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境
浩大的太阳神宫内，一片寂静。
“小央姑娘，简直强爆了！”
曹曦瞠目结舌，呆呆的看着那道白色的绝美身影。
“这是……风字剑诀，至尊术！未小央真是个剑道天才！”
驴子眼睛瞪大如铜铃，震惊出声。
至尊术，几乎已经是道术的等级最顶峰了，那是远古的至尊修道士，遗留下来的道术……
而风字剑诀，其徐如风，便是剑修圣地赤城山，鼎鼎有名的镇山至尊术……
在灵气死绝的九天之上，亦发挥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力量。
“哗~”
远处，白色衣裙飘荡间，未小央已然走入凡间。
她面容倾城倾国，肤如凝脂，身上依旧还是那股极其超凡脱俗，可以让所有人自惭形秽的的出尘气息。
“呼~”
不过此时，未小央娇躯却在颤抖，似乎正承受一些痛苦。
“咦，小央姑娘怎么了？”
曹曦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强行在没有灵气的地方，使出了一招至尊术，因此遭到了轻微的反噬。”
驴子略一思考，便想到了原因。
至尊术太过强大了，堪称禁忌一般的道术。
那是未小央这个等级，这个状态，还不能施展的禁忌绝学。
强行施展，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你看，她的长剑只有小半截，插进玄了蛇妖的眼眶里。”
驴子扭头对他说道。
曹曦闻言一看，确实如此。
那长剑没有洞穿妖魔的头颅，被骨头卡住了。
未小央并未完整的使用出这一门至尊术。
最后一刻，她被迫停止了下来。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堪称惊艳了。
因为妖魔确实死了，其身躯无力的滑落，跪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
小央姑娘喜欢说狠话，但是，她真的有说那些话的实力……
“赢了！这妖怪终于死了。”
曹曦心里沉甸甸的大石，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随后，他又有些感慨。
“这妖怪一见面便不由分说要吃我们，真是不讲道理，该死。”
这妖魔明明有智慧，会说话，不是仅凭本能行事的动物，但是做事却像是疯子一般……
驴子摇晃着脑袋，冷声道。
“人与妖魔，本就水火不容，相遇必然要见生死。”
曹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难道妖魔和人就不能和睦相处，他们不讲道理的么？”
驴子咳出一滩血，扭头对曹曦严肃说道。
“妖魔怎么能和人和睦相处，妖魔是狼，人是羊，狼吃两脚羊天经地义，有什么道理可言。”
是啊，这个世界是妖魔的世界……
曹曦不由得有些默然，不在说话。
“哗~”
前方，未小央白衣如雪，衣袂飘飘，此刻面色苍白，气息虚弱，消耗甚大。
她虽然近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朝他们扬了扬晶莹雪白的拳头，然后灿然一笑。
“不负诸位所望，我和我的剑得胜而归！”
未小央发出风铃一般的声音，白衣裙摆飞扬。
小央姑娘真好看……人间有这样的修道士，真好……
曹曦看着那道白衣胜雪的俏皮身影，没有生出一丝其他的想法，只是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安宁。
未小央朝他们灿烂的笑着，他也就跟着笑。
“小央姑娘有些累了……”
他笑着往前走，正欲上前扶住她。
“呼！”
但是他充满笑意的脸上，却陡然一滞，涌现了一股极度惊恐的神色。
“哗~”
因为他看见了，未小央背后那道死去的妖魔身影，竟然再次动了起来。
这都没死？
“小……”曹曦极其惊恐，立刻就要出声。
然而，那道身影，已经动了起来。
“咻！”
妖魔粗壮的尾巴，如蛟龙出水，撕裂了空气，撞击在未小央纤细的腰肢上。
“砰！”
他的瞳孔里，未小央飞了出去，砸在宫壁上，如同最美的事物，被毫不犹豫的打碎，让人不忍直视。
玄蛇妖魔面目狰狞恐怖，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兹拉~噗！”
他缓缓地将眼眶里的剑拔了出来，红白色的液体一下子流了出来。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玄蛇就算是头颅被斩下来，也不会死去么。”
嘶哑的声音，响彻空荡的大殿。
“哗～”
阴冷的风灌进大殿，黑暗和腐朽的气息，让人窒息，遍体生寒。
“……小心……”
曹曦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未小央就已经受到了攻击。
喉咙发涩，浑身发寒，感到恐怖和匪夷所思。
脑浆都爆出来了……这都没死……
小央姑娘……小心……他感到极度的惊恐。
“昂～”
玄蛇妖魔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想要吞噬在场的所有人。
明明，未小央的长剑从眼眶里刺进去一小半，连脑浆都给绞烂了。
如果是人，恐怕早已经死得透彻了，但是他却顽强的活下来了，并且依然强大。
难道妖魔是不可战胜的么？
“咛～”
未小央落在地上，脸色极其痛苦，犹如羽毛般的长睫毛轻颤颤。
她无奈的吐出一口血液，挣扎了几下，想要撑起身躯，再次战斗。
但是，她的身体，没有哪一处不传来巨大的痛楚。
“我真的尽力了……”
她歪过晶莹的小脸，看了眼曹曦，甜美的笑了一下，脸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还是赢不了，那就这样吧……”
死在这里，赤城山上的师傅们会不会失望呢，他们或许……
会伤心吧……
她这样想着，手臂无力的垂在地上，面色安详，宝石般的眼眸里渐渐失去了灵气，意识开始模糊了。
“哗哗～”
远处。
玄蛇妖魔眼眶中，涌出来许多红白色液体，覆盖了大半的脸庞，妖异的脸庞此刻已经伤痕斑斑，颇为恐怖。
“差点死了，真是可怕的攻击……”
“但是，我玄蛇妖族，除去妖心，没有任何弱点。”他指了指心脏处，神色癫狂。
“昂！”
他仰天怒笑。
随后，他提着未小央的长剑，犹如不可战胜的魔鬼，朝未小央走了过去。
一步一脚印，缓慢的步伐让所有人心跳加速，不寒而栗。
“昂！住手！”
驴子颤抖着挣扎起身，断裂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响。
驴脸上虽然满是痛苦之色，但是，它不甘的朝着玄蛇妖发出怒吼，依然奔了出去，想要阻挡。
“咻！”
然而，玄蛇妖魔只是随意瞥了它一眼，便甩出手里的长剑。
“蝼蚁就应该匍匐在地上。”
咻的一声，长剑裂过长空，笔直插入驴子身体，将其牢牢钉进在曹曦旁边的地面。
“呜~”
驴子彻底失去抵抗力了。
“哗~”
顿时之间，血液从它身下蔓延出来，染红一大片地砖。
怎么会这样……
曹曦脸色苍白，眼睛中都是彷徨之色。
他望着那个坚不可摧的妖魔身影，喉咙干涩，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为什么是一个凡人……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指关节泛白，但随后，却又无力的松开来。
妖魔的和修道者的战斗里，曹曦起不到一丝的作用，深深的感到身为凡人的无力感。
人难道真的只能匍匐在妖魔脚下么……只是食物……
“哒哒~”
玄蛇妖魔神色癫狂，一步一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白衣，气质绝尘的未小央，不由赞叹道。
“真是完美的身躯……充满灵气和生命力……好想一口吞掉阿。”
他伸出分叉的细长舌头，舔去猩红嘴唇上的血液，喃喃自语。
“不行，这么美好的食物，怎么能如此浪费，我要一口一口细细的品尝才行……”
在妖魔的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多余的。
仿佛挣扎的在激烈，都是徒劳之举，对结局没有丝毫的改变。
就算是赤诚山的剑修，也不能避免黯然落败的结局，只是翻腾时激起浪花大一些罢了。
人只配匍匐在妖魔的脚下……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被妖魔统治的时代。
无论什么时候，天上地下，妖魔独尊……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充满了血腥和贪婪。
弯腰靠近未小央，便准备去品味这具堪称完美的身躯。
“砰”
就在这时，一块碎石突然砸在他的身上，猝不及防。
“咚，咚~”
碎石撞击在比钢铁还坚韧无数倍的身躯上，几乎无法留下一点伤痕，就哗啦啦滚落到了地上。
“蒽~”
玄蛇妖魔受到攻击，眼睛忽明忽暗，充满了魔性。
“可笑的攻击阿，无法对我造成一点伤害……”
他缓缓转身，看向那个使用碎石攻击的人。
他裂开嘴角，露出尖牙，眼神玩味道。
“人类，你的气息真弱，完全比不上他们，不过……都是美味的食物，我也喜欢。”
不远处。
曹曦身躯颤栗着，拔出了未小央的长剑，远远的直视妖魔。
刚才，正是他用碎石，攻击了玄蛇妖。
冰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有种寒冷的感觉，然而此刻，他不光脸上的肌肤，连跳动的心脏都感到极度寒冷。
“我们无缘无故，也从没有仇恨，难道就一定要不死不休？”
他紧张的握紧手里的长剑，颤声道。
玄蛇妖怔了一下，继而嘲讽道。
“你们生而为人，这就是罪过！”
曹曦不由的愤怒，大声道。
“难道做人也有错？你是很强大，怎么也打不死，但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阿！”
书上，从来就没有凭力逞凶的道理……
“蒽？”
玄蛇妖魔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这人是在和我讲道理？
和妖魔讲道理，他是个傻子么……
他感到好笑的说道。
“吃人不对？呵……我想吃人，遇见了你们，所以你们都要死，这就是最简单的道理。”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撕碎掉这个极其弱小的人类。
反而，认真的解释起来，这让他自己，都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荒谬感觉。
一定是这个人太过弱小的缘故，弱小到若不是他主动挑衅，我都差点自动忽略了。
“不过不要紧……”
“现在，我会第一个吃掉你……”
“人生于世界，就当承受苦难，该是我们的食物！”
他的脊梁骨疯狂隆起，如同神魔降临凡世，朝曹曦冲了过去。
“轰隆隆~”
空气中，顿时响起了阵阵音爆之声，充斥满空旷的宫殿之内。
玄蛇妖魔的脑海里，甚至都已经浮现出。
这个人类脆弱的身躯，在第一击之下，就被撕碎，然后，滚烫的血液洒在身上的滚热快感。
“嘶~”
于是，他又不自觉的，吐出着细长扭曲的舌头。
人血的味道，真好……
人血的味道，最好了……
第十七章 不朽的神魔
“铮~”
曹曦的耳边响起阵阵音爆之声，声音过于尖锐，使他产生了耳鸣之感。
他如同直面尸山血海，压抑的让人窒息。
仿佛身体都不属于自己，讲句话都感到非常困难。
和妖魔战斗，那是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不受其影响……
这时他才有些明白，未小央和陆沉道士的心性之坚韧。
“人不该是食物……”
曹曦呼吸急促，颤抖着喃喃自语。
人间不该有这样的道理……这样的道理不是对的……
但是，因为你强大，所以你觉得你的道理是对的……
死亡立刻要来临了。
“嗯~”
但是，他猛然间心咯吱一跳。
一个疯狂至极的想法，无法抑制的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同归于尽，不是办法的办法……
“呼~”
远处，玄蛇妖魔如同黑色战神狂驰，带起一阵阵狂风席卷而来。
他们两者之间，相距不过十余丈。
在玄蛇妖魔攻伐而来的速度之下，不过几秒钟就能来到曹曦的面前。
可以预想得到，几息之后，
曹曦脆弱的身躯，就会在他的如同刀片的手指下，裂成无数碎片。
然而，就在这时。
“呼~”
曹曦长长的深吸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了一抹疯狂之色。
他直视前方，一字一顿冷声道。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蒽~”
途中，玄蛇妖魔听到了曹曦的自言自语。
这个人莫非，真是一个傻子……
想和我一起死，就凭你手里得剑么？
虽然足够锋利，可你能刺中我么……
他不禁嗤笑连连，感到十足的可笑。
“轰隆隆~”
于是，他的速度更加的快了，像是一座黑色的大山，带着黑色腐朽的气息，倾压了过去。
“呼~”
曹曦眼神坚毅起来，颤抖着身躯也在这一刻恢复了镇静。
“既然想到了这个方法，那就去做！”
即便这是最差劲的办法了……
“刷”
只见他垂下了眼皮，然后猛然间睁开来。
“铮~”
一双黄金色的瞳孔，骤然亮起来。
出现在片空旷的空间中，金光璀璨，如黄金色的星辰被点亮了，璀璨生辉。
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玄蛇妖魔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是什么眼睛？
这突然出现的黄金瞳，不由让其猛烈气息一滞，动作略微停顿，变得有些警惕。
但是仅限如此了。
“可笑的反击。”
他喃喃自语。
因为，他立刻就发现这金色的眼睛，除了卖相惊人之外，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力量，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么？
曹曦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玄蛇妖皱起了眉，非常疑惑。
“呼！”
下一刻，他转过身去，竟然将后背留给玄蛇妖魔。
“刷!”
而他的黄金瞳孔中，金光像是一团雾霭剧烈流动。
莫名的力量瞬间穿透了层层阻碍，直视太阳宫殿中的金池之下。
“哗！哗~”。
只这一眼，便像是开启了末日的序章。
平静的池面，骤起波澜。
“咕~”
好似镜面的池面上，先是荡起了几道波纹，随后，便是惊涛骇浪，发生了一场壮观的海啸。
“隆隆~”
金池的水下，金色的神光疯狂荡漾，沉寂了亿万年的池面，这在一刻被打破了。
“呼呼~”
突然，无数的金色的火焰，疯狂的从池下燃烧起来，蔓延出了水面。
顿时，整座宫殿里的气氛，变得极度恐怖起来。
“嗡~”
一种洪荒古老的气息，在太阳神宫中弥漫开来，空中刮起了炽烈而燥热的风。
“轰~”
池水正中央，隆起滔天巨浪。
在其下方，似金似火的存在即将破水而出，降临世间。
一抹耀眼至极的光，亮了起来。
这一瞬间。
远古的至强生物，自神话和沉睡当中，被唤醒了。
……
“吱~”
曹曦转过了头，黄金瞳明亮依旧。
但是，却有两道金色的血液，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他压抑着灵魂被燃烧的巨大痛苦，声音有些沙哑说道。
“你真的要死了！”
因为，无法直视的存在，被我唤醒了……
“呼~”
灼热的风中，玄蛇妖魔冲了过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他，却已经没有了下一刻的动作。
不是因为玄蛇妖被他的话唬住了。
而是因为，下一秒钟。
“呖~”
一只金色的大乌。从池水中浴火而出，破开池面，展开遮天蔽日的庞大羽翼，压满了空旷的宫殿。
大日降临！
“呖~”
一声清脆的鸣叫声响彻天地间，金色的火焰席卷而来。
“隆隆~”
金色大乌一展羽翅，滚滚的金池灵液从羽毛上滑落，犹如千万条瀑布卷落人间，冲刷一切。
“铛~”
金色的大乌鸦，睁开了冷漠而无情的眼睛，如同两轮大日亮了起来，充满神圣伟岸的浩瀚力量。
“昂！”
玄蛇妖魔发出凄惨无比的哀嚎声，面容扭曲了。
他正面与金色的大乌对视了一眼。
顿时，眼睛里就窜起一团金色的恐怖火焰，无法被熄灭。
这使他的身体，恐惧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灵魂与肉身都置于一片火海之中，将要燃烧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他这个阶段，无法直视的存在……
下一刻。
“咻！”
剑鸣声响起。
曹曦出剑了。
“撕拉”
这把属于未小央的锋利长剑，自下往上，斜着破开了玄蛇妖的胸膛。
此刻，剑尖刺进去的地方，正是之前，其所指妖心所在的位置。
这是玄蛇妖的眼睛，被完全烧成灰烬之前，所看到的最后的一副画面。
因为，他死了。
这一次，他的妖心被刺穿了……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曹曦缓缓推倒玄蛇妖僵直的身躯。
原始的欲望不是对的道理，带来毁灭……
他平静的看着地上，逐渐冰冷下去的妖魔躯体。
“有的东西，差距太大，看一眼都会招引灾祸，迎来灭亡阿……”
这是陆沉道士在他，第一次误看道天上金乌之时说的话。
那一次，黄金瞳烧起了火焰，冒出了青烟，但有陆沉道士搭救，逃过了一劫。
“但是，你是妖魔，你不懂得敬畏……”
你看着深渊，深渊也会看着你的……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张口，就有无比炙热的气息往他的口腔中冲，五脏六腑都因此燥热不开。
远古的金乌，纵然已经死去几十万年。
但是，尸体却没有腐烂，仍然保持了生前的一丝神性，存留下来。
无法想象金乌生前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存在。
即便是它遗留下来的躯壳，也是如同神魔的存在，无法直视。
如果说未小央和玄蛇妖的差距，是小池塘比较大池塘，相差的有限，因为都是池塘。
而金乌遗壳则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深不可测，惊涛骇浪，滂湃到让人只有膜拜臣服的念头。
“虽然我的黄金瞳，要远远胜过所有人的眼睛。”
“但是，我这次主动去招惹，这只沉睡在金池下的金乌尸体，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他的眼睛不光流血。
而且，眼眸的深处，更是燃起了一团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剧烈的灼烧感一重接着一重，不断折磨着他。
“只要不多的时间，黄金瞳也要将在这种不灭的火焰下，变成灰烬了。”
但是这些，目前都不是最重要的。
“末日真的来临了！”
他看了看远处到底不起的陆沉道士，未小央，还有驴子，心中非常苦涩。
在他的背后。
“呖！”
金色的大乌，真正的苏醒过来了！
死去的东西再次醒过来，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但是此刻却是真的发生了。
“如果，我和别人说，晚上出现了一轮太阳，应该没有人会相信的吧。”
“而且，这只太阳，还是我亲自召唤出来的……”
一只金色的大乌，被他打扰了永恒的休憩，愤怒的破开池面，重现与天地间。
亿万年里，大日出金池。
第一次，于夜晚，显化于世间。
白日里，曹曦用黄金瞳看到一个血色湖泊，便被湖泊中的沉睡的存在所发现。
而那个存在，在没有寻找到他这个罪魁祸首的情况下，愤怒的打塌了好几座几万丈的大山，将数百里夷为平地。
那是一种无法抗争的力量。
现在，我就要直接面对这一只，更胜那血色湖泊中存在的金乌了……
“接下来，我也要死了吧。”
曹曦喃喃自语。
活下来的人，即将面对太阳愤怒的火焰。
……
此刻，太阳神宫外。
炽烈的风刮过大地。
“轰~”
一道无比浩瀚的的光柱，自太阳神宫的穹顶冲了出去，贯通天上地下，将黑暗的大地耀的如同白昼。
“嗤~”
于是，大地上飘荡的黑雾与漫天血雨，在顷刻间，消弭的一干二净。
“呜~嘶~”
一些黑雾中的恐怖存在，都因为白昼提前的到来，发出不满的咆哮，阴风怒号，魔音滔天，震动长空。
“隆隆~”
顿时，大地疯狂的颤动，地裂山崩，穹宇在不断扭曲。
但是，然而这些强大存在的呐喊与反抗，却无法阻挡这只金乌的提前苏醒。
“呜~”
他们在纷纷表现不满之后，都不甘的重新回到地底了。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只，无与伦比的金色乌鸦。
真正的恐怖纯在，在这一刻冲破沉寂万古的金池，被曹曦唤醒了。
“呖！”
白昼到来。
万古不朽神魔，终焉降临。
第十八章 此地当死
“呼~”
炽烈的火焰洪流，在所有的地方滚滚燃烧。
滔天的火与光，成为了这片宫殿里的主旋律。
“呖！”
一只无与伦比的金色大乌出现在天地间。
所有的东西在其傲然的尊贵身躯面前，都显得渺小。
他仿佛是光与火的化身，尊贵而伟岸。
金色大乌悬浮于金池之上，晶莹的羽毛上流淌着火焰，眼睛里更是燃烧着一团苍白色火焰，像是熊熊燃烧的大日，跳动不止，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呼~”
下一刻，这只金色的乌鸦动了，优雅的羽翼轻动，就像是刮起了龙卷风暴。
“哗～”
他缓缓低下了巨大的头颅。
在他的前方，是一个渺小的身影
“呼~”
曹曦一瞬间感觉身体冰凉。
明明置身于火域之中，却好似被一盆凉水从头上浇到脚底，心头都冒起寒气。
“他来了！”
曹曦心里无法抑制的升起了一种恐惧感。
时间仿佛禁止了一般，变得格外的漫长，他的思绪停止了运转。
“翁～”
就在这时。
怀中某样东西震动了一下，散发出清凉的气息，将他带出了窒息的感觉。
“昂！”
背后，金色大乌骤然一声长啸，退到了远处虚空中。
他收回了俯瞰众生的目光，低下高傲的头颅，眼神惊讶的直视前方。
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颇为忌惮的东西，一惊而退。
大殿中，顿时诡异的平静起来。
“他退走了么?”曹曦感觉到那道让人窒息的视线，脱离了他的身体。
“哗！哗~”
就在这时。
一张黄色书页从他的怀中飞出去，在空中翻飞打了个转，停留在空中，散发着一种岁月的气息。
“这是那张远古圣人隐藏起来的古老书页，他再次显化神迹了。”
曹曦呆呆的看着自主觉醒，悬浮于空中的黄色纸张。
“哗~”
忽然，书页抖动了一下，绽放出神光，上面的小字就犹如小蝌蚪，一个一个依次飞离了纸面。
“这张纸，活过来了。”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呼~”
眼前，水墨色的小字飞到空中，然后纷纷融化了，展现出不同的样子。
“昂~呖~”
其中有些小字融化，化成蛟龙赤凤，迎风就长，体态优美，威严凛然。
“铮！”
有个字古老而厚重，凝结成一只巨大的三足两耳青铜鼎，古朴大气，造型厚重。
“铛~”
还有的字，融化成一座金色大铜钟，表面刻画着久远的画面，其声音宏亮而悠扬。
一息之间，这每一个字都变换出不同的东西，围绕着黄色书页，十分神异。
“呖~”
远方，金色的大乌忽然一声长啸，震动长空。
他在天际一个翻滚，羽翼轻挥，发起了进攻。
隆隆～
天空中燃烧的无数火种动了起来，顿时犹如彗星陨落，摇曳着火红的尾焰，贯穿到地上。
但是，此刻，在其面前。
已经有无数的小字化成古老事物，依次排开，绽放了无数瑰丽的神光。
“铛！”
金色大钟响起，如同大道遗音。
这声音久远而厚重，宁静而苍远，滚滚音波四散开来，将天上坠落而下滔滔火焰洪流全部驱散，复以清明。
“这就是，那张黄色纸张的力量，太恐怖了。”
曹曦目瞪口呆。
顿时，他就感觉大殿中的燥热感，都在钟声下消失了，变得清凉起来。
此时此刻。
“哗~”
宫殿一半的空间里，黄色纸张上的文字展现神迹，驱除火焰。
“呼~”
另一半的地方，金色大乌冷眼旁观，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无尽的火焰在他的背后燃烧，光芒炽烈，连绵不绝，烧裂苍穹。
两处截然不同的地方，以大殿中心为中轴线，呈现出分庭抗礼的状态。
“这种战斗极尽恐怖，简直无法想象。”
曹曦已经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住了。
“铛~”
空中，厚重的三足两耳青铜鼎轻颤，散发出无边威势，表面山水鱼虫的纹饰，都如同活过来一般，一幅万里河山图，笼罩天际。
青铜鼎发起进攻，犹然一道神虹，镇压向金色大乌。
“轰隆隆！”
这是一种大气的重器，在人间的俗世王朝，是镇国重器。
在修道界中，也拥有无可比拟的威能，虚空都被它的厚重压的碎裂开来，出现很多裂缝。
“呖！”
但是，金色大乌在空中展翅，火焰流淌，遮天蔽日。
他攻伐而来，针锋相对，鸟喙如同赤色黄金浇筑，蕴含无比锐利之力，啄向青铜大鼎。
“铛！”
一声脆响，崩裂了寰宇，震荡之声四溢，裂开了苍穹，将虚空击出了一个大洞。
青铜鼎倒飞了出去，碎裂开来，变成无数碎片，重新凝结成水墨色小字，失去了神采，返回纸张。
但是，金色大乌的鸟喙上也蹦出个小口子，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缝。
“吼！”
另一边，一只黑鳞闪耀的蛟龙显化而来，足有万丈之长，龙鸣声动天撼地，吼动日月，碎裂星辰。
然而，金色大乌丝毫不畏惧，迎头直上，撕裂九天。
“撕！”
只一息的时间，黑色蛟龙就被金色大乌的爪子撕成碎片，落下天际，坠入金池当中。
“啉！”
同时，远方又有一个文字震动，飞出来一只赤色凤凰，羽翼流光，霞光遮天，扑向金色大乌。
“轰隆隆~”
但是，下一刻，金色大乌神威在现，晶莹的金色羽毛流淌神光，截开了虚空，地上出现一道看不见尽头的沟壑。
啪的一下，赤色的凤凰被拦腰截断，顿时羽翼纷飞，坠落而下。
于是，这个凤凰也恢复小字，重新回到黄色纸张上，归于平静。
“呖！”
同时，金色大乌也不甘落后，展开了威力无匹的攻势。
只见它昂首长鸣，张口便冲出一轮大日般的火球，带着炽烈的光热，想要烧掉黄色纸张。
“呼~”
但是，小字演化的一只七层玲珑宝塔不断震动，吞吐神光。
立即，就将这轮火球吸了进去，炼成虚无，化解了攻击。
……
这是一场极尽恐怖的战斗。
战的天地无光，苍穹都要被打烂。
“滋滋~”
金池的水，数十万年都没有干涸一点一滴，超脱了光阴长河之力，此刻却在大战中蒸发成虚无。
一边是人族远古圣人，遗留下来的一页纸张。
另一边是传说中至强妖皇的尸体。
两者历经时间长河的冲刷，却还能散发出如此大的威能，毁天灭地，难以想象。
黄色纸张的小字有数千字。
但是，并非所有的小字都显化出神异，有一些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彻底失去神性，归于平凡。
仅仅只有几十个字飞了出来，各自化成了龙凤，铜鼎，宝塔，大钟等等。
他们自动的和金色大乌战斗，虽然最终被一一摧毁，但是亦在金乌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
“昂！”
金乌长啸，再度攻伐而来。
其两只眼里射出苍白色的火焰，化成火焰长河，澎湃汹涌的冲向黄色书页。
“刷！”
七层玲珑宝塔摇曳生辉，无数的门中吐出万道神光，交织成一张神网，将火与光的长河笼罩，拉进塔内。
“呼~”
苍白色的火焰，在塔内汹涌燃烧，将七层宝塔烧的通红一片。
这火焰太过恐怖了。
随后，火焰由内而外，直接将玲珑塔烧化了。
这最后的一个凝结出的东西也被摧毁，失去神性，变成了一个古字，回到书页之中。
“全部被摧毁了么，这张古老的纸张阻挡不了金乌。”
曹曦在喃喃自语。
最终，这书页所展现出来的神异，都一一消失了。
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愤怒的金色大乌。
这终究只是一张纸，虽然是远古大修道者遗留下来，却比不上旷世妖皇的真身，纵然这只妖皇已经死去久远的时间。
“呖！”
金色大乌优雅而从容，一言未发，背后却有一轮大日缓缓升起，使其像是从远古走出来的太阳之神，浑身宝光弥漫，体态优美到极点。
他越过金池攻了过来。
“轰轰~”
一尊大日率先从其背后飞了出来，当头压下，目标正是那光芒黯淡的黄色纸张。
“还是要输么？”
就在曹曦认为黄色纸张，将要在这恐怖的攻击之下毁灭，一切都要终结的时候。
“哗哗！”
那张黄色书页再次抖动。
其中的小字陡然又冲了出来，像一条条墨线聚集到一起，水墨色融化开来。
然后。
这些墨色在空中一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呼～”
空中出现一个苍老的道士。
这个老道士面目祥和，身穿寻常麻布道袍，没有摄人的气势，也不仙气飘飘，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的老道士。
老道士长相十分寻常，乍一看觉得没什么独特之处，就像是一个平凡的年迈老者。
这是什么人……
他和那位留在这张纸的远古圣人，又有什么联系……
还是说，他就是那位远古的圣人……
曹曦非常震惊，心里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咛~”
金色的大日之下。
一个平凡的老道士出现，如同跨越万载岁月，降临此地，古朴道袍鼓荡间，像是容纳了一整条的岁月长河。
“呼！”
突然，曹曦见虚空中的老道士动了。
他对着攻伐而下的大日，抬起衣袖，然后缓缓的落下。
“此地当死！”
这声音平和而苍老，以一种平常的语态说出，既不威严也不浩大，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轰隆隆~”
下一刻，落下来的那尊大日便寸寸蹦碎，火焰全部熄灭，荡然无存。
亿万年后，远古圣人犹如不可违抗的敕令般的话语，再一次响彻在这恐怖的九天之上。
“呼~”
宫殿里。
清凉的风刮过地面，驱散了所有火焰和光留下的痕迹。
就如同所有的东西，都重新回到了起点。
第二十章 我送你一把剑吧
时间过得很快，这之后太阳宫里很安静，没有在发生什么事情。
几个时辰之后。
“阿嚏……”
未小央打了个寒战，幽幽转醒过来。
她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攥紧了身边的古剑，剑柄上传来的熟悉的冰冷触感让她心安。
幸好还在。
手中有剑才叫剑修。
咦？剑怎么在我的身边……
她正疑惑着。
“呼~”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弯腰俯视着她，阴影顿时倾覆在她的身上。
正是曹曦，他连忙开口道。
“小央姑娘你还好吧，我很担心你们，不知道该如何替你们疗伤，幸好你们的体质很强，伤势在渐渐好转。”
“还好。”
未小央闻言，不禁感受了一会身上的伤势，虽然仍然严重，但正以一种稳定的速度恢复。
随即，她撑起柔弱的娇躯，灵动的眸子不禁打量起宫殿。
远处
陆沉道士昏迷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驴子身下是大片干涸的血，不过腹腔却还在微弱的振动，伤势极重，但是离死去还有一段时间。
忽然，她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再远的地方，玄蛇妖的尸体匍匐在地上，是谁杀死了他？
但是，最令人她感到惊讶的地方还不是这。
因为，最远的地方，四周长城一般的的宫墙，纷纷都坍塌在地上，地上有很多巨大的裂痕，并且到处都是火焰烧过的漆黑痕迹。
“玄蛇妖死了？这太阳宫怎么被破坏成这样……还有，小书生你的眼睛，是肿了么？”
未小央一脸惊讶，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曹曦不禁灿烂一笑，随即慢慢向未小央解释了起来。
一盏茶后，曹曦差不多描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可真是惊险。”
未小央瞪大漆黑的眼睛，小嘴微张道。
“小书生，没想到你是为了救我们，眼睛才变成这样，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错，不错，”
“应该的，应该的。”
曹曦连忙摆手，目不转睛的，一脸通红。
随后，未小央大眼睛狡黠的转了转，用剑捅了捅曹曦的肩膀，揶揄道。
“可是，什么鬼哦，小书生，这就是你可以肆无忌惮打量我的理由？”
“阿！”
曹曦的脸，一下子刷的变得更红了。
此刻，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到未小央敞开的领口，一片雪白。
那露出的精致锁骨和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直引的人呼吸急促，特别是那隐隐的沟壑，直教人血脉喷张。
偷看人家被当面揭穿，气氛很尴尬……
他赶紧咽了口口水，这种情况下岂能承认。
“没！小央姑娘我岂是登徒浪子，君子非礼勿视，你看我的眼睛肿成这样，哪里还看得清东西。”
曹曦连忙指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解释。
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恪守礼仪。
小央姑娘躺在地上那么长时间，自己可是一点便宜都没占，连看都没看几眼……
看还是看了几眼的……好几眼……
未小央眯起好看的眼睛，调侃道。
“那你脸红什么？小书生狡辩。”
“这空气热的很！”
“在热也不至于额头冒汗吧？而且现在是晚上！”
“小央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刚才和那玄蛇妖苦战一番，才堪堪险胜，此时正是气血喷张之际。”
“……”
“喷张你个鬼哦！起开，下流胚子。”
未小央借着剑鞘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她笑骂道。
“小央姑娘，此事就此揭过。”
曹曦挠了挠脑袋，随后，他岔开话题问道。
“你可知这太阳宫是什么来历，这么恐怖，金池之下，竟然真的是大日的落下之地。”
他已经将未小央昏迷之后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但是，他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存在着很多疑惑，此刻正想未小央为他解说。
未小央拢了拢秀发，沉思良久，严肃的说道。
“太阳宫是昔日天庭三十六座妖皇宫之一，是金乌一族的寝宫，远古时期住着妖皇级的妖孽，执掌着白昼的力量。”
曹曦点点头，随即又问道。
“老道士呢，他能镇压金乌，一定也有不同寻常的身份吧。”
那老道士虽然容貌看不清，穿的也很古朴。
但是抬手间，就能镇压恐怖绝伦的金乌，那身份一定也很神秘，一定也是存在于那些远古传说中的人物。
甚至，他可是就是某位远古的圣人，很可能就是他隐藏了那页黄色的纸张……
未小央想了会，轻声道。
“若一切如你所说，那出现的老道士应是道祖，是我人族远古时代的圣人。”
“这位圣人曾说，此地当死，一言出万法随至，于是从远古时代一直到如今，这九天之上都成为了死地，生者不入。”
曹曦闻言，脑海中不由得又迸出那个记不清面容的老道士，很是慈祥，但是没想到他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份，竟然是一位圣人。
“可是他看起来很平凡，更像是一个平常人。”
未小央笑着白了他一眼，说道。
“道祖早就返璞归真了，他可是人族第一位圣人，传下道法，庇佑人族十万年，从他起，人族才渐渐觉悟，是他种下了一颗名叫寻道的种子！”
“道祖，原来是道法之祖的意思，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曹曦恍然大悟。
“死了！”
未小央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说道。
曹曦一惊，连忙问道。
“他不是圣人么，一句话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那种级别的存在，怎么会死呢？”
未小央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长剑，轻声道。
“圣人为何不会死，远古天庭有妖族三十六妖皇神宫，每一座殿宇内，都有圣人那个级别的恐怖存在，就算是道祖，也独木难支。”
“传闻……道祖最终死在天庭之战中。”
“天庭之战？又是什么。”
曹曦听得越多，心中的疑惑也更多了。
未小央顿了一下，最终说道。
“小书生，很多事情你知道，并不会有好处，对于天庭之战，你只需知道，天庭之战后，人族方兴！”
天庭之战后，人族方兴？
曹曦虽然还是不懂，但也没有再去问了。
“我知道了。”
他的心思略有些沉重，之前那平凡的老道士有的只是畏惧，现在却有些敬畏了。
敬重多于畏惧……
他不由得感慨道。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寻常的老道士，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故事。”
“是啊，人族有幸，拥有了很多如道祖的这样的人。”
未小央抿了抿娇艳的小嘴，也有些感慨。
突然，曹曦笑问道。
“小央姑娘，你们修道界，是不是很多人都像道祖一般，明面上其貌不扬，但是实际上，却是了不得的厉害修道士阿。”
“是的阿。”
未小央对着曹曦笑了下，精致的脸颊上，又浮现出两个甜甜的梨涡，她柔声说道。
“所以小书生吖，以后你爬修道这座大山，不要瞧不起山下的人，因为他风光时你还在山下，也不要畏惧山上的人，终有一天你会取代他！”
有道理……
曹曦闻言不由得点点头，表示很赞同。
未小央睁大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朝他摊开小手。
“拿来吧，我来参考参考道祖留下的书页。”
“好~”
曹曦依言递出黄色纸张，没有如同第一次拒绝她。
未小央接过书页，昂起尖尖的下巴，笑着揶揄道。
“怎么，这次不怕我看了之后占为己有啊。”
“我相信小央姑娘的人品，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曹曦很明白，若是未小央想要得到黄色纸张，完全不必拐弯抹角，直接明抢就是最简单的办法，所以他很放心的答应了这个请求。
未小央很满意他的态度，愉快说道。
“算你有眼力，放心，我不会白看你的，我待会传一门赤城山的道术给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过很快，她就皱起小脸，有些为难了。
“好像世上没有什么道法，能比得道祖留下来的道法的吖，虽然我是不会修炼这道法的，但是你还很吃亏。”
曹曦觉得她很有趣，便笑着出声：“不要紧的，书上不是常说么，学术无界，想来这句话，放在修道界也是适用的。”
但是，未小央完全没有听他说话，她冥思苦想，忽然星辰般的大眼睛亮了起来。
“这样，小书生，日后，你来我赤城山一趟，我送一把剑给你吧。”
赤城山的剑价值很高，这已经是她现在所能想得到的，最宝贵的东西了……
“真的不需要如此。”
曹曦连忙摆手。
未小央不禁抬头，精致绝伦的小脸上写满了疑问。
“怎么，你不想要，赤城剑的剑。可是和赤城的剑修同样出名的。”
凡人不知道，但是在修道界中，许多修道者都清楚的很，赤诚山的剑那可是鼎鼎有名。
在阴阳宫那张广受认同的神兵榜上，十柄当世最强仙剑中，便有不止一把来自赤城山，并且排名都极高。
曹曦虽然不懂这些。
不过，他却听得出来，未小央口中送给他的那把剑，必然很珍贵，很有可能珍贵的超出想象……
但是，他还是很坚持。
“小央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只是看一看道藏，我又不会失去什么，你真的没必要送剑给我的。”
“我觉得很有必要。”
未小央斩钉截铁。
她又斜瞥了眼曹曦，冷声道。
“还是说，小书生，你看不起赤城山的剑，看不起赤城山的剑修。”
小央姑娘，你不要强买强卖吖……
曹曦连忙摇头，无奈道：“小央姑娘，我怎会如此想，我还是很敬佩你的。”
未小央一脸严肃道：“那你就收下。”
曹曦只好答应下来。
“好吧，但是，小央姑娘，我事先可说好，要是你的剑太贵重了，我可还是不会收的。”
“行了行了，就这样说定了。”
未小央摆了摆手，随即，她有些哭笑不得。
“从来只有人哭着跪着求赤城山的剑，没想到今天碰见你这个百般不愿收下赤城山的剑的人。”
曹曦立即解释，苦笑道：“不是不愿意要，只是觉得我得到了太多了。”
未小央瞪了曹曦一眼，旋即吐了下柔嫩的舌头，显得极其的可爱灵动。
“好啦，我现在要看这张黄色书页了。”
第十九章 人族当兴
太阳神宫里。
突然出现的老道士，仪态自然，眼神深邃，气质古朴，仿佛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他不过说了短短四个字，此地当死，就让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平静。
“哗啦~咯吱~”
在这一句话中。
金色大乌身上的火焰，接连被熄灭，身躯都发出嘎吱嘎吱的骨骼蹦碎的声音，像是即将要瓦解掉一样。
“呼~”
他浑身的火焰全都熄灭了，天地间恢复了清明。
而且，他竟然反常的停在原地，没有展开反击。
“呵呵……死了的人还要出来！”
半空中，金色大乌屹立在虚空中，像是一座金色的不朽圣山，第一次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这是金乌在说话？简直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曹曦感到了一阵惊悚。
因为，这金乌明明是一具尸体，已经死去了亿万年，却依旧能够口吐人言，说出这样一番话。
事实上，还有更加恐怖的事情，但是曹曦没能知道。
因为，从战斗开启的第一秒钟，他就停留在原处，不敢妄自回头，怕再次引火上身。
“呖~”
虚空当中，如果此时有人注视金乌的话，就会发现一件很奇异的事情。
他那如同死去的星辰般的眼睛里，此刻突然间有了神采，不再冷漠空洞，毫无情感。
“呼~”
他缓慢的低下傲慢的头颅，直视老道士，难以形容，那眼神中带着什么样的情感。
那种情感，像愤怒，似仇恨，如恐惧，但又更像是怜悯之情，带着鄙夷和不屑。
他明明不是人，此刻眼中却拥有着比人还丰富的眼神。
诡异！
金色的大乌鸦用一种极怪的讥讽眼神，盯着虚空中那个古朴而又虚幻的老道士，缓缓发出冰冷无情的清脆声音。
“道祖……你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属于我们的时代将要来临了……”
我们的时代指的是什么？九天之上灵气开始复苏了么……
曹曦并没有听懂这句话，但是仍旧从中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半空中，远古圣人道祖的这道残影的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但是，他再次抬起了手。
“此地当死！”
一股莫名的力量散了开来，犹如远古不可违抗的敕令再次降临。
“呖~”
金色大乌鸦猛的抬起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鸣叫。
他如黄金浇筑的优美身躯不断颤抖，庞大的羽翼上无可抑制的出现一道道裂纹。
“隆隆~”
紧接着，他从半空中跌落而下，像是一座岛屿从空中落了下去。
“黑暗的时代，终究还是要来了……你阻挡不了……”
最终，金乌不甘心的坠落，重新回到了干涸的金池中去了。
大日落下！
所有金乌带来的诡异力量，顷刻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夜晚的清凉。
但是。
如果，此时从高空往下看，就会看到一幅极具震撼性的恐怖画面。
无边无际的干涸金池里面。
一具无与伦比的金色身影，匍匐在地上，犹如一座浩瀚的金色大山。
“嗤嗤~”
细微的声音当中，这具尸体竟然开始诡异的腐烂了，化成了黑色的水，流到了泥土之中，渐渐地露出了尖锐充满力感的骨骸。
金色的乌鸦，在短短的时间内，腐朽了……
而且，在那些骨骼之间，空荡荡的，开始缭绕起一缕缕黑色的迷雾。
这种黑雾，几乎和黑夜外界升起的迷雾一般无二。
“呼~”
忽然，干涸的土地里，开始汩汩的渗出金色的液体。
不一会儿，金池灵液就吞没了这具无比巨大的尸骸，也仿佛淹没了一切。
太阳深宫当中，开始刮起了清凉的夜风。
“一切都结束了么……”
曹曦感觉背后已经变得平静了。
那只金色的乌鸦应该已经消失了吧……
他慢慢回头偷瞄一眼。
果不其然。
背后的空间空荡荡一片，只有恢复原状的金池，如同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倒映着在战斗成为一片废墟的太阳神宫。
于是，他便转过头，刚要放松的喘一口气的时候，心又猛地咯吱一跳。
因为。
“呼”
浮于空中老道士，竟然在此刻，缓缓的转过了身体。
“他在看我！”
曹曦心里暗叫不好。
老道士这一举动，吓得他立即遮住自己的眼睛，深怕又看到不该看的的东西。
世界上有些东西，只要看一眼，都会魂飞魄散，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黄金瞳，这是一种罕见的眼部神窍，在所有的眼部神窍当中都排的上号，远古时赫赫有名，能够去窥探一些隐秘……
但是，这并不足以支撑一个凡人，直视天地间真正主宰般的存在。
因为这两者之间，相差的太多，黄金瞳只能延缓被毁灭的速度……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走位，走位……”
曹曦心惊胆战，撒丫子就往回跑。
但是，毫无作用。
老道士的头虽然迟缓，却不可逆转的转了过来。
“难受～”
逃不掉了……他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但是，随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并没出现什么不详的事情。
“这位远古的圣人，和那金乌似乎不太一样……”
他感觉一道视线从自己的身上划过了，但是没有发生危险的事情。
或许可以直视他……
他壮着胆子抬起头，去看半空中的那道古老身影。
“怎么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很快就感到了一阵奇怪。
因为，他完全不能看清楚老道士的面容，明明已经看得很仔细，但是下一秒钟，便会马上忘记他的相貌。
仿佛看不清，记不住一样……他有些无奈。
不管我怎样去看，似乎永远都只能记住一个大概的印象……
这位远古的圣人，好像不存在与世间一般……
还是因为我的眼睛被烧坏了？所以看东西有些模糊……
曹曦心里冒出很多疑惑，无法得到解释。
褶褶生辉的金池之上。
老道士垂垂老矣，穿一身古朴的麻布道袍，并不超然，也不仙风道骨，反而显得有些慈祥，身上没有压迫人的气势。
他的面容很模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般，阻挡了所有的窥探。
刚才，就是这个老道士，轻而易举的。
一句话……不，两句话就击败了一只无与伦比的金乌。
“呼~”
老道士眼神混沌，宛如深不见底的大海。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地上受伤昏迷的陆沉道士，然后移到了未小央的身上。
最后，这道视线再次转到了曹曦的身上。
老道士微微颌首，白色的胡子飘荡，一字一顿说道。
“黑暗时代……人族当兴！”
这是什么情况？这句话是对我说的？看好我么……
曹曦瞪大了眼睛，有些懵。
然而，就在他不禁浮想翩翩的时候。
“哗~”
老道士在空中的虚影，便开始一寸寸随风飘散，化成了无数的水墨色，重新凝成小字，依次返回到书页上。
不一会儿，空中，老道士就烟消云散，不见了踪迹。
“呼~”
最终，那张黄色纸张在空中飘荡一会儿，再次回到了他的手里。
这就完了？
他眨了眨疑惑的眼睛，惊疑不定，突然感觉自己在凉风中有些凌乱。
这位极有可能，是一位远古圣人的老道士，就这样消失了？
“开玩笑的吧？”
曹曦有些不敢置信，就在老道士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并且说出‘人族当兴’这句燃到爆的话的时候。
他有那么一瞬间，头皮都炸了开来，生出一种好事要来到的想法。
“不对啊，小说里故事，不是这样进行的阿。”
接下来的情景，明明应该是老道士勉励自己几句，说一些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人族的重担就交到你手里之类的话。
然后，一脸郑重，百般交代，交给自己一些逆天的传承或者宝物之类的东西。
“这现实和小说总是有一点偏差阿，”
他有些遗憾的笑道。
老道士脚踏七彩祥云气势汹汹的来，却轻飘飘的走，没留下一片云彩，也没留下任何东西。
不符合常理，如此反常必有妖！
他不信邪的将手里的纸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泛黄的纸上的一行行的小字黯淡无光，仿佛依旧只是一张最平凡的书页，没有任何奇异的地方。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曹曦苦笑。
最终，他只有无奈的对着空气叹息，不得不认清事实。
老道士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并没有特殊的含义，因为他也看了陆沉道长和未小央一眼。
想太多了……
虽然，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但是，他还是很快摆正心态，以平常心对待。
……
“吱吱~呜~”
自金色大乌再次沉睡后。
九天之上，诡异的黑雾又渐渐起，升腾的黑雾中传来渗人的细碎的声音，那些地底下的东西又重新爬出来。
血色的雨点再次下了起来。
太阳宫依然屹立在地面上，刚刚历经一场大战的它身上又平添了无数伤痕，多数的宫墙被摧毁坍塌在地上。
“呼~”
凉风从裂缝中吹进宫殿，带进来属于夜晚的寒冷。
惨烈的战斗之后，便是永恒的寂静。
太阳神宫当中，只剩下曹曦一个人仍旧站立着。
他环视一周，现场一片狼藉。
远处，陆沉道士倒在地上，腹部大片大片的血红。
他走过去，掀开陆沉道士的衣角。
“伤口真恐怖，你可不要死阿……刚才那老道士可是看了你一眼，一定是对你非常赞赏，陆沉道长你一定不会死的。”
随后，他发现陆沉道士腹部巨大的伤口边缘处，肌肉正在缓慢的蠕动，恢复着伤势。
“陆沉道长虽然受伤很重，但这不是致命伤。”
只要不是如同玄蛇妖那样，一剑致命的话，修道者凭借强悍的体魄，都会恢复过来……
“陆沉道长应该是不会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很快，曹曦又将视线转向另一边，那只惹人烦但是很忠心的驴子匍匐在地面，身上也被长剑贯穿了一个大洞。
这趟旅程，就属驴子受的伤最重，昨天的夜里他的一只耳朵就被玄蛇妖撕下来吃掉了。
“伤势在恢复，看来驴子也没有生命危险。”
他收回了目光，看向另一边，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倒在地上。
“不知道小央姑娘如何了，走过去看一看。”
他走到近前，就看见未小央脸色苍白，身材傲然，昏睡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充满魅惑力的白蛇。
“地上这么冰冷，可别受凉了。”
他这样想着，便准备伸手去扶起未小央。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而且，到时候小央姑娘醒过来，会误会我的……
维持原状，不能让人家看扁了我……
我是正经的读书人……
嗯，小央姑娘真水灵，身材也好……
一瞬间，他脑子里划过无数古怪的念头。
“可是地上真的很凉阿，对了，把我的衣服给她盖上。”
他开始脱自己洗的发白的衣衫。
但是晚风凉凉吹，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很快又收住了手。
“不行，夜晚很凉，我还是自己穿吧。”
曹曦点点头，觉得自己想的很对，就把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
“小央姑娘她是修道者，自己扛得住的……”
……
第二十二章 终结
“陆沉道长……你要不要看看这张纸，我觉得可能会对你帮助。”
当曹曦说出这句话后，原本很融洽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一瞬间。
陆沉道士和未小央都齐刷刷的看向他，眼睛中的神情都十分精彩。
陆沉眼里的表情是一种不解，疑惑，愤怒，向往，炙热的复杂之情。
而未小央的则是仿佛看到一个白痴的表情。
未小央握紧长剑，抢先说话。
“笨蛋的小书生，你知不知道，这这张纸上的字，毫无疑问是道祖的手笔，其中仍然留了一些神性，对修道大有裨益，但是感悟一次便少一次。”
未小央用剑鞘捅了捅曹曦的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陆沉道士都强忍着不去提这事，你倒好，恨不得把好处都强塞给人家。”
曹曦摸着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原来这张纸还有这样的用处，当真神异，但是……小央姑娘，刚才你不也看了么。”
未小央闻言，叹息着看像曹曦。
“小书生，没有修道的师父领路，你真的是一点修道常识都不懂。”
“我未小央乃天生剑胚，走的是远古剑仙的路子，道祖留下的东西我可感悟不了，问你要道藏残页参考，不过是想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罢了。”
“但是，陆沉道士他不一样，他可是道修，天下道修都算的上是道祖座下弟子，他天赋极好，极其有可能感悟到道祖的道韵。”
曹曦听了解释，总算是弄明白这件事情。
如果是一般的修道者，自然是明白这些常识的，拥有这样的东西，肯定是自己留下来当个宝物供着，不会给别人感悟的机会。
“小书生，你听了未小央的解释，现在还想给我看一看道藏残页么？”
这时，陆沉道士也开口说道。
几乎是没有思考，曹曦脱口而出。
“这道藏残页虽然对修道者来说很珍贵，但是在我眼里它只是一张纸，与你对我的相救之恩相比，不值一提。”
他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旁，未小央听到曹曦说这话，不由的瞪大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感到一阵……不解。
但是，曹曦知道，补天之祭马上就要结束了……
那时候，便是分离之际，或许，现在就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因为，人间大荒世界太大。
他们不一定还有机会，在次遇见。
在这场奇幻之旅里，欠别人的，给与别人的，在这之后，都可能变成记忆中的往事
有些人遇见这样的情况或许会欢喜，因为欠别人的恩情不用再换，做错的是也会随风而散。
但曹曦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有些事一定要做，一定要分清楚，不管代价是什么，但求无愧于心……他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
而此刻，他能拿的出的东西里，唯一能被修道者看的上眼的东西，就是这道藏残页了。
“哗~”
所以他很平静的将残页递向陆沉道士。
陆沉道长第一夜救我的恩情，还没有回报……
“曹曦，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如果不是你意外觉醒黄金瞳神窍，能够找到庇护之地，我可能早就死在第二天夜里，如果深究，倒还是我欠了你一分情。”
曹曦摇摇头，郑重的解释道。
“那是不一样的，我寻路包括斩掉玄蛇妖，都是在自救，而你当时救我，我还只是一个累赘。”
陆沉道士一脸淡然，抚了下衣袖，坦率道。
“那你大可不必心怀愧疚，当时我只不过在恰当的时候，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是心存善意，只是顺路而已。”
“但是……”
曹曦还想再说，但是却被陆沉打断了。
“但是，就算是道祖的东西，没有选择我，那我陆沉也未必看得上它！”
陆沉每一个字都犹如明珠落下，带着些许的戾气，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陆沉道士面如冠玉，气质温润，身上有一种让人心静的气息。
但是只要人一靠近他，便立刻又感觉到凌厉如刀，就像是山崖上独立的苍竹，让人折服。
所有常说，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容易自惭形秽。
陆沉道士和未小央都是这样的人。
在大荒世界，他们一定是同代中的佼佼者，年岁不大，就隐隐有少年天骄的不凡气度。
陆沉淡然而自信，即便是在这无法动用灵气的九天，屡次被玄蛇妖打败，他也没有失去那份傲然的气度。
未小央看似俏皮可爱，但去心灵透彻，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也是一个钟天地之灵气的女子。
她借机去看那对自己没什么用的道藏残页，为的是教曹曦识古字，并传他一门不凡的道术，也是不想有所亏欠。
但是，未小央做了很多，却一句也没有主动去提起，这就是她的行事方式。
“好吧。”
曹曦沉吟一声，点点头收回道藏残页，揣入怀里。
既然陆沉道士不看，那他也没有去强求的道理。
该做的我都去会尽力去做，但求问心无愧……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是好是坏，分的清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曹曦又和他们聊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修道界的常识和大荒世界的风土人情，极大地增强了见识。
他现在可也算得上半只脚踏进了修道路，提前觉醒了神窍，又获得了修道功法。
只待回到大荒世界，就正式修炼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再慢点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此刻，他就像一只海绵一样，贪婪地补充着一切和修道有关的见闻。
“呼~”
在他听完一段关于中州万古长城的传说之后。
这一夜的时间已经到了尽头，天要亮了。
陆沉道士抬头看了看天空，默然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怕要就此别过了，大道之争，生死忘之，我等共勉。”
“小书生，来日修道有成，不要忘了来赤诚山取剑，我等你哦。”
未小央也微笑道。
“一定！”
曹曦用力的答道。
他看着眼前的二人，心里莫名的有些悸动。
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荒诞的念头。
日后，陆沉道长一定会成为里道始山道门的宗师，未小央也会成为闯荡天下的女子剑仙，都天下闻名，成为人族抵抗妖魔的中流砥柱。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是很不错的修道士……”
……
“哗~”
沉寂的金池之底。
开始亮起耀眼的金光，金乌又要出世，夜晚过去了
天亮了。
“隆隆~”
就在下一刻，一根苍青色的藤蔓如一道电光，贯通天上地下，落在曹曦等人面前。
万古一株藤！
……
如果此时站在高处，俯瞰大地。
便就可以看见一幅大气磅礴的画面。
无数的藤蔓纷纷从天而下，贯通天地，落在或破败不堪，或美轮美奂，或腐朽陈旧的许多宫殿建筑之上。
“轰隆隆~”
苍青色的补天藤蔓，从天而降，犹如雨落。
其中。
在一座老旧的庙宇之中，有年轻的沙弥一身白色袈裟，手指做拈花状。
让人惊奇的是，年轻的和尚面容俊美，眉心画着一点猩红，非常妖异。
整个人不辩雌雄，分不清是男是女。
年轻的和尚看到从天而落的藤蔓，走了过去，他忽的开口，传出清脆的声音。
“我佛说，慈悲！”
还有一座宫殿里，一男子丰神如玉，身着黑色帝王蟒袍，头戴紫金冠冕，他负手而立，说不尽的威严。
男子不怒自威，站在空旷的大殿当中，大笑出声。
“我乃九五之尊，天命所归……紫微无疆！”
威严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宫殿中，男子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只是广袤的天上世界的一个缩影，这在一刻，无数的人或者妖魔，随着那补天藤蔓，重返人间。
还有的宫殿里是截然相反的景象，只因为待在那些宫殿里的不是人类。
他们是妖魔……
“哗~”
一扇破败的庙宇大门被推开，走出一个人型的妖魔。其头顶弯曲龙角，黑发浓密飘荡。
他的背后，仿佛有一只黑龙在咆哮，吞吐魔光，近乎凝成了实质，气势远比玄蛇妖之辈强大的多。
房屋内。
一具人类的尸体被撕成了碎片，还带着温热的血液浸湿地面，一片通红。
这个如龙般的妖魔嘴角染血，嗤笑道。
“这是我在此地吃的第十七……十八个脆弱的人类。”
更有一座挂着“光明宫”牌匾的大型殿宇里。
一个女子姿色绝世，曲线傲然，美的颠倒世间，凤冠霞帔之下，她浑身笼罩五色神光。
她的背后，似有一只白色的孔雀，展开了优雅的羽翼……
绝美女子一脸肃穆，站在巨大的骸骨面前，忽然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猩红嘴唇。
“我要再现孔雀光明皇的荣耀！”
……
“隆隆~”
随着补天藤蔓簌簌落下，补天之祭终于结束了。
无数的人，妖和魔，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都永远留在了这片死去的土地上，千百年后，尸骸都会随着风沙而彻底融入这里。
而活着的生命将要离开，或带着伤痛，或满载收获，都要重新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九天之旅后，就是修道了。
对于曹曦而言。
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的人间大荒世界，渐渐铺展开来，呈现与他的眼前。
第二十一章 道藏
未小央目光转移到古老的黄色纸上，上下扫视了一遍。
“不错，不错~”
顿时，精致的小脸上笑意盈盈。
这张黄色的纸张，依旧如同曹曦捡到它时一般无二，平凡古旧泛黄，丝毫不见其神异之处。
而且，似乎一场大战之后，这张黄色的纸张更加的平凡了，有一些东西永久的流逝掉了……
未小央白衣胜雪，勾勒的身躯充满了圣洁的魅惑感，曲线傲然，让人不禁升起探索的欲望。
此时时，只见未小央手持纸张，水晶般的的大眼睛很是淡然，整个人气质脱俗，就像是画中的仙子一般。
好看，真好看……
曹曦在一旁看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却突然听见未小央发出声音。
“道藏……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未小央喃喃出声，读出了纸上的字。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仙乐一般，她本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故意读上面的字发出声音，其实也是在教曹曦认识上面的字。
黄色纸张上面的字，大部分与现今的字体还有些联系，曹曦依稀能够猜出一些意思。
此时经过未小央一点拨，他就完全豁然开朗了。
即使，还有一小部分字，已经与现在的字完全不搭边了。
但是未小央一读完，他也能立即记住，顿时就理解了字和语句的意思，十分神奇。
很快。
未小央就读完一遍，紧接着她又读了一遍，这才问道。
“小书生，你可听明白了么？”
“已经了然于胸，全都记住了。”
曹曦自信满满，如是说道。
“嗯，我就静静的听你吹牛。”
未小央一脸不相信。
曹曦连忙道。
“是真的记住了，我感觉此刻脑子里都是道藏的话语，像是烙印进了脑海里去了。”
“这可是道藏的神窍境篇章，虽然我知道你有很好的道修天赋，但是道藏可不是听两遍就能记住的。”
未小央撇撇嘴，不敢相信，又有点无奈的说道。
“我才不过记住六七层，此刻和你一说话，便又忘记了两三成，估计在等一会，就要忘光了。”
“可是，我的完全记住了，你不信，我背给你听。”
不知道为什么，曹曦能很快的记住这道藏的内容，这让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实际上，他在未小央第一次读完道藏后，就已经完全的记下来了。
“大道无情……大道无名……”
不一会儿，曹曦就熟练的背完了一遍，一点没有出错。
“好吧，我承认你的道修天赋不是一般的高……”
未小央一脸赞赏，在这之前，她就通过曹曦能够迅速画出有灵韵的符篆，判断出他有修道之姿，并且天赋还不低。
但是，她没有想到，曹曦的道修天赋，如此之高，远古大圣留下的经文，也能一两遍就记住。
但凡修道，必须有其修炼的资质。
否者的话，一些修道天才读几遍就能记住道法，去修炼，而常人却怎么也记不住，从何谈修练。
未小央轻笑道。
“小书生，看来你真的很有修道的天赋咧，这道藏的神窍篇章很适合你。”
“神窍境篇章？难道神窍境之后还有别的境界？这道藏不是完整的？”
曹曦注意到她用的神窍境这个词语，所以这样问道。
“我们修道境界从神窍境开始，然后御罡，金丹，飞仙，长生，至尊，大圣等等，只有度过无数个大境界，才有望证道成圣，斩断命运长河，真正自由。”
“而相应的，一门道法肯定也有着不同境界的修炼方式。”
未小央停了一下，再次说道。
“这道藏，我曾在赤城山的一些古籍记载中看到过，虽名声不显，但是有一门大圣经却脱胎于此。”
“大圣经又是什么？”
“每一门道法，都有它的等级强弱之分，以此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但是在天级之上却还有着数个等级”
“这最顶峰的就是圣人的传承法术，都是近乎于道的至强法，是禁忌的力量，每一种都几乎在它那个领域达到了极点。”
“传闻道祖的大圣经，道德经，便是脱胎于道藏，虽然两种法都是道祖的传承，不过自古以来修炼道德经的有不少人，但是道藏还从未听说有人修炼过。”
“道德经！”
曹曦闻言，惊讶的出声，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的，道德经可是某个道家圣地的不传之秘。”
说到这里，未小央停了一下。
“传闻中，道藏在某些方面，比道德经还有强上几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某些方面，比大圣经还强……曹曦脑海里仿佛划过一道光。
想到这里，他当即问道。
“那这道藏，我可以修炼么？”
“自然能，但是，我要提醒你，这张纸上只记载了大圣经神窍期的篇章。”
“你若修炼，后续的修炼法门你从哪里获取？这注定是一条被堵死的修道路。”
未小央看向曹曦，说出了一则秘闻。
“传闻道藏中的某些篇章，彻底的消失了。”
“正是因为如此，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人修炼道藏……”
未小央仰着小脑袋，说道。
“小书生，我可以私自提供你一门我赤诚山完整的天级道法，虽然比不上它，但胜在完整，能修炼到更高的境界，你修炼哪个，决定权在你。”
曹曦闻言，不由的沉默下来。
真是个艰难的抉择，要是这道藏不是残缺的就好了……
他将手里黄色纸张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又不由得冒出了那个看不清脸的古朴老道士，平凡而伟岸。
该如何是好……
他思前想后，突然间，脑袋一热，下了决定。
“小央姑娘，我决定还是修炼道藏，既然是我找到它的，就没有选择它法，退缩的道理。”
这个决定我是从多方面考虑的……
一是这门道法即便是残缺，也明显比其他的功法高端的多，其次是我和这门道法有缘……
那日，我和陆沉道士同时进入那座宫殿。
但却是我得到黄色纸张，由此看来，日后未必不能找到完整的功法……
我想的很多，思考很周全，并不是头脑一热，就做的决定……
好吧……我就是头脑一热……
曹曦发现自己做了决定之后，想的还挺多。
未小央听了他的话后，轻轻地点点头，道。
“那好，这是你的决定了，不过，你既然决定修炼道藏，那我就不教你道法了。”
“但是，有法应有术，两者相辅相成，我就教你一门赤诚山的道术，免得日后修为比别人高，还被人打。”
随即，她就选了一门赤城山的人级兵部绝学，剑气长歌，教给了曹曦。
这是一门神窍期对应的道术，正适合他初期的修炼。
我得到了最好的大圣经道法，又得到了一门兵部绝学，真好……
曹曦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了一丝笑意。
“小书生，你现在可算得上半个修道中人了……但是，修道之人，任重而道远阿……”
未小央看着曹曦很高兴，她便也开心的笑了，于是，那两个可爱的梨涡又出现了。
不过，她虽然对曹曦之前的选择颇有赞赏，却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不过言尽于此了。
她已经提醒过修炼这道藏的缺陷了……
这就是未小央的行事原则，点到即止，不说不做有愧于心，而做的太多则徒惹人厌。
但是，世上很多人都不懂这个简单的道理……
而且，修道路漫漫。
天下九层九的修道士，都晋升不到御罡期，终身都在神窍期。
连神窍期这座大山都还没开始爬，就考虑之后的事情，也太早了。
修道之路，是难比登天的。
……
“呼~”
凉风吹过大地。
又过了很长时间。
宫殿里。
陆沉道士猛地睁开眼睛，他也醒了过来。
这是他在九天之上，第二次受伤失去意识。
但是，修道士体质远远强于凡人，所以在没有遭受到致命伤害的情况下，皮肉伤不会让修道者死去。
只有修道者的手段，才能杀死修道者……
陆沉道士瞪大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才平复疲惫的精神。
“陆沉道士，你终于醒了。”
曹曦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出声。
他刚刚从未小央那里得到了一门道术，此刻心情颇佳。
道法和道术都有了，一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就开始修炼……
我修的是道藏，是道祖的传承……
据说某些方面，比大圣经还强……
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沉浸在这种奇异的幻想当中。
此时陆沉一醒，将他从奇妙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
陆沉环视四周，语气虚弱的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于是，曹曦又重新将对未小央的话，复述了一遍，讲明了这太阳神宫里，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道祖亲临？”
陆沉道士听完此事的反应，比未小央大很多。
陆沉是道修，那个老道士极有可能是天下道门始祖，没有亲眼见上一面，让他大感遗憾。
曹曦连忙道。
“只是猜测。”
陆沉叹了口气，依旧还是很遗憾。
随后，他捂住腹部的巨大伤口，去检查了驴子的伤势。
这一场战斗中，驴子受到的伤最重，腹部被剑洞穿，流了一大滩血，濒临死亡，若不是其体质变态，早就命丧黄泉。
“看来，只有等回到道始山了，使用一些丹药了。”
陆沉道士也没有好的办法救他。
只能等到天明后，结束补天之祭，回到师门，才有办法救治驴子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曹曦，未小央，陆沉开始胡天乱地的交谈起来。
未小央和陆沉道士说的一些修道常识，和一些秘闻，他都很感兴趣。
就这样，时间慢慢的，快要到天明了。
很长时间的交谈之中。
“陆沉道长，似乎对这张黄色纸张一点不感兴趣。”
这让曹曦大为不解。
按照小央姑娘所说的，这黄色纸张是道祖所留，上面记载的是大圣经，足以引起天下道修们的争抢……
陆沉道长也是道修……
从他和驴子第一次知道黄色纸张时，所流露出的紧张和震惊表现，便不难看出他们对这黄色纸张的看着。
就算陆沉道长能坚守原则，有自己的底线，也不该毫无兴趣阿……
“他就不想看看么？”
终于，在这最后一个夜晚，即将过去的时候。
曹曦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
“陆沉道长……”
于是，陆沉刷的一下抬起头，眼神幽幽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第二十三章 人世间的平凡故事
“呼~”
险峻巨峰令人叹为观止，直入天空，四周云卷云舒，波澜壮阔。
最让人惊叹的是，这座山峰上从上至下，密密麻麻插满了一柄柄古剑。
这些剑或吞吐神光，或被锁链束缚，或沾染血迹，都蕴含这一股撕裂苍穹，唯我独尊的精气神。
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传说，流落世间会引发天下剑修的疯狂抢夺。
“铮~”
一阵山风吹来，剑身纷纷颤抖作响。
这里是赤城山圣地。
“回来了。”
未小央素影朦胧，出现在山峰上，精致绝美的小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在未小央出现的第一时间。
便有大批赤城山的大剑修，驾驭仙剑从周围的山峰上冲过来。
“咻！咻！咻！”
数柄仙剑贯通天上地下，如同彗星横空，摇曳出长长的尾芒，其光惊人，照亮了整片天际。
仙剑停在未小央身前，走下数道挺拔的身影，纷纷露出紧张担心的关切神色，询问其消失的原因。
未小央灿烂一笑，像是天上的太阳，她说道。
“我去了远古的天庭遗迹，在另一半的南天牌匾下睡了一觉，于剑道略有领悟，同行的有道始山的道子。”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还有青牛村的书生。”
……
千万里以外，浮云似盖似伞，一座古老寂静的道观里。
“哗哗~”
七八岁的小道童正在洒扫，小道童身着玄色道袍，面色红润如同瓷娃娃，但是在他的眉宇间却有一股愁思。
“道子消失已经三天了……”
不光山上的师父师伯们担忧，他也很担心。
“呼~”
就在这时，陆沉道士身形摇晃，和他的驴子出现在大殿中。
“道子！你回来了！啊呀，驴爷爷受伤了！”
一脸稚嫩的道童张大嘴巴，惊呼出声。
“隆隆~”
下一刻，接连数位仙风道骨，紫袍华服的中年道士降临此地。
这些人个个鹤发童颜，辈分极大，其眼中蕴含恐怖的波动，如星辰般深不可测，遍布神纹。
领头的年老道士，捋了把花白的胡子，看向露出激动神色的小道童，敲了下小脑袋，教育着说道：
“遇事要有静气。”
小道士圆滚滚的小脸蛋上涨的通红，恩的一声，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
老道士转而向陆沉道士说道：“回来就好。”
“这几天在远古天庭经历了补天之祭。”
陆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遇见了个有趣的书生，他的道修天赋或许……比我还好。”。
“啊！道子你可是雷部天尊转世，世上怎么会有人道修天赋比你还要好。”
小道童再度惊呼出声，却马上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小脑袋默念。
“遇事有静气，遇事……”
小道童心虚的抬头看向老道士，却看见老道士亦一脸惊惧，涌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
浑圆的月亮像一颗洁白的莲子悬在高空中，月华如水，洒下道道白练，皎洁的月光倾在地面上。
寂静的夜里，万籁俱静，一条小河从小庭院前无声的流过。
“哗！”
曹曦猛地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旋即，浑身便是说不出的舒坦。
他推开庭院的门，走了出去。
小河从不远处缓缓流淌，青草的芬芳气息让人感到清凉。
“终于回来了。”
这里是大荒世界。
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朝远方望去，一栋栋黑瓦白墙的房屋坐落，一条条青石板小路泛着青苔，充满了祥和的气息。
这就是他生活了整个少年时代的地方，青牛村。
“此时此刻，九天之上应该是清晨吧。”
但是，这人世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时间却还停留在黑夜是时分，属实奇怪。
“不管如何，活下来的感觉真好！”
他贪婪地猛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浑身舒爽。
脑海里，三天里的经历犹如走马观花，一一浮现。
“去先生那里走一趟，然后回来修道！”
他立刻转过身，返回庭院当中，在房间里翻找出一壶清酒，然后便离开了青牛村。
“哒哒~”
沿着山路，前行了半个时辰，便已经来到一座孤寂的小山上。
虽是黑夜，但如今曹曦在山路上健步如飞，丝毫不受阻碍，开启了黄金瞳神窍，在黑暗中视物都是小事。
“到了。”
很快，他登上这座小山。
远远的，一座孤坟。
他的先生，如今就在其中。
来到近前，他突然心情有些沉重起来，在路上想好的百般话语，到了近前，却都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最终千言万语都在酒中，他的先生最爱喝酒了。
临末了，他折了一只新嫩的树枝插在坟头。
“先生，等三年孝期一过，我就要出去闯荡了。”
“书上常说，读万卷书，行千里路，我总是呆在青牛村，以后可找不到好看的媳妇的。”
曹曦嘻嘻一笑，开始返回青牛村。
回去的路上，他又想起很多事情。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投身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身上的。
犹记得那一年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破庙里，他记忆清醒，但是无奈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还不会走路，只能蜷缩在襁褓里。
“哗~”
刺骨的寒风拼命的吹在身上，让他脸色青紫，感到窒息，身上温度慢慢降低。
但是，就在他以为要再次死去的时候，一个身影走入破庙，抱起了他。
那是一个中年读书人，须发黑中夹杂着白，身着洗的发白的袍子。
他身形削弱，脊梁背也有些弯了。
于是，曹曦便被这个一脸穷酸相的读书人收养起来。
读书人姓曹，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个读书人的完整姓名。
只是曹姓落魄读书人。一直都让曹曦喊他先生。
这也是曹曦的姓的由来。
至于他为什么叫曹曦，有一次趁着读书人喝醉的时候，问过这件事情，宁酊大醉间，读书人说。
曦的意思，是希望他长大后以有灿烂的心态，无论世道多黑暗，生活多艰辛，前路多困难，都不要像他自己一样放弃，浑浑噩噩于人世间。
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读书人。
自从带回曹曦之后，后半生都没有踏出过这个落后的小山村，而曹曦便也跟着这个古板而寒酸的读书人生活。
“叮~”
春风度过几次，秋雨落在屋檐上。
被遗弃的婴儿长成小书生，一生平凡的中年书生彻底白了头。
这便是曹曦前十六年的全部，平淡到如一壶白开水。
没有风花雪月，也不温柔如水。
一晃眼，已经十几年过去
这个一生都没有功名，平庸的读书人已经逝去，留给他的是一座小庭院和满屋子的书籍。
返回青牛村的庭院当中，曹曦躺在木板上。
十几年的生活往事都纷纷浮现在他的眼前，一幅幅画面划过，然后补天藤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也涌现到心头。
慢慢的他就在这这些思绪中沉睡过去，
往事随风，新的生活开始了。
……
清晨，晨风微漾，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平凡的青牛村之上，挂在枝头，浮与檐角，就像一团团飘飞的柳絮。
此时不过四月初，春寒料峭，一向安静祥和的村子却突然多了一份热闹。
“嘀嘀……哒！”
刺耳的唢呐声传了过来，然后是哔哩啪啦的炮竹声。
曹曦被这一阵阵的喧闹声给吵醒。
“还没过年，也没听说哪家人有喜事，怎么会有这些声音。”
他有些疑惑，走出门外
只看见村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往村东头去了。
“这里怎么会有一座被翻新的庙宇？”
曹曦跟了上去，却更加疑惑了。
“我消失的三天里，青牛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古怪事情？”
“跟过去看一看。”
他随着人群，来到庙宇前。
庙宇前面站着一个黄袍道士。
这道士年岁挺大，相貌很奇特，颧骨突出，嘴巴尖尖，两腮瘪下去。
此时此刻，黄袍道士正站在新翻修好的庙宇前面，颂念道经。
“这是什么人？”
曹曦是第一次在村里见到这个老道士，于是他向周围的人，询问这个古怪的老道士身份。
“这是新来的庙祝，他是有法术的人，来到此地，庇护我们村庄，这是我们青牛村的福气。”
村里的屠夫满脸笑意。
“我们青牛村终于也有一个仙人般的人物了。”
一个老者眼里都是敬畏之情。
“原来是这样。”
曹曦点了点头。
他不由得多看了那黄袍道士几眼，这么多年了，还是都一次有外人，来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偏远村庄。
“小书生，有几天没看见你了，你去哪里了，村里就一个读书人，过些日子你也去外面考一考功名，好为村里挣一份好处”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看到了曹曦。
“村里的人似乎都没有看到，那根从天上垂下来的补天藤蔓。”
“仅仅是对我消失了三天有些好奇。”
曹曦心里暗道。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这几天的经历当做谈资，说与众人听。
“并未去哪里，不过在家中，读书罢了。”
他对于这些问话，都一笑而过。
另一边。
尖嘴猴腮的黄袍道士站在庙宇前头，依然在全神贯注的诵经。
村里人特意为他翻修了村里的庙宇，以示郑重和敬畏。
曹曦看了一会，有些皱眉。
“这长相和气质也忒磕碜了吧。”
第二十四章 半日筑基
“这真的是修道士么?”
曹曦若是之前看见这样的人，浑身没有一丝出尘的仙气，反而有些奸猾之相，肯定当做神棍对待。
但是此时，却也有些不能武断了。
“谁让我真的遇见过修道者呢。”
人不可貌相，或许这个尖嘴猴腮的人，就是一个深藏不露，不修边幅的大修道士……
“要不要去和他交流一下……我现在也算是半个修道者了。”
他又看了一会儿，最终转身离去了。
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先不去接触。
现在我也算是小有秘密的人，人心难测，在不明这个人的目的前，不能轻举妄动……
“最起码在修道略有小成之前，还有和之前一样，过着平凡生活。”
曹曦喃喃自语。
……
回到小庭院里。
盘坐在床上，按照惯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是那个老书生让他养出的习惯。
老书生愈老愈发古板，在教会曹曦识字之后，就不在教别的东西，终日与酒为伴。
但却还是逼着他每日都要看书。
“先生总说，读书让人明事理，辨是非，心明如镜。”
他一向不喜欢读书。
但是，却不愿意违背那个郁郁不得志，渐渐老去的老书生仅有的固执。
到了如今，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若非有特殊情况，否则雨雪寒霜，都不曾有间断。
一个时辰后。
曹曦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
头脑里一片清明。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这是道藏的内容，他默念出声，准备开始修炼了！
一句句平常却蕴含道理的法决从他口中冒出，仿佛大道遗音，让人心灵澄澈，沉浸在这一字一句中。
与其说这是一篇修炼道法，到不如说是一篇经文，蕴含很多道理，涉及很多，天地运行，人生百态，无不蕴含其中，非常神奇。
“这道藏……该怎么修炼！”
他读完一遍，却一头雾水，里面的道理似懂非懂，但是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修炼起。
“小央姑娘和陆沉道长讲过，修道者的第一阶段是神窍期。”
“而修炼的第一件事，便是筑基，成功蕴养出大道种子，从而踏入神窍期，成为一名真正的修道者。”
做完这一切，便是鱼入大海，龙出浅滩，成功踏上修道这条路了
他又重新读了几遍，参透其中的道理，却依旧不得其中的奥妙，不知道该怎样进行观想。
“好生奇怪，修炼该怎么开始呢？”
“气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人。”
他虽然感觉到几遍经文之后，体内气海处，出现了一个盘坐着的白色小人影。
但是，当他努力去探究时，却发现那个白色影子，又顿时消失不见，仿佛是幻觉一样。
反复尝试了几次，总就不得其修炼法。
“难怪此道法已经失传，按照未小央他们的说法，我有很高的道修天赋，修炼一般的道法一定事半功倍，轻而易举，但是练这个，却毫无头绪。”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
“难道道藏真的注定无法修炼么？”
他很疑惑，却认为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这张记载道藏的纸张，不会无缘无故被我找到，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一定存在猫腻。”
他茫然四顾，徒然间灵光一闪。
目光不由的落在从九天上，带过来的杂草蒲团上，黄色纸张正是从这下面找到的。
“可能和这个蒲团有关系。”
“道祖曾在这上面修炼过……”
这个杂草蒲团看起来非常平凡，仿佛就是用路边最寻常的野草，编制而成的。
但是，耐不住远古的圣人，曾经在上面坐过吖。
“万一道祖曾经还在上面放过屁呢?”
这只蒲团就可能因此而不凡，经过光阴长河的洗涤也不再腐烂。
“这蒲团一定有什么作用，忘记在九天上请教未小央他们，该怎么使用这蒲团了。”
他一想到这里，赶紧将蒲团拿过来，掂在手里，仔细打量起它。
蒲团看上去十分平凡，可能真的只是用路边的杂草随手编织而成。
上面既没用精美的花纹，也没有散发着神奇的光芒，简直就如同街上摊贩卖的最廉价的那种。
但是，就着这样的一个蒲团，却能历经时间长河的冲刷，在一切都近乎腐烂的地方，自身却没有一点变化，这就是最值得让人惊叹的地方。
“一定有神奇的作用，难道要坐着它打坐修炼？”
曹曦这样子想着，便也将它放在地上，坐了上去，掌心朝天，再一次的修炼起来。
“有效果！”
他立刻发现这一次的修炼，与前几次大不相同，几乎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这感觉，像是往我身上浇了盆冷水……五感神识敏锐了好几倍，我感到无比的清醒和兴奋。”
“我的悟性增加了！”
瞬息间，他就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变得非常敏感起来。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身如镜湖明月照，他悄然之间，便进入入定的状态。
心意默诵，不出声，这种念诵不是定力非常强的人不容易把握，容易引起昏沉，放在之前，曹曦也得放空思绪，准备很久，才能进入这种状态，此时却轻而易举的完成。
随着道藏的数千字被默诵出来。
他便从中感受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既是世间规则至理，亦是修道秘诀。
“我似乎成为世界的中心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感觉置身于忽明忽暗空间的正中心，体内的气海成为了一个容器，犹如大海。
“气海里，那道白色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了。”
这时，他终于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中，飘散着一粒一粒宛尘埃般的真气光点。
“将这些光点吸收到体内，去努力填满气海，这便是修道。”
用一粒一粒的尘埃去填满大海，可想而知是何等困难的事情，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而且，这还只是神窍期的修炼，可以想象修道之路的艰辛和漫长。
“幸好，筑基并不需要达到这种程度，大约只要积满一个池塘的量，我就能成功的凝结出大道种子，筑基成功。”
他放空心灵，仔细的去感知那道盘坐的白色小人影。
然后，便开始牵引真气光点，进入自己的气海之中。
“我吸收真气光点的数量好多……”
他这第一次尝试，便一下子牵引了数十个真气光点，进入了自己的气海。
这是一种十分恐怖的速度。
因为他听未小央他们讲过，寻常人筑基时，一次不过牵引一两个光点，非常缓慢。
当然，这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一是大部分修道者资质平庸，自身修炼本就缓慢；二是所修炼的功法非常平凡，是大路货，没什么特别的作用，三是没用修炼的辅助物品，全靠自身慢慢修行。
不过，就算修道界中的那些天才，天赋出众，所修功法不凡，修道资源也很充裕。
但是，他们一次所能牵引的真气光点，也不过一二十点。
而曹曦却达到了恐怖的六十点。
这样的区别，用形象的话来讲就是，一般的修道者用勺子舀水填大海，天才用的是茶杯，而他用的则是盆，桶之类的工具。
简而言之，他的修炼速度，已经超越一般的天才，堪称妖孽。
“修道速度很快呢。”
“看来，我有理由相信，我真的是一个修道天才。”
进行修炼当中，他还能分出心神，发出得意的感叹。
不过他转而一想，发现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修炼的是堪比大圣经的道藏功法，这是超脱世间绝大部分功法的道法，这某一方面达到了极致。”
“杂草蒲团这样的极品修炼辅助工具，也发挥了重用的作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修道天赋很好，被小央姑娘和陆沉道长不止一次的称赞过”
“所以，我能有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倒也十分合理了。”
曹曦越是这样想，就发现自己修炼的劲头更足了。
“我暂且，把这种修炼心态，命名为自我迷惑法！”
……
夕阳西下，余辉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一轮月亮从山沟处升了起来，这样的日月轮转，昼夜交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这样进行下去。
“霍！”
曹曦吐出一口浊气，气海上的白蒙蒙人影盘坐，浮浮沉沉。
修炼过后，他浑身说不出的舒坦，有飘飘兮飞仙之感。
气海内的真气也迅速充盈起来，不过半日的光景，他已经积满了一个池塘的量。
放在旁的人身上，这么多真气的数量，早就凝结了数次大道种子了。
而他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那种感觉。
“气海里，开始有凝结出大道种子的征兆了。”
这是道藏自带的效果，修炼速度快到恐怖。
但是相应的，突破境界所需要的真气，会更加的多，远远超过别的修道功法。
不过这样也有很多的好处。
“将来，同境之内，我可以使用的真气，会是别人的好几倍。”
很快。
总共修炼到六个时辰，也就是半天之后。
“要筑基了！”
他的气海中突然起了丝变化，吸收进气海的真气，仿佛接触到屏障了。
“呼”
如同沸水蒸腾，气海中的真气突然涌动起来，被慢慢压缩在一起。
随后，在真气被挤压到一定程度时，繁华褪去，光华内敛，像是返璞归真一般。
半日筑基！
曹曦的气海上空，一粒豌豆大小的青色大道种子出现了，晶莹剔透，缓缓沉浮。
“成了！”
第二十五章 剑气长歌
春末夏初的风，透过窗户吹到曹曦的身上，清凉而舒爽，散去了一身疲惫之气。
他睁开眼睛，瞳孔里精光一闪，随之内敛。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
“筑基成功，进入一境神窍期了。”
他甩了甩手臂，感受着身体内蕴含的力量，一阵满足。
“我感觉体内的力量，足以掀翻一头牛。”
这便是筑基成功的好处，在筑基之时，浑身都被真气洗刷了一番，获得大大的改善，极大地提高身体的素质。
当然，这些都只是附带的。
筑基成功的真正好处是，他终于踏上了修道路，从此可以操控真气，施展道法，超脱凡尘了。
“从这一刻起，我已不再是凡人。”
他摊开手，心思转动，勾动气海。
“呼~”
手心当中，立即便有一团青色蒙蒙的真气团，温暖而平和，这就是真气。
当然，他手心里的真气，还只是最原始的真气。
并没有御空，雷罚，治愈，剑气等等的神奇能力，如果用这真气团去攻击别人，就像是朝别人泼水，声势大却威力小。
所以修道者便需要学习道术，用来操控真气，去完成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曹曦并没有传承，知道的道术很少，暂时手中拥有的，仅仅只有未小央交给他的一篇兵部绝学。
那是一门来自赤城山的剑诀，着重攻伐。
“先稳固我的境界，然后就修炼小央姑娘交给我的剑诀。”
他此刻却没有立即去修炼这门剑诀的念头。
而是沉下心，继续去巩固刚刚凝成的大道种子。
气海中，这枚大道种子是青色的，圆滚滚散发着蒙蒙白光，材质犹如玉石打造，浑身没有一丝瑕疵，宛如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曹曦花了一夜的时间，继续用真气去温养它。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此刻他的大道种子已经是圆满无瑕的了，并不需要花费工夫去巩固稳定。
因为，这是堪比大圣经的道藏，所凝练出来的大道种子。
从一诞生，就是巅峰！
“哗哗~”
不过，饶是如此，这枚青色的大道种子，也在真气的不断温养之下，愈发的璀璨了。
……
时间过得很快。
旭日初升，天边的云彩被朝阳熏得金黄，瑰丽而壮阔。
新的一天到来了。
“呼~”
曹曦结束修炼，推开门，走在安静的小村庄里，踏在古朴长满青苔的青石板路上，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修道之事果然妙不可言。”
这就是修道的好处，就算是修炼了一整天，不眠不休，也没有饮水进食，但是他整个人却没一丝的疲惫感，反而感觉精神充足，浑身充满力量。
“哒哒~”
他迈着步子，穿过古色古香的建筑，呼吸着清新空气。
细细感受这一切，竟有一些物是人非之感。
“恩？”
突然间，他走到村子的东头，停下脚步。
“黄仙观？”
眼前是一座新翻修出的寺庙，今日再看，便发现这寺庙已经挂上了一块崭新的牌匾，上面写着黄仙观。
此刻正是清晨，已经有很多村里的人，都早早的来到这里烧香祈祷，供奉香火。
“以前怎么没发现青牛村里的人，都有一颗信道礼法之心。”
曹曦有些感叹，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些人就已经将这件事，完全的融入了他们生活之中。
贼眉鼠眼的老道士今日没有出现……
他有一丝遗憾，因为他猜测其也是一个修道者。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气氛中。
经过黄仙观，便继续散步。
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很淳朴，都是土生土长在这个村庄里的人。
这里几乎所有的人，一生都不会离开青牛村的范围。
如果有人侥幸能够进大的城镇一次，那便是顶有见识的人了，将会在村里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
整个青牛村只有几百人，占地面积并不大。
他很快就将村子走了大半。
这时，有人主动和他说话。
路边摆着肉摊的王屠夫，笑道：“曹曦，你也有十六七岁了，何时去郡城赶考阿，若是不着急去赶考，村里倒有几个正当年的女丫头，倒是要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
曹曦一听，有些窘迫，挠了挠头，微笑回道。
“王大叔，我还小呢，婚姻大事不急的。”
“而且，我家先生逝去还未满三年呢，这些事情还不到考虑的时候。”
等过几天，三年之期一满，我肯定是要离开青牛村，走出去看一看这世界的……
青牛村这般小，我可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而且，村里的那些个同龄的女的，对我委实没什么吸引力，手臂比我还粗……
当然，若是有小央姑娘那般好看的女子，我倒是可以考虑留在青牛村几年，成个婚啥的……
曹曦心里闪过很多念头，当然这些想法是不好讲出来的。
王屠夫拿钝刀切着肉，闻言笑道：
“你是孝顺的人，又是读过书的人，这小小的村子注定留不下你的，倒是村里的那些女丫头，你离开了，她们可要偷着哭好几回。”
“你从小就懂事，村里人都喜欢你喜欢得紧，日后等有了功名，可别忘了我们苦哈哈啊。”
曹姓读书人每天都喝得大醉，除了读书，根本就不管曹曦。
所以，小小的曹曦打小便多受村里人的照顾。
当然，这可能也与他从小就长得清秀，嘴又甜有关。
而且，他是村里唯一读书的年轻人，村里人大都很喜欢他。
曹姓读书人压根不在村里教书，等到他逝去，村里便只剩下他这一个会读书识字的了。
长得不差，性格又好，还是读书人，自然比同龄人更讨女孩子的喜欢。
“王大叔，你说笑了，我和我家先生来到青牛村生活十几年，多亏你们的照顾，怎会忘了你们。”
村里的人，大多朴素，除了某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外，曹曦还是很喜欢他们的。
随后，他们又交谈了一会，都是些茶余饭后的琐事。
谈论最多的，当属村里那座新建的黄仙观。
“那是了不得的地方!”
谈论之间，王屠夫脸上满是敬畏虔诚之色，眼睛里竟有些狂热。
曹曦对此颇感到有些惊异。
但是，他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村里人，徒然间遇见传说当中的修道者的自然反应。
一番交谈之后，他就继续往家里走去。
转角处。
此刻，正有几个七八岁大的孩童，有男有女，穿着缝缝补补的衣服，都一脸童真，正聚在一起嬉戏玩耍。
曹曦在为他家先生守孝三年的日子里，闲暇之余还曾经突发奇想，教过他们读书认字，所以对他们颇为熟悉。
当然这些顽皮天真的孩童，能够学进去多少，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这些孩童正玩着过家家的游戏。
“黄仙真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偷吃献给你的鸡了。”
梳着羊角辫的小女童萌萌的，趴在地上，翘着屁股，装作惊恐的样子。
“哼！大胆妖孽，敢偷我的东西，看我黄仙真人咬死你。”一个男童手插着腰，装作凶狠表情，大声说道。
这男孩是这群孩子里个子最大的，由他来扮演黄仙真人。
另外几个孩童则跟在他后面，恭恭敬敬，出言夸赞。
“黄仙真人真厉害，一定要收我做徒弟。”
“我以后也要像黄仙爷爷一样厉害，每天都吃鸡鸡。”
……
“有趣~”
曹曦在一边看的忍俊不禁，被他们幼稚的表演逗乐了。
同时，他也对那个黄仙真人产生了极大地兴趣，很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过些时日，一定找个机会去那黄仙观看一看。”
……
回到有些破败的小庭院里，站在院里的槐树之下，晨风拂过脸上，清凉的触感很舒服。
“朝阳初起，正是修炼的好时候，就先修炼小央姑娘教我的剑诀。”
未小央传与他的剑诀，名叫剑气长歌。
乃是一门对应神窍期的人级道术。
“修炼剑诀，可是我的剑在哪呢？”
曹曦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替代剑的东西。
他家中书很多，却没有刀剑。
菜刀倒是有一把，但是显然不适合用作武器。
“现在，还没有剑，等我去了大城池，一定要买一把剑。”
再贵，也要买……
没有仙剑的修道路，是不完整的……
曹曦在心里下了决定。
不过幸好，这门名叫剑气长歌的人级神窍期剑诀，前期修炼并不需要用到剑。
因为，这第一层，练得是剑气。
剑气长歌，有三层境界，每一层境界的剑招都有不同的威力。
第一层为三寸剑气，第二层为山河剑阵图，第三层便叫做剑气山河。
其所蕴含的威力，也是呈几何形层层递增。
他现在准备修炼的，便是第一层的三寸剑气。
修炼成功后，便能在体内凝结出浩然的剑气，使之可以破体而出，化为三寸剑意攻击敌人，威力颇大。
“开始修炼道术了。”
他盘坐在古槐树下，抛却杂念，很快便进去入定的状态。
“呼~”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柄三尺古剑，苍茫大气，剑锋凌冽。
而在这把古剑之后，似是一幅万里山河图。
不过此时，这古剑和山河画卷都不清晰，有模糊之感。
“第一层的修炼，便是观想出来这柄古剑。”
曹曦内心沉静，开始一心一意的想要观想出这柄古剑。
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慢慢用时间去慢慢打磨。
他估算了了一下，觉得按照他自己的速度，最少得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观想出第一层的古剑横空图。
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我年纪本就颇大，此时修道，已经落后于为小央姑娘，陆沉道长这样的同辈修士，我的加快速度，争取迎头赶上。”
念及此处，他立即就取出杂草蒲团，盘坐在上面观想。
一坐上蒲团，他平心静气，即刻入定。
“这感觉真好！”
顿时，他身如镜湖明月照，观想速度竟然提升了数倍之多。
这道祖坐过的杂草蒲团，拥有极其变态的能力，有提升感悟力的作用。
在修道一事上，天赋，根骨，悟性都是极其重要的因素。
在某一方面突出的话，对修道都是大有裨益，修炼之路会走的简单很多。
他的修炼天赋是极好的，特别是在道修一途上。
这时又有蒲团的帮助，那修炼的速度简直快到了极点，像是起飞了一般。
“修炼使我快乐。”
“因为我是修道天才，我比所有人都快，我会赶上修道路上的其他所有人！”
他开始给自己打气。
自我迷惑法发挥作用，修炼更加专注，更加有劲了。
……
第二十六章 青牛村的妖孽
月出西山，白露满枝，夜晚到来。
“铮~”
古剑横空图中，剑柄上的纹饰变得很清晰，剑锋更加锋利，闪着幽光。
一整个白天的观想，让这柄古剑愈发的逼真了。
相信只需要不长的时间，曹曦就能完成观想出剑气长歌图，修成第一层三寸剑气。
“咕！”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叫了几声。
他气海内的真气都在观想之中，消耗光了，已经无法维持他身体的消耗了。
大道种子颤动了几下，再也无法喷吐出真气。
“真气消耗过度了。”
他感到身体传来疲惫，头脑很晕，也有些饥饿感。
这是，真气耗尽的状态。
于是，他结束古剑横空图的观想，转而修炼起道藏功法。
“呼~”
气海当中，一尊白玉小人盘坐正中央，外界的灵气被其纷纷牵引进来，熔炼成最纯粹的真气。
真气充盈之间，便驱除了他浑身的疲惫之感，饥饿之感也渐渐消失了。
“只要真气不消耗完，我可以一直不吃饭。”
这便是某些传说当中，修道者所拥有的辟谷之能，真气的效果可以维持人体的各种消耗。
当然，这只是真气的诸多妙用之一。
所以，常有人说，修道于极致，就可以得长生。
理论上，修道者甚至能够永生。
不过，曹曦现在还达不到那种层次，他正在为不饿肚子，而疯狂修炼。
……
一进入修炼的状态，时间就变得如同不停息的江水一样，流逝的很快。
庭院内古槐透新绿，朝露早就沾满了身。
一道身影盘坐在树下，颇有些出尘之意。
正是曹曦。
他在此处已然悄然入定三天时间。
“叭！”
就在此时，一声喇叭声唤醒了他，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哭喊声传了过来，打破了寂静。
曹曦霍的一下子睁开眼。
“铮~”
只见他的眸子里白色剑气弥漫，其中一柄古朴的长剑一闪而过，随后隐藏进瞳孔深处。
脑海中，那万里河山之上的古剑横空图，此刻已然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剑气山河第一层，三寸剑气，初窥门径！
“嗯呐~”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一阵说不出来的酸爽感觉。
其实，他并非是被嘈杂之声吵醒。
而是修炼剑气长河略有小成，恰好在此时醒来。
否者单凭这样的吵闹声，还不足以打破他入定的状态。
杂草蒲团，发挥了神妙的作用，使他更加专注，极大地加快了修炼的进度。
“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伸展着略有些僵直的身躯，吐出一口浊气，推开院门，朝着哭天喊地的杂乱声音来源处走去。
“我相当于闭关了三天，现在出去看一看。”
他此刻，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正有些疑惑。
很快，他就走到人群聚集处。
“村里有人病逝了？”
看了一会儿，他得出了结论，于是就更加的奇怪了。
村里的人我都很熟悉，大家身体都很健康，不该有人会生病而死阿……
似乎有古怪……
曹曦脑海里，闪过了村子里所有人的面孔。
“找个人问一问。”
他拦住一人，却是那个卖肉的王屠夫。
“王大叔，我出门了几天，刚才回村里，还不知道这是谁病故了？”
“是曹曦阿，难怪这几天都没见你。”
王屠夫两眼凹陷下去，脸庞浮肿，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村东头寡妇家的儿子病死了，实在可惜，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结果说病倒就病倒了。”
“是他？”
王屠夫说的那个小孩子，曹曦前些天还遇见了。
寡妇家的孩子，就是前几天他遇见的那群孩童中的一个，个子最高，当时过家家扮演的正是黄仙真人。
他对这个孩子很有印象。
寡妇家的儿子，虽然素来顽皮，但是打小就很孝顺，性格朴素，也很要强。
村东头的寡妇，也很勤劳，为母则刚，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有些惋惜道：“原来是那孩子，真是遗憾。”
“咳咳……谁说不是呢，说病死就病死了，留下个寡妇老娘在家里，日后该怎么过活，也是难事。”
王屠夫脸色苍白，咳嗽了几声，说话断断续续，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气力。
人生于世间，便是如此，常伴苦痛和不幸。
死了的人悲哀，活着的人更加苦痛……
曹曦默然，情绪也有些低落。
突然，他眉头一皱，惊异的看向王屠夫，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问道。
“王大叔，我观你脸色难看，神色萎靡不振，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屠夫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这小子，我哪有什么事情？”
“真的没有么，你该不会也生病了？”
“我每天早上，都去黄仙观跪拜黄仙真人，烧香祈祷，有真人庇护，我身体可好着，休要咒我！”
突然，王屠夫脸色一紧，不快的推开曹曦，走了过去。
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身上真的不对劲……
曹曦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看着王屠夫离去的背影。
“我修炼的这三天里，村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调转目光，看向村里的其他人。
顿时，他脸色凝重起来，发现了极其惊悚的事情。
“他们这都是怎么了？”
前方，村里的李铁匠佝偻着身躯，走路颤颤巍巍，眉心处都是黑气。
旁边是张佃户，双眼无神，都是血丝，他在不断地咳嗽。
“咳！”
突然，他竟然咳出了一滩血！
更远处的人，情况也大都如此，非常虚弱，像是行尸走肉般行走，如得了大病一样。
“难道是村里发了瘟疫？”
曹曦眼皮跳动了一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有妖气！
当即，他就转身离开，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偏僻角落。
“刷！”
下一刻，他抬起了头，垂下的眼皮猛的睁开来。
一双金色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璀璨的星辰破开了混沌，真实的世界顷刻间，出现于眼前。
金色瞳孔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黑雾，视线中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诡异的冒着缕缕黑烟。
“村里面。好重的妖气！”
浓重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村庄，好像将青牛村跟外界隔绝开一般，原本安静和祥的气息，已经完全被散不开的妖气所淹没了。
空气中都是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我来找一找，这股妖气的源头在哪里……
他调转目光，顺着妖气的浓度，看向雾气最重的地方。
黄仙观！
“原来不是瘟疫，可恶！”
曹曦早就感觉这个庙宇不对劲，不过在进入青牛村几日，却引得所有人都疯狂参拜，完全不符合常理。
当时他还没在意，没往深处想。
但是，此刻却越想越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不是妖道，就是妖魔作乱……！”
他当即下了判断。
金色的目光穿透万物，透过寺庙墙壁的阻隔，立即便看到一道黄色道袍的身影。
那道身影匍匐在地上，有血液从其身下流躺出来，这是一幅极其怪异的画面。
“原来是一只黄鼠狼精！”
曹曦定睛一看，立即就看破了黄袍道士的原型。
只见其身后盘踞着一只黄鼠狼的幻影，足有一米多高，毛发褐色，发着炽烈的妖光。
此时，黄袍道士正趴在地上，保持着四肢触地的姿势，啃着一只还没死透的鸡。
场面十分诡异！
“可恶的妖孽！”
这个贼眉鼠眼的道士，怎么可能是修道士！
修道会让人气质脱俗，就如同未小央，陆沉道士一样，飘然恍若神人。
即便长得不顺心，也不该一身的奸邪之气。
“没想到我才结束补天之祭，回到人世间，这就遇见了妖魔害人！”
曹曦看着那道充满妖气的黄鼠狼精，心中暗自嘀咕着。
“呜~”
就在这时，黄袍道士身躯猛地一颤，黄鼠狼虚影的毛发都炸了开来。
黄袍道士当即警觉地抬起头，感知到了有人在偷窥他，他疑惑的朝四周望了望，但是却什么也没发现。
曹曦心一惊，立即关闭了黄金瞳神窍，不在窥探。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了！”
能察觉到我使用黄金瞳窥探的目光，那他的境界一定超过自己……
黄袍道士却没察觉到我的位置，那么，境界差距一定不会太大……
最多只有一两层的境界差距……
曹曦心思快速转动，猜测着对方的实力。
黄鼠狼精可能只有二阶神窍期，最多也只是三阶神窍期的妖物，但这样的概率很小……
但是，他绝对不会达到四阶，否则，他一定就能追溯本源，找到我的位置所在。
因为修道路上，三阶和四阶是一个坎，被称为三四之分，这两阶之间是巨大的鸿沟，不可逾越。
四境的妖魔已经可以被称作大妖了。
“只要不是四阶的大妖，那我就有希望！”
村里人待我很好，我得救他们……我或许是救他们的唯一希望！
“但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这黄鼠狼一定就是罪魁祸首，但却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让村里人变成这样。”
这件事情，暂时不能莽撞……我实力还不够。
曹曦神色坚定，下了决定，立刻就返回自己的小庭院，拿出蒲团，开始修炼起来。
“当务之急，便是修炼，我要抓紧一切时间，提升实力！”
“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要降妖除魔，成为真正的修道士！”
这不是幻想，他是对于自己修道天赋，有一定的自信。
而且，一境筑基，到了二境，便会有得到一次开启神窍的机会。
只有到了二境，才算是真正的修道中人，会拥有一定的战斗力。
他按照原来的修炼速度，十天内便有希望进入第二阶，一个月进入第三阶，半年内打破第四阶的鸿沟。
但是此刻，时不待我。
幸好，前几天修炼剑气长歌，有了一些攻击手段。
而且，夜晚之时都在修炼道藏，不曾落下修行，此刻突破到神窍期二境，只需要几天时间。
……
当天夜里，槐树下，夏风轻轻地吹。
他陷入了疯狂的修炼当中。
“呼~”
气海中，道藏凝练而成的白色小人盘坐气海正中央，不断沉浮。
一浮一沉间，在最大程度的吸收着外界的真气，充盈气海，熔炼大道种子，稳定而快速提高着修为。
突然，就在这时，他感到颈项处一阵发寒，汗毛瞬间倒立。
“嗡！”
气海中的白色小人，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不是他突破了境界，而是气海中的白色小人发出了不详的预警。
有危险！
第二十七章 大雨滂沱，青山有幸
“刷！”
曹曦霍的睁开眼，黑暗之中，金色瞳孔如两只炽烈的灯笼亮了起来，第一时间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妖魔！
黄色道袍的身影从古槐树上倒垂了下来，有着一只黄鼠狼的脸，黄色的浓密长毛布满脸庞还有四肢。
此刻，这只妖物倒挂而下，正巧和曹曦对视。
“哗！”
黄鼠狼精眼神凶狠，当即就伸出一只蒲扇大的手掌，抓向曹曦的脖子。
下一刻，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
曹曦的身影倒飞出去。
“咻！”
但是，紧接着，黄鼠狼的身躯也刷的一下，往相反的地方飞去了出去，黑色的血洒了一地。
一道白色剑光一闪而逝。
原来，曹曦受到攻击的一瞬间，金色瞳孔深处古剑横空图一闪而过，飞出了一道三寸白色剑意，斩到了黄鼠狼精身上。
兵部绝学，剑气长河，三寸剑气。
“呜！”
黄鼠狼精哀嚎一声，发出哽咽之声，迅速从地上弹了起来。
然后，他立即翻阅墙头，逃离了此地。
黄鼠狼这种精怪，天生胆小怕事，却又恶毒狡猾，在察觉到曹曦有一点能够威胁到他的可能性后，便立即逃离了。
即便，曹曦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咳咳！”
过了好一会儿，曹曦才撑起身体，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的胸口被划开五道巨大的伤口，血液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嘶~”
曹曦面色苍白，巨大的痛楚扭曲他的面容。
这只黄鼠狼精竟然找到我了，还想暗地里偷袭……不过幸好道藏提前预警，使我感知到，避开了伸向脖子上的利爪……
但是还是被攻击到了……
曹曦心里头这样想着，还有一些后怕。
……
一夜过去。
旭日初升，洒下斑驳的光，落在屋檐墙头，有些扭曲之感。
“呼~”
一夜修炼的曹曦，转醒了过来，气海当中的纯粹真气数量又增加了很多。
五天之内，当能破境……那个时候，我会主动去找你的！
曹曦在心里想着，胸口处又传来了一丝疼痛。
此时，他胸口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只是不再流血了。
他才刚踏上修道路，身躯的强化还没有达到变态的地步。
不会像陆沉道士，小央姑娘那样，撞碎墙壁，就跟没事人一样，也不会身受重伤垂死，腹部贯穿大洞，只休息一两天，就又生龙活虎起来。
总而言之，还是境界不够高。
“那只黄鼠狼精不知道怎么样，受我一击剑意的攻击，那是道术的攻击，比我这皮肉伤难恢复的多，想必他也不好过。”
曹曦略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再次盘坐身形，准备继续修炼。
“砰砰！”
突然，庭院的门被敲响。
“这个时候来找我的，会是谁呢？”
曹曦带着疑惑，步履有些摇晃的上前拉开门，露出门外等候的人们。
“村长，王大叔，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他疑惑的看着门外脸色不太自然的众人。
门口的人都是村里颇有些威望的人。
他们敲响了庭院的门，神色不安的望向曹曦，都似乎想要说出话来。
沉默了一会。
村长提了提嗓子，打破寂静，率先镇静的开口说话。
“曹曦，你在我们村里也住了十几年了，你如今孝期也快服满，便收拾收拾行囊，搬出青牛村吧。”
村长是一个老者，双眼浑浊，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他这样说道：“你快点离开我们村子吧。”
“村长，这是何意？我还不想这么快离开村子，再说我的三年孝期还有三天才满。”曹曦皱着眉头，不解道。
这时，村长还未答话，村里的李铁匠就脸涨得通红，抢先大声叫道。
“曹曦，你和你家先生白占了村里这么大块地，生活了十几年，也该知足，别不知好歹，不要脸皮，赶紧速速离开。”
“曹曦，听叔一句劝，就离开我们村子吧。”和曹曦很熟的王屠夫一脸羞愧，也劝道。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么？”
曹曦看着门外不断劝他离开村子的众人，非常疑惑。
为何一夜不见，所有的人都像是换了一副样子……态度好似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着急要把我赶出村子……
看着眼前的众人，曹曦突然恍然大悟。
是那只黄鼠狼精在背后蛊惑人心……
曹曦明白过来，嘴角不禁勾出一丝冷笑，斜靠在门上，歪着着脑袋说道。
“各位叔伯，是黄仙观中那道士让你们来驱赶我的吧……你们可知道，它是一只妖孽啊！”
这句话一说出，便如同往沸腾的油里浇了一瓢水，场面顿时炸了起来。
聚集的众人，脸色纷纷大变，异常恼怒，各种话都崩了出来。
“你这小子还敢诬陷黄仙真人，你才是妖孽！”
“黄仙真人说的不错，曹曦真的被妖魔迷了心窍，村子里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赶走他！”
“他这些日子一消失就是好几天，果然不是好东西！”
“妖孽！妖孽！”
纷纷咋咋的声音里，有人激动地上前去拉扯曹曦的衣衫。
……
村子东头。
新翻修的黄仙观是整个村子最大最好的房子，木梁和砖石都是用的最新的，寺庙前面还新建了一个小型道场。
事实上，村里很多人家里都还是破破烂烂，有的下雨天还会漏雨。
此刻。
道场上正跪拜着很多人，都在颤颤巍巍的诚心祈祷着。
一个中年道士贼眉鼠眼，个子矮小，身穿黄色道袍。
这个时候，他看着正前方虔诚祈愿的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生命的力量，真是美味……”
随着底下众人的每一次匍匐祈祷，身上都会飞出一道生命气息，丝丝缕缕犹如流苏，涌到黄袍道士身上。
每飞出一道，村民们的气血便衰弱一分，脸色更加灰败。
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生命正在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之下，渐渐走向灭亡。
“啾~”
黄袍道士舔了舔嘴角，他衣服下的一道剑伤，正在这一缕缕的生命气息之下，飞快的蠕动起来，愈合伤势。
底下跪拜的人毫无察觉，生命气息却愈发的暗淡下去了，身体中一些本源的东西彻底的流失了。
而且，他们眼神中，对头顶上那道黄袍身影的狂热，却更加的炽热和虔诚。
“愚蠢的人……悲哀的人……可笑的人……”
黄袍道士望向曹曦所在的方向，残忍的笑了起来。
他从来不做危险的事情，即便那危险只有芝麻点大，他永远只需要静静地站在后面就行了……
所有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替他做。
……
清冷的雨忽然凄凄沥沥的下起来。
温度骤然降低，庭院里古槐树的叶子被打乱在地上，遍地萧瑟感。
屋檐下。
曹曦撑起油纸伞，走入风雨中。
“屋中尚有我家先生的藏书，望诸位叔叔伯伯善待此地，我这便走了。”
曹曦被赶出去了，虽然他是修道士，有超凡的力量，但是，他做不到将这种力量用在这些长辈身上。
即便，这些人，现在已经不值得他尊敬了。
“叮叮~”
透明的雨滴从油脂伞上飞溅，滴落在青石板上。
青砖白墙间，曹曦的瘦弱却挺拔的身影，渐渐的在雨中消失不见。
庭院里的屋檐下。
村中的老者和青壮们，看着小书生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议论纷纷。
“白养了他十几年，没想到是个不祥的人。”有人唾弃出声。
“黄仙道长说，只要驱逐了他，村里的不详就会消失，不会再有小孩子死去。”
“想必这屋子也是不祥的，等到雨停，一把火烧了它！”一个中年人狠狠锤了一下门，言语不善。
黛青色的烟雨里，小小的青牛村显得很渺小。
此刻，从高空往下看。
就会发现，青牛村模模糊糊的，就像是被笼罩进一张粘稠的大网里，深陷其中的人们，都在也挣扎不出去。
……
走出青牛村。
曹曦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一时之间竟没有了方向感。
天地明明很大，却仿佛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我想救他们啊……也只有我能救他们……
我想做陆沉道长和小央姑娘那样的正道修士……
现在，做不了……
曹曦回头望了眼不在青牛村所在的地方，不在留恋和犹豫，随意挑了一个方向，撑着伞走了。
“哗哗~”
雨依旧在在纷纷的下着。
这场从清晨兴起的一场雨，带着淡淡的哀思。
曹曦被他们的催的急，不过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村子。
背上的竹制书箱里，只装着杂草蒲团，道藏残页，几本家里还未来得及看的书，以及一些属于他家先生的遗物。
除此之外，便在没有别的东西了。
好像，小小书箱里的东西，就是曹曦来到这个世界十余年，拥有的一切了。
一步一个脚印。
中午时分，待到烟雨更大了，笼罩了所有的地域，视线里只剩下了白茫茫一片。
曹曦便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座小山前。
这里是……先生坟墓所在的那座山……
不如就在这停留下来，守过最后几天的孝期，然后离开此地，去看一看大荒世界，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曹曦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他家先生的坟冢面前，便停下脚步。
突然，他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先生的坟前怎么会有纸钱！”曹曦惊异出声。
就在这座矮矮的孤坟前方，散乱着一堆黄色纸钱，看这些纸钱的状态，仿佛才烧完不久。
可是，今天明明一直在下雨！
而且，那座孤零零的坟头上，插着第二枝新嫩的树枝。
但是，前几天晚上，曹曦结束补天之祭，来到此地的时候。
明明什么都没有！
难道就在今天，不，应该是前两天，有先生的亲戚好友来这里祭拜了？
曹曦下意识的这样想，但马上他就否定这个想法……不可能，十几年了，先生若有亲戚好友，我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有人粗心大意上错了坟？
曹曦心里想着，连忙在墓碑前头磕了几个响头，出口念道：“先生莫怪，莫怪……”
他又接着道：“先生，我便在此地叨扰你几日，突然之间怪想你的。”
“而且，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
湿润的风中。
一身朴素衣衫的小书生倚在坟冢前，低声说着一些话。
……
“叮叮当！叮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就这不远的另一座山头上。
有着两道身影。
雨下得很大，却没有一滴能够沾染到他们的身上。
虚空当中，存在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雨点落在此处。
“有趣~”
一个红衣的绝美女子，慵懒的躺在一张紫檀美人榻上。
她黑发如瀑，红衣拖曳在地上，拥有让人自惭形秽的魅惑力，颠倒乾坤，美到了极致。
她腰间挂着一串古木铃铛，风吹过，叮铃铃响。
她是姬灵玉，是修道界中让人闻风丧胆的九幽圣女。
她走过很多美丽的地方，也杀过很多正当年华的人。
此刻，姬灵玉居高临下，俯视远方，看向曹曦，发出声音，宛如一首仙乐弹起，让人心旷神怡
“不曾听说，稷下学宫的曹先生，在蜀地还有个弟子。”
“姬圣女，曹献之在至圣山稷下学宫，已经收了一个天赋惊人的女弟子，衣钵已经早早的传承下去了。”
答话的是一个老者，浑身笼罩在一席黑袍里，恭敬地站在女子身后。
姬灵玉不由的笑道：“鼎鼎大名的曹先生，可真是厚此薄彼，一个弟子继承了所有的东西，是稷下学宫的修道璞玉。
另一个可就可怜了，什么都没有，平庸到让人觉得可笑。”
黑长老笑了笑，发出嘶哑的声音：“人总有内外亲近之分，即便是修道士，也不能免俗的。”
姬灵玉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她纤指轻轻挑动秀发，美的倾城倾国，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旋即说道。
“黑长老，传闻在遥远的那个时代，曹献之被称为人间最得意，誉满天下，横压了不止一个时代，掩盖了所有修道士的光辉，这是真的么？”
黑长老感叹了一声，道：“是啊，的确如此，他确实是那个时代最独特的修道者，拥有着修道界中最顶峰的那股精气神。”
难道这般神仙一样的人，同样也不能免俗，会做出厚此薄彼之事么？
姬灵玉沉默一会儿，又道：“黑长老，你是九幽山大道可期的修道巨擘，却不知道二十年前传说中的那件事，你可亲身经历了？”
“虽然并未亲身经历，但也心神往之。”
黑长老是修道大能，在修道路上走到很远，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随即，黑长老顿了一下，感叹道：“可惜，若不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件禁忌的事情，曹献之有极大的可能走到最后一步的。
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仅仅只是一个不得志的读书人。”
姬灵玉绣眉一挑，疑惑问道。“那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黑长老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道。“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九幽圣女姬灵玉闻言，骤然间转过身，大红衣袍飘荡如展翅的凤凰。
她眼神飘忽不定，感叹道。
“小小蜀地何其有幸，埋葬了一个伟大的灵魂。”
……
第二十八章 突破失败
“哗哗~”
春末夏初的雨，依然在纷纷的下。
此刻，曹曦完全不知道在远处，正有两个高高在上的人，谈论着他的先生。
更加不知道他记忆中，那个每天喝得伶仃大醉的古板落魄读书人，会有着这样的惊人过去。
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
正如未小央对他说过，站在山头上时，不要笑山下的人，因为他们也曾风光过。
此话放在此处，最为合适。
曹曦在孤坟之前，将在青牛村经历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一股脑的说出来后，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那么剩下的日子里，我就在这里修炼吧。”
补天之祭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他并不准备说出来，。
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想在这里，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呼~”
曹曦从背后书箱里取出杂草蒲团，盘坐上去。
掌心朝天，开始修炼起来。
沉心静气，即刻入定。
“哗~”
一尊小人出现在气海里，盘坐于大道种子的正上空，沉沉浮浮，不断牵引着外界的真气进入气海。
就这样，曹曦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在此地开始修炼起来。
……
“咦！”
远处，山头上，散发着老迈气息的黑长老惊异了一声，笼罩在黑袍下的面孔很是震惊。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姬灵玉疑惑的问道，她极少看见黑长老有失态的时候。
黑长老的在九幽山的身份很高，活过了数个时代，境界深不可测，是修道界有名的魔道巨枭。
同时，黑长老也是她这次远游蜀地的护道之人。
黑长老平静心情，缓缓开口道：“圣女，这小书生有点意思，境界虽然很低，但是修道天赋却出乎意料的高，能瞬息入定，修炼速度极快！”
姬灵玉闻言，笑了一下，对黑长老的话不置可否。
小小蜀地，有什么修道天才？
她放出神念，去感应了一番，随即脸上神色也不由得诧异起来：“真的如此，倒是小瞧了此地，没想到这小小三万里蜀地上，也还是有些修道天才的。”
曹曦能瞬间入定，这是世上绝大数修士，都不能做出的事情。
修道者修炼之前，通常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内心澄净，进入入定修炼的状态。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人惊叹的。
曹曦的修炼速度更加恐怖，此刻仿佛成为了那一小片天地的中心，空气中的真气灵力都疯狂的往其气海中灌去。
“天赋确实不错，黑长老，要不我这就去度了他，入我九幽山修行魔道。”‘
姬灵玉魅惑一笑，千娇百媚，同时，她的心思也很跳脱，想法天马行空。
不过随即姬灵玉就否定了心里的想法，叹了口气。
“这小书生既然称曹献之为先生，我如果诱他修魔道，稷下学宫的那群古板读书人，怕是要来我九幽山讲道理了。”
黑长老在一旁点头，附和道。“那些读书人，自诩正道，别的本事没有，道理却多，甚是烦人。”
姬灵玉歪着头，笑道：“看起来，曹先生也不算厚此薄彼，到底是给这个小书生，留下了一些东西的。”
黑长老沉吟，语言中有些可惜：“确实此理，观他修道的速度，想来修炼的道法也不错，该是稷下学宫的某样浩然正法。
不过，这书生修道的时间有些晚了，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修道资质。”
事实上，这两个人不知道。
曹曦能修炼，却不是得了曹献之的传承，和那稷下学宫更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是在补天藤上另有机遇。
过了一会儿，姬灵玉看的有些好奇，不禁出声道。
“小书生真奇怪，虽然这坟冢下埋得是他的先生，但在坟前修行，却是闻所未闻，头回见到。”
姬灵玉的黑发随着风飘舞，极具媚态，腰间的铃铛也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对曹曦的行为感到好奇。
黑长老也有些不解，猜测说道。“或许其中有什么隐秘。”
九幽圣女点点头，充满魅惑力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起了兴致，想要一探究竟。
她命令道：“黑长老，你且探查一番。”
“是！”
黑长老闻言，听从姬灵玉的命令。
“哗~”
黑长老黑袍一扬，眼神中莫名的绚烂神纹运转起来，立刻将自己惊人的神念铺陈出去。
顿时，阴风四起，黑长老整个人都仿佛化成了一汪深潭，其气势铺天盖地，数十几百里内的景象，都纷纷倒映在脑海里。
这一股磅礴神念，在数百里的范围内来回扫了了几遍，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最终，磅礴的神念，停留在了青牛村内。
“有点意思。”黑长老自言自语。
此时，青牛村内一片寂静，却已经没有了半点安详的气息。
风雨中，出来的人很少，大都呆在自家的房子里。
偶尔，几个人影出现在青石板的路上，但是，他们去往的地方一般无二，都是前往那座黄仙观，祈祷朝拜。
让人感到惊悚的是。
青牛村的每个人，此刻都佝偻着身躯，显露出一种病态，皮肤干巴巴的，瘦的皮包骨头，无精打采，像是身患重病。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层恐怖的氛围当中。
黑长老眉头一皱，神念就轻而易举进入黄仙观里，终于看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只黄鼠狼精，不过才二境神窍期，小小妖物，竟也敢在青天白日下为非作歹，祸乱人间。”
黑长老将看到的一切，都向姬灵玉悉数说来。
姬灵玉听完，顿时冷笑一声，言语中颇有些不屑。
“这东荒深处的三万里蜀地，道法真如传闻中所说的完全凋零了，这小小妖孽作乱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也没个修道士出来替天行道。”
“圣女所言极是，这蜀地道法并不昌盛，仅有天魔教，神水宗，蜀皇朝几个不入流教派，称为蜀地三宗。
但是，却有一个黑龙潭，盘踞一只龙祸”
黑长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那些自诩正道的修道者们，是不敢管这些妖魔的，就怕惹怒了黑龙潭里的妖魔。”
姬灵玉眼中的神情更加不屑了，冷声道。
“呵，这蜀地的修道者可真有志气，难怪道法凋零，出不了寻仙路上的大修道士。”
黑长老阴笑了一声，解释道：“蜀地上有些修道士，到还有些热血，但敢去抗争的大多数早就憋屈的死去了。
留下的很多是得过且过的，道心都不曾完整过，修道路早就断了前路。”
这个人间，不光凡人难，修道士也难。
人间都是妖魔，何人真正自由。
听到这里，姬灵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道。
“是阿，修道不易，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明天的，后天的，大后天的，苟且。”
姬灵玉又看了眼孤坟前的那道书生身影，冷声道。
“只怕，这个小书生也是这样的人，受了打击，修道的血也会渐渐冷去，忘记道心。”
……
山中无岁月，弹指流年过。
曹曦一修炼起来，便觉得时间过去的很快，气海内真气越来越多，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收获。
但是，这种程度的收获远远无法让他停止下来。
而且他也不想停止下来。
一转眼，就已经三天过去了。
虽然踏上修仙路，人的各方面能力都得到了极大加强，但是也有其限度。
例如人的精神强度，便不能一直保持紧绷状态。
在持续三天不间断的修炼中，曹曦的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
或许有大修士能一闭关，便是数年数十年，期间不嗔不喜，不动不躁。
但那绝不是，曹曦现在这个阶段能够做到的。
修道界中，经常有人强行闭关修炼，其结果都不美好，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等等都是常事。
快接近极限……但是我还不想休息……
曹曦没有停止下来修行。
因为，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如果放弃的话，有些珍贵的东西会丢失掉。
继续修炼。
“哗哗~”
白色小人不断地沉浮，不断拉扯着灵气进入气海，熔炼成最纯粹的真气。
这竟然，使他的修炼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继续修炼了两个时辰后。
“嘶~”
曹曦感觉自己真的到达极点了，因为随着修炼，头脑里渐渐传来一丝刺痛感。
但是，气海中，却还是迟迟没有反应，没有传来饱和感。
还是不能突破……
他还没有接触到一境和二境之间的那道屏障。
本来他预计自己可以五天破境，现在，还差了两天的时间。
但是此刻，两天时间就仿佛是天堑一般。
因为，时间不等人了阿！
曹曦脸色痛苦，坚持修炼，脑海里的那种刺痛感，就愈发的清晰，痛入到灵魂深处。
而且，气海中的一些真气，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不管了，现在就尝试突破，否者的话，就没有机会了……曹曦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呼！”
他停下修炼，深吸了一口气，立刻调动起气海内那些还受掌控的真气，开始熔炼起大道种子。
准备破镜了！
此时，距离曹曦正式筑基修道，不过才短短六天的时间。
“轰隆隆~”
气海内，真气翻涌之声犹如雷鸣，源源不断的真气，不断地涌上青色的大道种子，穿过它，缠绕它，填满它。
“铛！”
但是，大道种子震动了几下，没有起任何反应。
“轰隆隆~”
气海中真气，再次发起了破境之战，却是大道种子依旧固若金汤。
“铛！”
大道种子震荡了几下，但是仅限于此，随后没有其他的任何变化。
那道屏障始终突破不了。
无法破境！
“嗤！”
这时，曹曦的脑海像是被针扎了几下，传来剧痛感，调动全身的真气对意识的压力很大。
一定要破境！
曹曦不甘心，又尝试冲刺了几次，但是，结果不出意外，都以失败告终。
“阿！”
突然，他眼睛一黑，脑海里剧痛无比。
这使他猛地从入定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意识。
破境哪有那么容易，若真的想破就破，也不会有人将修道比作登天了。
而且，实际上，修道界中还有个说法。
登天易，破境难。
“我破境失败了……”
曹曦靠在坟冢边，承受着气海破境失败后传来的巨大痛楚，嘴角略有些苦涩。
“先生，都说尽力而为，可为什么尽力之后失败了，还是有些不甘呢。”
他喃喃出声：“难道是我读书太少，心境还不够广阔，不能明白其中道理么。”
“呼~”
天空中，云朵被风吹动，时而卷动，时而舒缓，变换着模样。
斑驳的阳光透过云层，散在他的脸上，熏的有些温暖，还有些刺眼。
曹曦将手掌放到眼睛上，遮住光线，顿时眼睛里就只剩下了黑暗……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恍惚之间。
“先生，我好像听到青牛村的的声音，又有人死了么？这是出现幻听了么。”
曹曦放下手，黄金瞳刷的亮起来，像是两颗璀璨的金色星辰被点亮了。
他看向好几座山之外的青牛村，那里的情景倒映在视线当中。
青牛村里空荡荡的，有些门前挂满了白色灯笼，贴了白的横联。
“呼~”
青石板上洒满了厚厚的纸钱，被风吹起，卷到空中飘向远处。
这里是？
曹曦看到一户木屋前，挂满了白的灯笼，那是卖肉的王屠夫家里。
原来是王屠夫死了，在小时候，他还经常热情的抱着小小的曹曦，逢年过节会给两荷叶猪肉，让他和喝醉酒的先生吃顿好的。
“没想到身体一直硬朗的他也死了……”
曹曦视线往前，不一会儿。
就看见自己住的小庭院了，那里有他十几年的记忆。
但是，此时这里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地灰烬，以及一些烧的漆黑的断壁残垣。
雨水打过后，一片狼藉。
想来，先生留下来的书都烧没了吧？
自己离开的时候，明明还特意嘱咐过，让他们要多加保护啊！
看来他们是没有听进去……
视线再往前，就是黄仙观
此刻，黄仙观烟雾缭绕，焚着的香在不停的烧着，冒着呛人的烟，袅袅直上，带着一丝魔性。
青牛村剩下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仙师保佑……”
这些人不断磕头祈祷，接连不断的死亡，让他们更加的笃信这里。
村民们的思想，已经接近麻木的状态，再也不愿离开此地。
尽管，他们都已经消瘦到不成人样，形态枯槁。
这就是此时的青牛村。
宛如人间地狱。
曹曦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力垂下。
“先生，他们很善良，一生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妖魔横行的时代么……”
第二十九章 有酒无风正好
此刻，远处山峦上。
姬灵玉轻咬着鲜艳的红唇，有一种魅惑人的媚态，她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眼神颇有些好奇，以及可惜。
“竟然是失传已久的黄金瞳神窍，这真到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开启在这书生的身上，倒是暴殄天物了。”
随即，姬灵玉收回目光，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好有趣的事情，好无趣的书生！”
她和黑长老已经停留在此地三天了，并非是闲的蛋疼，而是有另有目的。
与二十年前那件被称为禁忌的事情有关。
当然，姬灵玉在等待的闲暇之余，一个有心无力的小书生的修炼过程，也让她感到啼笑皆非，有些好笑。
“隆隆~”
一旁，修为深不可测的黑长老正在推演着什么，手指不断做出古怪的道印姿势，勾动起一道道璀璨的紫色光线。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三天。
“嘶~”
突然间，黑长老的身形猛地一顿，指尖的紫色光线全部断裂成好几截，飘零而下。
“咳！嗤~”
他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大口血液，浑身战栗，一身恐怖的气息，迅速萎靡下来。
黑长老由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被迫从推演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姬灵玉微微蹙眉，急切问道：“如何，可有推算出那件东西的位置？”
“并未，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阻挡了我的推测，只能隐约感觉到那件东西，还停留在蜀地。”
黑长老急喘着气，沉默了一会，脸色难看，带着一丝羞赧之色，继续说道。
“传闻二十年前，曹献之是唯一见过那件东西的人，他为之而死。
我本以为能从他死去的尸身上，反推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我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这就是姬灵玉一行人来到此地的原因。
一切都是为了寻找某件东西。
传说中，那件不可言说的东西，曾在二十年前的事件中惊鸿一现。
“毕竟是独占天下八分才气的人间最得意，你不能从他的尸身上推测出信息，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你既然推算不出什么，那我们这就离开吧，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
不止我们九幽山得到了消息，很多人都来这小小蜀地了。”
姬灵玉很果断，不能从死去的曹献之身上得到有用的讯息，那就即刻决定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姬灵玉轻启朱唇，又道：“接下来去天魔教一趟吧，作为蜀地三教之一的地头蛇，总会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说完这些话，姬灵玉突然红衣一转，看向另一座山上的曹曦。
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玩味起来了。
那是一种猎人看见猎物，妖魔见到人的诡异眼神。
修道界传言，九幽圣女姬灵玉喜欢杀人，特别是那种自诩正道的天才修道士，这让很多人胆寒，偷偷为她取了个人间祸水的名号。
事实上，这件事是真的，姬灵玉自九幽山下来，一路游历来到蜀地，割草一般的杀了无数名门大派正当修道好年华的天才修士。
“圣女……这个书生，该怎么处理，用不用？”
黑长老迟疑了一下，手伸出袖袍，做出了一个手势，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杀还是不杀？
姬灵玉闻言，忽的嫣然一笑，千娇百媚：“任这书生自生自灭吧，总归是与稷下学宫的曹先生有些渊源。
曹先生的书生意气，名士风流不是说说而已，况且，你刚来的时候，不还是给他烧了纸钱。
怎么，你想杀掉他这个不成器的学生阿？还是说，你以为，是我想要杀了他？”
姬灵玉舔了舔娇艳的嘴唇，眯起好看的眉眼，眼神冰寒看向着黑长老问道。
空中，浓重的杀气渐生。
黑长老脸色平静，毫无波动，内心却感到了一丝寒意，如履薄冰，即便他的修为境界要高出姬灵玉很多。
黑长老缓缓开口道：“总归是惊艳过数个时代的人，今日见到他的坟冢，有些感触，至于他的弟子杀与不杀，不过小事，全在圣女一念之间。”
“黑长老，这次你可多心了。”
姬灵玉手指捋起耳边的秀发，突然灿然一笑，美的惊心动魄。
这一笑，杀气顿时烟消云散。
“以这书生的修道天赋，再过几十年修炼有成，我还能提起杀他的兴趣，现在？呵呵！”
姬灵玉的意思很明确，她喜欢杀境界高的天才。
而曹曦，暂时还不能提起她的丁点兴趣。
“况且，现在的情况，他还值得我出手么？”姬灵玉如是说。
黑长老点点头，回应道：“是啊，那个村子的人马上就要死光，这书生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发生。
这件事的打击，足以令他道心失守，泯然众人，以后修道路的境界怕是很难走的远了。”
想做正道的修士，总是想得多，做得多，也容易失去的多……
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修道天赋……
以及那让人刮目相看的黄金瞳神窍，黑长老颇为惋惜的想着。
……
山腰上。
“呼～”
孤零零的坟冢之前，风在轻轻吹。
曹曦干涩的笑了一下，有些灰心丧气，摊在地上的手，握住了拳头，又松开。
无法再次尝试突破了……
继续尝试的话，大道种子就要直接爆掉了，气海会受到无法弥补的损伤……曹曦低垂着头想着。
每一次进阶失败之后，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才能再次尝试破境。
这是修道界的常识。
无法在短时间内晋升二境了……
但是，因为实力不够，就要就眼睁睁的看着青牛村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么？
这些人，并不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阿！
袖手旁观，目睹惨事的发生不作为，曹曦自问，现在的他做不到。
可是，他才刚修道，现在的战力真的很低，黄金瞳神窍又是辅助类神窍，除了那凝练出的三寸剑气，便没有任何的攻击手段了。
并且，三寸剑气已经暴露，难以再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我的体魄虽有了很大的提升，却不可能打得过那黄鼠狼的。”
他因为筑基成功，而超出凡人一大截的体质，也远远比不上一只妖物。
若是此刻用一个形象的对比，那凡人就是孩童，而曹曦则是一个拿着木剑木刀的少年，但是，黄鼠狼精可就是披坚执锐的强壮军士了。
其中的巨大差距，一目了然。
曹曦以这样的状态去找黄鼠狼精，是羊入虎口，十死无生。
“先生，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不管这件事了么。”
真的要退缩么？他在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
进一步可能会死，退一步，安然无事，可是自己会看不起自己，问心有愧……
曹曦很是矛盾，沉默了一会，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
逃避这种事情……我自问……还做不到啊！
这种情况下，小央姑娘和陆沉道长，应当不会退缩……他们是正道的修道士……
我很敬佩他们，我也要做他们那样的修道士……
“死就死吧，我孤单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每个人都要走一条自己坚定了的路，哪怕粉身碎骨！
这一刻，曹曦笑了一下，就下定决心。
既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
曹曦站起身，朝着坟冢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耽搁了三天，没想到一切还是回到起点。
“先生，三年孝期已满，我这便下山去，做我觉得对的事情……这或许是你我之间最后一面了。”
曹曦从书箱里，取出一些遗物，将之一一埋进土里。
最后，只剩下一根先生给与他的朴素木簪，他顺手将它挽在自己的头发上。
我叫曹曦，曦光的曦，先生曾说夕阳落下，晨光会再次亮起。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下山！
……
“无情太苦，有情皆孽！”
清风拂过山岗，吹起姬灵玉的发丝，飘飘乎恍若谪仙人。
姬灵玉轻声笑道：“这样的书生才有趣。”
一旁，黑长老也答道：“总归是曹献之的学生，该有些书生意气，黄金瞳觉醒在他的身上，也不至于堕了威名。”
姬灵玉眼神玩味，重新倚靠上那张精致的紫檀美人榻，说道。
“我突然来了兴致，再停留一会，看看这书生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我倒希望他留下来，这才是理智的选择，不会丢掉性命。”黑长老恭敬地站在她身后，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世上有种道理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叫能屈能伸，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有一种道理叫宁折不弯，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但是，即便想做正道，也不必做一些不知变通，固执死板的蠢事。
黑长老完全平复了刚才所受的伤势，便又说道。
“希望这书生，到时候知难而退，不要白白送了命，却什么事都没有做成。
很多时候报仇，十年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修道者等得起的。”
事实上，按照曹曦的恐怖修炼速度，不需要十年百年，可能几个月，甚至十天半月，都已经足够了，到时候要解决这只黄鼠狼精，肯定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只不过那时。
青牛村一定已经荒草丛生，成为废墟了，那些村民也一定早就变成连坟都没有一座的路边尸骸了。
姬灵玉沉默不语，紧盯着书生下山的背影，忽然她的声音冰冷无情，犹如坚冰，这样说道。
“我有点讨厌这书生了，只要他敢回头，我就杀了他。”
就算他是曹献之的学生，就算他天赋惊人，杀就杀了。
就在前些日子，横渡虚空前来蜀地的路上，姬灵玉刚好遇见了一个修道小圣地的天才嫡传弟子，嚷着替天行道，除魔卫道，满口正义想要镇压她。
最后，在犹如天堑般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还不是吓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要知道，修道界中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她毫不犹豫，轻易扭断了这个颇有些名气的正派修道仙苗的大好头颅。
出生修道小圣地，身份尊贵又如何?
九幽山连仙门榜上有排名的至圣山稷下学宫都不怕的。
想来，现在杀一个身份可能是稷下学宫曹先生的弟子，一定也会很有趣……
一想到这里，姬灵玉就心情颇为愉快，捂着猩红小嘴，笑的花枝乱颤起来了。
黑长老不由得低下头，不敢去看姬灵玉的媚态，他亦感到些无奈，心中不由的对这书生升起一点微末的同情之心。
现在的情况，对于这书生来说，前有猛虎，后有胜过虎狼千万倍的九幽圣女。
这已是板上钉钉的必死之局了。
正道不比魔道，不是那么好当的……
……
下山的路很长。
但是此刻，曹曦却觉得很短。
越是接近青牛村，他那刚刚燃起的滚烫的心，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我不会后退的……那样我会瞧不起自己，很没面子……
很快，曹曦就来到了青牛村之前。
“呼~”
此时，青牛村从内到外，笼罩着一片妖气和死气，刮着微弱的带着腐臭的妖风。
而且，靠近村子，便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凉嗖嗖的，温度比别处低了好几度。
“阿嚏！”
曹曦打了个喷嚏，走在青石板路上，风卷着黄色圆形纸钱从眼前飘过，打了个转飘向远处。
路过一处酒家，空荡荡的，里面并没有人。
实际上，他这一路走过来，都没有在村子里看见一个人。
街道上空无一人，明明是白日里，却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氛围，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哗~”
有些恐怖，拿一壶酒壮壮胆……
曹曦走进酒家，抱起一坛浊酒便走。
继续往前走了一阵。
他看见了一间打铁铺，是村里李铁匠开的。
“咦，有武器！”
他十分意外的发现店铺角落里，摆着几把铁制刀剑。
打铁铺打出的农具在村里颇好卖，但是铸出的刀剑，买的人很少，一直堆积在角落里，都已经上锈了。
正好缺把兵器，挑一把带着……
曹曦拾起一把铁剑。
继续往前走，经过转角，便是黄仙观。
此时，黄仙观前。
“仙师保佑……”
青牛村仅剩下来的那些村民，都是瘦骨嶙峋，宛如恶鬼，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祈祷跪拜。
“嘶~”
玄袍的道士居高临下，站在新建的庙宇之前，尖嘴猴腮的脸上神色满足，充满笑意。
他伸出尖利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好吃~”
那些村民们仅剩下来的生命精气，丝丝缕缕，汇在一起，如同象鼻吸水一般，从黄鼠狼精的鼻孔处涌了进去。
“啪嗒~”
这时，一身朴素衣衫的曹曦，提着生锈的剑，自转角处走出来。
“蒽~”
黄鼠狼精扭过了头颅，看向重新返回青牛村的曹曦，脸上随即露出了一阵嘲讽之色。
那其中蕴含的意思就像是在说，已经放过你一马，偏偏要来送死。
“哗哗~”
当黄鼠狼精扭头之时，那些跪拜着的虔诚村民，也都在同时，一齐转过了头。
顿时，几百双黯淡无神，却怨毒无比的眼睛，都幽幽的看向曹曦。
风在此刻停了下来，四野诡异的寂静起来。
空旷的道观前，雅雀无声，一人萧索站立，像是独自面对千军万马。
曹曦猛地灌了一口酒，乌黑的眼睛里布着些许血丝。
他骤然举起锈迹斑斑的的铁剑，指向前方。
“我来找你了……阿嚏！”
曹曦猛的佝偻起身体，干呕了几下。
他头回喝酒，又喝的猛，就呛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第三十章 大战
“阿嚏！嚏！！”
曹曦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浊酒太烈，被呛得脸色通红，眼角泛出泪丝。
不过，曹曦这一大口酒下肚，却也精神抖擞起来，心中那些恐惧，忐忑的情绪被抛之脑后。
常常有人说酒壮怂人胆，我从小就书读的多，很少热血，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一个怂人。
但是，我知道，这一次，我来了！
义无反顾。
曹曦坚定的直起身，抛开只剩下手里的空荡酒坛，就向前走去。
“是曹曦，村子的厄运都是他带来的，还有脸回来！”
“打他！！”
“滚出青牛村！”
如群鬼一般的村民们，身形干瘪，跪在地上，此刻见到曹曦走过来，便纷纷怒气冲冲，咒骂起来。
“哗哗~”
有些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佝偻身形，涌向曹曦。
“噗嗤~噗~”
但是，村民们的身体已经很衰败，病殃殃的，这些人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便摇摇晃晃转了几下，就跌倒在地上。
“不幸……妖孽啊……”
然而，这些人嘴里依旧不停咒骂着，将青牛村发生的一切，都归结到曹曦的身上，将他当作这场灾难的源头。
早知道你们会这样讲……
曹曦笑了一下，直接无视掉他们，既然选择来到这里，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们觉得我是妖孽，那我就做一件妖孽该做的事情！”
“我要挑战你们心中的神灵！”
曹曦没有其他办法让村民们恢复清醒。
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黄鼠狼精，一了百了。
沿路上不成人样的村民们，有人眼神仇恨，有人想要上来拉扯，还有人想要扑倒曹曦身上。
但是，这一切的动作，却都曹曦轻易的躲避掉。
就算是村民们正常的时候，面对已经成为修道者的曹曦，也是毫无阻挡的能力，何况是现在。
很快，曹曦穿过人群，走向尽头。
在他的前方，一个行将就木，伏在地上的老人阻挡住他，那是青牛村的村长。
三天前，正是这个人带领着村里的众人，在下着雨的日子里，将曹曦赶出了村子。
村长伸出干枯而颤抖的手，无力的拉住曹曦的裤脚，想要阻止他前进。
“呜~啊~~”
村长嘴里含糊不清，念叨着听不清的话语，其中包含着不幸，妖孽，离开等等字眼。
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已经彻底失去了属于他的威严，此时像是一只蚊子在嗡嗡的叫着，让人烦躁。
“人间太苦，常有披着人皮的妖，这不是你们的错。”
但是，很多时候，没有力量，就是一种悲哀……
曹曦轻轻挣开那只剩下一层皮的老迈的手，毫不停留，越过他。
走到了终点。
……
正前方。
黄鼠狼精站在高台之上，是一副黄袍道士的模样，虽然相貌尖嘴猴腮，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诡异让人呕吐的神圣气息。
黄鼠狼精双手摆在身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缓缓开口。
“人类，我派人赶你走，不是害怕你，仅仅是不想自己有受伤的可能……
尽管这种可能性很低，你太弱了。”
黄鼠狼精之前被曹曦一道三寸剑气斩中，身躯上受了一点伤，十分疼痛，这让他立刻就逃窜出曹曦的小庭院。
但是，这并不代表黄鼠狼精实力不济。
而是黄鼠狼精这种妖物的特点，生性胆小，贪生怕死，害怕疼痛，懂得趋利避害。
仅此而已。
事实悄悄相反，这一只黄鼠狼精非常强大。
曹曦懒得回他的话，只是抬起头扫了黄鼠狼精一眼，而后轻声笑道。
“书上常说，非我人族，其心必异，我以前尚不相信，觉得太过绝对，有失偏颇。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妖物当中，有一些真的该死。”
黄鼠狼精顿时脸色阴沉下去，显然被这番言语刺激了。
“好啊，你既然赶着来送死，我岂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一息之后。
黄鼠狼精率先发起攻击。
言语交谈不多，生死之战拉开了序幕。
因为多所无益，自古以来，人和妖物之间能说的话本就不多。
“呼~”
黄鼠狼精鼓荡动起宽大的道袍，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大鸟扑下，目标正是曹曦。
“哗！”
曹曦冷哼一声，千钧一发的侧身躲过攻击。
随即，生锈铁剑横空，“咻”的一声，一道寒光亮起，当头便朝着黄鼠狼精劈砍而下。
“哗哗~”
黄鼠狼精毫不畏惧，疯狂挥舞道袍，顿时道袍衣角便如同一把旋转的伞一样，快速的搅动着，将曹曦的攻击全部兜了进去。
“撕拉！”
曹曦的衣袖一粘到，便被搅碎，化为碎片。
而且铁剑一接触那翻飞的衣袍，就火花直冒，被一股诡异的力道带到了别处。
不妙！
曹曦心思电转，暗道不好，连忙倒退，想要脱离出道袍笼罩的范围。
但是，他这一后退，便立即陷入了被动的状态，被黄鼠狼精压制住了。
“撕拉！嘶~”
黄鼠狼精的袍子，就像是无数把绽放的锋利刀片一般，铺天盖地，誓要吞噬曹曦。
曹曦见状，当即一咬牙，猛地调动气海里的真气，心随意动，疯狂灌入眼眸当中。
“铮！”
一幅古剑横空图一闪而过，眸子当中，白色的剑意如雾弥漫开来。
兵部绝学，剑气长河第一式，三寸剑气。
“咻”
随即，一道三寸长的白色剑气迸射出去，快若惊鸿，犹如一道电光一闪而过。
瞬间，前方的青石板路裂开了一道裂缝。
“呜~”
只听得刺啦一声，然后是一声惨叫，道袍被一分为二，从中间裂成碎片落下。
而后，道袍后面显露出来，一个不能称之为人，应该叫做妖的东西。
“呜！”
黄鼠狼精两只毛茸茸的手交叉在身前，手臂上被剑气伤出一道深深的剑痕，流出黑色的血液。
他在瞬息之间激发了妖魔真形，露出本体。
此刻，他尖嘴獠牙，浑身披着钢针般的黄色毛发，一只蓬松的大尾巴拖在地上，体型骤拔三尺，宛如一尊黄发神魔，站立人间。
“你让我受伤了，我要活吞了你！”
黄鼠狼精暴喝出声，拔地而起，巨大的身体刮起旋风，碾压向曹曦。
“铛！”的一声。
曹曦身前长剑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整个人飞了出去。
……
山岗之上，正有两人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上，在他们眼里堪称弱小的战斗。
黑长老看了一会儿，等到曹曦被冲撞飞出去后，略有些无聊的开口说道。
“人族修士和同等级别的妖魔战斗，本就处于劣势，在加上他们又存在一个小境界的差距，这书生要输了。”
姬灵玉纤指轻轻地扣着美人榻的扶手，轻声笑道。
“我看未必，总有些人，能打破打破这个定律，可以越境而战的人可多着呢。”
黑长老闻言笑道。“那是自然，总有些天骄可以这样做。
例如圣女你，例如那位稷下学宫曹献之真正的女弟子。”
而且，光是死在姬灵玉手里，能做到这样的修道天骄，一只手都数不过了。
当然这样的话，黑长老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黑长老脸色正了正，随即严肃道：“但是，这书生可比不上那些早早修道的天骄们，缺少修道的沉淀和积累，哪来的爆发。”
所谓的天才，便是将同等境界的东西做到最好，甚至掌握一些本境界之外的东西，能够表现出超越自身境界的力量。
但是，曹曦显然不是这种人。
他才不过刚修道，只学过一种道术，才晋升一境神窍期，只是亿万平凡的低阶修士中的一个。
“可是我怎么不这样觉得呢？”姬灵玉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
黑长老闻言一惊，不由得脸色疑惑的看向数十里之外的战场。
……
“铮！”
半空中，飞出去的曹曦身形一转，如同蛟蟒翻身，漆黑的眼中，古剑横空图再次一闪而逝。
“咻！”
剑意弥漫中，一截三寸剑气，犹如电光，再次斩了出去。
曹曦虽然刚刚晋升一境，但是他的身上却有一点，那是别的修道者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地方。
他修炼的功法，是堪比大圣经的存在，道藏。
一旦破境，就是此境巅峰般的存在。
他的气海里储存着道藏真气，数量之巨大，品质之精纯，运转之快速，远超其他同境修士。
如果不是修炼道藏的缘故。
他现在一定早就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开启了神窍的二境神窍期修士了。
“呜~”
黄鼠狼精长啸一声，连忙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了那锐利至极的白色剑气。
“轰~”
黄鼠狼精以凌厉的姿势落到地上，踏出一个大坑，再次欺身而来，迅疾如风，五指如刀，划向曹曦的胸口。
曹曦眼看闪躲不过去，当机立断，干脆不在防御，真气快速远转，再次悍然发起进攻。
“铮！”
乌黑眼眸当中，古剑横空图再次浮现，再次斩出一道比刀剑还锐利无数倍的白色剑光。
“咻！”
白色剑气疾驰，在地上划出一道浅壑，朝着黄鼠狼精的头颅而去。
曹曦这是以伤换命的打法，打算用自己的受伤，换取黄鼠狼精的性命。
“哗！”
但是，黄鼠狼精生性狡诈，非常谨慎，这一次进攻，收了一部分的力，一看到白色剑气袭来，便立刻身形扭转，脱离战斗，丝毫不恋战。
白色剑光太过锐利，着重攻伐之道。
黄鼠狼精有些顾忌，不敢全力以赴，束手束脚，深怕一个收不住，脑袋就被削下来，这让让曹曦以伤换伤的的打算落空。
“咻！哗哗~”
白色的剑气和黄色的身影在空中来来往往，剑气一来，黄色的身影就避其锋芒，急速闪退，当其在此进攻时，无匹的剑气便又至。
于是，几次交锋后，战斗一时之间便僵持起来，谁也拿谁没办法。
不能这样了，真气迟早会用光，看我来诈他一下……
曹曦心神电转，一瞬间就萌发出一个想法。
“咻！”
再一次的交锋之后，黄鼠狼精佯攻退回，却发现这一道剑光变得黯淡起来，威力也小了很多。
之前的剑气斩在地上，能划出来一指深的沟壑，这一次却只有半指深了。
真气要消耗完了？
黄鼠狼精喜色浮上尖锐的眉梢，明白了一些事情。
但是他天性谨慎，又来来回回的试探了几次。
最终，黄鼠狼精十分肯定，这白色的剑气真的一次比一次弱了。
曹曦的真气难以为继了！
“呼！刷……”
黄鼠狼精飞身上前，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向曹曦。
“咻！”
立刻，前方便有一段白色的精纯剑气，破开空气，飞了过来。
但是，黄鼠狼精刚一退后，立刻就感应到上面所蕴含的能量，小到了极点，已经不足为虑。
于是，黄鼠狼精脸色顿时狰狞起来，以一种更加猛烈的速度，径直硬抗而上，五爪如刀，逼迫了上去。
“刺啦！”
果不其然，剑气击中黄鼠狼的手掌消散后，只留下了一道白痕，连皮都没有破开。
真气果然不够了，那你就要死了！
随后，黄鼠狼精脸色大喜，一个转身，粗壮的的大尾巴一抖，犹如挥舞的狼牙棒砸了过去。
“轰！”
一声闷响，曹曦顿时被抽飞了出去，砸到黄仙观的墙壁上，裂出几道细微却密密麻麻的蛛网纹。
“噗！”
曹曦口吐血液，手臂脱力，生锈的铁剑也折断了，飞出手心。
“啾啾！”
黄鼠狼精癫狂大笑，立即跟了上去，
他一只手攥住曹曦的肩膀，如刀的五指都扣了进去，噗的一声，血液喷溅出来。
“人类。我现在就要活着吃掉你。”
黄鼠狼精脸色得意，张开腥臭的大口，将要咬向曹曦的喉咙。
但是，黄鼠狼精满满的得意之色突然一顿，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因为曹曦的眼神很轻蔑，带着一丝冷笑。
“聒噪！”
下一刻，曹曦伸出手紧紧攥住黄鼠狼精的胳膊，像是锁链束缚住了黄鼠狼精的行动。
就等着你上钩！
“铮！”
下一秒钟，曹曦的眼中，一幅完美的古剑横空图再次出现，茫茫剑光弥漫，即将迸出一截三寸耀眼的白色剑气。
他的气海内，真气依旧澎湃不息，犹如滚滚浪潮，此刻倒卷而出。
让这一道三寸剑气璀璨至极，蕴含的力量远胜之前的任何一道，剑意汹涌，杀机四溢。
顿时生死之势逆转。
“呜~”
黄鼠狼精猛地瞪大眼睛，极尽惊恐，尾巴刷的一下，就竖了起来。
……
然而，就在此刻，远处的山岗上。
姬灵玉在紫檀美人榻上慵懒的翻了个身，起伏娇躯极具魅惑力，她叹了口气。
“原以为也是个能越境而战的，没想到我还是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