……”
放下电话,防务次长手指,按在了按钮上。
片刻后,他按动电话上的按钮,飞快地接通了内部线路。
“是,我是,收到,马上出发。”
“拉紧急集合铃。”
“我们去解救首领。”
“叮。”
“时间差不多了。”
收起打火机,灰太狼熄灭燃烧了几分钟的火苗。
看向天空,隐隐有引擎的轰鸣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