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夫人在上,将军在下TXT下载夫人在上,将军在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夫人在上,将军在下全文阅读

作者:欢城     夫人在上,将军在下txt下载     夫人在上,将军在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听林凝眉这话,白芷面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深思之色,说:“小满吸食福寿膏的日子也不短了,确实上了瘾,只要让她感受到断了福寿膏的痛苦滋味儿,”

    林凝眉抿了抿唇。又问:“芙蕖现下如何了被毁了容貌之后,可还安生”

    因先前芙蕖起了宋清的心思,惹得林凝眉的厌恶。这才被烫伤了面颊,不过林凝眉还留着芙蕖的一条命,毕竟这女子的模样与她着实是相像的很,说不定日后会有些用处。

    “芙蕖倒是安生的紧,因小院儿中又买来了几个仆妇,所以她的日子也算不得难过,只不过在损毁了容貌之后,身量略有些消瘦罢了。”

    林凝眉抬了抬眼皮,道:“让那些仆妇好生照看着芙蕖,这女子虽说毁了容貌。但身子却不能毁了。”

    白芷不清楚林凝眉的用意,但却知道主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自然不会违拗了林凝眉的意思,当即便应了一声。随即便侍奉着林凝眉安歇。

    林凝眉为骠骑大将军府产下女儿的消息,在京城中也不算什么小事儿了,毕竟依着骠骑大将军府的门第,若是有了女儿的话,当真能称得上是千金之女,只可惜这女娃娃年岁太小,近年来还不能发嫁,否则想要靠着骠骑大将军府一步登天之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因骠骑大将军府子嗣稀薄,甚至连女娃娃都少见,所以即便林凝眉头胎并未产下男孩,这女娃依旧合了众人的心意,聂老将军翻阅了不知多少经史典籍,方才为她起了名字。

    琬琰。意指美玉,聂琬琰这名字当真不错的很,不过因为娃儿年岁还小。便以琬姐儿称呼着。

    琬姐儿洗三之时,林凝眉因着还在坐月子,所以一直待在了琢玉轩中,也未曾出去,就连琬姐儿也是被乳母刘氏抱出去转了一圈,就抱回了主卧中,省的这孩子被冲撞了。

    在林凝眉坐月子这段时日,聂修齐自然未曾闲着,之前敢对林凝眉下手的奴才,经过一番盘查之后,竟然真是个男子,而非丫鬟。

    说来这小厮在骠骑大将军府伺候的时日也算不得短了,还是聂老太太院中的小厮,之前在知晓事情闹大之后,便给聂老太太煮茶,煮茶之时刚烧开的热水直接浇在了手背上,一双手烫的红肿不堪,也瞧不清上头的伤口。

    只可惜聂修齐并非粗心大意之人,瞧见这名为青山的小厮如此自作聪明,当下便更是怀疑,请了大夫仔细查探一番,方才发现青山手背上的伤口除了被开水烫伤的,还有一道被人抓伤的口子,只不过算不得严重罢了。

    事已至此,青山自然清楚自己做下的事情瞒不过聂修齐,这小厮竟然是个硬气的,想要直接咬舌自尽,只可惜聂修齐并非什么好性,他在锦衣卫中也挂了职,虽说只是个千户罢了,但借着诏狱审问一个小小奴才,自然是不费事的。

    林凝眉此刻正琢玉轩中,也没空理会青山,所以这奴才的运道可万万比不上小满,直接被人扔到了锦衣卫手下。

    锦衣卫一个个在审问之时的手段不计其数,他们将青山绑在木桩上,手中持着皮鞭,这鞭子乃是特制的,抽在人身上并不会抽破皮,但却疼的仿佛针刺一般,且还会留下暗伤,如此吃了一通鞭子,饶是青山是个硬气的,也败倒在锦衣卫的手段之下。

    在青山招供之后,聂修齐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奴才之所以对林凝眉下手,是因为得了一个内侍的吩咐。

    那些去了势的奴才一个个不好好待在宫闱之中,为何想着对凝眉下手

    聂修齐坐在诏狱中的木椅上,剑眉紧蹙,总觉得有些不对。

    林凝眉是他的妻子,自打成婚之后入宫的次数都少,禁宫之中的贵人又怎会对她动手

    林清漪虽说也是五皇子府的侧妃,但因为五皇子府设在宫外,所以伺候的内侍不多,基本都候在姜远道身畔,想来也不会为林清漪所用。

    思来想去之下,聂修齐仍是想不出究竟是何人下手,但越是如此,他心中便越是忧虑,敌明我暗,他堂堂男儿自然不怕旁人的阴谋暗算,但凝眉却只是女子,又将将产下琬姐儿,怎能受得住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阴谋暗算

    甄括见着聂修齐面色不愉,低声开口问:

    “青山这奴才也不清楚那内侍的身份,既然如此,可还要将此人的性命留下”

    聂修齐扯了扯嘴角,阴瘆瘆地道:

    “留下为什么不留这人只要留下了,日后总有机会将内侍给指认出来,但若是直接将青山杀了,恐怕倒是称了那人的心意。”

    甄括点头,眼下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总觉得内宫之中的阉人当真是个藏头露尾的,明明二少夫人只是一弱质女流罢了,偏偏要对一怀有身孕的妇人动手,着实可恶非常。

    “将青山关在诏狱之中,诏狱这地方,可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

    在林凝眉出月子之时,正是琬姐儿的满月宴,因琬姐儿是骠骑大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大家都想将满月宴好生操办起来。

    将军府正堂之中,琬姐儿裹着朱红的襁褓,由林凝眉抱在怀中,眼下琬姐儿并不很重,不过林凝眉也抱了好一会子,觉得手臂有些酸胀。

    正想让乳母刘氏将琬姐儿接过,却未曾想到身边伸来一只手臂,径直将琬姐儿接过怀中。

    林凝眉一抬眼,才发觉是聂修齐来此处了。

    挑了挑眉,林凝眉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今个儿也并非将军休沐之时,为了琬姐儿的满月宴而抛下数万军士,恐怕有些不妥吧”

    先前因为聂修齐有些忙碌,回到琢玉轩的时候都少,更甭提陪伴琬姐儿了,林凝眉本就是个心眼小的,当下便冷下脸,显然是有些不待见这位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

    聂修齐鹰眸之中带着一丝无奈,赔笑道:

    “凝眉莫要动怒,因为近来京城之中算不得太平,聂家军与锦衣卫在一处操练,我这才有些忙乱,日后定然不会如此。”

    林凝眉瞪了聂修齐一眼,余光扫过男人脖颈处挂着的红绳,上头穿着的正是可有她名字的翡翠玉佩。

    胸臆之间的火气微微消褪了几分,林凝眉也算是放过聂修齐这厮一码。

    今日来到骠骑大将军府的,除了一些莽汉之外,还有不少娇滴滴的女客。林凝眉一眼便扫见了一个模样标致的小娘子,身穿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配上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玉色的面皮透出几分绯色,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若是林凝眉未曾记错的话,这姑娘应该是工部尚书家中的嫡出秀,今年不过一十有四,名为周月筠。

    周月筠年岁本就不大,还未及笄,正是女子最好的时候,出身不低,家教又极好,人品相貌都挑不出瑕疵。此刻这姑娘也是好生捯饬一番的,发间戴着红珊瑚珠钗,,秀眉用螺子黛细细描画过,仿佛远山一般。吗尽页扛。

    望着坐在一旁的宁采苓,林凝眉与宁采苓对视一眼,也瞧出了她眼中的满意之色,想来若是能将林牧瑜与周月筠凑成一对,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宁采苓有心,自然便与周夫人搭话,周夫人本身也是个和善性子,最是温婉不过,瞧着几人相谈甚欢,林凝眉也便放心了。

    吩咐白芷将琬姐儿给抱下去,林凝眉可不敢让孩子在正堂之中多待,自打知晓是宫中人想要对她出手之时,林凝眉心中也不由有些忐忑,断了小满的福寿膏,得出的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真正想要了她的命的,竟然是王瑾沅。

    林凝眉自认为自己个儿从未开罪过太子妃,但偏偏王瑾沅三番四次地想要置她于死地,甚至连她肚腹之中的娃儿都不欲放过,如此狠毒的心思,林凝眉又并非什么良善之人,怎能不恨

    不过王瑾沅的身份着实有些高了,不知父亲身为左相,光凭着她太子妃的身份,林凝眉便万万不敢怠慢。

    这一世林凝眉想要扶持着太子登上大宝,但她此刻却有些犹豫,若是太子成了新帝,王瑾沅就是皇后,当朝皇后想要了她的性命,便仿佛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林凝眉又怎能不心惊

    蝼蚁尚且偷生,若是能安安生生的活着,她又怎会放弃自己的性命

    无论如何,姜远道不能登位,但姜其琛又有个不安生的太子妃,若是计划不变的话,在姜其琛登位之前,王瑾沅是不能留了。

    瞧见正堂之中热闹非凡的场景,林凝眉心中却划过一丝杀意,她本是睚眦必报之人,既然王瑾沅对她动了手,总该换回去才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听闻太子妃到现在还一无所出,即使服用了孕子丹,依旧无甚效果,若是在此时有一个生子秘方送到她面前,想来王瑾沅也不会忍心将生子秘方给推出去吧

    ;

    ...

第107章 美人榻

    林凝眉只远远见过王瑾沅几次,甚至从未瞧清过这位太子妃的容貌,但王瑾沅却想置林凝眉于死地,林凝眉同样如此。

    一个对她有威胁的女人,现在看来比林清漪来的还要危险,毕竟王瑾沅手握权柄。是堂堂的太子妃,而她只是小小淑人,若是不想出些法子。恐怕终究会被王瑾沅给害的尸骨无存。

    满月宴结束之后,宁采苓与周夫人母女两个一齐离开了骠骑大将军府,而林凝眉则是回到了琢玉轩中,吩咐刘氏将琬姐儿给抱到了床榻之上,一边逗弄着琬姐儿馒头似的小手,一边冲着白芷问了一句:

    “我记得你先去曾经说过,有一种药材能使得女子有孕,但却极伤身子,可是真的”

    白芷挑了挑眉,也未曾隐瞒,直接答道:“确实如此,那百子汤乃是西域的方子,百年前流传到咱们大虞朝,若是女子服下百子汤之后再与男子行房。即可怀有身孕。

    不过那百子汤的药效着实有些太过猛烈了,若是服用的用量稍稍多了一点,肚腹之中的娃儿便会不止一个,双胎还好说。若是三胎的话,寻常女子恐怕也经受不住,万一生下了畸胎,便更是不祥之兆,虽说这百子汤的药效不差,但依旧被列为禁药,不准旁人服用,之前那孕子丹就是脱身于百子汤,只不过效果要温和许多。”

    林凝眉面上勾起一丝讽笑,涂着蔻丹的指甲从浅黄的床帐上划过,漫不经心的开口:

    “若是孕子丹无甚效果的话,还是得用百子汤试试若是成了。她便能产下皇长孙,若是不成,总归还能陷害旁人,无论如何都算不得亏心,王瑾沅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林凝眉虽说未曾入过后宫,但对宫闱之中女子的心性却是极为了解,争宠爱。拼位分,眼下东宫形势算不得好,一旦王瑾沅率先产下皇长孙的话,即便姜远道受崇明帝的宠爱,恐怕也无力回天。

    利益大过风险,王瑾沅无论如何也会尝试一番。

    白芷面上露出一丝凝重,问:“主子,即便奴婢有这百子汤的方子,该如何送入东宫之中”

    林凝眉面上的笑意透出几分媚色,只可惜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只有在望着琬姐儿之时,神色中才会带着一二分温存。

    “左相王大人神色品行高洁,淡雅如竹,但所产下的一儿一女却有些不济,王瑾沅身上心思狠毒,但到底也有些城府,不过王瑾行却连他妹妹也不如,终日流连在青楼楚馆之中,青楼内的消息最是灵通,只要透过那些妓子将百子汤的方子告知王瑾行,王瑾沅也就自然而然的会得到这方子了。”

    也不知林凝眉为何能对世家子弟了解的如此清楚,白芷心中虽说有些疑惑,但也未曾发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秘,主子虽说长在晋阳侯府,但心思气度却远非侯府姑娘所能及的。

    换言之,林凝眉的心太大了,她看的不止是后宅,而是整个朝堂。

    白芷这丫鬟当真是个本事的,她以往当做死士时,便是女扮男装,眼下即便装扮成了男儿身,出入到青楼楚馆之中,依旧未曾被旁人发觉。

    因美人榻这家青楼在整个京城都是极有名的,所以今日白芷扮成男儿身之后,身上穿着锦缎裁剪的外衫,腰间挂着成色极佳的羊脂白玉佩,手中拿着折扇,虽说身量并不很高,但瞧着却好像南地来的公子哥儿一般。

    阖上折扇,白芷将欲踏入美人榻的门槛之时,却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皱了皱眉,意外地发现站在她身旁的竟然是分外高大的陈安。吗低长技。

    白芷面色一冷,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回京了不是守在玉城吗”

    陈安面色也不好看,一想到白芷要进到青楼楚馆之中,便恨得牙根痒痒,说:“我待在玉城你就能胡作非为了是不是若不是先前在街上见着你了,恐怕你还得胡闹下去”

    白芷本身武功不差,直接撞了一下陈安的肋下,在后者吃痛之际便进到了厅堂之中,瞧见迎面而来的姑娘们,她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面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出来陪我不是说有个叫如烟的是花魁吗就要她了”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见着白芷出手如此阔绰,心下又有些为难,赔笑道:“如烟早便被王公子给包下了,我们楼中旁的姑娘亦是天香国色,公子莫不如换一个”

    白芷可并非什么好性儿,推搡了老鸨一把,道:“就要如烟,否则爷今个儿便拆了你们美人榻爷的兄长在锦衣卫中可是千户,你们可莫要太过放肆了”

    甭管王瑾行是不是左相公子,但就算是左相亲临美人榻,恐怕也及不上锦衣卫的恶名,一旦被锦衣卫抓入到诏狱之中,恐怕这条性命便保不住了。

    老鸨面色苍白,颊边上的脂粉噗噗地往下掉,声音发颤,将白芷迎上二楼,道:

    “公子莫要心急,奴家马上便去将如烟给叫来。”

    就在老鸨退出雕花木门之时,陈安倒也跟着挤了进去,一把将门给关上,一手按在不住抽疼的肋条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白芷涂了药粉显得黝黑的面颊上,一字一顿地问:

    “你家主子究竟又想出什么糟心主意这青楼楚馆哪里是你能来的地方”

    白芷冷哼一声,以往她身为死士之时,来到青楼楚馆的次数恐怕比陈安都要多上不少,还是将门子弟,一瞧便是个雏儿。

    心下忍不住发笑,但白芷面上却未曾表现出半点儿,直接说:

    “我们府上的事情与你无关,眼下既然回到了京城,便安安生生地待在家中,就你身上的功夫,也实在是太不济了些”

    陈安黝黑的面皮涨得通红,他行伍出身,武功本身也不差了,只可惜白芷学的杀人的本事,这一点陈安是万万及不上的,所以只能甘拜下风。

    被自己喜欢的女子给教训一番,陈安心头当真有些羞愧,白芷刚想再说些什么,忽而听到远处来的脚步声,眸光一厉,四处打量了一眼,便将陈安塞到了床榻底下。

    只听吱嘎一声,雕花木门被人给推了开,走进门儿的女子着了一件儿正红的撒花纯面百褶裙,肩上罩着碧霞云纹霞帔,墨发以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给绾上,耳间坠着的红珊瑚耳铛,更是衬得肤白如玉,好不貌美。

    不愧是美人榻的花魁,模样本身不差,又带着大家闺秀身上全然没有的媚态,也怪不得会勾的王瑾行失了心神,日日流连在美人榻之中。

    这位如烟姑娘也是一位知情趣的,先是给白芷倒酒,一边用饭,一边不着痕迹的套话。

    好在白芷来此本就是为了将百子汤的方子给泄露出去的,当即便朗笑道:

    “本公子家中是经营医馆的,往日生意并不算好,但自打从西域得来了百子汤的方子之后,家中便发达了。

    只要女子在服下百子汤之后,一日之内与男子行房,即可怀有身孕,如今我家的医馆正是靠着百子汤经营的,好在那同样知晓百子汤秘方的西域人早便一命呜呼了,这样的不传之秘,他一个夷人又怎配拥有”

    白芷喝的面色涨红,声音也有些含糊,微微眯眼,注意到如烟面色变了几分,心中暗自发笑。

    “公子,这百子汤当真能有那么神奇可比送子观音都要强上不少嘞”

    白芷一把搂住如烟,有些粗糙的指腹顺着如烟饱满的胸脯划过,不时还揉弄几下,听得如烟娇喘连连,面上显出几分淫邪的笑意,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眼见着如烟眸中隐晦的厌恶,白芷倒是演戏演上瘾了,作势欲亲如烟,笑道:

    “这方子当真宝贝的很,不然你以为当今皇室人丁稀薄,怎会在高祖年间突然丰茂起来自然是这百子汤的功效,不过因为这药效实在是有些刚猛,所以最后也没有留下,付诸一炬,好在西域还存了这个方子,这才便宜了本公子。”

    如烟眸中异彩涟涟,小手想要往白芷胸膛探去,藏在床榻下头的陈安见着这一幕,气的目眦尽裂,偏偏又不敢误了白芷的正事,否则那坏脾性的小娘子恐怕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了。

    一手死死地握住床脚,大抵是因为陈安的力气过大,只听嘎嘣一声,红木所制的床脚竟然被他生生捏成了粉末。

    如烟拧眉,有些疑惑的问:“什么声音”

    白芷不着痕迹地按住如烟的手,护住自己缠了不少白布的部位,颇带着几分厌恶的道:

    “你们美人榻还是京城最好的青楼,楼里头竟然还有老鼠,本公子可真是开了眼界”

    话落,白芷眸光锐利如刀,狠狠地朝向陈安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眼下她倒不出工夫来,待会子再收拾那厮也无妨

    ...

第108章 计成

    余光扫见红木桌子上头摆放着的青花缠枝香炉,袅袅青烟顺着香炉往上涌,透出一股子馥郁的香气。

    白芷精通药理,本身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清楚这青花缠枝香炉中的香料有催情的功效,她自己倒是觉得无碍。只怕陈安呆在床榻底下,定然不会好受吧。

    如烟面上挤出一丝笑意,娇软的身子紧贴在白芷身上。原本她还觉得这公子哥儿有些瘦弱,现下一看,没想到力道还不小。

    “公子莫要动怒,我们这美人榻在京中也有些年头儿了,老鼠什么的奴家也曾见过,像公子一般勇武的伟男子,想必也不会害怕这些吧”

    对上如烟的一双媚眼,白芷从善如流道:

    “本公子自然不怕,我连锦衣卫的诏狱都出入过不知几次,先前打量着谋害我百子汤秘方之人,也都被关进了诏狱之中,眼下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老鼠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芷轻抚着如烟的柔夷,被接连灌了两壶酒。神智也有些茫然,栽倒在红木桌子上,只听如烟娇滴滴的开口唤道:

    “公子公子您醒醒呀”

    白芷打鼾,满面通红。身上散出酒气,口中嘟囔了几句,一看就有些神志不清。如烟娇媚的面庞上带着几分冷色,此刻她也放心了,一脚踹在了白芷身上,问:

    “那百子汤的方子究竟在何处”

    白芷含糊不清地说:“喝美人儿,咱们再喝一个”

    如烟眯了眯眼,俯身靠在白芷耳畔,又问道:

    “公子,您便告知奴家那百子汤的方子在何处吧,让奴家帮您看管着,省的被歹人给窃走了”

    也不知谁才是歹人

    白芷心中暗笑。她神智清醒的很,但此刻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咕哝一声,说:

    “如烟可真是个贴心人儿,还、还知道为爷考虑着百子汤的方子就在我发簪之中藏着,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的嗝”

    被白芷喷了满面酒气,如烟艳丽的面庞之上怒意更浓。毫不耽误的便将白芷发间的那木头簪子给拔了下来,仔细研究片刻,微微一拧,木质的簪子便分为两截,其中藏着一张字条。

    如烟将字条缓缓展开,见着上头的药方,确定这就是百子汤的方子了之后,才将木簪合上,重新簪在白芷的鬓发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如烟也没有多留,莲步轻移,便离开了这包厢之中。

    等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之后,白芷便抬起头来,眸中一片澄澈,哪有半点儿醉意

    此刻陈安也从床榻下爬了出来,黝黑的面庞涨的通红,想来是包厢之中的香料发作了。

    白芷扫了这厮的下身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开口:

    “圣人不是安排你守在玉城吗怎的没立秋便回到京城中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陈安径直落座在白芷身畔,他以往虽说未曾与女子欢好,但呆在军中,跟那些莽汉时时相处着,陈安也对男女之事有了几分了解,自然清楚身体的变化。

    注意到白芷的眸光,陈安浑身不由有些僵硬,蒲扇般的大掌往下一遮,正好盖在了那过分激动的地方。

    轻咳一声,陈安道:

    “黑水靺鞨族的族长德光并非一个本事的,所以在与边军打过几仗之后,便带领着黑水靺鞨族的族人退居草原深处,之前鞑靼部落也被柔然给吞并了,北地并无强敌,边军又勇猛非常,圣人便将我调回京城了。”

    白芷挑了挑眉,倒是未曾想到圣人会将聂修齐与陈安先后给调回来,即便北边部族近来安分,但马上就要入秋了,也该是这些匈奴攻城的时间,眼下将将领调回,着实并非明智之举。

    将心中纷乱的思绪按下,白芷又说:

    “今日之事希望不被第三人得知,毕竟日后有关百子汤的事情还会闹大,但眼下甚至连将军都不清楚此事,你可莫要坏了主子的大计。”

    早在玉城之时,陈安便清楚林凝眉并非寻常妇人,毕竟普通女子哪会想出以鞭炮惊马的法子,足足折了数千骑兵,这样一个女子,陈安每每见着,骨子里便升起了一股寒意。

    陈安面色一整,当即便开口:“你放心,我定不会将此事外传。”

    抿了抿唇,陈安望着白芷显得过分黝黑的面色,抬手在白芷面颊上抹了一下,问:

    “你这脸上涂了什么怎么黑的比我还厉害”

    “黑芝麻磨成粉,混了珍珠粉以及牛油,涂在面上就成了这副模样。”

    即使与白芷一起坐在桌上,陈安体内的药效依旧维持消散,让他浑身不由绷紧了,喉结微微耸动,一把拉着白芷的手,道:

    “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白芷拧眉,瞪了陈安一眼,说:“陈副将是还没清醒吧要不怎么老是白日做梦”

    陈安容貌生的俊秀,比白芷也不差什么,只是面皮有些黑罢了,此刻面上露出一丝委屈,手上的力道倒是未曾减退,瓮声瓮气的道:

    “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要是不嫁给我的话,成了老姑娘又有哪个会娶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安哆嗦了一下,明明如今正值盛夏,陈安的身子骨也颇为健壮,但此刻脊背上的寒毛却立了起来。

    白芷眸中划过一丝冷色,微微眯眼,一记手刀砍在了陈安的手臂上,半点儿也未曾吝惜力气,这一下登时便让陈安手臂一麻,放开了对白芷的钳制。

    冷笑一声,白芷道:“不管我嫁不嫁的出去,好像也与陈副将没甚干系吧您好歹也是兵部侍郎府中的公子,还是莫要与奴婢牵扯太多了。”

    话落,白芷也不欲理会陈安,便径直离开了美人榻中。

    陈安紧跟在白芷身后,他虽说不通情事,但陈安此刻也清楚白芷有些怒了,面上的笑容讪讪,无措地抓了抓头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美人榻,绣楼。

    如烟拿着百子汤的方子坐在床榻上,算算时间,想必王瑾行此时也该到美人榻了,王瑾行是左相公子,本身出手阔绰,又有一个身为太子妃的姐姐,有了这样一个入幕之宾,如烟的日子过得倒也不差。

    她想让王瑾行为她赎身,但王瑾行虽说出身高贵,可左相府中家教却有些严苛,此次若是这百子汤的方子真能让太子妃怀有身孕的话,想必她也能得偿所愿了。

    哐当一声,雕花木门被从外踹了开。

    如烟微微抬眼,便瞧见了满面怒意的王瑾行。

    平心而论,王瑾行的皮相当真生的不错,本就是世家公子,自小被悉心教养长大,王瑾行虽说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但对于君子六艺却是精通的,甚至骑射也不差。

    昂首阔步地冲到如烟面前,王瑾行额角迸出青筋,抬手死死按住如烟的肩头,咬牙切齿道:

    “你今日接了别的客人”

    如烟清楚王瑾行的性子,当下杏眸中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晶莹的泪珠儿顺着颊边滑落,配上她艳丽的容貌,更添几分惹人怜惜之感,让王瑾行胸臆之中弥散的怒意不由一滞。

    “瑾行这是在埋怨如烟了如烟辛辛苦苦的为你谋划,却从未想到竟然会被想的如此不堪。”

    王瑾行最是见不得美人垂泪,此刻倒是有些急了,忙问道:

    “到底生出了何事你便莫要再隐瞒了”吗低呆扛。

    如烟将字条从袖笼之中取出来,交到王瑾行手中,软声开口道:

    “这是百子汤,听闻若是女子服下之后,效用当真是极强的,比之前太子妃服用的孕子丹还有些用处。”

    一听这话,王瑾行面上倒是现出一丝喜色,问:

    “这百子汤果真有效”

    “若是百子汤无甚效果的话,我又何须亲自去会那粗鄙商人好在那人酒量不好,被我灌醉了,最后也未成事。”

    王瑾行一把拦住如烟的肩头,心下倒是不由升起了几分愧疚,说:

    “倒是我委屈了你。”

    如烟伸出食指,咬了咬唇,抵在了王瑾行淡色的薄唇上,眉眼处含着一丝愁绪,道:

    “瑾行莫要如此开口,只能帮上瑾行,如烟受些委屈算什么就算失了这条性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王瑾行将那写了百子汤药方的字条紧紧攥在手里,又将如烟给压倒在床榻之上,两人耳鬓厮磨之际,王瑾行突然开口了。

    “如烟,若是太子妃真怀上了皇长孙的话,我便接你回相府,说服我爹娘,给你一个名分。”

    如烟抬手揽住王瑾行的肩头,面上笑容更加真切几分,只要离开了这勾栏院中,不管入不入左相府,抑或是有没有名分,总比当一个受人鄙夷的妓子强上许多。

    况且若是那百子汤真有效用的话,她倒是不妨用上一用,届时肚腹之中要是多了一块肉,即便左相府中人瞧不上她的身份,但却只能忍下来,毕竟庶长子虽说不好听,但之于她而言却是难得的筹码,比起王瑾行所谓的情谊更要强上数分。

    ...

第109章 赏花宴

    林凝眉坐完月子之后,便日日在家逗弄着琬姐儿。

    等到立秋之后,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传入京城,先是宣府镇的赵夫人产下一子,接着庄子中的番粮也产出不少。

    一车接一车的玉米番薯往骠骑大将军府中送来,林凝眉正好尝个新鲜。让小厨房将这两样吃食给处理了,倒是让聂老将军与聂老太太赞不绝口。

    番粮的产量不差,起码比旱稻强上许多。想来今年严冬处于玉城的军士也能尝着番粮,再也不会饿着肚子与匈奴交战了。

    林凝眉派人往庄子里送了不少银钱,而聂修齐尝着甜头,又将那些退伍的老兵往庄子里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想必庄子中的收成便更是可观。

    正待林凝眉忙活此事之时,宋静嘉跪在寿康宫前,请求宋太后能为她与五皇子姜远道赐婚。

    林凝眉早便清楚宋静嘉的心思,也料到此事了,与前世的轨迹相同,宋静嘉仍是求宋太后赐婚,她本身便是宋太后的姑侄女,眼下这位尊贵至极的太后娘娘还想要拉拢姜远道,也算是一拍即合。当日便下了懿旨,将宋静嘉封为五皇子正妃,即日完婚。

    知晓了这个消息,林凝眉唇畔的笑意倒是掩不住了。如今林清漪面上的红疹才好不久,肚子也没有传出什么喜信儿,偏生宋太后竟然赐了婚。

    安贵妃本就是个功利的性子,宋静嘉身后站着宋太后,她自然对这儿媳妇极为满意,相较之下,出身算不得好的林清漪自然落得下乘,为安贵妃所不喜。

    等到宋静嘉入了五皇子府之后,想必林清漪的日子定然更难过了不少。

    如此又过了几日,骠骑大将军府突然又收着了一张请柬,这请柬乃是东宫送来的,说太子妃在三日之后欲要办什么赏花宴。邀林凝眉一齐去共赏牡丹。

    见着这张勾画牡丹的请柬,林凝眉杏眸微黯。

    王瑾沅。

    宴无好宴的道理林凝眉自是清楚,怕只怕这场赏花宴最后会成了鸿门宴,不过这请柬既然已经送来了,那林凝眉去瞧瞧也并无不可。

    毕竟赏花宴可是放在明面上的招数,若是自己推拒了,以王瑾沅的性子。恐怕在暗地里生出的阴私事情更会接二连三。

    一旁的翠翘瞧着林凝眉晦暗不明的神色,疑惑的望了一眼主子手中的请柬,而后开口问了一句。

    “主子,您要去这赏花宴吗若是不欲去的话,那奴婢便回绝此事罢。”

    听得翠翘的声音,林凝眉轻笑着微微摇头,又开口道。

    “不必了,你去告诉东宫送信的内侍,让其知晓届时本夫人定不会缺席即可。”吗低吉扛。

    之于林凝眉的吩咐,翠翘自是不敢怠慢,登时便冲着前者福了福身子,随即便退出了正堂之中。

    待翠翘离去之后,白芷便在一旁蹙着眉头,而后开口问道。

    “主子,若是奴婢尚未记错的话,之前太子妃三番四次的谋害于您,为何您还要将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闻言,林凝眉轻笑一声:“既然是太子妃相邀,我一个小小淑人,又怎能推拒”

    见着林凝眉眉眼处挂着的漫不经心,白芷心下真真更为忧虑,蹙着眉头,不住的规劝道。

    “主子,既然东宫不是什么好去处,为何您还要去劳什子赏花宴若是她们又使出什么阴私手段,恐怕事情便不妙了罢”

    林凝眉此刻微微抬眼儿,将白芷因着习武而带着一层薄茧的手紧握着,而后拍了拍这小娘子的手背,轻声道。

    “白芷你莫要忧心,到了赏花宴那日,我便带上你不就成了何况我本身的力气也算不得小,即便王瑾沅真使出什么腌臜手段,咱们还能向甘露殿求援,程皇后对我好歹还有几分怜惜,自然是不会放任咱们陷入险境。”

    话虽如此,白芷心中仍是有些忧虑,东宫到底也是太子妃的地盘,即便主子天生神力又如何

    转眼间,又过了三日,正是那赏花宴的日子。

    一大清早林凝眉便收拾妥当,带着白芷乘着骠骑大将军府的马车往正阳门赶去,马车将停在一旁,便有内侍迎了出来,查验过白芷手中的请柬之后,那内侍便冲着林凝眉躬身,开口道。

    “奴才给林淑人请安,请林淑人下车,由奴才带您去东宫吧”

    听得这内侍所言,林凝眉笑着道:“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林凝眉如此客气,让那内侍面上登时便显出一丝惶恐之色,连道不敢。

    内侍在前头引路,嘴上倒也并未闲着,一直走了许久,这才入到东宫之中。

    “林淑人有所不知,我们东宫的牡丹园即便比御花园的牡丹也不逊分毫,都是自洛阳引过来的牡丹名品,便连极品的青龙卧墨池都有三株,等会儿林淑人您便瞧好儿吧”

    闻言,林凝眉不由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王瑾沅为了弄这一场赏花宴,耗费当真不小,青龙卧墨池千金难求,如今东宫牡丹园竟然有三株,难道太子平日里清廉都是作假的

    思及此处,林凝眉心下不禁升起一丝怒意,她想要帮姜其琛登位,若是被王瑾沅这个蠢妇给毁了,该如何是好

    王瑾沅一日不除,她心难安

    东宫的牡丹园建的离正门儿并不算远,繁花似锦,越是靠近牡丹园之中,林凝眉便能嗅到一股子极为馥郁的香气,其中一丝清香极为出挑,想必只有邙山脚下白司马坡姚崇家方才能培育出的名品姚黄。

    此刻在前头引路的内侍站定了身子,冲着林凝眉恭敬的开口道。

    “林淑人,牡丹园已到,如若您没有旁的吩咐的话,奴才便先退下了。”

    闻言,林凝眉便开口道。

    “此处无需你伺候了,先退下就行。”

    话落,林凝眉便带着白芷,一起踩在了牡丹园的石阶儿之上。

    这牡丹园极大,周围种着的都是一些并非太过名贵的品种,待逐渐往里头行进,便瞧见了不少名品,姚黄魏紫、绿云赵粉且先不论,便连最讨林凝眉欢心的玉楼春也都有一株。

    在这些姹紫嫣红的颜色之下,玉楼春那仿佛白雪一般的花瓣,当真剔透的很。

    林凝眉并未在玉楼春前头停留,而后便顺着远处传来的轻言细语寻了过去,瞧见了一片绮丽的衣衫,随风轻轻摆动,带着一股子脂粉香气,让林凝眉眼皮子不由抽了抽。

    见着林凝眉,那一群小娘子神色各异,有嫉有恨,毕竟林凝眉年岁不大,就成了正三品的淑人,比其他人自然强了许多。

    之前不是说聂修齐是克母克妻克通房的天煞孤星吗为何林凝眉会安安生生的活着,甚至还产下一女

    林凝眉走到前头,冲着王瑾沅福了福身子,道:“臣妇见过太子妃娘娘。”

    此刻林凝眉细细打量着王瑾沅的模样,发觉这小娘子的容貌当真不差,模样十分俏丽,肤白如玉,眉眼处含着几分笑意,瞧着让人心生欢喜,半点看不住这位竟然是心狠手辣的主儿。

    “我当来的是谁呢原来是骠骑大将军府的林淑人,不过是续弦罢了,还能与我们平起平坐,当真是有些奇了”

    这梳着凌云髻的女子说着,面上嘲讽地笑意越发浓郁,接着道:

    “说来真有些巧合,也不知骠骑大将军府是什么风水,一门子的续弦,从聂夫人到聂家大少夫人,再到林淑人,都并非原配,哼”

    听得此言,林凝眉面色未变,就连菱唇上勾起的一丝笑意也未曾消失,这份气度比之这梳了凌云髻的小娘子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林凝眉上下打量着这女子,觉得她生的有些面熟,不过就是想不起这人的身份,好在白芷站在林凝眉身后,低声开口道:

    “这是上官玉颜,出身忠勇伯府,之前将军那死在花轿上的头一任妻子,便是这上官小姐的亲姐姐,上官玉衣。”

    闻声,林凝眉恍然大悟,倒是明白上官玉颜为何对她横眉冷目,恐怕这小娘子也认为自己的姐姐是被聂修齐这天煞孤星给克死的,如今她全须全尾的站在东宫之中,这上官玉颜心中自然不会舒坦。

    “上官小姐有礼。”

    见着林凝眉这幅模样,上官玉颜呼吸不由一滞,她倒是没想到林凝眉脾性如此之好,竟然还没动怒。

    想起之前太子妃的交代,上官玉颜无措的望了王瑾沅一眼,面上倒是带了几分无辜之色。

    王瑾沅本身就是个心有成算的,此刻面上笑意更浓,亲亲热热的拉过林凝眉的手,笑着道:

    “林淑人与玉颜也算是有缘分的,之前玉颜的姐姐玉衣还要嫁给怀化大将军呢,只可惜玉衣的身子骨有些弱,在花轿上便直接去了,好在骠骑大将军府也是重情义的,把玉衣记为原配。”

    林凝眉心头升起一股子怒意,她很清楚聂修齐与那上官玉衣之间并无半点儿关系,但被一个死人压在头上,再由着王瑾沅兴风作浪,她心中自然是算不得舒坦,偏偏碍于所谓太子妃的身份,便也只能忍了。

    ...

第110章 好自为之

    林凝眉眸光低垂,心下倒是活泛开了,若是王瑾沅此刻已经用了百子汤的话,想必肚腹之中也应当揣了一块肉。

    不过林凝眉倒是不怕王瑾沅以腹中孩儿陷害与她,毕竟王瑾沅身为太子妃,她怀的可是皇长孙。即便王瑾沅因不知名的缘故恨毒了自己,也不舍得拿孩子当做筹码。

    众人在牡丹园中行走,林凝眉心下思量着。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等到众人一齐坐在凉亭中用茶之时,瞧见那颤巍巍的丫鬟手中端着茶盏,林凝眉心道不妙,在那宫人走近些时,赶忙一闪身子,避过那滚烫的茶汤。

    只听啪的一声,茶盏便摔在大理石所制的石板之上,碎成几片。

    林凝眉望着那端着茶盏战战兢兢地丫鬟,唇畔勾起一丝讽笑,道:

    “太子妃娘娘,看来臣妇的运道着实有些不好,竟然连宫中的丫鬟都能惊着,若是被烫上这么一下,恐怕还要给娘娘您添麻烦呢”

    听了林凝眉的话。王瑾沅面上笑意微僵,心下倒是暗自恼恨,此刻林凝眉没有中计,该如何下去洗漱接下来的计谋又该怎样进行

    好不容易将三皇子姜无铮引到东宫之中。难不成还能让姜无铮全身而退

    王瑾沅两手死死攥住锦帕,掌心也不由渗出冷汗。

    姜无铮虽说是皇子之尊,却在军中颇有声望,其母聂淑妃出身聂家,算是聂修齐的堂姑母,与骠骑大将军府虽说算不得太过亲密,但到底也沾亲带故,若是能让姜无铮与林凝眉之间生出苟且之事,想必姜无铮在军营中恐怕便寸步难行了吧

    王瑾沅谋划的倒是不错,奈何林凝眉对她早便起了提防之心,那宫人也没将茶汤泼在林凝眉裙衫上,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计划倒是白白筹谋了。

    看王瑾沅变了脸色,林凝眉心下倒是爽快几分,此次也并非她与王瑾沅头一次交手,不过眼下看来,王瑾沅除了身份高贵,手段却还及不上林清漪,当真算不得本事的。

    “林淑人莫要动怒。这宫人是年前选秀入宫的,才在本宫身边儿伺候几日,头一次见着林淑人这样的天香国色,一时怔然也是有的,还望林淑人莫要怪罪。”

    林凝眉眉眼弯弯,面上带笑,道:

    “太子妃这样说便有些见外了,不过是个小小宫人罢了,臣妇又怎会与她计较这些若是传出去的话,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臣妇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呢”

    听了这话,王瑾沅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了。

    在八角凉亭周围伺候着的宫人又送来一盏茶汤,先是由白芷接到手中,待见着这丫鬟微微点头之后,林凝眉才敢入口。

    宫中四处藏着杀机,若是林凝眉不小心着些的话,恐怕便会着了王瑾沅的道,她才刚刚嫁给聂修齐没有几时,若是不与那厮长相厮守,又怎么对得起前世里吃的苦头

    轻啜了一口茶盏中颜色清亮的茶汤,林凝眉突然听到一道略有些低沉的声音:

    “今日咱们牡丹园中倒是十分热闹。”

    这声音有些耳熟,林凝眉抬眼一看,正巧见着了穿了一身天青色长袍的太子爷。

    呆在八角凉亭之中的诸位女子纷纷起身,给姜其琛请安行礼,女眷们此刻都低着头,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姜其琛的眼神,这人的眸光一直盯在林凝眉身上,灼热非常。

    即便早就清楚姜其琛对林凝眉的心思,王瑾沅心中仍是不由升起一股子哀怨,明明她才是堂堂的太子妃,为何太子非要将心思放在一个已经发嫁的妇人身上

    就算林凝眉貌美,但早便成了婚了,为什么太子还要如此执着若是被朝臣清楚太子有夺臣妻的心思,他们东宫还如何立足

    王瑾沅轻咳一声,掩住凤眸之中的狰狞,笑意盈盈地走上前,亲昵地挽住了姜其琛的手臂,轻声开口道:

    “殿下,臣妾觉得今个儿天气不错,便将诸位夫人小姐给请入东宫之中,之前也未曾知会殿下一声,还望您莫要怪罪。”

    姜其琛自然不会怪罪,俊秀的面庞上也勾起一丝笑意,道:

    “诸位夫人不必多礼。”

    转眼望着王瑾沅,姜其琛接着说:“太子妃在东宫中也有些寂寞,请诸位夫人来到东宫,也可排解几分。”吗宏吐巴。

    听了这话,王瑾沅心中冷笑不已,什么排解寂寞,明明就是姜其琛割舍不下林凝眉那个贱蹄子,想要在东宫中与她私会罢了,此等腌臜心思,太子竟然还想借着她遮掩一二,当真是不给自己留半点儿颜面

    王瑾沅自打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女,父亲王琨身为左相,将将及笄便与太子赐婚,自小到大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偏偏入了东宫之后,母亲告诉她要识大体,不能善妒,不能失了太子妃的尊荣,王瑾沅一再忍让,却不能任由太子将整个东宫的体面都弃之不顾

    “有了殿下您这句话,臣妾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林凝眉余光扫过王瑾沅面上的笑容,也清楚这妇人笑意未曾到达眼底,当着自己夫君的面还在做戏,这王瑾沅活的当真是有些疲累。

    饶是如此,也是王瑾沅咎由自取,半点儿怨不得人。

    此刻林凝眉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期待,王瑾沅服下了百子汤,想必也会在近来传出喜讯,届时她那肚子里会生出双胎三胎还是四胎

    寻常女子怀上双胎便实属不易,一旦王瑾沅怀了多胎或是畸胎,届时便成了不祥之兆,她这太子妃恐怕也就当到头儿了。

    现今崇明帝如今偏听偏信,重用妖道玄机子,甚喜服食丹药,虽说在短期内精力充沛,比壮年之人还要强上几分,只可惜掺了朱砂的丹药本就是虎狼之药,用多了便会掏空了身子。

    若是林凝眉所料不错的话,就在这三到五年之间,恐怕崇明帝便要废了,届时太子登位,王瑾沅也失了身份,倒是皆大欢喜。

    因牡丹园中的女眷不少,太子身为男子,自然不好再在此处多留,不过还没等他离开,便见着一高大健壮的男子昂首阔步走到近前。

    “太子殿下若是您有心的话,还望多多约束东宫的奴才,省的在东宫之中放一些腌臜东西,连臣弟都给算计进去了”

    姜其琛剑眉微皱,抬眼望着走到面前的姜无铮,问:

    “到底生出了何事东宫的下人又如何了”

    扫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女眷,姜无铮面上露出一丝讽笑,也没打算给姜其琛留颜面,当即便道:

    “东宫的宫人给臣弟传了口信,引着臣弟往后院儿中行去,坐在厅堂之中,茶水中竟然还是掺了料的,亏得臣弟以往也曾经见识过春药的厉害,否则万一着了道,将东宫的姬妾给糟蹋了,臣弟还不知该如何跟太子殿下交代呢”

    话落,姜无铮一双鹰眸阴瘆瘆地扫了一眼王瑾沅,眼中带着几分不屑,一甩袖襟,便直接离开了牡丹园中。

    姜其琛抿紧薄唇,一语不发,面色青白不定,回头扫过林凝眉的眸光,见着这小娘子微蹙的眉头,心中越发恼恨。

    “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先送诸位夫人回府吧。”

    看太子面色不愉,呆在牡丹园中的女眷也是识趣的,纷纷由宫人引着离开此处,等到八角凉亭中只剩下太子与太子妃之时,姜其琛这才哑声开口问了一句:

    “老三为何会中了药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姜其琛的质问,王瑾沅心中也不由有些忐忑,面色苍白,但眸光却晶亮非常,嘴硬的很。

    “殿下在说些什么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王瑾沅眼眶微红,她本就生了一副秀丽的容貌,此刻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不过姜其琛却并非怜香惜玉之人,见着王瑾沅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下也极为厌恶。

    “臣妾清楚殿下是疑心于我,但臣妾虽说身为太子妃,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东宫之中的姬妾不知几何凭甚一生出事端便要归在臣妾身上臣妾与殿下是结发夫妻,为何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呢”

    姜其琛两手握拳,他清楚王瑾沅是在演戏,但面前的女子身为太子妃,是他的原配嫡妻,即便做的再是不对,也该给她留下几分体面,只可惜这妇人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也不知智如王相,是怎么生下这样的嫡女的

    低叹一声,姜其琛面色不耐,开口道:

    “太子妃也莫要多言了,今日伺候三皇弟的下人,一个个送到慎刑司之中,严刑拷打一番之后,孤不信他们还能嘴硬。”

    听了这话,王瑾沅咽了一口唾沫,咬唇说:

    “殿下,那些人到底也是东宫的宫人,若是为了三皇子将他们送到慎刑司中,恐怕这一去便会没了半条命,殿下您本是仁善的性子,又为何非要对这些奴才们如此严苛”

    姜其琛微微眯眼,低吼一声:“王氏,孤没想将那些宫人送到诏狱之中,已经是给你留颜面了,你身为太子妃,还是好自为之吧”

    ...

第111章 父亲?

    坐上马车离开东宫之后,林凝眉没有直接回到骠骑大将军府中,反倒去了城西小院儿之中,她许久未曾见过宋清,今日倒是想要问问,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将她交到宋秀才手中,乃至于与林清漪交换一番。

    马车停在城西小院儿门前,林凝眉径直走下马车。带着白芷走去其中,刚刚迈过门槛,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榆树下的那抹窈窕的身影。

    只见这女子身上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棉裙,面上带着一层淡黑色的薄纱,将左半边脸遮掩住,瞧不见那道被烙铁烫伤的疤痕,只露出完好的右脸,倒是秀丽非常。

    看林凝眉走到近前,芙蕖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惊慌失措,毕竟她这张脸就是被林凝眉给毁的。且现在她已经离不开福寿膏了,面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又怎能不惧

    “奴婢给主子请安。”

    林凝眉瞧见芙蕖这幅怯弱的模样,抬手将女子的下颚捏住。往上一抬,笑问道:

    “芙蕖,你可想将面上的疤痕给去了太医院送来的凝翠膏,能够将这些痕迹尽数祛除,你若是想要的话,便直接告诉我便成。”

    即便林凝眉笑意盈盈的开口,但芙蕖身子却颤抖地更加厉害,连连摇头道:

    “主子,奴婢只要能够伺候在您身边便心满意足了,至于容貌,只是小事罢了。”

    芙蕖眼眶微红,豆大的泪珠儿在眼眸中打转儿,但林凝眉却未曾对她升起半分怜惜,许是她前世里受的苦楚着实是太多了。这一世在面对芙蕖林清漪等人之事,除了报仇,她全无别的心思。

    放开钳制住芙蕖的手。林凝眉轻笑一声:“你倒是个安生的性子,这样也好,伺候在城西小院儿之中,日日也不会断了你的福寿膏。”

    抬手拨弄着左腕上的羊脂玉镯,林凝眉又接着道:

    “其实本夫人倒也不怕你出逃,毕竟整个大虞朝便只有我有福寿膏的方子,旁人都不知该如何制取,你已经吸食了一年多的福寿膏,便再也离不开这东西了。”

    福寿膏的毒性并不似海.洛.因那般强烈,但它依旧能令人上瘾,天长日久之下,想要戒掉福寿膏,无异于痴人说梦。

    径直从芙蕖身边越了过去,林凝眉走到书房之中,捏着袖襟轻轻敲了几下们,道:

    “宋先生,我来了。”

    听到林凝眉的声音,宋清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在笔洗上,淡淡开口:

    “进来吧。”

    推门而入,林凝眉已经有一年时候未曾见到过宋清了,但这位宋秀才依旧是之前那副丰神如玉的模样,半点儿不显老态,只是身上的书卷味儿越发浓郁了。

    阖上雕花木门,此刻书房中只剩下林凝眉与宋清二人,她也不愿再虚与委蛇,便开门见山地道:

    “宋先生,您一直隐瞒着小女子的身份,也不知何时才能告知于我,毕竟您若是将秘密烂在肚肠之中,我怕是半点儿法子也无。”

    林凝眉面上勾起一丝苦笑,但她本就生了一副艳丽的容貌,即便神色颓然,但却形貌昳丽,真是像极了那人。

    宋清理了理袖襟,仍是跪坐在藤席之上,面上带着一丝浅笑,轻声道:

    “眉姐儿的年岁的确不小了,如今还产下一女,只可惜我倒是从未见过琬姐儿。”

    林凝眉走到近前,也跪坐在藤席上,她早先便察觉出宋清的身份并不简单,毕竟即便是寻常的读书人,在家中也会使用胡座,不会跪坐在藤席上,偏偏宋清言行举止之间都带着一丝古意,这份气度,若说不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林凝眉定然不信。

    “若是宋先生想要看看琬姐儿,明日我便将孩子给抱过来。”

    端量着宋清的眉眼,林凝眉面上带笑,只是笑意未曾到达眼底,软声开口道:

    “宋先生,也不知是否是小女子的错觉,以往小娘子觉得自己的容貌与常平公主生的相似,所以才会得到程皇后的青眼,但眼下看来,我与宋先生眉眼处也极为相似,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年前我还以往宋先生打量着蒙我,但仔细思量一番,我林凝眉也算不得什么人物,哪里值得您宋先生多耗费心力”

    宋清唇角微勾,微微弓起身子,将林凝眉颊边的鬓发绾到耳后,说:

    “眉姐儿果真是个聪明的,即使一开始想岔了,这离开京城一趟,便也猜到几分端倪。”

    林凝眉冷了脸,红唇轻启,两手扣在案几上,开口问:

    “我该叫您宋先生还是父亲”

    宋清端起茶壶,给林凝眉倒了一杯酵好的大红袍,将茶盏一推,送到近前:

    “我之前便说过自己是眉姐儿的父亲,只是你不愿信我。”

    林凝眉银牙紧咬,越是看着宋清这位淡然的模样,她心中便越是憋着一股怒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质问道:

    “既然你是我的生父,又为何非要将我与林清漪调换一番甭以吴嬷嬷来搪塞我,你若是普通人的话,这世上便再无出挑的氏族公子了”

    宋清摇头,笑:“眉姐儿今日肝火有些旺,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脾性可不能如此暴烈。”

    端起茶盏,林凝眉咽了一大口茶汤,偏偏这茶汤是刚煮出没多久的,烫人的很,林凝眉整个口腔烫的发麻,面色陡然涨红,直接将茶盏放下,小脸儿皱成一团。

    宋清此刻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在他看来,眉姐儿便是个早慧的姑娘,怎会被一盏热茶给伤着了

    径直站起身子,宋清出了门,不多时又折返回来,手中端着一个瓷罐儿,刚一掀开盖子,林凝眉便嗅到了一股甜蜜的香气。

    原来宋清手中端着的是一罐蜂蜜,用银质的汤匙舀了一勺送到林凝眉面前,宋清眼中带着几分柔色,道:

    “张嘴,涂上蜂蜜也能好的快些。”

    林凝眉心中有些委屈,赶忙松开手,把嘴巴张大,方便宋清用汤匙给她涂抹伤口,等到涂完蜂蜜之后,林凝眉眉头紧皱,心中仍是有些不爽快,瓮声瓮气地问:

    “好不容易来到城西小院儿之中,宋父亲还是将当年之事尽数告知于我吧,在晋阳侯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秧子,我总该清楚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何人才是。”

    听了林凝眉的话,宋清心头一堵,将林凝眉送到晋阳侯府,他本意是不希望这孩子吃苦,谁想到漪姐儿也是个本事的,竟然从吴氏口中套出了话,最后去了晋阳侯府在苏州府的老宅,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让眉姐儿吃了这么多的苦,实在是出乎了宋清的意料之外,偏偏当年他没有一点法子,如果不将眉姐儿送走的话,这孩子的性命恐怕便保不住了。

    宋清拧眉,问:“你真想知道自己的身份”

    闻声,林凝眉坚定地点了点头。

    宋清从案几上取出了一张薄薄的宣纸,在宣纸上写上了三个大字,抬手指着说:

    “这位就是你的母亲,只可惜你的身份永远都见不得光。”

    看清了宣纸上的字迹之后,林凝眉身子一震,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她的母亲竟然是此种身份,怪不得宋清会将她带到江南,如果没有去江南以避,她这个孽种恐怕一出世便要被人活活给掐死吧

    林凝眉眼眶微红,身子颤抖的仿佛筛糠一般,口腔之中的疼痛此刻她好像感觉不到了一般,只是流着泪问:

    “父亲,若您没有骗我的话,您还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你好大的胆子呀”

    宋清苦笑一声,说:

    “我一直想将你的身份给瞒住,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刨根究底,当年之事我不好辩驳,虚虚实实的只要自己明白也就成了,即便我对她无愧于心,却到底对不住你。”

    林凝眉面色一片煞白,平心而论,她不过是穿越到大虞朝的一缕孤魂罢了,也从未将宋清当做自己的父亲,但此刻身世揭晓之时,她胸臆之中却激荡地厉害,是原身在委屈吧

    上一代人做下的孽,凭什么要原身与她一同来承担

    本是金枝玉叶,却沦落到连奴才都比不上,还真是造化弄人,明明错的人不是她们,为何孽报却要落在她林凝眉头上吗叉圣血。

    抿了抿唇,林凝眉从袖襟之中取出一条锦帕,将面上的泪痕给擦拭干净,之后又冲着宋清叩了三个头,开口说:

    “无论如何你也是我的亲生父亲,即便只有生恩,并无养恩。”

    喉间仿佛哽了一块棉花似的,林凝眉紧咬牙关,再也不想在此处多留,狼狈地奔出书房,白芷一见着主子出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着林凝眉眼皮微红,心下不由咯噔一声,赶忙跟上去。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车驾也没有耽搁下去,便直直往骠骑大将军府的方向赶去。

    而宋清仍是留在书房之中,苦笑一声,他到底也只是个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而已。

    ...

第112章 狼烟起

    一晃又是两月,时至深秋,果不出林凝眉所料,北地的匈奴又开始闹出乱子,毕竟秋日乃是收获的季节,关外缺粮少地。总要闹腾一番。

    鞑靼部落虽说被柔然部落给吞并了,但依旧也存了想要打秋风的念头,若是能趁着玉城守备不严。径直冲入玉城之中,想必收获也是颇为丰厚的。

    崇明帝即便早就被玄机子也蒙住了双目,但他到底也是一位守成之君,不会放任国门大开。

    虽说崇明帝做不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好歹也算是一位知人善任的君王,知晓北地形势不好,即刻便调任聂修齐与陈安回到玉城之中。

    战事紧急,刻不容缓。

    林凝眉与聂修齐成婚这一年多,世道当真算不得平稳。毕竟赶上了乱世,他们既然不能独善其身,便也只得顺从时势了。

    聂修齐临行前,林凝眉去了万安寺祈福。入到大雄宝殿之中,跪在蒲团上,林凝眉两手捧着签筒,闭上双眼,不住地摇晃着,等到一根签文从签筒中掉出来之后,她直接从地下捡起这根签,待看清了上头的字迹之后,林凝眉面色陡然一变。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林凝眉扯了扯唇角,心下慌乱的厉害,她本身也是受过马列主义毛邓思想教育的人,心中本不信鬼神之说,偏生穿越加重生。完全没有科学道理的事情在她身上演绎了两次,即便现在林凝眉做事算不得亏心,也不怕夜半鬼敲门。但对神鬼还是心存敬畏的。

    此刻签文上出现这样的诗句,难道意味着聂修齐此次出征定会不顺

    白芷见着林凝眉面色太过难堪,心下也担忧的很,问:

    “主子,您可是身子难受我给您把把脉吧。”

    林凝眉摇了摇头,眸光之中带着几分茫然,颤巍巍地抓住白芷的袖口,说:

    “你来抽一道签,我觉得自己个儿今日的运道可能不大好,这签文着实算不得吉利。”

    听了林凝眉这话,白芷心中一咯噔,反手握住了签筒,被林凝眉按在了淡黄色的蒲团之上,闭目晃动着手中的签筒,只听啪嗒一声,一根竹签落在地上。

    白芷将竹签捏起,一眼便瞧见了上头的签文,比起林凝眉抽到的签文,她这句看着更是令人心生郁燥。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低垂眉眼,白芷两手死死握拳,她即便嘴上对陈安敬而远之,但心中却还是存了几分情谊,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陈安,太过自卑,所以不敢肖想些什么。

    先前在求签时,白芷心中想的念的就是陈安,明日陈安与怀化大将军一同出征,难道真的是凶多吉少

    林凝眉现在也看到了签文的内容,恨得牙关紧咬,前世里聂修齐也是因为这一场大战而殒命于玉城,但现今聂修齐与五皇子还没撕破脸皮,自己也未曾找到阿古泰的踪迹,难道历史还要重演

    不聂修齐不会死他不会死

    林凝眉双目赤红,眼白中满布血丝,向来艳丽的容貌此刻也透出几分狰狞,主仆二人无措的对视一眼,林凝眉心中慌乱之下,直接将签筒给掰了开,仔细一瞧,除了她与白芷抽出的那两根竹签之外,余下的都是上签中签,下签只有两个,还被她们二人撞上了。

    深吸一口气,林凝眉身子踉跄了一下,白芷赶忙扶着,语气有些低落,开口道:

    “主子,咱们先回吧,今日在万安寺中也呆了好些时辰,明日将军也要出征了,您总要好生与他相处一番才好。”

    林凝眉点了点头,主仆二人由小沙弥引着走出了大雄宝殿,她二人也没有找僧人解签的意思,反正都已经是下下签了,解开来看又有什么意思

    走出大雄宝殿之中,还没经过莲花池时,林凝眉突然瞧见榕树下闪过一道黑影,转瞬即逝,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林凝眉这才回了骠骑大将军府,刚从东侧门走入其中,白芷开口说了一句:

    “主子,今个儿奴婢得跟您告个假。”

    听了这话,林凝眉略带诧异的看了白芷一眼,见着这模样秀丽的姑娘面上一派恬淡,也分不清她的心思,林凝眉挑了挑眉,说:

    “去吧,何时回来”

    白芷犹豫了一会子,道:“估摸着明日下午能归来,主子便让翠翘贴身伺候着,莫要等的心急了。”

    林凝眉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白芷这姑娘面皮薄,既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多说什么,并无用处。

    目送着白芷离开,林凝眉直接走到了琢玉轩中,待瞧见了聂修齐后,抿了抿唇,问:

    “此次往玉城赶去,你要带多少兵马”

    聂修齐走到林凝眉身边,一把握住小妻子的手,低声道:

    “还是带着两万聂家军出征,玉城地广人稀,即便柔然部落吞并了鞑靼部落,但柔然部落却算不得骁勇,两万聂家军加上原本守城的一万边军,也足够了。”

    林凝眉心中一紧,又问:“只有区区三万人马,若是黑水靺鞨族卷土重来又该怎么办”

    “黑水靺鞨族的族长德光性情软弱无能,早就带着黑水靺鞨族躲到了草原深处,想必轻易不会攻城。”

    抿了抿唇,林凝眉面上露出一丝怒意:“德光德光将军真以为黑水靺鞨族的首领只有德光一人阿古泰并没有死,你可知情”

    聂修齐面色一变:“阿古泰没死他不都失踪一年有余了吗”

    握着林凝眉的手有些用力,在细白的皮肉上留下一道青紫的淤痕,聂修齐见状,赶忙松了松手,但剑眉却仍紧紧皱着。

    “对,将军可万万不能心存侥幸,阿古泰只是失踪罢了,他眼下正在京城之中,若是回到了黑水靺鞨族,你还觉得黑水靺鞨族不堪一击吗”

    聂修齐拉着林凝眉坐在床榻上,问:

    “凝眉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一点”吗叉吗巴。

    林凝眉张了张口,她总不能将自己重生之事告诉聂修齐,若是开口说了的话,恐怕会被这人当成疯子吧

    “将军莫要再问了,我只是听说罢了,但老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是得防范着黑水靺鞨族才是,之前宣府镇还有七万驻军,若形势真不好的话,与赵将军商讨一番,事急从权,想来赵将军也不会多做为难。”

    赵夫人才产下一子,也算是给赵将军留了后,这也是林凝眉的功劳,以赵将军惧内的性子,想必面对聂修齐之时,也会将这份人情给还了。

    今日抽到了那样的签文,林凝眉心中十分忐忑,语气也不由严厉几分。

    夫妻二人将话说开之后,聂修齐鹰眸之中现出几分忧色,问:

    “凝眉,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惹你烦心了”

    林凝眉摇头,道:“只是想到将军要离开京城,我这心里头就不痛快。”

    眼眶红了几分,林凝眉修剪得宜的指甲死死扣住了聂修齐的手背,泪眼朦胧地问:

    “将军就不能不去”

    聂修齐刚毅的额角微微抽动一下,愧疚的开口:“凝眉,我不能。”

    “我知道将军不能不去,玉城百姓足足数万,总不能死在匈奴铁蹄之下,之前我在宣府镇买下的庄子将军也清楚,若是军粮不足的话,便直接派人去庄子中将玉米与番薯给运出来,也可解燃眉之急。”

    外头风声瑟瑟,拍打在窗棂之上,呼呼作响,林凝眉闭了闭眼,心中满是不舍,抬手直接搂住聂修齐的颈项,主动将红唇向前一送。

    “将军,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眼下琬姐儿也都三个月了,即使林凝眉不想间隔这么短便再要一个孩子,但玉城这一战却不知要持续多久,一旦打上三四年该如何是好

    眼睫微微颤动着,林凝眉面色也有些苍白,褪去了素日的艳丽,反倒显得清淡许多,但正是这样的小妻子,更让聂修齐心口疼的厉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环在女人腰肢上的手,越发紧了几分。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林凝眉脸上的笑意渐浓,轻哼一声,玉指微动,主动将腰间的系带给解了开,玉白的皮肉逐渐暴露在男人眼中,也让那双满布血丝的鹰眸逐渐变了颜色。

    林凝眉除去了最后一层束缚,但聂修齐却衣冠整齐,林凝眉心中有些羞窘,但仍是坚定地环住了男人劲瘦的腰,咕哝一声:

    “将军,要了我吧。”

    灯下看美人,身量窈窕,皮肉仿佛白玉雕琢一般,此般香艳的情景,即便是圣人也会发狂,更何况聂修齐本来就并非圣人,喉结上下耸动着,他直觉一股热流从鼠蹊处涌出,让他神智一片混沌,能看见的只有眼前一人。

    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打横抱起,聂修齐直接将林凝眉压倒在床榻上。

    这一夜林凝眉抛却了所谓的矜持,分外热情,而聂修齐也不甘示弱,二人抵死缠绵,好像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一般。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113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辰时已过,等到林凝眉睁眼之时,床榻上除了她自己之外,再也找不见聂修齐的身影,趴在锦被上。感受到床里侧早就冰凉了的温度,林凝眉眼眶又红了,她本身也并非什么软弱性子。偏偏在遇到了与聂修齐有关的事情之后便失了分寸。

    擦干眼泪,即使聂修齐离开了,日子却照样得过,一大清早林凝眉便去了老太太的易远堂中请安。如今她在骠骑大将军府已经呆了足足一年有余了,也是时候该将掌家权握在手中。

    聂夫人白氏虽说是聂戎的妻子,但到底只是个续弦,又没有诰命在身,手中握着掌家权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坐在聂老太太身畔,林凝眉此刻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开口说:

    “先前孙媳便应该将掌家权给接到手中才是,但因为当时有了身孕,身子有些受不住,方才得一直劳累着婆母,眼下将军出兵玉城,孙媳也想为咱们将军府略尽绵力,若是能帮婆母分忧,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些。”

    听了林凝眉这话,不止白氏面色难堪。就连胡氏神色都不怎么自然。吗厅广血。

    一个多月前,胡佳然产下一子,这姑娘的运道还真是不差,只与聂修宁交泰一次,竟然能怀上男胎,且还平安产下,这可是在生生打胡氏的脸面

    原本胡氏还想借着胡佳然来膈应她,眼下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胡佳然身为媵妾,在胡氏之前产下子嗣,孩子还能养在她自己个儿身边。自然不会与胡氏亲昵,这么一看,即便是嫡亲的妹子,在后宅之中也能反目成仇。

    林凝眉顿了顿,轻声开口问:

    “难道婆母嫂嫂不愿让凝眉试着掌家吗明明之前掌家权交到凝眉手中之时,你们二位也是颇为赞同的。”

    之前聂夫人与胡氏都不怀好意,清楚林凝眉对骠骑大将军府的事务生疏,存了心思想要折腾她,这才将掌家权给送出去,眼下林凝眉一瞧便是下定决心想要夺权,聂夫人又怎会松口

    掌管中馈不知有多少油水,白氏出身小门小户,平日里娘家也有些不济,她正是靠着中馈之中的钱财添补着。才没有让娘家闹出乱子,一旦少了这块肥肉,白氏自然肉疼的很。

    聂老太太自然也清楚她这媳妇的心思,也越发觉得白氏上不得台面,轻咳一声,道:

    “凝眉总归得练练手,否则若是对于掌家的事务太过生疏的话,也并非什么好事儿,日后她还得教导琬姐儿,不言传身教,琬姐儿恐怕也不会明白。”

    聂老太太此刻都开口了,聂夫人又哪里有推拒的余地,咬紧牙关,聂夫人在暗地里不知骂了林凝眉多少次,但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开口道:

    “凝眉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将掌家权交到你手中,若是觉得麻烦的话,让婆母我处理也无妨。”

    说着,聂夫人便将腰间的荷包给解了开,这纹绣锦鲤的荷包之中装着的正是库房的钥匙,骠骑大将军府的不少财帛都存放在库房之中,登记在册,不过账目上的记录倒是做不得准。

    接过钥匙,林凝眉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道:

    “婆母放心,凝眉定然不会辜负婆母的期望。”

    看林凝眉言笑晏晏的模样,聂夫人心中更气,翻了个白眼,到底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过了午时,林凝眉坐在琢玉轩正堂之中查账,听到脚步声后,抬头一看,发现白芷这才回来。

    林凝眉拧了拧眉,总觉得白芷神态有些不对,大抵是她多心了

    看着这丫鬟格外平静的面容,林凝眉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开口道:

    “你是不是累着了若是身子不爽利,便先下去歇着。”

    闻声,一旁站着的翠翘瞪大眼,仔细打量着白芷,说:

    “白芷姐姐,你的脸色果真有些苍白,可是受了风寒”

    白芷摇头,笑了笑说:“昨夜没有睡好,所以脸色才难看些,主子不必忧心。”

    扫了一眼红木桌子上的账目,白芷开口问:

    “主子可是将掌家权接到手中了这账目想必也会有些问题吧”

    林凝眉点了点头,说:

    “定然会有些问题的,聂夫人掌管中馈这么些年,手段也算不得厉害,底下中饱私囊的下人不知多少,连祖母都知情,只不过没有理会罢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就算林凝眉接手了掌家权,也不可能将事情做得太过,若是将那些贪墨了的下人都给赶出骠骑大将军府,恐怕整个将军府都无人可用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时贪财的奴才反而用的更加顺手,即便没那么忠心,但林凝眉却出得起银两,也不怕他们生出别的心思。

    用红笔勾出了几个名字,这些掌柜贪墨的银两就有些多了,几十两是小打小闹,但一个掌柜竟然弄出上千两的亏空,这胆子也有些太大了。

    白芷扫了一眼名单,笑了一下:

    “这位白掌柜是咱们夫人的堂弟,听说没别的什么本事,但却是赌坊的常客,看来手头上也是个宽裕的,否则在京城中的赌坊折腾这么些年,也没见白掌柜的日子过不下去。”

    林凝眉凤眸中划过一丝冷意,道:

    “这厮还真是骠骑大将军府的蛀虫,既然他有本事流露赌坊,便先拿这人开刀也无妨。”

    白芷清楚主子的用意,眼下她手下也有几个好用的小厮,对付这位白掌柜,只要出手在赌坊中设一个局,让他将贪墨的钱财都给吐出来,想必自然会露出马脚。

    林凝眉清楚白芷心思缜密,此等小事交到她手中,定然不会生出差错。

    “好了,事情明日再办,你今个儿便好好歇着。”

    林凝眉抬手揉按着额角,皱着眉看着俏生生站在面前的白芷,她心中猜到了昨日白芷的去处,却又不好开口发问,反正白芷也是个有主意的,只要自己不吃亏也就成了。

    想到这里,林凝眉轻笑一声,即使白芷考虑不周,陈安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负了白芷。

    “主子,我没事。”

    “听话。”

    林凝眉一瞪眼,白芷抿了抿唇,也没有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子之后便回到厢房里头歇着。

    入夜后,林凝眉先是抱着琬姐儿诱哄了一番,又教着这孩子说话,只可惜琬姐儿现下太小,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琬姐儿的模样生的与林凝眉足足有五分相似,剩下的五分也不像聂修齐,反倒像了聂修齐已逝的母亲张氏。

    张氏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琬姐儿模样生的像她祖母也是好事儿,反正长大了也是俏丽佳人,林凝眉倒是半点儿也不担心。

    琬姐儿被乳母刘氏抱下去之后,林凝眉走入耳房之中沐浴,眼下天气严寒,耳房之中修建的温泉也派上用场,这里一直都是活水,之前因为天气炎热,林凝眉有些吃不住,便旷了一段,让翠翘那丫鬟看着温泉水白白流走,直说可惜呢。

    洗过澡后,林凝眉身上穿着薄薄的亵衣,吹熄了烛火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刚想上床歇着,心下却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站定脚步,林凝眉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床榻的位置,借着月色也看清了那道高大的黑影。

    “你是何人为何会闯入骠骑大将军府”

    林凝眉清楚这厮的身手定然不差,否则不会在无声无息之间便闯入了主卧之中,今夜白芷与翠翘都没有在外间守夜,倒是让这人钻了空子。

    两手紧握,林凝眉也并非娇滴滴的小娘子,她这一身古怪的力气即使武林高手也万万比不上,就算眼前这人身手不差,她若是拼上一拼,也未必没有赢面。

    正在林凝眉心中想办法对付这人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不记得我了”

    这声音对于林凝眉而言,可谓是陌生的很,还带着有些古怪的腔调,前世今生她就从未认识这样一个男人。

    皱了皱眉,林凝眉道:“你是认错人了吧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阿古泰微微眯起了眼,即使在夜色之中,他也能看清面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样漂亮的女人,在草原上根本见不着,也亏得自己当年闯入了玉城之中,才能见过林凝眉一面。

    “我没有认错,我找的人就是你。”

    “你找我做甚”

    林凝眉本身也并非好性儿的,面前这个男人在夜半时分闯入她卧房之中,且还是在聂修齐出征之际,若是传出去半点儿风声,她的名声恐怕也不必要了

    阿古泰顿了顿,言语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说:

    “这京城有什么好的我带你离开这里怎么样”

    林凝眉瞪眼,低叱一声:“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人的口音有些耳熟,但林凝眉却想不到在何处曾经听见过这样的声音,她皱紧眉头,想要将这人给赶出去,偏偏又不敢将动静闹大,否则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第114章 赌坊

    阿古泰目力极佳,只凭借着月色,依旧能看出林凝眉面上薄薄一丝晕红,他心情激荡,想要将面前的女人带回草原去,届时他定然会好好待她。再也不让林氏受苦。

    “我没有胡说,草原上不比这京城强上许多,拘在这四方四角的天中。有什么意思”

    一听这人提及草原,林凝眉微微眯起了眼,心中一咯噔,问:

    “阿古泰你怎么还在京城难道不怕德光将黑水靺鞨族都给毁了吗”吗厅木划。

    见着自己的身份被林凝眉揭穿。阿古泰面色不变,笑着说:

    “德光就是个废物,即使当上了黑水靺鞨族的首领,依旧只能退避到草原深处,不敢跟别的部族交战,这样等我回到草原时,黑水靺鞨族兵强马壮,正好能将玉城给攻下来。”

    林凝眉眸光一冷,道:“我从未见过你,你又为何非得与我纠缠不清”

    阿古泰从床上站起身,他身量本就生的极为高大,与聂修齐差不多,也有一米九上下,此刻站在林凝眉面前,带来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你还是把我忘了”

    阿古泰言辞之中带着一丝委屈。倒是让林凝眉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男人,一旦若是见着了阿古泰,定会想方设法的弄死这厮,又怎么会放任他活到现在

    “阿古泰首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若是再不离开,便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林凝眉还真不怕阿古泰,同样的,阿古泰也不认为面前这娇滴滴的女儿家能给他带来什么威胁。

    一把拉住女人纤细的手腕,阿古泰不管不顾地想要将林凝眉往怀里拉。感受到男人放肆的动作,林凝眉心头更怒,空闲的右手狠狠往阿古泰结实的小腹挥了一拳,林凝眉的气力即使是十个男人给比不上,阿古泰本身也没有防备,这才被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淹没了,只觉眼前一黑,疼的他蜷缩起身子,再也动弹不得。

    趁你病要你命,这一点林凝眉还是清楚的,即使她不会武功,但也知道后颈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分,绕到男人身后,林凝眉刚想一拳砸在阿古泰的枕骨上。这样即使这蛮子不昏迷过去,恐怕也得去了半条命。

    谁知阿古泰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在林凝眉落拳之前,赶忙侧了侧身子,让这一拳打在了他肩膀上。

    只听咯吱一声,阿古泰疼的满面冷汗,十分清楚自己的手臂已经错位了,要是再在这里多留,他肯定也不会占上风。

    “真是个泼辣货,聂修齐那软蛋有什么好的”

    即使此刻手上吃了亏,但阿古泰嘴上依旧不饶人,不是他打不过林凝眉,而是堂堂黑水靺鞨族的勇士,又怎么能够打女人

    要是林凝眉的力气没有这般大,阿古泰站在原地任她发泄也无事,但偏偏林凝眉每一拳都仿佛一记铁锤般,若再留在此处的话,今夜他恐怕会去了半条命。

    “滚”

    林凝眉恨不得趁机打死阿古泰,只要这厮回不到关外,想必黑水靺鞨族也就不能跟姜远道里应外合,陷害聂修齐。

    心中转过此番念头,林凝眉眯了眯眼,看见主卧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绣春刀,没有丝毫犹豫,便将绣春刀给扯了下来。

    此刻阿古泰翻窗欲走,而林凝眉却持刀冲到近前,毫不留情的将绣春刀插入男人的后心口。

    阿古泰目眦俱裂,僵硬的回过神,倒是未曾想到林凝眉竟然会如此狠心,明明这女人之前救了他,现在却要杀了他。

    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阿古泰双眸血红,问:“为什么“

    林凝眉冷笑一声: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杀了那么多的汉人,难道还指望我会对你留手”

    阿古泰咬紧牙关,只觉得脑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昏沉,他一把将绣春刀给拔下来,刀刃刺破掌心,冲着林凝眉咧嘴一笑:

    “这把刀我收下了,等我用它杀了聂修齐之后,再把你带回草原”

    即使中了一刀,阿古泰仍是离开了琢玉轩,望着地上滴滴答答的血迹,林凝眉也没有去追,她的速度根本比不过阿古泰,又没有劳什子轻功,怎么能追的上一个草原蛮子

    手中握着刀鞘,林凝眉将窗棂阖上,眉头紧蹙,心中却有些疑惑,今夜阿古泰说自己将他忘了,可是她又是在何时见过阿古泰的

    摇了摇头,林凝眉恨不得阿古泰直接死在京城之中,也能让聂修齐这一场战事更为顺利几分。

    夜里下了一场雨,零零星星夹杂着雪花,将昨夜留下的血迹给遮蔽住了。

    今日白芷也没闲着,一大早便出了府,先是去到了赌坊之中,给白掌柜设了一个局,白掌柜也并非什么聪明人,若他真有几分成算的话,恐怕也不会如此嚣张地挪用铺子的盈利。

    赌坊自然不知是赌钱一项营生,还有不少做皮肉生意的暗娼,白掌柜本身也并非什么老实人,每每在赌钱之后,一旦赢了便会花些银钱与暗娼爽快一把,但若是输了,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铺子中,着实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赌坊的老板也并非什么良善性子,白芷只拿了三百两银子,这位便应下了出老千的事情,等到今日白掌柜来到赌坊之中,先是小赢一点,却输的更多,每每在他想要抽手之时,运气又会转好。

    白芷此刻扮作男儿打扮,也清楚桌面上的骰子是被人动了手脚,否则又怎会如此合心意的耍弄白掌柜

    白掌柜输的银钱越多,便越想要翻本,只可惜他今日手头上一共只有两百两纹银,输干净之后,便又一大汉开口道:

    “老白,你这钱都输光了,还是快点滚回去吧从女人屁股底下掏出来点,省的玩不起。”

    听了这样的话,白掌柜气的面色通红,直接将铺子的房契给拿了出来,说:

    “你也知道我这铺子是做脂粉生意的,地段又好,怎么也能值得上五千两银子,够不够赌”

    赌坊老板虽说性情贪婪,胆子却并不很大,因先前清楚白芷不是普通人,这才应了她出老千的事情,眼下一见着白掌柜用骠骑大将军府的铺面做赌注,即使他早先便已经有了预感,但仍是不免有些忐忑。

    白芷此刻装成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笑道:

    “这铺面倒是值钱,只怕白掌柜做不得主”

    “胡说”白掌柜瞪眼:“我现在可是闫翠堂的掌柜的,又怎会做不了主”

    白芷冲着赌坊老板使了个眼色,后者硬着头皮取出了两千两纹银,说:

    “那白掌柜便将房契押在我们赌坊之中,若是赢了,再用银钱给赎回来可好”

    今日来赌之前,白掌柜也灌了不少酒,此刻神智不清,面色涨红,糊里糊涂地便在白纸上按了手印,将闫翠堂的房契捏在手中,白芷心下冷笑,看着白掌柜的眸光就仿佛看一个死人一般。

    足足赌了一下午,赌坊之中人挤人,赌坊老板出老千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不过在白芷的示意之下,短短两个时辰功夫,白掌柜面前的两千两纹银便输的精光,这厮额际满布冷汗,浑身颤抖的仿佛筛糠一般,想必也知道怕了。

    不过银钱都被此人给输干净了,赌坊也并非什么善茬儿,自然不会怜悯白掌柜。

    等到两千两纹银见了底后,白掌柜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半晌也爬不起来,看着赌坊老板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哀求,道:

    “老、老板,这房契我能先拿回闫翠堂吗”

    赌坊老板冷笑:“你当我这赌坊是什么地方善堂吗给你两千两银子让你白白折腾”

    白掌柜此刻也慌了神,急声道:“老板再等等,这房契乃是骠骑大将军府的产业,着实动不得,要不您等我凑够了两千两纹银,再给您送回来可好”

    赌坊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与白芷对视一眼,见着后者点头之后,才一脚踹在白掌柜胸口,道:

    “好,就给你三日期限,若是三日内没有拿出两千两纹银,这房契可就不归骠骑大将军府了”

    即使骠骑大将军府势大,赌坊老板也不惧什么,这间有客来赌坊背后的主子可是位大人物,若是没有些势力的话,又怎能在京城中站住脚

    白掌柜捂着心口,此刻也想通了其中关窍,更是冷汗津津,反手便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打的啪啪作响。

    “成成三日之后我定会将两千两纹银给你拿过来这房契可万万不能动啊”

    见着白掌柜这幅可怜人的模样,周围人一阵唏嘘,即使如此,那两千两银子依旧要还,否则赌坊一怒,这白掌柜虽说性命能保住,但若是身上缺了些什么零件,可就怪不得赌坊无情了。

    等到白掌柜屁滚尿流的离开之后,白芷看着之前赢了不少银钱的几个赌坊活计,走了里间儿,看着赌坊老板,笑着说:

    “事情办得不错,有劳老板了。”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115章 撕破脸

    正在林凝眉打理骠骑大将军府中事务之时,宫中修建了清风观,专供玄机子在观中炼制丹药。

    说来也有些奇了,按着林凝眉的想法,玄机子应该是姜远道与安贵妃找来的人手,偏偏清风观修建的位置与东宫挨得极近。走路不到一刻钟功夫,便能从清风观到了太子书房之中,还真是方便的很。

    太子姜其琛也是心有丘壑之人。自然不会放任五皇子胡闹,不过还未等姜其琛出手,姜远道府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生出事端。

    宋静嘉如今刚刚成了五皇子侧妃,林清漪身为侧妃。心中自然别扭的很,在林清漪眼中,她与五皇子是两情相悦,偏偏宋静嘉以势压人,强行入了五皇子府之中,还成了正妃。

    如果宋静嘉只是正妃的话,林清漪心中也不必十足嫉恨,偏偏入府一月之后,宋静嘉肚子竟然传出了喜信儿,自己与姜远道朝夕相处不知多少日子,依旧没有什么好消息。

    林清漪本就并非良善之人,自然是恨不得将宋静嘉肚腹之中的娃儿给除掉,五皇子府之中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这一世因为林凝眉的缘故,阿古泰即使在林清漪身边做了侍卫。却没有对她动心,二人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那夜阿古泰受了重伤,将伤口简单包扎一番,便去寻林清漪辞行,又与五皇子密谋了一些事情,随即便离开了京城。

    出城之前,阿古泰看了一眼骠骑大将军府的方向,鹰眸中划过一丝阴鸷。

    林凝眉,你可要等着我。

    对于阿古泰的心思,林凝眉是万万也未曾想到,眼下她真正挂心的。是崇明帝的身子骨儿。

    即使身为帝王,但崇明帝着实算不得年轻了,年过四十,自身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近来又以朱砂炼制丹药。

    在林凝眉看来,朱砂那东西除了当颜料之外,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否则其中含着大量的汞,对身体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偏偏崇明帝一意孤行,沉迷在那种精力充沛的滋味儿之中,一日三顿,顿顿离不开丹药。

    崇明帝的身子骨儿一日不如一日,但在性事上却仍旧不知节制。有了丹药的效果,崇明帝误以为自己身强体健,所以近来宠幸了不少年轻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都是秀女,留在禁宫内做了女官,虽说身份不高,但姿容身段儿却是半点儿也不差的。

    短短半年功夫,宫闱内便不知多了多少才人美人,这些年轻生嫩的女官们还真将崇明帝当成了出路,有几个肚腹之中还怀了娃儿,只可惜有程皇后与安贵妃这两尊大佛在宫中坐镇,这些孩子定然是生不下来的。

    三日期限已过,白掌柜为了将赌坊的房契给赎回来,竟然将闫翠堂的脂粉尽数贱卖了出去,凑了一千两银子,又掏了自己的腰包,才将亏空给补上。

    不过此时此刻,闫翠堂的房契早就落到了林凝眉手中,即使白掌柜凑够两千两银子,依旧是不能将房契给拿回去了。

    今个儿一大早,林凝眉披上织锦皮毛斗篷,手中捧着汤婆子,直接走到了易远堂中,也算是晨昏定省了。

    进到易远堂内,林凝眉先是给聂老太太请安,看见胡氏到了,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正是大房的庶子聂长平。

    聂老太太身旁站着小长安,一见着林凝眉时,小长安直接便冲到林凝眉怀中,眨巴着大眼睛,开口道:

    “婶婶,抱!”

    一年多的相处,小长安早就清楚这位二婶力气极大,可与别的长辈全然不同。

    林凝眉也没让小长安失望,直接将这娃儿抱在怀中,笑着问了一句:

    “怎的婆母还没到呢?今日孙媳还有要事想要与婆母商量一番。”

    听了这话,胡氏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问:

    “不知弟妹有何要事,便先说说可好?”吗在有血。

    林凝眉摇了摇头,抱着小长安落座在八仙椅上,虽说小长安如今都过了五生日,按理而言也不该抱着了,偏偏这娃儿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着实可怜的紧,林凝眉有些心疼,所以也不想让小长安失望。

    抿唇轻笑一声,林凝眉眯眼捏了捏小长安的小脸儿,听着这孩子喉间咕哝一声,心情十分愉快,道:

    “反正婆母一会儿便要来了,到时再说也不迟。”

    聂老太太清楚林凝眉是个沉稳的,既然有话要说,想来也与中馈之事有关,只是不知又是何处生了岔子,还得一清早前来禀报。

    聂夫人白氏来的倒也不慢,过了不到一刻钟功夫,林凝眉便见着白氏走了进来。

    冲着白芷吩咐一声:“将小长安带去琢玉轩中,他也好些日子没瞧见琬姐儿了。”

    小长安本就早慧,也清楚自己此刻应该回避一二,面上登时露出一丝笑容,先是冲着老太太与聂夫人与胡氏告退,之后又跟林凝眉摆摆手,这才离开。

    聂夫人甫一落座,保养得宜的面上便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其中颜色清亮的茶汤,问:

    “听说老二家的有事与我交代,不知是何事呀?”

    林凝眉看着聂夫人面上的假笑,心中冷哼一声,不急不缓地从袖笼中抽出了闫翠堂的房契,放在聂老太太面前,眉眼处刻意流露出一丝哀戚,道:

    “祖母,以往有人告诉孙媳,说咱们府上有蛀虫,但孙媳却是不愿相信的,毕竟这些管事们一个个都是咱们府上的老人儿,又怎么可能为了那些蝇头小利而背叛了主子?”

    苦笑一声,林凝眉摇了摇头,说:

    “若是孙媳未曾记岔的话,这闫翠堂可是婆母往日的嫁妆,偏偏这房契先前被白掌柜抵押给了赌坊,若非有人知会孙媳,恐怕婆母的嫁妆便保不住了。”

    林凝眉口中的婆母指的自然不是白氏,白氏出身不高,家资不丰,能弄出几抬的嫁妆已经是费了不少力气,但在京城主街上的铺子,白家恐怕还拿不出手。

    但聂修齐与聂修宁的生母张氏却是不同,世家大族出身,当年嫁入骠骑大将军府时,称之为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只可惜自打白氏接管了掌家权之后,张氏手中的铺面都由盈转亏,库房之中的珍宝也不知少了几何。

    聂老太太为了家宅安宁,不好明面上落了白氏的颜面,偏偏这继室越发变本加厉,聂老太太忍无可忍,将库房的钥匙收入自己个儿手中,才遏制住了这股不正之风。

    “这是怎么回事?”

    即便聂老太太将张氏的嫁妆保住大半儿,但在外头的商铺却被白氏交给娘家人打理,眼下出了岔子,老太太自然也要唯白氏是问。

    白氏一见着这房契,心中便咯噔一声,强笑道:

    “老二家的是弄错了吧?闫翠堂的房契怎会落入赌坊之中?若是在赌坊的话,现下你手中拿着的又是何物?”

    林凝眉面上看着恭顺,但心底里却对白氏有些厌恶,此刻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便道:

    “婆母有所不知,先前白掌柜用闫翠堂的房契在有客来赌坊之中胡闹一事,早便传的人尽皆知,儿媳这才派人将闫翠堂的房契给赎出来,足足两千两纹银,白掌柜这一赌还真是大手笔。”

    聂老太太面上露出一丝厉色,从未想过这白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真以为骠骑大将军府不能收拾这个小小管事?

    狠狠瞪了一眼白氏,聂老太太问:“白氏,眼下白程做出这等事情,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白氏今日被林凝眉这小辈儿落了脸面,心中自然不爽快,此刻紧咬牙关,死活便是不认账。

    “婆母,此事还没有证据,便将这顶帽子扣在白程身上,未免也有些不妥吧?”

    林凝眉眼中划过一丝不耐,冷笑道:“若是连闫翠堂的房契都算不得证据,那婆母告诉凝眉,什么样的证据您才能满意?”

    白程身为掌柜,连铺子的房契都看不好,甚至还私自挪用充作赌资,着实是个胆大包天的,这样的蛀虫若是留下的话,林凝眉当真是不会甘心!

    “总要带来人证物证才好,这房契也算是物证之一,只可惜缺了人证,到底也有些不妥。”

    从袖笼中抽出纹绣翠竹的锦帕,林凝眉轻按了按唇角,眼中刻意流露出一丝诧异,问:

    “难道婆母还将自己个儿当成大理寺的官员不成?若是真想断案的话,直接将此事交给顺天府就成了,倘若婆母还不满意,锦衣卫们也不是吃素的。”

    骠骑大将军府与锦衣卫有数不清的瓜葛,甚至聂修齐本身便是锦衣卫的副统领,领着千户的俸禄,虽说只是挂职,但锦衣卫对他也是带了几分崇敬,保家卫国的汉子,总归是要比朝堂上那些言之无物的言官要强上许多。

    听了林凝眉这话,白氏面色猛然一变,噌的一声站起身子,指着林凝眉,怒斥道:

    “林氏还真是好规矩,难道这就是晋阳侯府的教养?抑或是你根本不是晋阳侯府中的小姐?”

第116章 血囊塞穴

    林凝眉微微眯起凤眸,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寒意,问:

    “婆母这是什么意思儿媳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白氏冷笑:“林氏你本就是个聪明人,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连我们骠骑大将军府都敢玩弄在鼓掌之间,你的胆子倒是比我还要打上许多呢”

    心中一紧,林凝眉此刻也猜出了白氏的意思。想来这位是清楚了她并非晋阳侯府的血脉,方才有此一言。

    按理而言,林清漪与俞氏早便恨毒了她。如今林清漪的日子过得不爽快,想要扯她下水也是情理之中。

    聂老太太眉头一皱,问:“白氏,你有话便说明白即可。”

    白氏面上刻意露出一丝为难。看着聂老太太,说道:

    “婆母有所不知,咱们这位二少夫人根本不是晋阳侯府的小姐,反倒只是个奴才秧子生下的贱种,被抱错了,这才养在侯府中,有了现在的身份。”

    即使白氏的言辞十分刻薄,但林凝眉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八仙椅上,反正用她身份做文章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不将她真正的身份给披露出来,便不会生出什么大事。

    聂老太太皱眉,说:“莫要胡言乱语,我看白氏你是得了癔症,方才会如此开口。”

    转眼望着林凝眉,聂老太太又道:“这白程不是个老实的。直接送给顺天府处置,即便咱们骠骑大将军府不愿以势压人,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蒙骗的。”

    听了老太太这话,白氏瞪大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说:

    “婆母林氏就是个贱种,她的话又怎么能够相信”

    聂老太太冷了脸色,抬手狠狠地拍在红木桌子上,怒道:

    “若凝眉是贱种的话,您又是什么东西当家主母的嫁妆岂是你一个区区继室能动手脚的自己本性贪婪,又何必将旁人给扯下水。”

    当日给惟谨与凝眉两个定下婚事。聂老太太看重的自然不是林凝眉的出身,毕竟他们骠骑大将军府本身便如日中天,也无需再与旁的世家大族联姻。

    聂老太太看重的是林凝眉的命数,本身她便是个命硬的,又能旺家,与惟谨再是相合不过,若是这两个小年轻不成婚,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就算林凝眉真不是晋阳侯府的小姐,这身份也不能由白氏来揭露,似是现下这般场景,称之为祸起萧墙也不为过,白氏当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对上聂老太太眼中的冷意,聂夫人浑身一激灵,也清楚自己说错话了。抿了抿唇,想要为白程求情,呐呐开口道:

    “婆母,白程”

    聂老太太抬手揉按着有些酸胀的额角,轻声道:

    “既然白氏你觉得凝眉拿不出证据,便让顺天府去处理也是极好的,我今日有些乏了,身子骨也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先退下吧。”

    闻声,林凝眉也不愿多做纠缠,冲着聂老太太躬身行礼,便离开了易远堂中。

    迈步走出易远堂,白氏死死地盯着林凝眉,眸光中带着几分阴狠,一旁的胡氏见状,唇畔勾起一丝冷笑。

    这个家呀,当真是心不齐呢

    林凝眉回到琢玉轩中,面色也彻底阴沉下来,既然林清漪对她出手了,自己若是不还以颜色,未免也有些太过窝囊了。

    之前林清漪还没出阁时,曾与那个名为二虎的小厮生出了苟且之事,虽说最后这两人没有交欢,林清漪也还是完璧之身,但到底名声是毁了的,锦被上还有林凝眉留下的指尖血,也可以充作落红了。

    就算不以此事做文章,之前在宋太后寿宴之时,林清漪献上的百寿图讨得宋太后的欢欣,一个右手废了的姑娘怎么做出这样精致的绣活儿

    林清漪浑身都是破绽,若是她不主动招惹自己的话,林凝眉近来也没工夫理会她,偏偏这女子算不得安生,便莫要怪她手段狠辣了。

    将白芷唤到近前,林凝眉摒退了其他的丫鬟,吩咐道:

    “你待会子换成男装,最好再易容一番,去闹事中找几个乞丐,让他们传出五皇子侧妃不守妇道的消息,将林清漪与二虎那小厮生出的苟且之事给吐露出来,虚虚实实的,也不必太较真儿,只是得将自己的身份给藏好了,莫要让旁人发现端倪。”

    听了这话,白芷点了点头,也清楚主子是动了真怒,当即便问道:

    “主子,若是奴婢未曾记错的话,林清漪也是完璧之身,恐怕五皇子不会信这些流言蜚语。”

    林凝眉微微一笑,说: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差别完璧之身也能造假,血囊塞穴的法子早便不知被人用过多少次了,只要让别人信了此事,林清漪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所谓血囊塞穴,一般都是妓女从良之后用的法子,妓女从良之后,想要对夫家瞒住此事,便去菜市场买了鱼泡,在鱼泡之中灌上黄鳝血,而后塞入自己下.体里头,等到交欢之时,自然而然的会留下落红。

    此乃市井之法,若是真将这顶帽子扣在林清漪头上,即使有晋阳侯府相护,恐怕也是百口莫辩了。

    白芷退下之后,林凝眉抬手拿起剪刀,给桌上的红梅修剪花枝,这红梅颜色娇艳的紧,也十分打眼儿,只可惜有些枝条就是生的不规矩,若是不好生修理一番,日后还会更加难看。

    流言猛于虎,百姓们本身对皇族便有不小的窥探之心,虽说碍于锦衣卫的威势,但人心却是不可控的。

    在乞丐们将林侧妃不守妇道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之时,林清漪正因为冲撞了宋静嘉,而被罚跪在院中。

    如今虽说还未立冬,但天气却严寒非常,林清漪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在冰天雪地里在书房外罚跪,整个人都快冻僵了,面颊通红,下半身整个儿都不能动弹,偏偏此刻姜远道处在朝堂之上,没法子前来解救心上人。

    跪在雪地之中,林清漪贝齿紧咬红唇,因为用力过大,嘴唇都被生生咬破了,红艳的血迹落在白雪之上,显得十分妖异。

    林清漪眼眸之中满布血丝,恨不得将宋静嘉与她肚腹之中的贱种一并打杀了,偏偏宋静嘉身为正妃,在身份上也压了她一头,在没想出好法子之前,也不能妄动。

    莺歌燕舞身为林清漪的陪嫁丫鬟,见着主子受苦,心中也十分着急,正待此刻,一行人缓缓走到书房前头。

    宋静嘉穿了一身儿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外头披着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面上妆容精致,比起十分狼狈的林清漪,更显得端方秀丽。

    “林侧妃,随我走吧。”

    听到宋静嘉的声音,林清漪两手死死握拳,略有些尖锐的指甲给抠入掌心之中,疼的厉害,但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任由莺歌燕舞搀扶着,往洞庭苑走去。

    入到洞庭苑正堂之中,宋静嘉低垂眉眼,端起茶盏,吹散茶盏中的水气,道:

    “林侧妃,先前本妃听闻府外传出流言蜚语,想要问询林侧妃一番。”

    林清漪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些不妙,咬牙问道:

    “不知是什么流言蜚语,竟然劳动娘娘亲自问询”

    宋静嘉抬手轻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开门见山地道:

    “如今府外都传遍了,说林侧妃不守妇道,婚前失贞,与一个名为二虎的小厮厮混,最后被捉奸在床,可有此事”

    林清漪面上霎时间苍白如雪,明明那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为什么还会传出来,究竟是何人要谋害与她

    额际渗出冷汗,林清漪浑身颤抖,一手死死扣住椅背,反驳道:吗在女亡。

    “胡言乱语臣妾与殿下洞房之时,的的确确是清白的身子,且有元帕为证,现在那些人说臣妾与小厮有染,为的就是抹黑皇子府的名声,还望娘娘明察。”

    宋静嘉面上勾起一丝冷笑:

    “明察本妃又如何明察林侧妃都在五皇子身边伺候将近一年了,现在验身也没什么用处。”

    林清漪泪眼朦胧,眉眼处尽是委屈,哽咽道:

    “正妃娘娘如此开口,就是疑心臣妾了”

    宋静嘉,说:“林侧妃可莫要胡思乱想,只是外头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若是本妃不将事实查清的话,总归是有些不妥。”

    顿了顿,宋静嘉又问:“外头人说林侧妃用了血囊塞穴的法子,着实腌臜的很,此事已经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知是何人将事情给传出去的。”

    听了这话,林清漪身子一晃,差不点从八仙椅上跌坐下去,紧咬牙关,开口说:

    “定然是有人想要谋害臣妾,娘娘您万万不能信了他们的污言秽语臣妾出身晋阳侯府,家教甚严,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情”

    “出身晋阳侯府若是本妃没记错的话,林侧妃好像只是晋阳侯府的义女吧”

    宋静嘉眉眼中的讽色越发浓郁,口中却是不依不饶,存了心要将林清漪闭上绝路。

    ...

    ...

第117章 攀咬

    林清漪恨得牙关紧咬,明明她才是晋阳侯府嫡出的小姐,偏偏让林凝眉那个贱蹄子给强占了身份,眼下又被流言蜚语污蔑,任人欺辱。

    眼眶含泪,林清漪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局。直接便将林凝眉的身份给揭露了。

    “皇子妃有所不知,臣妾才是晋阳侯府的嫡女,而林凝眉只不过是抱错了的贱种罢了。侯府想要为这贱种留下一条活路,所以往日才没有将我们两个的身份给揭露出去,谁知林凝眉这个贱妇竟然变本加厉,反倒伙同二虎那小厮陷害臣妾。眼下京城之中的流言蜚语,想必也与林凝眉脱不了干系”

    宋静嘉此刻当真是有些诧异了,开口问:

    “你说林凝眉与你是抱错了的,那她是什么身份”

    林清漪抿了抿唇,咬牙切齿的道:“林凝眉不过只是乳母的女儿罢了,奴才秧子出身,最最上不得台面。”

    宋静嘉轻咦一声,面上露出一丝为难,说:

    “若是本妃未曾记错的话,怀化大将军对晋阳侯可谓有救命之恩,难道救命之恩,就要拿一个抱错了的女儿来报晋阳侯府还真是好规矩,好家教”

    林清漪倒是忘了这一茬,此刻披露林凝眉的身份,倒是显得晋阳侯府寡义廉耻。但现下她实在是忍不了了,林凝眉那贱蹄子占了她的身份不算,竟然还能爬上正三品的淑人之位,因聂修齐手握兵权,比她这个侧妃娘娘还要体面,甚至诸位皇子妃也在争相拉拢。

    林清漪本就是善妒的性子,又怎能看的过眼

    因见不得林凝眉过得好,这才将二人的身份告知了聂夫人白氏,本以为白氏是个有些用处的,却未曾想到这妇人竟然如此不济,身为婆母。连一个儿媳妇都收拾不了,果真续弦就是上不得台面

    宋静嘉望着林清漪面上狰狞的神色,心下不由冷笑,她之前也见过林凝眉,知晓那妇人是个聪慧非常的,反正比林清漪是强上许多,即便不是晋阳侯府的女儿,现在也成了怀化大将军的妻子,且产下一女。

    这样的妇人最好还是拉拢,而非越推越远。

    心中有了决定,宋静嘉看着林清漪,说道:

    “你们晋阳侯府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此大的事情竟然敢给隐瞒下来,难道不知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何为欺君之罪”

    一道清朗的男声由外传来。宋静嘉扫了一眼,发觉是姜远道抬脚迈入了洞庭苑正堂之中。

    “臣妾给殿下请安。”

    姜远道此刻刚刚下朝,也不清楚市井之中的流言,一见着林清漪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便有些不忍,开口问:

    “这又是怎么回事静嘉,清漪好歹也是咱们皇子府的侧妃,若是有何处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提点提点也就罢了,怎的非得教训一番呢”

    姜远道剑眉微蹙,扶了林清漪一般,眸光之中尽是怜惜,但转眼望着宋静嘉时,眼神却冷了几分。

    心中苦笑,但宋静嘉面上的气度却不减分毫,直接开口道:

    “殿下这是埋怨臣妾了明明是林侧妃不知检点,传出了婚前失贞的风声,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臣妾教训林侧妃,也是理所应当。”

    听了宋静嘉这话,姜远道面色一变,看着林清漪这幅惹人怜惜的模样,两手按住女人的肩头,急声问道:

    “清漪,这是怎么回事”

    贝齿轻咬红唇,林清漪心中也委屈的很,眼泪仿佛珠子一般滑落,配上苍白如纸的肤色,柔弱非常。

    “殿下,臣妾是否是完璧之身,难道还能瞒得过您吗眼下京城之中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明显便是在刻意诋毁臣妾,您、您此刻质问于我,可是真起疑心了”

    林清漪哭的十分可怜,但姜远道此刻却没有安慰她,只是冲着宋静嘉问: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静嘉微微挑了挑唇角,因动作过小,所以旁人也未曾发觉。

    “殿下有所不知,因林侧妃在闺中的行为举止不简单,与一个名为二虎的小厮竟然生出了苟且之事,且被捉奸在床,听说锦被上还存了落红,这事儿在京中传的绘声绘色,实在不是臣妾可以编撰出来的。

    且那些人还说,林侧妃在与殿下大婚之事,之所以会有落红,是用了、用了...”

    “用了什么”

    宋静嘉面上涨红,咬了咬唇,说:“用了血囊塞穴的法子。”

    听了这话,姜远道面色青白不定,即使他再喜欢林清漪,也不能忍受自己所爱的女子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吗在宏亡。

    怒瞪着林清漪,姜远道眸光阴鸷,面上的杀意让林清漪不由瑟缩,但面上却是一副哀戚模样,不住地摇头道:

    “殿下、殿下您要信臣妾,臣妾就算再不知廉耻,也不会与一个小厮生出苟且之事,若真如此的话,晋阳侯府的颜面还往何处放”

    宋静嘉与姜远道都清楚事有蹊跷,但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五皇子府的脸面确实丢了个干净。

    “殿下,还有一事臣妾也不敢隐瞒,先前林侧妃承认了,她才是晋阳侯府嫡出的小姐,至于骠骑大将军府的林淑人,却只是小小乳母所生。”

    姜远道剑眉皱的更紧,一双鹰眸瞪着林清漪,质问道: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恩”

    林清漪身子一软,只觉脑袋里一片混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不住地抽哽着,希望能得到姜远道的几分怜惜。

    有关林清漪婚前失贞的事情闹得极大,不止将五皇子府给惊动了,就连晋阳侯府亦是脱不了干系。

    一家子齐聚在松鹤园中,老太太面色铁青,抬手指着跪倒在地的俞氏,怒骂道: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如此不知廉耻,以往当了侧妃就一了百了了吗”

    林博远坐在老太太下手,面色也十分难看,眼下他恨不得将俞氏这个蠢钝妇人直接给休了,省的再抹黑晋阳侯府的脸面。

    听得老太太的叱骂声,俞氏心中也不好过,之前在二虎那事儿发生后,俞氏曾经找了有经验的嬷嬷给林清漪验身,她的女儿的确是完璧之身没错,眼下竟然有人抹黑清漪,着实好狠辣的心肠。

    双目怒瞪,俞氏望着面带忧色的宁采苓,心中恨极,嗤了一声:

    “老太太现下责骂于我,还不如将罪魁祸首给揪出来,能传出血囊塞穴这般不堪的法子,想来只有真正的妓女能说得出口”

    说着,俞氏锐利如刀的眸光直直落在了宁采苓身上,眼神之中的鄙夷没带半点儿遮掩。

    宁采苓张了张口,眼眶突然红了,无措地望了林博远一眼,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

    林博远本就爱慕宁采苓,即使将她接回了晋阳侯府,这份爱慕也没有减少半分,反而与日俱增,此刻俞氏污蔑折辱宁采苓,即使后者能忍,林博远也忍不了

    噌的一声从八仙椅上站起身子,林博远走到俞氏面前,毫不留情的便甩了一耳光。

    “好歹也是晋阳侯夫人,你出口干净些,采苓与你一般,都是正二品诰命夫人,出身宁国公府,又怎是你能折辱的”

    林博远这一耳光丝毫没有吝惜力气,将俞氏打的面颊肿胀不堪,嘴角也溢出血丝,鬓发散乱,狼狈不堪。

    “侯爷到了此刻还要护着这个贱妇她出身于宁国公府又怎样陷害了我们的女儿,让漪姐儿在五皇子府中的日子尤为难过,你就不想帮漪姐儿讨一个公道吗”

    林博远恨得咬牙切齿,质问:

    “公道何为公道漪姐儿打小养在苏州府,本身也没有被好好教导过,以至于做出此等腌臜事情,难道还能怪得了别人”

    俞氏气的眼前一黑,口不择言道:

    “我的漪姐儿才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真正能做出腌臜事儿的,除了宁采苓还有哪个她那身子不知被多少男人碰过了,也就侯爷你把她当成个宝花魁呀她宁采苓是花魁呀”

    听得俞氏此番言辞,林博远心中怒极,一脚踹到了俞氏的心口处,还欲再打,但却被宁采苓给拦住了。

    宁采苓面颊苍白如雪,颤巍巍地道:

    “侯爷,姐姐现下只是有些神志不清了,毕竟一个两个女儿都出了这种事情,她受不住也是自然的,侯爷可莫要动怒。”

    若说心机城府,十个俞氏也比不上一个宁采苓,这位身为公府贵女,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在勾栏中呆上几年,本就心思极深,以往是不欲跟俞氏计较罢了,但今日俞氏口吐粗鄙之言,也的确将宁采苓给气着了,当下般将林子佩给攀咬出来。

    林清漪婚前失贞一事还只是传言,但林子佩却是被人捉奸在外,她与俞长泽在假山处行出苟且之事,以至于俞长泽最后缩阳而死,此等不体面的事情,是由俞氏的大女儿做出的。

    既然大女儿都能如此不要脸面,那小女儿又怎么做不得

    ...

    ...

第118章 夫妻缘浅

    老太太见着堂中的闹剧,颓然地揉了揉额角,最后无奈的道:

    “俞氏害了癔症,先送去京郊的庄子休养一阵,省的再胡言乱语。”

    听了老太太的话,俞氏先是有些不敢相信。随即便不由苦笑,这偌大的侯府实在是无情的,当年八抬大轿将她娶入林家。眼下她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便被视如敝履。

    长泽已经去了,兵部尚书府自然不会再理会她这个出嫁女,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眼见着俞氏状若癫狂的模样。林博远眼中带着极为浓郁的厌恶,老太太摆摆手,就有粗壮的婆子将俞氏给拉了下去,显然是带到了京郊的别庄之中。

    若是被赶出京城的话,即便俞氏还顶着正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但也再无出头之日了,一旦惹得主子们动怒,恐怕就会无声无息的去了,此番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俞氏与林清漪的境遇,林凝眉也有所耳闻,近来事情倒是顺心的很,即便她的身份被揭露了,但聂老太太却并无计较的意思,之前胆敢贪墨铺子银两的白掌柜也被送入了顺天府。听说又被锦衣卫给提了去,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时间,骠骑大将军府中的奴才倒是人人自危,之前贪墨银两的奴才一个个都吐了出来,就连那些嚣张的仆妇,也安生的仿佛鹌鹑一般,不敢再生出事端。

    林凝眉刚松一口气,出府去巡视铺子时,却见着了一位身份尊贵的主儿。

    眼见着太子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常服站在身前,林凝眉早便成了人妇,自然该避讳着。冲着姜其琛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

    “林氏见过大少爷。”

    “大少爷”姜其琛玩味一笑,凤目中带着几分柔和的意味,说:

    “倒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于我。”

    林凝眉抿了抿唇,心下却不愿与姜其琛多做接触,即便这位身为太子,日后也要登上帝位,所谓圣心难测,若是在此时就将这位便宜兄长给开罪了,之于林凝眉而言也并非好事。

    看面前小娘子越发恭谨的模样,姜其琛也不由皱了皱眉,他不喜林凝眉如此死板,想要看到这女子鲜活的笑容,偏偏林凝眉早就是聂修齐的妻子。若是强夺臣妻,这罪名他可担不起。

    “大少爷说笑了。”

    北风萧瑟,京城中本就有些严寒,此刻林凝眉身上披着一件儿雪狐裘,纯白的绒毛掩住颈项,与冻得泛红的小脸儿相衬,更添几分艳色,眼波流转,姜其琛觉得林凝眉不像产过子嗣的夫人,反倒像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一般,惹人怜惜,让他也有些心痒难耐。

    即使这份心思不该动,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怎是他能掌控的

    对上姜其琛过分幽深的眸光,林凝眉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神着实有些灼热,就仿佛、仿佛聂修齐之前看着她的眸光一般。

    微微蹙了蹙眉,林凝眉再次冲着姜其琛躬身行礼,道:

    “想来大少爷还有要事,林氏也就不耽搁了。”

    听了这话,姜其琛眉眼处流露出几分不舍之意,但此刻正处于人来人往的主街之上,他也不能强留下林凝眉,否则若是被世家子弟瞧见了,之于他二人的名声而言,恐怕也有极大的损伤。

    看着林凝眉离去的背影,姜其琛微微眯起了眼,眸光中划过一丝势在必得之意。

    边城苦寒,自从开始打仗之后,边军们的日子也越发的不好过,原本他们还以为柔然部落尽是软蛋,却没想到黑水靺鞨族的前任首领竟然又回到了关外。

    阿古泰是个本事的,黑水靺鞨族族人也都骁勇善战,三万军士守着城门,一开始与柔然部落交战时,还能时不时打开城门,与匈奴骑兵真刀真枪的交战,但一加上黑水靺鞨族,匈奴足足将近二十万人,玉城本身又算不得易守难攻的城池,这仗打的也有些凶险。

    聂修齐见势不妙,直接从宣府镇借调了七万人,凑足十万军士,好歹能守住玉城,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此般艰险的时刻,朝廷竟然克扣边军的军饷,好在宣府镇的庄子中还有一些番粮,也能解燃眉之急。

    不过即使番粮的数量不小,但却也供不了十万军士嚼用,过了一月之后,聂修齐亲笔写了奏折,希望朝廷能将军粮发下,但却一直没有回信。

    玉城被匈奴大军包围了,即使聂修齐用兵如神,却也并无破解之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一队人马冲出玉城,想要在敌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派人再往京城送信。

    聂修齐手底下尽是精兵良将,聂家军各个勇武,偏生匈奴大军也不是吃素的,阿古泰本就性情狡诈,与姜远道相互勾结,早就在玉城兵马之中埋下了暗探,一旦聂修齐准备突出重围之时,城楼上便燃起了狼烟。

    眼见着城楼上黑烟滚滚,聂修齐心道不妙,但此刻玉城城门已经关上,匈奴大军却尽在眼前,他们,避无可避。吗史巨才。

    陈安骑马跟在聂修齐身边,面色十分难看,怒骂道:

    “到底是哪个孙子背叛了咱们,竟然能在烽火台上点燃狼烟,是不想让咱们聂家军活着回去”

    看着陈安血红的双眼,聂修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额角的青筋却蹦了起来。

    黑水靺鞨族族人自小在马背上成长起来,一个个的骑术自然是极为精通,此刻驾着马直接冲到了聂修齐面前,一马当先的自然是阿古泰。

    阿古泰坐在汗血宝马马背上,仰着头,眼中带着几分鄙夷,道:

    “你就是聂修齐”

    聂修齐面色不变,纵马上前,说:“阿古泰”

    “正是我。”

    阿古泰朗声大笑,从腰间将弯刀给抽了出来,冲着聂修齐狞笑一声:“即使你是怀化大将军又如何今日还不是要被我斩于马下”

    聂修齐手中紧握着长枪,拿枪挡住了凌厉的刀光,冷声道: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说不定是你死,我活”

    阿古泰见不得比自己还要嚣张之人,当下面皮便有些涨红,微微眯起眼,弯刀直接往聂修齐的脖颈处挥去。

    聂修齐与阿古泰的武艺相当,但骑术却要略逊一筹,毕竟阿古泰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而聂修齐虽说精通君子六艺,却没有他这么灵活,幸好一手长枪舞的密不透风,这才没有被阿古泰伤着。

    周围的黑水靺鞨族族人见着族长与这汉人将领打起来了,叫好声不断,还有不少人跃跃欲试,想要再抓起一个汉人的将官,好好较量一番。

    陈安眼见着聂修齐与阿古泰分不清胜负,不免有些心焦,他们可是要突围往京城送信的,若是被这些黑水靺鞨族族人给拦住了,城中的百姓与边军又该如何是好,难道放任这些鞑子们砍杀不成

    阿古泰性情阴鸷,本身也不欲与聂修齐颤抖,再一次与聂修齐擦身而过时,他低声说了一句:

    “等你死了,我就把林凝眉接回草原。”

    听了这话,聂修齐鹰眸中的杀意越发浓郁,枪头直直往阿古泰喉间刺去,极为凌厉。

    就在此刻,一只羽箭竟然从城楼上射了下来,直直没入聂修齐的胸口之中。

    咔哒一声,那枚被聂修齐一直贴身戴着的翡翠玉佩,终于还是碎了。

    抬手往怀里一摸,聂修齐手掌上沾满血迹,看着那绿油油的翡翠碎片,不由苦笑一声。

    琢玉轩,林凝眉一把抱起琬姐儿,却不防两腿有些虚软,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栽倒,好在她没有失了神志,将琬姐儿护在怀中,左手臂撑了一下。

    左腕上的那支羊脂白玉镯磕在青石板上,直接碎成几段,略有些尖锐地断面刺入林凝眉手腕之中,殷红的鲜血直往下淌,但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觉得心悸的厉害。

    被这么一闹,琬姐儿也受了惊吓,扯着嗓子啼哭着,乳母刘氏赶忙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诱哄着,白芷扶起林凝眉的身子,满心满眼都是担忧,问:

    “主子您到底是怎的了可是身子有些难受”

    林凝眉面色苍白的厉害,眼眶也不由有些红了,泪水仿佛不要银钱一般,噗噗地往下掉。

    林凝眉没有开口答话,只是反手捂住心口,那股心悸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难道是将军出事了

    白芷从来没有见到过林凝眉这幅模样,心中也是颇为慌乱,直接将林凝眉按在红木凳子上,取来药箱给她包扎,鲜血浸润白布,逐渐氤氲开来,显得十分妖异。

    手指搭在林凝眉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腕上,白芷细细探听着林凝眉的脉象,发觉主子的身子并无半点儿岔子,为何面色会如此难堪

    林凝眉眸光空洞的望着远方,声音颤颤,问:

    “白芷,你可还记得咱们在万安寺中抽的签文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玉城,怕是有些不妥了。”

    ...

    ...

第119章 条件

    事情果不出林凝眉所料,玉城的消息却是再也没有传回来,匈奴围城,但聂修齐却生死不知,若非宣府镇的赵将军派人将百姓给连夜移出城,恐怕玉城陷入危难的消息林凝眉都不会知晓。

    骠骑大将军府上空仿佛蒙上了一片浓雾一般。素来愿意生事的白氏与胡氏也安生许多,生怕在此刻触怒了聂老太太与聂老将军,否则后果定然称不上好。

    林凝眉呆在琢玉轩中。木愣愣地坐在桌前,只觉得身子乏的紧,一动也不想动,却见着白芷这丫鬟突然进来了。

    “主子。陛下昏厥了。”

    听了这话,林凝眉面色微变,她心中对此事早有预料,毕竟崇明帝日日服食丹丸,身子骨出问题也是早晚的事情,不过在玉城被围的节骨眼上出岔子,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

    林凝眉面上露出一丝冷凝,问:

    “朝堂之上的局势如何哪位皇子得利”

    白芷面上露出一丝犹豫,说:“眼下是太子监国,据传五皇子被禁足在五皇子府中,安贵妃则是被打入冷宫,那名为玄机子的妖道也于闹市处斩。”

    “太子监国”

    原本林凝眉还以为玄机子是五皇子与安贵妃的手笔,现下看来,无论到底是何人的计谋,最后得利的还是姜其琛。聂修齐与姜其琛同属于一条船上的人,想来姜其琛也不会见死不救。

    皱了皱眉,林凝眉道:“帮我梳洗一番,该去东宫拜见太子了。”

    “又去东宫主子,那太子妃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上次还想借着三皇子姜无铮毁了主子,幸好未曾让她得逞,否则您的名声恐怕便扫地了。”

    林凝眉凤眸中露出一丝无奈,苦笑一声,道:

    “与将军的性命比起来,我的名声是半点儿也不重要的。眼下将军生死不知,若是再不出兵相救的话,阿古泰那疯子恐怕会将玉城彻底攻占下来,太子勤政爱民,定然不愿见着生灵涂炭的景象。”

    穿上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林凝眉面上薄施粉黛,将苍白的有些过分的面容给遮盖住,外头披着织锦皮毛斗篷,知会了聂老太太一声,便乘上马车往东宫的方向赶去。

    坐在马车上,林凝眉两手死死攥住袖口,心中却不由升起了一丝讥嘲的意味,若是她没有想错的话,太子是对她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否则也不会用那般炙热的眼神看着她。吗史记号。

    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太子是储君,而林凝眉是臣妇,就算此点不提,他二人也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是万万不能生出苟且之事的。

    不过林凝眉却未曾打算在此刻将真相告知太子,眼下还得利用他将聂修齐从玉城中救出来,若是姜其琛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恐怕也不会愿意出手相助。

    白芷坐在一旁,望着主子阴晴不定的面色,也无法揣测出林凝眉的心思,她拧紧了眉,心中同样担忧陈安的安危。

    马车停在正阳门前,林凝眉身为正三品淑人,一听是要拜见太子,便有宫人引着林凝眉往东宫行去。

    如今太子监国,代替崇明帝上早朝,此刻早朝已散,太子自然是在东宫书房之中处理政务。

    内侍站在案几前,开口通禀道:

    “殿下,林淑人前来拜见殿下,见是不见”

    林凝眉身为臣妇,亲自拜见姜其琛也有些不妥,不过此刻乃非常时期,怀化大将军在玉城被困,事急从权也是应当的。

    姜其琛眼中划过一丝喜意,道:

    “快将林淑人给请进来。”

    内侍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书房,而姜其琛则是扫了一眼案几上头的信件,这封信是从玉城发回来的加急奏折,但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这封信给压下,若是聂修齐死了,军中将领还有旁人。

    姜其琛剑眉紧蹙,素来温润如玉的面庞也变得十分扭曲,透着几分狰狞之色。

    林凝眉很快被带到了姜其琛面前,内侍们全部退下,就连白芷也被关在门外,不得入内,偌大的书房之中只有林凝眉与姜其琛二人。

    书房内燃着苏合香,香气浅淡,袅袅青烟顺着香炉往外溢出。

    林凝眉有些拘谨地冲着太子福了福身子,道:

    “臣妇给殿下请安。”

    “免礼。”

    姜其琛走到近前,扶了林凝眉一把,那双带着薄茧的手也碰到了林凝眉的手臂,算不得不规矩,但却未免有些太过亲昵了。

    林凝眉秀眉一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跪倒在地,开口道:

    “太子殿下,眼下玉城陷入危机之中,就连宣府镇也岌岌可危,还望殿下出兵相助,莫要置咱们大虞沦入危局之中。”

    姜其琛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心头不由升起一阵烦躁,说:

    “在凝眉心中,我竟是如此胡闹之人”

    姜其琛没有称自己为孤,而是以我代称,听着是平易近人,但林凝眉心下却更是有些厌恶,明明他是储君,却偏偏对自己生出了腌臜心思,也怪不得王瑾沅三番四次的想要对她出手,现下看来,这位太子爷才是罪魁祸首。

    “殿下并非胡闹之人,眼下玉城被匈奴围困,刻不容缓,还望您能即可出兵,以解燃眉之急。”

    姜其琛冷笑一声,俊雅的面庞上显出几分怒意,走到近前,也不顾自己太子之尊,蹲下身子,与林凝眉平时,轻佻地问道:

    “若是孤不出兵,你又该如何”

    林凝眉闭了闭眼,心中倒是十分恼恨,咬牙道:

    “太子殿下难道真要辜负了十万边军的性命守城不易,眼下圣人已陷入昏迷之中,殿下是连祖宗基业都不顾了”

    “大胆林氏,你不过只是小小淑人,又凭什么指责于孤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即使姜其琛动怒了,林凝眉也半点不惧,若是杀了她能够换得聂修齐的性命,那有何妨总比被人欺辱,令骠骑大将军府蒙羞来得好

    心中划过此番想法,林凝眉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只不过没有流泪罢了。

    看林凝眉这幅模样,姜其琛心中的怒火登时烟消云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张了张口,足足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出兵可以,但孤有个条件。”

    林凝眉心中一咯噔,抬眼对上了姜其琛过分幽深的眸光,心中大感无奈。

    “什么条件”

    姜其琛抬手轻抚着林凝眉的面颊,笑了笑,说:

    “你入宫陪孤,孤便派人将聂修齐给救出来。”

    林凝眉两手握拳,冷笑着问:“殿下可曾忘了,林氏是怀化大将军的妻子,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孤从未把你当成玩物,若是能早些见到你,聂修齐又算什么”

    太子并不精通武艺,常年握笔的手上覆盖着一层薄茧,林凝眉很清楚,只要她想的话,在这里要了太子的性命,对于她而言也并非难事。

    只是她不能。

    姜其琛身为太子,本身又最适合登上那个位置,一旦林凝眉将他杀了,恐怕先覆灭的就是骠骑大将军府,届时聂修齐恐怕也无法获救了。

    前世里将军在玉城**,难道这一世还是要重蹈覆辙

    林凝眉心头疼的厉害,仿佛被绵密的针尖一点一点刺入一般,让她痛的浑身都有些麻木,明明该马上挥开姜其琛的手,她却不敢,要是在此刻拒绝了姜其琛,将军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姜其琛薄唇勾起一丝笑,凤眸之中的神色却越发阴鸷,为了一个聂修齐,林凝眉真的愿意委身于他

    “殿下,容臣妇想想。”

    “你要想多久若是明日辰时再不出兵的话,事情恐怕便无力回天了。”

    林凝眉身子一踉跄,眼睛却红的厉害,她近来消瘦不少,更添几分柔弱。

    两手握拳,林凝眉直接站起身子,说:

    “臣妇想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待会子出了甘露殿中,再来告诉殿下答案可好”

    姜其琛也站起身子,他身量不矮,甚至整个姜家的子嗣都出身北地,身量高大。

    姜其琛低着头,薄唇贴着林凝眉的耳畔,讥诮的问:

    “你是想请母后做主别痴心妄想了,对于这种小事,母后定然会顺着孤的心意。”

    林凝眉与姜其琛挨得极近,男人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喷在林凝眉耳廓上,那股子亲昵之感让林凝眉心中更是别扭,想要往后退,却冷不防被姜其琛搂住了腰。

    薄唇贴上了林凝眉的嘴唇,男人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笑道:

    “这是利息,你若是想好了,孤还要拿走的更多,聂修齐的性命能否保住,在你一念之间。”

    林凝眉强忍住那股作呕之感,咬紧牙关,冲着姜其琛再次躬身行礼,随即奔出东宫书房之中。

    一推开雕花木门,林凝眉便对上了白芷那双含着忧虑的眼,白芷武功极高,想必书房之中的谈话她也听清了。

    “主子”

    “莫要多说,咱们先去甘露殿中拜见皇后娘娘吧。”

    ...

    ...

第120章 当年事

    林凝眉带着白芷行到甘露殿之中,等宫人通报之后,便直接去了甘露殿的寝殿,见着了端坐在红木凳子上的程皇后。

    程皇后今日打扮的甚是简单,因寝殿内烧了地龙,所以称之为温暖如春也不为过。她身上穿了一件湖青色的裙衫,面上粉黛未施,墨发以青玉簪子绾上。看着仿佛三十出头一般,半点儿也不显老态。

    一见着林凝眉,程皇后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直接站起身子。拉过林凝眉的手,低声道:

    “眉姐儿,你受苦了。”

    对上程皇后的眼神,林凝眉身子不由有些僵硬,只要一想到面前的皇后娘娘是她这壳子的亲生母亲,她心绪便十分复杂,既恼恨程皇后前生的无情,又觉得她有些可怜,连自己嫡亲女儿否分辨不出,到底也是报应。

    林凝眉扯了扯唇角,轻声开口说:

    “皇后娘娘,凝眉有话想要对您说,能否”

    话音未落,程皇后以及明白了林凝眉的意思,冲着徐公公使了个眼色。徐公公一摆手,便将寝殿之中伺候着的宫人嬷嬷们给带下去了,就连白芷也没有待在林凝眉身畔。

    等到寝殿内只剩下林凝眉与程皇后之后,她扯了扯唇角,直接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眼下凝眉实在是没法子了,将军被困在玉城之中,生死不知,而朝廷却没有出兵的意思,还望娘娘能与太子商谈一番,让太子殿下尽快出兵。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听着这话,程皇后秀眉一簇,面上也不由露出几分无奈之色,道:

    “凝眉,你可知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本宫清楚玉城形势不好,却也不能插手,太子自有他的决断,此刻圣人陷入昏迷之中,若是本宫擅自出手的话,恐怕也会落得一个牝鸡司晨的恶名。”

    林凝眉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虚名与聂修齐的性命相比,是万万比不上的,若是程皇后肯稍稍对她怜惜一二,恐怕姜其琛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扑通一声,林凝眉直接跪倒在地。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说:

    “皇后娘娘当真不愿帮凝眉一次吗太子爷是难得的孝子,只要您开口了,他定然不会拒绝,难道在皇后娘娘心中,这些虚名比将士们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即使程皇后疼爱林凝眉,但也不欲被一个小辈如此指责,当下面色便不由冷了几分,质问道:

    “眉姐儿这是何意难道为了一个聂修齐,连规矩都不顾了吗”

    “规矩”林凝眉苦笑一声,笑着笑着眼角却溢出了泪,面色苍白,但红唇却鲜红如血,模样艳丽的越发诡异。

    “臣女并不知何为规矩,毕竟在旁人眼中,臣女只是一个奴才秧子,这一点皇后娘娘不是早便知晓了吗”

    程皇后瞪大眼,倒是未曾想到林凝眉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见着这孩子涕泗横流的模样,她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怜惜,语重心长的说:

    “眉姐儿,眼下朝堂上并不算安稳,太子监国,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动,即使他想要派兵增援玉城,也要筹备几日,才能将京城安顿好,若是不细细筹谋一番的话,届时京城陷入危机之中,比玉城告急来的更为可怕。”吗投低划。

    林凝眉身子不由颤抖着,膝头被打磨光滑的青石板磨得生疼,讥嘲着道:

    “太子爷是个本事的,先前不止将五皇子禁足,还拔出了右相安如海的势力,即使三皇子四皇子心中存了不该有的想法,也不敢在此刻生事,毕竟若是落了一个叛国的名声,后果不堪设想。”

    程皇后本来便并非什么和善性子,见着林凝眉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自己,程皇后面色一寒,冷声说:

    “眉姐儿,你当真是要触怒本宫”

    林凝眉抿了抿唇,与宋清如出一辙的凤目中含着泪,声嘶力竭的质问一句:

    “皇后娘娘,您口口声声地说疼爱臣女,但在心底想必也从未将臣女看在眼中吧,即使臣女生了一副与常平公主有七分相似的容貌,赝品却依旧是赝品,到底也比不上与你血脉相连的公主。”

    看林凝眉如此不客气,程皇后此刻也动了真怒,抬手狠狠地将茶盏给掷了出去,砸在林凝眉的额间,怒吼道:

    “滚你给本宫滚出去”

    即使到了此刻,程皇后仍是没有对林凝眉生出杀心,只是想要将面前的小娘子给赶出甘露殿,让其好生反省一番罢了。

    林凝眉站起身子,不急不缓地擦干面上的泪痕,笑道:

    “我又凭什么滚出去皇后娘娘恐怕有一事不明,臣女明明是出生在甘露殿,甫一出生就被人带离了皇宫,难道您当真没有发觉半点儿不妥之处吗”

    林凝眉现下着实激动的很,丰满地胸脯也不住起伏着,就连精致的五官扭曲的十分厉害,但却更像当年宋清癫狂的模样。

    程皇后心头一震,面色陡然变得煞白,抬手握住林凝眉的手腕,声音尖利,问:

    “把话说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在甘露殿出生”

    有机会在甘露殿出生的孩子,除了太子姜其琛之外,也只有当年的常平而已,眼下林凝眉为何会如此开口

    林凝眉十分厌恶程皇后的碰触,想要挣脱这位皇后娘娘的钳制,却发觉程皇后的力气也大的诡异,与她势均力敌,想来她那所谓的天生神力,就是从程皇后身上遗传的。

    低垂眼帘,林凝眉望着黄花梨木雕成的博古通今架,轻声开口:

    “皇后娘娘,难道您以为常平公主真的是您的孩子吗那孩子的确与您极为相似,但却半点儿不像父亲,您为何不觉得奇怪是因为太过庆幸,还是心中有鬼”

    自打清楚了自己的生母就是程皇后之后,林凝眉闲暇时便开始揣测自己的身世,结合贵女风华的剧情,最后程皇后是被安贵妃活活气死的,到底安贵妃对程皇后说了什么才能将堂堂皇后给气死

    想来也只有林凝眉的身份了。

    前世里就因为程皇后对芙蕖的轻信,让老太太以为林凝眉失了程皇后的青眼,所以便变本加厉的折腾与她,虽说林凝眉离世之时,林清漪已经当上皇后了,但林凝眉之所以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与嫡亲母亲也脱不了干系。

    程皇后只觉喉间一阵酸涩,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捏住了一般,问:

    “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一个字都听不懂”

    看见程皇后故作姿态的模样,林凝眉面上的冷笑愈发浓郁,最后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皇后娘娘,到了此刻您还不明白吗臣女是否不应该如此称呼于您,母后”

    正如林凝眉所猜想的,宋清的身份的的确确算不得简单,身为新科状元,又是程皇后的表弟,二人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早便暗生情愫。

    只可惜天不作美,程皇后最后嫁给了崇明帝,虽说登上后位,但却算不得受宠,毕竟崇明帝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可是安贵妃,又怎会多看程皇后一眼

    深宫寂寞,在宋清成为状元之后,程皇后倒也经常宴请于他,反正二人是表姐弟,宋清又颇为才学,一时间也没有人生出什么腌臜心思。

    天长日久之下,二人也偷尝了禁果,只可惜这个孩子实在是不能留,皇家血脉焉能混淆

    孽种能瞒得过崇明帝,瞒得过安贵妃,却瞒不过宋太后。

    宋太后是宋清的亲姑母,也是程皇后的姨母,原本程皇后在宫中的日子不差,多亏了宋太后照拂着,只可惜在程皇后与宋清珠胎暗结之后,宋太后便对自己的外甥女极为厌恶。

    偏偏在此刻,所有人都清楚皇后娘娘怀了嫡公主,若是不明不白的让这孩子小产,恐怕更会惹人疑窦。

    宋清本就聪明绝顶,即使与程皇后之间生出了孽缘,但也是一时糊涂,等到清醒之后,却不忍自己的血脉被亲姑母给杀死,在程皇后十月产女之时,宋清便寻了一女婴,与自己的女儿相调换,把刚刚出世的林凝眉给带出了皇宫,而让那女婴顶替了常平公主的身份,活在禁宫之中。

    那女婴也并非随意寻来的,而是程皇后家中庶妹与人私通所产下的孩子,那孩子本就是个遗腹子,被宋清寻到之时,父母都不在世上了。

    这么绝佳的机会,为了保住自己女儿的性命,宋清自然不会错过,程皇后与自己的庶妹有几分相似,连带着这被替换了的女婴也像极了程皇后,还真是巧合的紧。

    幸好宋清将两个孩子给调换了,虽说他与程皇后是宋太后的子侄辈,却到底也越不过崇明帝,能强忍住不将此事揭露,也只是顾及着宋家与程家的名声罢了。

    等到常平公主满三岁之时,那孩子便被活活掐死在寝殿之中,等到尸身僵硬了,才被人发现。

    而此时,宋清为了深深藏住林凝眉的身份,不让人发觉这个孩子,便再次行出狸猫换太子之事,与晋阳侯府中的小姐调换了一番。

    ...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22/ 第一时间欣赏夫人在上,将军在下最新章节! 作者:欢城所写的《夫人在上,将军在下》为转载作品,夫人在上,将军在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夫人在上,将军在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夫人在上,将军在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夫人在上,将军在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夫人在上,将军在下介绍:
夫人在上,将军在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夫人在上,将军在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夫人在上,将军在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