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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豫西山人     官话txt下载     官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好来难走

    按理说,事情到此就可以结束了,派出所的两个民警灰溜溜走人,陈观他们继续喝酒,车走车路、马走马路,可以两不相干了,偏偏陈观不依,他是不会让他们这样撤走的!

    就见陈观摇摇头,淡淡地说到:“你们不能走!”

    朱所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死盯着陈观:“你想限制警察的人身自由?”

    陈观笑了:“这个姓朱的同志说话可真有意思。谁敢限制警察的人身自由啊?那不是想犯罪么?我没有那个胆量,我也不会违法。我毕竟上了四年大学,法律也是必修课,这点法律常识我还是懂得的。只不过呢,你们没有警官证,也没有工作证,还掏枪吓唬老百姓,甚至开枪,如果不是我制止及时,很可能你就把我母亲打死了。你说,人民警察有这样干的么?”

    老朱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为什么工作纪律一定要规定出现场时一定要出示警官证或工作证了,原来那不光是法律程序,还起着保护警察的作用啊!

    不吃一堑不长一智,朱所长这次算是彻底认清了警官证的作用。

    事情发展到现在,陈观已经控制了局面,自信心爆棚,他要把证据弄充分,把事情一次性解决。

    就听陈观继续说到:“没有警官证,没有传唤证,你们要带我走,就是非法限制他人自由或者非法拘禁。我问你们,你们有搜查证没有?有搜查证也能证明你们的身份,最起码证明你们确实是在执行公务。”

    朱所长知道今晚算是载到家了,不愿再多说了,只想着如何脱身,就摇了摇头。

    陈观笑了:“没有警官证、没有传唤证、没有搜查证,你们就敢到我家里抓人,还敢开枪行凶,你们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涉嫌犯罪了?”

    朱所长脸色又变了,忍不住又吼道:“扯淡!”

    陈观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到:“没有有效证件,不按法定程序办事,未经许可擅自闯入民宅,你们已经涉嫌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国外一个哲学家说,私人住宅是私人的城堡,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我国宪法第39条规定的清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搜查或非法侵入公民的住宅。我记得刑法第245条规定,非法侵人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你们是执法人员,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朱所长心头大震:来了,这个小伙子是想把自己一棍子打死,往监狱里送呢!

    陈观又说到:“这只是其一。其二,你们没有合法有效证件,就敢抓人、开枪,从我的角度看,怀疑你们冒充国家工作人员,犯有冒充国家工作人员罪。当然,可能你们真的是警察,只是违章违规办人情案,这个罪名最后未必成立。但是,你们违犯公安工作纪律是坐死了的,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你们违法违纪事实。这样说来,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成。我国法律规定,公民有同犯罪分子作斗争的义务,发现犯罪嫌疑人应该及时向公安机关报案并扭送至公安机关接受处理。要是让你们就这样走了,我们岂不是没有尽到义务、纵容犯罪嫌疑人逃脱么?因此,我们要向明水县公安局报案,请他们派人来处理。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说到这里,陈观就转身说到:“谁有摩托车?麻烦到明水城跑一趟,到县公安局报案,就说我们五龙峪发现两个冒充公安的人,持枪进入民宅搜查、抓人,还开枪了,被我们抓住了,请他们派人来收缴枪支和处理!”

    院子里的老乡们马上就喊:“不用骑摩托去明水城,村委会就有电话,打电话报警!”

    接着就有两个年轻人站出来向院外跑去。

    朱所长一下就急了,他是收了白爱国10条红塔山烟才出警的,连给所长报告都没有,更不用说手续不全、不按规章办事了。这事闹大了,明水县公安局绝对不会轻饶自己,处分事小,能不能保住饭碗都成了问题,搞不好还真的得上法庭。

    朱所长再也横不起来,慌忙对陈观说到:“陈观兄弟,是这样的,我们真的是龙湾镇派出所的民警,真的是接到了举报,来带你回去配合调查的。我们是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办手续,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看能不能这样,先别向县局报警,咱们有事好商量。”

    到这个时候了,朱所长还装的和真的一样,不说实话。

    陈观懒得理他,说了声“等县局的同志来了再说吧。不急,从县城到这里,警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说完,陈观就问记录好没有?拿来让双方过目,准确无误就签字。

    李福来一下子拿来了三份记录本,陈观看了一下,基本上把事情都记清楚了,就让拿去叫两个警察签字。

    朱所长哪里会签字?只是要和陈观商量。

    陈观告诉朱所长,如果不签字,就在上面注明本人拒签,然后让在场的证人们一一签字,同样有法律效力。

    姓朱的不签字,并不等于小杨不签字。

    陈观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小杨,你看看记录准确不?准确了就签上自己的名字,回头调查人员看了,知道你的立场很公正,只是随姓朱的出警执行任务,与别的事情没有牵涉。如果你不签,那我只有把你和他一起告了。到时候如果丢了饭碗,可别怪我不够意思,不讲情面。”

    小杨的手都有点抖了,心里骂朱副所长跳火坑还拉一个垫背的,害自己年纪轻轻就违纪受处分。

    听了陈观的话,小杨拿过记录本仔细的看了看,见确实记录的都是事实,就拿起笔,抖抖索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观也在记录本上签了名,还让李福来和担任记录的两个小伙子签上了名字。

    一看小杨在记录本上签字了,朱所长就象受伤了的困兽一样,急恼急恼,站起来四下一看,没有发现村干部的身影,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就什么都不顾了,大声喊到:“白爱国,你给我出来!我****八辈祖宗!你戳的祸事你收场!要是连累老子吃官司,我饶不了你!”

    这下全院人都清楚了,老陈家没有胡说,是白爱国去诬告的陈观,这才有了派出所来抓人。

    李福来马上就把记录本拿了回来,分给两个做记录的小伙子:“记上,记上,这话一定得记上!”

    白爱国就不在院子里,哪里会出来么!

    朱所长喊了半天不见动静,干脆一屁股坐到一条板凳上,对陈观说到:“兄弟,啥也不说了,要怪只怪老哥我猪油蒙了心,上了白爱国、白保国兄弟的当。是他们两个跑去找到我,说你拒交村提留乡统筹欠款和电费欠款,并说看见你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沓钱,怀疑你的钱来路不明,要求我们调查处理。我这才和小杨一起来了。”

    陈观嘴一撇:“你骗三岁小孩的吧?白爱国瞎说一通你就出警?派出所是老白家开的?你的工资是白爱国给的?我去举报白爱国,你会出警么?万事反常即为妖!老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一套哄不住我!”

    朱所长咬咬牙:“兄弟,派出所的工作也得各村互相配合,白爱国是五龙峪组的组长,平时很积极,没少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只想到他说的一定是实话,没想到村干部有时候也会说假话。对不起了,是我的错。”

    陈观扑哧一下就笑了:“我说老兄,真的是你说的这样?看不出来啊,你原来这么廉洁啊!我就不相信,白爱国能空着手去找你?他难道连条烟都没带?这可不是我们五龙峪人的出手啊!”

    朱所长吭哧了半天,信誓旦旦地说:“没有,绝对没有!”

    陈观的笑容一下就不见了,冷冷的说:“这些话你留着给检察院、纪检委和法院的人说去吧,我一个穷学生,听这骗人的鬼话有什么用?”

    朱所长忙说:“别急啊,兄弟,老哥的话还没说完呢!嗯,这个,啊,哎,白爱国确实没给我送任何东西,但是我下乡的时候确实经常在白家吃饭,我欠人家的情!人出门谁也不能背着锅是吧?兄弟,这点你得理解!”

    “别给我说这个,我不听!”陈观一脸不耐烦。

    “爱听不听,这是事实啊!”朱所长一脸无辜。

    “我说过别给我说这个,我不听!你啰嗦个啥?”

    陈观特别想引诱着姓朱的副所长把白爱国给他送了什么好处说出来,那样子的话,今晚这一仗就真的大功告成了!只要他说出来,李福来他们一定记得清清楚楚,小杨也在旁边听着,白纸黑字,铁证如山,这个姓朱的不说多倒霉了,铁定是当不成副所长了,谁都救不了他!

    可惜,朱所长在派出所干了那么久,也不是白混的。他知道白爱国给他送10条红塔山烟的事情死活都不能说,一说出来自己就彻底完了!

第17章 救命稻草

    掏枪了、开枪了,还没有带警官证、传唤证、搜查证,朱所长明白的很,如果陈观不放手,他这次铁定要倒大霉了!

    朱所长现在最迫切、最现实的愿望就是陈观能够放过他,不要揪住他的违规违章不放,让他能够安安生生的回到龙湾镇去,哪怕这辈子再也不进陈家的院门都行!

    朱所长知道,陈观说这罪那罪都是扯淡,他是恨上了自己,认为自己和白爱国、白保国兄弟沆瀣一气,不想让自己再穿警服了。这小伙子狠着呢!而且,倒霉的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白爱国、白保国兄弟两个也好过不了!

    陈观让村民们去报警,说的是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冒充警察、持枪进入民宅,还开枪了。这样一来,就是公安内部最严重的涉枪案件,朱所长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县局接到报警后必然是鸡飞狗跳,很快县局在家的领导、甚至是县委、县政府主管政法的领导就会亲自率队向五龙峪赶来。而且,还会出动特警,以防不测。

    除非他能在县局领导赶到前和陈观和解,否则的话,那种结果不敢想,想想都让人悔断肠子!

    眼看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县局的领导和同志很可能已经上路了,时间不等人,朱所长心急火燎的,偏偏陈观嫌他啰嗦,不再和他废话,让他坐冷板凳去了。

    院子里早已没有了开始喝酒时候的喜庆和热闹气氛,五龙峪的老乡们吃饱的、没有吃饱的都站在院子里,形成了一道圆形的人墙,把朱所长、小杨和陈观、李福来等人圈在中间,默默地等待着。

    这个时候,朱所长非常需要一个能够在他和陈观之间进行沟通的人。

    村支书徐忠厚来了。

    白爱月毕竟是村妇联主任,受了陈观羞辱、哭着跑出去后,想想这事儿闹大了,朱所长都鸣枪了,可咋收场么?就跑到了设在白家大院的村委会,拿起电话就打徐忠厚的传呼机,一连打了三遍,这才爬在村委会的桌子上嚎啕大哭一阵儿,然后洗了把脸,出了白家大院,到村西头去迎徐忠厚。

    徐忠厚家没有装电话,也不光是他家没装,全五龙峪村就村委会一部电话,乡里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找他的时候,都是打他的传呼,他会很快赶到村委会回电话的。

    白爱月是徐忠厚未过门的儿媳妇,又是他极力.推荐提拔的妇联主任,家在五龙峪村,守着村委会的电话,比别的村两委班子成员和徐忠厚联系的要多。白爱月连呼三遍,徐忠厚就知道发生了必须尽快来处理的事情,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徐忠厚一下午都在地里割麦,天黑后和老婆、儿子、闺女、女婿一起把割完的麦子捆好、装车,拉到了场里。

    割了一下午麦,徐忠厚也累了,就老婆和两个闺女回家做饭,让儿子和两个女婿把打麦机挪到位置,准备明天打麦,自己在场边坐下,掏出烟,慢慢地吸开了。

    徐忠厚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两个闺女都已结婚,全都嫁在龙湾镇,家里都开有门市,日子过的不错。因为她们两家地都少,又能使用小型收割机,早早的就过罢了麦收,带着女婿回来帮父母收麦了。

    五龙山区的人习惯上把明水城叫城里,把明水沿岸的平川地带叫川里。

    龙湾镇在县城正西,紧依明水,是标准的川里。

    两个女婿都是川里人,做生意、想法赚山里人钱的时候精明,干农活不中,比起徐忠厚的儿子差远了。

    看着儿子领着两个姐夫在挪打麦机,徐忠厚就想,两个女婿干农活不行,赚钱却是好手,眼见着两个闺女都是好日子,得多给儿子考虑考虑了。等收完麦,去龙湾镇一趟,找找书记、镇长和土地所的人,看能不能在龙湾镇批块宅基地,给儿子盖座房子,最好是临街的,一楼当门面,二楼住人,将来儿子结婚后生活就有保障了。

    一想起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徐忠厚心里就美滋滋的,觉得这辈子赶上了好时候,总算是从大跃进、阶级斗争和农业学大寨中熬出来了,可以好好的过过舒坦日子了。

    想想过去五龙山区最有名的大地主白德礼也不过是高跷腿、坐小椅、吃白馍、蘸蒜水,徐忠厚心里就暗笑了一声,觉得现在五龙山区的老百姓大多数都能过上那种日子。特别是自己家,摩托车、三轮车、传呼机一样不少,比过去的土财主拽多了!

    正在畅想呢,就听到五龙峪方向传来一声脆响,徐忠厚一激灵:“出事了,是手枪声!”

    山区的夏夜都非常静悄,朱所长一鸣枪,声音就传的特别远。

    徐忠厚年纪大,见识的多,猎户的土枪、民兵打靶用的老套筒、中正式、半自动的声音他都能听出来,这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手枪声。

    徐忠厚赶紧交待儿子招呼姐夫们吃饭,自己三步两步往家跑,到屋抓了一块烙馍三下五除二吃了下去,接过闺女端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大碗,就推出自行车,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腰里的传呼机“滴滴滴、滴滴滴”响了起来,而且是一连响了三遍,徐忠厚低头一看是村委的电话号码,就知道确实是五龙峪出事儿了,这是儿媳妇、妇联主任白爱月在传呼他。

    徐忠厚不敢迟疑,骑着自行车就往五龙峪村赶。

    见到白爱月后,徐忠厚一问情况,就知道是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去把派出所搬来了,登时脸就黑青黑青,不为别的,就为白爱国竟然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徐忠厚铁青着脸,推着车子在前面走,白爱月跟在后面,翁媳两个朝着白爱国家走去。

    徐忠厚没有先到陈观家的现场,而是去了白爱国家,是因为他听白爱月说陈观已经把朱所长撂到了地上,知道朱所长没有机会再开枪了,他要去问问白爱国到底和朱所长咋说的,弄清情况。

    白爱月是徐忠厚未过门的儿媳妇,也是他一手.推荐提拔的妇联主任,白爱国也是他支持选举的小组长,都是他的嫡系、亲戚,那是自己人。

    白爱国和白保国从龙湾镇回来后,躲在家里没有露头,一心一意盼着朱所长把陈观带走呢,连老婆、孩子和堂妹白爱晓想去陈观家吃饭、看热闹都不让去,惹得不知内情的婆娘直骂这弟兄两个神经病,害眼红,肚子里别说能撑船了,连个米粒都放不下。

    眼瞅着派出所的三轮摩托亮着车灯开进了村,接着又听到了一声枪响,白保国就兴奋地对哥哥白爱国说到:“老朱这人行,厉害,连枪都用上了,这下老陈家该吓得满院屎尿味了。陈观这小子,年龄不大,毛都没长齐,还想在五龙峪抖威风,我看你这次咋收场!”

    白爱国比白保国年龄大一点,想的事情多,听到枪响,马上就想到要是能让兄弟去派出所干该多好,哪怕是当临时工呢,警服一穿,警棍一拿,想揍谁揍谁,想抓谁抓谁,那老白家可是风光了。

    白爱国没有接白保国的话茬,热切地说到:“保国,老徐啥时候来了,得给他说说,让他找找乡里的书记,看能不能让你到派出所去干,咱不图钱,就图个遇事有人照应。”

    白保国没有想到大哥处处替自己考虑,高兴的不得了,张口就说:“行!哥,你张罗,花多少钱无所谓!狗日的老徐必须得给咱帮忙!凭什么咱那么漂亮的妹子就得嫁给他那又黑又矮的儿子啊?明水城好小伙子多的是!他得给咱办事,不办不中!”

    弟兄两个算计了半天,没有看到派出所的三轮摩托开走,也没有见到在陈观家喝酒的人散去,白保国就又说到:“老朱这货不值钱,十条烟就把他打反了。看看,这货直接就在陈观家审讯开了,便宜五龙峪人了,免费看公安审讯的电影!”

    白爱国嘿嘿直笑。

    徐忠厚到白爱国家的时候,白爱国弟兄两个还爬在墙头上朝陈观家张望着呢!

    徐忠厚本来就是黑脸,此时脸色在灯光映照下更是黑青黑青,都快拧出墨汁来了!

    徐忠厚问白爱国是不是他去叫来的派出所?

    白爱国头摇得拨浪鼓一样,矢口否认,说是自己听了徐支书的话,哪里还会去找派出所。

    白爱国弟兄两个消息不灵,不知道陈观家院子里是什么情况,还以为朱所长正在现场审讯呢,才不会承认是他们去告的黑状呢!

    徐忠厚满心希望不是白爱国去找的派出所,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眼见白爱国对他都不说实话,就撂下一句狠话:“那中,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你爱咋折腾咋折腾!”

    说完,徐忠厚扭头就走。

    白爱月慌忙喊到:“支书,你别走,再问问!”

    扭回头,白爱月就对两个哥哥说到:“朱所长对天开枪,想吓唬人,没想到人都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唬大的!朱所长和小杨已经被村里人围起来了,脱不了身了,你们还在说瞎话!”

    白爱国这才慌了,连忙拉住了徐忠厚,又是喊支书,又是叫叔,把徐忠厚拉了回来,一五一十地说了实话。

    徐忠厚听了,这才知道真的是白爱国干的,而且是用十条红塔山烟向朱所长行贿才让朱所长和小杨来抓陈观的。

    朱所长面对陈观矢口否认得了白爱国的好处,岂不知白爱国就是个老百姓,没有他那样的反侦察能力,转眼间就把他卖了。

    当然,白爱国之所以告诉徐忠厚,那是因为是自己人,相信徐忠厚不会告诉别人的。

    听完白爱国的话,徐忠厚想了一会儿,又问白爱月这事乡里现在知道不?

    白爱月走的早,陈观叫人向洛水县公安局报案的事情她不知道,就老老实实地说没有给乡里打电话,只给支书打了传呼。

    徐忠厚听说乡里不知道,长出一口气,让白爱月现在就去村委会,看住电话,不能让人往外打电话。要是乡里知道老朱在这里开枪了,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这事儿,和说和说就算了,不能弄大,事情弄大了的话,老朱就惹大麻烦了,说不定副所长都干不成了。

    白爱国刚才还想着让徐忠厚找乡里说说、让他兄弟去派出所干呢,一听徐忠厚说的这么严重,登时就吓住了,慌忙喊婆娘给徐支书端饭、泡鸡蛋茶,可怜巴巴地求徐支书无论如何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老朱惹麻烦,毕竟人家是来给咱办事的。

    徐忠厚冷冷地说:“不是给咱办事,是给你办事!是你当小人惹的麻烦!都是乡里乡亲,又是个小孩子,值当下这样的黑手么?你这样做,就不怕五龙峪的社员们戳你的脊梁骨么?”

    徐忠厚年龄大,习惯于把村民说成社员,保持着人民公社时期的称呼。

    白爱国一声不吭,只是给徐忠厚让烟、点火!

    徐忠厚在白家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喝了碗白爱国媳妇端来的鸡蛋茶,抽了两支烟,这才起身向陈观家走去。

    徐忠厚来的有点晚了,陈观虽然没有从朱所长口里套出白爱国究竟给他送了什么好处,但是已经把朱所长违犯执法程序、违法违纪的事情弄清楚了。而且,白纸黑字记录了下来,还让小杨签字了。

    朱所长和徐忠厚都是熟人,这一看见徐忠厚进来,就象看见了救星一样,说话都带哭腔了,拉着徐忠厚的手,把自己接到白爱国举报出警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附在徐忠厚耳旁低声说道:“徐支书,这个陈观很厉害,抓住了我们没有带警官证、没有开传唤证、搜查证的错处,不松手,看样子是要脱兄弟的警服了。无论如何帮兄弟一把,大恩不言谢!”

    徐忠厚听的直皱眉头,刚才他还听白爱月说乡里不知道呢,怎么现在都向县局报警了呢?

    徐忠厚忍不住向陈观看去,只见陈观闲闲散散地坐在桌子旁,几年不见,长高了,长壮了,象个五龙山的汉子了!

第18章 忍不住说了

    徐忠厚在打量陈观的时候,陈观也在打量他。

    五龙峪和后沟相距不远,陈观上大学前经常去玩,还在徐忠厚家吃过饭。

    四年不见,徐忠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脸色黝黑黝黑的,精气神更足了。

    今天晚上,陈观是小试牛刀,凭着酒壮怂人胆,把朱所长和小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是陈观有生以来最牛的一次表现了。满院的乡亲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让谁干啥谁干啥,都没有二话。特别是那些姑娘小伙们,看陈观的眼色里都有了几分膜拜的意思。

    陈观知道自己现在就站在风口浪尖上。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现在陈观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他读了那么多书,平时不注意,这到了关键时候,这些书就起作用了。

    陈观的专业就是汉语言文学专业,除了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外,主要专业课程都是文学史,包括古代文学史、现代文学史、欧洲文学史,其中大量的时间都是阅读和人物分析,对各色人等的形象和心理活动都要进行分析。这还不算,中文系学生读书在各专业中是最杂的,不要说是别的书了,连《圣经》、《古兰经》这样的宗教经典都列在文学史里,要专门讲授很多课时的。至于《孙子兵法》、《韩非子》,那都是古代文学中先秦诸子篇章要专门讲授研读的。

    陈观上的四年大学,除了做家教外,时间都送给了课堂和图书馆,读书博而杂,包括《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甚至金庸的小说,那都是反复研读的。这些经典之所以经典,就是因为人物生动。人物之所以生动,是因为作者把握住了人物性格和心理,这样写出来,斗智斗勇宛如真事,自然就成了经典。

    平时觉察不到,这个时候陈观精神高度集中,徐忠厚一到,陈观马上脑子里就出现了一系列问题,比如是谁通知他来的,他是从哪里来的,他和朱所长是什么关系,他和白家兄弟是否已经见面,他接下来会持什么态度,会采取什么办法来处理此事,等等。而且,陈观还一眼看出,这徐忠厚别看是个村支书,实际上是一个绵里藏针的人物。他一来,一定是要往和解上说的,因为他和白家有关系,和朱所长熟悉,还是村支书,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善于揣摩人心,是当官的基本功。

    陈观不知不觉之中,开始琢磨人,入门了。

    徐忠厚打量了一眼陈观,就开始说话了,语气里透着亲切,就象说自家子侄一样:“观子,啥时候回来的?这孩子,一上大学咋四年不回啊?好出门不如赖在家,虽说是省城,条件好,但咱是山里人,没钱,娃都跟着受委屈!学校食堂不知道啥样,你平时能吃饱不能?”

    要是陈观回洛水前遇到徐忠厚,光是这几句话,都能把陈观感动哭。这个时候不行,陈观差一点被朱所长带走,而且朱所长还鸣枪示威,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血案。此时的陈观,那还真的是心比石硬!

    陈观微微一笑:“谢谢忠厚伯,我今天刚到家。我很好,在学校能吃饱。”

    徐忠厚从陈观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马上就想到陈观一定是知道了白爱国和自己的关系。要搁在以前,这孩子听话着呢,哪里会这样见外么!

    既然陈观对自己起了猜疑之心,这话就不好说了。徐忠厚沉思一下,直接说到:“观,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是这样的,白爱国确实是把你家的提留款算错了,但是他没有认识到自己算错了,因为他是照着上一任组长的老底子往下拖的。因此,你和他在打麦场发生争执后,他想不通,先是跑去找了我,被我数落了一顿。满想着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娃一根筋,到我那里没告赢,觉得自己这小组长当的不值,出力不讨好,一口气憋不住,就想和你见个高低,跑去撺掇着把朱所长给喊来了,想着要给你办个难堪。你们都是年轻人,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互相看不上眼也很正常。不算是多大个事儿,只不过白爱国这样做有点不仗义,丢我们五龙山汉子的人。回头呢,我们村两委开个会,让白爱国做检查,多收你家的钱如数退回,包括电费,收错了就得改。都是乡里乡亲的,谁都不能欺负谁。朱所长呢,人家是公安,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要我说啊,朱所长这事做的也太冒失了。别说陈观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马上就是国家干部了,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在没有准确可靠的证据之前,你们派出所就敢听信一面之词去带人?他白爱国是你们的领导?而且,我们都是喝五龙河水长大的,五龙山有五龙山的风俗,人家家里正在待客,你去人家家里拿人,这叫脏摊子!要是搁在过去旧社会,那都是结血仇的事情。你老朱大小也是个领导,几十岁人了,咋就这么冒失呢?脑子都不转圈?我谁都不偏,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当然是这个理,问题是徐忠厚骂了白爱国又刺溜朱所长,都是为了安抚陈观。说是不偏不向,实际上里面的话意陈观已经听出来了,这老支书举起的是木匠斧子一面砍,想要他放朱所长走人,事情就此结束。

    陈观心里一阵冷笑:“这徐忠厚,说的道貌岸然的,实际上还是帮着朱所长和白爱国。儿媳妇还没过门呢,就坐到了白家的凳子上。老东西!”

    陈观猜的基本是徐忠厚的心思,但有点片面。徐忠厚向着朱所长、白爱国不假,他还有一层心思,那就是不愿意五龙峪出事儿,那样他当支书的脸上无光。

    徐忠厚不愧是当支书的,说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情,只不过是把白爱国的诬告说成了不服气、和陈观斗气,把朱所长违法违纪说成了做事冒失和不懂风俗人情,听起来痛心疾首,实际上都回避了实质性问题,是用瓦工的泥摸在墙上泥墙,力图把墙上的坑坑洼洼泥平。

    徐忠厚用的是农村和事佬常用的手法。

    朱所长马上就站起来说到:“陈观兄弟,今晚这事儿是我错了,明儿你到龙湾镇,不,咱哥俩到明水城去,哥哥我好好的请你吃顿饭,算是给你赔罪!行不行?”

    陈观淡淡地说到:“不用了,我没有时间,你也还得留着钱请律师!”

    朱所长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咋滴?就这点破事,难道你还想着能把老子枪毙了不成?”

    陈观笑了:“我和你前世无仇、今世无怨,今天之前根本都不认识,枪毙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嫂子和孩子都盼着你平安呢!你说是不是?“

    朱所长一听陈观语气和缓,忙不迭地说:“是、是、是!”

    陈观眼睛一眯,又说道:“不过呢,我这人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你说是不是?”

    朱所长有点懵了,不知陈观为什么这么问,只能说是。

    “白爱国因为给我家多算提留款,被我揭穿后背后下黑手,竟然去找你来抓我,这笔账必须算清楚。否则,我老陈家在五龙峪就抬不起头!你说是不是?”

    朱所长更糊涂了,只能说是。

    “你是警察,有人陷害我,你得帮我治他,你说是不是?”

    朱所长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朱所长,虽然咱俩没啥过不去的,但你必须给我讲讲,白爱国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能让你晚上带着枪来抓人!你说是不是?嗯!”

    陈观语气冰冷,朱所长满脸通红。

    “你要是不说,那就只能等县局的领导到了再说,没啥可商量的!只要你说出来,咱俩坐下喝酒。喝完酒你回龙湾镇,我在家睡觉,以后见面是兄弟。否则的话,这官司我和你打到底,上明水城、水泉城、省城都行!”

    陈观话音刚落,却听朱所长气急之下已经说了:“不就是几条烟么?有啥大不了的?烟酒不分家,知道吧?就凭这几条烟,你还能把我球咬了?”

    “几条?”

    “10条,咋的了?”

    “啥牌子?”

    “红塔山!”

    全场寂静!

    徐忠厚想不到自己一番话说完,朱所长一表态,陈观竟然尿的更高了,正要出言劝阻,却不想陈观话赶话、话套话,已经追问出了实情。

    陈观看朱所长的目光满是怜悯:“10条红塔山烟就能收买你,把你当狗一样使唤,让你咬谁就咬谁,你也太不值钱了!象你这种人,不值得我多费口舌。你走吧!”

    朱所长没有能走了,他刚到院门口,就遇上了接到县局通知先一步赶到的龙湾镇派出所所长、指导员,被堵了个正着。

    一见面,所长心急火燎地问:“老朱,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开枪?”

    朱所长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指导员着急的是枪在哪里,马上就问:“枪呢?”

    小杨回答说在他那里,说完就赶紧掏出枪,交给了所长。

    枪一到手,所长变脸了,指着朱所长的鼻子就骂开了:“你狗日的眼里还有我这个所长没?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敢持枪下乡抓人?是不是龙湾镇派出所容不下你这条狂龙了啊!想滚蛋早点说,少他妈的给老子上眼药、戳窟窿!”

第19章 政法委书记道歉

    龙湾镇派出所所长的火气还没有发完,县局的车队赶到了。不但有公安民警,还有荷枪实弹的特警。

    带队的是明水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志强,进门后也是先问枪在哪里。得知枪已安全收回,李书记放心了,开始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龙湾镇的书记、镇长也赶来了,拉着支书徐忠厚给李书记介绍情况。

    徐忠厚见到龙湾派出所所长、指导员赶来,就知道白爱月说的乡里、县里都不知道是想着说的,心里暗叹陈观处事精细,这下纸保不住火了。

    徐忠厚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接着就向李书记介绍了事主儿陈观,说是陈观能说的更清楚。

    陈观先向李书记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然后简要叙述了事情经过,把记录递给了李书记,请他过目。

    李书记就着灯光看了一遍,特别看了看后面的签字,见有龙湾派出所民警小杨的签字,就把记录递给了身后的明水县公安局长谭奇,然后双手抱拳,大声说到:“五龙峪的乡亲们,我是县政法委书记李志强。由于我们的民警工作作风简单粗暴,没有依法依规办事儿,伤害了陈观一家的感情,影响了乡亲们吃饭喝酒。我给大家赔礼了!”

    说完,李志强向着乡亲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于五龙峪老百姓来说,县政法委书记是大官。今晚,这么大的官向五龙峪人鞠躬赔礼道歉,院子里的村民们楞了一会儿,接着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大喊“李青天,给老百姓做主啊!”

    似乎是受了村民们掌声的影响,李志强大声表态道:“今晚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认真调查处理,给乡亲们一个交待。大家入席继续喝酒,我们不影响大家了,老少爷们继续喝,喝他个一醉方休!”

    说完,李志强挥挥手,转身离去,到院门口时,看见朱所长,李志强脸一沉,对公安局长谭奇交待到:“把他看起来!”

    谭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下手,县局的两个民警扑了上去,一人抓住朱所长一条胳膊,挟持着出了院子。

    李志强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五龙峪,而是去了村委会所在的白家大院,商量善后处理问题。

    在白家大院,李志强让小杨先说了一遍情况,又让把朱所长带进来,给他了个机会,让他也把情况说了一遍。这次,朱所长没有狡辩,只是痛哭流涕地向领导们作检讨,求领导们看在他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他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李志强根本就不愿意听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又让人把躲在家里听消息的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喊来,要他两个把怎么找的朱所长诬告陈观说清楚。

    一圈都是领导,白爱国、白保国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下子就慌了,稍微抵赖了几下,就不得不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白爱国、白保国走后,李志强黑着脸说到:“这是一起典型的公安违法违纪案件!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收了别人10条烟,就敢包庇多收村民提留款、贪污**的村组干部,没有持合法证件,私自带枪抓人,还敢开枪。幸亏被制止的及时,不然的话就要出人命。对于朱某,必须从严从快从重处理!公安局回去研究处理意见,一定要一步处理到位,避免陈观对你们的处理意见不服,告你们,把事情捅大,影响明水在全市、全省、全国的形象。龙湾镇也要采取行动,马上就召集村干部开会,研究处理白爱国、白保国的问题。这两个人胆子不小,竟然敢贿赂民警、诬告他人,把我们的派出所当成了他家的护院家丁了!派出所先给这弟兄两个治安拘留,拘留天数就高不就低,煞煞他们的歪风邪气!乡里要组织力量介入调查,查查他们的账目,看看够不够追究刑事责任。如果够,让检察院来立案侦查,绳之以法!分头行动吧,我在这里等消息!”

    龙湾镇的书记、镇长和派出所的所长、指导员包括徐忠厚都出去后,公安局长谭奇对李志强说到:“李书记,这次老朱闯这么大祸事,简直是公安队伍的害群之马,怎么处理都不亏他!”

    李志强不吭声,还在拿着陈观他们的记录在仔细地翻看。

    谭奇似乎没有看见李志强的脸色不豫,还在说着:“我琢磨着,可能是这几年他原地不动,没有得到及时提拔,思想滑坡了,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这才惹出了这样的祸事。是不是可以这样,撤掉他的副所长职务,再给他个党内警告、行政记过处分,让他吸取吸取教训。你看看行不?”

    李志强把手里的记录放到了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谭奇,淡淡地说到:“不是我看行不行,是法律法规行不行,是规章制度行不行,是陈观他们行不行!你看看这记录,严丝合缝的,条条都指向了朱某违法犯罪。一个处理不好,就是轰动性的执法犯法典型案例。你说该咋办?”

    谭奇并不是器重朱所长、想保护他,相反,他现在恨的只想踢朱所长几脚,只是谭奇怕把事情弄大,影响明水县公安队伍的形象!

    谭奇硬着头皮向李志强建议到:“李书记,全局上上下下辛苦几年,让老朱一个混球给全弄砸了。我想着是不是把陈观找来,我们两个和他谈谈,给他点补偿,让他不要再追究了,特别是千万别起诉或者向报社投稿。我个人丢人不算啥,影响明水公安整体形象不好,影响明水发展稳定大局更不好。我们对老朱还是从严从快从重处理,撤他的职、处分都行,实在不行就调离公安队伍,保证处理公平公正,让群众满意,让领导满意。你看行不?”

    李志强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

    谭奇出门找来龙湾镇派出所长,要他马上开车回镇上弄1万元钱来。所长有点为难,说是太晚了,信用社都关门了,去哪里弄钱。

    谭奇牙缝里迸出一个字:“借!”

    派出所长不再废话,出门发动车子就朝龙湾镇飞奔而去。

    谭奇叹了口气,让龙湾镇派出所指导员亲自去请陈观,就说李书记想见见他。

    今晚这场龙争虎斗,简直就象放电影一样,看得五龙峪的村民们目摇神驰。

    李志强带着公安人员离开陈观家的院子后,欢笑声就在院子里回荡开了,很快就传出了“六六六、五魁首”的猜拳声。

    李福来提醒陈观,是不是应该让人去悄悄地看看那姓李的书记到底走了没有,会不会和干部们在一起再出孬点子。

    陈观紧张了那么久,此时已经放松下来了,闻言说到:“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放心喝酒,剩下的都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李福来这才放心地去吆三喝六、招呼乡亲们喝酒。

    陈观静静地坐在一条板凳上,想整理一下思路。

    今天一天的事情太多、太诡异,从去大分办报到开始,经历了和田秀吃饭、买那块莫名其妙不翼而飞的印章以及回家后这一系列变故,错综复杂,脚赶脚、趟赶趟,弄得陈观有点疲于应付的感觉。

    这一坐下来静思,陈观才发现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比自己活这22年中任何一天都多,甚至比任何一个月、一年都多。就这短短一天时间,陈观觉得自己更冷静了一点,也更勇敢了一点,不怕事儿了!

    想起田秀,陈观眼前马上就出现了那张故作严肃的宜喜宜嗔的俏脸,恨不得现在就给田秀打个电话,倾诉一下衷肠。可惜,今天白天摩托车上那丢人的溴事惹恼了田秀,就算跑到村委会去给田秀打传呼,那丫头也不会回。同学几年,田秀的性格陈观很清楚,倔着呢!一时半会儿,田秀的羞恼不会消失。唉,都怪自己胯下那根不争气的东西,关键时候掉链子,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正在想呢,龙湾镇派出所的指导员去而复返,让他去见李书记,说是李书记找他谈话。

    陈观没有半点犹疑,起身跟着就走。

    陈学智、郑玉莲、李福来见陈观招呼都不打,跟着派出所指导员出门,慌忙抢了上来,拦着不让去。陈观制止了父母,说是去见领导,不碍事儿,让李福来组织大家好好喝酒,他一会儿还要回来再喝。

    郑玉莲和陈学智就站在院门口,目视着儿子跟着派出所指导员朝白家大院方向走去,月光下儿子的身影显得那么长、那么长

    到白家大院后,陈观见到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志强和公安局长谭奇。

    李志强先是非常亲切地询问了陈观在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回明水后有没有具体分配意向,待陈观一一作答后,李志强就让谭奇和陈观谈。

    陈观此时才明白,原来这次谈话的主要人物是公安局长谭奇!

第20章 警风监督奖

    白家大院是一座民国时期的七间五进院落,青砖蓝瓦,院子和房间的地面都是青砖铺地,气象森严。

    五龙峪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会议室就在第一进的七间上房正中的五间内,屋子正中并排摆着一溜方桌,用笨漆油漆得乌黑锃亮,日光灯照射下,在会议桌旁圈椅上坐着的李志强和谭奇的身影都被反射在桌面上。

    这是陈观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明水县党政班子的领导干部,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灯光覆盖面有限,陈观没有细致地观察,这时忍不住多打量了李志强几眼。只见这李书记中等身材,白短袖、黑裤子,白净面皮,看上去很儒雅。

    谭奇也是中等个,长脸,细长眼睛,微笑的时候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李书记面善,是个讲理的主儿;谭局长要么也是讲理的主儿,要么就是笑面虎。

    这是陈观对李志强和谭奇的直观印象。

    陈观静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听谭局长怎么说。

    谭奇把要给陈观补偿的想法说了出来,两眼直视陈观,期待着陈观的回答。

    陈观一听,就象被蚂蜂蜇了一口一样,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声说到:“谭局长,你吓死我了!给我5000元补偿?为什么?太吓人了!这钱我不要。如果要了这钱,我以后走路撞鬼、睡觉梦魇,会倒霉的!”

    谭奇是公安局长,接触的人多,知道怎么谈判,明明安排了1万元,他上来只说5000元,是留有后手。就这5000元,都把陈观吓得跳了起来,一脸惊慌,足见陈观的赤子心性!

    陈观是真心没有想到堂堂公安局长会说要给他5000元补偿,情绪有些激动。谭奇却以为陈观不同意他们的处理意见,非要执意和公安打官司呢!

    谭奇生怕陈观一根筋、不听劝,忙劝说到:“陈观同志,你是年轻人,还没有走上工作岗位。等你上班了,就知道一个单位、一个系统都要有工作总结、表彰评比。姓朱的一个人的事情,不能影响整个明水公安局受通报批评。那不公平!那么多干警天天辛苦,让他们跟着姓朱的挨通报、受批评,你觉得合适么!给你补偿是因为姓朱的执法违法,给你一家造成了伤害,合情合理。你要是嫌钱少,咱还可以再商量。不要急着拒绝么!”

    到此,陈观已经彻底明白了这次谈话的意思了,那就是用钱封口,让他不要再追究了,相信公安局会对朱所长做出公正处理的。

    这一刻,陈观想了很多很多。

    陈观太需要钱了,想钱想的眼睛都是绿的!按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朱所长在陈观家院子里鸣枪示威,还差一点闹出人命,别说赔偿5000元,就是赔偿一万、两万也属正常。问题是这钱陈观不能要,他刚回明水报到,尚未分配工作,拿了公安局5000元赔偿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对他在明水工作、生活将会造成重大影响,划不来!

    特别是眼前就坐着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陈观虽然还没有上班,不熟悉地方党委、政府序列,但他知道县委常委会是明水县党政体系的决策核心,县委常委就是明水县的决策圈内的人物,是标标准准的领导。陈观觉得如果自己拿了这个钱,就会在李志强心里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以后提拔的时候,李志强一句话可能就能把自己做的努力化为乌有。

    男子汉得懂得取舍,不懂得取舍的只能是莽汉!

    见陈观呆呆地坐着,不说话,谭奇以为陈观嫌5000元太少,就又说到:“陈观同志,你也知道,公安局人员多、任务重,经费紧张,凑这5000元不容易。要不,再加2000元,你看怎么样?”

    陈观越听越生气,觉得谭奇这么大个领导根本就不理解他的心思,把他当成专门讹人的泼皮了,一门心思在和他谈价钱。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谭奇的底线到底是多少!

    陈观吸口气,让心情平复了一下,没有接谭奇的话,跑到村委会小厨房提来了茶壶,给李志强、谭奇两个倒上水,这才坐下来,两眼直视李志强、谭奇,静等下文。

    陈观一直不说话,作难住了谭奇,让他觉得陈观老练深沉,是个很难对付的谈判对手,只得打点精神,不厌其烦地对陈观说公安局的困难、涉枪违法案件对明水县的不良影响。

    到后来谭奇不耐烦了,看了一眼陈观,说到:“行了,啥都别说了,给你1万元,此事到此结束,案结事了!”

    “靠,赔1万啊!”陈观心里狂叫。

    1万元,顶住父亲种多少年的麦子啊!记得前几年自己上大学前,十里八村出个万元户,镇里还要披红戴花表彰,那是多么风光,没想到自己轻飘飘地就弄了个万元户!

    陈观的心砰砰乱跳,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脸上都汗津津的,半天才平静下来,下定了不要这笔钱的决心,用平静的语调说到:“李书记、谭局长,今晚的事情是个意外。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朱所长个人收了白爱国10条红塔山烟,私自出警、私自带枪来抓我,与明水县公安队伍没有关系,与龙湾镇派出所也没关系。”

    这一说,谭奇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掏出自己的烟,给陈观递了一支:“来,小陈,抽支烟!”

    陈观不抽烟的,也只是毕业分配回明水后才买烟,在打麦场上试着抽了两支。只不过这个时候人们对吸烟的危害认识的还不是那么清楚,官场上人基本都抽烟,见面让烟是礼貌,陈观自然得接住谭奇的烟。

    点着烟吸了一口,陈观接着说到:“我不想和任何人为难,是朱所长他们打上门来欺负人!对朱所长这种执法违法的犯罪行为,按照李书记说的公正处理就行,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处理公正,我绝不会再去起诉或者向上向外反映,扩大事态!”

    李志强听得直点头,觉得陈观这小伙不错,识大体、顾大局。

    接下来,只要陈观同意接受1万元补偿,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不料,陈观话锋一转,说到:“至于赔偿之类的,这话不要再说,我不会要!我有什么损失需要补偿?就算你们把钱给我,我也会一分不少的捐给公安局,用于改善装备,更好的打击犯罪!我陈观虽然年轻、穷,但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更不会靠讹人赚钱!”

    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听的李志强心花怒放,心里对陈观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直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君子。君子坦荡荡!

    谭奇的想法却不同,他长期在公安战线工作,见过的出尔反尔的人太多了,陈观无论说的再漂亮,他都不会相信,除非陈观拿了这1万元钱,打上收条,写上不再追究此事的保证。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谭奇字斟句酌地说到:“陈观同志,时间不早了,李书记还要赶回县城。既然你相信我们会公正处理,保证不对上对外反映此事,也保证不公开追究起诉此事,我觉得还是应该接受这1万元补偿。一会儿呢,钱就拿到了,你打个收到条,今天的事情就算结束了。”

    李志强有点诧异地看了谭奇一眼,不明白明明陈观不要,他为什么非要给陈观1万元。难道公家的钱就不是钱么?

    李志强能当上政法委书记,智商绝对不低,稍一琢磨,就品出味来了,知道谭奇这是要把事情彻底弄扎实!

    1万元对于刚走出校门的陈观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于上班挣工资的普通职工同样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对这个时候做生意的人来说,已经不算啥了,小菜一碟!谭奇经手处理的事情多了,赔偿的问题也见识多了,才会出手如此大方,目的是一举搞定!

    陈观到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了,知道谭奇是信不过自己。这钱,说是补偿,实际上是谭奇想吃定心丸。他是怕自己说话不算数,将来再和公安局对簿公堂,或者向报社、电视台反映。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陈观的火气也消了,审慎地问到:“谭局长,这个钱我非要不可?”

    谭奇点点头。

    陈观好生为难,不收人家不放心;收了,自己不安心,这以后还咋在明水官场混人么!

    李志强看出了陈观的犹豫,终于开口说到:“小陈,既然谭局长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把钱收下。你年轻,用钱的地方多。”

    李志强都发话要陈观收下补偿款了,陈观再不拿就是不识抬举了!

    陈观咬咬牙:该死球朝上!既然非收不可,老子就收了,大不了将来不在明水混了,拿着1万元去送礼,调到水泉市或者省城去,还怕个鸟!

    决心下定,陈观对李志强和谭奇说到:“李书记、谭局长,既然领导们非要让我收这个钱,我只好收下。但是我得说清楚,我本人是坚决不愿意要这笔补偿款的,纯粹是为了不愿意再多事儿!请领导们理解我的苦衷!”

    谭奇笑了,拍着陈观的肩膀说:“小陈,这就对了!别想的太多,这都是为了为明水经济发展创造良好环境。我们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谭奇笑的是那么自信,自信得让陈观听出了其中的几丝轻蔑!

    陈观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面前的可是明水县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自己可别被这一万元晃花了眼,万一他们事后反悔了,想给自己按上一个敲诈勒索的罪名,这一万元就是铁证!

    陈观脑子一下子就清亮了,心里发狠:老子一定要把这一万元安全无恙的揣进兜里!

    琢磨了片刻,吸了口气,陈观抬起头,双眼直视李志强和谭奇,真诚地说到:“李书记、谭局长:今晚这事儿,说到底是朱所长他们违规执法,我作为公民有权监督。这事儿,我想着对明水公安系统有警示作用。我觉得从有利于公安队伍警风建设角度出发,应该设一个警风监督奖,给予一定数额的奖金,以资鼓励。这一万元钱不能说是补偿,说补偿的话,我不能要,要了心里过不去。如果是你们奖励我,我不能拒绝。因为你们是领导,给我发奖天经地义!这是我的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陈观真不愧是学中文的大学生,肚子里墨水多,一会儿工夫,就把谭奇说的公安局给他的补偿变成了警风监督奖!

    谭奇不知道是他的笑声惊醒了陈观,陈观这才把领补偿变成了要奖金。听了陈观的话,急于结束这个事情的谭奇没有多想,手一挥:“什么名堂都行,只要你保证不再就此事向上向外反映、案结事了,什么形式不重要!”

    陈观马上说“谢谢谭局长!”

    李志强半天都没说话,坐在陈观正面一直在听谭奇和陈观谈。陈观一说把补偿变成警风监督奖,李志强还觉得陈观这是脱裤子放屁多一事儿。但是,李志强能坐上今天的位子,那是绝对的善于动脑子的主儿,他一琢磨,就明白了陈观心里的小九九,原来陈观是留后手、怕公安局提起裤子翻脸,秋后算账,一个警风监督奖说起来只有五个字,但是把这一万元的性质全变了。

    琢磨通了,李志强忍不住多看了陈观一眼,只见陈观一脸真诚,李志强心里就想,这小伙子不简单,片刻之间能把补偿变成警风监督奖,心思够缜密、够深沉,反应够快,是个厉害角色!

    李志强本来想把陈观的心思说穿,想想还是忍住了,小伙子不容易,而且是出于自保心理,可以理解,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等龙湾镇派出所长气喘吁吁地拿着借来的1万元钱走进五龙峪村委会议室,陈观就按照谭奇的要求打了收条,写明领到明水县公安局颁发的警风监督奖一万元,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21章 让福来当组长

    这天晚上,陈观在小小的五龙峪掀起的滔天巨浪一浪接一浪,一浪漫过一浪!

    李志强和谭奇在陈观打好收条后就离开了五龙峪,率领县局赶来的民警、特警、带着朱所长,返回县城去了。

    陈观兜里揣着1万元现金,送走李志强、谭奇后回到了家里。

    陈家院子里的酒席还在继续,猜拳声一声接一声。

    陈观喊过母亲,拉着母亲的手去了父母住的上房。

    进房间后,陈观掏出1万元交给郑玉莲,要她收起来,说是回头还要用。

    郑玉莲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就惊呆了,半天才声音颤着问儿子:“观子,咱人穷志不短,你给妈说清楚,这钱是哪来的?”

    陈观低声给母亲说了一遍公安局非要赔偿1万元的经过,郑玉莲一听就说:“该!姓朱的太猖狂了,赔1万应该的!这钱咱得拿!”

    说完,郑玉莲压低了声音,轻声问到:“观子,这钱真的是咱的了?”

    陈观点点头。

    郑玉莲又低声问到:“咱拿了这钱,赶明儿公安局不会后悔、翻脸吧?他们不会再来抓你吧?”

    这事儿陈观原来也吃不准,公安局是强势部门,谭奇要真的是后悔了、翻脸了,有的是办法让陈观吃不了兜着走。不过,陈观现在不怕了,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这不是补偿,是明水县公安局发给自己的警风监督奖奖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问题,加上他不想让母亲担心,就摇摇头,坚定地说到:“不会!”

    郑玉莲慌忙走过去把门关上,这才走回来从兜里摸出钥匙,上炕,跪在炕上,开了箱子,把1万元放进去锁上,扭身高兴地对陈观说:“这下好了,咱有钱了,再也不受穷了,我儿说媳妇不发愁了!回头你上班了,赶紧找对象,早点结婚生孩子,妈也跟着你享享福!”

    陈观嘿嘿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到院子里继续招呼大家喝酒了。

    龙湾镇的党委书记、镇长没有走,他们领着五龙峪村两委的干部们连夜开会,研究如何处理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账目不清的事情。

    龙湾镇派出所的所长、指导员也没有走,他们等着书记、镇长研究完对白爱国、白保国的处理意见后,好对这弟兄两个实施拘留。

    李志强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说责成龙湾镇派出所对白爱国、白保国进行治安拘留,那就是命令,派出所必须执行!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人能包庇他们。龙湾镇党委书记、镇长亲自主持的五龙峪村两委会议很快就作出了决定,罢免了白爱国的五龙峪组组长职务,解除了白保国五龙峪村电工用工合同,五龙峪组组长由村民选举产生,电工也由村民重新推选。

    村两委会议结束后,镇派出所干警当即去了白爱国、白保国家,口头传唤他们两个到派出所就诬告陈观、贿赂民警两事接受调查。

    白爱国弟兄两个傻眼了,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在婆娘、孩子的哭声中,不得不老老实实地上了派出所的三轮摩托车,去接受讯问去了。这一去,等着他们的就是治安拘留。

    书记、镇长走了,派出所的人也走了,村支书徐忠厚领着两委班子的干部去了陈观家的大院,现场召开五龙峪村民小组会议,宣布了村两委免去白爱国组长职务、解除白保国五龙峪电工用工合同的决定,组织选举五龙峪村新的组长。

    五龙峪村是五龙山区最大的村民小组,40多户人家,200多口人。选举村民组长这样的事情,家家户户都得有代表在场,包括白爱国、白保国的婆娘都被喊来了。

    人多嘴杂,吵吵嚷嚷,年轻人选年轻人,年龄大的选年龄大的,各选各的,互不相让。

    小组长不算啥官,但是手里有权。谁家想批个宅基地、新媳妇想入户口、调整土地,都得经过村民组长的手。五龙峪人都知道,白爱国之所以能当组长,是村支书徐忠厚支持的结果。白爱国一当组长,就让兄弟白保国当电工,弟兄俩仗着徐忠厚的支持和妹子白爱月是村妇联主任,在村里横的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扳倒了白爱国弟兄两个,村民的心思一下就活泼起来了,都想自己当组长或者是推选和自己亲近的人当组长。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小小的五龙峪组,也分着几块、几派!

    看看一时半会儿选不出来,徐忠厚站起来喊乡亲们静一静。

    等嘈杂声停息后,徐忠厚说今天是陈观毕业分配回家摆酒席,按理说也不是选举五龙峪组组长的好时候。既然乡亲们意见不统一,今晚推选五龙峪组组长的事情暂停,过几天村两委再来组织选举。暂时间五龙峪组组长由村妇联主任、村两委驻五龙峪组干部白爱月代理。等选出了新的五龙峪组组长,白爱月再向新组长移交工作。

    徐忠厚的话让五龙峪组的村民们一下子就楞了,吵嚷声停了,满院寂静!

    陈观上大学时户口迁走了,在五龙峪村没有选举和被选举权,因此,开始选举五龙峪组长时,陈观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徐忠厚一说这话,陈观一下就恼了,这徐忠厚太欺负人了,刚刚把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送进派出所,他就又让白爱月代理五龙峪组长,把五龙峪200多口人当小孩玩呢!

    陈观“噌”地一下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两眼直视徐忠厚:“忠厚伯,我能说几句话么?”

    徐忠厚当五龙峪村支书时间长了,威望很高,说出来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没有人敢反驳的。再说,他之所以说暂停选举,让驻村干部白爱月暂时代理五龙峪组组长,从程序上讲并无不当之处。

    徐忠厚看了陈观一眼,说到:“说吧,观子!”

    陈观吸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和缓一点,开口说道:“忠厚伯,五龙峪组今晚就能选出自己的组长。我想和乡亲们说几句话,行不?”

    徐忠厚笑了:“好啊,能选出组长最好!说吧!”

    陈观看了看满院的乡亲们,大声说到:“选组长是为了带领大家致富,不是为了选个自己人好多批份宅基地、多分二分田,值得吵吵嚷嚷么?”

    村里的人都不傻,知道这是陈观在硬顶徐忠厚、在替全村人争口气,都不吭声,眼睛全部看着陈观。

    陈观说,五龙峪要发展,不能再走祖祖辈辈的老路,守着山林和土地过日子,得在土地上做文章。比如大家都知道夏收结束种豆子、晚玉米,所谓夏季吃粮、秋季花钱,但是大家不知道种烟就比种小麦和豆子赚钱,一亩烟能纯收入2000元以上。还有,大家都知道种蔬菜赚钱,一亩菜园子顶三亩庄稼,可由于五龙峪距离县城远,距离水泉更远,种出的蔬菜卖不出去,只能自己吃,换不成钱。但是,大家不知道如果全村集中只种一种蔬菜,比如专门种大葱、种芹菜等,就可以成立个蔬菜运销公司,联系水泉、省城或者是西京的批发市场,成卡车成卡车的收购销售,那不就换成钱了么?

    五龙峪水好地好,种啥长啥,也正因为如此,五龙峪人祖祖辈辈都以为靠着土地就能活人,很少外出打工,相对比较保守。象白家的白德荣一支之所以能走出五龙山区,那是因为白德荣受的教育使然,普通老百姓可没有那么宽的眼界。

    陈观的话听在乡亲们的耳中就象听说书一样,感觉很美。年龄大的村民,听着都不吭声,因为陈观说的他们没有见识过,很难相信。

    年龄大的人不信,年轻人信。就听李福来大声喊到:“观子说的对。广播上、报纸上都说了,人家山东寿光的人种大棚蔬菜,一家一年收入都是十万、几十万。咱五龙峪要水有水,要地有地,也能种大棚蔬菜!”

    可能是觉着自己喊的不够响亮,大家可能听不清,李福来索性跳到了板凳上,大声喊到:“不光是种大棚蔬菜,发展食用菌也中!咱村有那么大的山林,漫山遍野的老栗木,是发展食用菌的优质原料。其它村搞食用菌户赚的多赔的少,就咱村按兵不动,还是老一套,收了麦种豆,饿不死撑不着!再这样下去,咱村就落后了,小伙子连媳妇都找不到了,要打光棍了!”

    李福来这一喊,年轻人就跟着嗷嗷叫。因为李福来说的是实情,引起了年轻人的共鸣!

    五龙峪是五龙山区条件最好的村子,地好水好山林大,种庄稼也好,放牛养羊也罢,都能赚钱。除了陈观家因为郑玉莲有病、比较穷外,其他人家日子都能过。

    时代不同了,农村的生产生活方式天天都在发生变化,龙湾镇的川区平地早已经用手扶拖拉机犁地、用小型收割机割麦了,五龙山区也有人家买摩托车、农用三轮车了,年轻人开始外出打工,到大城市去开眼界,经常有外出打工的姑娘在城市里找对象的消息传来。五龙山区的姑娘们找对象,首选目标已经不是五龙峪的小伙了,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龙湾镇以及周边川里各村的小伙子。没办法,人家那里体力活少、经济活套,比起深山里的五龙峪,优势不言自明。李福来说的不错,再这样发展下去,五龙山区就会出现打光棍的小伙子,而且会越来越多!

    等年轻人的嗡嗡声稍微平静一点后,陈观就又说到:“福来子说的不错,咱五龙峪再不想办法的话,就比不上别的村了。到时候真的会出现小伙子说不下媳妇、姑娘们都嫁到川里去的情况。发展下去,过个十年、二十年,咱五龙峪村可能只剩下老弱病残了,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或者搬到龙湾镇、明水城居住了。道理很简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五龙峪拼死拼活干一年,抵不上背十天半月矿石挣的多,谁还在这里死耗着么!”

    这话乡亲们听进去了。因为小伙子们说媳妇越来越难、彩礼越来越重的情况,大家伙都清楚。

    学义叔站起来喊到:“观子,你说选谁吧!我信服你,全村人都信服你!你说选谁就选谁!”

    陈观笑了,接着就说,时代变了,五龙峪也变了,对未来的组长要求就高了。光是人品好、会算账、庄稼种的好不行了,必须得选脑子灵活、有经营眼光、能想法带领全村人致富的人当组长。因此,应该让高中毕业的年轻人来当组长。他认为有两个合适人选,供乡亲们参考。一个是李福来,另一个是白爱月。鉴于白爱月已经是村妇联主任,又是未出嫁的姑娘,遇到计划生育等疑难问题不好开口,他的意见,是不是请乡亲们考虑考虑,让李福来当五龙峪组长!

    陈观今天晚上的表现太抢眼了,抢眼得让五龙峪的乡亲们有种有了主心骨的感觉,他这一提出.推荐李福来当五龙峪组长,乡亲们仔细琢磨一会儿后,竟然齐声叫好,通过了!

    李福来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搓着手,不停地说:“这事儿弄的,观子,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这货也是没当过官,弄个小组长当当都激动成这样!

    这么快就选出了组长,让村支书徐忠厚都有点想不到。

    看了看陈观,看了看李福来,又看了看满院的乡亲们,徐忠厚突然想到刚才自己说让白爱月代理五龙峪组组长的事情有点太轻率了,不合时宜,惹了观子、也惹了五龙峪老少爷们了,毕竟白爱国、白保国和白爱月是亲兄妹么!

    有点懊悔的徐忠厚站起来讲了几句,意思是勉励李福来不要辜负乡亲们的期望,脚踏实地地把五龙峪的工作做好,不拖全村的后腿。

    轮到新当选的组长李福来表态了,李福来被几个年轻人推搡着站了出来,吭哧了半天,才说到:“观子让我当组长,我正儿八经不想当。可是从小到大我最信服的人就是观子,他给我脸我得兜着!回头我跟着观子学,好好干,争取让咱村人有钱、有粮,家家户户买彩电、买摩托车、三轮车!”

    得!李福来没说是乡亲们选他当组长的,也没说感谢村支部、村委会的话,竟然说是陈观让他当的组长!

    院子里笑声一片!

    新组长选出来了,酒场就又接着热闹开了。几个村干部也加入了进来,猜拳行令,吆五喝六,一直喝到了星月阑珊,酒场才算结束。

    陈观和李福来把喝得有点醉醺醺的徐忠厚等村干部送到了五龙峪村西头大竹园边,看着他们歪歪扭扭骑着自行车走了,这才转身回家。

第22章 妹子愿意

    走到陈观家门口的时候,李福来道别回去了。陈观刚要进自家院子,就听到了一声“陈观哥”的轻呼。

    陈观可是没少喝,也是晕晕乎乎的,走路都脚步踉跄,听到喊声,抬头一看,影影绰绰象是白爱月从墙角闪了出来。

    陈观张嘴就说:“爱月妹子,走,咱继续喝!”

    白爱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走到陈观身边,扶住了他,嗔怪道:“都喝成啥样了,还喝呢!陈观哥,我扶你去我家坐会儿,我给你做酸汤,让你醒醒酒!”

    白爱月开完村两委班子会后,本来是不愿再来陈观家的,刚才陈观骂她的话太粗野,太伤人。可是,白爱月也不想回家,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被派出所带走,只好跟在徐忠厚等人后面再次来到了陈观家。

    陈观说话的时候,白爱月头都没抬。她恨他,因为她的两个哥哥被派出所带走而恨,兄妹之情、十指连心。虽然他们不听劝、是咎由自取!白爱月更恨陈观羞辱了她,让她在全村人面前丢人,那句“日死你”,到现在还时不时地在白爱月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等到徐忠厚说出让白爱月代理五龙峪组组长、陈观奋身而起顶住的时候,白爱月对陈观的恨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想站起来扑上去咬他几口,问问陈观我白爱月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陈观哪里能体会到白爱月山村小女儿的心态,越讲越顺溜,说的既新鲜又实在,把全场的男女老少的心都抓住了。白爱月想不听都不行,那声音直往耳朵里钻!

    听着想着,白爱月慢慢品出味了,原来从小一起长大的陈观,四年大学出来,想的事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当年的五龙峪放牛娃竟然成了可以遮风挡雨的男子汉了!

    有了这个认识,白爱月就认真听开了,想看看陈观是夸夸其谈呢,还是真的有真才实学!

    听到最后,等陈观说自己也是五龙峪组长的两个候选人之一时,白爱月忽然就觉得原来陈观还能正确看待自己,没有把自己和两个哥哥放到一个篮子里。看来,陈观心里没有真的恨自己,是自己在恨他!

    有了这个想法,白爱月再看陈观的时候心情就不一样了,忽然就觉得眼前的陈观高大、英俊、从容,正笑眯眯地向她的心窝里走来。

    白爱月脸红了一下,用手指轻轻的掐了一下自己,好让自己清醒过来。要知道,她已经订婚,公爹就在身边坐着呢,怎么能想这么丢人的事情呢?

    怀春少女,一旦动了情思,可不是靠意志压迫就能慧剑斩魔的,那事儿麻烦着呢!白爱月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胡思乱想,眼睛却盯在陈观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越看越觉得陈观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结结实实,越看越觉得陈观比自己那个又黑又矮的未婚夫强的太多太多,越看越觉得自己和陈观之间差距越来越大。

    五龙山区早在解放后就废除了包办婚姻,青年人都是自由恋爱。但是,就象城市里男女结婚有介绍人一样,五龙山区男女谈对象、结婚也都有媒人。一般都是男方看上哪家姑娘了,央媒人去提亲,叫“说亲”。女方愿意后,男女双方见面,赠送礼物,就等于订亲了,本地人叫“磕头”,也有的地方叫“许口”。订亲后,男女双方交往就多了,农忙时男方到女方家帮助干活儿,节庆日男女双方互相走动。等到双方都愿意结婚了,就挑个好日子举行婚礼。

    白爱月长的漂亮,看上她的小伙子多了去了。只不过白爱月的眼光高,一般人家她看不上。那些一般人家也不敢上门提亲,都知道那是瞎磨嘴皮白花钱,白爱月不会愿意的。

    徐忠厚家央媒人给儿子提亲时,白爱月看不上老徐家的儿子,但是整个五龙峪村没有谁家的光景能比得上支书徐忠厚家的,那是头一份!白爱月总得找对象结婚不是?于是,在两个哥哥的极力劝导下,白爱月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本来,再过个一年半载,白爱月可能就结婚了。老徐家都已经催了几次了,白爱月觉得自己才满20岁,刚到结婚登记年龄,不想结婚那么早,才一直拖着。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陈观回来了!

    看一会儿,脸红一阵儿,时不时轻轻地掐自己一把,满院子的人中,就数白爱月最累!

    白爱月忽然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根源就在陈观身上。得让陈观去给镇里说说,把自己的两个哥哥放回来,千万不能拘留时间长。要是拘留上个十天八天的,两个哥哥将来还如何在村里活人么!

    这一刻,白爱月忘记了是她的两个哥哥陷害陈观才导致了这一系列事情,相反,她觉得和陈观从小一起长大,很亲很亲,陈观就是自己的依靠,自己的哥哥就是陈观的哥哥,他应该帮助自己把两个哥哥救出来。

    就在白爱月胡思乱想的时候,五龙峪组组长选出来了。李福来当组长了!紧接着,陈家院子里的酒场又热闹开了,只不过这次白爱月没有再喝酒,也没有人去攀一个大姑娘喝酒。白爱月乐得清闲,躲在一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陈观的一举一动。

    等到酒场结束,村民散去,陈观和李福来醉醺醺地去送徐忠厚等村干部,白爱月这才闪在陈观家门外的墙角处,静静地等着陈观送人回来。

    美丽的五龙白家女儿白爱月,要用行动让陈观帮她救自己的两个哥哥!

    酒场散了,陈学智、郑玉莲两口子和几个村里的妇女还在院子里张罗着收拾桌椅板凳、锅碗瓢勺,白爱月只能悄悄地在院外等陈观。

    陈观此时醉态可鞠,眼睛里的笑意都都浸透着酒气,白爱月走上来扶着他的时候,浓烈的酒气熏得也有了三分酒意的白爱月差一点吐出来!

    陈观舌头都大了,听了白爱月的话,含混不清地说到:“酸汤?好,好,咱喝酸汤,喝酸汤,醒酒!”

    白爱月就搀扶着陈观朝朝自家方向走去。

    月色溶溶,树影婆娑。白爱月搀扶着脚步踉跄的陈观,穿行在月色中。

    陈观喝酒喝多了,话稠,路都走不稳了,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白爱月用心听了一会儿,原来陈观嘟囔的是姓朱的派出所副所长太可恶,竟敢拿手枪指着他妈妈,不把姓朱的身上那身皮扒了他就不姓陈!

    白爱月想不到陈观喝醉了还记得今晚发生的事儿,低声叮咛到:“陈观哥,咱别说话,村里人都睡了,吵醒人家不好!”

    陈观又嘟囔道:“爱月妹子,你身上是啥味?好香!”

    白爱月“扑哧”一声就笑了。笑完,赶紧捂住嘴,看了看路边人家黑洞洞的窗户,才又低声对陈观说到:“陈观哥,妹子求你了,乖乖的,别说话,咱快点走,看别人听见你的醉话笑话咱!”

    喝醉酒的人最难缠,白爱晓这一说,陈观停住了脚步,张嘴就大声嚷嚷到:“我问你身上是啥香味,你都不舍得说。妹子,你太不够意思了!要不,咱不喝酸汤了,继续喝酒。你赢了,我给你叫姐;你输了,告诉我你身上喷的是啥香水!敢不敢喝?”

    深更半夜,陈观这么大声嚷嚷,让人听见,成啥样子么!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爱月又羞又气,松开了搀扶陈观的手,双手捂住了脸,蹲到了地上,似乎怕月儿和星星看见她脸上的那一抹绯红一样。

    她这猛一松手,陈观身体失去了重心,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爱月听到“扑腾”一声,双手放下,睁眼一看,陈观摔倒在地,慌忙站起来伸手去拉,想把陈观拉起来。

    这一摔,把陈观摔得有点清醒了,起来后嘴里嘟囔到:“爱月,你领我去哪里?”

    白爱月忙又低声说到:“陈观哥,你喝醉了。别说话,我带你去我家,妹子给你做酸汤醒酒!”

    陈观挣开了白爱月的手,大着舌头说到:“我困,要睡觉,不去了!”

    白爱月犹豫了一下,脸上“腾”地一下又飘上了两朵红霞。幸亏这是晚上,陈观喝多了也看不见。

    白爱月似乎下了决心,犹豫片刻,嘴附到陈观的耳边,低声说到:“陈观哥,你不是看上妹子了、想日死妹子么?妹子愿意,妹子给你,我是你的!咱一会儿就走到我家了,妹子让你亲嘴、吃奶,可着劲弄,累死你娃!”

    白家女儿骨子里都敢爱敢恨,做事果断决绝!20岁的大姑娘白爱月,心里对陈观有了情意,又有事求着陈观,就用五龙山区女人独有的火辣辣的话把自己的心敞开了!

    陈观今天晚上非常风光,唯一的缺憾就是对白爱月说了粗话,这与他受的教育绝不相符!白爱月不提这事儿还罢,一提这事儿,陈观的酒意彻底惊醒了,摇摇头,轻轻推开了白爱月,说了声“爱月,回去睡吧”,转身踉跄着朝自己家走去。

    白爱月两眼一下子就憋满了泪,看着陈观蹒跚着离去的背影,愣怔在了那里。

    半天,白爱月的泪珠儿才扑扑踏踏掉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陈东倒西歪地走回了陈家院子。

第23章 苍生印

    五龙峪的夏夜凉爽宜人,风儿轻轻地吹着,把五龙河水的凉气一丝丝、一缕缕吹响寂静的山村,吹向睡梦中的人们。

    这天夜里,陈观由于喝多了酒,睡的很香甜。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变成了一方玉,在深山大泽中埋藏,吸收日精月华,通灵如意。

    一日,他被一个砍樵人发现,献给了一位帝王。这位帝王在一个方士的建议下,把他雕琢成了一块玉玺,纽是九龙相交,文是受命于天,命名苍生印!

    凤凰玺随帝王一起征服九州四海,渐渐与天地龙脉沟通,又与万民信念相融,竟而成为了古今第一灵物,象征人道、王权和秩序!他威力无边,皇帝的旨意只要盖上了他,皆能实现!凭借他,可以任意册封、黜落甚至毁灭神明;凭借他,可以使山川改道、日月停轮;凭借他,甚至可以创造出完美而理想的大同世界!

    随着九州一统、天下大同,他不再仅仅是一方通灵玉玺,而是变成了无数人意志的汇聚,变成了所有人最美好的愿望的结晶,变成了人族所能达到的最高可能性的具现!

    可忽然一日,大千破碎、宇宙毁灭,他耗尽能量想要庇护人族不致毁灭,却发现,即便是他,也无法抵抗天地成、住、坏、空不断轮回的劫数。

    最终,他所诞生的世界重新归于混沌,而他则奄奄一息地逃过了大劫,漂流在无尽的时空中。

    他需要复原——不,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再造一个世界,再造他的故乡!

    他不需要灵气、魔力,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太过小儿科了。他需要人道气运,大量的人道气运!

    因此,他决定穿行诸天万界,帮助那些幸运儿,助其成为人中凤凰,收集人道气运!

    于是,他来到了地球。

    ……

    “啊!”

    陈观突然惊醒。

    “刚刚的梦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了一块玉玺?”陈观一片茫然。

    “叮……”

    一声玉器的清鸣突然响起,陈观眼前一亮,出现了一方古印,赫然是白天在明水城买的那方黑不溜秋的古印。

    古印慢慢的旋转着、旋转着,形态渐渐变化,到最后变成了一方洁白无瑕的约有尺许见方的硕大玉玺!

    硕大玉玺上出现了一行大字:“恭喜你通过滴血认主成为苍生印的主人!”

    陈观以为是幻象,心里说了声“子曰:吾不语乱力怪神!”

    陈观是受过大学本科教育的大学生,不是见了泥塑的神像就虔诚膜拜的善男信女,两千多年前孔夫子就教导弟子不要迷信乱力怪神,熟读《论语》、又深受现代科学思想教育的陈观,不可能见个怪异现象就痴迷,脑子很清醒!

    怪事在继续发生,玉玺发出一阵威严的声音:“受命于天,造福于民。苍生之印,号令大千。陈观,汝可愿成为吾之主人?”

    “古印竟然说话了!”陈观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散发着濛濛白光的玉玺,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莫要惊慌!方才汝在梦中,已知晓吾的来历。吾名苍生印,穿越无数世界,搜集人道气运,今来地球与汝结缘。吾且问汝,可愿作吾之主人,承吾之力,满吾之愿?”

    苍生印!

    原来这宝贝叫苍生印!

    自己的中指被古印摔破的棱角划破,鲜血浸进古印的纹理中,竟然成了传说中的滴血认主,成了苍生印的主人!

    孔夫子啊,快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陈观张大了嘴巴,激动地发不出声音。

    想起方才在梦中经历的种种,陈观忽然意识到苍生印的力量无边无际,有了它,自己莫不是背上了护佑天下苍生的重任?那岂不是就成了世界之王了?

    这一刻,陈观激动得手心都是汗,心里已经跃跃欲试了!

    似乎是在解答陈观的疑问,玉玺又发出了威严的声音:“并非如此。此方世界对吾之力量有巨大压制,即便汝成为吾之主人,也不可能移山填海、主宰万物。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世界之王,也不需要世界之王,汝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吾之力量的帮助,造福苍生,获得人生圆满。另外,汝必须接受吾所交付的各种任务,方可真正成为吾之主人,运用吾之力量!至于能否成功,全看汝之功夫。”

    陈观已经稍稍平静,奇道:“什么任务?”

    “简而言之,要做官,做好官,做大官!”古印威严的说。

    “要是我完成任务会如何?完不成任务又会如何?”陈观继续问。

    “任务如若成功,吾与汝之联系即会加深,汝之气运亦会增大,则能更多借用吾之力量。任务如若失败,自然有相应惩罚。”

    “惩罚?”陈观有些犹豫。

    “咄!陈观,良机天赐,正在眼前,汝安敢犹豫?些微困难挡路,即便畏缩不前,如此何能成就大事!”玉玺反问道。

    陈观一听,心中一凛,身上却是汗涔涔的了。

    玉玺又说:“陈观,汝出身贫寒,不懂钻营,虽薄有才学,又如何能够出人头地?到老也不过是浑浑噩噩一凡人!罢罢罢,吾与汝合当有缘,汝果能接受吾之任务,吾便与汝易经洗髓、授予汝苍生诀!”

    “易经洗髓?苍生诀?”陈观叫道。

    “不错。吾观此方世界,人心日渐浮躁,污染日趋严重,人之先天元气闭塞。醉心武道之人奋斗之顶峰,皆为返还先天之体,再无更高境界。汝一旦成为吾之主人,吾便与你易经洗髓,逆反先天。自此,汝无论修炼何项武技,再无瓶颈,可以一路超然直上,直抵至高境界。”

    陈观看着眼前的玉玺,想起梦中玉玺的威能,想起自己内心深处的野望,想起今天被人提枪登门欺负的惨状,一咬牙,大声喊道:

    “我干了!”

    “善!受命于天,造福于民。人皇宝玺,择主而栖。陈氏有子,循齐敦敏。得吾宝玺,凤凰涅槃!契!”

    随着玉玺的一声大喝,陈观只觉得无数信息和能量涌入自己的身体,信息冲击着大脑,能量改造着身体,仿佛天底下最残忍的酷刑,他一声大叫,晕了过去……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麦子已经打完了,昨天晚上又请客,陈观一家起的都比较晚。

    陈学智起床后就跑打麦场去了,他得把麦子摊到场上晒,得连续晒几天,把麦子晒干,才能长期存放,不然就会发潮、沤坏。

    打麦、晒麦都得趁天气。万一天气变了,一下雨就晒不成了。麦子沤坏后,不但卖不出去,自家吃都吃不成。磨成面后发黑,有甜味,擀成面条煮好后捞到碗里,用筷子一搅就成碎糊糊了。

    郑玉莲起床后,洗漱完毕,就去厨房生火,准备烧汤。但是看看天,都已经该做饭时饭了,就两顿并作一顿,直接煮玉米糁子汤,蒸馍,做饭时饭。

    忙乎了好长时间,馍也蒸上了,玉米糁子汤也熬好了,昨天陈观买的菜还有剩余的,凉拌了芹菜粉条,郑玉莲这才去喊陈观起来洗脸刷牙,准备吃饭。

    刚走到陈观住的西厢房门口,扑鼻一股腥臭味,熏得郑玉莲“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吐完,郑玉莲想着一定是儿子昨天晚上喝多了,吐了个一塌糊涂,就在门外一声声喊陈观,想让他起来洗洗,喝口玉米糁子汤,解解酒。

    沉睡中的陈观总算是被母亲的喊声惊醒了。

    醒来了的陈观,眼睛还没有睁开,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慌忙睁开眼、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黑乎乎一片,臭不可闻!

    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块天外玉玺。而后从梦中醒来,被人皇玺认主……不对,这也是一个梦!

    难不成这是梦中梦?

    陈观疑惑着。

    不对,这梦是真的!这些秽物,如此恶臭,一定是人皇玺为自己易经洗髓,把身体里的垃圾全部排了出来!

    一定是这样!

    这样想着,陈观连衣服都没穿,就穿了一个三角裤头和凉鞋跑了出来,迎头看见了母亲,直接就喊:“妈,赶紧给我拿肥皂、香皂、毛巾,我去洗澡!喊我爹回来,给我搓背!臭死我了!”

    院子里就有水管,这是炎炎夏日,五龙峪人都习惯用水管冲洗,也不怕凉。

    冰凉的水顺着水管从头顶浇下,陈观拼命地搓着身上乌黑一层散发着腥臭味的油泥。等到郑玉莲拿来肥皂、香皂和毛巾的时候,陈观身上的臭味已经很小了。

    陈学智被郑玉莲喊了回来,先把陈观住的西厢房的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把满屋臭气向外排放,然后才去给儿子搓背。

    搓着搓着,陈学智就忍不住问儿子:“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这泥垢都是黑色的,死臭死臭!”

    陈观听着父亲的话,心中暗喜。这不是自己没洗澡才有的泥垢,一定是人皇玺所说的易经洗髓的结果,把身体中的毒素全部通过汗毛孔排泄了出来,这才有了如此腥臭的怪味和乌黑的泥垢。

    洗完澡后,陈观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自在,顾不上穿衣服,把自己练的散打动作做了几式,竟然比平时做的到位多了,身体肢体变得特别灵活。

    陈观哈哈大笑!

    郑玉莲看着儿子洗完澡后皮肤雪白晶莹,就忍不住说到:“我儿子比别人家的闺女都长的白,不知道谁家闺女有眼光,能当我儿媳妇!”

    陈观没有理会妈妈的话,接着涮了牙,然后走回西厢房,穿好衣服,这才站到院子里喊:“妈,饭好没?饿死我了!”

第24章 哥要淡定

    这顿饭时饭是陈观上大学走后四年来第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稠乎乎的玉米糁子汤,新蒸的杠子馍,凉拌芹菜和凉拌粉条,陈观和父母就坐在院子里边吃边聊。

    陈观问母亲偏头疼好点没?郑玉莲说是昨天到今天好一点,儿子回来了,高兴。

    陈观一听,就知道母亲的偏头疼还是老样子,就说等分配工作了抽时间带母亲去省城或者京城的大医院住院治疗,不信治不好。

    家里箱子里放着1万元呢!郑玉莲心里也有些意动,就对陈观说:“那敢情好!观子能把娘的病治好,那可真是不枉娘生你养你一场。娘盼着早点好,等着去抱孙子呢!”

    陈观“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块杠子馍,喝了一碗玉米糁子汤,扒拉了几口菜,放下碗,说了声“我吃饱了”,就起身要走。

    陈学智见儿子要走,忙劝阻到:“都22了,吃个饭都不沉稳,也不知道吃饱没,就失急慌忙地要跑,着急啥呢!”

    郑玉莲不愿意了,嗔怪到:“你沉稳!沉稳得一鞭子打不出个响屁来,都被人欺负得没法活人了!儿子比你强的多,少说儿子不好!”

    陈学智嘟囔到:“我这不是怕他没吃饱么?”

    陈观听着父母有点溺爱他的亲昵话语,心里有点感动,忽然想到自己四年大学没回一次家有点过分了。四年啊,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挂念自己呢!

    陈观正在感叹呢,李福来提了一篮子麦熟杏跑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吆喝到:“观子,我清早刚摘的麦熟杏,酸甜酸甜的,来,赶紧尝尝鲜!”

    陈观接过李福来手里的篮子,让李福来坐下,自己跑去洗了一碗杏,端到了桌子上,让父母和李福来吃,自己也顺手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确实是酸甜酸甜的,忍不住赞了一句:“好杏!”

    李福来昨天晚上刚当选五龙峪组组长,正在兴头上,着急来和陈观商量怎么干,说话时嘴里喷着热气,眼睛明亮亮的,一脸热切。

    陈观顾不上和李福来瞎谝,他急着了解自己身体内那种不可示人的变化,因此,和李福来说了一些自己想到的注意事项后,就打发他走了。

    李福来刚出院门,白爱月提了一篮子鸡蛋来看陈观了。

    郑玉莲一见白爱月提的是鸡蛋,死活不要,说是鸡蛋可以拿到镇子上卖,换油盐酱醋,非要白爱月拿回去不可!

    郑玉莲过的是穷日子,总想着鸡蛋可以卖钱,不知道白爱月家不需要用鸡蛋换油盐酱醋,都是留给家里吃的。

    白爱月知道因为昨天的事情,郑玉莲不待见自己,生气了,对郑玉莲说到:“婶子,我家的鸡蛋难道有毒不成?”

    说完,白爱月放下篮子,不再理郑玉莲,对陈观说了声“陈观哥,我找你有事儿”,腰肢一扭,转头就进了陈观住的西厢房。

    陈观跟着走进房间后,见白爱月仍然穿着粉红小上衣、黑裙子,一条黑油油的独辩搭在胸前,站在那里犹如盛夏盛开的荷花一般,亭亭玉立,双眼水汪汪地正看着他呢!

    陈观猛然间就想起了昨晚上喝酒喝多了,白爱月拉他去她家喝酸汤,而且还给他说了那几句火辣辣的话。

    陈观和白爱月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放牛、上学。白爱月从小就长的好看,上小学、上初中,早早就有男孩子们瞄着她。山里娃子平时没有什么娱乐,顶多就是捉迷藏或者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疯够了,躺到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一如既往地上学、写作业、回家帮大人干活。长到十五、六岁性意识觉醒,村子里最漂亮的白爱晓、白爱月姊妹两个就是年轻人性幻想的对象。

    陈观发育很正常,他也有过性意识觉醒的时候,对象自然也是眼前的白爱月和她那现在孀居的堂姐白爱晓了。只不过,陈观年龄比白爱月大了两岁,更多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比自己大两岁的白爱晓。

    这都是少年陈观心里最隐秘的想法,也是成长期很自然的现象,过去也就过去了,不会沾惹一丝尘埃的,如果没有合适的机遇,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深山里面出俊鸟!

    白爱月就是五龙峪名山秀水滋养出来的美女,周身洋溢着一种健康明媚的美,站在屋子里,一下子就让屋子里显得明亮了许多。

    “陈观哥,你不是看上妹子了、想日死妹子么?妹子愿意,妹子给你,我是你的!咱一会儿就走到我家了,妹子让你亲嘴、吃奶,可着劲弄,累死你娃!”

    陈观的记忆力太好了,经过的事情就象电脑芯片存储一样,脑子里回荡着白爱月昨天晚上那火辣辣的话。

    陈观的脸骤然间红了!

    陈观的脸一红,白爱月也想起了昨晚上那羞人的一幕,脸上“腾”地一下也飞上了两朵红云,眼睛都不敢看陈观了,站在那里,低着头,用手抚弄着辫梢,一声不吭,时不时地抬起头用美目往陈观脸上飞快的一瞭,脸越发地红了。

    青年男女,情窦初开,一颦一笑、一瞥一瞭,都蕴含着那种只有两个人才能意会的风情。

    暧昧,绝对的暧昧!

    陈观仅仅是脸红了一小会儿,很快情绪就调整过来了。因为他现在心里对白爱月没有那想法。四年大学下来,陈观的价值观早已发生了极大变化。白爱月再漂亮,因为文化程度有限,已经不可能让陈观动心了。除非发生什么意外!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非发生意外不可!

    陈观赶紧说到:“爱月,找我有啥事儿?来,坐下说!”

    说完,陈观给白爱月倒上水,请她坐下。

    就这一会儿工夫,白爱月已经看出来陈观对自己没那意思了。

    白爱月是出了名的漂亮姑娘,见到的男人的色迷迷的眼光多了去了。从陈观开口说话后纯净的眼光中,白爱月已经看出,陈观只是脸红了一会儿,接着就平淡了,说明陈观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对她的急色急色的渴望。

    陈观心里绝对有人了!

    白爱月高中毕业,在五龙山区算得上能写会算、聪明灵秀的姑娘了,心思细密,一眼就看出陈观一定是有心仪的姑娘,不然不会对她无动于衷。

    其实,陈观现在还说不上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就是田秀,那也只是重逢后刚刚擦出了点火花,远没有到非她不娶的地步。只不过陈观是山里孩子出身,本质朴实,不滥情而已。

    既然陈观没那意思,白爱月也平静了下来,接过陈观端过来的小茶碗,喝了一口水,放下茶碗,一双漂亮的杏眼看着陈观,轻声说到:“陈观哥,昨天晚上的事是我哥他们不争气,对不起你。妹子求你去给镇里打个电话,让派出所把他们两个放回来吧。要是一直在派出所拘留着,四乡八村知道了,都会笑掉大牙的,以后我哥他们就没脸活人了。千不看万不看,就看在妹子面上,你别和他们计较了。回头我好好的说说他们,把他们两个领到你跟前,让你也好好说说他们。你看中不中?”

    陈观爽朗地一笑:“行啊!爱月妹子咋说都中!”

    白爱月高兴了,一下就笑了:“陈观哥,你还是老样子,知道护着妹子!”

    说着,白爱月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了陈观的手,俏脸也凑到了陈观脸前,身上的幽香直往陈观鼻子里钻。

    白爱月因为长的漂亮,在龙湾镇中学上学时,经常遇到一些人纠缠,那时白爱月习惯躲到陈观的后面,接受陈观的保护。

    要是搁在昨天,陈观绝对不会答应白爱月的,他恨透了白爱国、白保国这背后下黑手的兄弟俩,恨不得让他们在派出所拘留完后再被检察院叫去审查经济问题。经过昨天晚上的梦境,陈观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他心里知道自己有苍生印相助,未来要走的是一条官道,用不着和白爱国、白保国这样的土鳖较劲。要踩人也不睬他们这样的,那有损自己的声誉。都是乡里乡亲的,得饶人处且饶人,让白爱国弟兄两个长个记性就行了。

    何况是白爱月来求情呢?

    白爱月的俏脸距离陈观的脸太近了,小手又拉住了陈观的手,而且还是笑脸盈盈的,陈观心里一紧,慌忙去摔白爱月的手。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样子又这么亲密,万一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要是让田秀知道了,怕是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陈观猛一摔手,想甩开白爱月的手,不想用力过大,不但摔开了白爱月的小手,还连带着坐在陈观面前的白爱月一个踉跄,一头摔倒在陈观的怀里。

    陈观如果再闪人的话,白爱月就会一头撞向桌子腿上,碰个头破血流。

    陈观不能躲闪,只能让白爱月摔倒在自己怀里,而且还得抱着她!

    尴尬人偏遇尴尬事,此时的陈观,怀抱着五龙山区最漂亮的大姑娘白爱月,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淡定!淡定!哥要淡定!”

第25章 苍生诀

    西厢房里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是大白天,刚吃过饭时饭,陈学智、郑玉莲都在家里呢,院子里的说话声让陈观和白爱月象两只受惊的小鸟儿一样,甫一接触,就不得不快速分开。

    白爱月从陈观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睫毛低垂,俏脸通红,胸脯起伏不定。

    陈观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鼻腔里是白爱月身上的幽香,手上留着环抱白爱月时留下的温热柔腻,胸膛上是被白爱月胸前两只玉兔拱到时候的过电一样的感觉。

    两个人都红着脸,静静地站着,谁也不说话。

    郑玉莲眼瞅着白爱月进了儿子的房间,心里骂了声“狐狸精”,就恨恨地去收拾锅碗。

    陈学智吃完饭,在院子里抽烟、闲坐。

    郑玉莲洗完锅碗从厨房出来,见白爱月还没有从儿子陈观的屋子里出来,生怕儿子一个把持不住,做下丢人事儿,就大声喊到:“陈观,陈观,出来,去帮你爹晒麦去!”

    陈学智低声说郑玉莲:“你喊啥?就你长了张嘴!日能!”

    郑玉莲满心看不上白家的人,白爱月再漂亮都不行!

    生怕儿子年轻冲动,造下罪孽,将来丢人不下、不好收拾,郑玉莲不理陈学智的嘟囔,不依不饶,可着嗓门喊:“陈观,耳朵聋了?出来去场帮你爹晒麦去!恁大人了,咋啥事儿都不懂呢?”

    郑玉莲的喊声,陈观和白爱月都听到了。

    陈观定了定神儿,对白爱月说到:“爱月,走吧,咱先去打电话。”

    白爱月“嗯”了一声,侧身让陈观先走,自己跟在陈观的后面,一声不吭,象个小媳妇一样。

    就在此时,陈观脑海里“叮”的一声玉音,紧接着出现了一块蓝色对话框,上面写着一行字:“错失良机,辜负美女,该上不上一场罪!警告一次,罚提高初次任务难度系数!”

    陈观一愣,张嘴说了一句“操!”

    陈观出门后给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去白家大院的村委会办公室,让白爱月要通了镇派出所的电话,陈观很委婉地向派出所的同志说白爱国、白保国是一时气盛才跑到派出所去诬告自己的,事情已经过去,都是乡里乡亲的,自己已经原谅了白爱国弟兄两个。建议镇派出所对他们教育教育就算了,不要再拘留了,自己不会追究的。让他们早点回来,现在正是打麦晒麦的时候,万一天下雨就完了,一季收成就没了。

    该说的话陈观说了,甚至是违心的说了,能不能起作用只有天知道。

    白爱月找陈观的一个重要目的达到了,心里欢喜,不让陈观走,跑到村里的代销点买了几桶健力宝,非让陈观喝。

    酷暑难耐,喝一桶健力宝登时就让人神清气爽!

    白爱月喝着健力宝,眼睛乜斜着陈观,轻声问到:“好喝不?”

    看着漂亮大方、干净利落的白爱月,陈观想想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自己不会和白爱月谈恋爱,更不会娶她,而且她也订婚了,是有主儿的人了。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不然的话万一把持不住,那可是害人害己。

    此时的陈观,宛如璞玉,就算脑海里的苍生印提出警告也无济于事。陈观不会滥情!

    陈观没有回答白爱月的问话,喝着健力宝,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爱月,听说你和忠厚伯的儿子订婚了?祝福你!啥时候摆喜酒啊?”

    一句话把白爱月从满腔情思中打回了原形,红白红白的俏脸一下子就飞上了乌云。

    白爱月顺手把喝完的健力宝空桶扔了出去,语气也冷淡了,对陈观说到:“陈观哥,谢谢你帮我。不麻烦你了,你走吧!”

    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陈观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也不向白爱月道别了,踢踏踢踏回家去了。

    见陈观总算回来了,没有被白爱月给勾引走,郑玉莲放心了,给儿子沏了壶茶,送到了西厢房,接着就开始对陈观唠叨,说陈观这四年大学白上了,省城那么多知书达理的好女子,校园里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同学,竟然没领回来一个给妈瞧瞧!接着就说白家没好人,老陈家几辈人都吃了白家的亏。就是寻不下媳妇打光棍,也不能要白家的女子。白爱晓、白爱月姊妹两个都是狐狸精,一个离婚了,一个订婚了,都招惹不得,趁早离她们姊妹两个远一点。明水城那么大,好女子多的是,等上班了赶紧说个媳妇是正经。

    陈观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白爱晓呢,郑玉莲话里话外都把白爱晓捎上了,生怕儿子吃亏,一幅护犊子的模样。

    郑玉莲人前人后都是低声细语、非常和善,遇到了儿子的事情,瞬间换了个人。没办法,爱儿心切么!

    陈观觉得刚才已经非常委婉的和白爱月说清楚了,以后也不会再和白爱月有纠缠了,只不过这话不能对母亲说,赶紧推着母亲出去,说是自己忙着呢!

    郑玉莲走后,陈观寻思着得试试苍生印给自己的《苍生诀》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虚幻,千万别拿着虚幻当真实,那会笑死人的!

    陈观静下心来,脑海里登时就出现了苍生印昨晚灌输进他脑海中的《苍生诀》:

    “天之道,自然之道。日升月隐、昼夜交替,春华秋实,寒暑相隔,岁岁枯荣、阴阳互补。枯,荣之始;荣,枯之兆。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枯荣相代,绵绵然循环往复;阴阳交融,泊泊然,万物勃兴!”

    这是《苍生诀》开篇的引言,讲的是天道自然的大道理。

    陈观不是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里木讷质朴、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郭靖,他是现代大学生,用不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死记硬背这段引言。这些道理他都懂!

    这一聚精会神研究《苍生诀》,陈观的脑子里就“叮”的一声,响起了一声玉音。

    陈观心里有很多疑问,着急询问苍生印。这一听见“叮”的一声玉音,不等苍生印出声或出提示对话框,就慌忙问到:“苍生印,刚才为什么提示我错失良机、辜负美女?怎么还要提高初次任务难度系数?”

    苍生印的声音低沉威严:“主人,吾需要吸纳人道气运。”

    陈观不解:“你交给我的任务不是做官、做好官、做大官么?要做好官,就不能好色,得修身养性,控制自己的**。这是常识!”

    “黄帝日御八女,秦皇汉武后宫三千,唯大英雄真本色!”

    苍生印低沉威严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点诲淫诲盗的味道,陈观嗤之以鼻:“切!现在是1995年,不是原始社会和封建社会。滥情就是耍流氓!我是大学生,不是流氓!我追求纯洁的爱情!”

    不知怎么回事儿,苍生印竟然模仿开了陈观的腔调:“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追求!”

    陈观不是什么柳下惠,更不是什么假道学,而是血气方刚、渴望爱情的青年,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田秀的摩托车后座上有那么丢人的表现了。从性意识觉醒到现在,陈观每个阶段都有意淫的对象,只不过他知道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控制自己的**,想什么和干什么是有大区别的。特别是在官场上混,就得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否则的话一屁股屎擦不干净,早晚没有好下场!

    最最主要的是,陈观刚刚和田秀重逢,脑子里已经有了对甜蜜爱情的幻想,这个时候他是断然不会产生其它念头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陈观志不在此,苍生印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所谓吸纳人道气运,就是体会人间世俗生活的经历,吸取其精华,积累官气、财气、色气、杀气、祥瑞之气,等等。汝囿于成规、彷徨犹疑、遇美色而不纳,殊不知此违人道之真谛,害人不利己,迂腐之极!可笑之极!”

    陈观气得哈哈直笑:“难道你想让我练成一身本事,纵横花丛,搞一个江山美人、大大的后宫?”

    苍生印低沉的声音有几分无赖:“固所愿尔!”

    陈观不愿再纠缠这个问题,闭口不言,开始思索《苍生诀》的内容了。

    见陈观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苍生诀》上,苍生印发出了一声叹息,说了句“顺其自然、一切随缘”,就又说到:“主人,《苍生诀》是无上武学宝典,共分二部六重。第一部三重是武道,属于千人敌的功夫,包含内功和拳术、身法、兵器、暗器术、点穴术。内功大成的标志是三花聚顶;第二部是天道,通过开发主人的脑域,形成意识海,修炼精神力。这个世界人之脑域利用的只有百分之五,剩下百分之九十五属于未开发利用。一旦主人的脑域得到开发,养成意识海,可以使用精神力,那就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就是这个世界上人们说的异能。不过,天道苦修漫漫,需要大机缘。主人现在应该集中力量修炼武道,打好基础!”

    陈观看过许多武侠小说,也看了香港的功夫电影,对武侠小说和功夫电影中的剑仙、侠客曾一度非常痴迷,也曾渴望着自己能够有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功、轻功、剑法、拳法。可惜陈观是受过正规教育的大学生,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气、内力,那都是小说家言。

    陈观看过一个武术决赛的实况录像,好像是香港的,时间似乎是1953年,两个不同门派的武功高手在一起拼斗,什么内力、绝招统统不见,你一拳我一脚,简直就象泼皮打架,看不出丝毫的武学修为。

    至于街头大叔大妈们练的太极拳,在陈观眼里那都是用来锻炼身体、搞表演用的,要靠那慢悠悠的动作对敌实战,简直就是笑话。特别是那些红的发紫的气功大师,搞什么转****、天眼开、穿墙而过,纯粹都是江湖骗子,没一点科学可言!

    在陈观眼里,内功是没有滴,硬气功只不过是在比赛谁更能挨打、谁更二!如果真的有练成真气、内力的武学高手,世界拳王就不是什么阿里了,而应该是中国的少林派、武当派、峨眉派等武林门派的高手了!所谓武术,实际上就是搏击技巧,其它都是瞎扯!

    因为这个原因,陈观上大学时选择了练习散打,求的是散打出功夫快、实战效果好!

    似乎是为了解释陈观的疑问,苍生印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主人,这个文明由于人体构造原因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功真气,练武者是通过锻炼明劲、暗劲、化劲三种练法,达到易骨、易筋、洗髓的目的,由炼精化气进至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的境界。由于太过艰难,真正达到易筋洗髓、炼神还虚境界的武者凤毛麟角。而主人不存在这个问题,你已经易筋洗髓了,可以修炼苍生诀的内力!也就是说,主人一开始练武,就站在这个时代的武学高手无法企及的易筋洗髓的平台上。”

    易筋洗髓,逆返先天之境,有这种基础,陈观再不练武,那就成白痴了!

    陈观经过易筋洗髓后身体进入了先天之境,但并不等于他就有先天之境的武术大家们的修为。要想达到真正的武学先天之境,必须得苦练才行。

    苍生印的声音消失了,陈观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图,一副人体穴位图。

    陈观学的是中文,对医学一窍不通。虽然他曾经看过人体穴位图,但那仅仅是看看而已,从没有想着认真的去研究研究。现在人体穴位图出现在他脑海中,而且是以多维的形态出现,立体、直观,陈观想不看、想不记住都不行了。

    陈观静下心来,一个穴位一个穴位辨认,自然而然地对应着自己身体上的穴位,默默地记忆着、思索着。

    吃晌午饭的时候,郑玉莲喊了几声,不见儿子出来吃饭,推开西厢房的门,进里一看,只见陈观盘脚坐在床上,就象老和尚打坐一样,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一下就吓慌了,慌忙去喊陈学智,说是儿子魔怔了,要当和尚呢!

    陈学智一听也慌了,三步两步跑进了西厢房,打眼一看,儿子真的是象和尚打坐一样跌坐在床上。这还了得!老陈家现在是一脉单传,还眼巴巴地等着儿子娶媳妇生儿子呢!

    陈学智上去伸手就推陈观,边推边喊:“观子,你干啥呢?”

    陈观犹如老僧入定,竟然纹丝不动。

    见推不动、唤不醒,陈学智忽然想到村里放电影《少林寺》时里面的镜头,难道儿子是在练功?

第26章 苍生诀(续)

    陈学智两口子不敢打扰儿子了,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双膝盘腿,两脚心、两手心、头顶,五心朝天,脑海中一片清明,物我两忘

    初次打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普通人根本就坐不下去,受不了腰酸腿麻。

    陈观不是普通人。他能从一个深山区的放牛娃变成大学生,本身就有坚强的意志力。现在又经过了苍生印的易筋洗髓,逆返先天,经脉俱通,练功事倍功半,入门后必然一日千里,陈观更是下定了决心,安定心神,按照苍生诀第一重第一层心法苦修。

    屋子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上,陈观都一直处于打坐中,不吃不喝,宛如石化。

    夜里一点的时候,陈学智和郑玉莲从睡梦中醒来,实在放心不下,披衣起床,悄悄的摸到儿子住的西厢房窗户跟前听了听,见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只好悄悄地返回上房休息,躺在床上长叹短嘘。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

    打坐中的陈观突然感觉到气海穴轻轻的跳了一下,紧接着关元穴、神阙穴也在轻轻地跳动,丹田中就象渗进了一丝雾气一样,出现了一丝若断若续、细若游丝的气流。

    这一幕是如此的玄妙,玄妙得让陈观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丝笑意。

    晨曦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五龙山区的山山岭岭、沟沟壑壑慢慢地被晨曦唤醒,村里人家的大公鸡亮开了嗓子,一声接一声啼唱,召唤着勤劳的农人们起床劳作。

    郑玉莲和陈学智早早的起床,陈学智扫了院子,到儿子的门口听了一会儿,见仍然没有动静,摇摇头,转身去忙活了。他要趁着好天气晒麦,还要准备着种豆子。

    郑玉莲起床洗漱后就忙着点火烧汤,给一家人准备早上喝汤的吃食。

    儿子回来了,一回来就撑起了老陈家的门面,还有了那么多钱!郑玉莲这两天喜气盈盈,走路都轻快了许多,似乎缠了她这么多年的顽疾偏头疼都好了许多!

    现在还是夏收秋种大忙季节,五龙峪人家早上喝汤一般都是酸辣开水外加馒头,图省事儿,好喝完汤下地干活儿。没办法,麦收后就得抓紧种豆子,那可是农家一年眼巴巴盼着的收入来源,学生娃的学费、小伙子说媳妇的礼钱,都指望着秋天粜豆子换的钱呢!

    郑玉莲心疼儿子,烧的是鸡蛋面筋汤,还单独给陈观煮了六个鸡蛋。等忙乎完,郑玉莲出门喊陈学智回来喝汤,听到陈学智的应声,这才转身回院,走到西厢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不听有应声,郑玉莲也不敢进屋,生怕打扰儿子,只好去饭桌前等候。

    苦熬一天一夜,总算是看见了一丝光明,从打坐中醒来的陈观下了床,满心喜悦,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开门走出了屋子。

    从场里回来喝汤的陈学智和郑玉莲一见儿子出来,脸上一下就堆满了笑容,慌忙招呼儿子喝汤。

    陈观确实饿了,和父母打了招呼,就坐下来吃饭。

    郑玉莲把煮熟的鸡蛋端来,剥皮后递给陈观,心疼地说:“观子,你在瞎鼓捣啥呢?可别吓唬妈妈!”

    陈观吃着鸡蛋,嘴里应了声“没事,你们别担心!”

    陈学智喝着汤看着儿子,半天才说到:“观子,白家那丫头是长的俊,比城里闺女长的还俊,可是她已经订婚了!撇开咱人老几辈吃老白家的亏不说,咱也不能做坏人婚姻的事情。要是你看上其他闺女,咱央媒人上门去说。我儿子还怕说不下媳妇么?想开点,别再一个人关住门瞎练功,那是和尚们干的事儿。你要是当了和尚,我和你妈活着都没念想了。”

    晕,这都哪和哪啊?

    陈学智以为是昨天早上郑玉莲咋咋呼呼打扰了儿子和白爱月的好事儿,儿子想不开,钻了牛角尖,才闭门不出,象和尚念经一样打坐练功呢!

    陈学智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陷入情网时的苦闷,将心比心,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陈观哭笑不得,忙解释说,自己是在练一种武术,是上大学时学的。现在正好在家等候分配,有时间了,想集中时间练练,看能不能有进步。

    陈学智和郑玉莲这才放心。

    吃完饭,陈观告诉母亲不用等他吃饭,他要上山上去看看,饿了就回来了。

    陈观上了五龙峪背后的山峰,在树林里找了一块平整的草地,面朝旭日,站开了混元桩。

    混元桩不是《苍生诀》内功修炼的功法,而是苍生印灌入给陈观的大量信息中的中国传统武学知识。

    站混元桩有三个要点:一是要全身放松,二是重心要放在尾椎骨上,就好像尾椎骨延伸了出去,成了第三条腿,支撑在地上,三是有一点点小便时的麻酥感。

    双脚不丁不八,重心不前不后,尾椎轻轻内扣,陈观仿佛坐在一把高凳上,双手环抱,含胸拔背,下巴微收,s型的脊柱被站姿纠正,变得笔直,仿佛一摞大钱叠成一个柱子,而后他深吸一口气,会阴微微收紧,眼珠微微上扬……

    近代形意名家李存义说站混元桩两眼要上瞟,象干瞪眼,坚持练下去,人的小脑、肾、性腺都会得到开发,令人短期内由弱变强,变得精力无穷,体能厉害。

    名家唐维禄说站桩重在一个“抖”字,说是狗熊冬眠的时候,每隔几天,它就自发性地浑身颤抖,否则僵滞不动,身体要有问题。站桩也是一样,要抖。不过不是乱抖,要求站桩的时候时刻注意放松,时刻注意把重量落在尾椎骨上,这样脊柱自然就微微地抖了起来。

    名家薛颠传授混元桩更有意思,说是小肚子像打太极拳一般,很慢很沉着地张出,再很慢很沉着地缩回,带动全身,配合上呼吸,不是意守丹田,而是气息在丹田中来去。

    经过易筋洗髓的陈观,站起混元桩来别有一番感受。随着他的重心往尾椎上一落,胸口便发出一阵酥痒,而后是小腹丹田,再下来是会阴海底,接下来是后腰、肩背、头顶,这一阵酥麻环绕一周后,他的胸口便生出一股暖意,又按照同样的线路循环一圈,和煦舒适,仿佛沐浴在春风、温水中一般。

    陈观沉浸在这美妙的感受中!

    站完混元桩,陈观又扎开了马步。

    蹲马步是练武之人的基础功,按照传统的理解是为了稳固下盘。过去有些师傅教徒弟练武,在徒弟蹲马步的时候经常查看动作是否到位,不到位的话抬腿就是一脚,检验徒弟的下盘是否稳固。

    陈观脑子里出现了蹲马步的图形,还有要点提示,要求是要双脚内扣,脚趾成鸡爪型紧抓地面,双眼直视前方,舌尖抵住上颚,呼吸均匀,身形要象奔马一样起伏,蹲出个马来。

    这个蹲马步的要求和一般武术中的蹲马步大不相同,不过陈观信任苍生印,一点怀疑都没有,照着做就是了。

    一般人初次蹲马步,能坚持几分钟就不错了。陈观不同,易筋洗髓和打坐一天一夜、站混元桩的效果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第一次蹲马步竟然蹲了一个小时。

    收势后,陈观甩甩胳膊踢踢腿,感觉全身的关节通过蹲马步彻底活动开了,就不由自主地默默思索自己原先练的散打术和传统武术以及《苍生诀》内功的区别。

    散打术用力是腿蹬地面,使地面给腿一个反作用力,这个反作用力经过腰部,通过腰部的旋转增大,之后由肩膀送到胳膊上。而且他们的力量传递到肩膀时,肩膀需要猛的一沉,再次把力量扩大。长期练散打的高手,肩膀上都有突出的一块肉——其实不是肉,是筋膜练得发达的表现!而且,他们在肩膀沉力的同时,肘部要放松,手腕要轻灵的抖动,和太极拳的锤劲有异曲同工之妙。

    传统武术按照形意大家们的说法有明劲、暗劲、化劲三种练法,增加力量的根本办法是把脊椎练好,最基本的练劲动作就是蹲马步、站混元桩和端大枪。

    《苍生诀》是修炼内功的武学宝典,里面无所谓明劲、暗劲、化劲,纯粹是内力真气取胜。

    认真的比较起来,中国传统武术较西洋的自由搏击术要博大精深的多!至于自己修炼的《苍生诀》,更是无与伦比!

    想想陈观就笑了。自己原先对传统武术连皮毛都不懂,就武断地认为传统武术大多是花拳绣腿、表演套路,比不上散打实战能力强!真要是有人能练成化劲,达到易筋洗髓、炼神还虚境界,想来那些西方拳击冠军绝对不会是对手!以此类推,如果自己修炼《苍生诀》有成,什么拳王之类的,怕是根本不在话下!

    陈观思考、比较后,精神头彻底上来了,心里默默地总结了一遍第一次蹲马步的动作与脑子里《苍生诀》提示的差距,调匀呼吸,再一次蹲开了。

    这一蹲,陈观彻底沉进去了,呼吸越来越自然,身形起起伏伏,远远地望去,宛如一匹野马在草原上奔驰。

    晌午饭陈观没有回去吃,晚饭也没有回去吃,整整一天一夜,陈观就在五龙峪背后山峰上站混元桩、蹲马步、端大枪、打坐吐纳!

第27章 龙吟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时间里,陈观沉浸在练功之中,搞得神秘兮兮的,李福来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郑玉莲发现个奇怪的现象,儿子偶然和他们一起吃饭,屁股都是虚坐在椅子上,好像屁股后面长了尾巴、或者是有个支柱一样,走路也变的神神经经的,总是前脚掌先着地,脚趾头就象鸡爪一样抓着地。

    发现这个秘密后,郑玉莲告诉了丈夫。陈学智留心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儿子不光是吃饭时虚坐在椅子上,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不仔细看不知道,仔细一看有点象狸猫走路的架势,前脚掌着地时极轻,脚趾紧抓地面,后脚掌着地后又极稳当,再看全身的话,能看出那身形隐隐约约有起起伏伏之状。再仔细观察,陈学智又发现了秘密,儿子站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两脚不丁不八地站着,双手下垂,眼睛朝上翻,象个翻白眼的神经病一样!

    陈学智和郑玉莲关心儿子,眼尖,看的极准!

    郑玉莲背地里唉声叹气,对陈学智说儿子魔怔了,这种样子怎么去上班啊?可别到时候连个媳妇都说不下,真的成了和尚,那可造孽了!

    有一点让陈学智和郑玉莲欣喜不已,那就是儿子的力气似乎变得特别大。

    麦子晒好后拉回来准备往楼上的麦囤里放,刚拉回来第一车,就赶上陈观回家吃饭,抓起装满麦子、80斤重的编织袋,两手各提一袋,噔噔噔就进院子了,快得陈学智都插不上手!

    陈学智有福了!晒干了的五十袋麦子,陈学智没有扛一袋,一车车拉回后,全是陈观提回屋里倒进麦囤的,干完活还面不改色气不喘。

    陈学智感叹道:“我儿就是不上班,凭我们爷俩两个壮劳力,照样盖新房、过好日子!”

    这天一大早,太阳红彤彤的,吃过晌午饭,天边飘过一朵乌云,慢慢地老天爷就变脸了,彤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个时候,陈观正在五龙峪背后山峰顶部练拳,一见大雨倾盆而下,一时兴起,不躲不避,就在雨中施展开了拳脚,边打边曼吟到:“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大雨滂沱中,陈观出拳、出掌,拳影叠叠、掌风飒飒,浑然不惧电闪雷鸣和滂沱大雨。一首李白的《侠客行》吟毕,陈观的身影更快了,随嘴吟出了《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六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电闪雷鸣停止了,无边的雨幕笼罩着整个五龙山区,五龙峪村背后的小山峰上,沉浸在拳法中的陈观,脸色由狂放慢慢转为凝重,身影也渐渐慢了下来,那架势仿佛是在打太极拳,出手极慢极慢,仿佛托着一个大铁球一样,缓缓的运转、划圆,大圆圈套着小圆圈,一个圆圈连着一个圆圈,连绵不断,将自己裹进了无尽的圆圈之中。

    划圆、划圆再划圆,慢慢地,吟诵声再次响起:“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等到吟诵到最后一句“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时,陈观突然飞身而起,落在了一块被雨打湿的青石板上,双手结印,开始冒雨修炼内力。

    小山峰上一片寂静,只有大雨敲打着树枝、树叶,演奏着雨声合成的奏鸣曲。

    经过这些天的苦修,陈观的丹田内已经有了一丝细小的真气。这一跌坐在青石板上,由于在雨中酣畅淋漓的练武,牵动了气机,浑身的毛孔全部打开,大雨带来的山林中特有的清新气息通过汗毛孔浸透身体,让陈观周身都沐浴在一种无法形容的如出生婴儿般的清新氛围之中。

    陈观眼观鼻、鼻观心,双手结印,按照《苍生诀》第一部武道篇第一层心法的行功路线,引导着丹田细小的真气向奇经八脉流动。

    正常人奇经八脉一般情况下都是闭塞的,练武最终目的都是要将明劲转化为暗劲、再转化为化劲,打通奇经八脉,易筋洗髓。陈观不同,由于苍生印的易筋洗髓,身上的奇经八脉俱通,走了捷径,丹田之气可以在经脉中运动。

    苍生印提示的陈观练功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就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陈观练功时间短,真气太弱,主要在涵养丹田之气上用功,原先没有必要催动真气向奇经八脉流动。

    此时陈观脑子里一片空明,按照《苍生诀》第一重第一层功法要领,尝试着引导真气向奇经八脉中流通,试图打通奇经八脉,让自己的真气可以在周身经脉中循环流淌,以便加快真气修炼速度。

    开始时宛如岩石上滴水一般,一滴、两滴,慢慢渗出,渐渐地,水滴越来越密,形成了一股股细线,沿着奇经八脉缓慢涌动、延伸。

    易经洗髓把陈观的奇经八脉变成了通道,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真气沿着任脉缓缓前进,陈观的身体里宛如透明一般,各个穴位都在跳动,宛如有一道道红线把这些穴位串联起来、编织了一副经络穴位图一般。

    大雨渐渐变小了,天上的阴云慢慢飘散,天逐渐放晴,一道彩虹横亘在天际,七彩斑斓,非常壮观!

    打坐在青石板上行功的陈观,突然感觉到四周清新的空气犹如被强大的吸力牵引一样,朝着自己毛孔里涌。

    陈观心里一动,双手不停结印,引导着大地清新之气进入自己的身体,尝试着与自己体内弱小的真气融合。

    渐渐地,陈观又变成了五心朝天的姿势,头顶百会穴不停地颤动,“轰”的一声,百会穴打开,陈观的意念中感觉到天上的彩虹一头扎进了自己的百会穴中,庞大无匹的能量与周身毛孔吸纳的大地清新之气融合,与自己体内的真气融合,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中犹如长江大河一般汹涌澎湃,荡涤着奇经八脉中一切阻塞真气通行的障碍。

    天、地、人,三股气息以陈观的奇经八脉为熔炉,融合成了浩瀚无匹的真气!

    霎时间,陈观周身轻如羽毛,被一个洁白晶莹的气团严严实实的包裹着,飘在了空中,缓缓旋转。

    一声龙吟从小山峰上飞起,初时低沉,慢慢地越来越亮、越来越激越,在五龙峪上空回荡,绵延不绝、经久不息!

    五龙峪周围村庄的村民们都听到了龙吟,距离小山峰最近的五龙峪村民听到的声音最大,刺激得耳膜都涨疼涨疼的,大人们慌忙捂住小孩的耳朵,生怕把孩子震成了聋子。距离稍远一点的村庄村民们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惊异地看着五龙峪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吟声停止的时候,陈观站在小山峰上哈哈大笑,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凉爽爽,无一处不自在、无一处不舒坦。霎时间,陈观胸中顿生一股一览众山小的豪气!

    雨后初晴,天空一片明净,陈观打眼望去,只觉得山峰上的草啊、树啊,宛如通了人性一般,向他点头、欢笑、舞蹈,洋溢着蓬蓬勃勃的生命的活力!

    陈观站在山峰上,看了一眼山下的五龙峪、五龙河,满心喜悦,暗想,老天待自己不薄,机缘凑巧、风云际会,竟然让自己吸纳天地灵气,一鼓作气练成了《苍生诀》第一部武道篇的内功!这一点恐怕连苍生印那老怪物也想不到。现在自己体内真气龙虎交汇、想来已经达到了三花聚顶的境界。有这身本事,天下大可去得!

    想着想着,陈观觉得必须好好感谢苍生印,人世上练武的人多了,有几个人能摸着修炼真气的窍门?就算摸着了窍门,又有谁真正能练到易筋洗髓、三花聚顶的境界?

    就在此时,陈观脑海里“叮”的一声玉音,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恭喜主人内功大成!”

    不等陈观开口,又是“叮”的一声玉音,对话框里出现了新的文字:

    初次任务提示:

    任务名:踏上官途。

    任务类型:必选。

    任务内容:进入政府部门工作,成为副科级干部。

    任务期限:半年。

    成功奖励:识官术。

    失败惩罚:抹杀!

第28章 心态异变

    等等,半年内当上副科级?开什么玩笑?而且奖罚还如此不对等,完成任务奖励识官术,失败了抹杀,这是明显的不平等条约么,拿我当傻傻忽悠呢!这种难度与奖励极不对称的任务,我凭什么要去完成?

    还有,抹杀是什么意思?是抹杀自己与苍生印的主仆契约,还是抹杀自己的生命?

    “苍生印,苍生印,快出来,告诉我抹杀是什么意思!”

    看了苍生印对话框提示的陈观,心里急的连声大喊。

    苍生印就象消失了一样,无声无息。

    陈观抓狂了,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任务必须完成,完不成就大事不好!抹杀很可能不是解除自己和苍生印的契约关系,而是直接抹杀自己的生命!

    靠,我他妈的咋摊上这档子事儿了?老子可是单根独苗,抹杀不得!

    苍生印,苍生印,你个怪物,快出来!老子刚刚武功大成,还没有展示一下呢,凭什么给予抹杀这样的重的处罚?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两千多年前老子的话跳进了陈观的脑海中。

    陈观知道,按照现行的人事制度,大学生分配后第一年是实习期。实习期内工资比正式工资低一档,根本就不可能提拔。只有等实习期满转正定级后,才有可能提拔。苍生印给陈观的任务是半年内当上副科级干部,与现行的干部任用规定不符,简直是逼人上吊!

    陈观用意识不停地呼唤苍生印,想把那怪物喊出来,说明情况,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完成任务时间延长,最起码也得给个两年时间。要知道,在县里谁能两年干到副科级,那都已经很牛很牛了!

    陈观已经开始把苍生印叫怪物了!

    “叮”的一声玉器清音,陈观的脑海中总算又出现了几行字:“吾积累的人道气运在帮助主人易筋洗髓中消耗过大,在主人完成吾之任务前无法与主人联系。主人任务完成愈快,吾之人道气运积累恢复愈快!抹杀,就是任务完不成时主人生命自动结束!完不成任务的处罚之所以这么重,是因为主人辜负美女、错失良机,加大了任务完成难度系数和处罚重度。”

    陈观这才明白,苍生印之所以要他半年内当上副科级干部,是因为补充人道气运需要。也就是说,为了他自己不被抹杀,为了让苍生印早日补充必须积累的人道气运,他都必须完成任务!

    这不是人弄事儿,是事儿弄人!

    陈观不得不开始设想怎么才能完成任务了!

    进入任何一个政府部门工作问题不大,自己已经分回明水,明水又没有大型企业,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分到政府部门工作的。哪怕是最偏远的乡镇下面的站所,那也是政府工作部门。这任务最难办的是在半年内当上副科级干部,正常情况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不可能也得变成可能,而且还得百分之百的完成任务!不然的话,只有等着被抹杀了!

    想想自己和苍生印滴血认主本身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结果还真的发生了。既然见证了奇迹,而且奇迹就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还有何疑虑?该死球朝上,哥拼了!

    有惊世骇俗的内功,有苍生印相助,有系统的大学本科教育,要是还不能在半年内弄个副科级干部当当,简直是丢死先人!

    下定决心后,陈观的脑子就转开了,寻思着要想在半年内当上副科级干部,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关系超硬,二是立了大功。

    陈观没有超硬的关系,有的话也不会分回明水了!

    明水的党政领导,陈观原来一个都不认识,刚回来时认识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志强,那也只是一面之缘,认识和不认识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李志强只是政法委书记,不是县委书记、县长,连组织部长都不是,似乎没有短期内将自己提拔为副科级干部的权力。至于公安局长谭奇更不用说了,他只是个正科级的局长,就是公安局想正常提拔个干部,恐怕也得层层汇报,批准权不在谭奇手里。最关键的是,李志强也好,谭奇也罢,对陈观的印象是好是坏还很难说。

    没有关系,就只能靠立功了。可惜这立功得靠机遇,并不是一般的工作干得好就能立功。除了与犯罪分子生死搏斗、重大灾难面前冲锋陷阵立功外,其它立功机会很少。除非某项工作有突出成绩、而且离开自己不行,这才可能立大功,引起主要领导关注、重视、欣赏,进而破格提拔自己。否则,想都别想!

    琢磨来琢磨去,陈观觉得没有关系得想法找关系,没有立功机会得想法创造机会。还是铁人王进喜那句名言说的对,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否则就只能死!

    既然认识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志强,无论能不能起到作用,都得想法让他加深对自己的印象。包括谭奇,也得去汇报汇报。不管怎么说,公安局长都是很有实权的局长,关键时候说不定都能帮自己一把。

    陈观还想起了一个人,田秀的父亲。他是公安局副局长,应该和县里主要领导都熟悉,如果自己和田秀谈恋爱了,那他就铁定会帮自己,最起码能帮自己认识一下县里的主要领导!

    陈观此时尚未意识到,他这一番琢磨,与他上大学毕业分配时随遇而安的心态已经是大相径庭了,具有了官场中人奋发进取的精神。要知道,当官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多少很有才华、很有前途的官员,都是在遭遇逆境或者是看破世事后意志消沉,不思进取,从而成了官场上的落伍者。

    既然决心要开始行动,准备找李志强等人,就得有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这个见面礼不是钱,没有深交,又没有合适的理由,送钱是送不出去的。而且,陈观骨子里不愿意给人送钱,那是行贿!

    陈观琢磨,必须得有能够吸引李志强注意的东西,换言之,就是要有能够刺激李志强的兴奋点。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陈观急得象个困兽一样,在小山峰上转来转去,立坐不安。

    这绝对不是陈观智力不够,是因为他是个等待分配的学生,还没有上班,四下一片空,没有抓手,有力无处使,茫然无措。

    陈观现在考虑问题的场景范围只能是明水城和五龙峪。明水城他不够熟悉,五龙峪倒是熟悉的很,问题是五龙峪只是个偏僻的山村,能在这里作出什么好文章来?

    陈观想着想着忽然就想到了白家大院和刀客寨。

    这也是陈观急于想寻找突破口,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想,实在是想无可想,才冒出了白家大院和刀客寨这两个名字。

    白家大院和刀客寨的名字一蹦出来,陈观的眼睛就亮了,不再满地瞎转了,坐到竹椅子上,默想开了。

    白家大院是一座七间五进、青砖碧瓦的地主庄园,正院两侧各有两座四合院,原来还有仓房、马厩、磨坊、碾坊等配套房子,门口还有砖木结构的炮楼。解放后炮楼拆了,但是其它房子一点都没破坏,正院用作五龙峪大队部,也就是现在的村委会,东西跨院和磨坊、碾坊、马厩、仓房都分给村民居住了,保存完好。唯一的缺憾是原来白家大地主家里的家具绝大部分都分给村民了,很难全部收回来了。

    五龙峪村西头的刀客寨是借着土丘地势、夯土建造寨墙建起来的,面积四十多亩地,是村民们为躲避兵祸、匪祸修建的。战乱时或者有大股土匪流窜到五龙山区时,村民们扶老携幼、牵着牲口上寨子,封死寨门就可以保证平安。寨子里有水井,有储存的粮食,可以正常生活。

    刀客头子宋老三战占据刀客寨的时候,由于这里距离龙湾镇远,藏在深山人未识,宋老三曾在寨子上大修土木,除了翻修原来的房子外,还修建了一座关公庙,供刀客们烧香拜关老爷。据老人们说,当时刀客寨上很热闹,刀客们干的是绑票掳掠的活儿,来钱容易,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有些小生意人、窑姐儿为了赚钱,从明水城、龙湾镇上跑到寨子上做生意,刀客们喝了酒赌钱、嫖娼,过的很是滋润。

    宋老三死后,刀客寨就没落了。解放后,刀客寨先是做了五龙山区几个村的民兵联防指挥部驻地,后来又做了五龙峪大队民兵连连部和训练驻地。文革中,五龙峪大队的红卫兵瞄住了刀客寨上的关公庙,作为四旧进行了破坏。这些年,由于五龙峪村民兵训练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就有村民开始趁夜色去偷偷拆刀客寨上的房子的砖瓦木石,拉回家垒院墙、修猪圈、搭鸡舍,甚至有村民上寨子上开荒,把空场复垦成耕地。再发展下去,估计刀客寨上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陈观琢磨,这白家大院据说解放前就是五龙山区最大、最气派的地主庄园,最难得的是这么多年没有遭到破坏,保存的很好。这种地主庄园现在保存完好的可是不多了,估计在明水、甚至是水泉市都是独一份,将来能不能作为旅游景点呢?

    刀客寨更难得,在全国都是独一份。因为全国只有明水出刀客,那是与山东响马、东北胡子齐名的土匪。撩开刀客的神秘面纱,想必一定能吸引游客的眼睛。

第29章 白家大院

    由白家大院、刀客寨,陈观联想到了爷爷陈德大当年坚持五龙山斗争的艰难岁月,想起了八路军开辟五龙山根据地的英烈事迹,想起了美丽的五龙河风光,觉得如果真的以白家大院、刀客寨、五龙河风光和红色教育四个元素来考量的话,五龙峪在整个水泉市甚至全省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资源,宝贵的旅游和教育资源!

    陈观觉得,如果自己向县委、县政府提交一份开发五龙峪旅游景区的建议的话,应该能够引起县委、县政府的重视。要知道明水经济落后,搞旅游开发是一个不错的经济增长点。看看少林寺,去年门票还是10元呢,今年一下就涨到了40元,游客如织。说不定将来还会大涨!没办法,人越来越有钱,旅游**会越来越强烈,这就是需求,就是市场!

    想到这里,陈观豁然开朗,下了小山峰,径直去了白家大院。

    白家大院坐落在五龙峪村东头,门前一株古槐枝桠纵横,浓荫成片。

    上大学前陈观对白家大院非常熟悉,但仅仅是熟悉,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宝贵的文化旅游资源。这次来专程查看白家大院,陈观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想法也不同了。到大门口的时候,陈观驻足仔细端详白家大院大门楼上的砖雕,这才发现原来这些砖雕都刻有图案。仔细端详下来,竟然刻的是传统的《二十四孝图》。陈观这才明白,白德礼当年之所以善待远房子侄,并不是他心善,而是他受的是传统教育,白家先人讲究的是诗礼传家、耕读传家、百善孝为先,这才有了自己的曾祖父一把火烧了白家大院后,白德礼重修白家大院时依然费时费工搞了这些以《二十四孝图》为内容的砖雕艺术。

    白德礼绝不是心善之人,不然他也不会用那么狠的手段杀害八路军小战士郭德清、误杀自己的掌上明珠白雪绒、给自己和三个儿子种下被镇压的苦果了!

    走进白家大院,陈观开始仔细查看。

    第一进院落现在是村委会占着,原来是白家待客议事的地方,曾经是白德礼的明水县抗日灭共大队大队部。正房屋脊上的砖雕神兽造型栩栩如生,窗户还是民国时期的雕花玻璃木窗,窗棂上都雕刻着山水图案。只不过年代久远了,窗棂的油漆颜色褪了,斑斑驳驳的,玻璃也碎了许多,用报纸糊着。

    第二进院子是白德礼的住处,现在空着。据说,二进院子的正房原来住的是白德礼两口子,两边的厢房住着白德礼的小老婆和伺候丫头。房脊上的砖雕是瑞兽,挑檐挡板上似乎也有雕饰,窗棂上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案,院子中间有个小竹园,小竹园里还有几株老石榴树、棠梨树,寓意着多子多福。

    看到这里的时候,陈观不由心生感叹,难怪白德荣能从五龙峪走向世界名校、走向世界,单是这院子里的小竹园就能看出白家的文化素养!可惜白德礼利欲熏心、走上了恶霸道路,被人民政府镇压。要不是他一步踏错,很可能他会成为明水县有名的乡绅!

    第三进、第四进院子都是白德礼儿子们的住处,每进院落之间都有小花园和走廊相连,只不过现在时过境迁,小花园都成了空场,只有从那些花坛遗迹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花园。

    第五进院子是白家大小姐白雪绒、二小姐白雪莹的住处,可能是因为白雪绒英勇牺牲和白雪莹舍身报仇后自杀,这个院子在五龙峪人眼里似乎是不祥之地,平时都是院门紧闭,大人小孩都不到这里来。

    陈观推开已经被风雨剥蚀得油漆斑斑驳驳的木门,只见院子里杂草从事,艾蒿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割过了,根都粗得有点象小树苗了。几株梅树、桃树枝桠交错,树上果实累累,树下杂草缠绕。

    整个院子死一般寂静!

    陈观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他能想象出,当年白德荣回家扫墓的时候,一定也没有进这个院子,不然的话院子不会荒芜到这种程度!

    草太多、太茂盛,蚊虫多,说不定还有蛇。陈观也不敢从草丛淹没的青砖小道上走,只能顺着墙根的砖铺地走过去,绕着房子查看。

    让陈观欣喜的是,这个院子竟然是白家大院里保存最好的院子,上房、厢房、前房,屋子里都陈设着当年的家具。上房的雕花木床、老式梳妆台、老式箱柜、桌椅都照着原样摆放着,似乎正中三间客厅里还摆放着古琴、古筝,连丫鬟住的前房里的家具都依原样摆放,只不过灰尘太厚,已经看不出家具的颜色。

    陈观忽然想起,这个院子里的家具之所以在土改时没有被分掉搬走,那是因为院子的主人白雪绒是烈士,也是自己爷爷的爱人。当年一定是爷爷怀念白奶奶,下令不许动这个院子里的东西。爷爷活着的时候,每次回家想必都会来这里悄悄的看看。因为爷爷在五龙山区的威势,也因为院子里住着的两位白家女儿的悲惨命运,村子里的人敢偷偷的拆刀客寨的砖木,却不敢动这里一草一木。

    如果把院子里的杂草除掉,把屋子里的灰尘清理干净,这里就是完好无损的白家女儿香闺,马上就可以开门供游人参观。

    等等,单单是作为白家女儿香闺开放,是不是对不起牺牲在敌人枪口下的英风豪气的白雪绒白奶奶呢?要是把这里搞成白雪绒烈士和五龙山区先烈的事迹展,那岂不就是一个教育基地么?

    陈观脑子快速转动,眼下都在埋头搞发展经济、对外开放,想让县里拿钱开发五龙峪旅游景区,很可能会被搁置,因为明水经济落后,县财政不一定出这笔钱。但是,不贪多嚼不烂的话,以那3万元为基础,动员村民们出义务工,各家各户捐献砖瓦,先把白家大院、刀客寨恢复起来,把白家大院搞成干部教育培训基地,可以让各单位组织干部来这里学习培训和度假,既节省了各单位的费用,又完成了各单位的职工培训任务,应该比较可行!

    如果五龙峪干部教育培训基地真的建成了,就可以以此为依托,到水泉市区做工作,让水泉市各部门到这里来办班,搞培训,那就把名气打出去了!

    这事儿得好好琢磨琢磨,最好是方案拿出来后具有很强的操作性,可以立即付诸实施。不然的话,不光是说服不了县里的领导,连村里的乡亲们恐怕都很难说服!

    陈观边看边想,前前后后把整个白家大院看完,这才放心,接着就去了村西头的刀客寨。

    陈观不敢施展轻身术,天还没黑,那样子会把村民们吓着的。就这,内功初成的陈观,走路时提一口气,浑身轻飘飘的,一抬腿就是一大步。外人看上去,觉得陈观是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而不是走路或跑步。

    刀客寨坐落在村西头二里地的制高点上。

    陈观没有走大路,顺着山坡上的羊肠小道爬了上去。不,应该说是飘了上去,因为他爬坡毫不费力,不用象一般人爬山坡时需要的身子前倾、而是一路脚不停点、飞快地跑了上去。

    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泥泞,陈观一路走去,鞋底子上竟然没有沾染泥泞,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操上漂一般。

    从刀客寨的寨门洞登上了刀客寨,陈观放眼四下一看,这里可不同于白家大院,一副破败景象,除了还有几间房子墙上刷着标语、锁着门、锁都已经锈迹斑斑外,大部分房子都已经被村民们拆成了断壁残垣了。

    陈观绕着刀客寨转了一圈,发现那个文革中被破坏的关公庙,不知什么时候又摆起了香案,香炉里都是香灰。陈观心里暗叹,这都什么时候了,山里人还是这么迷信!但是转念一想,老百姓之所以迷信,根本上讲还是经济不富裕,有病有灾的时候,只能求神灵保佑。只可惜这关老爷活着的时候仗着武力刚愎自用,败走麦城,连自己的部卒都庇护不了,哪里能佑护这偏远深山区的五龙峪百姓么!

    陈观哑然失笑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这五龙山区的古庙在文革中都被破坏完了,很可能刀客寨上的关公庙也是现存为数不多的庙宇之一,老百姓讲迷信,总得有个烧香拜神的地方。如果有人说刀客寨的关老爷特别灵,一传十、十传百,很可能这就是一大块游客资源。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观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都得换位思考,换个角度看,烧香拜神这个原本是封建迷信的东西也就有了价值,除了能带来经济效益外,还能给老百姓一个宣泄情绪的渠道、一个心灵寄托。

    看完刀客寨,陈观心里有底了,觉得修复刀客寨原貌不是太大的难事儿,只要有资金就能办到!

第30章 你偷看过姐洗澡

    这天早上,陈观喝汤后去找李福来借摩托车,准备上县城去。

    李福来正在家里喝汤,听陈观说要借摩托车,疑惑地问:“观子,你会骑么?我咋没见你骑过摩托车呢?”

    陈观笑着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那摩托车和自行车一个道理,只不过是用汽油发动机带动而已,讲究的是平衡。我想着,摩托车要比自行车好骑!”

    李福来一下就笑喷了!

    陈观也不难为情,厚着脸皮说到:“你教我一下不就行了?”

    李福来本来想送陈观去县城,但他家开着磨坊,走不了,想想陈观说的也有理,这摩托车学一会儿就能骑,确实没啥大不了的。

    山里娃都是憨大胆,从小到大,下河摸鱼,上山砍柴,摸人家的鸡蛋、摘人家的果子、听新婚夫妻墙根、趁人不注意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摔跤打架,干的事儿多了去了。干坏事了、办错事了,被老爹追着揍一顿也就过去了。陈观好一点,是独苗,陈学智又性子绵,很少打他。李福来就不一样了,与其说是吃饭长大的,还不如说是被他爹用棍子、巴掌揍大的,那胆子大着呢!

    李福来放下饭碗,推出摩托车,先给陈观讲了怎么点火、油门、刹车、循环档,然后就发动着,带着陈观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就让陈观上车,自己在后面看着。

    陈观发动后,挂上一档,李福来在后面抓着后座,歪歪扭扭跑了一阵,就让李福来撒手,挂着一档跑了一圈。等挂上二档后,感觉车一下轻了,也更平衡了,心里有底了,连着挂三档、四挡跑了几圈,感觉顺溜了,就对李福来说了声“我走了”,骑着摩托就出了村。

    五龙峪到龙湾镇25里,龙湾镇到县城40里,骑摩托车的话,最多一个半小时就到。

    刚出村口不远,就见一个女的提着个小包站在路边招手。陈观一看,我晕,咋遇到白爱晓了呢?

    陈观给镇派出所打过电话后,白爱月又找徐忠厚给龙湾镇的书记、乡长做了工作,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只被拘留了三天就放回来了,不过退赔了多收陈观家的钱,白保国还退赔了多收村民的3000元电费。

    这段时间陈观沉醉于练武之中,白爱月带着白爱国、白保国连着两个晚上来找他都没有见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爱国、白保国回来后被徐忠厚、白爱月数落得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最让这弟兄两个难受的是,听妹子说,他们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出来,还是陈观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派出所打了求情电话。要不然,他们不但要被拘留15天,还得被立案调查经济问题。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算是彻底没脸见人了,天天不是下地干活就是躲在屋里长吁短叹。

    山里交通不便,没有公路,也没有公共汽车,村民到龙湾镇赶集,基本都是靠步行两个小时抵达的,搭顺风车很正常。三轮车、摩托车,就是牛拉的架子车都有人坐。

    陈观停下了车,白爱晓一看就笑了:“是观子兄弟啊,好巧!捎姐一程,我进城办点事!”

    白爱晓上身穿了一件白短袖,下身穿了件牛仔裙,两条长辫子辫梢都用兰绒线打着蝴蝶结,把自己打扮得象个女学生一样,青春靓丽,干净利索。

    实际上白爱晓只有24岁,正是青春年华。只不过她结婚早,又早早的孀居,农村人保守,就把她当寡妇看待。

    别看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对陈观下黑手,心狠的很,对自己的两个妹子却好的很。白爱晓只是他们的堂妹,孤苦无依,放在有些亲情淡漠的家庭,那只是当亲戚看待。白爱晓却不同,吃穿用度和白爱月都一模一样。这一点,白爱国兄弟还真的有当年白家大地主白德礼的遗风。

    五龙峪因为有五龙河,家家有水,男男女女从小都干净,不象有的农村,因为缺水,汉子也好,婆娘也罢,成年累月不洗澡。也就是因为干净,五龙峪的小伙子、姑娘出门都精神。

    陈观心里琢磨,省城的美女也好,大学的校花也罢,包括田秀和白爱月、白爱晓姊妹两个,原来漂亮女人都是会打扮的,是时尚的。象白爱晓、白爱月姊妹两个,从小衣服都穿的干干净净,手啊、脸啊、头发啊都洗的干干净净,明明是深山区的村姑,身上却不带一丝泥土味,青春靓丽,招人喜欢。要是这姊妹两个当年都能考上大学,怕是也能称得上校园里的校花了,毕业分配铁定能留在大城市,不会象自己这样被踢回到明水来。

    陈观心里想着,嘴上热情的招呼到:“爱晓姐,上来吧,我正好去明水城,顺路!”

    白爱晓“哎”了一声,似乎不在意陈观和白爱国弟兄两个最近才发生的矛盾,一点都不外气,高高兴兴的上了摩托车,坐在后座上。

    陈观拧动油门,车子继续前进。

    跑着跑着,陈观突发奇想,这摩托车虽然是机械的,没有马的柔软感,但是奔跑中也是有起伏感的,试试能不能边骑车边蹲马步。

    陈观依照蹲马步的要诀,脚踩脚蹬,双臀微微提起,虚坐在摩托车上,身子随着摩托车的颠簸而起伏,骑的越来越自如。

    陈观骑的舒服了,后座上坐着的白爱晓却受罪了。

    白爱晓坐在后座上,本来两手就没处搁,只能抓着摩托车后座,身体往后仰,力图保持与陈观的距离,坐的很难受。偏偏陈观不体会白爱晓的难受,还虚坐在摩托车上,起起伏伏地蹲马步,弄得白爱晓越来越不自在。

    山路本来就坑坑洼洼,摩托车颠来颠去,几次都差一点把白爱晓摔下去。

    白爱晓不知道是咋想的,反正是犹犹豫豫、颤颤惊惊地抓住了陈观的衣服,这下陈观老实了,也蹲不成马步了,只能老老实实地骑车。

    陈观老实了,白爱晓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意,开始说话了:“观子,分配的事儿定了没?”

    陈观这是第一次骑摩托,说实话并不是很老练。只不过他憨大胆,双臂又有力气,越骑越顺溜而已。白爱晓坐在后面,抓着陈观的衣服,说话不费劲,陈观一张嘴,迎面就是风,只能简单回答:“没呢!”

    “要是能分到县城一个好单位就好了,我们也能跟着沾光。”

    “听天由命吧,去哪都中!”

    “观子,你上班后一个月能发多少钱?”

    “不知道!”

    “观子,你就不应该回明水,留在省城多好?回明水糟蹋人才呢!”

    “没办法,不回来不中!”

    “观子,你找人说说,要是分不到县城,分回咱龙湾镇也中。离县城近,离家也近,比分到大山里的乡镇强。”

    “再说吧,我谁都不认识,只能服从分配。”

    “观子,你要是分回龙湾镇了,可别不认识姐。到时候,有啥事儿说一声,咱村里人都帮你。”

    “嗯!”

    “观子,说起来咱是一家人,是关紧亲戚。我老姑、白家大小姐白雪绒是你的大奶奶,这是你爷爷陈德大承认的,全五龙山区人都认可。她可是巾帼英雄!”

    “嗯。”

    “观子,你承认不承认,你爷爷实际上最爱的是你大奶奶白雪绒?”

    “不知道,爷爷可能喜欢白奶奶,也喜欢我奶奶。”

    “都是你奶奶!”

    “嗯。”

    “观子,咱是亲戚。你以后当官了,得照顾姐姐,不能欺负姐姐一家。你要是欺负姐姐一家,就是对不起你大奶奶!”

    陈观心里直叫:我晕,这白爱晓咋还琢磨这事呢?是不是一个人太孤独了,晚上躺床上睡不着,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能想起来琢磨一阵儿啊?这事儿,白爱国兄弟怕是都没想过,白爱月可能也没想过,啥时候轮到白爱晓来操这份闲心了呢?

    “观子,找对象没?”

    “没!”

    “观子,省城的女子漂亮吧?”

    “有漂亮的有不漂亮的!”

    “观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没想过!”

    “观子,姐不信你就恁老实,大学四年难道就没有看中一个姑娘?”

    “没有!”

    “观子,你骗谁呢?全村人都说你正派、老实,俺可是知道,你坏着呢!你小时候偷看姐洗澡,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要不是看你小,平时也怪好,俺早就告诉大人们了,让学智叔把你揍个半死!你说,姐冤枉你没?”

    陈观心里狂吼,天神啊,这都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白爱晓咋能知道呢?

    “观子,你给姐老实交代,你过去是不是一直偷偷喜欢姐?”

    额滴神啊,这世道咋成这模样了?白爱晓咋能这样问呢?

    白爱晓确实没冤枉陈观!

    陈观十四、五岁的时候,有段时间晚上睡觉想入非分,早上醒来一柱擎天,特别渴望女人。那个时候白爱晓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鲜花一样,一颦一笑,都让陈观的心颤颤悠悠的。也不光是陈观,十里八乡多少小伙子梦里都惦记着白爱晓呢!一个偶然的机会,陈观发现白爱晓暑假时每天晚上都会关门洗澡,确实捅破窗户纸悄悄的看过几次,只不过都没看到过正面,光是那光洁的脊背,都已经让陈观夜里不知道做了多少粉色的梦。

    陈观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白爱晓原来早就发现了,而且今天当面揭穿了!

    陈观心里正在狂汗的时候,前面就是一个坑,一个刹车不及,摩托车就从坑里面蹿了过去。白爱晓惊叫一声,一把抱住了陈观的腰。

    白爱晓这一抱,陈观就感到了后背传来的异样,两团高耸的玉峰在他的后背上随着摩托车的颠簸起伏,弄得陈观差一点把车把松了。

    过了一会儿,路平了,白爱晓脸红了一下,松开了紧抱着陈观腰子的双手,依旧改成双手抓着陈观的衣服。

    山路弯弯,山路弯弯!

    白爱晓可能是害羞了,再不和陈观说话,陈观总算是可以安安生生地骑车了。

    转过一道大弯,安详宁静的龙湾镇出现在了山下面,远远的,明水河就象一条洁白的玉带,飘洒在肥沃的明水河川里。

    陈观知道,到了山路最危险的大陡坡了,经常有车在这里出事故。

    陈观松开了油门,连踩循环档位,将档位降到一档,时不时踩一脚刹车,把速度降下来,好安全下坡。

    一到大下坡,车头朝下,坐在后面的白爱晓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又贴上了陈观的后背。这次,白爱晓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轻声喊了声“观子”,双手就紧紧地抱住了陈观的腰,脸也贴在了陈观的后背,任由陈观身上传出的男人阳刚气息往鼻腔里钻。

    这是大下坡,陈观来不及喊白爱晓松手,也来不及多想,只能两眼目不斜视,双手握把,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摩托车,任由白爱晓两团高耸的玉峰在自己的后背上随着摩托车运动而来回摩擦。

    下了大坡,到了龙湾镇,上了去县城的柏油公路,陈观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第一次骑摩托远行最难熬的路段过去了,把摩托车档位重新调整到四档,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

    白爱晓再也没有松开环抱陈观腰子的双手。

    陈观因为被白爱晓揭破当年的溴事,脸都窘的通红通红,一声不吭,只管埋头驾车。

    两个人也都不说话,任由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到了明水城,陈观不好意思和白爱晓多说话,按她说的地址把车骑到了一家美容美发店门口,等她下了车,加大油门就要跑,白爱晓喊住了他,告诉他说这家店的老板是自己在龙湾镇认识的姐妹,捎信让她来帮忙,她今天先来看看情况,晚上还要回去。

    陈观自以为脸皮足够厚,关键时候才知道自己还面嫩的很,白爱晓说话的时候,陈观连敢看她都不敢看。等白爱晓一说完,陈观加大油门就跑,白爱晓在后面喊到:“观子,下午回的时候来这里接我!我等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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