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两头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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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里乡距离县城40公里，虽然其中有20公里是山路，车跑不起来，但毕竟距离短，陈观只用了不到50分钟就赶到了县城。
把车直接开进县政府大院后，让邱明霞自己回家，让财政所长何俊廷在车上等候，陈观领着俞可成径直去了政府大楼后面领导们办公的小院，敲响了县长王梦龙办公室的门。
说起来，自从五龙峪白家大院开业见过面后，陈观再也没有见过王县长，等于是一年来第一次见面。
王梦龙中等身材，园疙瘩脸，眼睛明亮，嘴唇厚厚的，一看就是个敦厚、刚毅的主儿。
见到陈观和俞可成，王梦龙起身和两个人握了手，用手指了下沙发让他们坐下，就开始询问周里乡的工作情况了。
陈观先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在省城集训的情况，然后又简单汇报了一下今年周里乡各项目标任务完成情况，接着就详细汇报自己上任后经过调研确定的周里乡发展思路以及采取的措施。
王梦龙是明水县人民政府县长，全县各乡镇各居委的各项目标完成进度情况，县统计局逐月上报，他都了解。陈观刚上任时间不长，就能把数字掌握的这么清楚，说的一字不差，让他很讶异。就凭这一点，王梦龙就觉得当初张德清一力主张破格提拔陈观当周里乡党委书记是看对人了、选准人了！
当领导是有诀窍的，特别是一把手，必须得清楚自己承担的各项任务具体指标，必须得掌握并记牢这些目标的进度情况以及具体数字，这是基本功。
陈观实际上踏入官场时间很短，但这小伙子拥有苍生印赐予的学习术，记忆力强得近乎妖，那是标准的过目不忘！加上陈观善于学习，悟性强，能举一反三，因为和市委书记沈全、市长于堔、原明水县委书记张德清接触了几次，见这些领导对一些指标数字烂熟于心，张嘴即来，当时就意识到当领导就必须熟悉指标性数字，工作中也就格外留心了。
陈观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有一年，当时的总理到古都视察，问起古都市长面粉多少钱一斤、大米多少钱一斤、猪肉多少钱一斤、鸡蛋多少钱一斤，白菜多少钱一斤、萝卜多少钱一斤。想那古都市长过的是前呼后拥的生活，从来都没有上街买过米面油和蔬菜，哪里能知道这些，问他古都财政每年收入多少钱还差不多！总理一怒之下，竟然下令把他给撤职了，说他当着市长，连大米白面多少钱一斤都不知道，纯粹是尸位素餐，不体恤民情！
这件事成了整个中原官场的笑谈！
陈观当时还在上学，听宿舍的同学们说起这事儿，当时也觉得是笑话。但是，自从他被提拔成桐花镇派出所长那天起，他就想起了这个笑谈，觉得拿不是笑谈，纯粹是个黑色幽默。当市长的不知道材米油盐价钱，能当好市长么？老百姓都觉得物价飞涨、收入维持不了生活了，市长还觉得物价涨幅不大、工资足够花，那能行么？因此，初入官场的陈观，对各类数字是很敏感的，可不光是各项指标数字，包括基本商品价格，他都很关注。
陈观汇报完周里乡发展思路和采取的措施，就站起来把报告递给了王梦龙。
王梦龙接过报告细细致致地看了一遍，就仰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开了。
陈观和俞可成两个都不敢说话，静等王县长指示。
过了一会儿，王梦龙才又睁开了眼睛，重新坐好，看着陈观说到：“小陈啊，搞周里乡小城镇建设这个设想不错，事儿是好事儿，只是让县财政拿500万启动资金，恐怕不好办啊！你们见过苗书记没有？”
陈观还没有开口呢，那么老练的俞可成这会儿可能是觉得王梦龙是县长，他是乡长，是标标准准的上下级对口领导与被领导关系，情分比较深，脑子就短路了，犯傻了，直接回答到：“王县长，苗书记中秋节去周里乡检查工作了，他当场表态说同意给500万启动资金，让我们来向你汇报的！”
事实确实如此，俞可成一个字的假话都没有！
陈观一听，就知道要糟糕，眼角的余光扫了俞可成一下，让他闭嘴！
晚了，已经晚了！
王梦龙一听是苗坤生表态的，马上就把报告往桌上一推，淡淡地说到：“既然苗书记表态过了，你们还是先去见见苗书记，请他在报告上批示一下，直接送财政局办理就是了。我知道这事儿了，不用再和我说了！”
这么大数额的资金，那是必须上县长办公会研究才能拨付的，不是书记、县长批示一下就可以拨付的，这是制度，是规定。没有县长办公会议形成决议的会议纪要，财政局根本就不会认卯，拨款也就无从谈起！
没办法，数额太大，财政局只认县长办公会的会议纪要和正式文件，光是领导批示是没用的！
王梦龙是县长，就算苗坤生批示了，他不同意，不主动主持召开县长办公会，研究批准，苗坤生的批示同样是一纸空文！
饶是明水县财政局长耿秀山已经被苗坤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也不敢违背财经制度、仅凭苗坤生的批示就拨付500万元这么大的资金，那是要追究责任的！
俞可成一句话没说得当，就让王梦龙县长把事情推了出去！
王梦龙说完，脸上波澜不惊，淡淡地看着陈观和俞可成。
事情一下就僵住了！
俞可成一听，马上意识到自己插这句嘴把事情弄糟了，登时一张黑脸就变得黑红黑红的，手足无措，头转向了陈观，不知道该咋办是好了。
陈观心里叹息一声，知道事情这会儿是办不成了，多说无益，只好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报告，笑着对王梦龙说到：“王县长，我们两个来的有点冒失，打扰了。不瞒领导，我们两个这几天忙得头昏脑涨的，日子都过颠倒了，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吃中午饭呢，肚子都咕咕叫唤了，就先去把五脏庙打发一下，一会儿我再来向你汇报！”
说完，陈观拉着俞可成出了王梦龙办公室。
一直到走回车里坐下，陈观都紧绷着脸，一声不吭。
俞可成知道自己说错了花，唉声叹气的，也是一言不发。
在车里等候的财政所长何俊廷，一看书记、乡长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办的不顺，在领导那里吃瘪了，也不敢随便开口。
一时间，桑塔纳2000警用轿车狭小的空间里一片静寂。
过了足足有10分钟，陈观对俞可成说了句“走，再去”，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俞可成就象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跟在陈观的身后。
又到县委书记苗坤生、县长王梦龙、副书记崔贵友办公的小院时，陈观咬咬牙，直接去敲响了县委书记苗坤生办公室的门。
陈观已经想明白了，就算是一会儿再去做王县长的工作，也得让苗坤生在报告上批示一下，给王梦龙主持召开县长办公会批钱提供个由头。有周里乡党委、政府的正式报告，又有县委书记的批示，县长办公会上，领导们也算是有了拍板依据。
苗坤生正在接待客人，陈观敲门后，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常新拉开了门，见是陈观和俞可成，就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苗坤生送客人出来时，看见了陈观和俞可成，招手让他们进去。
接过陈观递过来的报告，苗坤生同样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然后就说周里乡党委政府班子思路很清楚，有干事创业的魄力，措施也很有力。不错，确实不错！
陈观就报告说，周里乡财政县长很紧张，小城镇建设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建设周期比较长，需要的资金数额比较大。他准备过完国庆节到京城去一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国家有关部委争取点项目资金，解决周里乡修公路网的资金问题。但是，那只是争取，能不能争取到现在很难说。眼下，只能请领导们研究，看能不能先给周里乡解决500万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让先干起来，把头三脚踢开。
苗坤生就说：“我不是说了么？这事儿我支持，让你们去找王梦龙协调么？你们去了没？”
俞可成刚才说错话了，现在是紧闭嘴唇，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嘴贱，不要说话，那自然是不会出声了。
陈观就说还没有见王县长呢，他琢磨着苗书记是县委书记，是明水的一把手，在明水一言九鼎。500万元不是个小数目，这么大的事情不能空口白牙地去给王县长汇报说苗书记同意，得请苗书记批示一下，他好再去找王县长汇报。要钱是件难事，一次不行两次，反正周里乡现在穷，干部们还想干工作，没有领导支持哪能行？非得缠着王县长让他支持不可！
俞可成听得心里直惭愧，觉得陈观这家伙太了不起了，意思是那个意思，话也是那些话，让陈观一说，既给苗奎生戴了高帽子，突出了他县委书记的地位，又把自己的要求委婉儿坚决地说了出来。这小伙，年龄不大，本事不小！
陈观都说的这么诚恳了，没想到苗坤生只是笑了笑，不轻不重地说到：“批示就不用了，还是去找王梦龙汇报吧！可以告诉他，就说我同意了。让他们按正常程序走，该怎么批就怎么批，不要影响工作就行！”
这是在踢皮球，而且球技娴熟，踢的找不出任何毛病。
一直憋着没说话的俞可成眼见书记、县长都在推、都在踢皮球，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就说：“苗书记，你要是不做个批示的话，我们去找王县长不好说，怕王县长说我们打着苗书记的名义行事，逮着王萌批评一顿。”
这说的还是实话，俞可成就差没有把他和陈观已经见过王梦龙的事儿说出来了！
问题是说实话不见得就有好效果，反而容易得罪人！
果不其然，苗坤生生气了，隔着办公桌，右手食指和拇指伸出来，指着陈观和俞可成就教训开了：“什么叫打着我的名义行事？这是工作，是为民谋福利的实实在在的工作，懂不懂？这事儿属于政府职能，我表态同意和支持就行了，难道你们还要逼着我签字画押不成？去，拿去找王梦龙说去。要来钱是你们的本事，要不来是你们无能！干不了，现在就回去写辞职报告，我签字批准！”
好好的说话、汇报呢，没想到苗坤生瞬间就翻脸了，竟然说出了让陈观和俞可成回去写辞职报告的话，这也太让人寒心了！
俞可成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觉得自己和陈观两个这是图啥呢？不就是想正儿八经干点事儿、造福一方百姓么？怎么就这么倒霉，刚被县长赶出办公室，现在又被县委书记指着鼻子教训，这他娘的不是两头受气么？
俞可成心里的火苗一下子就点燃了，“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和苗坤生争辩。
这个时候，陈观开口了：“俞乡长，记得把苗书记茶杯里的残茶倒掉，找找茶叶在哪里放着，泡新茶啊！”
俞可成脑子里“咯噔”一下，总算是回过神儿了，赶紧说到：“陈书记放心，我肯定是泡新茶！好歹我也四十多岁了，会那么没有眼色么？”
苗坤生乍见俞可成站了起来，以为俞可成要和他吵架呢，条件反射地也站了起来，准备给不知天高地厚、敢顶撞他的俞可成来个深度辅导呢，没想到陈观一句话，就把俞可成站起来说成了是要给他泡茶，苗坤生也就不好意思再发火了，对俞可成说到：“茶叶在文件柜里放着，泡君山银针。这个茶是新下来的秋茶，味道还不错。”
这一刻，陈观对苗坤生的看法又深了一层，觉得这苗坤生除了是“苗二蛋”外，还是个对下级颐指气使、不留情面的主儿。这种人，可是不好相处的！
第653章 会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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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可成走过去，端起苗坤生的茶杯，把里面的残茶倒进痰盂里，然后从水壶里倒水把茶杯冲干净，这才去文件柜里拿出茶叶筒，倒了点茶叶，泡上，端到了苗坤生面前。
见俞可成泡好茶了，陈观就说：“俞乡长，我想起来了，咱乡里没有复印机，这材料只出了两份，太少了。你去把车里的那份材料拿到街上多复印几份，回头得给有关部门送。”
俞可成答应一声，就向苗坤生告辞走了。
走出苗坤生办公室，俞可成顿时觉得一身轻松，嘴里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个字：“操！”
俞可成走后，苗坤生的火气也下去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到：“明水干部队伍需要整顿作风，提高素质！”
陈观心里恶寒：明水干部队伍自然是需要整顿作风、提高素质，但最要整顿作风的不是干部队伍，而是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特别是你班长苗坤生！哪里有三句话说不完就对基层干部横加训斥的县委书记么！成什么样子！
心里怎么想那是陈观的事儿，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的，那样就太不成熟、太没有城府了。
陈观附和道：“苗书记说的是，整顿干部作风是一个持久不衰的课题。干部也是人，是人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推移产生惰性。整顿作风就得从消除干部队伍存在的惰性开始，把人心聚拢到县委、县政府的发展方略上来，聚拢到干事创业上来！这样，明水的发展才能进一步加快！”
说这话的时候，陈观竟然脸不红心不跳，似乎这样的官样文章、官话套话，他说的还很顺溜儿一样！
没想到这话说到了苗坤生的心上！
这个时候，似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李建宇还没有给苗坤生暗示过收拾陈观，最起码看上去苗坤生对陈观的印象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苗坤生就说陈观说的对，要想让明水面貌有大改变，取得大发展，就得整顿干部作风，彻底根除干部队伍中的慵懒之气。
陈观打蛇随棍上，笑着说：“苗书记，容我放肆一下，给您提点批评意见。你这可是说理不走理啊！”
苗坤生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向了陈观：“你这个陈观，我什么时候说理不走理了？”
陈观笑嘻嘻地说：“苗书记，你想整顿干部作风目的是为了明水发展。我们搞小城镇建设，本身就是谋求发展。是围着县委县政府的发展战略转的，是为县委县政府增光添彩的！这事儿如果搞成了，见效果了，省里、市里的领导们来视察，那还不都是您苗书记汇报成功经验么？到时候，我只能跟在您屁股后面端茶倒水，就这恐怕您还嫌我笨手笨脚、服务的不好，不让我倒水呢！您说说，这么好的事儿，还是我们基层主动要干的，求到您这么大的县委书记跟前了，请你做个批示，给我们点启动资金，你都批评我们。又想发展，又不批示给钱，还批评，您说说，这是不是说理不走理啊？”
这话，要是让俞可成硬邦邦地说出来，恐怕苗坤生一怒之下，就会拍桌子了。偏偏陈观是笑着说的，又是字正腔圆、富有磁性的普通话，话里多了些奉承、多了些玩笑、多了些亲切，苗坤生听了，竟然没有发火，反而笑了。
苗坤生一笑，陈观就知道事情的第一步要办成了。接着就又说到：“苗书记，现在全国都还没有提小城镇建设的。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真要是搞成了，说不定真的能引起上级领导重视呢！到时候县委县政府向上汇报工作的时候，也可以列为一项工作去汇报。现在，我把周里乡上上下下的气都已经鼓的足足的了，市扶贫办也把50万元供排水系统启动资金拨下来了，就看您和县委咋支持了。干不干都听你一句话，您说干，我就是县委的马前卒！您说不干，那我们就不再提小城镇建设的事儿了，只解决周里街的供排水问题就行，然后集中力量发展苹果、烟叶、中药材。那些项目要比小城镇建设省力，相对好办一点。”
陈观本来想说“我就是你的马前卒”呢，但他没有那么无耻，话到嘴边就改成了“我就说县委的马前卒”。没想到在苗坤生的心里，作为县委书记，县委就是他苗坤生，苗坤生就是县委！因此，苗坤生听了陈观的话，以为陈观这是在**裸地表忠心呢！
苗坤生张嘴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干了？你个陈观，年龄不大，说话还绕圈子让领导往里跳呢！”
说着话，苗坤生就拿起了笔，在周里乡的报告上批示开了。
陈观再也不敢坐在沙发上了，站了起来，到苗坤生的办公桌前站定，打眼一看，见苗坤生写的是：“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计划，是一种解决我县偏远农业乡镇经济发展滞后问题的有益尝试，思路很清晰，措施很有力。请梦龙县长考虑，是不是可以开县长办公会研究。我意同意报告所请，由县财政拨付周里乡500万元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
下面是龙飞凤舞的“苗坤生”三个字和日期。
写完批示，苗坤生也站了起来，把报告交给陈观，沉思了一会儿，交待到：“要认真向王县长汇报，力争得到他的支持，保证小城镇建设项目上马！”
苗坤生刚才谈话时提起王梦龙县长，说的都是王梦龙，这个时候称呼变了，改成王县长了。看来，苗坤生也是真心实意地想支持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呢！
陈观说请苗书记放心，他去找王县长汇报去，软磨硬缠，使尽浑身解数，也得让王县长支持小城镇建设。
苗坤生点点头，挥手让陈观离去。
陈观都走到门口了，苗坤生又叫住了他，说是要经常汇报工作，便于县委掌握小城镇建设进度。
陈观没想太多，直接就说那是肯定的，如果苗书记不嫌烦，每天最少汇报一次！
苗坤生笑了，笑的很高兴的样子，再次挥手让陈观滚蛋。
走到院子里，陈观才想起苗坤生刚才的交待意味很深，既有笼络他的意思，也有管紧他的意思。看来，这苗书记的心计是很深的！
这个时候都快5点多了，快下班了。
陈观这人啊，办事儿从来都是一种积极进取、只争朝夕的态度，奉行的是今日事今日毕，绝不拖延推迟。
这不，刚从县委书记苗坤生办公室出来，陈观直接就又去敲响了县长王梦龙办公室的门。
王梦龙办公室里有人，陈观隔着门缝听到是原龙湾镇党委书记、现任政协副主席尤玉清的声音，就没有再敲门，转身在院子里站着，抽着烟，想一会儿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尤玉清出来了，一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陈观，马上就喊到：“陈观，陈书记，你怎么在这里？”
陈观笑着说：“我来找王县长汇报工作，他办公室里有人，我在这里等等。”
这一说，尤玉清醒悟了，知道陈观是不想让苗书记知道他在王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就赶紧说：“我找苗书记汇报点事儿，一会儿你见完王县长后，给我打电话，晚上咱俩去喝牛肉汤去。好久不见，我还想着你去集训没回来呢！”
书记、县长不和，弄得明水的干部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见个领导就象做地下工作一样，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书记或者县长。
实际上陈观和尤玉清的小心谨慎是对的，这个时候，不但县委书记苗坤生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在支棱着耳朵听着院子里陈观和尤玉清的对话，连县长王梦龙都在听着二人对话呢！
不知道王梦龙从陈观和尤玉清的对话中，能不能琢磨到一丝老部下贴心的意味呢？
陈观走进王梦龙县长办公室的时候，王梦龙正坐在办公桌前拿着一份文件在看呢！
陈观问了声“王县长好”，王梦龙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王梦龙不抽烟！
陈观坐在沙发上，见王县长还在看文件，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也就不多嘴，自己掏出烟来，点上，吸着烟，低头默默地想心事。
王梦龙看完文件，抬起头的时候，见陈观还在低头想心事，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摁灭了两个烟头了。
王梦龙心一软，说到：“陈观，说吧，又有什么事？”
陈观抬起头，看了一眼王梦龙，把烟头摁灭，说到：“还能有什么事儿？还是刚才那事儿！你不同意就办不成，我只能再来给老领导汇报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负气的意味了，似乎陈观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王梦龙说：“我不是说了么？让你们去找苗书记去，请苗书记批示。拿到苗书记批示，直接去找财政局要钱就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也支持，不拖你们的后腿就行了！”
陈观就说：“好我的老领导，好县长，你这是看我年轻不懂事儿，批评我呢！这可是500万元，没有县长办公会研究批准的文件或会议纪要，财政局还不把我赶出来，然后再笑话我不懂规矩？啥都别说了，老领导，你得想想我有多难！刚到周里乡报到，迎接我的不是接风酒、欢迎宴，是120万元外债，是要账人手里的欠条。我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么？这才进行调研，想着怎么样才能彻底扭转周里乡的贫困面貌。说实话，我这是怕干不好的话，丢张德清书记和你的面子，让别人说你俩选了个窝囊废当周里乡书记。我是想着不能辜负老领导们期望，给老领导们争口气呢！”
听陈观说话的味道，感觉有点象小孩缠着大人买冰糖葫芦的样子！
王梦龙原来是板着脸的，这个时候也听笑了。
笑完，王梦龙压低声音说到：“陈观，你回来后，我一直没有机会见你。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很复杂。三句话两句话也和你说不明白。总之，这事儿不是我推脱，而是必须得有苗坤生的批示。不然的话，我要是作主召开县长办公会研究批准了，说不定还得写检查呢！”
陈观没有直接把苗坤生批示过了的报告递给王梦龙，而是说到：“我也多少知道一点。唉，管他呢，都是干工作，各凭本心吧！”
这种说法，有点敷衍的意思，王梦龙的脸马上就又板了起来。
陈观无视王梦龙脸色的变化，接着低声说到：“王县长，我想法给你点茅台酒和中华烟。你看看回头送到哪里合适？”
王梦龙登时就意识到，陈观这是在提醒他该去市里活动就得去活动！
深深地看了一眼陈观，王梦龙就不吭声，皱着眉头琢磨开了。
桐花镇镇长陶海山给陈观预警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已经有领导给王梦龙透过信儿了，市里可能要调整他。只是现在岗位都满当当的，没有合适位置。
王梦龙原来一心想着能接任明水县委书记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苗坤生，交流到明水来了，王梦龙只好继续当明水县长了。
本来，王梦龙想着再干几年，把苗坤生熬走后，再接任县委书记。但是没想到苗坤生要的是一言九鼎、要的是绝对权威、一言堂，容不得不同意见，伙计都搁不成了，王梦龙哪里还敢想接任明水县委书记的事儿么！
这个时候的王梦龙，实际上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只是走也得谋求个好位置。不然的话，会被苗坤生耻笑的！
明水是水泉最偏僻、经济发展最落后的县，过去从没有明水县委书记提拔当水泉市副市长的先例，张德清等于是开了先河了。而且，张德清之所以能开这个先河，与坐在王梦龙面前的陈观有极大关系。没有陈观搞的五龙峪景区和东桐花选厂，张德清可能根本就不在副市长人选的考核范围之内！
正常情况下，明水县长除了接任县委书记、或者提拔交流到其它县市当书记外，结局也就是回市直单位当个一把手了。问题是市直单位也分三六九等，好局委现在不缺一把手，差一点的二类局委、三类局委，王梦龙又不想去。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
给王梦龙透信儿的领导说，市主要领导考虑到明水的特殊情况，准备把王梦龙和市直单位一把手进行交流。王梦龙自己心里盘算，目前市直单位一把手中年龄、学历、资历够担任明水县长的几个人，都是二类和三类局委的，没有一个是他想去的。
要想去一个比较理想的单位，看来真的需要找领导们好好汇报汇报了！
想了想，似乎是下了决心，低声交待到：“茅台酒和烟都不需要你准备，你把陈家书坊雕版刻印的《资治通鉴》给我准备10套，直接送到水泉我家中！”
说着，王梦龙从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用笔写上他家的地址和妻子的电话，交给了陈观。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王梦龙接过陈观递过来的报告，看了一眼苗坤生的批示，笑着说：“苗坤生今天怎么转性子了，懂得尊重人了，也用上了商量的语气。看来，还是陈观会说话、会办事儿！”
王梦龙又在报告上批示了一下，是直接批示给主管财政和编制的常务副县长金明成的，写的是：“金县长，请安排政府办通知各位副县长，明天上午8点半，准时召开县长办公会，专题研究周里乡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问题。同时通知周里乡党委、政府和县财政局主要负责同志列席会议，周里乡做汇报准备！”
落款是“王梦龙”三个字，后面写上了日期。
批示完，当着陈观的面，王梦龙拨通了主要为自己服务的政府办副主任的电话，让他来取材料，送到金明成县长那里去。
第654章 女儿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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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王梦龙说陈观会说话、会办事儿，那还真的是符合实际。
陈观刚才进去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得说心里话，得让王梦龙把自己当老部下看待，得替王梦龙着想，这样才能让王梦龙明白，他都快要调走了，还不送个顺水人情？
说实话，别看明水现在书记、县长不和，干部们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但陈观内心里绝对是不愿意让王梦龙被调整走的。王梦龙很务实，人也很正派，有他在，对苗坤生是一种制约。陈观都不敢想象，没有了县长王梦龙的制约，以苗坤生刚愎自用的性格，未来会把明水折腾成什么样子。问题是陈观左右不了局势，他算哪棵葱，岂能左右市委的干部任用？要是他有那本事，他就不是周里乡党委书记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看，明水县目前这种书记、县长不和的局面也必须结束！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有两个权力核心，那会不停地制造扯皮的，严重影响工作。
说话绝对是一门艺术，前提是你得了解谈话对象心里想什么！
要不是在桐花镇和陶海山的那番谈话，陈观不可能准确把握王梦龙县长的心态，说话也不会如此到位，分寸不可能拿捏的那么好，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办的那么顺当了。
从王梦龙县长办公室出来后，陈观又去了前面的一座小院，见了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金明成，简要汇报了一下周里乡这段时间的工作，重点汇报了自己关于周里乡的发展思路，等于是在会前和金明成副县长进行了单独交流沟通。
汇报完，陈观约金明成晚上吃个便饭，金明成摇头拒绝了，说是隔日吧，回头有机会在水泉见了，好好宰陈观一顿！
陈观知道金明成不吃饭的原因，那都是被书记、县长不和闹的，怕惹麻烦！
和金明成告辞、回到车上时，俞可成已经接到了乡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是接到县政府办通知，让他和陈书记明天上午八点半在县政府二楼小会议室列席县长办公会，专题研究周里乡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问题，并作发言。
俞可成马上就知道事情办成了，500万元就要到手了！
俞可成想想就觉得有点气闷，同样的事情，自己一张嘴，县长就变脸；再一张嘴，书记就发作！为什么年龄比自己小20多岁的陈观一说，事情就成了呢？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现在的俞可成再看陈观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幸亏俞可成脑子还清明，知道陈观和他是搭班子搁伙计的，也是普通的乡镇领导干部，不然的话，俞可成可能看陈观的眼神儿就要多几分膜拜了。
陈观把车开出县政府大院后，交待俞可成和何俊廷两个明天早上8点准时赶到县政府二楼会议室门口等候，俞可成随他参加会议，何俊廷在外面等候，以备有事找他，然后就让两个人各回各家去了。
金晨晓说是要陪着格润电气股份有限公司的朱总等人赶到明水来，陈观一直忙着找领导，还没和他联系，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到了没有。
陈观就在车上给金晨晓打了个电话，询问到哪里了？
金晨晓告诉陈观说，他们刚过桑园。没办法，省城到水泉的路太堵了，耽误时间了。
金晨晓要陈观一定在明水等他们，一起吃饭，晚上就展开谈判。
看看表，感觉到金晨晓他们最快也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县城呢，不急着去安排房间，陈观就给王萌打了个电话。
自从遇到陈观、看上了陈观，原来美丽端庄、英姿飒爽的武警教官王萌，明显改变了，人前头不爱多说话了，除了每天早上正常的早操外，不象过去那样没事儿就泡在训练场上了，而是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看书。特别是这次从国外回来后，王萌晚上散步时，经常眺望着西面的天空出神，似乎西天上的云彩里隐藏着某种令她痴迷的东西一样！
教官组的石穿、武锋以为王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几次侧面问她，王萌都是莞儿一笑，说是没事儿，她就喜欢看天上奇幻瑰丽的云彩。石穿、武锋两个不放心，又不好向基地领导报告，想来想去，专门去找了原教官组长盛华，请他出面做做王萌的思想工作，帮她疏导疏导，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该帮忙帮忙，总比憋在心里好！
盛华自然是知道王萌的心思的，知道王萌望着西面天空的云彩出神是在想陈观，也很为王萌担心，怕她迈不过这道感情的坎儿。但是，这毕竟是王萌和陈观的私事儿，还得他们自己解决，外人不能插嘴的！
盛华告诉石穿和武锋，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王萌那么聪明，学识水平在那里放着呢，她想什么别人怎么能知道？不用过问。
盛华都这样说了，石穿和武锋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只能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的美女同事祈福，希望她平安无事。
接到陈观的电话的时候，王萌正在往训练基地的餐厅去的路上呢！
一看是陈观的电话，王萌没有接，扭身就往回走。
这段时间，王萌从电视上看到了澹台明月的形象，意识到澹台明月调省台来了，心里的压力就更大了！
省台的美女主播和武警总队训练基地的美女上尉教官pk的话，很明显，王萌没有丝毫优势，她想让陈观爱上自己、娶自己的一丝痴念，瞬间变得有点飘渺了。这才是王萌最近晚上散步时，总是默默地看着西面天空的云彩出神的根本原因。
人啊，只要心里有事儿，总会自觉不自觉地表现出来的！
回到宿舍后，王萌才把电话拨了回去，问陈观在哪里，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她打电话了？
今天等于是打了个小胜仗，陈观心里高兴，就在电话里说他在明水县城，想着该吃晚饭了，就问问美女教官吃饭没。
这个陈观，真的是有病，他又不打算和王萌谈恋爱结婚，说话还不注意，这不是勾引人么？
王萌就说她正准备吃饭呢，走到半路见陈观打电话，就赶紧转回宿舍接电话。
只说了几句话，王萌就问陈观在周里乡干的顺心不顺心，有没有什么难事儿需要帮忙？
这个王萌，也是陷进情网后脑子发晕，她只是一个武警总队的上尉训练教官，陈观在周里乡工作如果遇到了什么难处，难道她还能帮上什么忙不成？
陈观说工作很顺利，他准备在周里乡大干一场，搞小城镇建设，搞公路网建设，同时要在全乡发展高山绿色苹果基地、中药材基地、绿色大棚蔬菜基地、优质烟叶基地、优质畜牧产品基地、良种基地、河鲜基地、优质烟叶基地等八大基地。三、五年后，周里乡会面貌大变，很可能会一跃成为全中原省的明星乡镇！
陈观说的眉飞色舞的，王萌听得也有点神采飞扬，似乎是她在周里乡大展拳脚一样！
陈观说完，王萌就说她要请假，国庆节去周里乡看看，顺路到五龙峪旅游一圈，也看看陈观的老家，认认老陈家的门。
王萌要来，陈观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的。问题是国庆节不能来，楚战海领着一群同学要来呢，白爱晓、白爱月姊妹俩肯定也要回五龙峪参加李福来的婚礼，万一到时候澹台明月能说动省电视台的领导，再来五龙峪采访，那不乱套了么？
陈观赶紧说国庆节不能来，他太忙，没法陪王萌玩，最好明年春上来玩，他全程陪同。
这一说，王萌登时就不吭声了，半天才柔柔地说到：“陈观，人生有几个国庆节啊？”
陈观一下就不说话了，他心里愧疚了。
过了一会儿，陈观打破了沉默，转入了正题，告诉王萌说，有点急事，必须今天晚上做。
王萌心里装的都是陈观，不管高兴不高兴，陈观交待的事儿她是不会推辞的。
陈观给王萌说了格润电气股份有限公司想让他参股的事儿，告诉王萌说，这个公司在市场上反应很好，是新崛起的家电公司。他不明白，这样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为什么会因为注册资金不足儿卡壳。陈观让王萌想法上网查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别一不小心上当了。
王萌答应了，说她吃过饭后就去微机室查信息。
陈观告诉王萌，他从美国回来给王萌带了礼物，有一台最新款的ibm笔记本电脑，等他过完国庆节去京城路过省城时，给王萌带去。
王萌一下就高兴了，在电话里直接就问开了这款笔记本电脑性能指标、款式、颜色。
女孩子心性，都喜欢有人送礼物，特别是喜欢心上人的礼物，何况陈观是从美国万里迢迢地带回来的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呢？
王萌问了半天，把笔记本的情况问清楚了，接着就问还有别的礼物没？
这可真的是女儿心性了！
陈观告诉王萌说，除了有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套化妆品、几件衣服。
这一说完了，王萌马上就追着问陈观什么时候去省城？
陈观说是得看周里乡公路规划设计方案什么时候能拿出来，一拿出来，他就赶往省城，见过王萌和澹台明月后，就去京城。
这下说错话了，王萌一听澹台明月的名字，就说了声“没劲”，挂断了电话，不再和陈观啰嗦了。
第655章 朱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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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萌挂断电话后，陈观开车去了县委招待所，先预定了几个房间，然后就在县委招待所静等金晨晓一行。
陈观没有安排吃饭的事情，他要等金晨晓他们来了后再定。
陈观心里想的是，他要看看格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的朱总喜欢吃什么饭，是简扑一点的还是奢华一点的。如果朱总是一个喜欢铺张奢华的主儿，陈观就不会和他合作。陈观不愿意自己的钱送到那些满口经营管理、实则中饱私囊的所谓企业家的腰包里！
一直等到了晚上8点钟，金晨晓他们才赶到明水，到县委招待所和陈观会合了。
格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这次来了三个人，分别是朱总、财务部主管、销售部经理。
金晨晓介绍的时候，特意告诉陈观，朱总今年获得了“八五”期间“广东省企业技术进步突出贡献奖”，荣获“第四届中国机械工业优秀企业家”称号。
陈观笑容和煦，握着朱总的手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见朱总小50岁的样子，中等个子，头发梳得文丝儿不乱，圆脸、高额头，眼睛贼亮，典型的广东佬的长相，看上去非常精明、沉稳，心里就暗暗叫好，嘴上连说三声“欢迎、欢迎、欢迎！”
财务部主管是个小个子男人，金晨晓介绍说叫万良才，30多岁，学财经专业的。
营业部经理是个40岁上下的女人，叫程珍珠，看上去也很精明能干。
金晨晓一路之上早把陈观的情况象朱总一行介绍清楚了，只介绍说这就是陈观。
时间太晚了，陈观没有和朱总他们过多的寒暄，让他们先进房间洗漱，然后下楼吃饭。
在县委招待所大厅里等候金晨晓他们的时候，陈观又给王萌打了个电话，询问查询结果。
王萌告诉陈观说，公开的信息都已经查清楚了，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公开的信息显示，他们确实是在准备上市。
王萌还把查到的朱总的姓名、身份证号码告诉了陈观。
陈观要的不说这些，他知道金晨晓不可能骗他，他要的是格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详细的财务资料，想弄清楚格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是不是真的因为注册资金不足而导致上市卡壳。
要是搁在互联网开通前，根本就不可能查找这类公司内部机密信息。但现在有互联网，王萌的计算机水平陈观心里有数的很，相信王萌能够查找到需要的信息。
这个时候还没有黑客的概念，严格说，陈观让王萌做的，实际上就是黑客才能干了的活。当然，陈观也有这能力，说不定他比王萌的水平还高呢！只不过明水现在还没有开通互联网光缆干线，上不了网，他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请王萌帮忙了。
可怜朱总他们还在楼上洗漱呢，哪里能想到此时此刻，在中原省城，有一个美女高手，正在摸索着通过互联网侵入他们的计算机获取关键信息呢！
陈观马上把王萌告诉他的朱总的身份证号码和朱总登记房间的身份证号码相对，结果是一致的、真实的。
大约等了10几分钟，金晨晓领着朱总一行下来了。
陈观迎了上去，询问朱总喜欢吃什么菜，说明水是个小地方，高档饭店少，条件差，最好的酒楼就是云香楼，不会做粤菜，只能将就一下了。
朱总一听，就说不用去云香楼，浪费时间，就在招待所里随便吃点，边吃边聊，吃完饭好抓紧时间谈正事。
这一说，陈官心里稍微有点谱了，领着金晨晓、朱总就进了县委招待所的餐厅，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六个菜，一盆玉米糁子汤，主食要的是米饭。
金晨晓是水泉黄金冶炼厂的厂长，最知道陈观的根底儿，见他只点了六个很普通的菜，觉得他有点慢待客人，心里不高兴，正要刺激陈观呢，眼往陈观脸上一看，见陈观一脸沉静，金晨晓忽然就意识到这是陈观第一次和朱总见面，谈的又是让陈观入股的事儿，八成陈观是在考究朱总的作风的，也就不再吭声了。
这都晚上八点多了，县委招待所餐厅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师傅们都准备下班了。陈观他们一点菜，厨房里做的飞快，时间不长，六个菜和米饭、玉米糁子汤就端上来了。
陈观没让服务员动手，亲自给客人们舀汤，每人一碗。
朱总是第一次喝玉米糁子汤，只喝了一口，就说好喝！
随朱总来的财务部主管万良才和程珍珠也都说汤好喝，最难得的是里面还有红薯，味道很美。
见几个客人说的很自然、吃的很香，没有一丝作伪的架势，陈观这才招手喊服务员过来，让去找经理，看有没有茅台酒，有的话，上两瓶茅台，拿几包中华烟来。另外再让厨师加几个粤菜大菜，他不点了，让厨师看着办。
金晨晓笑眯眯地说：“陈书记、陈局长，这才像样么！”
陈观说他是担心朱总一行奔波一天，太累了，需要吃点清淡的，养养胃！
金晨晓紧跟着追问了一句：“那怎么现在又要上大菜了呢？”
陈观回答说朱总他们确实是一路奔波，但金厂长却是养精蓄锐，好不容易来明水了，不喝两杯怎么能行？
县委招待所是招待领导们的地方，名贵食材还是准备了一点的。而且，招待所是盈利单位，效益好职工的奖金就高。虽然厨师们都快要下班了，但一听说要上粤菜大菜，还让厨师们自己看着办，厨师们登时就来了精神，在后厨叮叮咣咣干开了。
一会儿工夫，服务员把茅台酒和中华烟都拿来了。
金晨晓心里明白，朱总一行已经通过了陈观的第一道考察关，这事儿十有**要成了！
金晨晓的豪气迸发出来了，喊服务员给他拿个大茶杯，自己去拿了一瓶茅台酒，拆开包装、拧开瓶盖，咕咕咚咚就倒了一满杯，然后看着陈观说：“陈书记，兄弟，你还记得不记得有副对联？”
中国的对联多了，陈观哪里会知道金晨晓说的是哪一副对联么，只能摇头了。
金晨晓看着陈观，眼睛里劝是笑意，一字一顿地说到：“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
这是在刺溜陈观呢！
陈观一下就笑了。
服务员给朱总三个倒酒的时候，朱总直摆手，说是他不喝酒。万良才和程珍珠也说自己不会喝酒。
实际上他们不是不会喝酒，是怕喝酒误事儿！
陈观二话不说，让服务员给自己拿了一个茶杯，也是咕咕咚咚倒了一个满杯，然后端起来，沉声说道：“朱总，欢迎你到明水来。明水规矩，酒满敬人。自古南粤大地英才辈出，壮怀激烈，不喝酒怎么能行？可以少喝，但必须得喝！”
这有点强人所难了！
奇怪的是，陈观的话中有一种不能推辞的威严，朱总、万良才、程珍珠互相对视了一眼，端起了面前的小酒杯，和陈观碰了一下。
一杯酒下肚，朱总的脸上就显出了黑红色。
陈观和金晨晓两个喝的多，基本上都喝了一半。
放下酒杯、吃了两口菜，金晨晓说到：“陈书记，我托大，喊你一声兄弟，你莫怪。这个朱总呢，是我的老朋友了。他老家是广东珠海的，是广州一所大学机械系毕业的，被分到了广西工作，当了广西一个地级市的机械厂厂长。后来珠海成立特区，他回到了珠海，在珠海特区工业发展总公司下属的塑胶工业公司当总经理，还兼任一家空调机器厂厂长。92年的时候，珠海组建格润电器公司，也就是现在准备上市的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的母公司，朱总被调去当了总经理。格润电器公司的前身是街道小厂，不值一提。格润电器公司等于是白手起家，当时的生产线比国际上知名空调企业的生产线落后10年，每年也只能生产2万台空调。如今，短短4年过去，格润电器公司成了国内著名的空调企业，朱总也成了著名企业家。我听说，95年的时候，朱总去意大利考察市场，有一个客户反映格润空调噪音大，要退货。打开一看，原来是空调外壳里的一块小海绵没有贴好。这是个小质量事件，完全是工人操作不严造成的。当时，朱总没有象有些企业老总那样推诿塞责，而是当场向客户鞠躬道歉。回到厂里后，开始狠抓质量、打造精品。格润空调之所以有今天的市场占有率，与朱总是绝对分不开的。这个人，是一个有骨气有担当的值得敬重的企业家、好朋友！”
金晨晓说完后，端起酒杯又和陈观碰了一下，自己先一饮而尽了。
陈观初识金晨晓的时候，金晨晓正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和情人啃呢！那个时候的金晨晓给陈观的印象恶劣之极。后来，金晨晓在陈观卖金精粉的事情上操心帮忙，改变了自己留给陈观的印象，两个人这才算是成了朋友。听刚才金晨晓说话时流露出来的情怀，这个人啊，还是蛮有忧国忧民心态的，和在办公室里偷会情人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人啊，都是复杂的、多面的，好与坏有的时候真的是很难分的那么清楚。
陈观端着和金晨晓碰过的酒杯，脑子里想了许多，一时间竟然有点发呆了！
第656章 战略投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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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总见陈观和金晨晓喝了那么多酒，心里暗暗着急，生怕两个人喝多了，谈不成正事儿。
这一点，朱总倒是多虑了。陈观的酒量不用说，喝这点酒没问题。金晨晓是水泉黄金冶炼厂厂长，接待任务多，也算是久历酒场的骁将，喝一斤酒也没问题！
金晨晓和陈观在一起喝过酒，知道陈观的酒量和把式，根本不担心陈观喝酒后谈不成正事儿的问题。他向陈观详细介绍朱总，是向让陈观对朱总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目的还是为了促成双方的合作。
陈观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时，几个大菜陆续上来了，几个人吃着、聊着，但金晨晓要开第二瓶酒的愿望没能实现。朱总带来的销售部经理程珍珠是个很干练的主儿，说话带着浓浓的江浙口音，脸上一脸恬淡，但拿着酒瓶就是不让金晨晓开，说什么都不行，金晨晓只好放弃。
吃完饭，迫不及待的朱总，谢绝了陈观让他们洗个澡、看会儿电视的建议，要求先向陈观详细介绍格润电器公司的基本情况和准备上市的格润电器股份公司运作进展情况。
陈观正想听听这些情况呢，双方等于是一拍即合，直接到朱总住的房间，开始谈了。
这个朱总不亏是学机械制造、搞企业的，工作很细，来的时候把必备的资料都装在旅行箱里带着呢！
朱总先向陈观介绍了格润电气公司的情况，从厂址、联系电话、法人代表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讲起，把公司现在的经营管理情况、销售情况、未来市场占有率预测都细细致致地介绍了一遍，然后就让销售部经理程珍珠把销售报表拿出来，请陈观查阅。
从销售报表上看，格润电器公司现在已经建立了比较完备的销售网络，甚至开始向欧洲市场进军。
陈观看的很仔细，一组组、一行行、一张张仔细地看，边看心里边默算，等销售报表看完，心里对格润电气公司的年利润大致有数了。
等到财务部主管万良才拿出财务报表请陈观查阅的时候，陈观心里实际上已经有底儿了。
见陈观看完财务报表，朱总诚恳地说到：“陈书记，我们这次来是登门求救的。金厂长已经向你介绍了，刚才我也介绍了格润电气公司的基本情况，你也看了相关资料，对基本情况有一定了解了。下面，我说说我们的基本诉求！”
朱总说，格润电器起步时间不长，是在原街道小厂的基础上组建的，经过这几年发展，现在已经在国内家电市场上占有了一席之地。为了把格润电器做大做强，需要融资。公司计划在深市上市，拟组建格润电器股份公司，计划由他出任总经理，母公司格润电器公司党委书记出任董事长。拟组建的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原定注册资本金7000万元，发行面值1元的股票4500万股，总股本11500万股。此事在去年的时候是符合上市公司标准的。但是今年证监会出台新规，对上市公司注册资金做了严格规定。这个注册资金就达不到要求了。现在格润电器公司上司各种手续都已完备，就因为注册资金不足而搁置了。如果注册资金符合要求，深交所会在第一时间研究，批准上市。
朱总说，他这次来抱着很大的希望，希望能和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共同发起组建格润电器股份公司。
陈观有点疑惑不解，问朱总：“朱总，从销售业绩和财务收支情况看，格润电器公司业绩不错，银行信誉也很好。你们如果需要资金，为什么不向银行借贷呢？”
如果陈观没有看过格润电器公司的财务报表，可能他会问为什么格润电器公司不再注入资金，但他现在已经看过财务报表了，知道格润电器公司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往拟成立的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注资了，再注资的话，公司正常经营就无法维持了。因为格润电器公司向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注入7000万元注册资金后，从账面上看，公司的正常生产就已经全靠银行贷款支撑了。
想想格润电器公司已经是超常规发展了，甚至可以说是创造奇迹了。从92年朱总担任公司总经理开始，这才短短4年时间，格润电器公司就从一个街道小厂发展到了今天，有了7000万元的资本金，可以用于投资成立上市公司格润电器股份公司。这个业绩非常了不起！
要知道周里乡当年投资兴办的乡镇企业全都关门大吉了，而且还甩下了一屁股的债务，害得周里乡几年来一直处于还债阶段。
听了陈观的话，朱总回答说银行只贷流动资金。他们需要的不是正常经营的流动资金，而是为即将上市的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寻找合伙人，也就是法人股份，进而增加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注册资本金，以达到上市公司的条件要求。
陈观又问了一句：“格润电器公司是珠海国营公司，如果需要增加注册资本金的话，完全可以向珠海市有关部门报告，在珠海市解决，何必舍近求远呢？”
朱总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半天才说：“珠海是经济特区，发展快，资金也充裕。但是，国家现行政策对法人股有严格限制，在一定时间内不能上市流通，只能收股息和分红。就算是转让，也只能在法人之间转让。这就限制了资金流通。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资金利用率和周转率，周转越快，钱生钱的效益就越明显。象法人股这样的情况，把钱变成股份，搁在那里很长时间不能动，很多企业都不愿意干。这是我们寻找合伙人、增加法人股的最大难题。”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法人股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许多企业不是不愿意参股，怕的是活钱变成死钱，进而影响自己企业的发展。
陈观再次追问到：“现行政策有没有规定法人股多长时间内不准上市交易？”
朱总回答说是一年内上司公司不准交易自己所持股票。但是，公司注册资金占有的股份归属母公司和其它发起人的法人股，不属于新成立的的上市公司所持公司股份，属于非流通股，按现行政策，不能上市流通。什么时候能上市流通、多长时间内可以上市流通，都没有明确政策规定。按现有政策规定，还是刚才说的，非流通的法人股只能在法人之间转让、交易，不能在a股市场上市交易。
也就是说，法人股只能窝在发起成立公司的企业法人手里，什么时候可以上市，只有天知道！
陈观没有再说什么，点上烟吸了两口，马上就借口说程珍珠是美女，当着美女的面抽烟不礼貌，得下楼去抽，等抽完烟再上来接着谈。
陈观一出门，朱总就紧张了，着急地问金晨晓：“陈书记是不是不愿意投资啊？”
金晨晓回答说：“不要急，看他咋决断吧！我给你说，这个陈观虽然年龄小，却是我见过的胸襟气度最大的年轻人。他的目光和胸怀不是我们能够猜度的！”
朱总这才不吭声了，坐在沙发上干坐无语，静等陈观抽完烟回来。
下楼后，陈观又给王萌打了个电话，询问有没有进展？
这不是陈观太过小心翼翼，确实是朱总他们来自改革开放最前沿的珠海特区，那地方对陈观来说太过陌生。万一上当受骗，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东桐花选厂一年的辛劳就化为流水了。
本来，这事儿也很简单，陈观跟着朱总他们去一趟珠海就是了，实地考察，然后再到深交所就当面查查相关情况，一切问题都0k！问题是陈观没那个时间！
王萌的电话一打就通。
王萌不愧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更不愧是武警中原总队训练基地的教官，没有让陈观失望，在电话里告诉了陈观急需的东西。
朱总确实是坦诚以待，他带来的财务报表、销售报表的数字，和王萌侵入格润电器公司电脑里得到的数字是一致的！
陈观放心了！
至于法人股不能上市流通的问题，陈观不担心。因为现在是个改革的年代，一切有违于经济发展规律的条条框框都会在改革过程中进行修正调整的，法人股未来肯定是可以上市流通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未来法人股一旦可以上市流通，陈观相信，这次的投资将给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带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收益。反正他现在不缺钱，缺的是投资机会。而且，他太忙了，不可能参与那些短期投资，象参与发起成立上市公司、持有法人股这样的长线投资，最适合他。
陈观还是想的少了，十几年后，他今日的投资获得的丰厚回报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丰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因为管理水平高、产品质量高，成了国内空调企业的老大，股票增值惊人，与刚上市的发行价相比，增长了490倍。
第657章 战略投资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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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朱总住的房间后，陈观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们需要多少钱？”
这话一出口，朱总、万良才、程珍珠，包括从中穿针引线的金晨晓都松了一口气，知道陈观已经决策投资了。
朱总直接就说：“我们需要5000万元。只要5000万元到账，我们的注册资金就能达到12000万元，就符合了证监会的相关规定。这样，我们注册资金12000万元，发行面值1元的股票4500万股，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总股本达到16500万元，可以正常上市。承销商我们已经沟通好了，股票发行价格按照每股2。5元发行，按照目前市场形势，保守估计，上市当日，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的股票很可能飙升，最少也能达到10元左右！格润电器股份公司上市融资就成功了！”
朱总说完，房间里的金晨晓、万良才、程珍珠的目光都盯在陈观身上，全是一片希冀，生怕陈观说出半个不字。
陈观爽快地说：“5000万元没问题，不算啥！但是我有条件！”
朱总听陈观说5000万元不算啥，心里一喜，但是紧接着就听陈观说他有条件，马上心就一紧，不知道他提的条件会是多么的苛刻了！
陈观提的条件其实一点都不苛，就一条，他愿意在成为法人股股东之后，作为公司的战略投资者，按照公司股票发行价格的2。5元，在公司发行的4500万股a股流通股票中，承购2000万股股票，长期持有，与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同意这个条件，法人股5000万元加上战略投资者的2000万股5000万元，共一个亿，明天上午打到格润电器股份公司账上；不同意，就当双方没谈此事，大家各走各的。
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震惊了，谁也想不到陈观竟然要在拿出5000万元认购法人股的同时，还要再拿出5000万元作为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的战略合作者持股！
在朱总他们想来，陈观出这么大的资金，是公司标标准准的第二大股东，提的条件应该是向公司派副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没想到陈观提的条件却是在成为公司法人股东之后，大量持有流通股，当上市公司股票的战略合作者。
陈观之所以提这样的条件，是他已经想清楚了。一是他要为自己的富余资金寻找投资出路，二是他要把利益最大化，三是他没有合适人选往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委派，与其拍一个不懂行的人去，还不如放手让朱总他们大展拳脚。反正上市公司的财务制度都必须规范，信息披露也很规范，他不担心资金安全问题。
朱总沉默了一会儿，谨慎地问到：“陈书记，你知道战略合作者的含义么？”
陈观回答说知道一鳞半爪的，算是懂得点皮毛。
这种说法，那就是谦虚了，是说明陈观对什么是战略投资者的含义很清楚！
朱总回答说他要和股票承销商联系沟通，然后才能回答陈观。
陈观就不再多说了，拉着金晨晓去了他的房间，边聊天边等候朱总那边反馈信息。
这个时候股市行情很好，格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是注册资金达不到深市上市公司条件要求，没法上市，寻找非流通的法人股合作伙伴很难。但是，一旦上市，流通股市价绝对会大大超过发行价，产生极高的市盈率。让谁当战略投资者，就等于是给谁送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战略投资者必须是合作伙伴，能够对公司的经营起到帮助作用，必须长期持股5到7年，不能随意抛售，引起公司股价震荡。
普通股民炒股最喜欢的就是新股发行时申购，一旦中签，那是绝对的稳赚不赔。
当然，a股也有新股发行当日跌破发行价的，但那是后来的事情，是在中国股市大发展后，上市公司把a股市场当成了圈钱机器，发行价定的过高，远远超过公司股票价值。象现在这样的a股市场，根本就不存在股票发行当日跌破发行价的现象。
战略投资者也有风险，那就是因为长期持股不能抛售，股价高的时候不能及时抛售变现、获利交割、落袋为安，等到可以抛售的时候，说不定股价正处于低迷状态，影响收益。
美国那么繁荣的股票市场，也有大萧条事情，一日之间，市值大幅缩水，将无数财产化为乌有。
中国的证券市场处于起步阶段，未来必定也会有风风雨雨，不可能一直是牛市，必定也会有熊市的。那是客观规律！
所以说，战略投资者是高收益、高风险并存的行当，想当战略投资者，就得和公司命运相连、休戚与共。
一般来说，股票上市时，都有一家证券公司做承销商。战略投资者一般也都是承销商寻找的，大部分都是证券公司。陈观提出自己要做战略投资者，朱总就得去和承销商反复沟通磋商了。这里面既有利益分配问题，也有合作信赖问题。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朱总找过来了，再一次很谨慎地问陈观：“你确认持有流通股后，能在5到7年内不抛售？”
陈观的回答是点点头。
朱总就又离开了，继续去和承销商沟通了。
这次没有耽误多长时间，朱总很快就返回了，说是满足陈观的条件，可以具体谈合同了！
金晨晓高兴了，说是他这个红娘当的不错，总算是要把一对新人送进洞房了，太有成就感了！
朱总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不苟言笑，平时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这个时候竟然咧嘴笑了，说老金这次办了一件大好事，等格润电器股份公司股票上市了，他要邀请老金到珠海去做客。
金晨晓脸上登时就流露出一丝猥亵的傻笑，说是珠海是好地方，不但风景好，妹子更好，全国各地的美女都有，那是绝对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去了珠海，就等于进了男人的天堂。那是一定要去的！最好是一年去两次，年年去！
这个金晨晓，那么大的水泉黄金冶炼厂厂长，一说起美女，就有点流涎水的感觉。看来，他老婆真的是偏瘫了，空旷的时间太长了！
陈观马上就想起了在金晨晓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眼睛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金晨晓。
这一看，金晨晓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把心思暴露出来了，不好意思了，赶紧又说到：“唉，咱都忙，说说算一遍，什么时候能去珠海，那由不得自己。这样，朱总，明天回到水泉，我请你喝酒！”
朱总的心思不在喝酒上，他着急把陈观的自己弄到手，好回去运作公司上市的事情呢！
陈观和金晨晓就又跟着朱总去了他的房间，财务主管万良才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起草双方的合作协议。
这是夜晚，只能谈合同、签合同，汇款只能在明天上午进行了。
大的原则定了，这合同谈判也就简单多了。
弄到晚上10点半，万良才抱着笔记本下到一楼的总服务台，把合同打印了出来，一式五份。
合同打印好后，朱总代表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在合同上签字，陈观代表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在合同上签字。
这一次，朱总他们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要一举搞定，连格润电器公司的公章都带来了，直接在合同上加盖了印章。
陈观签的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的名字是自己的父亲陈学智。
合同之外还有份附加协议，就是2000万股格润电器股份公司股票战略合作协议。这2000万股，不属于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而是记在了陈学智、郑玉莲私人名下，二人各持股1000万股。
签好协议，陈观当即给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兼财务主管李萍打电话，要她明天一早，从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账上转5000万元到珠海格润电器公司账上，并让她带着汇票，和陈学智一起赶到县委招待所来。
生怕李萍记错了格润电器公司的银行账号，陈观一连说了两遍，又让李萍复述了一遍，这才放心。
给李萍打完电话后，陈观又给自己父亲陈学智打电话，要他明天带着公司印鉴，开车拉上李萍，一起到县委招待所来会合。
给陈学智和李萍打完电话后，陈观又给滨河信用联社主任薛明打电话，要他明天办一张5000万元的汇票，汇往珠海格润电器公司。明天下午格润电器公司朱总在黄金冶炼厂厂长金晨晓陪同下，前往滨河信用联社取汇票。
一会儿工夫，陈观就调动了一亿元资金，看得朱总、万良才和程珍珠都有点目瞪口呆的！
万良才问陈观明天拿到汇票后收款收据怎么开？
陈观回答说是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5000万元法人股，收据开给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回去入账。5000万元战略投资者的股票款收据，分别开他父母陈学智、郑玉莲的名字，与协议吻合。收据交给他就行了！将来所有的股票权证都交给他保管，他会让父母在深市、沪市开户，2000万股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的a股流通股，直接打入他父母的股票账户就行了。
第658章 公私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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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水这地方确实是经济不发达，晚上11点的时候，满大街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夜市还在营业。
一亿元的合约，在这个时候是大单合约，就是再过10年，依然是大单合约。
达成一亿元的投资合约，不庆祝一下，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可惜，陈观做事风格简约，没有提前准备。
金晨晓晚上喝酒没有尽兴，非要找地方喝酒，说是这么大的喜事，不庆祝庆祝怎么行？
陈观没办法，只好把金晨晓、朱总他们领到了夜市上。
结果，后来鼎鼎大名的格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两任老总朱总、程珍珠和黄金上市公司的老总金晨晓，就在偏僻的明水县城夜市上，喝啤酒、吃烤羊肉串和涮菜，最后一人还来了一碗绿豆面。
第二天上午，陈观8点钟就准时赶到了县政府大院，提前在二楼会议室门外等候。
周里乡乡长俞可成和财政所所长何俊廷按照陈观的交待，也准时到达。几个人帮着政府办的同志把会议室卫生打扫了一下，等候县长们到来。
8点半，县长王梦龙、常务副县长金明成、陈观熟悉的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金成基等领导鱼贯而入，连财政局长耿秀山都准时赶到了。
参加会议的除了正副县长们和财政局长外，还有政府办的正副主任。
会议由县长王梦龙亲自主持，议题就一个：研究给周里乡小城镇建设下拨500万元启动资金问题。
王梦龙可能是昨天经过陈观暗示提醒后想开了，心情不错，脸上气色也不错。
人都到齐了，王梦龙轻轻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说到：“我们的一级英模陈观集训回来了，就任周里乡党委书记了。他这一上任，就有大动作，要在周里乡搞小城镇建设，计划把周里乡建设成一个常驻人口1。5万到2万人的中心集镇，还要搞高山绿色苹果基地、优质蔬菜基地、优质烟叶基地、优质中药材基地、优质良种基地、优质河鲜基地、优质畜牧产品基地。这个设想如果将来能够实现的话，周里乡的面貌无疑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市扶贫办已经把周里乡小城镇建设的供排水项目列入了全市重点扶贫工程，先期50万元扶贫款已经下拨，余下的170万元明年申报拨付。今天呢，召开县长办公会，就是要研究一下，由县财政给周里乡小城镇建设下拨500万元启动款问题。陈观，你先汇报一下你们的设想和计划！”
俞可成已经把周里乡请求县财政下拨500万元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的报告复印件摆放到了各位县长和财政局长面前，报告上有县委书记苗坤生和县长王梦龙的批示。
县委、县政府两个主要领导同事批示支持，这在县长的明水是很难得的。参加会议的各位领导登时心里就有数了，知道这事儿已经铁板钉钉，县长办公会只是履行程序问题了。
陈观已经做好了汇报准备，王梦龙县长一说让他汇报，陈观就拿着打印好的报告，一二三四五六逐项开始汇报开了。
陈观的汇报听起来比报告上更详实，因为周里乡小城镇建设就是他思考的产物，有些东西囿于报告篇幅所限，写不进去，陈观此时汇报，就说的更清楚了。
有县委书记苗坤生和县长王梦龙的批示，陈观又把为什么要搞小城镇建设、要搞成什么样子、后续资金怎么解决，汇报的一清二楚，县长办公会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批准县财政向周里乡下拨500万元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要求周里乡专款专用，资金使用接受县财政局和县审计局监督。
会上，财政局长耿秀山提出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既然陈观说要用市场手段解决周里乡小城镇建设筹资融资问题，那为什么不找有实力的公司参与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呢？据他所知，目前全县实力最雄厚的企业是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又是陈观发起创办的，虽然公司是陈观的父母的，但是帮助周里乡搞小城镇建设也是应该的。何必非要县财政出这500万元呢？
陈观解释说，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确实是他发起的，后来登记注册时由他的父亲陈学智和郑玉莲合伙开办。公司账上也确实有钱，投资到周里乡小城镇建设上并无任何障碍。但是，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得分明。他父母经商办企业是公民权利，受国家法律保护；他如果经商办企业的话，就与自己的干部身份不符，违犯纪律。这是两码事。如果他不是周里乡的党委书记的话，完全可以动员父母把资金投入到周里乡小城镇建设上来。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是明水自己的企业，带动一方经济发展是公司应尽的社会义务。但是，因为他是周里乡党委书记，虽然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不是他本人的，是他父母的，也不能参与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那样是违犯党政纪律的。如果将来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搞起来了，产生效益了，周里乡的老百姓会怎么看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投资行为？会怎么看他这个乡党委书记？组织上会怎么看他？他到底是为周里乡老百姓谋福利呢，还说借机让父母的公司投资赚钱？因此，他在乡党委扩大会议上已经表态了，不光是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包括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都不得参与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如果将来周里乡小城镇建设遇到了资金瓶颈，这两个公司都可以无条件地给周里乡担保贷款，用于周里乡小城镇建设。
讲这番道理的时候，陈观还特意提出，如果县里上其它项目，只要和他的职务没有关系，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和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肯定是要义无返顾地服从县委县政府的决策，毫不犹豫地投资；就是公司没钱，想法融资也要投资。目的是带动县域经济发展。
耿秀山提的第二个问题是，明水财政今年虽然有了明显起色，但原来欠账多，资金仍然紧张。如果给周里乡下拨500万元的话，不能是无偿使用，应该是借款。可以约定三年期限，到时候由周里乡财政归还县财政。
陈观回答说是周里乡乡政府院子里的建筑、包括办公室里的桌椅，都属于国有财产，都属于县财政的。虽然现在实行的是财政分灶吃饭制度，但改变不了未来周里乡小城镇建设完成后的财产权。县财政拿500万元启动资金，将来收获的必然远远大于500万元。不说别的，未来周里乡要扩建卫生院和乡中心小学、中学，筹建公办幼儿园，建供排水系统，建城镇绿化照明系统，这些都属于国有资产，都归县财政所有。县财政给周里乡下拨500万元启动资金，等于是下了一点饵料，勾引着周里乡党委政府给县财政打工，为县财政创造更多的财富，怎么能弄成借款、还要归还呢？
陈观的说法把县长王梦龙都逗笑了，当时就表态说不用争论这些问题了，县财政、乡财政，说起来都是一回事儿，分灶吃饭不等于县财政就不管乡财政了。这是投资办大事，500万元杯水车薪，济不了大事，后续的建设资金还得搞周里乡自己想办法呢！要想让马儿跑得快，总得让马儿吃点草，500万就500万吧，东桐花选厂今年交的税都几千万呢，财政一下子就翻身了。人么，都要饮水思源！没有陈观创办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县财政能有现在的新气象么？陈观要500万做周里乡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得给，毫不犹豫地给！政府办起草会议纪要，县财政依照会议纪给周里乡拨款。动作要快，陈观他们还准备过完国庆节到京城去想法要钱呢，周里乡的公路交通网建设资金，主要就看陈观的京城之行的结果了。那可是大资金，最起码比500万要多得多！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散会后，陈观和财政局长耿秀山一起走出会议室时，给耿秀山开玩笑说：“老兄，给500万都把你心疼成那样！你咋不反过来想想呢？要是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这一炮打响了，回头市财政局、省财政厅的领导们来明水调研，你就可以把他们领到周里乡去，这不是县城的财政支持地方发展的好典型么？到时候说不定市里、省里还会给多拨点项目款下来呢！那还不都是你老兄弟政绩？”
这道理不用陈观说耿秀山也明白，问题是干财政局长的手都紧，都盼着只进不出呢，应从财政上要走500万，还是年初预算上没有列的项目，耿秀山自然是不情愿了。
不管心里情愿不情愿，书记、县长批示了，县长办公会也决定了，耿秀山知道这钱非出不可，而且还得及时下拨！
耿秀山就告诉陈观说，他先回局里了，等政府办的会议纪要出来，让陈观带着会议纪要去找他，他回去还要开个局长办公会，通个气儿。没办法，明水财政困难，一下子支出500万元，还得在财政局班子内部说一下。
陈观一路把耿秀山送到了政府楼下，亲自给他开了车门，送他上车离去。
第659章 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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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草个县长办公会会议纪要，对县政府办的笔杆子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陈观和俞可成一直等到会议纪要打印成文，拿着文件去了财政局，亲手把文件交给财政局长耿秀山三份，坐等着耿秀山把主管行财的副局长和行财股长叫来，当面交待拨款事宜。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陈观操心了，俞可成领着财政所长何俊廷就把事情办了。
陈观这是第一次到财政局来，耿秀山就算是再不愿意给周里乡拨款，从人情角度考虑，也非得请陈观吃顿饭不可。而陈观呢，财政上一次给周里乡拨款500万元，让周里乡的小城镇建设有了启动资金，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得请耿秀山吃顿饭。
耿秀山和陈观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惜，金晨晓还陪着朱总他们在宾馆里等着呢，陈观又不想让明水的领导们知道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向格润电气公司投资的事儿，不能放在一起吃饭，中午就没有时间了，就算是请客也只能放在晚上了。
陈观告诉耿秀山说，他回来上班后还没有请县领导们吃过饭呢，是不是请耿局长出面，邀请几个领导，晚上一起坐坐。
这一说，耿秀山就直摆手，说是找几个伙计在一起吃饭可以，请县领导就免了，现在不是时候。
陈观一想，自己都知道书记、县长不和的事情了，作为财政局长，恐怕耿秀山都成了掉到风箱里的老鼠了，两头受气。看来，请县领导吃饭的事情暂时确实弄不成，只好让领导们白给周里乡帮忙了！
两个人说定晚上就在云香楼吃饭后，陈观就匆匆告辞，到院子里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开会的时候，陈观的手机一直关机，这会儿大事办完了，陈观就想把手机开开，给父亲打个电话，看他和李萍两个到县城没。
不等陈观拨号，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是李福来从五龙峪打来的电话。
李福来明天都要结婚了，到现在还没见陈观的影子，急得都快发疯了，在电话里对陈观直吼，问他到底能回五龙峪不能！
陈观说他现在就在县城，刚开完会，明天一早赶回五龙峪，不耽误给福来子娶媳妇。
李福来告诉陈观说，明天无论如何得一早回去，还得给他带点钱。
陈观问需要多少？
李福来说媒人今天又去秀琴家了，秀琴她妈说，别的啥都不提了，只是彩礼的事儿不能少，一分都不能比别人少，少了会让人笑话的！
陈观问彩礼多少钱？
李福来说1万块！这要是以前也不算啥，他家还拿得出。但是今年不行了，往公司里投了1万元股本金，盖房子又花了5万元，塌了一屁股债，这彩礼钱根本就拿不出了。
陈观说没问题，明天他一早回去，弄1万元赞新的票子当彩礼钱，不耽误福来子娶媳妇！
李福来扭扭捏捏地说，这1万块钱得等到年底旅游景区分红了才能给。因为他的工资都花到收拾房子、置办家具上了，真的没钱。
陈观笑话李福来傻蛋，也不想想，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结婚，他陈观还不得上重礼？这1万元就是他的礼钱，不用还！
李福来说太多了，礼钱是礼钱，借钱是借钱，两码事。这钱将来必须得还！
陈观就说李福来没出息，都当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董事会秘书了，怎么还想个农村娃一样，一点都没有进步。不用啰嗦了，这1万元就是礼钱，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
李福来感动的不行，在电话里直嚷嚷：“观子，那说定了啊？你明天要是回不来，我这媳妇都娶不成了！”
挂断电话后，陈观心里直笑，觉得李福来想娶媳妇都想傻了，说话都扭扭捏捏的，不象原来那种快言快语的做派了！
刚笑话完李福来，陈观忽然心里边有一丝失落感，李福来都结婚了，明年肯定就能当爹了，自己和澹台明月不知道何时才能结婚。还有那该死的苍生印，让自己修炼《苍生诀》内功，内功还偏阳性，不到大圆满之境就不能让女人怀孕，光撒种子不发芽，这不是把自己彻底坑惨了么？
大圆满，大圆满，何时才能大圆满啊！
正在想呢，电话就又响起来了，这次是楚战海打来的，再次询问陈观后天到底有人在水泉火车站接站没有？
陈观回答说绝对有人接站，是俞白教授亲自带着人在车站接站，车都已经安排好了，一辆旅游大巴，直接拉到五龙峪来。他在五龙峪等着大家一起吃晚饭。
楚战海没有想到陈观把俞白教授请到水泉来了，惊讶得很，在电话里问俞白教授在水泉干什么？
陈观说是别问了，到了就知道了。俞白教授会亲自告诉大家的！
楚战海说陈观卖关子，不说算了，记得安排好接站的人和车就行了。
楚战海的电话刚说话，白爱月就打电话过来了，询问陈观在哪里？
陈观说在县城开会。
白爱月一下就笑了，说太巧了，她和姐姐两个今天中午坐班车回明水，正好到县城和陈观会合，一起回五龙峪去参加李福来的婚礼。
陈观告诉白爱月说他今晚在明水还有事，准备明天一早回五龙峪去。
白爱月就追问她姐妹两个回来后住哪里？是县委招待所还是县供销社招待所？私人旅馆不能洗澡，不能住。
陈观直接说住他家里。
白爱月高兴了，说是她们到县城后给陈观打电话，让陈观去接她们。
陈观总算是可以给父亲陈学智打电话了，电话还真打通了，只不过接电话的不是陈学智，是李萍，说陈学智在开车，不能接电话，并告诉陈观说，他们已经过了龙湾镇了，正向县城赶来，一会儿在县委招待所见。
陈观放心了，这才关了手机，发动车子，出了财政局院子，去县委招待所了。
金晨晓和朱总都等得直跳脚了，看见陈观，金晨晓就直埋怨，问陈观为什么关手机。
陈观赶紧解释，说上午参加会议，专门研究周里乡小城镇建设的启动资金问题。因为是小会，领导们都面对面坐着呢，不能开手机。
金晨晓催着陈观赶紧打电话联系，看看汇票办好没有，别耽误事儿。
陈观说马上就到了，不着急，稍等一会儿。
在等候的时间里，朱总很认真地建议陈观抽时间去珠海、深圳看看，看看特区的发展变化，顺路到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看看，实地考察指导。
朱总说，这以后新成立的的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就是格润电器公司和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两家的了，陈观就算是再忙，也不能对自己的公司不管不问。
陈观笑笑，说是这公司的事情他绝对不插手，朱总能用4年时间把一个街道小厂变成上市公司，那就是绝对的管理人才，他信得过。如果不是信得过，他也不会投资！
这是陈观再次表明不干涉公司经营的态度了！
朱总试探地问到：“陈书记，难道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就不往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派个管理人员？最少也要派个财务总监或者副总监吧？”
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也是陈观的权力，他不光应该派财务总监或副总监，还应该派人出任副董事长呢！
这些事情昨天晚上谈合同时都已经说过了，朱总此时重提此事，是他有点不相信陈观会一个人不派，当纯粹的甩手掌柜。
陈观告诉朱总说，昨天晚上都已经说过了，他不会向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派人的！但是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的各项财务报表、经营销售报表，每月都要报他审阅。开董事会的时候，要提前把拟研究的议题报给他，听取他的意见。别的就不用再说了，他信任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的经营班子，绝不插手公司经营事务。
至于怎么把报表报给他，陈观说他随后会给朱总他们发一个邮箱地址，在网上报就行。
明水现在还不通互联网呢，但陈观不担心这点，他经常去水泉，可以在水泉上网，接受邮件。
陈观说是不往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派人，但是按照上市公司制度规定，昨天晚上的合同中约定，陈学智、郑玉莲代表大股东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出任格润电器公司董事，只是不担任副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之类的职务。
陈观知道自己父母的能力，知道他们参加董事会也不可能有创造性建议，但这是制度，还非得占有董事席位不可。他本来想让王萌、澹台明月、崔莹、白爱晓、白爱月她们代替自己的父母参加格润电器股份公司董事会的，但是这些人都有工作，不符合上市公司董事任职资格。而且，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很规范，一旦把王萌、澹台明月、崔莹她们的董事身份披露出来，会惹麻烦的！
因为是陈学智和郑玉莲两个担任格润电器股份公司的董事，这老两口不可能跑到珠海去参加董事会，陈观这才要求朱总他们必须每月给他报报表、开董事会前事先征求他的意见了。
几个人聊着、等着，等到陈学智和李萍两个赶到县委招待所，陈观就让他们两个在楼下等候，自己拿着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公章，在合同上用印，并把5000万元的汇票交给了金晨晓，由金晨晓转手交给朱总。
朱总当即让财务主管万良才出具了两张收据，一张是给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5000万元法人股交款收据；一张是给陈学智、郑玉莲的5000万元认购2000万股流通股的交款收据。第二笔款要等到朱总他们回到水泉后，由薛明转交汇票。
自此，陈观向格润电器股份公司投资的事情算是办妥了。
第660章 超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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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陈观领着父亲陈学智、李萍陪着金晨晓、朱总他们吃了中午饭，就送他们走了。没办法，有钱了，朱总急着回去运作公司上市的事情，一刻都不愿意停留了，连陈观邀请他们去五龙峪旅游景区转转都拒绝了，说是大股东就在明水，以后必然要经常来明水汇报工作，有的是机会去五龙峪景区旅游。
送走金晨晓、朱总他们，陈观交待父亲回家休息一会儿，下午到长途汽车站等着从水泉回来的白爱月、白爱晓姊妹俩，拉上她们一起回五龙峪去，帮助李福来家操办婚礼；让李萍回家休息两天，过完国庆节赶回公司上班。
郑玉莲这几天都在五龙峪，因为是旅游旺季，因为李福来要结婚，五龙峪忙的很，郑玉莲回去别的大事帮不上忙，最起码可以帮着李福来家缝被褥，筹备婚礼。
陈学智对儿子把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账面利润一下子提走去投资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心存疑虑，撵着儿子的屁股问会不会有风险，可别把钱打水漂了。
不光是陈学智有疑虑，李萍也有疑虑，觉得陈观这事儿办得有点冒失，格润电器在珠海，那么遥远，万一人家把钱坑了咱都不知道，多危险啊！
当然，李萍只是心存疑虑，不敢说出来，因为那钱不是她的，是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而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又是陈观的，他爱投资什么项目就投资什么项目，李萍管不着！
陈观让父亲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说是格润电器股份公司很快就会上市，一旦上市成功，公司的经营就成透明的了，有证监会、会计事务所、审计部门在监督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陈学智对自己儿子的话一直都是将信将疑的，总觉得南蛮子不可靠。不过，他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也就不多说什么，转而告诉儿子说，黄来义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着急找陈观。
陈学智到现在都不知道黄来义在龙威小区给陈观承建两栋小转角楼的事情！
陈观知道黄来义着急见他是要结算两栋转角楼的工程款的，也不为意，对父亲说他这几天有空了，会专门约见黄来义的。
陈学智这才开着自己的车回龙威小区的家里休息去了。李萍跟着走了，趁陈学智的车回自己家了。
陈观总算是空出了一点时间，直接去了县公安局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还没有上班呢，公安局办公楼上静悄悄的。
到办公室坐定后，陈观先给澹台明月打了个电话，询问她国庆节到底能回五龙峪不能？
澹台明月知道陈观盼着她能说动省台新闻部领导，到五龙峪旅游景区采访，同时也盼着她能回五龙峪和陈观团聚。陈观，是想她了！
澹台明月的心儿扑扑腾腾就跳开了，小脸登时就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蚊子哼哼一样了，说陈观害死她了，这些天天天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陈观，梦见陈观到省城去了，陪着她看房子、陪着她逛街，陪着她去买菜做饭。
晕死，陈观没有时间和澹台明月在煲电话粥，在电话里谈情说爱，他有正事儿呢！
陈观再次询问澹台明月国庆节能回五龙峪不能？
澹台明月就在电话里大发娇嗔，说陈观一点情趣都没有，不懂女孩心思，不知道她有多想她，不知道陪她聊天，天天都是工作、工作，天底下就你陈观一个人能干，你能把所有的事情干完？
陈观就说好了，服从老婆大人的命令，他马上就写报告，请求县委免去他的乡党委书记、县公安局副局长职务，然后就辞职，去省城专门陪美丽的澹台大小姐，过温馨舒适的二人世界！
澹台明月在电话里大发雌威：“你敢？你给你我老老实实地好好干，干出成绩！我等着你调到省城来和我团聚呢！”
娇嗔一通，澹台明月才告诉陈观说，这次不行了，她不能回五龙峪了。台里几个新闻播音员都想利用国庆节出去游玩，她是新人，留在台里值班的事儿就落到她肩上了。不过，新闻部的领导已经确定了到五龙峪旅游景区采访的事儿，只不过时间要往后错开，可能放在10月中下旬了。
时间晚一点不要紧，只要省台能来五龙峪旅游景区采访就行！
陈观交待澹台明月注意安全，没事儿不要到处乱逛，多和台里的同事们交流，回头可以和省报的楚战海联系一下，那是他的同学，一个寝室的，标准的死党。有事情让楚战海联系同学们帮她去办。
澹台明月说等陈观去省城带她见过楚战海他们了再说，她自己不会去找他们的。省台的女记者、女编辑多，她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朋友，不寂寞的，不用陈观操心。
依依不舍地挂断了澹台明月的电话后，陈观又给俞可成打电话，让他早点去云香楼定个包间，晚上和财政局的领导们聚聚。
俞可成问用不用带上财政所长何俊廷？
陈观回答说把何俊廷、邱明霞都带上，晚上和财政局的领导们好好喝一场，让他们见识见识周里乡干部们的战斗力！
这是要大喝了！
俞可成说请陈书记放心，下午他就在云香楼死等！
打完电话，陈观静下心来，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看政办室、刑警队、国保股放在他桌上的厚厚一摞文件。
下午上班后，政办室主任李恒心发现陈观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推开一看，陈局长回来了，正在看文件呢！
陈观只是县局的副局长，又没在局里上过几天班，严格说他是县局的新人，应该没有什么威信才对。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奇怪，在县局没有上过几天班的副局长陈观，在县局干警心目中的威望很高。有些干警私下交流时，甚至说陈局长如果不去当周里乡党委书记，说不定能给县局干警们办许多实事呢！
李恒心见陈观在看文件，赶紧走了进来，先问了声“陈局长回来了”，就拿起电热壶去接水烧水，等到给陈观泡上茶，才转身离去。
一会儿工夫，陈局长在办公室的消息就传开了，几个局领导和科室负责人都过来看望。
陈观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就赶大家走了。他难得回来上班，事情多着呢，可不能浪费在无休止的迎来送往中。
陈观留下了李通和李向海。
李通和李向海向陈观汇报了刑警队和国保股的工作后，陈观对两个部门的工作分别提了要求。
针对今年刑事案件发案率下降、刑警队工作相对清闲的实际情况，陈观要求李通下大力气抓基础工作，第一步，先把历年来的刑事案件档案整理一下，要做到重大案件烂熟于心。这样做的好处是，既可以从以往的案件中吸取侦破经验、教训，又能对那些犯罪嫌疑人有一个深入了解；第二步，要建立明水县公安局刑事案件数据库，把全县所有的刑事案件犯罪人员的档案全部录入电脑，包括照片、体貌特征、专业技能、指纹、血型等，都要记录的准确无误。以后再发生刑事案件，需要从以往的罪犯中寻找线索时，打开电脑，简单搜索，就能找到需要的东西；第三步，开展业务研讨、岗位练兵，提高业务技能。年底前，要举办一期培训班，把各乡镇派出所承担上案件任务的民警集中起来，请警校、省厅、市局的专家来上课，全面提高明水公安的刑事侦查能力。
李通记的很认真，听的却是心里直叫苦，觉得天天盼着陈局长回来上班，他这一回来上班就布置了一河滩的工作，而且每样工作都必须下大力气去抓。这要是陈局长天天在局里上班的话，不知道会把刑警队的弦上的多紧呢！
看来，有主管局长和没有主管局长就是不一样，陈局长兼着周里乡党委书记，那么忙，从他布置的这几样工作来看，他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把刑侦工作抓好呢！
李通心里怎么想，陈观不知道。他干事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布置完任务，就让李通走了。至于李通提出的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儿，陈观只说了三个字：“没时间！”
李通在桐花镇派出所是实实在在和陈观共过事的，对他的作风有比较深刻的了解。陈观说没时间那就是没时间，没啥啰嗦的。李向海就不同了，虽说陈观担任县局副局长都这么长时间了，由于陈观去省厅集训，严格意义上说，李向海也只是向陈观汇报过几次工作，陪他去水泉市局开过一次会，对陈观并不是十分了解。
国保上的工作，陈观要求李向海第四季度重点抓基础建设，就是要在明水建设一个隐蔽的线人网络，等于是建一个情报网。这样的话，明水有任何重大突发**件，都能提前得到信息，留一个预警时间。
这事儿是国保上的传统业务，可惜的是，从文化革命开始到现在，国保上的业务就没有正常过。文化革命时期是砸烂一切，国保工作不可能幸免；现在搞改革开放了，连国家情报统帅机关都在经商做生意，谁还管这些事么！
李向海就说这个工作市局没布置，要搞的话，是不是先向市局请示一下。另外，牵涉经费开支，还得向张社民局长报告。
陈观说可以向市局国保科正式请示，他回头也专门向张局长、姜政委报告，但是工作必须抓，边请示边干。因为这事儿领导们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李向海嗫嚅着说：“真要是搞线人网络，那就走到全市、全省公安队伍前面去了，是超前了！”
陈观的回答是干工作就是要超前，超前思维、超前谋划、超前部署、超前行动，晚了，就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学经验了！
第661章 张社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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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给李向海布置完工作后，直接去找局长张社民汇报工作了。
陈观被提拔为桐花镇派出所所长时，县公安局领导班子给他集体谈话，时任县局政委的张社民，给陈观上了一堂生动的公安业务知识辅导课，对陈观的影响很大。当时，陈观就认为张社民政委人不错，有理论修养。那个时候，陈观心里面对张社民比对局长谭奇还要亲近一点。后来，因为工作关系，陈观向一把手谭奇汇报的多一点，得到谭奇的关心也多一点，和张社民的关系略微有点疏远。就这，在谭奇提拔之前，陈观和谭奇闭门长谈，无视谭奇属意自己接任县局局长本意，依然举荐张社民接任局长。
谭奇当时锅里就没下张社民的米，就没打算推荐张社民接任县公安局长。谭奇欣赏的是陈观，想推荐陈观接任县局局长。
要知道，陈观虽然年轻，虽然资历浅，但他立有大功，是公安部授予的“一级英模”，提拔为明水县局局长，那是绝对的看政绩用干部，绝对的符合干部政策！
如果不是陈观志不在此，一心想到乡镇党委书记岗位上去锻炼，现在明水县局局长的位置就是陈观的，张社民只能继续当他的政委。
谭奇正是根据陈观的建议，向市局党委建议了明水县局的人事安排。
张社民心里，应该对陈观心存感激才对！
上次，苗坤生让张社民带队去桐花镇矿区强行征收赞助款，张社民亲自批准强征羊山金矿10万元赞助款，当时又恰逢陈观不在家，这件事办的确实是既违背法规纪律，又缺少人情，当真是方方面面都说不过去，张社民觉得对不起陈观，心里始终有一种愧疚感。
不过，这事儿陈观刚回到明水时，市局尚玉山局长就已经亲自给陈观做工作，把事情说开了。张社民从尚局长那里得到的信息是陈观根本不以为意，心里一点挂碍都没有，很体谅张社民当时的难处。
应该说，两个人现在纯粹是搭班子的伙计，张社民对陈观也很不错，要车给配车，在班子分工上还舍得给陈观压担子，算是很看重陈观了。
问题是最近张社民忽然有了一种紧迫感，觉得自己的局长位子坐的不牢。
事情的起因是市局党委向明水县委建议任命陈观为明水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兼副局长，位列局长张社民、政委姜立新之后。
既然是市公安局党委的建议，明水县委自然是要认真考虑了。问题是市局党委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建议呢？是重视陈观、精心培养陈观呢，还是市局党委对明水县公安局班子不满意呢？
人都不傻，脑子都不笨，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多想几分的！
张社民脑子绝对管用，而且又是现任的明水县公安局局长，想的自然要比别人深一层。
张社民没有往市局党委是为了重点培养陈观的方向想，因为陈观现在已经是正科实职的周里乡党委书记了，和县局局长平起平坐，如果市局党委要重点培养陈观，那就不会只是任命为县局党委副书记那么简单，就算是平调，也得到市局当科长或者到县级公安局当局长。当政委都有点与陈观现任的乡党委书记职务不匹配了！
张社民想的是，到桐花镇矿区强征赞助款一事，市局领导并没有放下，而且还从这件事中对他的原则性、领导能力产生了疑问！建议任命陈观当县局党委副书记，是市局党委加强县局领导班子的一种补救措施。简言之，市局党委认为他张社民不行，靠不住！
因此，当陈观出现在张社民面前的时候，张社民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就跳了一下，心登时就揪紧了。
陈观可不知道张社民的心思，进门后满面春风，先向张社民问了好，然后就问张局长有时间没？他想汇报点工作。
张社民的年龄比陈观大一倍都多，涵养是有的。片刻之后，张社民就恢复了平静，招呼陈观在沙发上坐下，又殷勤地问陈观喝什么茶？
陈观天天忙得象个小鬼一样，生活上从不讲究，是那种不管好歹、只要填饱肚子就行的主儿，对喝茶根本就不讲究。
不用张社民去泡茶，陈观自己站了起来，先给张社民的茶杯里续上水，又在这社民的一排茶筒中拿了一个君山银针的茶筒，从中倒出了一点茶叶，给自己泡了杯茶。
待陈观重新坐定后，张社民就笑着问陈观啥时候回来的？周里乡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陈观这小伙子谦虚的很，见了领导，态度恭谨，言谈从不逾规逾矩。就是偶尔和领导没说笑，那也是审时度势，为了达成目的才干的。一般情况下，陈观说话很有分寸，符合彬彬有礼、然后君子的古训。
陈观说他今天回县城参加专题研究周里乡小城镇建设的县长办公会，开完会后，中午就回局里来了，处理一下继续处理的工作。
接着，陈观简明扼要地向张社民汇报了周里乡的工作思路和现在的工作进展情况。
这一汇报，张社民心里的那个若隐若现的小疙瘩解开了，他总算明白了，陈观一心扑在周里乡，要在周里乡甩开膀子大干，搞大名堂呢！
一念至此，张社民心里就羞愧了，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陈观坦坦荡荡的、磊磊落落的，干的都是有目共睹的大事，哪里会想着在县局班子里争权夺利么！
张社民哑然失笑。
陈观正在汇报呢，忽然发现张社民在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停住了，问到：“张局长，是不是我汇报的有什么不妥啊？”
张社民惊醒了，忙说不管陈观的事儿，他是想到将来周里乡的高山绿色苹果基地建成后，他就带着老婆孩子去苹果园里摘苹果，那场景一定很美！
这是假话，陈观一听就知道了，只是他不知道张社民为什么要说假话！
简要汇报了周里乡的工作后，陈观转入了正题，主要汇报了三个问题：
第一个是汇报周里乡、杜河乡派出所的情况。陈观把两个派出所的警力、装备、办公设施和今年以来的工作情况汇报的清清楚楚，最后落脚在如何改善困难乡镇派出所装备和办公现状上。
陈观没有要求局里拨款改善这两个派出所的办公条件和装备，而是建议局里搞个调查，把全县各派出所的办公条件、装备情况摸透，向县政法委和市局形成书面报告，申请政法专项资金予以解决。
陈观说，他准备趁着周里乡小城镇建设的机会，给周里乡派出所批块地皮，单独盖个小楼。一楼作为户籍管理和群众报警、投诉、求助的服务场所，实行开放式接警；二楼作为办公室、询问室、临时拘押室；三楼作为干警宿舍使用，院内可以停车。因为周里乡派出所只有两辆老旧偏三轮警用摩托车，不适应现在的工作，他已经决定，准备由乡里出钱，县局负责申报，给周里乡派出所配备两辆警用面包车，同时配备电脑。电脑的事情最近几天就能落实，警车的事情需要县局申报后才能落实。给周里乡派出所建办公楼是事儿，需要县局向上申报、争取。
这是陈观汇报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陈观汇报的就是让刑侦大队抓基础工作的事情，首先是建立犯罪数据库的事儿，其次是举办刑侦业务培训班的事儿。
第三个问题，是国保上要建立隐蔽的线人网的事儿。
三个问题汇报完，陈观端起茶杯喝着，静等张社民决断。
张社民心里暗暗吃惊，觉得陈观了不起，一级英模的称号绝对不是侥幸得来的。这人，看问题抓点准，一上手就能切中要害。真真是了不起！
沉吟片刻，张社民回答说县局可以组织力量对困难乡镇派出所的装备情况、办公条件进行调查，待情况摸清后，再向县政法委和市局汇报。今年不说了，晚了。明年争取列入市县两级政法专项资金，分批解决。
至于周里乡党委、政府大力支持派出所建设，给派出所配车、配电脑的事儿，张社民说他很感动。他来明水工作也有几年了，这是第一次遇到乡党委书记主动提出来给派出所改善装备。而且，还是全县有名的困难乡镇周里乡的党委书记提出来的。这个事儿，县局要想县委汇报，向市局汇报。让领导们在合适的会议上讲一讲，督促各级党委重视公安装备配备问题。
给周里乡派出所建办公楼的问题，张社民说等明年列入政法专项资金后，一并考虑。暂时间县局没钱，再向市局或者县政法委申请要钱，有点晚了，肯定是要不来的。
陈观差一点脱口而出：“你没去要，怎么知道要不来？”
好在陈观现在已经不是初出校门的学生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涵养也深了，只听不说话。
关于刑警队建刑事犯罪数据库的事儿，张社民表态的很干脆，说是就应该这样干。过去因为没电脑，许多东西都是靠笔写的，建数据库困难，连档案都保管不好。现在有电脑了，就应该建数据库。
对举办刑侦业务培训班的事儿，张社民也很赞成，表态说到时候他亲自参加学习，保证当个好学生。
张社民唯一提出疑问的是国保上建立线人网络的事情，说是现在是和平年代，不必要搞得草木皆兵的，需要好好研究研究。要是市局布置的，可以；没有市局布置，这事儿就得向上级汇报了，等候上级有明确指示了再说。
总体上说，张社民的答复中规中矩，只是缺乏了进取精神而已。
从张社民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陈观心里就想，原来还想着建一个小区，解决全县公安干警的住房问题。看来，张社民局长没有这份心思，现在和他说也是白说。等到什么时候开班子会的时候，在会上说，可能效果会好一点。
第662章 学治叔会做思想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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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白爱月用陈学智的手机给陈观打了个电话，说是她和姐姐白爱晓都已经回到明水了，在车站遇见学治叔了。不过，她在县城还有事儿，就不趁学治叔的车回五龙峪了，让姐姐趁学治叔的车回去。她先找个宾馆住下，去办事儿，明天一早给陈观哥打电话，趁陈观哥的车回五龙峪，不耽误给福来子娶媳妇。
陈观的眼前一下就出现了爱月妹子那亭亭玉立的身影，心里登时就热烘烘的，在电话里告诉白爱月说，那就让他父亲和爱晓姐先回五龙峪去吧。他过10分钟开车去车站接她，就在路边等他就行。
不光是陈观想到了白爱月为啥要在县城停一晚，白爱晓、陈学智都想到了。问题是想到了也没办法，陈学智总不能在车站对白爱月破口大骂吧？更不能把白爱月强拉上车带回五龙峪吧？
至于白爱晓，则是脸上笑眯眯的，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实际上，陈学智不是郑玉莲，对白爱月、白爱晓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作为陈家汉子，老白家的闺女长的好，恋上了自己的儿子，陈学智心里有时想起来还有一丝得意呢！只不过儿子和澹台明月确定恋爱关系后，陈学智就对儿子依然和白家姊妹保持这种藕断丝连的关系看不过眼了，觉得儿子做的有点过了。白家姊妹呢？那是做的更过了。这么俊俏的闺女，十里八乡都是挑梢的，放到水全城也是一等一的漂亮闺女，为啥就不能好好地找个对象嫁了呢？明知道陈观不可能娶她们，为啥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白爱晓上车后，陈学智开着车，就漫不经心地问：“爱晓，上次崔书记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行不行？谈了没？”
给白家姐妹介绍对象，是陈学智两口子在水泉澹台明月的新房子里定下的计策，目的是让白家姊妹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恋爱结婚，嫁出去，不再纠缠他们的儿子，不影响儿子和澹台明月的爱情生活。
当时，陈学智和郑玉莲两个生怕自己认识的后生都是五龙山区的，白家姐妹那么漂亮，看不上眼，专门去请崔莹帮忙，在水泉帮助白家姐妹物色对象。
崔莹对这事儿很热心，还真的是给白爱晓物色了一个水泉水电厂离过婚的男同志，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人高马大的，就是带了个男孩。
陈学智两口子先悄悄滴跟着崔莹去看了看那男同志，满心欢喜，觉得老白家坟脉好，让可怜的白爱晓沾到了祖宗的福气儿，遇到个年龄、相貌都相当的男人，当时就让崔莹无论如何给牵牵线，尽量促成此事。
不用陈学智和郑玉莲交待，崔莹都会很上心的。她第一次娶五龙峪参加白家大院开业典礼时，就看出白爱月、白爱晓太漂亮了，说不定和陈观有情丝纠葛呢！现在白爱月、白爱晓都到水泉上班了，成了金融系统的职工，崔莹那么聪明，不用问就知道是陈观办的事情，只不过她懒得去追问陈观是怎么办成的而已。
爱情都是自私的，崔莹连澹台明月的醋都吃，哪里会愿意白家姊妹一直在陈观眼前晃悠么！她和陈学智、郑玉莲的心思一样，巴不得白家姊妹赶紧找对象结婚呢！
陈学智和郑玉莲两口子不清楚崔莹和自己儿子的羞事，去求崔莹帮忙，那可真是找对人了！
陈学智和郑玉莲从水泉回来后，一直没有白爱晓和那个男同志谈对象的消息，今天两个人坐到车上，没有外人，陈学智又是长辈，就关切地问起来了。
让陈学智想不到的是，白爱晓张嘴就说：“学治叔，你和玉莲婶、崔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找对象了，这辈子我就一个人过。我都是结过婚、死过男人的人了，还稀罕结婚证那张纸么？男人就那回事儿，有了过，没了也能过。我觉得现在单身一人过着停好，有工作，有工资，自己能养活自己，不用看别的男人的臭脸色的！”
陈学智的心一下就哇凉哇凉的，知道白爱晓是贴了心跟着他儿子了。冤孽啊，真是冤孽！
陈学智叹息一声，还是开口劝到：“爱晓，你爹妈死的早，婚姻又不顺，孤苦伶仃的，每个人知冷知热的，日子难过呢！听叔叔和你婶子的话，我们都是为你好，好好谈对象结婚吧！”
白爱晓笑着说：“学治叔，你啥时候学会做思想工作了？我都不急，你和玉莲婶急啥呢？是不是也和村里分宅基地时许多人的想法一样，盼着我赶紧找个人家嫁了，好给村里省份宅基地呢？”
这话说的，陈学智是那种人么？
陈学智就说，上次观子回村里把福来子批评了一顿，村里已经给爱晓、爱月各批了一份宅基地，只是今年爱晓、爱月都在水泉上班，回来的少，没交钱，村里统一建房小组才没安排盖。还是观子说的对，爱晓、爱月过去的户口都在村里，责任田也在村里，又是老户人家，理应分一份宅基地的。
白爱晓说她都不好意思说，村里实际上应该给她建房的，当初她家的老宅子让出来给白家大院使用了，说是村里给无偿给地皮、还要再补偿一部分建房费用的，可是那个时候村里没钱，公司也没钱，难死了，她也不好意思张嘴要。结果，到现在村里也没给她兑现当初的承诺。分明是觉得她一个出嫁过的闺女，孤苦伶仃地，好欺负！
陈学智就说，这事儿不怪乡亲们，要怪也是怪观子考虑不周到。现在白家大院、包括村里乡亲们的责任田、自留坡都作价入股了，都成旅游景区了，生产队哪里还有什么资产么！要补偿也是公司给补偿。回头他给福来子说说，赶紧给爱晓的补偿款兑现了，不能让闺女受委屈。
这话白爱晓爱听，说学治叔、玉莲婶都是好人，知道心疼她，比观子那个没良心的强多了！
白爱晓一不留神说错话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潜意识中就举起白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也是惊恐之色，生怕陈学智从话里听出她和陈观又私情。
白爱晓不说错话，陈学智也知道这闺女和他儿子不清不楚的。不然的话，他和郑玉莲两口子也不会那么热心地求着崔莹给白爱晓、白爱月介绍对象了。
过了一会儿，陈学智就又问白爱晓：“爱晓，爱月的对象谈的怎么样了？人家那小伙子很不错了。家是水泉的，也在银行系统上班，还是个大学生。我听说，那小伙子见过爱月之后就喜欢上了，经常去你们信用社看爱月。她俩应该谈的差不多了吧？”
白爱晓的惊恐劲儿过去了，捂着嘴吃吃直笑，说那小伙子是个神经病，那么多人，就敢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信用社大门口死等。爱月说了，这种信球人她连看一眼都不会看，哪里会和他谈恋爱么！
陈学智耐心地说到：“爱晓，爱月比你年轻，不懂事儿。你当姐的，抽时间好好说说她。别眼界太高了，光觉着自己长的好看，就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人都得结婚过日子，差不多就行了，哪里能十全十美呢？我瞅着人家那小伙子就不错，捧着鲜花去等爱月，那是爱见爱月，喜欢爱月，城里人烧包，人家就是那做派，咱不能看不惯。咱山里人讲究的是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城里人讲究的是看上了就追，道理是一样的。可别错过了好姻缘！”
陈学智这话是有道理的，崔莹给白爱月物色的对象条件很好，因为白爱月是黄花大闺女，和结过婚死了男人的白爱晓不同。白爱月又那么漂亮，条件差的她必定看不上。崔莹打听了好长时间，才物色到一个合适人选，是一个熟人家的孩子，也是去年毕业的，就在水泉市建行一家营业部上班。
最让陈学智两口子和崔莹放心的是，白爱月确实太漂亮了，照片都上电视台和报纸的广告和路边的广告牌了，那小伙子一见就看上了，标准的一见钟情。原本想着这事儿十拿九稳能成的，没想到让白爱晓、白爱月姊妹俩一说，那么痴情的小伙子成信球人了！
陈学智心里直叹气，知道自己两口子白操心了，看白爱月今天死活留在县城不走的架势，那闺女眼里只有他儿子，看不上别人的！
白爱晓算是听明白了，陈学智、郑玉莲都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姊妹俩嫁人呢，怕自己姊妹俩影响他老陈家迎娶省台主持人澹台明月呢！
白爱晓心里气苦，觉得陈学智两口子过分，她又不会缠着陈观娶她，男情女愿的，挨着陈学智两口子什么事儿了？
想着想着，白爱晓就想，哪一天她抱着一个白胖小子去老陈家，看陈学智两口子认自己的孙子不认！
车子跑的飞快，美丽的五龙女儿白爱晓的心思也转的飞快，都快赶上五龙山主峰落雁峰上清晨那飘飘渺渺的晨雾了！
第663章 都是伙计
陈观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经求崔莹给白爱月、白爱晓姊妹俩介绍对象的事儿，他忙的脚不沾地儿的，接到白爱月后，顺路去银行从工资存折上给李福来取了1万元，特意让营业员换成崭新的百元票子，装进一个信封里，揣上，然后就拉着白爱月去了明水大渠北面的龙威小区的家里。
白爱月是第一次来县城的陈家，和白爱晓当时的感觉一样，觉得这房子太漂亮了，装修的太精美了，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把每个房间都看遍了，就进了卫生间。一会儿工夫，卫生间里就传出了哗哗啦啦的流水声。
秋天的下午，风儿是轻柔的，阳光是柔和的，院子里的鸟啼蝉鸣都是柔和的，有情人的心啊，也是活泼泼、暖洋洋的！
白爱月今年21岁了，正是青春年华，在爱的滋润下，美丽得犹如盛放的荷花一般，把陈观熊熊燃烧的青春之火，融化成了一江春水。
这天晚上，陈观领着俞可成、何俊廷、邱明霞，在云香楼宴请明水县财政局的领导们。
俞可成这次算是明白陈观为什么要他把邱明霞喊来了。
女同志就是酒桌上的润滑剂，不管双方彼此是否熟悉，只要坐到酒场上，只要酒场上有美女，这气氛必定好！
邱明霞今年三十四岁，正是女人一生中魅力四射的年龄。虽说是乡镇基层干部，但邱明霞毕竟在团县委干过，是标准的县委楼里出来的干部，说话办事儿还是有一套的。
刚开始的时候，财政局的领导们一个个端坐着，放不下架子。因为周里乡年前让县财政格外拨了10万元，现在又一下子要走了500万，这在全县各乡镇中是绝无仅有的事儿。管财政的都心疼钱，县长办公会决策给周里乡拨付500万元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事先没有征询财政局的意见。要是先让财长局局长办公会研究的话，这事儿铁定办不成。周里乡小城镇建设八字还没一撇呢，凭啥让县财政当冤大头、先给他们拨500万元启动资金呢？要是各乡镇都这样搞，明水县直机关还发工资不发了？
就这，还是因为今年东桐花选厂投产见效了，给财政增收了几千万元税款，相比往年，明水财政等于是翻身了。要是搁在去年，就算是县长办公会决定的，县财政局也不可能给周里乡拨500万元小城镇建设启动资金的！笑话，财政局又不是印钞厂，谁也不会屙钱尿钱，上哪里去弄500万么！
明水是水泉最偏僻、财政最困难的县，干部们的工资福利不说比不上有金矿的桑园县、有煤矿的鹿城市了，也比不上其它县，过去欠账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县财政除了积极向上级争取转向资金外，就只能节衣缩食、过紧巴日子了。好不容易今年财政状况好转了，财政局的局长们想着该把干部们涨工资时拖欠的部分补上了，没想到周里乡这一下子就剜走了500万，他们能不心疼么？
因为这些原因，坐到酒场上的财政局的伙计们板着脸，也就情有可原了。
不管财政局的领导们心里乐意不乐意，反正是他们还得来，还得喝酒。因为请他们吃饭的是周里乡党委书记陈观，这是陈观上任后第一次请财政局的领导们吃饭。明水人注重乡土情意，这个人情财政局的领导们无论如何得给！
公事是公事，人情是人情！
和财政局的领导们的表情截然相反，周里乡乡长俞可成、党委秘书邱明霞、财政所长何俊廷，人人都是满面春风，好象有了天大的喜事一样！
女同志好办事儿！
邱明霞一看财政局的领导们都板着脸，心里暗笑，知道这些领导是心疼那500万元呢！
邱明霞亲自动手了，主动给财政局的领导们倒茶、点烟，嘴里说着些成熟男女之间无伤大雅的笑话，一会儿工夫，就让财政局的几个领导们再也绷不住了，脸上有了笑意。
气氛一好，喝酒就有意思了。
因为白爱月的柔情蜜意，因为青春之火化为了一江春水，陈观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眼睛里是笑意，脸上也是笑意，说出的话格外有人情味，人也变得格外的豪爽，酒来杯干，把财政局长耿秀山等一班人喝得都是酒兴勃发。
耿秀山说话的舌头都是硬的，但还是拍着胸脯向陈观保证，陈书记如此豪爽，堂堂公安部一级英模又如此平易近人，全力支持财政工作，没说的，以后周里乡的事儿就是明水县财政局的事儿！都是伙计，什么事儿都好商量！什么农田基本建设专项资金、水利设施维修专项资金、良种培训专项资金、农业机械推广专项资金、植树造林专项资金、教育危房改造专项资金、烟叶返税等等，只管申报，县财政局接到申报就向市财政、省财政申报，能争取多少是多少，县财政绝不扣一分钱，全部足额拨付周里乡，支持周里乡打翻身仗！
陈观喝到酣处，豪兴大发，说他要把周里乡财政所建设成全省乃至全国财政系统的标兵，准备在小城镇建设中推行办公自动化，让财政所每人一个电脑、一台打印机，内部联网办公，同时推行村账乡管，把全乡18个兴镇村的财务账目全部收归乡财政所管理，彻底解决村里账目管理混乱、群众告状不断的问题。
陈观还说，他已经安排了，这两天，俞可成乡长就带着老何去水泉采购电脑，顺路买几辆车，其中就有财政所的一辆面包车、一台电脑。随后，等小城镇建设拉开序幕，各方面资金到位，就把财政所的电脑、打印机、复印机配齐！
人都是感情动物，讲究的是以心换心。陈观这是实实在在地重视财政工作、支持财政工作，财政局的领导们自然是越喝越起兴了。
耿秀山就说周里乡要是真的能搞村账乡管，那可真的是全国财政系统的一大创举！搞成了，别说市财政局、省财政厅的领导了，说不定财政部的领导都会来调研，来总结经验。搞不好，将来还有可能在明水召开全国性的经验交流会。这是个大好事，他回头就去向主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金明成汇报，抽调人员，帮助周里乡建账、建档案。没说的，只要周里乡党委、政府这一脚迈出去，县财政就大力支持！最起码，乡财政所陪的面包车、电脑的钱不能让周里乡出，他就是腆着脸去市财政要，也得把这笔钱出了！
耿秀山能当县财政局长，还是有眼光的，马上就意识到村账乡管是个创举，未来很可能会在大范围内推广，当即就表态大力支持了。
县财政局是县里一等一的好岗位，当财政局长的，没有不想提拔的。正常情况下，遇到提拔干部的时候，财政局长也都是热门人选。但是，上次提拔副县级干部时，公安局长谭奇、桐花镇党委书记崔莹、龙湾镇党委书记尤玉清都被提拔了，而原本岗位最好的财政局长耿秀山却原地踏步，连候选人都没当上。
这个问题很复杂，既有县领导的考虑因素，也有干部们投票时人心一杆秤的问题。谭奇不说了，指挥侦破“10。20”系列抢劫强奸杀人案的功劳在那里放着，公安部二级英模的牌子在那里摆着，拟提拔的岗位专业要求高，指向性非常明确。崔莹呢，沾了女干部优先提拔的光，但更主要的是在筹建东桐花选厂问题上得分了，赢得了领导和干部们的信赖。尤玉清原本就不可能列入县级干部后备人选考核范围，就因为筹建了五龙峪旅游景区，脱颖而出，成了明水科级干部队伍中的一匹黑马，提拔了！
耿秀山心里有数的很，上次提拔的谭奇、崔莹、尤玉清，都与陈观有关。没有陈观侦破“10。20”系列抢劫强奸杀人案，没有陈观创办五龙峪旅游景区，没有陈观筹建东桐花选厂，谭奇、崔莹、尤玉清，没有一个人能越过自己率先提拔的。
现在陈观提出要把周里乡财政所建成全国财政系统标兵，要搞村账乡管，财政局长耿秀山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不能错过这趟班车，得大力支持，促使周里乡把村账乡管这件事弄成、弄好才行！到时候，那都是政绩，功劳博上少不了自己的一笔！
周里乡财政所长何俊廷在车上还对陈观承诺说要缠着财政局把给财政所买车、买电脑的钱给了，没想到根本就不用他去瞎磨嘴皮子，耿秀山局长在酒桌上就表态了。
何俊廷激动之下，当即就给自己咕咕咚咚倒了一满玻璃杯酒，走到耿秀山身边，大声说到：“耿局长，谢谢领导对我工作的关心支持，我把这杯酒喝了，一切都在酒中！”
说完，何俊廷一口气把杯中酒喝完，摇摇晃晃地走回到座位前坐下，一会儿工夫，就响起了鼾声。这老伙计，算是当场醉倒了！
满屋都是笑声！
这顿饭吃的，人人都是醉意朦胧的，心里还都十分舒畅！
第664章 夜半私语
陈观回到家里时，白爱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喝得有点多，一边埋怨他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一边赶紧洗手做饭，给陈观做了碗香辣酸鲜的面叶，看着陈观吃了，这才去把锅碗洗了，坐到沙发上，依偎在陈观身边，喁喁私语。
陈观从美国回来后，这是第二次和白爱月单独在一起了。上一次两个人在水泉白爱月的租住屋，是见缝插针，什么话都顾不上说，沉浸在欢爱之中。这一次在陈观的家里，比在白爱月的出租屋还安全呢，不怕有人打扰，白爱月就放开了心怀，要给情郎说说到水泉上班后的情况了。
白爱月告诉陈观说，滨河信用社的效益很好，比那几家大银行一点都不差，工资福利说不定比那几家大银行更好。薛明对她和姐姐很照顾，安排的工作岗位好，平时也很看得起她们，从不批评，除了正常工作，也不给她们下达硬性指标，只是让她们多学习、多实践。信用社的职工们都很羡慕她们，说她们没有存贷款指标任务，没有压力。
陈观心想，这薛明也算是很会做人了，知道白爱晓、白爱月是自己安排进去的，也知道自己是滨河信用社的大储户，对爱晓姐、爱月妹子额外照顾一点，也算是人之常情。
白爱月说，她和姐姐两个都商量了，得好好学习，补上没上过大学的课。所以，她们两个都报考了电大。除了上班和回五龙峪参加公司的董事会、监事会外，哪里都不去，一心扑在上课上。这一学习才知道，在五龙峪的时候自己纯粹就是个野丫头，啥都不懂，还自以为了不起，真是羞死人了。原来，有那么多的知识等着去学习呢！
依偎在情郎身边，而且这一刻这个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里都想的男人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白爱月的心情好的很，说起来就没个长短，刹不住车。
白爱月告诉陈观，她们在水泉没有别的熟人，空闲的时候会去博物馆找周冰玩，顺路也认识了博物馆的几个解说员，都成熟人了。别看周冰平时见人冷冰冰的，其实人很好，待她姊妹俩亲的很，一个月最少都要请她姊妹俩出去吃顿饭。博物馆的工作很清闲，平时也很少有人去参观，所以周冰的心思大部分也都放在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上面。周冰现在就在五龙峪，是提前几天去的，因为五龙峪这段游客很多，林凡和何燕子他们打电话，让周冰赶过去帮忙的。
陈观问怎么林凡没有让白爱晓、白爱月回去帮忙？
白爱月说林凡也给她姊妹俩打电话了，但是滨河信用社太忙，纪律要求很严，不能请假太多。就这，今年四月份、5月份、7月份她和姐姐两个都请假回五龙峪帮忙了，算是信用社里请假次数最多的职工了。
陈观交待白爱月，别把钱看那么重，要舍得花钱，在水泉多和同事们交往，别总让人家周冰请咱吃饭，该请人家吃饭也得请，来而无往是不行的，有来有往才是道理。
白爱月就开始给陈观汇报她的收入了，说是刚上班，还处于实习期，工资低，连奖金算下来，一个月也就300元钱，付起房租、水电费，再买买衣裳买买菜，实际上剩不下多少。一个月也就只能存100多块钱。
陈观问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发的工资和分红呢？
白爱月说，她和姐姐两个商量了，公司现在还处于投资阶段，陈观哥那么难，怎么能要工资呢？再说了，乡亲们都知道自己姊妹俩在水泉上班、有工资，再回去领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的工资，会脸红的。所以，自从到水泉上班以来，她和姐姐两个都没有从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领过工资，钱都在公司账上存着呢，让公司当周转金用。
陈观现在很有钱，一点都不作难，只是白爱月个傻丫头不知道自己的情郎是那么有钱而已！
陈观想不到爱月妹子这么懂事，心疼的不行，嘴直接就亲了上去。
两个人登时就纠缠到了一起。
亲了一阵儿，陈观就要抱着白爱月往卧室去呢，白爱月推开了他，说是她还有好多话要说呢，一弄那事儿，啥话都说不成了。
陈观只好强忍着胸膛里的那团火，听白爱月喁喁私语。
说着说着，陈观就表扬白爱月能干，这才到水泉上班多长时间，都能想法做工作，动员水泉几家银行的职工到五龙峪来旅游，了不起！
这一表扬，白爱月的眉眼就更生动了，杏眼里满是光辉，桃腮上点点红晕，看着陈观说：“陈观哥看不起妹子，真把妹子当成了傻傻呢！”
陈观赶紧说哪能呢，他知道爱月妹子能干，满五龙山区谁不知道爱月妹子人漂亮、还能干呢？
白爱月说，她现在在信用社的人事股，联系的都是金融系统的人事科，就是专门管人事教育培训的。明天国庆节，水泉市的酥玉区、滨河区、南工区三个信用联社的职工和家属都要到五龙峪来旅游，都是她和姐姐两个联系的。她这次回来还得做好接待任务呢！
陈观大喜，摸着白爱月的俏脸说还是爱月妹子和爱晓姐能干。看来，爱月妹子和爱晓姐不但是五龙山最美的姐妹花、并蒂莲，还是最优秀、最能干的姑娘！
受到表扬的白爱月，马上就说，她和姐姐两个商量过了，回头就在水泉租间门面房，办成五龙峪旅游景区联络处，除了联系五龙峪旅游业务外，代销五龙山特产，代购火车票，等于是五龙峪旅游景区在水泉开设了个窗口。
这人啊，一旦认真学习了，思路就打开了，办法、点子也就有了。看看白爱月，原来只是深山俊鸟，在五龙峪打转转，这到水泉上班不到一年，考虑问题就比在五龙峪时眼界开阔多了。
陈观原来就设想要在水泉、明水县城开设窗口，服务五龙峪旅游景区，白爱月、白爱晓姊妹俩这个想法，等于是要把陈观的设想落到实处了。
心里高兴的陈观，马上就告诉白爱月说，这个想法很好，回到水泉后立即组织实施。目光要看的更远一点，不光是水泉市区的金融系统，要把整个水泉市包括各县市区的金融系统都动员到五龙峪来旅游，还要想法通过市各大银行和全省、全国金融系统联系，邀请他们到五龙峪来旅游。他回头会给李福来、林凡他们交待的，让给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驻水泉办事处拨经费，公司董事会还要正式下文，任命白爱晓、白爱月当驻水泉联络处的主任、副主任。
白爱月听得眉飞色舞，说是真要是能把全国金融系统的职工们都动员到五龙峪旅游的话，那能挣多少钱啊？天神啊！
陈观笑着说爱月妹子没出息，今后五龙峪旅游景区是要一直发展下去的，来的游客越来越多，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五龙峪旅游景区，眼见就要熬过难关，进入丰收期了！
白爱月说五龙峪人老多少辈儿都想不到，那么偏僻个地方，竟然会成为旅游景区！陈观哥这是给五龙峪人会下金蛋蛋的金母鸡呢！鸡生蛋、蛋生鸡，这钱，生生世世都不会少了，五龙峪人再也不受穷了！
两个人说的兴起，陈观就又不安分了，嘴又贴了上去，手也伸进白爱月的衣服里摩挲开了。
正在柔情蜜意呢，白爱月突然问了句：“陈观哥，你真的和澹台明月订婚了么？”
此时此情，问这样的话太煞风景，但白爱月还偏要问，她要听陈观亲自说出来，亲口告诉她。
陈观一下就蔫儿了，手从白爱月的衣服里缩了回来，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白爱月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眼泪也扑扑簌簌流了下来。
陈观一下就手足无措了。
过了一会儿，陈观就说：“爱月，我给你带礼物了！”
这个时候的白爱月，心里刀绞一样，哪里还理会陈观给她带什么礼物么！
陈观这人，真的是太复杂了，说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不光给澹台明月、崔莹、王萌带礼物了，也给白爱月、白爱晓带礼物了。除了没有笔记本电脑，白爱月、白爱晓的礼物和澹台明月她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衣服、化妆品和鞋子。
上次白爱晓跟着陈观回明水，两情缱绻之余，陈观已经把给白爱晓的礼物给她了，现在只有王萌和白爱月的礼物没有给。
白爱月还在流泪，而且看样子没有止住的意思，陈观只好起身去卧室里，把旅行箱拉开，拿出给白爱月买的高档时装、皮鞋和化妆品，端在手里走了出来。
白爱月还坐在沙发上垂泪呢，陈观就轻声说道：“爱月，你试试这衣服合身不？”
梨花带雨的白爱月，总算是抬起了头，一看陈观手里端着的化妆品盒子、衣服盒子、皮鞋盒子，一下就放声大哭开了。
这可是夜晚，家家户户都管灯睡觉了，白爱月的哭声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幸亏龙威小区是新小区，房子没有卖完，入住率也不高，不然的话，说不定有邻居会打电话报警的！
陈观一看是这种情况，啥也不说了，把礼物放在茶几上，上前一把抱起白爱月，嘴就吻了上去，舌头也撬开白爱月的牙关，和白爱月的香舌纠缠在了一起。
这下，白爱月总算是哭不出来了。
泪水的咸味和美女香舌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屋子里重又弥漫开了春色！
第665章 哥替你入洞房吧
第二天一大早，陈观带着雨后海棠一般的白爱月，开车回了五龙峪。
李福来盼陈观回来盼得眼睛都发绿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村头的停车场上，眼睛望着通向五龙峪的旅游专线公路，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
看见飞奔而来的警车，李福来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在了停车场的水泥地上。
车子刚一停稳，陈观就从车上走了下来，三步两步到了李福来身边，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又把他屁股上灰拍了拍，问到：“怎么了？咋弄得灰头土脸的？”
李福来鼻子有点酸，转过身去擤了一把鼻涕，这才红着眼对陈观说：“观子，唉，没想到结婚这么难！订婚时都已经送过8000元彩礼了，按理说结婚就不应该再送了。没想到秀芹她妈个老糊涂蛋，非要再要10000元彩礼，说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把彩礼要足要够，村里人会笑话她们家的！唉，观子，哥这次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
白爱月也从车上下来了，听了李福来的话，就说：“秀芹家太不像话了，这哪里是嫁闺女，简直是在卖闺女！”
李福来一听，牛脾气上来了，张嘴就说：“爱月说的对，这是明着讹人呢！这婚，老子不结了！”
说完，李福来抬脚就走，慌得陈观赶紧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笑话到：“福来子，能耐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秀芹嫂子都已经洗的白白的、穿着嫁衣、等着你去迎娶呢，你却说不结婚了，你是想弄出人命的不是？哥可提醒你，搞不好那是两条人命，秀芹嫂子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怀了你的种了，你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
白爱月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啐了陈观一口，说陈观哥也跟着福来子学成流氓了，说话都没个正型！
李福来一下就扬起了头，眼睛瞪得象牛蛋一样，对着白爱月就吼：“爱月，咋说话呢？啥叫观子跟着我学成流氓了？他从小都比我坏的多，我干的坏事儿都是他教调的。知道不知道？”
白爱月气的不行，对了一句“这婚你爱结不结，管我啥事儿？猪头！”
得，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一见面，就吵开了！
今天是李福来结婚的日子，村里人一大早就到李福来家帮忙，烧汤，准备喝完汤后打发迎亲的队伍启程。
陈学智、郑玉莲和昨天先回来的白爱晓天不明就赶到李福来家了，帮着干活。这个时候看见陈观的车回来了，陈学智和郑玉莲两口子就从新村往路边走，白爱晓也跟在后面。
隔多远，陈学智就喊开了：“观子，福来子，爱月，你们磨蹭啥呢？赶紧回来喝汤！路远，迎亲的人等着走呢！”
陈观答应一声，就笑着对李福来说：“福来子，你别不识好人心，爱月是向着你说话呢，咋连个好歹话都听不出来？行了，别瞪个牛蛋眼，看上去想吃人一样，恶心！”
李福来不好意思了，笑了笑，对白爱月说到：“爱月，你别生气，哥这是被秀芹一家弄得上火！算了，咱也不和秀芹家计较了。她家情况复杂，秀芹她妈是后妈，等着多要点彩礼好给她儿子说媳妇呢！”
陈观这才知道秀芹家的条件不好。
白爱月也笑了，说李福来这是当新郎官当烧包了，给个狗一样，逮谁咬谁！
李福来呲咧了一下嘴，问陈观钱带回来没？
陈观从裤兜里掏出个信封，交给了李福来。
李福来这货，也不嫌丢人了，当着陈观和白爱月的面，就把钱从信封里掏了出来，一五一十地点开了。
陈观嘴一撇，说福来子完了，掉钱眼儿里了，也不问一路开车累不累，只顾着数钱了。
白爱月杏眼一瞭，附和到：“就是！福来子真的掉钱眼儿里了，光顾着数钱了，都不管别人死活了！”
李福来数着钱，头都不抬，迸出了一句：“废话！差一张可能媳妇都娶不回来！你们想让媒人在秀芹家和她妈吵架么？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这话说的！
白爱月和陈观两个都是直撇嘴！
李福来把钱数完了，头也抬起来了，脸上也有喜色了，这才对陈观和白爱月说：“观子，爱月，走，回家喝汤去！”
陈观见李福来就象个小孩一样，变脸变的这么快，就笑着说：“福来子，结个婚都能把你愁成这样，干脆这样，哥帮你一把，你不用再愁了，该干啥干啥去，新娘子娶回来后，哥替你入洞房！”
白爱月走在陈观身边，伸出手，就狠狠地拧了陈观一把，疼得他直呲咧呀。
没想到李福来竟然扭回头说到：“观子，行啊！你要是看上秀芹了，哥让给你。你把澹台明月让给我，我不嫌吃亏的！”
陈观抬手就给李福来了一个爆栗子，疼得李福来“妈呀”一声怪叫，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一会儿工夫，陈观和白爱月就走到了陈学智、郑玉莲跟前。
看样子，陈学智昨天晚上没有向老婆嚼舌头，郑玉莲似乎不知道白爱月昨天晚上留在县城的事儿。这一见面，郑玉莲满脸是笑，拉着白爱月的手，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直夸白爱月的衣服漂亮，不象是明水街上卖的，肯定是从水泉的精品一条街上买的。
废话，能不漂亮么？那是陈观从美国纽约上东区的高级时装店买回来的，全水泉市这样高档的衣服也只是崔莹、白爱晓、白爱月有，街上哪里能有卖的么！
白爱月被郑玉莲看的不好意思，红着脸说玉莲婶笑话人，哪里好看了，还不是原来的样子么？
郑玉莲夸的是衣服，白爱月的回答却是会错了意，以为郑玉莲是夸她漂亮呢！
倒是陈观，根本就没人理，陈学智和郑玉莲见了儿子，连一声“回来了”都没问，只顾着夸白爱月的衣服了。
陈观跟着父母到李福来家的时候，乡亲们都在院子里喝汤呢，门口都是一手端碗、一手拿馍的人。见到陈观，大家都忙打招呼，一声声都是“观子回来了？”
这个时候来帮忙的，都是五龙峪村里的乡亲们和李福来家的近亲，其它村的人和别的亲戚都是在喝汤以后才往五龙峪赶的。
陈观在李福来家院门口停住了脚步，注目观看了一下，喜联已经贴上了，大门上也贴上鲜红的“喜”字，院墙上也都贴着喜字。
进到院子里一看，二层小楼的墙壁上、门上都贴着喜字，各房间门口都贴着喜联，窗户上贴着剪纸窗花，院子里还挂着红灯笼，装扮得喜气洋洋，象结婚的样子。
李福来拿到了钱，底气登时就壮了，在院子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钱塞给了媒人，说是大问题解决了，放心大胆地去迎亲。要是秀琴她妈再啰嗦，直接告诉她，不要了，不娶了，好闺女多的是！
慌得李福来他妈拿着擀面杖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追着要打他，骂他不准胡说，大喜的日子少说丧气话！
农村过事儿简单，就是在院子里支起方桌，摆上板凳，来的客人轮番上桌，吃了一拨又一拨，一直到所有人吃完才算一顿饭结束。
别看陈观在外面有点名声，回到五龙峪村，乡亲们可不把他当外人，没有什么格外的好饭菜，和大家一样上桌喝汤。
喝汤实际上就是早上起来垫垫饥，不是正顿饭。
陈观和白爱月在一张桌子跟前坐下后，马上就有招呼客的端着个托盘过来了：玉米糁子汤、白蒸馍，没有菜。
昨天晚上陈观和白爱月两个不知道疯成了啥样子，反正这个时候俩人都饿了，陈观喝了一碗玉米糁子汤、吃了两个大蒸馍，白爱月也喝了一碗玉米糁子汤，吃了一个蒸馍。
吃完饭，迎亲的队伍要出发了，陈观还想着没事儿他先回家去，把写好的《华严经》交给徐文智他们呢，就听门外总管的声音在喊：“观子、观子，走了！”
陈观有点莫名其妙：这是在喊他么？
正迟疑呢，李福来就从门外跑了进来，吆喝到：“观子，你磨蹭啥呢？还不赶紧走？”
陈观疑惑地问：“福来子，让我去哪里啊？”
李福来就说去迎亲，外面墙上贴着李福来、王秀芹婚礼执事名单，赶紧看看去！
陈观想不到李福来会给他安排活，刚才在院门外观看喜联、喜字的时候，就没有往那执事名单上看！
跟着李福来走到院门外一看，大红纸上写的执事名单清清楚楚：迎亲总管：陈观！
这个李福来啊，办事真的是不知道深浅，陈观忙成那样，多少大事儿等着他去处理，李福来竟然敢让陈观去给他当迎亲总管！
不过，陈观没有二话，他知道，李福来干这样使唤他，那是因为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情意，金不换！
李福来接着就又交待：“观子，我已经让人在你的车上贴上了喜字。你的车，学治叔的车，玉莲婶的车都是迎亲车。我另外租了几辆面包车，还租了一辆工具车。我叔在你车上坐着，给你当副手。他啥都懂，你听他指挥就行。秀芹专门说让你去迎亲，这样她妈会少刁难一点，娶亲更顺利！”
说了半天，陈观才明白了，李福来这是要扯大旗作虎皮，借着他陈观的名号，去吓唬秀芹的后妈，好顺利娶亲！
第666章 一胎两个正好
陈观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迎亲，何况是当迎亲总管呢？
陈观的爷爷弟兄三个只剩下陈德大一人，陈学智和陈观又都是一脉单传，陈观连个堂兄弟都没有，迎亲这种主要有本家近亲去干的活，陈观自然就没有机会实践了。～
别说迎亲了，就是送亲的事儿陈观也没轮到过。老陈家人老几代都没有闺女，本身亲戚少，郑玉莲又是独生女，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送亲的人同样是近亲的人才能去呢，陈观小时候连送亲挣个喜钱的机会都没有。
李福来能让陈观去当迎亲总管，说实话，那也真的是给陈观了个机会。
李福来是真的耍大了。
自从解放后，移风易俗，满五龙山区娶媳妇嫁闺女，都是步行去的。过去那种抬轿的、骑马、骑骡子娶媳妇的事儿，都已经淹没在老年人的记忆中了。
这次，李福来动用了汽车迎亲，三辆桑塔纳2000，六辆面包车，一辆放炮和搬嫁妆的工具车，总共10辆车，取十全十美的意思。算得上是满五龙山区头一份了！就是前些年老支书徐忠厚嫁闺女，龙湾镇来的迎亲队伍也只是开了两辆南京嘎斯卡车，根本就比不上李福来今天的排场！
迎亲的人是按照五龙山区规矩定的，一个背前搭的媒人，两个放炮的，四个搬嫁妆的小伙子，两个儿女双全的迎姑，剩下就是李福来的亲叔、亲娘舅了。
五龙山规矩，迎亲的时候新郎是不去的，新郎的父母更不能去，他们在家等候迎接就行了。
排场弄的这么大，难怪李福来没钱了！
都是电视惹的祸，李福来这是从电视里看到城市人的婚礼情况，心生羡慕，也要学一把城里人了，改用汽车接媳妇了！
秀芹家距离五龙峪直线距离并不远，也就十来里地，但是这里是山区，翻山越岭的，实际距离都快30里了。
往秀芹家去不通公路，都是乡间大路，汽车跑了大概不到20里地，就不得不停下了，留下司机在车上等候，陈观跟着李福来的叔，领着迎亲队伍朝秀芹家走去。
陈学智也被李福来派来迎亲了，职务是司机。他生怕儿子没有参与过这种活动，不放心，把车停好后，跟着迎亲队伍走了。
山里人走路不值啥，10来里路，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两个放炮的小伙子沿途逢村就放炮，意思是告诉乡亲们有喜事儿！
走着走着，陈学智就和儿子走到了一起，闷不腾儿地说到：“观子，福来子都结婚了，明年就当爹了！”
陈观“嗯”了一声没有吭声。
陈学智接着又来了一句：“爹都老了！”
陈学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触景生情，催儿子早点结婚呢！
陈观没有回答。
陈学智叹息一声，不再多嘴，跟在儿子身后默默前行。
秀芹家所在的村子并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几户人的样子。
和娶媳妇相比，嫁闺女要简单一点。不过，现在五龙峪村名气大了，李福来的名气跟着也大了，秀芹家的亲戚都觉得闺女嫁到好人家了，掉福窝里了，都赶来祝贺、帮忙。
实际上秀芹她妈并不是李福来说的糊涂蛋，而是个看上去很朴实、很能干的一个农村妇女。之所以向李福来要10000元彩礼，不是白爱月说的卖闺女，也不是李福来说的未来给她儿子说媳妇，而是现在农村的风俗就是这样，娶媳妇越来越难，彩礼越来越高。加上今年五龙峪名声在外，李福来又是五龙峪组组长、五龙峪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董事、董事会秘书，在五龙山区已经算是一个人物了，秀芹家不知道李福来建房、装修、置办家具花了多少钱，只想着李福来一家都在景区里干活挣工资，还有分红，很有钱的，所以才要了一万元彩礼。
就这个一万元彩礼，在五龙山区也不是最高的。
怪圈就是这样的，越穷的地方娶媳妇越难，彩礼越高！
本来陈观还想着秀芹家会作难他们呢，实际上一点都没为难他们，也是按照五龙山风俗，四凉四热八个菜，还有酒，招待迎亲队伍。
想想么，五龙山区最有名、最有声望、最出色的陈观亲自带队来迎亲了，新娘家那得有多大的面子啊？秀芹家再要为难的话，那就是不懂情理了！
媒人把四色礼和彩礼钱交给女方的总管后，女方就开始集合送亲队伍了。
等陈观他们吃完，放炮的就开始放催上轿炮。接着，抬嫁妆的四个小伙子在女方亲戚们帮助下，开始搬嫁妆。也就是一个大立柜、一个写字台、一个梳妆台，外加八个被子。
这陪嫁，在五龙山区来说，算不上最好，但也绝对不差。
陈观就想，找机会得好好教训教训李福来，别张嘴闭嘴说秀芹她后妈，人家做的已经够好了！
随着三声上轿炮响起，秀芹在送姑的搀扶下出来了，走到门口站住不走了，两个迎姑赶紧从兜里掏出上轿封，也就是上轿的红包，塞到秀芹兜里，秀芹这才扭扭捏捏地跟着走了。
一时间，鞭炮声大作。
陈学智生怕儿子不知道，在陈观身边唠叨，结婚这天，新娘子梳头有梳头封，洗脸有洗脸封，出门有出门封，上轿有上轿封，过桥过河都有封。到了婆家，婆婆得在轿门口候着，给新娘子发下轿封。进了新房，规矩就变了，给新娘子端饺子、端水的一般都是新郎的妹子，新娘子得给小姑子发封。
说到最后，陈学智来了一句：“你妈早就把各种封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和明月结婚时用呢！”
陈观脸上笑眯眯的，就是不回答父亲的话！
不是陈学智啰嗦，而是陈学智见昨天白爱月当着他的面就敢留在县城不走，心里有点怕了，怕白家姊妹把儿子的恋爱搅黄了。澹台明月那么漂亮，又是省台的主持人，眼睛里会揉沙子？她要是知道儿子和白家姊妹偷偷相好，还不一脚把儿子给踹了？
陈学智恨不得明天回去就让儿子和澹台明月结婚，一结婚就省心了，等着抱孙子就是了。可惜，他当不了儿子的家，做不了儿子的主儿，儿子不回答，陈学智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一路上陈观可算是开眼界了，送亲的队伍遇河逢桥都自动停下，等迎姑们给新娘子掏了封才走，不掏不走。
最搞笑的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村里人用一根绳子绑在路两边的两棵树上，算是拦住了。
李福来的叔只好拿出烟和红包，又是让烟又是给红包，村里人这才把绳子解开，放行。
陈学智告诉陈观，这都是风俗，图的是喜庆，实际上那红包里包的只有五毛钱，不值啥的，也就是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跟着高兴一下，互相说几句祝福的话！
还有个村也很典型，就是弄了条板凳放在路中间，连个人影都不见，放炮的一放炮，人才从村里跑了出来，嘴里说着恭喜恭喜，接过李福来叔叔递过的烟和红包，把凳子挪到一边，说是新娘子嫁到五龙峪了，可算是嫁到好地方去了。听说五龙峪老陈家的观子说的媳妇是省电视台最漂亮的澹台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要是观子也在五龙峪举行婚礼的话，得多请几班厨师，乡亲们都想去看看澹台明月真人长啥样。
有个村民就在一边说，这些年五龙峪风水转好了，净出人物。老陈家的陈观小小年纪都能破大案，当乡党委书记、当公安局长，老白家的闺女也都吃公家饭了，新郎官李福来也厉害，年龄不大就成五龙峪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董事了，说不定将来跟着观子弄住大事儿呢！
这些人是不认识陈观，陈观就在人群里站着呢！
不管怎么说，村民们的话，让送亲的人听了心里都很舒坦，知道闺女真的是嫁对人了！
路太远，尽管有车在半路上等候，回到五龙峪的时候，也快12点了。
五龙山风俗，12点前必须把新娘子接回家，不然的话，不吉利。
可能这也是李福来那么破费，非要用车接新娘的根本原因，并不完全是烧包！
新媳妇接回来后，李福来的爹妈都站在车前迎候，陈观看的清楚，李福来的母亲塞给秀芹一个大红包，秀芹才下车。
回到李福来家院子后，就在院子中间的墙上挂了一块红布，上面贴着喜字，算是举行婚礼的场所。
司仪是由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林凡担任，主婚人是五龙村现任村支书、龙湾镇党政办副主任候华鑫，证婚人是陈学智。
陈观都想着没自己啥事儿了，没想到主婚人、证婚人讲完话后，司仪林凡就大声说到：“下面，由新郎官的发小、公安部一级英模、周里乡党委书记兼县公安局副局长，陈观同志讲话！”
晕死，这是李福来结婚，又不是什么开大会，让陈观讲什么话么！
乡亲们的掌声那么热烈，陈观只好站到前面，讲了一番话，中心意思还是祝贺李福来新婚大喜、祝福五龙峪旅游景区经营越来越好的。不过，讲到最后的时候，陈观说了一句话，让五龙峪人都记住了：“交给新郎新娘一项光荣任务，那就是不生多不生少，一胎两个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