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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欢城     夫人在上,将军在下txt下载     夫人在上,将军在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玉城坊市

    ??ááááá前世里林凝眉死得早,不过十八岁就被活活折磨而死了。

    但ヂ贵女风华ッ一文她却是看过的,也清楚其中剧情的走向,无非就是女主角林清漪嫁给了五皇子。两人分分合合,最后助五皇子登上皇位的故事。

    剧情不算乏味。林清漪身为女主,本身就是极为幸运的,这一点林凝眉在看书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但前世里被生生剜去眼珠的时候,她又何尝没有恨过?

    艳丽面庞上的笑容更加浓郁,踩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林凝眉看着关雎院前无一人看守,也清楚大概是生出了什么事端,不过却并不在意。叉木乒血。

    反正她后天就要嫁入骠骑大将军府了,俞氏即便再有手段,也伸不到聂府的后院中来。

    抬脚迈过门槛,还没走入正堂之中,林凝眉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尖锐的斥骂声:

    “不过就是一个妓女罢了,侯爷难道要将一个妓女娶为媵妾?您这是置妾身于何地?置晋阳侯府于何地?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根本不配当媵妾!”

    这么恶毒的话。自然是出自俞氏口中。

    林凝眉面色不变,一步一步地挨到众人面前,规规矩矩地请安:

    “眉儿给父亲ド母亲ド宁夫人请安。”

    原本林博远是不愿当着小辈面前与俞氏争吵,毕竟宁采苓的经历不好宣扬,知道的人越多。她在府中便越难立足。林博远对宁采苓是真用了心的,又怎么忍心心上人受苦?

    不过此刻一听林凝眉称呼宁采苓为‘宁夫人’,林博远眉眼处的愠怒倒是收敛了几分。这样的称呼只有媵妾能用,如此看来,眉姐儿倒是承认了宁采苓的身份。

    “眉姐儿怎会过来?”

    林博远语气平和,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林凝眉一抬眼,就发现这根本与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父亲正侧身站在宁采苓身前。明显带了维护的意味,让俞氏面色涨红,显然是气的紧了。

    面带浅笑,林凝眉道:

    “这不是听说宁夫人入府了,眉儿身为小辈,理当给长辈请安的。”

    这话倒是发自真心。

    即便宁采苓之前沦为妓女,但她出身于宁国公府,论身份气度都比俞氏强出百倍,若非造化弄人,就算当皇后也是使得的,又怎会屈居于晋阳侯府,成了林博远身边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林博远也是清楚宁采苓身份的。自觉有愧,不忍心将她带回晋阳侯府,生怕俞氏苛待了她。哪知俞氏实在是个毒妇,即使在府外也要对苓儿母子下手,也逼急了林博远,这才将他们母子二人带回府中。

    俞氏若是知道了林博远的心思,恐怕也会被气的生生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明明她只是为了除去挡在林秉文身前的绊脚石,哪里想到竟然会让那个孽种踩在她头上,直接入了侯府之中!

    俞氏气的浑身发颤,阴狠的眸光落在林凝眉身上,咬牙切齿道:

    “长辈?好一个长辈?林凝眉,你竟然能认一个妓女当长辈,哪里还配得上晋阳侯府嫡出小姐的身份?连个奴婢都不如!”

    俞氏如此开口,明显是有些过了。

    毕竟在林博远眼中,林凝眉可是一枚极为好用的棋子,万一她的身份曝露了,与晋阳侯府离了心,再引得骠骑大将军府跟侯府结仇,损失可就大了。

    “住嘴!你还是先回华雅居清醒清醒,接宁氏回府一事本候已经禀告过母亲了,你若有何不满,直接去找母亲吧!”

    俞氏胸口不住起伏着,宁采苓站在林博远身后,面色淡然地望着面前的中年妇人,眸光之中带着几分怜悯。她觉得俞氏十分可怜,将一个男人看的这么重,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俞氏银牙紧咬,清楚有林博远在场,她也讨不到什么好了,反正这个贱蹄子也离不开晋阳侯府,日后再出手对付她也不迟!

    俞氏拂袖而去,林凝眉与宁采苓对视一眼,面上带着几分真挚的笑意。宁采苓是她这一世第一个盟友,因为她为宁国公府的后人,对圣人有大恩,一旦此事宣扬出去,即使宁采苓先前的经历不光彩,上赶着求娶之人也不在少数。

    林博远因有公务在身,所以也没在关雎院中多留。等他走后,主卧内伺候的下人都被摒退下去,林凝眉自在地坐在红木凳子上,似笑非笑说道:

    “若是眉儿未曾记错的话,宁夫人的身份极不简单,这样被俞氏折辱,您难道真的甘心?”

    宁采苓眼神一厉,她不清楚林凝眉到底是从何处得知自己的身份的,难道是林博远透露出去的?

    “眉姐儿在胡说什么?我身份鄙贱,又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见宁采苓不承认,林凝眉也不恼,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

    “宁夫人,您所逃避的一切都是您该得的,就算您自己想要逃避不堪回首的往事,也不好替牧瑜做下决定不是?若他只是一名媵妾的儿子,庶出就是他身上最大的污点。”

    顿了一顿,林凝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身子前倾,低声说道:

    “我要是您,就会好好利用手中的这幅好牌,最起码也能得着一个平妻的位置,届时牧瑜弟弟既是长子又是嫡出,光复门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林凝眉看见宁采苓面上的挣扎,也不心急,只是抿了抿唇,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颜色清亮的茶汤,慢悠悠地说道:

    “宁夫人,父亲不可能庇护您一辈子,内宅之中的阴私手段想必您也见过不少,即使俞氏不对您出手,只要此刻在牧瑜弟弟身边安排两个千娇百媚的大丫鬟,让他通了人事,小小年纪之下就损了身子,日后可还能有半点作为?”

    林凝眉还在二十一世纪时,职业就是律师,口才自然是不必说的。甭管她的话有没有道理,听着总是像那么一回事儿。即使宁采苓之前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此刻也不由有些动摇了。

第92章 城门开是不开?

    |{xxxxx上一世林凝眉也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穿越到了晋阳侯府,原身惹怒了俞氏,落得一个被禁足的下场。

    重生一世,她仍是回到了这个时间点。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说起来ほ贵女风华ぺ的剧情真是有些狗血,林静嘉这侯府千娇万宠的二小姐并非侯爷与侯夫人所生。而是被人调换了的。

    女主角林清漪就是当年被换出去的那个孩子。

    当年狸猫换太子的真相被查出之后,一向疼爱林凝眉的林博远以及俞氏勃然大怒,恨不得直接掐死林凝眉方才能解心头之恨,不过好歹他们夫妻也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借机将林凝眉禁足于嘉和院中。

    见着面前的下贱胚子,俞氏便忍不住有些厌恶,冷哼一声,开口道:

    “罢了,既然眉姐儿诚心悔过,禁足也就免了。

    老太太先前去苏州府住了一段日子,三日之内便可回到侯府中,日后你与漪姐儿都得好生侍奉老太太,可记住了?”

    林凝眉径直点头:“凝眉清楚,母亲便放心吧。”一旁的林清漪也应了一声。

    眼下俞氏多看林凝眉一眼都觉得厌烦,偏偏又不好做出什么明显举动。寻了个借口将林凝眉给支了出去,与新认下的义女亲亲密密,好像十余年的分别也没生出半点儿生疏。叉斤长才。

    林凝眉走在青石板路上,心下倒是琢磨开来。老太太程氏乃是老晋阳侯夫人,也是当今皇后的亲姑母。

    前世里老太太早就清楚了林凝眉的身份。不过她是个明白人,不似俞氏那般偏激,为了侯府的脸面,对待林凝眉也如往日一般。

    就因为老太太待她不差,所以林凝眉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只要不与女主角林清漪对上,便能过着自己的清净日子。

    谁能料想。当比她这个替身还要相似的人出现之后,林凝眉也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当年那个极为慈爱的祖母,就是亲自开口吩咐了婆子将她舌头割断,眼睛剜去,让她生不如死的人!

    即便当时林清漪得势,晋阳侯府不得不顺着林清漪的心意,但下手如此狠毒,好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心中恨极,但林凝眉面上却越发平静,回到嘉和院中,坐在主卧中的红木凳子上,她心中不由浮现出几个阴狠毒辣的主意。

    晋阳侯府是一尊庞然大物。而林清漪更是ほ贵女风华ぺ一书的女主角,女主光环加身,要想对付他们,自然要从长计议才行。

    还没等林凝眉对林清漪下手,宫里头便派了公公到了晋阳侯府之中,接林凝眉入宫。

    这派来的公公是甘露殿的副总管,人称徐公公,是皇后娘娘的心腹。

    如今晋阳侯府新认了一个所谓义女,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宫中那位哪能得不着消息?

    今日派徐公公亲自接林凝眉入宫,便是给林凝眉找场子呢!

    因老太太是皇后娘娘的亲姑母,晋阳侯府与中宫也算是沾亲带故。

    眼下就算林凝眉并非侯夫人俞氏所生,只是个奴才秧子的女儿,但既然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比的。

    |{xxxx

第93章 除夕夜

    ?o11111林凝眉早就看透了林清漪的心思,不过她可从未将林清漪放在眼里,反正只要没了五皇子的帮扶,林清漪也只是晋阳侯府认下的义女。万万越不过她这‘嫡女’的身份。

    更何况,即使有俞氏护着林清漪又如何?

    林博远面上看着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暗地里却一肚子腌臜,在外养了个外室,一直不敢带回侯府给个名分,还真是个没种的。

    若是林凝眉未曾记错的话,如今外室宁氏生下的那个儿子,正与她同年,比侯府正经的嫡子林秉文大上三岁。

    那个名为林牧瑜的私生子也是个颇有手段的,不止在年后参与了童生试,甚至还是头名,比心思单纯的林秉文不知强了多少。叉斤叉技。

    有这么一个人物,俞氏以及她孩子们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想到此处,林凝眉心中舒坦得很,也不计较林清漪的幸灾乐祸。

    正在此时,老太太从松鹤园中缓步走了出来。林凝眉与林清漪赶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老太太。

    祖孙三人上了马车,马车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正阳门前。

    正阳门早有等候的宫女,将老太太三人引到了甘露殿中。

    因林凝眉是甘露殿的常客。所以甘露殿内伺候的宫人,大多对林凝眉极为熟悉,眼见着一个陌生的姐儿突然出现在林老太太身畔,定然是那个身份不明的义女!

    程皇后待在正殿之中,林凝眉将一迈入正殿,就见着程皇后今日穿了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极为尊贵。

    平日里程皇后见她都是穿着常服。眼下这么盛装打扮,想必是打算给林清漪一个下马威。

    冲着程皇后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林凝眉开口道: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老太太与林清漪也行了礼,林清漪因第一次入宫,不清楚宫内森严的规矩。

    在一见着程皇后跟林凝眉足足有七分相似的容貌,心下极为惊诧,一时间也忘了尊卑,眼睛直勾勾地盯在程皇后的面上,当真极为无礼。

    程皇后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寒意,她原本就看不上这个所谓义女,即便真是晋阳侯府的嫡小姐又如何?也算不得什么。

    “大胆!不知谁给林三小姐的胆子。居然敢一直盯着皇后娘娘,这就是侯府的规矩?”

    程皇后身边伺候的徐公公猛然开口,他这一发怒,将林清漪吓得面色煞白,两腿一软,便直接跪倒在地上。

    一旁站着的老太太见此情景,心下也有些着急,赶忙求情道:

    “皇后娘娘,漪姐儿这是头一回入宫,对宫规也不熟悉,还望皇后娘娘饶了她这一回吧!”

    老太太说着,又冲着林凝眉使眼色,希望林凝眉能够为林清漪求求情。

    心下冷笑一声,林凝眉直接开口道:

    “皇后娘娘,漪姐儿并非有意冒犯娘娘您的,还望娘娘能够从轻……处罚。”

    林凝眉这一句话,处罚定然是免不了的,她也没指望借着程皇后的手打杀了林清漪,只要能让那女子脱一层皮,也足够了。

第94章 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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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回京

    正如聂修齐所言,除夕一过,还没有出正月,令他班师回朝的圣旨便下来了。

    聂修齐如今年岁轻,过了年不过二十五岁,但却已经立下赫赫战功。

    崇明帝不是傻子。若是再将此人留在玉城,恐怕他手中握着的兵权更胜以往,眼下就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若是再过十年,会不会落得赏无可赏封无可封的地步?

    圣心难测,林凝眉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不过若是按着原文中的剧情来看,崇明帝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为了争夺皇位,他手底下的几个儿子都闹翻天了,最终还是便宜了五皇子姜远道,登上皇位,立了林清漪为皇后。

    林凝眉正在打点行囊,其实也没甚东西可收拾的,她从京中带过来的本就只是一些细软。也并无贵重的东西。

    聂修齐站在一旁,时不时帮忙搭把手,态度着实殷勤的很,毕竟这些日子他折腾的实在是有些厉害,夜夜笙歌,也让林凝眉有些恼了。

    虽说这人动作上有分寸,但总是在次数上不知餍足,谁家夫妻夜夜都要行房?更何况她还怀了身孕,着实无耻至极!

    见着小妻子面色涨红。露出的脖颈处也有一抹红痕,聂修齐往前凑了凑,道:“凝眉,你莫要动怒了。万一伤着孩子,你自己也心疼,多划不来。”

    林凝眉眯了眯眼,将手中抓着的织锦皮毛斗篷往聂修齐身上一扔,瞪了瞪眼,道:

    “那你就不能收敛着点?只要你规矩些,我就不会动怒了!”

    聂修齐嘿嘿一笑,道:“你肚腹之中的娃儿已经有三个月了,等到七月之后,我又碰不着自己的妻子,成了婚之后仍如同孤家寡人一般,着实可怜的紧。”

    “那你是不是想要纳妾呀?”林凝眉阴瘆瘆的开口问了一句。

    聂修齐猛然摇头,说:“纳妾作甚?你一个嫡妻我都养不起了,若是再养几个小的。克死了还得出棺材板的钱。”

    林凝眉被气笑了,抬手狠狠在聂修齐的腰间拧了一下,偏生这人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腰间腹肌的轮廓更是分明,她这一下根本没有掐疼他,反倒跟挠痒痒似的。

    将手头上的衣裳收拾好了,林凝眉问:“你离开了玉城,若是匈奴再攻城的话,该派何人镇守?赵将军虽说有勇有谋,但却得待在宣府镇,也不能顾此失彼。”

    聂修齐面上的笑意一收,神色也正经不少,道:“陛下不信任我又有何法?好在陈安的官职不低,眼下留在此处驻守一年,再说旁的吧。”ad_250_left();

    一听陈安的名儿,林凝眉便想起了白芷。又开口道:

    “我瞧着陈安对白芷动了些心思,但他们府上的门第不低,此事可能筹谋一番?”

    即使一开始救下白芷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芷对她极为忠心,林凝眉又怎么忍心让她孤老终身?

    “陈安?”

    聂修齐思索片刻,道:

    “他们府上倒是有些糟心,陈大人虽说身为兵部侍郎,但后院里不知纳了多少美妾,庶子庶女都生了一堆,陈安上头还有两个嫡出的兄弟,他虽说也是嫡出,但因府上不缺男丁,所以打小也不受重视,若是他真上了心,还是可以一试。”

    林凝眉挑了挑眉,倒是未曾想到那位陈大人如此风流不羁,明明也是朝廷命官,偏偏不爱惜羽毛,怪不得年过四十却只是一个小小侍郎,这声名着实忒差了些。

    “罢了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是陈安真有心的话,求娶白芷也是成的,反正这姑娘性子硬,眼下也没有成婚的打算。”

    收拾妥当之后,二人草草用了早膳,便上路了。

    聂家军来时足足一万人,离开玉城的却只剩下了七千,死了的这三千人都埋骨于这边陲小城之中,不能返乡。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路上足足折腾了五日,这些大军方才赶回京城,林凝眉身为女眷,也不好跟着聂家军待在城外,便先带着侍卫回到了骠骑大将军府。

    将将迈过门槛之时,扶着林凝眉的白芷突然开口道:

    “主子,奴婢有一事忘了知会于您,先前与甄括回京之时,奴婢也回府瞧了瞧,发觉那盆天堂蓝果真被人给打碎了。问了晴方之后,方才清楚是小满碰碎的这盆花。”

    林凝眉眸光微冷,道:“小满?看来还真让我猜中了,这丫鬟果真生出了异心,那立春呢?此女可还老实?”

    白芷皱了皱眉,说:“立春奴婢倒是并不清楚,这丫鬟瞧着也是个安分的,若是真生出异心,倒是不易察觉。”

    主仆二人回了琢玉轩,林凝眉沐浴更衣之后,便赶去了老太太所居的易远堂。

    走入正堂之中,林凝眉发觉今日易远堂热闹的很。

    毕竟聂修齐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之于整个聂府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即便白氏胡氏二人心中恨极,面上还是得挂着几分笑意,否则若是惹得老太太心中不爽快,她二人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莲步轻移,林凝眉面上挂着一丝浅笑,如今她身量丰腴了些,毕竟肚腹之中的娃儿已经三月有余,即使穿着小袄,也能看出腰身粗了几分。

    林凝眉冲着聂老将军、聂老太太以及聂戎夫妇福了福身子,道:

    “孙媳给祖父、祖母、公公、婆母请安。”

    聂老太太见着林凝眉有孕,笑的合不拢嘴,直接从八仙椅上直起身子,冲着林凝眉招了招手:

    “眉姐儿不必多礼,快些坐过来,你现下也是双身子的人了,不必再行这些虚礼。”

    林凝眉走到聂老太太身边,面上有些为难,道:“祖母,礼不可废,孙媳的身子骨不差,也不怕这些小事儿。”

    “胡说!”聂老太太一瞪眼,又问了一句:

    “惟谨此刻应当处于京郊,在玉城这些日子,他可伤着了?”

    此事林凝眉也不好隐瞒,面上带着几分愁绪,说道:

    “每每打仗之时,将军总是要冲在最前头,说什么身先士卒,自然是受了些伤,好在并不严重,也没伤筋动骨,眼下已经痊愈了。”

    坐在一旁的聂老将军突然开口道:“惟谨身为主帅,本身就该如此,聂家军此役死伤三千,若是他这主帅躲在大军之后,根本不配为聂家儿郎!”

    聂老将军本就是有些严厉的脾性,他这么一开口,登时便让聂老太太有些怒了,道:

    “惟谨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孙儿?眼下他都受了伤,你还要计较这些,肚肠也太硬了些!”

    见着聂老太太发怒,林凝眉赶忙拍了拍她老人家的脊背,轻声道:

    “祖母您莫要担心,祖父也只是忧心将军却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听了林凝眉这话,聂老太太原本也不愿与聂老将军争执,便没有多说什么。

    看林凝眉如此得聂老太太的心意,一旁的胡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唇角勾起的笑意都带了几分狰狞,开口道:

    “祖母,如今弟妹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二弟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这怕是有些不妥罢?”

    林凝眉面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她倒是没想到胡氏竟然生出了此等心思。

    冷笑一声,林凝眉根本没给她留颜面,讥嘲地道:“嫂嫂果真是个心宽的,竟然都管到小叔子房中了,大伯现下还未开口呢。”

    林凝眉这话算不得好听,但她却占了理,毕竟哪个嫡妻怀有身孕之时,若是有人上赶着往夫君房中塞人,换了任何女子都不会好过。

    胡氏面上有些挂不住,一双凤眸之中也带了几分冷意,道:

    “长嫂如母,嫂嫂我本该照顾弟弟弟妹才是,眼下嫂嫂只是为了弟妹你的身子着想,未曾想到你竟然生出了误会,实在是我的不是。”

    将胡氏阴阳怪气的言辞收入耳中,不止林凝眉心中升起了几分怒气,就连聂老太太也不见得多舒坦,到底胡氏只是个续弦,这眼界实在是太小了些,总是盯在后宅之上,当真是个没有分寸的。

    聂老太太一掌拍在了黄花梨木桌上,这老人家本身的脾气便算不得好,眯了眯眼,开口道:

    “既然胡氏是为了二房着想,总得自己个儿先做个表率才是,大房子嗣不丰,只有小长安一个孩子,莫不如便先给惟仲先纳上两房媵妾,也好让府中热闹些。”

    “祖母!”

    胡氏心中大乱,眼下大房之中只有一个通房一个姨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脾性软得很,任她磋磨,若真纳上两房媵妾,这可是正经主子,生下的孩子都能养在身边,那她这个主母那还有活路?

    林凝眉端量着胡氏的神色,见着她眼眶红了,手中的冷汗都将锦帕蘸湿,这才不急不缓地道:土双役圾。

    “祖母,嫂嫂到底也是为了孙媳着想,只不过孙媳生出了几分误会罢了。”

    若说妾室乃乱家之本,那媵妾便更是祸患。

    本身通房姨娘便是脱了贱籍的奴才罢了,任由主母打骂,但媵妾却全然不同,若是得宠的话,恐怕体面不逊于主母。

第96章 糟心事

    林凝眉心中对胡氏是存了几分愠怒,但家和万事兴,聂老太太虽说看重她,却不希望她太过拔尖儿,闹的鸡犬不宁,眼下劝上一劝。反倒平添了几分大度。

    聂老太太瞪了胡氏一眼,语气加重了几分。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大家的,你总要记住这个道理才是。”

    胡氏咬了咬唇,站起来冲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又跟林凝眉服了软,这才坐下。

    一旁落座的聂修宁剑眉微蹙,与聂修齐极为相似的眉眼处也流露出几分不愉,因着此刻呆在易远堂中,这才没有发作出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聂修齐这才回到府中,林凝眉此刻已经呆在琢玉轩内,笑望着跪在堂下的小满。

    “小满。你明明知道那盆朝颜十分珍贵,为何还要将它打碎了?”

    林凝眉冷眼望着堂下的丫鬟,这小满原本便是老太太派给她的人手,年岁不大,刚过了十四岁的生日,偏偏生出了异心,还真是个胆大包天了。

    跪倒在地的小满心神不宁,两手死死攥住衣角,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主子竟然会为了一盆小小的朝颜动怒,难道她是发现了朝颜的不妥之处?

    心中转过这个想法,小满面色惨白,这姑娘原本便生了一副清秀模样。五官淡淡,眼下正是仿佛一张白纸一般,一看便是心中有鬼。

    林凝眉唇畔勾起一丝冷笑,从八仙椅上站起身子,抬手捏住了小满的下颚。因她手上的力气颇大,竟然直接将这丫鬟的下颚骨给捏碎了。

    小满惨叫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林凝眉一手按在她肩头,让她不能妄动。

    此刻呆在正堂中的丫鬟只有白芷翠翘两个,所以林凝眉也未曾避讳什么。阴瘆瘆地开口问:

    “小满,说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将这盆朝颜毁了的,若是供出来那幕后主使的话,我便饶了你,要是不说,你清楚我的手段,想想翠微?”

    即便林凝眉面上带着一丝浅笑,但这幅艳丽非常的容貌看在小满眼中,却仿佛狰狞的恶鬼一般,让人瞧着便心中惧意。

    小满眼眶微红,豆大的泪珠仿佛不要银钱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哭得甚是可怜。但林凝眉却并非怜香惜玉的人,有人想要害了她们母子的性命,若是她再存怜悯之心。就是自掘坟墓了。

    “主子,奴婢着实不明白您到底是何意思?奴婢清清白白的入府,只想伺候在您身畔,又怎敢生出异心?”

    一边说着,小满一边叩头,因着她未曾吝惜力气,不过几下便将额头给磕破了,殷红的血迹打湿了大理石的地面,看着分外妖异。

    林凝眉眼角一抽,心中升起了几分不耐,抬手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冷声道:

    “你现下嘴硬又有什么意思?小满,你是晋阳侯府的家生子,父母可都在侯府当差,即便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为父母兄弟想想。”

    低垂眉眼,林凝眉端起茶盏,吃了一口热气四溢的香茶之后,又道:“那盆朝颜本名天堂蓝,若是放在屋中的时日久了,便会让人生出幻象,最后力竭而死。

    我当自己个儿怎的做了那么多日的噩梦,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但后来看,却是人心难测。”

    听到‘天堂蓝’三个字,小满只觉得周身气力被尽数抽了出来,身子陡然瘫软在地,颤抖地仿佛筛糠一般。

    “主子,什么天堂蓝?奴婢真真不知情啊!”

    林凝眉抿了抿唇,转眼望着白芷,轻笑着道:

    “她到了此刻还嘴硬,是当我没有法子收拾她呢!我记得咱们琢玉轩中还剩下不少福寿膏,便用在小满身上吧,反正芙蕖一人也消受不起。”

    闻声,翠翘倒是有些诧异,问:“白芷姐姐,福寿膏是什么东西?我怎的未曾听说过呢?”

    白芷面上带笑,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满,轻哼一声道:

    “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给小满用还算是便宜她了!”

    即便翠翘性子单纯,此刻也察觉出些许不对,瞪大了眼,不再开口。

    白芷从主卧中取来了福寿膏,又寻着了一杆烟枪,直接将烟嘴塞进了小满口中,又点燃了福寿膏,逼着她不得不抽。

    只抽了几口,小满便呛得涕泗横流,自打怀了身孕之后,林凝眉便闻不得烟味儿,此刻早便站到了院子中,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冷凝,望着门前的一从翠竹,默然不语。

    正待此刻,聂修齐身穿铠甲迈入院中,一见着小妻子站在门前,细碎的日光打在她鬓发之间,平添几分出尘丽色。

    聂修齐眉头蹙了蹙,总觉得林凝眉身上带着一股子愁绪,也不知到底是生出了什么事端。

    迈步走到这小娘子身前,聂修齐直接攥住了林凝眉纤细的皓腕,问:

    “凝眉,可是琢玉轩中生出了什么事情?”

    贝齿轻咬红唇,林凝眉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委屈,哽咽道:

    “我跟着将军一起去了边城,没想到一回府嫂嫂便打算让将军纳上几个姨娘,我这肚腹之中还怀着孩子呢,嫂嫂当真是慷他人之慨,替我贤惠呢!”

    林凝眉不吝给胡氏上眼药,毕竟这位着实没存了什么好心思,她那好妹妹胡佳然现下还在漪澜园中住着呢,趁着自己怀孕,想必胡佳然也会生出异动,若是不提前知会一声,聂修齐着了道,她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林凝眉并非纯粹的古人,自然也忍受不了所谓三妻四妾。若是她没对聂修齐上了心,只是将夫君看成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也便忍了。

    但早在前世,林凝眉便认定了聂修齐,又怎么让旁人女子有机会接近于他呢?

    聂修齐剑眉一拧,他身上清楚胡氏上不得台面,却未曾想到这妇人竟然将主意打在了他身上,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

    一把搂住了林凝眉纤细的肩头,直接把人带入了主卧之中,阖上雕花木门,将林凝眉抵在雕花木门处,面上带着几分冷肃,一字一顿道:

    “凝眉,我聂修齐这辈子也不会娶什么媵妾通房,琢玉轩中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粗粝的大掌包住林凝眉的手,按在了聂修齐炙热的心口处。

    鹰眸深幽,只听面前的男人顿了顿,说:“我这里太小了,只能容下你一人。”

    林凝眉不是没有听过动听的情话,但到了此时,心头却微微颤动起来。聂修齐是一诺千金之人,得了他的保证,林凝眉又有什么不安心的?

    空下的另一手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胸口,林凝眉哽咽着道:

    “若是你的心只能装下我一人,那孩子怎么办?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你可不能对他们太过严厉了!”

    听了这话,聂修齐英挺的面庞之上也显出几分无奈的神情,抬手揉了揉林凝眉柔顺的墨发,附在女子耳畔低语道:

    “我不是不在乎他们,但却只心悦你一人。”

    炙热的气息打在耳畔,林凝眉凤眸之上却蒙上了一层水雾,此刻她直接将手挣脱出来,红唇往前一送,按着聂修齐的后颈,一下又一下的啄吻着。

    聂修齐本就生的高大,即便林凝眉算不得矮,但与他相比去,却也能称得上纤细小巧了。

    抬手按住林凝眉的臀部往上一拖,聂修齐直接将人被抱在怀中,林凝眉从善如流,纤细修长的双腿环住了他劲瘦的腰。

    炙热的唇舌反客为主,将林凝眉亲的不住喘息着。秀眉微蹙,林凝眉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却依旧推不开聂修齐。

    林凝眉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聂修齐周身的气力竟然如此之大,都不在乎她那古怪的力气了。役边杂亡。

    因此刻天光大亮,晚上一家子还得一起用饭,聂修齐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只是将林凝眉的嘴唇咬的有些肿胀,颜色看着也更为艳丽了。

    等到被抱到了拔步床上时,林凝眉两指按住聂修齐的薄唇,眼神迷蒙地开口道:

    “将军,咱们琢玉轩中有个二等丫鬟不安分,我今日打算将人给处置了。”

    一听这话,聂修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问:

    “不安分?怎么个不安分法?”

    将天堂蓝的事情娓娓道来,林凝眉丝毫未曾隐瞒,毕竟姜远道与林清漪蠢蠢欲动,若是只凭着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对付这奸夫淫妇。

    再加上阿古泰现下约莫也入了京城之中,事情越发错综复杂,若是聂修齐能够出手的话,想来抓住阿古泰也能有几分把握。

    听完林凝眉的话,聂修齐面色青黑,全然未曾想到小妻子呆在自家府邸,竟然还有人胆敢下毒手,看来是真未曾将他放在眼里。

    “凝眉,我与诏狱之中的人手相识,若是那个名为小满的丫鬟还是嘴硬的话,送到诏狱之中,生生将此女的皮给剥下来,想来就会老实了。”

    诏狱是锦衣卫的地盘,眼下大虞朝谈锦衣卫色变也是常有的事儿,若是将小满送到诏狱,即便这丫鬟的性命能保住,恐怕也被磋磨的不成人形。

第97章 宋静嘉

    林凝眉蹙了蹙眉,面上露出一丝犹豫,开口道:“将军,我使了一些手段,也能让小满供出那幕后主使,至于诏狱暂且便算了吧。”

    聂修齐鹰眸之中带着几分寒光。说:“不过便是一个丫鬟罢了,凝眉难不成还心软了?”

    “我并非心软。只是想要瞧瞧到底是何人恨毒了我,竟然想让我在梦魇之中活活惊吓而死,这手段虽不高明,但却有效,一旦白芷那丫鬟发现不了天堂蓝的药性,恐怕将军便见不着我了。”

    低叹一声,聂修齐将林凝眉抱在怀中,泛青的胡茬扎在她颈后的皮肉上,微微有些发疼,却算不得难忍。役妖欢才。

    林凝眉也猜不着对她下手的到底是何人,毕竟因为一个正三品的淑人之位,已经不少人恨毒了她。树敌过多,又哪知是何人?

    顿了顿,林凝眉又接着道:“将军回府之后可去瞧过祖父祖母了?”

    聂修齐点头:“自是先请过安,这才回到琢玉轩中。”

    自打肚腹之中的娃儿满三月后,林凝眉便有些腰酸,聂修齐也发觉了此点,此刻便将带着粗茧的大掌罩在林凝眉后腰处,不轻不重的揉按着,说了一句:

    “将才入京之时,我见着了太子,听殿下所言,你那妹子林清漪再过三日便要入五皇子府了。”

    林凝眉秀眉一拧。凤眸之中透出几分厌恶,道:“不过只是小小侧妃罢了,难不成五皇子还真打算大操大办?这位还真是将林清漪看在眼里了。”

    “看不看在眼里并不重要,毕竟晋阳侯府在勋贵中也算不得拔尖儿,即便身份尊贵,手中却无实权,也没甚用处。”

    微微摇头,林凝眉道:“这倒不然,就算林清漪算不得什么,但好歹得了宋太后的青眼。”

    想起前世里宋太后对姜远道与林清漪的偏爱。不知越过太子姜其琛多少,明明姜其琛才是中宫嫡子,宋太后又是程皇后的亲姨母,为何偏袒一个外人?这一点林凝眉无论如何也思量不透。

    心中疑惑之下,林凝眉便开口问了一句:“宋太后与程皇后本是血亲,为何这位亲近五皇子而非太子?”

    听了林凝眉的问话,聂修齐稍稍思索了一瞬,道:“在十几年前宋太后与程皇后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但自打常平公主被人生生掐死之后,太后与程皇后之间彻底形同陌路了。”

    林凝眉胸臆之中存了几分诧异,问:“难道常平公主的死因与宋太后有关?我看不像,”

    宋太后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又怎会忍心将自己的嫡亲孙女给谋害了呢?

    聂修齐鹰眸幽深,放在林凝眉腰腹处的手也变得有几分不安分。逐渐往上偏移,一手覆盖在柔软的丰盈上,面上的笑意也略微带上了几分邪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林凝眉后颈之上,即使她这身子早便经历了数次成婚,但因怀有身孕的缘故,反倒变得比往日来的更敏感些许。

    林凝眉咬了咬唇,白玉似的芙面上泛起淡淡红潮,此刻还没入夜,外头天光大亮,聂修齐便与她带着琢玉轩中胡闹,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恐怕也会暗讽林凝眉不知羞,即使怀孕还要霸占着自己的夫君,着实是个善妒的。

    但林凝眉本就心宽,自然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诽语,日子是各人过出来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说三道四又有什么用处?

    若林凝眉真因为胡氏等人的几句话便给聂修齐安排了通房侍妾,不止损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情意,反倒也会作贱了自己个儿,林凝眉又并非蠢钝如猪的女子,怎会做出自掘坟墓之事?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林凝眉凤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将想要拍开聂修齐作乱的手,便听得抱着她的男人略有些沙哑的道:

    “媳妇,你这儿好像长大了些。”

    林凝眉愕然地瞪大眼,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聂修齐竟然会如此无耻。

    “聂修齐!”林凝眉瞪眼怒斥一声,面色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就连精致的耳廓被染上了绯色,就好似红玉雕琢的模样,煞是好看。

    看小妻子有些急了,聂修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粗糙的手指分外灵活,将林凝眉腰间的系带给解了开,手掌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揉捏着细嫩的皮肉。

    林凝眉虽说力气不小,但此刻却并无半点用武之地,只能咬紧唇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被解了开,落在地上。

    结实的猿臂一个用力,林凝眉的身子便转了个圈儿,修长的腿跨坐在男人身上,清晰的感受到一个灼烫却坚硬的位置抵着她,蠢蠢欲动。

    转眼三日已过,正是林清漪入到五皇子府中的日子。因林清漪得了宋太后青眼,所以这娶侧妃的日子亦是热闹的紧,不少朝臣都赶到了五皇子府中,吃上一杯喜酒。

    林凝眉明面上与林清漪也算是自家姐妹,皆出身晋阳侯府,所以在这大婚之日,林凝眉也带着白芷回了一趟侯府,总是要跟她这好妹妹道一声恭喜才是。

    带着白芷回到晋阳侯府之中,林凝眉便瞧见了颇有些眼生的姑娘家,身上披着一件雪狐裘,颜色如雪不带一根杂毛,明显价值不菲。

    林凝眉笑着迎了上去,先是冲着张氏福了福身子,道:

    “侄女给婶娘请安。”

    张氏眉眼处带着几分笑意,抬手拉着林凝眉的手,轻声开口道:

    “漪姐儿今日入到五皇子府,咱们侯府也来了不少娇客,这位宋小姐前来给漪姐儿添妆,眉姐儿大抵未曾见过宋小姐吧?”

    林凝眉听了这话,方才仔细打量着这位宋小姐,发觉这姑娘眉眼处带着几分英气,模样艳丽,下颚尖尖,倒是位难得的美人儿。

    “若是凝眉未曾记岔的话,宋小姐是户部尚书府上的千金吧?”

    宋静嘉微微一笑,冲着林凝眉点头,道:“静嘉往日一直没有机会见着林淑人,今日得见,姿容着实令人难以忘怀。”

    若是林凝眉未曾记岔的话,这位名为宋静嘉的小姐,正是姜远道所娶的正妃,即便现下崇明帝还未赐婚,但约莫还有半年功夫,赐婚圣旨便会下来了。

    若是宋静嘉只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五皇子妃的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上她,但偏生这位的姑祖母是当朝宋太后,如此一来,为了赢得宋太后的鼎力相助,姜远道即便对林清漪真心相许,也不得不将宋静嘉迎入府中,压林清漪一头。

    宋静嘉不止模样生的漂亮,也是个颇有手段的女子,在她当成正妃之时,林清漪的日子着实算不得好过,便连肚腹之中怀着的头一个娃儿,都被宋静嘉给折腾流产了,听说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想起前世里生出的事情,林凝眉对宋静嘉也不由另眼相看,毕竟这小娘子是个本事的,等到姜远道登上皇位几年,地位稳了将宋家连根拔起之后,才敢废了宋静嘉的皇后之位,将林清漪扶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

    记得贵女风华之中的剧情,这宋静嘉对姜远道情根深种,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恨毒了林清漪。

    既然她二人有共同的敌人,林凝眉也不吝于与宋静嘉交好。

    唇畔勾起一丝浅笑,林凝眉道:“宋小姐谬赞了,小妇人不过耳耳,又怎么比得上宋小姐你清丽可人?”顿了顿,说:“不过要说运道,还是我那妹子强些,先是被父亲收为义女,成了晋阳侯府的三小姐,又得了五皇子爱重,当成侧妃,听说大婚之后漪姐儿的名便会被刻入宗氏玉碟之中,着实体面的很,就算将来有正妃入府,恐怕得着的恩宠还比不上漪姐儿呢!”

    林凝眉这一番话,纯粹是为了膈应宋静嘉,即便宋静嘉眼下还未曾表露出对姜远道的心思,但暗地里却一直以五皇子妃自居,林清漪在宋静嘉眼中,便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蹄子,眼下一听这话,就好似被刺了一下似的,自然不会舒坦。

    看着宋静嘉面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林凝眉挑了挑眉,问:“宋小姐这是怎的了?为何面色如此难看?”

    “我只是觉得此处有些冷了,咱们还是先去瞧瞧侧妃娘娘罢。”

    若是按着原文中的剧情来看,此次宋静嘉为林清漪添妆,给她送的就是一套红珊瑚打磨而成的头面,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不过林凝眉却很清楚,这套红珊瑚头面没有那么简单,是以红珊瑚打磨成了中空的珠子,其中放了小块的麝香的香料,林清漪就是因为这一套头面才会小产。

    凤眸之中带上了几分笑意,林凝眉瞥了一眼宋静嘉手中的沉香木盒,轻声问了一句:“宋静嘉准备的是什么物什?瞧着这木盒当真是十分精致呢!”

    宋静嘉心底升起了几分提防,说:“不过是一套简单的钗饰,希望侧妃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第98章 红疹

    林凝眉与宋静嘉、张氏二人一齐去往了清漪,只见清漪棂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廊柱上也缠绕在廊柱之上,再配上院外传来的喇叭唢呐声,着实热闹的紧

    走入主卧之中,林凝眉一眼便扫见了穿着凤冠霞帔的林清漪。林清漪的容貌虽说算不得出挑,但在今日因上了浓妆之后。反倒带了几分艳丽,配上眉心的朱砂痣,倒是好看。

    林凝眉余光一扫,发觉宋静嘉的面色着实算不得好,毕竟宋静嘉一直以五皇子妃自居,林清漪虽说名义上算是侧妃,但若是说的难听了,却不过只是一个由身份的媵妾罢了,一名媵妾又怎能配得上凤冠霞帔?当真是失了规矩。

    上前一步,林凝眉拉着林清漪的手,笑道:“漪姐儿今日便要入到五皇子妃当侧妃娘娘了,姐姐我便在此恭贺一句。”

    听得此言。林清漪即便心中恨毒了林凝眉,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强挤出一丝笑意,说:“多谢姐姐了。”

    林凝眉抬手轻抚着林清漪的侧脸,动作温柔,手指上缠绕着几根细软的毛发。

    恐怕就连林清漪自己个儿都不知道,她这一身雪白的皮肉着实敏感的很,最最碰不得毛发之类的东西。

    林凝眉手上干净的很,只有几根猫儿的茸毛罢了,想必要不了几时,林清漪这面颊便会浮起水泡,一个个红肿的疙瘩实在是瘆人的很。即便姜远道对林清漪再是情根深种,面对着那样的一张脸恐怕也下不去手。

    “漪姐儿颊边的胭脂涂得有些红艳了,不过你本就肤白,这样瞧着也煞是好看,等到五皇子瞧见了漪姐儿,恐怕也会移不开眼呢!”

    听了林凝眉这话,林清漪面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而宋静嘉却死死抠住了红木匣子,恨得银牙紧咬。

    上前一步,宋静嘉将红木匣子之中的红珊瑚头面也取了出来。插在林清漪鬓发之中,道:

    “正如林淑人所言,漪姐儿你模样好,这红珊瑚头面乃是难得的罕物儿,配你倒是正相合。”

    看林清漪在此刻便戴上了红珊瑚头面,林凝眉眸光闪了一闪,也未曾多言什么,反正她早便与林清漪撕破了脸,若是这女子怀不上姜远道的骨血,反倒是喜事一桩。

    又过了好一会子,眼见着林清漪被林秉文背着上了喜轿,林凝眉也未曾再在晋阳侯府多留,先是给老太太林博远请过安,又去瞧了瞧宁采苓与林牧瑜。勉励几句后,便离开了晋阳侯府。

    ******

    喜轿入到五皇子府,拜了天地后,林清漪顶着红盖头被送到了蒹葭院中。

    坐在铺满莲子花生的喜床上头,林清漪突然觉得左颊有些发痒,让她几乎想要抬手挠一挠,不过碍于宫中嬷嬷守在床榻边上,她也不敢妄动,否则若是被传出一个没规矩的名声,她又该如何在五皇子府立足?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林清漪面上的搔痒也不由加重几分,两手握拳,死死扣住掌心,便连衣襟也被细密的汗水打湿,留下几道暗沉的印子。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外头的喧嚷吵闹声突然小了不少,脚步声由远及近,接近了主卧之中。

    吱嘎一声,只见雕花木门被人由外推了开,姜远道穿了一身大红喜袍,颀长的身影走到林清漪面前,从婢子捧着的红木托盘上拿起喜秤,将林清漪头顶盖着的喜帕给径直掀了开。

    林清漪心悦姜远道,眼下嫁了自己一直倾慕的男子,面上也不由羞红,眸中含着薄薄一层水光,只可惜林清漪此刻左边面颊红肿不堪,上头起了一个又一个红艳的水泡,看着着实狰狞非常。

    右脸柔嫩细致,左颊却仿佛恶鬼,饶是姜远道是个城府极深的,也未曾想到自己新娶入府中的侧妃今日会变成这副模样。

    “啊!”

    随着婢子一声大叫,姜远道面色也不由难堪了几分,修长的手指指着林清漪,问:

    “清漪,你的脸?”

    看见姜远道苍白的面色,林清漪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赶忙站起身子,冲到妆台前头,一见着自己十分可怖的面颊,登时便扯着嗓子惊叫道: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怎的回事?”

    惊吓只是一时,姜远道暂且平复了心绪,清楚大抵是有人使出了阴毒的手段,可以谋害林清漪,方才会在新婚之夜中显现出来。

    冷眼望着一旁伺候着的喜娘与婢子,姜远道冷冷开口道:

    “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外头的话,你二人的性命也便不必要了,下去罢!”

    听得此言,两个奴婢的身子颤抖地仿佛筛糠一般,根本不敢留在此处,便直接离开了。

    姜远道望着神色扭曲的林清漪,兀自走上前,猿臂揽住林清漪纤瘦的脊背,轻声安抚道:

    “清漪莫怕,明日本殿便去为你寻太医,你的脸一定是没事的!”

    泪眼朦胧地望着姜远道,即便林清漪这小娘子心思狠辣,但身为女子,又怎么可能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联想到先前在晋阳侯府之中林凝眉的举动,林凝眉恨得银牙紧咬,偏生还没有半点儿证据。况且若是将她容貌损毁之事给纰漏出去,恐怕宫闱之中的贵人们心中也不会舒坦。

    林清漪将将入到五皇子府,事事都得安生些,若是闹出太大的岔子,她自己个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豆大的泪珠儿顺着颊边话落,只可惜林清漪此刻全然没有以往的惹人怜惜,面上的红疹着实恶心的很,让姜远道也不由皱了皱眉,从林清漪手中接过锦帕,轻轻擦拭女子面上的泪痕。

    一边擦着,姜远道说:“清漪,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今个儿身子也有些疲累,便先歇下吧。”

    话落,姜远道便径直走上前,吹熄了烛火,之后便搂着林清漪睡了一夜,半点儿也没有行周公之礼的心思。役见纵号。

    窝在姜远道怀中,林清漪贝齿死死咬住唇瓣,力道之大都将红唇生生咬出血来,疼痛让林清漪更为清醒,眼中也划过一丝狠厉。

    林凝眉,我与你不死不休!

    之于五皇子府今夜里生出的事端,林凝眉也能猜到一二,毕竟林清漪的过敏体质是不会变的,谁让这小娘子的运道不好,自己又偏偏读过《贵女风华》这本,她自然是躲不过这个圈套的。

    待在琢玉轩中,林凝眉此刻唇角微勾,便连眉眼中也浸润了几分笑意,抬手将以盐渍过的酸梅子送入口中,微微的酸味一入口,着实让她舒坦的而很。

    看着小妻子一颗一颗地将酸梅子放入口中,聂修齐不由皱了皱眉,他之前尝过这东西,着实酸的厉害,吃上一颗牙齿就倒了,他连碰都不敢碰,但林凝眉却不住口的吃这渍过的酸梅,想来而是怀有身孕的缘故。

    感受到聂修齐略有些灼热的眸光,林凝眉笑睨了他一眼,问:“将军看我作甚?”

    “凝眉好看。”

    听了这话,林凝眉不由失笑,她现下的模样可着实称不得好看。因月份渐大的缘故,她面颊上也起了星星点点的雀斑,虽说数量不多,但瞧着着实令她心烦的很,偏生又没有半点儿法子,只能强忍着罢了。

    “将军可莫要唬我,若真是好看的话,我自己怎么瞧不见?”

    聂修齐笑了笑,抬手端着香茶送到了林凝眉的面前,说:“凝眉在我心里最好看,旁人又怎能看见?”

    自打成婚之后,聂修齐越发会讨她欢心,好在这厮是个实心眼的,既然认准了她便不会生出二心,否则凭他这出身样貌,即便有了一个天煞孤星的恶名,仍旧有不少女子前仆后继的紧贴上来。

    眼下时辰算不得早,林凝眉以清水漱了漱口,又用猪鬓刷蘸着粗盐将牙齿仔细刷了刷,这才准备入睡。

    还没等将身上的衣裳给尽数褪下,便听得屋外传来白芷的声音。

    “主子,大事不好了!”

    聂修齐道:“先进来吧。”

    见着白芷面色不佳,林凝眉皱眉,与聂修齐对视一眼,问:“到底生出何事了?你怎的如此开口?”

    “住在漪澜园中的宋小姐将才昏倒在地,请来大夫一瞧,胡小姐竟然怀有身孕,也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

    蹭的一声自床榻边上站起身子,林凝眉无论如何一未曾想到,胡佳然竟然怀有身孕了,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家,入了她们骠骑大将军府,眼下竟然生出此种事端,若是传出了风声,该如何跟胡家交代?

    心中暗道不妙,林凝眉直接披上衣衫,对聂修齐道:

    “将军,我得往漪澜园处去一趟,否则若是事情闹大的话,对于咱们琢玉轩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聂修齐面上带着几分不耐,道:“凝眉,你怀有身孕,这大晚上的便莫要折腾了,我亲自前去一趟便成了。”

    林凝眉摇头:“将军身为男子,但胡佳然却是个未出女儿家,你自然是不方便去的,还是先歇着罢。”

第99章 屎盆子

    聂修齐抿了抿唇,面上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笑意:“一个未出女儿家都能怀上野种,有什么去不得的?”

    林凝眉瞪眼,道:“将军!”

    “好好好!我不去便是,你可得早些回来歇着,都怀有身孕了。非得去那等腌臜地界儿,若是污了眼怎么办?”

    林凝眉抬手死死地拧了一下男人的手臂。偏生这厮筋肉生的极为结实,就仿佛铁块一般,根本捏不着,最后林凝眉只得拍了他一下,便转身离开了琢玉轩。

    见着小妻子有些羞恼,聂修齐面上笑意更浓,冲着白芷吩咐一句:“白芷,须得好生将你主子看好了,莫要让人冲撞了她。”

    白芷诶了一声,赶忙跟上了林凝眉的脚步,往漪澜园中行去。

    如今天色早便漆黑一片,偏生在夜里头亮起了不少火光。想来也是有各房的主子往漪澜园中行去。胡佳然的身份即便算不得出挑,但到底也是胡佳禾嫡亲妹子,与骠骑大将军府也脱不开关系,眼下生出了此等事端,若是不寻出那贱种的父亲,恐怕事情便无法善了了。

    还未踏入漪澜园的正门儿之中,林凝眉便遇上了聂夫人白氏,面上挤出一丝笑意,林凝眉冲着聂夫人福了福身子,道:

    “儿媳给婆母请安。”

    白氏本就不待见林凝眉,眼下府中又生出了事端,与她这位聂夫人也脱不开关系。若是事情闹大了的话,恐怕她身上也会被扣上一顶治家不严的罪名,届时修宜该如何议亲?还有哪户人家会将姑娘嫁到骠骑大将军府?

    见白氏面色不愉,林凝眉也不在乎,略微落后白氏半步,走入了漪澜园主卧之中。

    将一进主卧,林凝眉发现此处到底热闹的紧,不止胡氏与聂老太太早便到了,还有一个瞧着面生的中年妇人,约莫三四十的模样。眉眼处带着几分锐意,薄唇紧抿,平添不少刻薄。

    林凝眉扫了她一眼,便觉得这中年妇人与胡氏生的有几分相似,想来大抵是胡氏与胡佳然的亲生母亲。

    这胡家人着实有些意思,虽说她们一家子都是苏州府人士,眼下一齐来到这京城之中,且还呆着骠骑大将军府不走了,胡夫人还好说些,到底年岁大了,但胡佳然这才刚刚及笄,一个黄花大姑娘呆在姐夫家中,怎么说也算不得好听。

    眼下胡佳然还怀了身孕,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似胡佳然这样的烫手山芋也敢碰,也不怕噎死在骠骑大将军府中。

    林凝眉恭恭敬敬地冲着聂老太太躬身行礼,道:“孙媳见过祖母。”

    转眼望着胡氏,林凝眉蹙紧了眉头,问:“嫂嫂,胡小姐眼下如何了?她肚腹之中的孩子到底是何人的?”

    听得林凝眉的问话,胡氏面色更加难看几分,还未等开口,便见着那年岁颇大的胡夫人上前一步,道:

    “林淑人,小妇人是佳禾佳然的生母,眼下自己的女儿在骠骑大将军府中出了事,还望将军府能给小妇人一家一个交代。”

    林凝眉心下冷笑一声,这胡夫人倒是个聪明的,未曾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将屎盆子往骠骑大将军府头上扣,小小胡家罢了,难不成还真想与骠骑大将军府结仇?

    “胡夫人说的是,此事将军府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还得让我见见胡小姐,问问她到底是被何人给欺负了,方才会怀有身孕。胡小姐耳聪目明,想必也会记得那人的容貌吧?”

    一旁的聂老太太面上也带着几分阴沉,她本就不看好胡氏,若非只是为了娶一个续弦,又怎么挑这种小门小户不知规矩的女子?

    眼下胡家就仿佛一块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贴在他们将军府身上,也不知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林凝眉先是扶着聂老太太落座在红木凳子上,随后便听得胡氏道:

    “弟妹,我那妹妹将才昏迷过去,又得知自己怀了孽种,心绪起伏不定,若是此刻再刺激她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说着,胡氏眼眶微红,点点泪珠儿顺着颊边滑落,又用锦帕擦拭干净,瞧着着实是个可怜人儿的。

    只可惜林凝眉并非什么怜香惜玉的性子,登时便说:“嫂嫂这么开口便有些不对了,若是不让弟妹见过胡小姐,又怎能确定她肚腹之中的娃儿到底是何人的?”役见围亡。

    胡夫人拧眉,说:“林淑人,先前小妇人听得佳然在昏迷之中喃喃自语,竟然唤的是怀化大将军的名讳,难道”

    “难道什么?”

    林凝眉面色冷了数分,讥笑一声:“胡小姐又并非什么难得的天香国色,比之我来看也远远不如,将军又并非眼瞎目盲之人,怎会分不清鱼目与珍珠?”

    既然胡家先不要脸,林凝眉自然不会给她们留颜面。在她看来,胡佳然着实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处于骠骑大将军府这等地界儿,都会失了清白,说不准原本待在胡家时,便并非完璧之身了,只不过想要将屎盆子往将军府身上扣,这才死皮赖脸地待在京城之中。

    一听林凝眉以鱼目与珍珠做比,胡氏与胡夫人登时便气的面色煞白,胡夫人抬手指着林凝眉,浑身颤抖的仿佛筛糠一眼,怒道:

    “林淑人,我敬你为诰命夫人,你竟然如此贬损长辈,可还有半点儿规矩?”

    转眼望着聂老太太,胡夫人又道:“聂老太太,好歹我家姑娘也是你们府上的正经儿媳,眼下便被如此欺辱,您难道还不为我们做主吗?”

    聂老太太倒也不急,拨弄着腕间挂着的十八子,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我那孙儿惟谨早便在两月之前便远赴玉城,胡小姐怀有身孕,定然与惟谨无关,此刻唤着惟谨的名儿,说不准只是春心动了罢了,凝眉气怒也是自然。”

    老太太本就瞧不上胡氏一家子,此刻更是有了怒了。

    林凝眉心中彷如明镜一般,望着胡氏,问:

    “嫂嫂,不知胡小姐肚腹之中的娃儿到底多大了?若是还不到两月的话,也不知是何人有此等艳福,无媒无聘地便糟践了一个黄花大闺女。”

    听出了林凝眉言辞之中的讥诮,胡氏气的面色涨红,咬牙切齿地道:

    “我那妹子肚腹之中的娃儿已经是两月有余了,与二弟出征之前的时间也能对的上,自然免不了嫌疑。”

    “哦!”林凝眉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凤眸微眯,划过一丝寒光,说:

    “若是如嫂嫂所言,咱们府上能对的上时间的男子多达上百,难不成这些人都与胡小姐生出了苟且?若真是如此的话,还真应了那句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第一世在二十一世纪身为律师,林凝眉这嘴皮子利索的很,就算是十个胡氏摞在一起,恐怕也比不上她。

    “林凝眉!”

    胡氏气的眼眸中满布血丝,恨不得生生从林凝眉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女子仗着自己身份高贵,竟然将她妹妹比作妓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胡夫人也是气的厉害,猛然上前几步,高高扬手,想要给林凝眉一耳光。只可惜白芷也不是吃素的,这丫鬟的身手本就极好,似胡夫人这样的中年妇人,白芷根本未曾放在眼里,抬手一捏,便攥住了胡夫人的手腕,手上猛一用力,直接将这老妇人给推得踉跄着后退。

    “贱婢!你竟然敢如此对待老身,可还知晓什么叫规矩?”

    胡夫人声音尖利刺耳,让林凝眉不由蹙了蹙眉,不急不缓地道:

    “胡夫人,好歹我也是皇家颁下诰命的正三品淑人,你竟然想要冲撞与我,这才是不懂规矩,你是民我是官,还是莫要记错了自己个儿的身份才好。”

    抬手将鬓间的发丝绾到耳后,林凝眉道:

    “我敬你是长辈,也是看在嫂嫂胡氏的面子上,今日来到漪澜园中,众人只是为了将事情真相给查的清楚明白,若是你横在此处强加阻拦,我们直接走了便是,日后你可莫要再说是骠骑大将军府害了你的女儿,此事完全是你们胡家咎由自取!”

    听了这话,胡夫人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好在她也没完全失了理智,忍了又忍,方才咬牙切齿地道:

    “还请林淑人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吧!事情毕竟是骠骑大将军府有关,若是得不着一个交代的话,我便只能撞死在登闻鼓前,给女儿全了名声。”

    胡夫人这话气势是软了三分,但言辞之中的威胁之意却极为明显。

    登闻鼓设在朝堂之外,本是为了查明百姓冤情,一旦有人敲响了登闻鼓,这冤情便会直接闹到圣人面前,由帝王亲自处理,若是这胡夫人真敢如此为之的话,骠骑大将军府的名声恐怕便要扫地了。

    林凝眉一甩袖襟,带着白芷直接掀开了床帐,见着躺在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颊边尤带泪痕,哭的甚是可怜,不是胡佳然又是哪个?

第100章 冷情人

    胡佳然此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儿,只见泪珠儿顺着颊边话落,她根本未曾昏迷过去,只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着实可怜的很。

    林凝眉此刻方才发觉,胡佳然这姑娘根本未曾昏迷过去。只是死死咬唇,强忍住不哭出声罢了。眼见着胡佳然这幅可怜的模样。林凝眉面色微微缓和了几分,问:

    “胡小姐,你肚腹之中的娃儿到底是谁的种你若是说出口了,我与老太太自然会给你做主。”

    听得林凝眉的话,胡佳然眼泪流的更急,不住抽哽着,瞧着甚是可怜。

    “林淑人,我娘所言不错,小女肚腹之中的娃儿,正是怀化大将军的骨血。”

    林凝眉瞳仁一缩,倒是从来都未曾想到胡佳然会如此无耻,为了傍上骠骑大将军府,竟然连自己的清白都不顾了,想要利用自己肚腹之中的那块肉,入了他们琢玉轩之中。

    唇畔勾起一丝冷笑,林凝眉微微躬身。抬手捏住胡佳然的下颚,使了一些力气,又问:

    “胡小姐,你说了什么本夫人怎的有些听不清”

    下颚处传来阵阵疼痛,仿佛针扎一般,让胡佳然疼的面色惨白,浑身都不由自主的打颤:

    “疼疼林淑人你快放开我我怀的是怀化大将军的孩子你莫要对他下手”

    胡佳然的叫喊声算不得小,就连落座在一旁的聂老太太也听得一清二楚,聂老太太清楚聂修齐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更何况她这孙儿的命数着实算不得好,若是碰了胡佳然,这贱蹄子岂会有命活到现在

    眼神之中存了几分冷意。聂老太太也并非什么好相与的性子,抬手狠狠拍在了红木桌子上,怒道:

    “大胆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污蔑朝廷命官甭说惟谨根本瞧不上你这样的贱妇,就算是他真碰了你,胡佳然你也甭想入到我们聂府的家门”

    聂老太太这一句话当真是毫不留情,胡佳然原本面色苍白,此刻更是气得青白不定,偏生老太太身为正一品的国夫人,她实在是不敢冲撞,否则万一这一条命保不住了,该如何是好役序贞扛。

    林凝眉此刻对胡佳然厌恶至极。原本她还觉得这小娘子有些可怜,无缘无故地失了清白,且怀了孽种,但现下看来,胡佳然原本便并非什么好东西,否则也不至于落得此种地步。皆是她攀附权贵的下场

    胡佳然大抵是疼的厉害,此刻不住地讨饶:“林淑人,小女子真真知错了,不过我肚腹之中的娃儿却是无辜的,他真是怀化大将军的血脉。”

    泪眼朦胧地望着林凝眉,胡佳然心中存了极多的愤怨,明明同为女子,凭甚面前的女子会有如此好的运道高贵的出身,姣好的容貌,忠心不二的夫婿,一切的一切都让胡佳然嫉恨至极,恨不得能将林凝眉给毁了,方才能将胸臆之中的火气消减一二。

    “小女子也不求旁的什么,只要能在怀化大将军身边伺候着,做一个端茶送水的奴婢,将肚腹之中的娃儿好好抚养长大也便成了,万万不敢对夫人您有半点儿不敬,还望林淑人您成全了小女子罢”

    胡佳然这一番话,着实将林凝眉给恶心着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面皮的女子,比之勾栏之中的妓子都令人不耻,明明出身不差,偏生自甘堕落。

    松开钳制住胡佳然的手,林凝眉从袖笼中掏出锦帕,抬手轻轻擦拭着指尖,而后便将帕子扔在地上,红唇一开一合,说:

    “真脏。”

    莲步轻移,林凝眉走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开口问了一句:

    “祖母,眼下这位胡小姐死皮赖脸地非要攀附上我们二房,该如何是好”

    聂老太太也是个颇有手段的,此刻略有些浑浊的眼眸之中带着几分阴狠,道:“婚前失贞,珠胎暗结,打掉腹中的孽种,沉塘”

    一听这话,胡氏与胡夫人母女二人面色大变,胡氏也清楚聂老太太是动了真怒,这位年轻时也杀过不少人,自然是个杀伐果决的性子,眼下若真想要对佳然动手的话,恐怕自己等人是拦不住的。

    心中仓皇之下,胡氏赶忙跪倒在地,冲着老太太叩头,开口道:

    “祖母,我那妹子也是个可怜人,被二弟也夺了身子,又怀有身孕,为何非得落得一个沉塘的下场咱们骠骑大将军府子嗣不丰,若是让这个孩子活下去的话,也算是一件喜事。”

    正待此时,福顺这小厮匆匆步入林凝眉身畔,低声说了一句。

    林凝眉面色一变,眸光扫过跪倒在地的胡氏,眼中带着一丝怜悯,轻声道:

    “正如嫂嫂所言,胡小姐肚腹之中的娃儿还是留下吧,你觉得可好”

    胡氏瞪大眼,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林凝眉会留下佳然肚腹之中的娃儿,这到底是怎的回事

    聂老太太微微皱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凝眉扯住了袖襟。

    面上勾起一丝笑意,林凝眉问道:“嫂嫂可是真心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即便胡小姐怀的并非是惟谨的孩儿”

    胡氏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偏偏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只能咬紧牙关,应了一声道:

    “还是留下佳然肚腹之中的孩子吧。”

    林凝眉微微点头,笑道:“嫂嫂真是个和善人,又贤良大度,自己的亲妹子怀了夫君的孩儿,反而要将这孩子好生照料着,这份胸襟,林凝眉是万万及不上的。”

    听得此言,胡氏面色大变,猛然上前一步,死死抓住林凝眉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将林凝眉细嫩的皮肉都给刮出了几道红痕,但林凝眉却并不在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佳然怀的明明是二弟的孩子与惟仲并无半点儿关系”

    胡氏眼中满布红丝,娇俏的面容也涨红如血,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林凝眉轻轻抬手一推,便将胡氏给推了开,讽笑道:

    “将才福顺这奴才告知于我,说是大伯清楚了咱们府上的闹剧,直接便承认此事,当日是他喝醉了酒,想要回到房中歇息,谁料想胡小姐竟然躺在你们二人所居的主卧之中,这一二来去的,便弄错了人。”

    此刻不止胡氏有些经受不住,就连胡夫人苍老的面庞之上也划过一丝愕然,想来也是为未曾想到事情竟会落到此番地步。

    “住口惟仲不好女色,又怎会碰佳然”

    “不好女色又如何大伯只是将胡小姐当成了嫂嫂罢了,当日胡小姐躺在你的床榻上,大伯又醉了酒,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嫂嫂你主动将妹妹给奉上的,毕竟嫂嫂嫁入咱们骠骑大将军府中多年,肚子一直没传出好消息,让自己的妹妹帮上一帮,也是合情合理的。”

    胡氏面色狰狞,直接冲到了床榻边上,死死攥住胡佳然亵衣的领口,恶狠狠地质问道:

    “佳然,到底是谁夺了你的身子不是惟仲是不是不是惟仲”

    胡佳然眼见着自己的亲姐姐变成此番模样,眼泪掉的更凶,她也希望不是姐夫,但谁知姐夫那日会回到房中,根本不顾她的挣扎,便夺了她的身子

    “姐姐,是怀化大将军夺了我的身子,与姐夫无关”

    听得胡佳然这一句话,对于胡氏而言,便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拼命证实此事,让胡佳然肚腹之中的娃儿与大房再也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聂老太太见此情景,眉头微微蹙了蹙,冲着身畔的嬷嬷吩咐一句:“去将老大叫来,我要亲自问上一问。”

    闻声,那年岁颇大的嬷嬷自然不敢怠慢,诶了一声之后便疾步走出了漪澜园主卧之中,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林凝眉方才见着聂修宁缓步走入房中。

    聂修宁眉眼处与聂修齐生的极为相似,但因在兵部任职,所以身上也带着一股子书生气,虽说不似那些秀才一般文弱,到底与聂修齐这等军中莽汉全然不同。

    聂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

    “胡佳然肚腹之中的娃儿是你的骨血”

    聂修宁面上倒并无一丝尴尬之色,神色淡然,微微点头,说:“正是孙儿的孩子。”

    胡氏身子猛然一踉跄,有些站不稳了,面上现出如丧考批之色,好似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

    “夫君,你、你、这孩子与你无关是不是你现下是在骗我”

    胡氏泪盈于睫,好一副心伤的模样,看着也是楚楚可怜的,偏生聂修宁郎心似铁,对自己的妻子不带一分怜惜,残忍地道:

    “你妹妹的确怀的是我的孩子,当日我与她欢好之后,还以为是你的主意,毕竟这些年来,你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无,让你妹妹生出一个,倒也能为我聂家添丁。”

    如果说聂修齐是外表冷酷,而聂修宁却从内而外没有一丝人情,即便胡氏是他的枕边人,他依旧半点儿也不在乎。

    怪不得这些年小长安的日子过得不好,聂修宁这身为父亲的亦是不闻不问,原本林凝眉心中还存了疑惑,此刻倒是看明白了,这人着实是太过冷情,即便是血脉亲人,恐怕也从未被他放在心里。

    ...

第101章 锦瑟华裳

    胡氏瘫倒在地,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满面泪痕,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唇畔溢出一丝苦笑。望着聂修宁,开口问:

    “夫君。眼下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说不出你是在哄骗与我,只是为了帮二房一次罢了,你说你与佳然行了周公之礼,证据何在证据何在”

    胡氏双目瞪大,两手死死地扣在地上,因大理石十分坚硬,她修剪得宜的指甲被尽数折断,鲜血从指尖潺潺流出,在地上聚成一滩,瞧着着实狰狞的很。

    聂修宁面色不变,望着胡氏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怜惜。反倒冷漠非常,就仿佛他们两个并非夫妻,而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役沟庄才。

    “我碰了胡佳然,也全然没必要欺瞒于你,你那妹子左边胸脯上生出了一颗朱砂痣,我说的可有错”

    “朱砂痣”

    胡氏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她清楚聂修宁没有说假话,因两姐妹之间情谊极深,胡氏与胡佳然自小也曾一起沐浴,胡佳然身上的的确确有这一枚朱砂痣,且还生在左边椒乳上,若非行过周公之礼。聂修宁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此点。

    见着胡氏这幅心如死灰的模样,林凝眉扯了扯唇,眼眸中划过一丝讥讽,开口道:

    “嫂嫂,既然你想要留下胡小姐肚腹之中的娃儿,将来小长安说不准也能再添一个弟弟,大房人丁本就稀薄,多了一个娃儿,着实是可喜可贺之事。”

    听得林凝眉讥讽的言语,便仿佛一把利刃插在了胡氏胸口之中一般。她那好妹妹,怀了夫君的骨血,竟然还打算隐瞒于她,嫁入二房,真是打的好算盘

    胡夫人赶忙将胡氏给搀扶起来,眼眶也微微红了几分,不知该如何处置胡佳然肚腹之中的孩子。

    长女幼女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总不能为了佳禾而弃佳然为不顾。眼下佳禾根本未曾为大少爷产下子嗣,佳然肚腹之中的娃儿来的也正是时候,她们两个乃是嫡亲的姐妹,即便共侍一夫,想来也比旁人来的可靠许多。

    亏得胡氏眼下还不清楚胡夫人的想法,恐怕她也得被自己的母亲给气出个好歹。

    当日将胡佳然从苏州府接入京城,本就是为了让佳然嫁给聂修齐。眼下未曾入到二房之中,反而与他夫君生出了苟且之事,且珠胎暗结,这置她于何地

    胡氏心中仓皇,倚靠在胡夫人的身上,总觉得浑身的力气已经被尽数抽干了,明明胡佳然是她的亲生妹妹,但此刻胡氏却恨毒了她,恨不得将胡佳然与她肚腹之中的贱种一齐消失,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聂老太太皱了皱眉,望着聂修宁,恨铁不成钢的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

    之于聂老太太的指责,聂修宁半点儿也不曾在意,在他看来,女人只不过是玩物罢了,若是有些身份的嫡妻,予些敬重也是成的,偏偏胡氏是个拎不清,如此一来,聂修宁更是看不上她。

    林凝眉此刻也不愿再待在漪澜园中了,毕竟这是大房的家务事,她身为聂修齐的嫡妻,插手大伯的房中事,到底有些不妥。

    冲着聂老太太福了福身子,林凝眉便由白芷搀扶着离去了,乘着夜色赶回琢玉轩中,聂修齐还未歇下,只是将外衫褪去,穿着亵衣坐在床榻边上。

    看见林凝眉的身影,聂修齐直接迎上前,扶着自己的小妻子,问:“胡佳然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林凝眉道:“是大哥的血脉。”

    聂修齐面上带着几分诧异,不过想起兄长冷凝的性子,也便明白几分,未曾深问,白芷退下之后,聂修齐抬手帮林凝眉宽衣,脱下身上的小袄之后,林凝眉肚腹处的隆起显得更为明显几分。

    大掌附在凸起的小腹上,聂修齐笑问一句:

    “凝眉,你这肚子里怀的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

    林凝眉坐在床榻上,斜睨了聂修齐一眼,问:“将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对上男人幽深的黑眸,林凝眉即使抿唇,也止不住面上的笑意,抬手捏了捏聂修齐高挺的鼻尖,道:

    “油腔滑调”

    面对这样的指责,聂修齐丝毫未曾在意,一把抓住了林凝眉的手,问:

    “那大哥打算如何处置宋佳然”

    “我瞧着应该是将宋佳然娶为媵妾,毕竟胡氏这么多年一无所出,大房之中只有小长安一个娃儿,偏偏这孩子还亲近二房,为了子嗣所计,孩子定然是要留下的。”

    聂修齐对胡家的女眷存了几分厌恶,却不能对他们做出什么举动,毕竟聂修宁是他的亲兄长,一旦对胡氏以及胡佳然出手的话,恐怕也会让大哥心中生出芥蒂,届时兄弟二人之间有了龃龉,恐怕事情便有些不妙了。

    “罢了罢了不提他们,眼下林清漪将将入了五皇子府,听闻面上生了恶疮,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岔子。”

    之于林清漪生出的事端,聂修齐并不知情,此刻挑了挑眉,问:

    “新婚之夜林清漪生了恶疮,还真是苦了五皇子了,不过这位对林清漪情根深种,吃些苦头也是使得的。”

    话虽如此,聂修齐眉眼处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若姜远道真将林清漪放在心里,便应当直接立她为正妃,眼下那妇人成了侧妃,即使入了宗室玉牒之中又有何用说的难听些还只是一个区区妾室,半点儿上不得台面。

    林凝眉靠在聂修齐怀中,道:“五皇子如今年岁不小,想必在年底便会将正妃迎入府中,届时林清漪的日子怕是有些难过了。”

    聂修齐挑眉,问:“怎么你还心疼那个妹妹了不成我记得她只是晋阳侯府的义女,与你并非血亲,又何必太过介怀”

    林凝眉抿了抿唇,未曾言语,只是心中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身份告知聂修齐。她不想瞒着自己的枕边人,偏生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暗暗为难。

    两手死死攥住裙裾,林凝眉心中打定主意,等到肚腹之中的娃儿出世之后,便将身份径直吐口,届时她心中悬着的大石也便能落下了。

    自打新婚夜林清漪面上起了红疹,自然是未曾与姜远道行房,好在姜远道对林清漪极为怜惜,第二日晨起之时,将自己的手指也割破了,挤了几滴血在元帕上,这才糊弄过去。

    早上忙碌一番,正好是入宫请安的日子。因宋太后对林清漪本就青眼有加,即便见着了林清漪面上的红疹,也未曾为难与她,而程皇后虽说不待见五皇子,但却不好在明面上做的太过,没有磋磨林清漪。

    这两位主子糊弄过去,偏偏还有一位安贵妃,安贵妃是姜远道的生母,也是林清漪的正经婆母,待一见着满面红疹的林清漪之时,安贵妃登时便皱紧眉头,惊声问:

    “远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娶得侧妃生了一副恍如恶鬼的模样,真是丢尽了咱们母子的脸面”

    林清漪跪在堂下,听得安贵妃言辞之中的厌恶,心中十分难受,偏偏她自己身为新妇,不能明着冲撞了婆母,否则五皇子心头也不会舒坦。

    思来想去之下,林清漪清楚自己现在只能忍耐,百忍成钢,她要的就是姜远道的怜惜与怜爱。

    姜远道心中对林清漪有些不舍,赶忙便开口反驳:

    “母妃,清漪只不过是被旁人给谋害了,方才会落到此般地步,今晨儿臣已经请了太医诊治,太医也开出了方子,只要小半个月,这些红疹便可尽数消褪了。”

    红唇微勾,安贵妃神色仍旧难看的很:

    “红疹消褪又如何难道这样的女子还能让旁人刮目相看不成出身鄙贱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还是个蠢物,被人谋害,也亏得林氏是晋阳侯府的义女,否则咱们母子两个就成了偌大宫闱之中的笑话了”

    姜远道面沉如水,显然心中也有些不痛快。

    林清漪此刻便一直跪在堂下,膝头磕在冰冷的砖石上,疼的厉害,但安贵妃口吐的言辞却更是让林清漪如坠冰窟,浑身都止不住颤抖着。

    “母妃瞧着林氏这幅无盐的面容,也无法伺候于你,我身畔还有两名宫人,出身也并不很低,容貌姣好,皇儿便先收用了吧,也生的林氏伺候不周。”

    话落,安贵妃轻轻击掌,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便从偏殿中缓缓走出,行至姜远道身畔,率先冲着安贵妃请安,而后又对着姜远道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

    “皇儿,这两个丫鬟一个名为锦瑟,一个名为华裳,也是官家女子,先前选秀入宫,便到了母妃身边伺候着,性子妥帖,容貌比林氏不知出挑了多少倍,伺候在我儿身畔,母妃才能放心。”

    姜远道心中有些为难,他本非好色之徒,但又太过纯孝,根本不知该如何拒绝安贵妃,便只能拱了拱手,道:

    “多谢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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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2章 会试

    带着锦瑟华裳两位俏丽佳人回到了五皇子府,林清漪与姜远道坐在马车上,眼眶不由微微红了几分。

    此刻林清漪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纱,正好将面上的红疹给遮住了,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以及眉心处的朱砂痣。倒是显得分外可人。

    姜远道对林清漪早便动了心,眼下见着心上人如此模样。他心中也不由有些心疼,赶忙露出林清漪的肩头,轻声诱哄道:

    “清漪,锦瑟华裳二人到了咱们五皇子府,你便将她们两个看做是下人也便成了,万一做出些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你身为侧妃,好生教训这起子刁奴一番,想来她们也不敢生出什么腌臜心思。”

    林清漪嗯了一声,眸光却显得有些空洞。姜远道说的轻巧,但锦瑟华裳都是安贵妃赐下的女子,即便她身为侧妃。但到底也只是小辈,若是违拗了婆母的意思,日后那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心下哀叹一声,林清漪面上强扯出一丝笑意,藏在袖襟之中的玉手死死握拳,一旦锦瑟华裳二人生出什么腌臜心思,将主意打在了姜远道身上,她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回到蒹葭院中,姜远道先去书房处理公文,而林清漪则是入到了主卧之中。只见林清漪轻叹一声,将雕花木门给阖上,先是褪下了身上的裙衫。而后将墨发之中的钗饰给除了去,径直走到了床榻边上。

    转眼便入了夜,林清漪迷迷糊糊之间睡着了,陷入了可怖的梦境之中。

    漆黑的夜色中寻不着一丝亮光,林清漪只觉身上的皮肉被人以利刃缓缓割下,割得鲜血淋漓。她浑身都陷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不可自拔。林清漪想要逃脱这股子渗入骨髓的痛楚,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睁大那双杏眸,望着昏暗的床帐。

    不知不觉间。林清漪只觉眼前的景象好似清晰了几分,连那股子疼痛也便的若隐若现。此刻,她看清了头顶鹅黄的床帐,透明的纱缎不似往日般清透,鹅黄上头沾染着大片的血迹,鲜红而刺目。

    林清漪想要开口叫喊,却只觉喉间被人扼住一般,只能无助的流着泪,泪珠儿渗入锦缎所制的软枕上,随即便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生出了什么事情,明明只是自宫中回来罢了,为何会梦魇,且浑身的气力都仿佛被抽干了

    林清漪拼命挣扎,但越是挣扎。身子便仿佛被藤蔓纠缠一般,缠绕的越发之紧,使得她难以呼吸,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来了。

    漆黑的夜色仿佛巨大的网一般,紧紧的覆压在林清漪身上,让人整个人都僵住了。那种好似毁天灭地的压抑,径直将林清漪从梦境中拉了出来,但她人虽然清醒了,心却仍是在梦中,寻不得解梦之法。

    陡然,林清漪看着床榻边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因此刻早便处于夜里,黑影背光,她也看不清这人的面容。

    饶是如此,这人因身量过分高大,比姜远道还要足足高出半头,林清漪自然是不会错认了的。

    “你”

    刚吐口一个字,林清漪直觉脖颈一疼,便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死死扼住了颈子,因这厮的力气算不得小,她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两手无力地抠着男人的手腕,希望能够寻得一条活路。

    “救、救命”

    阿古泰望着倒在床上的女人,眸中一片冷漠,仿佛看着猪羊一般,半点儿也不在意这女人的生死。

    “为何要喊救命你本身便中了迷幻香,若是一直嗅闻着,恐怕便会在无声无息中死去,如此一来,你还得感谢我呢”

    听了这话,林清漪瞳仁一缩,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陷入到那么可怕的梦境之中,原来那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要了她的命,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微微松了松,林清漪赶忙开口道:

    “你是何人那迷幻香又是怎么回事”

    本身生在草原之上,阿古泰目力极佳,此刻一把将林清漪面上的白纱给扯了下来,待瞧清了林清漪满面红疹之后,冷笑道:

    “我是何人你不必管,听说你是五皇子府的侧妃,我救了你一命,你得给我重新找一个安全的身份。”顿了顿,说:

    “我当皇室女子都生的什么天香国色,没想到像你这样的无盐女也能入到五皇子府,我还真是开了眼界”

    听了这话,林清漪心下恼怒,但面上却是不显。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按着男子的口音,绝不是京城人士,倒好似北地的游牧民族。林清漪心思电转,也清楚自己的性命极为重要,道:

    “若是要安排你的身份,也只是作为仆从,毕竟侍卫都在朝中为官,生平早便记录在案,但若是奴仆的话,却要方便许多。”

    阿古泰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应声道:“什么身份无所谓,只要你将我安排好了,我便会告知你这迷幻香是何人所下,届时你也能防备一些。”

    林清漪最是惜命,此刻也清楚自己别无选择,登时便点了点头,又问:

    “那你先说说我种的迷幻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好让自己有些防备,省的再为人所害。”

    阿古泰冷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迷幻香是用一些晒干的风茄花、火麻花,这两种药材磨成粉末,掺入膳食之中,只消三钱的用量,便可致人昏睡、梦魇。

    且因着这两种药材合在一处,不过是让人不思饮食、困入梦境之中罢了,也并不会伤人性命,即便是旁的太医前去诊断,因着风茄花开在关外,所以在中原并不算常见,也发现不出什么端倪。”

    林清漪面色苍白,历经了这场梦魇,又听了阿古泰这一番话,她心中更是不定,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想要让她陷入梦魇之中,如此出手又有什么用意

    “你先走吧,再过几日我会将身契准备好,届时你便成了晋阳侯府的奴才,即使被人盘查,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因大虞朝与匈奴连年征战,所以京城之中的胡人奴才依旧算不得少数,阿古泰这模样虽说出挑,但若是胡人的话,恐怕也是令人轻贱的。

    阿古泰清楚面前的女子不敢弄出什么花招,便直接翻身从窗棂之中离开,待他走后,林清漪低叹一声,身子虽说有些发软,但好歹是存了一股子气力,当即她便站了起来,披上件外衫,便站到了窗棂处。

    抬起玉手,林清漪将手放在了红木窗棂的木框上,指甲死死扣住木质的边框,眉眼处也存着几分阴狠,明明她才刚刚嫁入五皇子府中,究竟是何人对她下了如此毒手

    林凝眉还是另有其人

    有关林清漪在五皇子府的处境,林凝眉并不清楚,眼下她最为挂心的就是林牧瑜,还有几日功夫便是春闱,以林牧瑜的才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是俞氏与林清漪从中作梗,事情恐怕便拿不准了。

    宁采苓眼下身为正二品的诰命夫人,与俞氏平起平坐,先前林子佩与人苟且,生出了腌臜事,早便送出京城剃发修行了,偏偏林清漪的运道好,成了五皇子的侧妃,使得俞氏又压了宁采苓一头。

    春寒料峭,柳树发出新芽,冰雪消融,也到了春闱的时候。

    林牧瑜先前便参加过乡试,也成了举人,虽说名次不显,但因十分年轻,也算得上出挑了,会试由礼部尚书俞庆担任主考官,若是林凝眉未曾记错的话,这位俞庆可是俞氏的堂兄,若是暗地里使出绊子,林牧瑜想要取得好成绩,恐怕便是痴人说梦。役肠名划。

    林凝眉如今肚腹也不小了,足足四月有余,此刻还不到午时,她手中端着一碗牛乳水晶冻,有一搭没一搭的送入口中,正巧翠翘这丫鬟眼眶通红的走入正堂中,哽咽着道:

    “主子,牧瑜少爷来了。”

    瞧见翠翘这幅可怜人的模样,林凝眉心中也有些心疼,昨日她与白芷将福顺那小厮的真面目给揭露了,翠翘这丫鬟到底有些单纯,今日还难过着呢,好在不似昨夜哭的那么伤心了。

    “快去将牧瑜少爷请进来,明日便是会试头一天,怎的今个儿牧瑜就过来了”

    林凝眉心中有些疑惑,待一见着林牧瑜之时,林凝眉倒是觉得这便宜兄弟面色有些过分苍白了,难道是生出了什么事端

    林牧瑜走到林凝眉身畔,拱手行礼道:“牧瑜给姐姐请安。”

    “不必多礼,你怎的面色如此难堪”

    此刻正堂之中也没有外人,林牧瑜俊秀的面庞之上露出一丝狰狞,伸出一只手送到了林凝眉面前,手中握着纸团。

    林凝眉挑了挑眉,接过纸团,摊开一看,发觉字条不大,上书开中法三个字。

    身子一晃,林凝眉面上血色尽褪,她也并非蠢钝妇人,明日乃是会试头一日,今个儿便流传出开中法三个字,不正是会试的题目吗

    开中法乃太祖时期颁布,以钱粮换取盐引,但因粮食之中可掺入砂石,而官员又私自分发盐引,这开中法只实行了一段时日,便彻底废除了,足足百年功夫,为何今日又旧事重提

    ...

第113章 玄机子

    林凝眉身子有些颤抖,一把握住了林牧瑜的手,颤声问:“这字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开中法是否与明日的会试有关”

    听得林凝眉的问话,林牧瑜面色更是难堪的紧,苦笑道:

    “之前愚弟入了一趟茶楼之中,茶楼内聚集了不少举子。有一老道说自己能掐会算,便将开中法这三个字写在字条之上,因围聚在一起的举子实在不少。所以事情闹得也有些大,甚至还惊动了锦衣卫,若这开中法不是考题才好,若是考题的话,想必愚弟也要卷入舞弊案中了。

    浑身微微发颤,林凝眉蹭的一声站起身子,心下十分惶急,在正堂之中不住地行走打转,又问:

    “现下可有人知晓你拿到这字条了”

    林牧瑜摇头:“这字条是那老道趁乱交到我手中的。因开中法三个字已经被吐露出去,想必要不了几时,消息便会传开。即便愚弟在会试中取得不错的成绩,恐怕也不会得着什么好结果。”

    林凝眉面上浮现出一丝薄怒:“那老道究竟是什么身份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他并非能掐会算,反倒是受了有心人的指示,才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你面前。”

    “会是俞氏的手段她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听了林牧瑜的问话,林凝眉凤眸中存了一丝凝重,说:

    “不管是不是俞氏,明日你参与会试之时,都不能答得太过出挑,尤其不能名列前茅,否则事情便更是不妙。”

    顿了顿,林凝眉抿唇又道:

    “牧瑜。你是聪明人。所谓中庸之道也不必我再教你,今时不同往日,虽说我希望你能韬光养晦,保住性命挨到殿试再说,反正宁夫人是宁国公府的后人,圣上心中早便存了你的名儿,等到殿试之时,也会顺遂许多。”

    林牧瑜眉心也带着一丝愁绪,他本身便不欲做投机取巧之人,眼下竟然糟了无妄之灾,即使他在会试中隐藏锋芒,但以锦衣卫的手段,恐怕依旧会查出端倪。

    “二姐姐,事已至此,愚弟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牧瑜走后,林凝眉悬着的心仍旧没有放下,偏偏她只是一介女流,手上并无可用之人,根本不可能在骠骑大将军府外头查出消息。

    入夜之后,聂修齐见着林凝眉眉头紧锁,心下也不由有些忧虑,一把搂住小妻子的肩头,低声诱哄道:

    “凝眉,你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儿”

    林凝眉将想摇头,但一想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隐瞒,将那开中法之事娓娓道来。

    听了这一番话,聂修齐剑眉紧蹙,说:

    “因江南富庶而边境苦寒,圣人想要重新颁发盐引,让这些商户以粮食换取盐引,不过此法难以实行,当年才给搁置了,先前边军空腹守城,事情传到了陛下耳中,这才旧事重提。”吗团乒圾。

    林凝眉抬手摆弄着压着裙裾的环佩,开口道:“有关开中法一事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是何人在背后算计这批举子,朝中的哪位考官泄了考题”

    俞庆身为礼部尚书,乃是会试的主考官,自然清楚会试的考题是什么。不过俞庆好不容易坐上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如此自掘坟墓之举,倒不像是这老狐狸能做出的。

    聂修齐皱眉,从善如流道:“那我派人去查查,想来也能查出一丝端倪。”

    听得聂修齐此言,林凝眉点了点头,事已至此,除了仔细查探一番,也没有旁的法子。

    转眼又过了一日,正是会试之时,昨夜林凝眉辗转反侧,根本未曾睡好,眼下辰时已过,考生们应当已经入了考场之中。

    林牧瑜本身的才学不错,但因性子有些纯善,对于阴谋诡计也算不得轻松,一旦今日出了相似的锦绣文章,想来定然会将他牵扯进去。

    刚过了一刻钟,白芷这丫鬟便匆匆行入正堂中,冲着林凝眉福了福身子,开口道:

    “主子,会试的题目正是开中法。”

    林凝眉身子一踉跄,好悬跌倒在地,亏得白芷身手不差,这才没有让林凝眉摔着,搀扶着主子落座于八仙椅上,林凝眉眉眼低垂,恨得咬紧牙关,怒道:

    “到底是何人将考题泄出难不成真不想要命了那老道又是何人”

    白芷眉头紧锁,说:“奴婢听闻昨日于云来楼中算卦的老道,此刻已经被锦衣卫押入诏狱之中,严刑拷打,但这人却是个嘴硬的,无论如何也未曾吐露出半点儿有用的消息,只是咬死了是他自己个儿算出来的。”

    唇畔勾起一丝冷笑,林凝眉端起茶盏,道:“我倒是不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异之人,若老道真能掐会算的话,为何避不开锦衣卫的追捕”

    林凝眉一直待在正堂之中,等聂修齐归来之时,发觉这厮面色着实难堪的厉害,心中不由有些慌了,赶忙抓住男人的袖襟,问:

    “将军,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聂修齐面色沉凝如水,凝重地道:“凝眉,此事怕是我们都猜错了,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考题泄露为的并非是弄出几个贡生,反倒是想要将那老道捧到台前。”

    林凝眉一怔,眼皮子也不由抽了抽:“难道会试的考题还真是那老道算出来的”

    明明前世里并无此事,甚至在贵女风华一文中也并未提及这场事端,难道是因为她救了宁采苓的性命,又保住了边军的性命,方才引出了此番结果

    聂修齐咬紧牙关,说:“据我所知,那老道名为玄机子,除了算卦的本事之外,还精通炼丹。”

    林凝眉面色一白,面上的冷意越发浓郁:“我看这玄机子可算不得什么得道高人,反倒是某位皇子手下的傀儡,为了夺得皇位,咱们大虞朝的皇子还真是不要脸面了”

    聂修齐也对这些奇淫技巧极为厌烦,偏偏眼下还查不出这玄机子究竟是谁的人手。

    太子三皇子五皇子

    想要争夺皇位的皇子实在太多,今上年纪不小,膝下的皇子大都已经成年,若说暗地里没有什么腌臜心思,聂修齐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罢了罢了,既然试题是被算出来的,想必陛下也不会寻牧瑜的麻烦,一旦这位玄机子真弄出什么丹药,妖言惑众,太子仁德,也不会置之不理。”

    听得小妻子提及姜其琛,聂修齐皱了皱眉,鹰眸中划过一丝醋意,问:“怎么太子在凝眉心中竟然如此本事,连妖道都能抗衡了”

    林凝眉怎会听不出男人言辞之中的拈酸吃醋,白了这人一眼,便道:

    “太子是储君,若是连一介妖道都收拾不了的话,如何继承大统治大国如烹小鲜,只有将那些杂七杂八的腌臜东西从锅中挑出去,才能真正将这饭食给做好。”

    拉着聂修齐一起落座,反正正堂之中此刻也并无旁的丫鬟,林凝眉也不必避讳些什么,直接说着:

    “我瞧着五皇子颇有几分城府,你与太子交好,可知太子爷对五皇子到底是什么心思”

    聂修齐眉头一拧:“五皇子五皇子为人纯孝,性情温和,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野心。”

    林凝眉掀了掀唇,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倒觉得这位殿下的野心恐怕要比太子爷还大呢”

    五皇子姜远道本身就是个颇有本事的,不过林凝眉却瞧不上这人的性子,为了一己私欲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与匈奴勾结在一起,又太重女色,着实称不上明君,偏偏这位是贵女风华的男主角,所以成功继承大统,将太子斩于马下。

    “不管五皇子是否有野心,也是太子该当忧虑的事情,凝眉也不必太过操心了,你肚腹之中的娃儿月份本就不小,若是思虑过重伤了我的宝贝闺女,为夫定然会好生收拾你”

    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捏着林凝眉的鼻尖,微微带了几分力道,却也不会太重,生怕弄疼了林凝眉。

    一晃又是三日,会试试题泄露一事自然是瞒不过崇明帝的,更何况幕后本就有人推动,想让崇明帝见着那位神机妙算的玄机子。

    在得知开中法被一名区区道人给吐露出去之后,崇明帝除了气怒之外,倒是对玄机子生出了几分兴趣,不顾左相王琨的阻拦,直接派人将玄机子带到了御书房之中。

    也不知玄机子那妖道究竟与圣人说了什么,原本这厮入到御书房中时,身上还戴着镣铐,但迈出门槛后,手铐脚镣早便被金吾卫的首领亲自给打开了,配上一身御赐的道袍,倒是更添几分仙风道骨。

    即便泄露考题,玄机子也未曾受罚,倒是在会试之中写出锦绣文章的几名举子,此刻着实未曾讨好,不止被牵连进舞弊案中,甚至宗族男丁三代之内都不能科举,此等惩戒着实算不得轻,几乎是断了那些文人的出路。

    好在林牧瑜没被牵扯到其中,他即便清楚会试的考题是开中法,但行文时却谨慎的很,不敢当出头鸟。

    ...

第104章 临盆

    好在刨除了那些科举作弊的举子们,林牧瑜的运道倒是不错,将将吊了车尾,成了贡生,如此一来,等到殿试之后。只要崇明帝还有些良心,恐怕便不会亏待了林牧瑜,毕竟宁国公府数百条人命。总不能白白去了。

    知晓林牧瑜那处没生出什么岔子,林凝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又过几日,正是殿试,林牧瑜才学不差,果真进了一甲,甚至还成了探花,十六岁的探花郎,可谓是风光无限。毕竟中了状元的举子早已年过三十,虽说是有真本事的,但却不如林牧瑜来的出挑。

    有了崇明帝对林牧瑜的关照。日后他入了翰林院之中,日子想来也会好过许多。

    与林牧瑜相比,林秉文倒是显得平凡许多,读书习武样样都算不得顶好,俞氏也不知是否疯魔了,没将心思放在独子身上,反倒想着该怎么除掉宁采苓。

    好在宁采苓有林博远相护,本身又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这才没有中了俞氏的奸计。

    晋阳侯府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林凝眉心下仍是有些忐忑,那名为玄机子的道人现下得了崇明帝的宠信,日日出入于宫闱之中。得到的珍宝赏赐不计其数。

    眼下国库本就空虚。虽说崇明帝给那妖道的赏赐都是从内库离拨出来的,但内库的钱银难道就好得本质上不还是民脂民膏

    崇明帝此举当真有些糊涂,跪在奉天殿外,长跪不起,这些言官们好悬没有一头撞死在奉天殿前,但崇明帝却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变本加厉地想要封玄机子为国师。

    一个妖道而已,他也配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李淳风之流

    之于朝堂之上的事情,林凝眉无法插手,好在骠骑大将军府的消息也算灵通,她时时听着,耳目未曾闭塞。

    就在朝堂上一片乱象之时,宣府镇倒是传来了好消息,玉米与番薯出苗了

    林凝眉不事农桑,对于农事可谓是一窍不通,不过若是她未曾记错的话,玉米与番薯都应是秋季成熟,眼下还有几天才到四月,时候还早,自然是不必心急的。

    先前将福顺那小厮派到宣府镇当管事,这小子当真还是个安分的,虽说宣府镇地方偏僻,但到底也是他老家,再加上管事说着可比小厮来的体面,所以福顺也没什么委屈的。

    只是可怜了翠翘,这丫鬟今年也一十有六了,还是没有个合适的男子与她相配,若是商户,林凝眉自己个儿便瞧不上,总怕委屈了翠翘,但若是庄子中的管事,恐怕又是一个福顺,思来想去之下,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只能暂且将此事给搁置下来。

    话说林牧瑜成了探花郎,林凝眉这身为姐姐的自然也得去恭贺一番,即便她与林牧瑜并非嫡亲的姐弟,但却要比寻常人家的姐弟亲昵许多,林牧瑜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自己将他与宁采苓带到晋阳侯府,对于这少年而言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他又怎能忘怀

    带着白芷翠翘回到了晋阳侯府,因为林牧瑜高中探花,偌大的侯府都热闹的紧,虽说称不上张灯结彩,但下人们面上却都挂着笑容,想必也是没少发赏钱。

    一见着林凝眉,守门的小厮赶忙躬身行礼:“见过二小姐”

    林凝眉笑了笑,道:“今个儿是好日子,也辛苦你们在这儿守着,不必多礼了。”

    话落,林凝眉便直接往老太太所居的松鹤园中行去,虽说老太太对她没有几分真心,但礼不可废,林凝眉总不想被旁人挑出不是。吗团叼弟。

    走入松鹤园之中,林凝眉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俞氏、林清漪以及宁采苓都坐在松鹤园正堂之中,当真热闹的很。

    依次请过安后,林凝眉笑意盈盈地望着宁采苓,恭喜道:

    “宁夫人当真是好运道,牧瑜自己个儿也是个争气的,直接成了探花郎,在整个大虞朝都少见,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听了这话,宁采苓面上笑意渐浓,但俞氏面色却难堪的紧,两手死死攥住袖襟,面颊上的肌肉绷紧,神色中带着几分狰狞。

    相比俞氏,林清漪的心思倒是深了许多,笑着附和道:

    “瑜哥儿自然是极好的,五殿下也能夸赞几句,说是有机会一定要与瑜哥儿一起坐而论道,瞧瞧这探花郎的风采。”

    林凝眉低眉敛目,抬手端起茶盏,笑:“五殿下政务忙碌,眼下宫中又有了玄机子道人,想必也倒不出空与瑜哥儿说什么吧”

    见着林凝眉光明正大的挤兑自己林清漪的面皮也不由抖了抖,不过虽说她现下是皇子侧妃,但论身份却不比林凝眉高多少,堂堂的正三品淑人,比侧妃也不差什么。

    “姐姐这么说倒是有些没道理,即便殿下政务繁忙,但他好歹也是瑜哥儿的姐夫,指点指点小舅子也无妨。”

    “小舅子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五殿下名正言顺的小舅子可是文哥儿,难道漪姐儿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浑都忘了”

    “好了”

    老太太一拧眉,眼下只觉得这两个小娘子针锋相对,着实算不得好事。漪姐儿也就罢了,眼下身为五皇子侧妃,若是将来五皇子荣登大宝,她最次也是个妃位,但眉姐儿此刻却有些莽撞,若是姐妹二人在明面上撕破脸,日后她该如何

    林凝眉并不清楚老太太的心思,若是清楚的话,恐怕也会引她一阵发笑,她与林清漪早便是不死不休了,即便面上能过得去,心里早已恨毒了对方,又何必虚与委蛇

    转眼望着宁采苓,林凝眉又问:

    “宁夫人,眼下瑜哥儿往何处去了”

    宁采苓面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说:“瑜哥儿与状元郎和榜眼一同去了茶馆,想来也是有事商谈,毕竟是同榜,总归是有些情谊的。”

    林凝眉点了点头,道:“眼下瑜哥儿也一十有六了,宁夫人可为他相看好姑娘了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若是不快些定亲,恐怕出挑的姐儿早便被挑的一个不剩了。”

    之于此点宁采苓心中倒是有些发愁,因宁国公府败落,她之前一直沦落在勾栏之中,要不就是被林博远养在小院儿,对于勋贵家中的女儿自然是不了解的,也从未相看过,所以此刻倒是有些发愁。

    “眉姐儿年轻,认识的姐儿多些,届时仔细相看这些,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闻声,林凝眉笑着点头,应道:“那宁夫人可莫要心急,凝眉这肚子如今算不得小,说不准等孩子满月之时,才能在满月宴上相看着合适的姑娘家。”

    宁采苓将鬓发挽在耳后,说:“所谓先立业再成家,瑜哥儿自然是不急的,总归宁缺毋滥才好。”

    一晃又是四月,将入八月之时,林凝眉肚腹之中的娃儿也足足九个多月了,近来便要临盆。

    越到临盆的时候,林凝眉心中便越有些紧张,就连聂修齐整个人也记得团团转,即便李大夫三天两头的就来给林凝眉请脉,聂修齐依旧瘦了不少,下颚处满布胡茬,眼眶青黑,瞧着甚是狼狈。

    因着有孕的缘故,林凝眉水肿的厉害,连动弹一下都有些困难,不过按着李大夫的说法,她仍是去了小园儿中走了走,却不防被一个面生的丫鬟给撞了一下,即使白芷及时扶住了林凝眉,却到底也动了胎气。

    白芷与翠翘赶忙将林凝眉给送回了琢玉轩中,躺倒在床榻之上,林凝眉疼的几欲昏厥过去。

    头胎本就难生,林凝眉从未想过产子竟然如此之痛,那股子钻心的疼痛便铺天盖地的朝她涌来,此刻她疼的微微发颤,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林凝眉虽说早便料到孩儿会在近些时到来,但真到了临盆的份上,当真是让她疼的恨不得直接死了

    林凝眉便仿佛脱水的鱼一般,大滴大滴的汗珠儿混着泪水不住落下,两手死死抠进锦被之中,口中咬着巾子,忍过了一波疼痛。

    林凝眉此刻也是发了狠,不管不顾身上的疼痛,听着周围似真似幻的呼喊声,当下便使劲了力气,希望将孩儿给生出来,却仍是无济于事。

    “主子,您用力啊”

    接生的嬷嬷一边查探着林凝眉身下的情况,一边给林凝眉喂了一些雪蛤羹,省的她失了力气,到时可就危急了。

    林凝眉即便眼下吃不下东西,也强逼着自己吞咽,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儿这是她与聂修齐的血脉,无论如何也要将孩子给保住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林凝眉整个人儿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身上**的,再也使不出半点儿力气。

    一旁的白芷看着心急,赶忙去了外间,问过李大夫之后,便忙取来先前备好的参片给林凝眉含着,生怕眉姐儿就这么昏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主子,您再用些力气,已经看着头了”

    听着嬷嬷惊喜的言语,林凝眉便又觉得自己身上盈满了力气,她银牙紧咬,恨不得自己死了也要将这个孩儿给生下来到了最后,只听得周围传来一阵孩儿的啼哭声,林凝眉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径直昏迷了过去。

    ...

第105章 是谁下的手?

    宁采苓望着昏倒在床榻之上的林凝眉,心下当真心疼的很,以锦帕拭去林凝眉额际的冷汗,冲着白芷开口问了一句:

    “白芷,先前冲撞了眉姐儿的丫鬟究竟生的什么模样?怎的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有孕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白芷皱着眉头。先是瞧了瞧孩子,发觉是个女娃娃,面色更加冰寒了几分,冷眼扫见接生嬷嬷面上冷汗津津,便开口吩咐道:

    “你们先退下吧,将二少夫人母女平安的消息送到易远堂中也就成了。”

    转眼望着宁采苓,白芷答道:“那丫鬟的相貌清秀,看着也不算打眼儿,但却十分面生,往日奴婢从未在骠骑大将军府中见过此人。”

    冷笑一声,宁采苓道:“不管这丫鬟是不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家生子,她既然敢对眉姐儿下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挖出来,否则眉姐儿不是白白受了委屈?”

    宁采苓抿了抿唇,强压住心中的气怒。她本身也历经不少谋害,自然清楚先前冲撞一事定然不是意外,否则眉姐儿的身子骨也并不很差,为何一下子便会破了羊水?

    自接生嬷嬷怀中接过孩儿,仔细拢了拢襁褓,这才将其抱到外间儿。

    聂修?早便等的心急如焚,听得外间儿的响动,赶忙入了其中,一眼便瞧见宁采苓颇为冷凝的面色以及微微泛红的眼眶。聂修?心下咯噔一声。上前几步,哑声开口问道:

    “宁夫人,凝眉现下如何了?她身子无事罢?”

    宁采苓见着聂修?急的满头大汗,心中对此人也不由高看一眼。直接道:“眉姐儿的身子并无大碍,孩子也好,算是有惊无险。”

    顿了顿,宁采苓眼眶红了,抬手轻轻拍了拍怀中的朱红色襁褓,问:

    “我们眉姐儿性情和善,最是安稳不过,怎的到了临盆时却被人谋害?你们骠骑大将军难道不准备给眉姐儿一个交代?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聂修?额角迸出青筋,面色青白不定,直接接过孩子,冷冽地开口道:土有乒扛。

    “宁夫人能否将事情仔细说明?先前聂某呆在聂家军中处理事务,听到凝眉临产的消息,这才赶忙回到府中,也不清楚究竟生出了何事。”

    宁采苓也从未打算隐瞒。她是真心将林凝眉看做自己的嫡亲女儿,此刻林凝眉受了苦,若是不讨还回来,宁采苓又怎会甘心?ad_250_left();

    “先前白芷扶着眉姐儿在小园儿之中逛了逛,却突然冲出了个面生的丫鬟,将眉姐儿撞了一下,明明眉姐儿已经到了临盆之期,本身又是二少夫人,府中的下人焉有不避讳之理?眼下竟然主动撞上了,到底是什么心思恐怕将军也明白吧。”

    聂修?鹰眸之中带上了几分血色,咬牙切?地道:

    “宁夫人请放心,聂某定然不会委屈了眉姐儿。”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娃儿,这孩子满面通红,颊边仍带着泪痕,虽说有些丑,但聂修?看着孩子。神色倒是柔软了几分。

    “眉姐儿生了个女娃,不过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将军应该不是浅薄之人吧?”

    聂修?面上挂着一丝傻笑,他本身便想要一个女儿,对于臭烘烘的男娃没什么想法,反正长房长孙是小长安,承继宗祧的担子也落不到二房头上。

    “女孩好!女孩好,跟凝眉生的一样漂亮。”

    聂修?本身就是个笨嘴拙舌的,因心中记挂着林凝眉,便直接抱着孩子往主卧里冲,好在白芷先前帮林凝眉擦净了身子,此刻房中虽说血腥味浓郁,但好歹也没有先前那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的场景可怖了。

    坐在床榻边上,聂修?望着林凝眉汗湿的额头,当真十分心疼,正巧此刻襁褓中的娃娃醒了,张开小嘴咿咿呀呀的叫着,好像清楚自己呆在母亲身边儿似的。

    白芷见着小姐醒了,忙冲着聂修?说道:

    “将军还是先离开主卧吧,此处血气重,您本身又是将军,总不好一直呆在这里,若是有空的话,不如派人去将那心思歹毒的丫鬟给抓住。”

    白芷这丫鬟一向是个硬气的,聂修?也清楚她并非寻常女子,虽说此刻心中有些不爽,但也怕冲撞了凝眉,瞪了白芷一眼,暗道等着陈安来收拾你,便离开了主卧之中。

    等到聂修?走后,白芷又将乳母给唤了进来,乳母姓刘,也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家生子,之前奶过小长安,不过因为骠骑大将军府不兴乳母带着少爷,所以在小长安戒奶之后便去了外院伺候着,先前又生了一个,正是奶水充足的时候,聂老太太说这妇人可靠,便送到了琢玉轩中。

    刘氏坐在红木凳子上,将衣襟径直解了开,露出雪白鼓胀的胸脯,单手抱着孩子,动作倒是熟练的很。

    正待此时,林凝眉倒是自昏睡之中清醒了,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床榻边上的白芷,张口问了一句:

    “白芷,孩子呢?”

    听见主子的动静,白芷赶忙转身,道:“主子,乳母正在给小姐喂奶,您莫要心急,先好好歇着。”

    林凝眉秀眉一拧,道:“小姐?是个女娃娃?”

    白芷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忐忑,生怕小姐不喜女孩,而损了自己的身子。

    不过林凝眉乃穿越而来,性子也并非似古人一样古板,这次生了一个女娃,下次接着生便是,大虞朝也没有计划生育解放二胎的说法,生几个不还是林凝眉自己个儿决定的?

    “孩子可取了名字了?”

    白芷摇头,说:“先前将军回来过一趟,不过因为那心思歹毒的丫鬟还没抓着,将军也不敢放松,所以便又离开了。主子,您可瞧见那丫鬟生的什么模样?”

    林凝眉面色一冷,唇畔也显得有些苍白,淡淡开口道:

    “那丫鬟的容貌我未曾瞧清,她是刻意遮掩着的,身上还透着一股子麝香的气味儿,存心便是打算让我小产。”

    白芷咬唇,问:“光凭着麝香的气味儿,恐怕也难以找出下手之人。”

    “你先听我说,之前因被撞着了,我本就有些站不稳,你也清楚我气力不小,狠狠地在那丫鬟手臂上抓了一下,想来这丫鬟手背上也能留下一道抓痕,你派人去瞧瞧,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刚刚产女,林凝眉身子也有些疲累,宁采苓又端来了一碗燕窝粥,直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送入林凝眉口中。

    吃了燕窝粥后,林凝眉周身气力也恢复了几分,冲着宁采苓笑了笑,道:

    “今日多亏了宁夫人了,若非有你相助,恐怕琢玉轩中也会生出乱子。”

    宁采苓瞪了瞪眼,佯怒道:

    “你我之前哪里还用说这些虚的?之前瑜哥儿也惹出了不少麻烦,都是你辛辛苦苦帮着扫尾的,若是一一道谢,恐怕我还谢不过来呢!”

    林凝眉笑着摇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等到时候不早了,便让翠翘将宁采苓给送出骠骑大将军府。

    入夜之后,聂修?便回到了琢玉轩中,一张刚毅的面庞上也带着几分怒意,想来事情进展的不算顺利。

    林凝眉凤眸中带着几分笑意,问:

    “将军面色为何如此难堪?是不喜欢咱们两个的女儿?”

    聂修?赶忙否认:“女儿好的很,是我的心肝肉,凝眉可莫要误会了。”

    叹息一声,聂修?又道:

    “咱们府上伺候的丫鬟着实算不得少,即使你说了手上留下抓痕这一点,我也没瞧见能对的上的人?明明事情一出,咱们将军府便将前门后门都给锁上了,那人就是插翅也难飞,怎会凭空消失了?”

    林凝眉咬了咬唇,想到当时的场景,有些犹豫地开口:

    “也许那丫鬟并非女子,而是男扮女装?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查不着他了吗?”

    聂修?一拍大腿,倒是忘了这样一种可能性,鹰眸中流露出一丝怒意,聂修?转身便准备离开,去将那胆大包天的下人给抓出来。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林凝眉直接喊了一声:

    “将军,我这身子有些不爽利,你夜里便先睡书房吧,等我做完月子再说。”

    聂修?脚下一踉跄,颤巍巍地转过身子,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自己成婚不过一年,竟然沦落到分房睡的下场。

    “凝眉,我觉得主卧挺好……”

    “将军!”

    林凝眉一瞪眼,聂修?就呐呐住了口,心中颇有几分委屈,面色更黑了不少,等到离开主卧之后,委屈尽数化为怒火,带着府中的侍卫,将伺候主子的小厮们全部都给聚集在前院儿之中,挨个审问。

    聂修?离开之后,白芷又走了进来,皱眉问:

    “主子,此次对您下手的,莫不是与小满背后之人是同一个?”

    林凝眉心中也有几分怀疑,仔细思量一番,开口说:

    “小满也抽了小半年的福寿膏了,如此早便上了瘾,你先断她两天福寿膏,与芙蕖一起关在城西小院儿之中,这丫鬟想必就不敢隐瞒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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