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逃亡
秦国边关。
韩武驾着马车，载着大韩氏，以及三口装满财宝的箱子。
本来说好拿四箱，结果早上往车上搬时发现装不下。车厢里总共只能挤下三口箱子和大韩氏。
最后，他们只好忍痛割爱只拿三箱。
这时候才刚过晌午，眼看着就能离开秦国，韩武也不急了。
马车放缓速度，跟在稀疏的人流后面，慢慢向关口靠近。
不过半个时辰，就轮到韩武夫妻。韩武直接递上营将签发的函文。守卫拿着函文去了旁边岗楼，核对印信无误后返回。
守卫点了点头，把函文还给了韩武。
韩武默默松了一口气，返回车上驾着离去。
在秦韩之间有约两里地的平原地带，是秦国特意清理出来的视野开阔带。
车厢挡住了韩武的身影，但他不敢回头，还不敢让马车快跑。
只有与其他人保持差不多的速度，才不至于露出马脚。
最后的两里地，在韩武心里如履薄冰。
小心翼翼走了还不到一半路程，忽然身后传来吵闹声以及马蹄声。
韩武下意识伸头向后面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幕令他终身后悔的景象。
后方竟然有人闯关！
有两人一骑跑在前面，后面一堆拿着剑戟的士兵跑步追赶。有人匆匆牵了马匹过来。几名骑兵翻身上马，朝着前面的两人追去。
前方那两人一男一女。男子生得高大威猛，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女子被男子搂在怀里，看不到脸，只能看到绯红色的裙角。
最可怕的是韩武认识那名男子，那不是公子庆又能是谁！
不用问了，公子庆怀里抱的人肯定就是青女。
好家伙。
公子庆这是直接从军营抢了青女，然后一路奔逃来到边关，最后直接带着青女闯关而出啊。
等等。公子庆坐下的那匹马也有些眼熟。
当初韩武在马厩做马倌，有几匹马是被特殊关照的，由马倌长亲自照料。据说那几匹马是军营将校们的坐骑。
公子庆坐下马膘肥体壮，便是驮着两个人都速度不慢。莫非是营将的坐骑？
韩武猜的不错。可不就是太桓城营将的坐骑。
若非这坐骑跑得快，公子庆哪有可能跑到了这里，早就被太桓城的追兵抓住了。
眼见着公子庆两人已跑出百米远，后方岗哨上的人察觉不妙，开始举箭射击。
公子庆只得不停变换路线躲避射来的箭矢，又伸出一支手臂拔出长剑，一边前行一边挥舞长剑拨开靠近的箭矢。
韩武望着这一幕，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一个念头不停在他脑海里闪过：加速快跑，加速快跑，加速快跑......
可是韩武手里的马鞭无论如何都挥不下去。
也许是心有灵犀，拉车的两匹马不但没有快跑，反而渐渐放慢了速度。
察觉到外面有变，大韩氏也从车厢里出来了。她顺着韩武的目光望去，同样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眼见公子庆两人越跑越近，眼见着后方城门里跑出来一骑猛将。
箭矢追着公子庆的身影越射越远。有些缺了准头的，竟朝着前方的人群飞来，引得人群开始四散逃窜。
韩武不得不挥鞭加速。只是他的速度明显比周围人慢了一些。
公子庆忽然猛然加速。他看到韩武了。
韩武与他对上了眼，手中缰绳轻轻一勒又一松。
终于公子庆冲到了韩武的马车边上，他一把将怀里的女子推向了马车。
韩武眼疾手快，大手一捞抓住差点滚下马车的女子，顺手将其推进了车厢里。
“快走！我断后！”公子庆言简意赅。
韩武默默点头，挥起马鞭朝马匹抽去，马车猛然加速向前奔去。
还有一里地，那边就是树林了。进了树林，就安全了几分。过了树林之后，便是韩国边关。到了那边，便安全了。
韩武凭着这股信念开始逃命。
公子庆目送韩武的马车加速离去，他自己反而慢了下来。
他要迎击那位独自追来的营将。
这不是他好勇斗狠，而是对对手的尊重。
后面追他的人就是太桓城的营将。公子庆要与他做一个了断。
生死不过须臾。分生死的战斗也不用那么麻烦。
营将先到了，他身后跟着几名骑兵。一部分留下来保护营将，一部分继续往前追韩武的马车去了。
没办法，这里是大平原。公子庆将人抛到马车上都被看到了。
韩武遇到了困难。
他们车上有三口装满贵重物品的大箱子，本就速度快不起来。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根本跑不起来。
大韩氏刚躲进车厢里，就看着一个人被丢了进来。两个人直接就摔在了一起。大韩氏的后背还撞在了箱子上，疼得她忍不住呲牙。
青女一直都很镇定。从大韩氏身上爬起来，还冲她笑了。
两个女子还没说上话，就听到韩武在外面喊道：“把箱子丢下去。”
要马车速度快起来，只能减轻重量。人是不可能丢下去的，那就只能丢箱子了。
大韩氏一阵心疼。但现在是紧要关头，人命比钱更重要。
大韩氏略一犹豫，便爬到最靠后的箱子前。她抬手把箱子打开了，然后打开车厢后门，把箱子里的财宝一一向后面抛洒。
这个箱子里放着许多碎银和金块。丢在地上被阳光一照特别晃眼。
东西撒完了，大韩氏才把箱子推下车。
剩下两个箱子，她就更加舍不得了。
大韩氏没动手，然后趴在后门上向后张望，发现自己的计策竟然奏效了。
后面追击的骑兵没有下马，因为那样的举动太过明显。但他们都放慢了速度，翻身侧过马腹，半弯下身体悄悄捡拾地上的金银。
由此可见，秦国边关骑兵的骑术十分精湛。
骑兵放慢了速度。韩武的马车也比原来快了一些。两者的距离渐渐被拉远了。
直到马车转弯进入了林道。两边的树木终于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只是他们还不能停。他们还没到韩国。他们甚至不敢回头看后方。
大韩氏颓丧坐在后门处，既为撒掉的银钱哀悼，又担心未知的前途。
第164章 被俘
太桓城的夜色如潮。
韩武站在牢房边，透过木桩望着天上点点星辰。
难道他与太桓城有解不开的孽缘？离开不过三日，便有回到了这里。
说巧不巧，他现在待的牢房正是当初他刚被抓到军营时被关的那间。
只是这一次没有大韩氏陪着他。这个牢房里只关了他一个人。
大韩氏与公子庆关押的地方也不远，就在他这间牢房的旁边。只是韩武这个位置有点特殊，看不到他们那边。
回想在边关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已成为昨日泡影，如梦似假还真。
那天在秦兵的追击之下，韩武驾着马车距离韩国边关越来越近。
韩国的守军已经望到了他们。
韩国一方只看到一群秦国骑兵追着一辆马车而来，当即骇地端起了弓箭。
韩武看到岗楼上弓箭手的举动，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口不择言大喊起来。
“莫放箭～吾乃韩国公挚友芮伯万是也～吾乃韩国公挚友芮伯万是也～吾乃韩国公挚友芮伯万是也～～莫放箭～莫放箭～～”
韩武这一嗓子喊出去，不仅韩国那边的兵士听到了，后面追赶的秦兵也听到了。
就连躲在车厢里的青女，都忍不住好奇伸头看了他一眼。
好家伙。这人居然是芮伯万！
众多兵士心中划过此念头，当时就来了干劲。
有件事情韩武不太清楚，那就是从他失踪起周边各国都在寻找他，诸侯王们纷纷开出了高价悬赏。他们不要死的，只要活的。
也是巧了，韩武在太桓城军营待了一年，恰好避开了被发现。也不知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总之呢，韩武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了。
韩国这边反应也挺快，立刻派出兵将迎接韩武。只是他们这边距离略远一些，又不敢放箭怕伤到韩武。
秦军追赶的骑兵也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只是他们之中忽然有一人折返，显然是回去报信兼求援去了。
于是，在一片兵荒马乱中，韩国先赶过来的骑兵与秦国先追上来的骑兵交战到了一起。
而韩武趁乱直冲韩国关口，涌出来的兵士们立刻将马车护在中央，并顺势带进了关内。
韩武勒马停车。
终于到韩国了。
关内营将闻讯赶了过来。韩武立刻迎了上去。
韩武一直贴身带着自己的印信，所以确认身份的过程简单而顺利。
营将大喜。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功从关外来。
说得好听点，他这是从秦国人手上抢到了芮伯万啊。
只是韩武和营将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得关外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营将与韩武携手来到岗楼上，往下一看那是黑压压一片。
秦国竟然出动了大军，已然在关外列阵准备冲关了。
好家伙。为了一个芮伯万，秦国人要动真格的了。
看来这一仗是免不了了。
营将倒是不怵秦人，本来就是驻守边关的将领，要是怕打仗早就滚回老家种地去了。
营将转身对韩武道：“请伯君往营中休憩片刻，待某去把秦军打个落花流水，再回来陪伯君吃酒。”
韩武晓得两军对垒士气的重要性，便拱手道：“预祝将军马到功成。万在营中备下美酒，待将军凯旋而归共饮千杯。”
营将帅兵迎敌而去。
韩武在兵士护卫的簇拥下进了营帐。如他而言，营中伙房备下了美酒佳肴。
大韩氏与青女被安置在左右厢房休息。青女心中担忧公子庆，只因身在秦军营中而束手束脚，只能默默守在窗前。有人打了水来，韩武净手洗脸。
他突然想来马车上的箱子，连忙抓住一名兵士询问：“我来的马车上放着几口大箱子，里面放着重要物什，请务必帮我看守好”
“伯君放心，马车就放在营帐外的空地上了，里面的东西纹丝未动，马匹拉下去喂料了。”
“哦？带我去看看。”
于是，士兵又带着韩武去看了他的马车。
车厢果然就停在营帐外不远处。
韩武上车进了车厢，看到两个箱子的密锁完好，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路上丢了两个箱子，没想到大韩氏只扔了一个。韩武深感欣慰。
索性此刻车厢里就只他一个人，韩武打开一口箱子取了些碎金银放在身上。
营地中隐约能听到关外的喊杀声，只是隔着高高的岗楼听不真切。
韩武心里也是有点担忧的。
一想到秦军都打过来了，却不见公子庆的身影，他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但又一想到事发突然，秦军不是做好充足准备而来，而韩军有关口倚仗，怎么想都应该是韩军占了上风。
可惜韩武低估了秦军抓他的决心。
关口外，秦军勇猛，韩军渐现颓势。营将见势不妙，便命军士们退回关内以守带攻。
秦军见韩军后退，故意放慢速度，给韩军打开关口的机会。而在韩军开了关口向内退时，秦军才一拥而上。
关口关不住了。
秦军冲关了。
局势演变太快，关内的大部分士兵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能仓促间拿起兵器应战。
韩武听到了声音，也找了一把大剑。大韩氏与青女都来到了他身边。
营帐乱了起来，不知谁放了火。火光应天中，秦国的骑兵冲进了营帐。
韩武尸比股底下的坐席都没捂热就被秦军俘虏了。
韩武等重要人质立刻被押解到了太桓城。
韩武被单独关押。
也是到了这里，韩武才听说公子庆没有死。
公子庆当时留下独战营将。可惜营将不讲武德，带着手下骑兵一起上，三两下就把他给抓住了。
这就是两拳难敌八脚。
指望敌人在战场上守礼，那不是打仗，那是回合制游戏。
好在秦人没有杀公子庆。
他们所有人都被分开关押了，估计是防止他们串供。
秦人的当务之急就是核对他们三人的身份。
韩武已经自爆身份。在被秦人抓住后，他们粗暴地搜走了他所有的物品，包括他贴身藏着的印信和短匕。
既然韩武已经自爆，大韩氏也没必要保守秘密了。
至于公子庆，不知他有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青女。
第165章 探报
芮伯万在秦国。
秦王召见芮伯万，朝堂上言辞激烈斥责芮国太后芮姜与公子姬陌窃国。
秦王派将军田牧帅军攻芮，为芮伯万主持正义，令抓捕芮姜与姬陌。
田牧原为郑国大将军，韩国灭郑后投奔秦王。
一系列消息迅速传入芮国王宫。
自从姬陌登位，芮姜就没有放松过。往周围各国均派出探子，时刻掌握各国动向。
在姬万被运送到秦都咸阳时，芮姜就得到了消息。
因着这次没有了娘家齐国庇佑，芮姜要对抗秦国只能靠自己。
快两年了，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
这一年多里，一直没得到华氏抓住姬万的消息，芮姜便知道肯定是被姬万逃去了其他国家，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秦国。
若是魏国或韩国，凭着一些私下关系，也许还能免去一战。但是秦国却不会轻易放过芮国。
曾经的芮国就曾被秦国覆灭。难道今日的芮国也要亡在秦国手中？
留给芮姜犹豫的时间不多了。她只考虑了一个晚上，便决定不向其他国家求援，其中包括了宋国。
宋国狼子野心与魏韩无异，只是现在华氏还没有翻脸罢了。
芮姜想得简单。她要凭芮国一国之力战秦军。
此战若能胜，不但可退秦军，也可震慑周边诸国。让那些国家看看，就算芮国是只兔子，拼了命也能搏鹰。
芮都有粮有人，还有早早准备下的兵器等等。完全可以守带攻。
芮都内本就有良田，关上城门就能自给自足，被围困经年都不怕。
不过，在那之前，芮姜打算给秦军来个痛的。
秦国与芮国之间隔着一道孤峡岭。若是冬天这里会大雪封路，可惜现在是夏日。
虽然没有大雪封路，但可以人为以山石封路。
当然了，这种方式的封路并不能阻止秦军，最多只能拖延一下秦军行进的速度。
芮姜制定了战略，招来司马等大臣商议。又独留了司马一人，布置下一个个圈套。
许多人可能都忘记了。当年先芮伯攻打芮地，便是以夫人芮姜为副将。
芮姜可不只是习武健身。她的武艺也是杀人技。她的谋略是杀敌方。
由此可看出，韩武与芮姜在战略方针上的不同。韩武用多为诡谋。芮姜则是实打实的战绩。
正因如此，在芮姜赶走韩武后，芮国并未发生内乱。因为芮姜握着兵权。
太后寝宫里。
芮姜反复研读探子传回的谍报。
“这个田牧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秋霜正俸了茶水上来，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娘娘可还记得崇义坊昆仑杂货铺的掌柜崔盼盼？”
“怎可能不记得，宫中现在用的茶叶不就是从她店里买的么？”
“那位崔掌柜曾自称为郑国人，做过郑国大将军田牧的妾室。因郑国被韩国所灭，才逃到了咱们这里避难。”
芮姜恍然大悟，当初她曾派人去查过崔盼盼的出身。这些消息都被她派出去的人证实了。
若非知根知底，她怎么可能饮用宫外买来的茶叶。
这可真实巧了。
芮姜淡笑摇头。
秋霜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奴婢前段日子去崇义坊买东西，瞧见崔掌柜带了个孩子。奴婢打听之下才知那孩子是崔掌柜亲生的。可奴婢没听说崔掌柜再嫁他人。”
芮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她的孩子是田牧的？”
秋霜道：“奴婢听说崔掌柜一向洁身自好，不曾听闻她与哪个男子走得近。想来那孩子只怕是怀的时候不对。”
芮姜沉思。她的内心在斗争。她是个好强的人，不想利用孤儿寡母来威胁敌人。
可是秦军来势汹汹，芮国与秦国实力相差又太过悬殊，若是不能留个后手，芮姜只怕万一受不住芮城。
若是芮城在她手里丢了，即便姬万回来了，秦国也不会再助他立国。
瞧瞧秦王说的那些话。他只说替姬万找回公道，却对助姬万复登芮伯之位只字未提。
一旦芮城被攻破，便是芮国灭国之时。
所以这一战芮姜输不得，芮国更输不得。
芮姜目光一冷，叫了秋霜过来。
“你亲自去做，带人把他们母子接近宫里。就说我想与她说说话，让他们进宫陪陪我。不要伤着他们，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想用他们。”
秋霜应声去了。
想到崔盼盼有了孩子，芮姜不由想到姬陌与华姜的孩子。
华姜已经怀孕两次。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不足月就夭折了。第二个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没了。
芮姜又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们，不由感觉一阵心冷。
子嗣艰难难道是芮伯一脉的宿命？
芮姜不敢多想，再次拿起探报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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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两年了，林潇潇终于把莱栖山的建设搞完了。
整座莱栖山被一道小城墙拦截成了两部分。
城墙外有祀庙，学堂和医馆。外人可自由上下。
城墙内是莱栖村，只有村民和被村子认可的人才能进入。
林潇潇惯例先去巡视山上，然后去作坊视察。这一圈下来，差不多就要午饭时间了。
在村里的建设工程完成后，工匠门暂时闲了下来。他们计划着去崇义坊合伙再开家铺子。
林潇潇听说了表示支持，吃过午饭后就和公输苟等人一起下山。
他们要考察崇义坊的店铺情况，决定盘下哪家铺子。
说道崇义坊的生意似乎比以前还要热闹些。
之前都城发生动荡，新芮伯替代了旧芮伯。这件事对崇义坊几乎没有影响。
能看得到的变化是芮姜对崇义坊的政策更加宽松。愿意在这里开店做生意的老板更多了。
再加上周边各国不时往芮国派使团，竟然为崇义坊带来了更多生意。
虽然芮姜不太欢迎那些使团的人，但她无法拒绝这些人来往。
使团的人来来回回都要消费，反而促进了崇义坊的商业繁荣。
再加上芮姜为了稳定人心，降低了崇义坊的抽税比例。
老板们生意更好了，交的钱反而更少了。导致更多人对崇义坊感兴趣。
崇义坊的店铺租金上涨了近两成。听说还有人提议扩建崇义坊来着。
第166章 掠人
话说这快两年的时间里，林潇潇终于把系统的声望值熬到了过万。
如她所想，系统开始了新模块：兑换商城。
商城里各种后世的商品琳琅满目，从不用穿的针到电动游艇，除了军用武器之外几乎全都有。
这个商城是个惊喜，但又不是林潇潇特别想要的那种。她更希望仓库和空间能够容纳其他活人和活物，可惜还没有达到要求。
她一直希望能够带着别人一起传送。这种手段关键时刻可以用来救人。“大变活人”永远是最震撼的“神技”，可惜目前来说还是奢望了。
林潇潇查阅了商城，为自己定下了第一个目标。
她想要一套水里发电系统。
芮国这个地方多雨天。这就导致太阳能供电系统的效率受到限制，尤其是阴雨季和冬天受影响比较大。
莱栖山水利资源丰富。当初建引水渠的时候，林潇潇就想到了利用水力发电。
她的这个目标可不小。一套简易的水力发电系统商城标示为10万积分。
以目前来看，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林潇潇目前现有积分才六千多。这还是她严格控制自己抽奖次数的结果。
六千对十万，可差的太多了。
但林潇潇知道距离芮国并入秦国的那一天不远了，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她只要一套水力发电系统就好。以公输苟这些工匠的本事，给他们一个参考，他们就有能力进行本地化。
总之呢，由于差太多积分了，新开启的商城功能对她来说完全无用。
林潇潇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不要用积分兑换商城里用处不大的东西。否则她的第一个小目标永远不会实现。
就说林潇潇与几位工匠代表来到崇义坊。
他们先去昆仑荼书馆。之前与崔盼盼说好了，她会提前筛选出几家店铺供他们挑选。毕竟崔盼盼在崇义坊的时间长，更了解这里的情况。
可是几人来到店铺门前，却发现杂货铺和荼书馆都关着门。
这个点可是营业时间，两家店铺怎么会同时关了门？
林潇潇眉头一皱，对公输苟等人做了个手势。人影一闪，她就进了杂货铺的后院。
这就是区域小地图刷新的好处，可以在小范围内进行短距离传送。只是这种短距离传送消耗的积分最少也要五点。
杂货铺后院静悄悄。这非常不同寻常。
林潇潇竖起耳朵仔细听，终于听到库房的方向好像有声音。从仓库取出弓箭做好准备，轻手轻脚慢慢靠近库房。
她趴在库房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抬脚就踹在了门上。
库房里，一群杂货铺的伙计都被绑了手脚，口里塞了布片。
林潇潇四下张望，没看到外来人。确认被绑的都是自己人，她连忙掏出匕首给大家割绳子。
被绑的人少了几个，阿木、阿女父和阿女母都不在。这三个人是惯常跟着崔盼盼行动的。
众人得了自由，七嘴八舌讲述发生的事情。
原来中午的时候，崔盼盼带着崔安在后院跟大家一起吃饭。
突然来了一伙人找崔盼盼。因对方身份特殊，崔盼盼不好拒绝，便出去接待对方。
伙计们不知道出了事，还在后院吃饭，就见着一群人闯进了后院，把他们一个个都给绑了起来。
期间，阿木、阿女父与阿女母拳脚功夫厉害，撂倒了几名袭击者，但他们还没冲出去，就看到有人押着崔盼盼过来了。
崔盼盼与对方领头的女子一番交涉。最终对方带走了崔盼盼与崔安，以及阿木三人。阿木三人是自己坚持跟着要保护崔盼盼母子。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林潇潇来时看到的样子。
“除了被带走的人，剩下人都在这里了吗？”
“没有，崔一和崔二还在荼书馆。当时图书馆里没客人，崔掌柜让他们两人先留下看店，其他人都过来了。”
”你们先不要乱走动，我去看下荼书馆的情况。”
人影一闪，林潇潇直接来到了荼书馆二楼。
二楼里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
林潇潇小心翼翼来到一楼，便看到茶桌后面的地板上躺着两个人。这两人也被捆住了手脚，塞住了嘴巴。
“崔一，崔二？”
两人听到声音，努力抬起头，看到了林潇潇，然后猛地点头。
林潇潇认出了这两人。他们是后来投靠到莱栖山的，跟着崔盼盼在崇义坊干活。
林潇潇给他们松了绑，带着他们回了杂货铺的后院。
公输苟他们也跟着一起来到了后院。
崔一和崔二比后院里的人知道的好多些。
当时来人先去了荼书馆。因来者是熟客，崔一就告诉了她崔盼盼在对面。
后来崔盼盼出来，又与对方在荼书馆说了几句话，之后对方才翻脸的。
“来着是何人？”
“是一位叫秋霜的客人，每半月来一次店里买茶叶。”
秋霜？林潇潇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秋霜不就是太后芮姜身边的侍女么？竟然是她带走了崔盼盼和崔安。难道崔安的出身暴露了？
“对方说了什么？”
“秋霜先提起了小公子，然后就说他们家主子想接崔掌柜和小公子过去住几天，说是想念崔掌柜煮茶的手艺了。崔掌柜当然不同意，对方就翻脸了，说一定要带他们走。”
“秋霜一再强调会保证他们的安全，就是去都城住几天，但崔掌柜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怎样都不同意。”
“那秋霜以前瞧着挺和蔼的，没想到动起手来那么狠。她要抓崔掌柜，我们两个上前阻止，她就要护卫把我们绑了丢在柜子后面。”
林潇潇眉头紧皱，觉得崔安的出身八成是暴露了，只是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暴露了。
她却是没有想到芮姜猜错了崔安的出身。
由于芮姜对外封锁了秦军攻芮的消息，目前其他人还都不知道要起战事了。
大约知道了事情经过，林潇潇担心对方还会搞事，便先带着工匠们回了莱栖山。
崇义坊这边两家店铺依旧营业。对方这次没有伤人，下次估计也不会。而且正主已经被带走了，他们再来的可能性比较低。
林潇潇本来想着要不就关店，但后来觉得关店显得太心虚了。倒不如一直开着，至少有个对外的窗口在。
第167章 找人
回到莱栖山，林潇潇首先要安抚芮二和芮六那伙人。
这伙人原是万家系韩武的人，在外出寻找韩武不果后投奔崔盼盼。他们主要是因崔安才留在了莱栖山。
由于这伙人以前在崇义坊做生意，认识他们的人多。崔盼盼平时都不让他们去崇义坊。
崔安呢，本来也是大多数时间都在莱栖山上。这次也是赶巧了跟着崔盼盼去山下透透气。
他们一听说崔盼盼和崔安被人带走了，当即就急得要去都城。
林潇潇给他们摆明了厉害才镇住他们。
“目前暂时还不确定他们为什么带走他们母子，万一真的只是芮姜想找他们说话，你们去了反而会坏事。”
“那山女打算怎么营救他们？”
“暂时还谈不上营救，我要先去打听清楚情况，所以我要暂时离开山上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们能老实待在山上，不要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林潇潇的表情非常严厉。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人与其他村民不同，只是以前觉得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没有私心。同时也是看到崔盼盼的面子上，才同意他们留在山上。
但若是这些人不听话惹事，她不会为把他们赶下山而犹豫。
芮二芮六都是生意人，看得懂林潇潇的脸色。他们也知道林潇潇有真本事，就暂时按耐下心里的想法。
林潇潇想了想又道：“你们之中有没有机灵些，混在都城里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芮二当即回道：“有。芮七和芮八年纪小，以前在店里只做洒扫的活计，几乎没见过客人。”
芮六也道：“他们现在个子长高了，蓄须后样子也变了很多。他们两人平时做事也机灵，山女有用可随意差遣。”
林潇潇想了想说道：“我想在都城安插一个自己的地方，是否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芮二和芮六对视一眼道：“只要山女放心，尽可交代给他们去做。”
其实林潇潇早就想着在都城弄个自己的窝点，并安插上自己人打探消息。干脆趁这次机会做了罢。
为什么找芮二他们做这件事？
一来呢，村民太过朴实，不一定能适应都城里的氛围，更不要说在那里搞情报了。
二来呢，芮二这伙人以前做过生意，见识多，人情世故懂得也多，更适合做刺探情报的工作。
林潇潇从仓库取了三十金和一些碎银出来。
“这些钱作为启动资金，若是缺钱可以再找我拿。”
芮二接过银钱。
芮六说道：“够了，十金便可在都城买一栋带田地的家宅了。”
林潇潇点点头：“具体怎么操作，你们商量着决定就行，细节不必与我说了，有问题再找我。”
送走了芮二和芮六，林潇潇又找了孔慈和阿武说话。
“......情况就是这样了，我打算一个人去都城打探消息，村里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阿武犹豫道：“要不我陪山女一起去罢？”
林潇潇拒绝：“我一个人来去自由，更安全。”
孔慈则问道：“山女可有头绪？”
林潇潇叹了口气：“芮姜的人带走他们，十有八九是进了王宫。可惜我没有去过王宫，不然可直接闯进去看看。眼下只能从宫外入手，若是能打听到些消息也好。”
孔慈道：“山女可还记得林湘子和姬荒？”
姬荒，司马府的三公子。林湘子，士族子弟，暗地里是韩武的谋士。
这两人都是林二的书迷。每年冬天林二在荼书馆说书，他们几乎每日必到。
顺便一提，说书先生林二已经有两本书出名了，且连续两年的冬天都在荼书馆坐馆讲新书。
林二在芮国已经是名人了。有不少酒楼请他去坐镇，都被他婉拒了。他一直住在莱栖山上专注于创作。
“我记得那两个人是林二的书迷。”
“山女入城后若是没有门路，不如到这两位的府上试一试。”
“哦？他们现在依然支持韩武？”
“这两位原本就是芮伯万的属下，这过去不到两年，想来还留着几分情面。”
“情面，哎，人走茶凉啊。”
“人走了，茶会凉。但温一温，兴许还能润喉。”
林潇潇默默点了点头。但愿如孔慈所说罢。
临走前，林潇潇不忘嘱咐：“虽然不知芮姜那里出了什么事，但为防万一，夜里安排人巡逻罢。”
林潇潇直接传送进了都城，她选择的传送点是韩武行宫不远处的巷子里。
这个时间点已近黄昏，路上行人喧嚣，街边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林潇潇装作买东西的样子四处闲逛，路过韩武行宫时好奇地望了一眼。
快两年了，这座府邸也被封了两年。门前堆满了枯枝烂叶，显见着许久没人进去了。
这倒便宜了林潇潇，晚上就选在里面过夜了。
林潇潇一路走一路看。她很久没来芮都了，感觉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有些不同。
街道还是原来的街道，房屋还是原来的房屋，就连街边的树木都还是那些树木，人好像也还是那些人。
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与原来不同了，少了笑容，多了愁绪。
芮姜赶走韩武，还是给普通百姓的生活带来了影响。也许没有那么明显，但人们心里终归会多出几分不安。
林潇潇来到了司马府前。
这个时辰司马府前竟然聚集了许多马车。瞧车厢上的家徽，竟是不同的家族。
林潇潇目光一凝。
司马是掌兵的。他家门前热闹可不是好事。
姬荒乃司马府三公子，如今却不住在府里，而是另外置了府邸。
林潇潇在府门外不远处望着，犹豫着要不要找个人打听一下姬荒的新府邸在哪里，却正好瞧见又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
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姬荒和林湘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两人下了马车便匆匆进了司马府。
于是，林潇潇打算先找个地方吃些东西，然后再回这里来蹲守。
但是，在小吃店里用饭时，林潇潇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从两天前开始都城夜里开始宵禁了。
第168章 打探
芮都司马府门前街。
林潇潇披了一块黑布隐在夜色中。还好今天没有月亮，能让她融入黑夜。
城内此时已经宵禁，只是街道上并没有很多士兵巡逻。即便如此，街上也几乎空无一人。
司马府门前依旧聚集了许多车马。看来里面的聚会还未结束。
林潇潇裹着黑布坐在大树枝丫上，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紧盯着大门。
忽然，有整齐的脚步声和小声的说话声从街口传来。是例行巡逻的城内守卫过来了。
一般来说，他们一个晚上会在全城巡逻两次。
林潇潇所在位置比较高。若非特意注意上方，基本不会发现她。
偏偏有那么一个小子往上面看了。
丁小二昨晚睡觉落枕了，一整天了脖子都不舒服。老兵告诉他要时不时慢慢地活下脖颈，让血液流动开就好得快。
于是，丁小二便有了动不动转脖子的毛病，到了夜里巡逻也坚持着，希望解散回家后能睡个好觉。
走在巡逻队中间，丁小二下意识转动脖子，不小心眼光朝不远处的树上瞟了一眼。
眼瞧见一对发光的东西在树枝上闪烁，丁小二吓了一跳，当即就喊了出来。
“什么鬼东西？”
其他人被丁小二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往树上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众人来到树下，再次确认了树上没有东西。
丁小二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是我看错了。”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待巡逻队消失后，林潇潇从旁边的街角处闪身出来。她犹豫了一会儿，目光望向停放在司马府门前的车马。
此刻只有车马在那里，马夫们都被迎进了门房里歇脚。
林潇潇稍一犹豫，便悄悄上了姬荒与林湘子的马车。
马匹很温顺，只是默默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扭开头不管了。
林潇潇躲在车厢里，身上依旧裹着黑布。
过了好一会儿，林潇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随着时间流逝，林潇潇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在快要午夜的时候，终于有人陆续离开司马府。
看来芮都的宵禁禁不到这些人头上。
姬荒与林湘子出来地稍晚了一些。
姬荒走在前面，有点气势汹汹的样子。林湘子走在后面，脸色也比较严肃。
车夫们已经提前出来。一辆辆马车迎着自己主人上前。
姬荒和林湘子沉默着上了车。
林潇潇缩在车厢最里面，连脑袋都裹在黑布里了，竟然没有被他们发现。
她大气也不敢喘，一路上都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一直犹豫到马车放慢了速度。
马车从府邸后门直接驶进了府里。
车停下来，姬荒和林湘子一起下了车。看样子他们要么住在一起，要么还要事情要谈。
林潇潇有些遗憾。姬荒与林湘子一路都是沉默没有交谈。
不过今夜收获很大。
跟着马车进了府里，林潇潇不仅知道了姬荒住哪里，还收获了姬荒宅院的详细地图。
考虑到大半夜突然出现在别人家里会吓到人，林潇潇决定明日一早再来拜访。
于是，人影一闪，林潇潇传送到了韩武的行宫里。
林潇潇来过一次这里，按照详细地图上的标注，找到了府宅的客房。
她没有选韩武的寝室。万一将来韩武又回来了，那会非常别扭。
揭了客房门上贴的封条，林潇潇提着充电台灯推门而入。
还好现在是夏天，房间里味道比较清爽，没有发霉的迹象。
只是到处都覆盖了一层灰尘。
林潇潇拿出扫帚，做了简单的清扫。她可能要在这里暂住几日，卫生还是要搞一下。
橱柜没有上锁。林潇潇把床铺上的铺盖卷起来塞进了橱柜，然后拿出自己的床褥铺上。
夏天的夜晚有些热。开着窗户，打开充电的捕蚊灯放在床脚。
考虑到万一的情况，林潇潇在屋里放置了简易红外报警器。若是有人闯进来触动警报，她就直接传送走。
放下床铺周围挂的薄纱帘子，林潇潇扑进床铺里，呼呼大睡起来。
林潇潇一觉睡到天亮。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她先去吃了顿早饭，这才施施然往姬荒的府邸行去。
正是封地莱栖山后，林潇潇拥有了自己的令牌。就是山上工匠帮她刻的，一面“昆仑”一面“玉京”
林潇潇走了正规程序，报上名号，并递上自己的令牌。
过了一会儿，管事带着林潇潇进了正堂。
姬荒与林湘子都在。只是两人看上去有些许憔悴，不是昨夜睡太晚就是没睡好，或者两者都有。
林潇潇不动声色扫过两人的黑眼圈，自报家门，上前行礼。
因为林潇潇的行为比较正式，姬林二人不敢托大，急忙还礼并将林潇潇迎了上座。
二人如此应对，皆因这两年昆仑山女的名号越来越响。
自从莱栖山的祀庙建好后，芮姜和姬陌先后数次前往祭祀，给足了昆仑山女面子，虽然林潇潇一次都没有出面。
人们在听说了莱栖山有位昆仑山女后莫名而来，林潇潇倒是会在医馆坐镇。是以被她医好的病人越来越多。有许多都城里达官贵人也会去山上祭拜，或求医。
而真正让人佩服的是，莱栖山的那所学堂。
林潇潇秉承地是有教无类的观念，平民子弟收，贵族子弟也收。当然了贵族子弟去那里求学的少，主要是一些家境不太好的贫寒士族子弟。
总之呢，随着昆仑山女名声鹊起的还有昆仑学堂。
姬荒和林湘子曾因好奇特意去昆仑学堂见识过，知道林潇潇偶尔会亲自给学生授课，是以对她特别尊敬。
非是敬鬼神，而是敬先生。
“今日叨扰二位，实有要事求问。
我有一友乃崇义坊昆仑荼书馆的掌柜，日前不知何事得罪了人，母子二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掳走。
据店中伙计言，掳人者乃宫中之人，其名秋霜。”
芮姜身边四大侍女：春月、夏蝶、秋霜和冬喜。
姬荒与林湘子乍听到秋霜的名字都愣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
这两个人可是知道崔盼盼与韩武私下关系的。
于是，他们便与林潇潇一样有了同样的联想。
第169章 入宫
姬荒和林湘子不仅知道崔盼盼和韩武的关系，还知道崔盼盼生了一个儿子。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问道：“孩子也被带走了？”
林潇潇点了点头。
“两位，此事发生过于突然，我想请你们帮忙打听一下，若是能知道缘由，或探听到他们母子被关在哪里都好。”
姬荒来回踱步，憔悴神情中夹杂着几丝忧愁。
林湘子似乎也有所顾忌。
林潇潇心中一动，问道：“芮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湘子皱眉：“山女何出此言？”
林潇潇目光微闪，试探道：“我昨日便已进城，听说司马府上门庭若市，有人说要开战了。
说起来，莱栖山虽为灵山封地不参与别国正事，但距离芮都如此近，若说一点不受影响也不可能。”
姬荒忽然停下脚步，与林湘子对视一眼后无奈道：“此事已迫在眉睫，便是瞒着也不过三两日罢了，不若于山女透个信儿。”
林湘子叹了口气，仰天道：“秦王挟持芮伯万，以复仇为借口，向芮国发兵。如今秦军已在路上，不日便会到达孤峡岭。”
林潇潇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并无吃惊，之前已经有些预感了。
“芮伯万终究还是落在了秦人手中......难道芮姜要用他们母子威胁芮伯万？”
林潇潇抛出这个猜想，随即又否定了。
“秦人怎会听芮伯万的话？若是芮姜真那么做了，反倒给了秦人更多正义的借口。”
姬荒道：“此事交于我们，定会尽快给山女一个交代。”
林潇潇道：“那便多谢二位。只要能先确定他们安全，我也就不用着急了。”
人家急着办正事，林潇潇不便多留，起身告辞。
林潇潇临时走，林湘子追着问道：“不知山女暂住何处？我等有了消息，也好告知山女。”
林潇潇愣了一下。这一层倒是被她忘了。住在韩武行宫可不方便通消息。
“我原本借住在芮伯万的行宫里，既如此今日便到瑞金阁开个房间。”
姬荒立刻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若是山女不嫌弃，可暂时住在这个府邸里。”
林潇潇想了想，觉得住在这里似乎更方便，便答应了。
林潇潇暂住在了姬荒府邸的客房中。
因为不知要住多久，她没有按照自己喜欢改造房间。只是把被褥换成自己的，还在房间里添了一张长沙发。
没办法，榻睡起来太硬了，她还是习惯在沙发上午睡。
姬林二人的效果很高，当天晚上就得到了确切消息。
崔盼盼母子都被带进了王宫。
就如秋霜绑人时所言，芮姜并未将他们当做犯人，而是作为客人来招待。只是他们目前只能暂住了宫里，没有出入宫廷的自由。只要在王宫内，他们做什么倒没有受限制。
“据探报，秦军此次出征的主帅为白笙，副帅为田牧。芮姜以为崔盼盼乃田牧旧妾，她的孩子乃田牧之子。是以才会纳为人质。”
田牧这个名字对林潇潇挺陌生的。她甚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田牧是小崔氏的夫君。
林潇潇不由想起了胡子归，也是很久没见过了，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随军。
“田牧原为郑国大将军，后投靠了秦王。秦王派他攻芮，可见对他多有信任。那个白笙是谁？”林潇潇问道。
林湘子道：“白笙为白起同族，乃白家这一代后起之秀。”
白起大名鼎鼎。白笙至少家学渊源。
林潇潇忽然觉得这一次芮国悬了，难道要跳过打败秦军那一次直接到被秦吞并？
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林潇潇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不是她该考虑的，她要考虑的是怎么把崔盼盼两人救出来。
“两位，不知可有办法让我进宫？不需去特定的地方，只要进宫门里就行。”
“进宫门便可？”
“只要跨过王宫门槛就可。”
“这个好办，明日就能办到。”
于是，第二天，林潇潇穿了一身车夫服饰，跟着姬荒与林湘子进宫去了。
车夫还是原来的车夫。林潇潇坐的是副驾，美其名曰认路学习。
马车走侧门入了王宫。到了地方后，姬林二人下车。他们得走路入内朝。马车则要停在专门的停车场。
姬荒的车夫名叫路九，见两位主子走了，便悄悄问林潇潇：“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林潇潇刻意压低声音道：“我叫小林子，是林公子的远房亲切，才投奔过来。大哥以后多多关照啊。”
“原来你是林公子的人，”路九若有所思道，“林公子的确该有一辆自己的马车了，不然就只能跟我们家公子乘坐一辆马车。”
林潇潇微微一笑，没有发表意见。
在等待的时候，路九跑出去跟其他人聊天去了。林潇潇则一个人留在车上。
林潇潇干脆钻进了车厢里，这样其他人就看不到她了。
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果然如她所料，只要进了王宫就能打开详细地图。
有了详细地图，她就能在宫内自由传送。
这会儿还是白天，乱走动会被发现，林潇潇不想给姬林二人添麻烦，便决定到晚上再来试试。
一切进展顺利。
是夜，姬荒府邸的客房里人影一闪，原本有人的房间变得空无一人。
据姬林二人推断崔盼盼母子可能居住在后宫的西偏殿。
西偏殿距离太后芮姜的寝宫非常近，距离姬陌和华姜的寝宫比较远。
林潇潇直接选了传送西偏殿，竟然消耗了一百五十点积分。好贵。
林潇潇传送到了西偏殿门口的一颗树下。
现在是晚上了，周围没有人，也就没有人看到大变活人的这一幕。
林潇潇站在原地侧耳倾听，听到了说话声。
有两边传来了说话声。一边在外面，应是守卫。一边在里面的屋子里，是崔盼盼母子。
看来芮姜十分自信王宫的守卫，不担心他们母子有本事逃出去，所以没有在西偏殿里安排守卫，只是让护卫守在了外面。
这倒是方便了林潇潇找人。
她蹑手蹑脚来到屋门口，先躲起来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对话，确定只有崔盼盼母子在屋里，这才悄悄进了屋。
第170章 夜探王宫
小孩子精力不济。
崔盼盼和林潇潇一起陪着崔安玩了一会儿，小孩子就睡着了。
崔盼盼把崔安放在榻上，林潇潇掏出充电小风扇放在旁边桌子上。两人安置好孩子，这才到一旁说话。
“芮姜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平平是田牧的孩子。秦军攻芮，田牧是副帅。”
“果然如此，姬荒打听到的消息也是这样。这样也好，你们是重要人质，她不会苛待你们。”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崔盼盼与林潇潇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阿木他们呢？”
“他们只能白天过来，晚上关了宫门只能住在宫女侍卫们的住所。”
“她这是防着他们？”
“他们三人武艺高强，芮姜还是有些忌讳。另者，也是不许因我们住进来而坏了宫里的规矩。”
“她经常召见你们么？”
“就刚来那一天见了，之后就没见过了。我原想以给她请安的名义过去打探消息，都被拒了。听说她很忙，似乎是为了备战。”
“可惜我不能直接带人传送，没法把你们直接带出去。”
“不急，我们在这里好吃好喝，白天可以去御花园玩。她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
“你有什么计划？”
崔盼盼默默摇了摇头，瞧着有些颓丧。
林潇潇有些差异，随后仔细一想便明白了。
田牧乃小崔氏前夫，韩武是崔盼盼现任。田牧挟持韩武攻打韩武的国家。
这是不是有点前任与现任的尴尬局面？
林潇潇嘴角一抽：“因为田牧感觉尴尬？”
“不是，”崔盼盼却摇头，“我又不是小崔氏，再说小崔氏根本就没跟田牧住一起过。”
“那就是韩武咯。”
崔盼盼叹了口气：“他性格要强，这次在外流浪快两年，还被秦军给抓了，对他的打击肯定不小。”
“世事如此，”林潇潇道，“芮国去国后，他被降爵还是被废为庶人？”
“被降爵了。”
“那还好，仍然是贵族，应该还有封地。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知道平平的事？”
“再看吧，我不太想让平平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我觉得平平至少该有个士族出身。眼下有我们两个在，等将来我们老了，就保护不了他了。
世家制度影响深远，阶级跃升非常困难。你可千万不要想着让平平过普通人的生活就行了。普通人的生活可没那么好过。出身不仅对平平有用，以后他的子孙后代也能受用。”
林潇潇说的是实话。他们现在不受骚扰，主要是林潇潇有昆仑山女的身份，提升了莱栖山的地位，庇护了大家。
将来林潇潇去世了，或发生了什么变故，崔盼盼与崔安很可能就要沦为流民。
在这个年代，士族与庶民，那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既然崔盼盼母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林潇潇也就不多待了。目前也没有好办法把他们带出去，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潇潇没有直接回姬荒那里，她打算在宫里转一转。
传送进宫门的积分是一百，在宫内小区域传送的积分是五十。所以直接传送到西偏殿的积分是一百五。
王宫最高处自然是钟鼓楼。
林潇潇先到了钟鼓楼上。
向宫外望去，一片黑漆漆。有数的几个亮点都是贵族府邸点起的灯笼。曾经商业区热闹繁华的夜市已经取消了。
在向宫内望去，有两处地方燃着灯。一处是太后寝宫，芮姜秉烛研究对敌之策。一处是华姜夫人的寝宫。听说姬陌未曾纳妾，每夜都宿在华姜宫里。
林潇潇人影一闪，先来到华姜的寝宫。这里看上去颇为热闹，不像其他地方那般冷清。
寝宫屋门禁闭，外面没有宫人守候，站在窗下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太后为何不向宋国求援？就连我给娘家去信都不许？”
“她那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不了解详情，可能是担心你说错话罢。”
“我不了解？那她可以告诉我呀。你现在都快十五岁了，也应该接触些正事了。”
“哎，我现在也是在做正事，国君没有子嗣比打仗还要严重。”
“急什么，你还年轻，我也能生，早晚会有孩子的。若是芮国没了，我们就只能再回宋国了。”
“那你想做什么？”
“我总觉得太后隐瞒了一些事情，你明日去请安的时候打探一下。若是她不告诉你，你就找春月，就说我同意让你收了她。”
“春月？可是我喜欢夏蝶。”
“春月比夏蝶懂事，你先收了她，再让她帮你拉拢夏蝶。太后宫里那一些，早晚都是你的人。”
林潇潇在窗下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十分无语。人影一闪，她来到了芮姜宫里。
这里也是静悄悄，只有寝室还燃着灯火。
林潇潇不敢太靠近，怕被人发现。芮姜宫内的高手肯定比华姜宫里多，说不定就有耳聪目明的人。
林潇潇隐在角落的阴影里，静静等待机会的来临。
这种感觉就是捕猎的猎人静待猎物放松的那一刻。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说话声，之后便是一阵窸窣声，再之后便是熄了灯火，几名侍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一位年长些的宫女指了下一个小宫女。这个小宫女就被留下值夜守在屋门外，其他人都下去休息了。
小宫女起初看着还行，没一会儿就开始站着打瞌睡。眼镜已经闭上了，头靠在门框上，只有人还站着。
不知是宫里的规矩，还是因为天热，寝室的屋门是开着的。
夜风吹拂起薄纱门帘，林潇潇裹着黑布悄悄潜入。
榻上的桌案摆放着一堆皮卷和绸布。这个年代还没有纸张，远距离传递消息多用绸布和皮卷。
林潇潇翻看了一遍后恢复原状，然后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这次她获得了不少信息。
林潇潇没有回姬荒府上，而是直接回了莱栖山。
根本顾不上睡觉，连夜把孔慈和阿武叫起来开会，其他人可以等明天再通知。
林潇潇把自己打探的情况都说了。
第171章 入秦
“第一，把崇义坊的店铺关掉，所有人撤回莱栖山。
“第二，关闭村子。任何人要下山都要提前跟村委报备。未经村委允许也不许任何人上山。
“第三，暂时关闭学堂。至于医馆，让二丫美丫她们带人配制一批金疮药，以备不之只需。”
林潇潇先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让孔慈和阿武补充。
孔慈道：“山女不打算参与这场战事？”
林潇潇道：“我只是昆仑山女，本应不理俗事。我置身事外，才能保得莱栖山的太平。”
孔慈却道：“山女这样想倒也不错，只是秦国人却不知道山女是这样的想法。”
芮国地处交通要道，为周边诸国所垂涎。
莱栖山的位置也可以说是非常好了。距离芮都、崇义坊和荔江，都是不足五里地。且还在芮国与宋国之间。
若是秦国拿下了芮国，莱栖山便夹在秦国与宋国之间。这就比较尴尬了。
莱栖山眼下为芮国疆土，未来则肯定划归到秦国。若是秦国将来攻打宋国，那莱栖山岂不是成了前线。
孔慈的意思是此时林潇潇保持中立的意义已经不大。毕竟芮国注定会失败，不是现在也在将来。
孔慈觉得林潇潇不如想办法跟秦国接触起来，起码让对方知道莱栖山不会帮助芮国。
“你是觉得我应该主动向骑过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们莱栖山是个小地方，若是不主动表态，秦国怕是不会有耐心试探。若是对方先摆出了强硬姿态，山女恐怕就只能臣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保持中立。”
林潇潇明白了。
莱栖山只是一座小山头，秦王不会在这里浪费精力。若是不主动投靠，结局就只能是被踩在脚下。
主动和被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林潇潇不由想起了自己在芮姜案头上看到的内容。
说实话，林潇潇还是不太想出卖芮姜和芮国。她最希望的还是保持中立。
这一晚上，林潇潇都没怎么睡着，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做。
第二天，她把芮二和芮六找了过来，把崔盼盼和崔安的情况跟他们说了。
“他们暂时很安全，芮姜不会轻易动他们。切忌不能暴露他们与韩武的关系，那才是芮姜的大忌。”
芮二与芮六也知道其中关键，明了厉害关系。
林潇潇又问起芮七和芮八。
“他们昨日进了都城，在城里买了一栋宅子，就在瑞金楼后面一条街。”
“瑞金楼后面？那里地段繁华，价钱不便宜吧，钱够么？”
“山女有所不知。自从主君离开后，商业区的生意状况一日不与一日，后来便是夜市也开不起来了。”
“没了夜市，那边街区的房价全都跌了。最近更是频繁有人抢着卖房，导致如今的房价仅为两年前的一成左右。”
“这么便宜？知道秦军攻芮的人不少。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消息就会在城内传开。”
芮二犹豫着道：“主君当真随秦军过来了？”
林潇潇点点头：“据说是秦军从韩国人手上把他抢过来的。”芮姜的探报上是这么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芮六深深叹了口气：“哎，功亏一篑。可惜我们去边境的时候，没能等到主君。”
芮二沉默了一会儿道：“能不能把主君从秦军手里救出来？”
林潇潇不赞同这样做：“秦人要用他作为借口，他在那边反而是安全的。如今秦军势大，不能硬碰硬。不若等秦人与芮姜战过之后，再看能不能有机会罢。”
就连韩国人都保不下韩武，他们这么几个去救人与痴人说梦无异。
林潇潇关闭村子入口，主要是预防芮姜派人来山上征兵。
学堂停课影响不大，因为本来就快到暑假了。昆仑学堂一年放四次假。寒暑假期跟着季节比较长。另外还增加了春耕和秋收假，方便有些同学回家帮忙种地。
林潇潇给每一位学子都准备了避暑包。避暑包里有用草药汁浸泡过的麻布，以及金疮药等物。
不管是住在城里的还是城外的学生都有可能被征兵，这些东西也许可以在关键时候救他们一命。
林潇潇拿出一笔钱给孔慈，让他趁着消息没传开去崇义坊收购一些物资。其中包括了一些战备用的，以防万一。
林潇潇又从仓库里去了一批粮食出来，让食堂里赶制一批干粮，作为储备粮。万一到时候出现不好开伙烧饭的情况，大家就吃现成的。
她的战备意识还是挺强的。
她一直有让村里的猎人有意识地储备一些猎物皮毛，并悄悄制作成骨矛骨盾皮甲等战争物资。
这些东西一部分存在她的仓库，一部分存在山上一个隐秘的山洞里。若是哪天林潇潇不在山上，村里有情况也能应对。
而且林潇潇要求村里所有的年轻人必须会使用弓箭，不论男女。所以村子里各家都储备着大量箭矢。
林潇潇没打过仗，但把自己能想到的几乎都做了。若是有一天莱栖山被围了，应该也能撑一段时间。
她能为村子做的也就这些了。
接下来，她打算尝试与秦军接触一下。
林潇潇在秦国就只有胡子归那么一个熟人，也不知道胡子归有没有随军出征。她只能去试试运气了。
去年的时候，林潇潇曾去过秦国一趟。
那也是在夏天，胡子归又去宋国办事，回程的时候捎上了林潇潇。林潇潇主要是去刷地图的。
那一趟她以胡子归侍女的名义同行，一路走了大半个秦国，但并没有到咸阳。
当时胡子归突然接到了差事，只能停留在某地办差。林潇潇又放心不下莱栖山，便直接传送回来了。
按照芮姜探报上的消息，秦军不日便会到达峡关。峡关之后便是孤峡岭了。
林潇潇与孔慈交代了一声，然后花了两百积分传送到了峡关。
她没有进城，而是选择了郊外的山上。
这个时候，峡关的管理会比平时严格，没有相关路引是进不了城的。秦国经常打仗，与其有关的律法特别多。
这座山上有一个村落。林潇潇曾经来过这里收购草药，也帮这里的人治过病，拿过这些人的积分。
林潇潇打算暂住在这里，等待秦军到来。
第172章 商谈
两日后，秦军到达峡关。
胡子归向往常一样，每到一地先去查看当地的布告栏。这一次，他看到了预料中的暗语。
这是他与林潇潇定下的暗语，只有两个人明白其中意思。
这次随军出征本没有他，是他竭力争取来的。
他知道林潇潇可以传送到秦境，所以一直关注着布告栏的讯息生怕错过了。
当天，胡子归便在山上找到了林潇潇。
林潇潇备了茶水和果子。两人边吃边说，倒是显得颇为悠闲而没有紧张的气氛。
“我料你多半会随军，两日前就在此处等着了。”
“我也料到你会提前来找我。”
“不说废话了，芮伯万在秦军之中吗？”
“在，他必然要随军而行，攻打芮都时还得披甲上阵。”
“他心甘情愿？”
“我瞧着不像。据我所知，芮伯万并不同意秦军攻打芮国，在咸阳时甚至与秦王发生了争吵。只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秦王拿下芮国的决心已下。”
“果然如此。”
“山女不是早知会如此，因何叹息？”
“便是因已知了命运，才难免心生感叹。”
“山女莫非在担忧芮伯万的前途？”
“秦王对他已有了安排？”
“据说秦王颇为欣赏芮伯万的才华，连着数日招他同饮。秦王有意留芮伯万在咸阳左近。降爵是肯定的，但说不定还能得一份正差。”
“若芮伯万丢了芮地而得秦地，能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林潇潇微微点头。
“我过来找你为了两件事。
一个是我的莱栖山，我不打算在这场战事中帮助芮国，希望能在秦芮之间保持中立。若是秦国攻下芮国，我莱栖山愿臣服秦王。”
“山女如此相信秦王能统一天下？”
“是。天下征战已数百年，百姓早已苦不堪言。统一乃大势所趋，民心所向。秦国数代君王励精图治，又有八百里秦川风调雨顺。再假以时日，天时地利人和便皆归于秦。”
胡子归细细沉思林潇潇的话良久。
“归可否将山女此言传出去？”
林潇潇略一沉思便点了点头。
“山女的第二件事......？”
“崔盼盼母子被芮姜抓为了人质。她不知道平平是芮伯万的儿子，误以为他是田牧的儿子。”
胡子归去年到莱栖山时就知道崔盼盼生了个孩子，也知道孩子是芮伯万的，也知道芮伯万并不知道这件事。
“若是芮姜一方提出以此交涉，望你能在其中转圜，保全他们母子的性命。”
“我会关注此事。崔盼盼还不打算告诉芮伯万这件事么？”
“她还没有决定。此事乃她的私事，我不便多说。”
“说起来，田牧的儿女都死在了韩人攻破郑国都城一战里。”
说起田牧，他能躲过韩军攻郑一战，也是一番阴差阳错。当时刚上位的新郑公不信任田牧，将其调离了都城。
田牧的儿女并未随他一同离开都城，全家都死在了都城陷落里。
后来田牧率领残部投奔秦王，秦王将一位公主嫁给了他。田牧年逾四十，那位公主才刚过二十，目前两人还没有孩子。
“崔盼盼与田牧恩怨早已了结，两人早无瓜葛。芮伯万知晓她的过去，不必多言。”
林潇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芮国弹丸之地，秦王为何派了主副两帅。”
芮国只有一座城池，派一个将军过来攻打就够了。两个将帅看着多余，且很可能发生挣功的矛盾。
胡子归忽然冷笑摇头：“山女可知原本此次出征只有一位主帅，另一位是后来硬塞进来的？”
林潇潇没想到竟是这样，饶有兴趣问道：“被塞进来的可是白笙？”
胡子归竖起大拇指：“山女猜的真准。”
“以前没听说过这个人，突然一下冒出来，还直接就封了主帅，让人很是意外。听说此人乃白起同族？”
“正是。哎，白起将军这两年与秦王不睦，我瞧着怕是不太好。白笙是太后塞进来的，想要缓和秦王与白将军的关系。只是，我观白笙此人不可取，怕会事与愿违了。”
白起是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同时也是毁誉参半。
林潇潇叹了口气：“白起手段残酷，但他是为了秦国，而秦王终究会杀了他，否则白起惹出的祸就得由秦王来背。”
胡子归听懂了林潇潇话里的意思，面色也沉了下来。
林潇潇犹豫了很久，还是说道：“秦军此次攻芮，恐会吃些苦头。我听说芮姜已命人在孤峡岭设下埋伏。”
“孤峡岭乃险峻之地，田牧已考虑到了会有埋伏。此次秦军暂住峡关，便是要对孤峡岭做出判断。”
林潇潇与胡子归在山上对谈的时候，山下的峡关里也有人在谈话。
峡关营区，主管营帐。
一片争吵声从帐中传出，吓得外面守卫的士兵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儿，田牧气冲冲从帐中走出，身后还跟着几名副将。
原来田牧一早便来找白笙商议孤峡岭的事情，结果白笙让他等了一个多时辰不说，还完全不听田牧的分析。
派出的斥候回报前方孤峡岭发现有人活动的踪迹，田牧判断芮人必在孤峡岭布置了陷阱。
然而白笙却固执地认为此乃芮人的疑兵之计。
白笙还将秦军围魏被骗一事拿出来作为例子。
秦军攻魏所耗不小，一仗没打就被吓退。此事让秦军沦为周边诸侯国的笑柄。
白笙将这两件事相提并论，却有些强词夺理了。
田牧并没有说不攻芮，而是想跟白笙商量怎么对付芮国的埋伏。
田牧是真心想打下芮国来立功。白笙却好似生怕被他抢了功劳，对他十分忌惮和防备。
正如林潇潇与胡子归所言，这场仗还没打秦国两位将帅已经产生了分歧和嫌隙。
见过胡子归后，林潇潇当天便返回了莱栖山。
只是两三天的功夫，芮国境内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芮都已关闭城门。芮姜以姬陌的名义下旨征兵。
崇义坊所有店铺都在忙着处理货物，许多老板打算直接清仓不干了。
与都城不通，崇义坊没有城墙，而是完全开放的坊市。
只要秦军跨过孤峡岭，崇义坊就暴露在他们面前。
只要秦军来个洗劫，店铺老板们就是血本无归。
所以，此时不清仓，留着犒劳秦军吗？
第173章 惨败
胡子归此次随军担任粮草征调官的副手。他能得到这份差事与田牧有关。
胡子归在郑国时时常在都城走动，又与郑国士族们相熟。虽然他与田牧相交不多，却曾在一些宴会上见过。
靠着这份眼缘，胡子归主动接触田牧。两人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某种默契。
回到营帐，胡子归就去找田牧，然后就听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帐中，田牧还在生闷气。
从他投奔秦国后，至今还未立过大功。这次领兵攻芮国，也是他拜托夫人走动了一些关系才得到的机会。
人人都以为秦军攻芮手到擒来。
到了田牧这里却遇到了白笙这么个麻烦。田牧原本也防着被白笙抢功，可如今他更担心白笙搞砸这场战事。
胡子归在林潇潇那里听了些事情，倒是不为田牧的前途担忧。只是他不能直接把林潇潇判断白起的话说出来，只能拐弯抹角安慰了田牧一番。
“原本我也是来与他说孤峡岭的事情，即是已经得了斥候探报，那接下来你当心里有数。撇开白笙不管，你得把自己的章程拿出来。”
经过胡子归一番劝导，田牧终于冷静下来。抛开白笙，制定自己的进攻计划。
田牧年纪不小了，带病多年，本来性子沉稳，也颇有心计。这次是心急求功，才会跟白笙怄起气来。
只是第二天，白笙又送给田牧一个“惊喜”。
田牧与副将们商量了一夜的对策。睡得比较晚，起的也就比较晚了。结果一起床，就听说白笙带了一队兵先走了。
白笙以主帅名义给田牧下了手令，要求田牧在峡关休整五日。而他则带了五百骑兵先走一步，目的是探一探芮国在孤峡岭的虚实。
田牧真没想到白笙这般莽撞。
五百精骑若是在孤峡岭出了事，就算打下芮国都是大损失。
田牧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派出令兵追赶白笙的队伍，同时又派出一百骑兵前往支援。这一百骑兵的领队乃田牧手下副将，平时比较机灵懂事又武艺高超。
胡子归听说了此事，立刻来找田牧。在副将出发前，胡子归特意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孤峡岭距离峡关不足十五里，精骑不足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田牧醒来距离白笙出发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待副将领着一百援兵到达，那五百精骑竟然已经损失近百。
白笙果然不负众望踏进了芮姜设下的陷阱。
在初入陷阱时，白笙若是能及时止损命大家撤出，也许就只是损失十几名骑兵。可是他碍于面子竟然下令骑兵强冲。
孤峡岭约三十里地都是高悬的山峰，中间通道狭窄的地方仅有三四米宽。
这就是为什么秦军攻芮无法直接平推到芮都的原因。也是为什么芮伯能在这么好的位置建国的原因。也是田牧为什么要特意找白笙商议对策的原因。
这三十里地全是芮姜设下的陷阱，一环扣一环。
五百骑兵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快速通过这里。
若非这些精骑经验丰富，很可能全部被葬送在这里。
田牧的令兵先到了，手举副帅令旗高喊“退兵”。
骑兵们以为来了救星，当即变想撤退，可白笙那边却出了主帅令旗命令继续前进。
骑兵们各个想破口大骂，可秦军军纪严明，阵前不听令旗号令便可当场处决。
田牧的令兵在后面看着干着急，犹豫了半天后只能往回折返。
这不是冲锋。看出前方有陷阱还闷头向前，不会鼓舞士气，反而挫折士兵的勇气。
就连传令兵都看出来白笙一意孤行。这种情形，除非副帅亲至说服白笙。
令兵在折返的路上遇到了副将。副将听了令兵的回报，然后让令兵继续返回峡关。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在到达孤峡岭时，副将还是差点被白笙的愚蠢气疯。
此刻孤峡岭里死的伤的全是秦军，连芮国人的影子都看不到，白笙竟然还在让士兵向前冲。
好家伙啊。就靠白笙一人，芮国人不耗费一兵一卒就干掉了近百秦国精骑。
副将气地眼睛都红了。
副将眼神好使，四下一看就找到了白笙。
白笙竟然也进了孤峡岭中，只是他和护卫走在最后面。
前面的陷阱有精骑趟过了，走在后面倒是安全。
副将是带了几名亲卫快马赶过来的，支援的骑兵还有段距离。
他们估计没有靠得很近，白笙那群人还没有发现他们。
如此也可看出，白笙是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若是副将等人是敌人，那就相当于被人从后面切断了退路。
副将琢磨着该怎么办。
连副帅令旗都不管用，他就算上前去肯定也说服不了白笙。
既然常规手段办不成事，那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副将抬头望向两侧山崖，眼睛一亮。
副将对身边一位亲卫使了几个眼色。
这位亲卫身后背了一张大型铁弓。他勒马退到了众人最后面，然后默默举起弓瞄准了山崖上一块凸起的石头。
白笙此时内心也正虚着。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此时他退了，那便是真的败了。若是继续向前，只要能杀几个芮人，他还可以妄称“惨胜”。
白笙已经到了想退也不能退的境地。
他也着急啊，看着那些死去的骑兵也会感到害怕。他比田牧还年轻，可不想死在这里。
白笙的心里已经开始在性命与前途之间向另一边倾斜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越过护卫的间隙，正巧砸在了白笙的腿上。
白笙“哎吆”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一条腿被砸折了。
慌乱之中，白笙被护卫围在中间，白笙对着令兵大喊“退兵”。
“退兵”“退兵““退兵”
所有人如释重负。
眼看着白笙那边已经鸣金收兵，副将这才装作刚刚到达的样子迎了上去。
白笙退兵，带着残余骑兵退回了峡关。
副将领着援兵，带回了伤残的骑兵和阵亡者的遗体。
田牧已在令兵处听了大概，又亲自到关口迎接。
这就是秦国攻芮的第一战。连芮国人的影子都没看到，秦军主帅已经瘸了腿。
第174章 行动
秦国攻芮首战大败。
秦军士气大损，芮国士气大振。
主帅白笙折了一条腿，副帅田牧主动承揽责任上书请罪。
秦王明察秋毫，撤了白笙的主帅之职，责其立刻滚回咸阳受审。
另，秦王擢升田牧为主帅统领讨伐芮国一切事务。
田牧召集众将总结教训，认为秦军这次攻芮犯了兵家大忌。以为芮国乃弹丸小国，过于轻视对方，怠工冒进，鲁莽冲动。岂不知，攻小国也要出尽全力。
田牧命秦军在峡关休整，待士气恢复后再择机入芮。同时，不断派出斥候摸清孤峡岭状况，以便在大军前行之前将陷阱排除。
田牧整顿军风，一改之前急功冒进，重新稳扎稳打。
而在芮国那边，芮国人也在积极备战。
芮都常驻人口近两万。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大城了。
芮姜下旨从城外山上招募壮丁，只要肯来便有国人身份且分发住房和粮食。
她命人在城内沿着城墙内围搭建了许多窝棚。新国人分配的住房就在这里。
如此一来，这些新国人距离城墙最近，做工和支援都非常方便。同时他们也将是秦军入城后的第一波炮灰。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很多人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城里城外是两个世界。能进城就有如升天堂。
莱栖村进入了全封闭状态。
白天晚上分十二组轮班巡逻，每两个时辰交接一次。每次两个组逆向巡逻，沿着小城墙和村里两条线。
小城墙的岗楼里也有人值班瞭望，掌握山下的动态。
学堂关了。祀庙还开着，医馆也开着。
祀庙的香火比平时好像更好了，许多人来此祈求保佑参军的家人平安。这些人都是附近村落的野人。芮都封城后，城里人都出不了城了。
林潇潇这几日坐镇医馆。好多人来买金疮药，林潇潇半卖半送。她还特意叮嘱大家要注意受伤后的伤口处理。
夏天不利于守城，容易被发生火灾，冬天许多加固城墙的手段也不好用。
林潇潇又在夜里进了一趟都城。
先去看了芮七和芮八，跟他们了解一下城内的情况。
之前刚宣布备战时，城内士气低落。后来孤峡岭大捷的消息传来，芮姜又连着三天在城内做动员，士气终于提振了上来了。
如今城内人人皆兵。按照居住所在里甲分了编队，每个里甲都分配了时间在城内巡逻以及操练。
芮七芮八他们就被分到了每天中午去城墙下操练，还要每隔三天跟着里长在城内巡逻。
林潇潇给他们留了些药草和吃食，以及各一把短匕首。
由于金属受到管制，莱栖山上的金属武器都是有数的。其中大部分还是林潇潇当初打劫捕奴队得到的。
叮嘱芮七芮八注意安全后，林潇潇进了王宫西偏殿。
崔盼盼母子还是老样子。唯一的变化是她有了决定。
她用随身的手帕写了一封给韩武的信。
林潇潇给他们留了点东西后没再闲逛，而是传送去了姬荒府邸。
这一次林潇潇没有直接传送到姬荒家里面，而是传送到他家门前的树下，然后上前敲门。
虽然见识过林潇潇的“神技”，姬荒和林湘子还是对她的神出鬼没感到吃惊。
林潇潇也没有多待，简略与他们交流了一些信息，又商量了一些对策后便回了莱栖山。
在莱栖山休息了一夜，林潇潇跟孔慈交代几句后就去了峡关。
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把崔盼盼的信交给韩武。
这个事情是得做了，不然后续的处理会非常麻烦。
万一将来芮姜真拿他们母子做人质威胁秦军，人家田牧可是不会认，而韩武又不清楚真相。到时他们母子没了用处可就真危险了。
林潇潇在城门口的布告栏留了暗号。
下午，胡子归就找过来了。
“你要见韩武？”
“如果实在不方便，我不见他也可以，就请你把崔盼盼的信交给他。只是其中有些事情，我怕他问而你说不清。”
“其实见他不难，难的是进城。你且再此等我一日，明日我再过来。”
“需要银钱么？我这里有。”
林潇潇取了十金塞给胡子归。胡子归没有拒绝。
他在秦国仅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状态，确实没有多余的钱财帮林潇潇打点。
说起来，给人做门客并不是肥差。只有那些特别受重用的，才能得到比较多的赏赐。
胡子归目前主要是靠拿月钱，得赏赐的机会比较少。
跟着他一起去秦国的申吴等人如今也各有去处。
胡老叔带着绿奴买了田产种地，胡子归回咸阳时便与他们住在一起。申吴成了家，也买了田产，还开了一家店铺。胡三郎也成了家，跟胡子归一样做了门客。
胡子归如今的目标就是能在秦国谋个一官半职。这样就可以脱离依附别家士族的状态，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
翌日，胡子归来找林潇潇，带着她去见了一个人。
此人名叫杜医，是秦军帐中的医官。
“听说你有草药？”
林潇潇将背后的药篓放下，让杜医自己检查里面的草药。
事前胡子归已经叮嘱过林潇潇，她将以向医官提供草药的身份进城。
杜医检查过后很满意，便掏出竹签写了手令。
杜医说了自己需要的草药及数量，林潇潇记下后并复述了一遍。
“明日可备齐全部草药？”杜医问。
林潇潇回道：“家里都有现成的，回去取了便可送过来。”
杜医将手令交给林潇潇：“倒也不用这般着急，明日你直接送去军营便是。拿着这根手令，城门就会放行。”
杜医又掏出一把碎银：“这些是定钱，待你送了货，找我结尾款。”
林潇潇数了数杜医给的碎银，发现给的不少，差不多有货款的六成了。就算杜医不给尾款，林潇潇也不会赔钱。
林潇潇与杜医说好，出来便看到胡子归在等她。
“我明日才能进城。”
胡子归点头：“我会提前与韩武说好，让他找你碰头。”
林潇潇惊讶：“他可以在城里自由行动？”
第175章 开始
其实林潇潇可以直接传送进城。可是她没有公开的身份，就无法在军营里走动。
军管的峡关城可比芮国王宫还要严格，巡逻的士兵几乎都是无间隔的。
有了杜医的手令，林潇潇顺利进城，顺便参观军营。
林潇潇送完了货物，牵着马车往外走。
韩武从远处匆匆而来，高声叫住了林潇潇。
“听说你会看病？”
“略懂一点，不敢托大。”
“那你跟我来罢。”
韩武带着林潇潇往远处的民房行去。
这一路上，不时有人跟韩武打招呼，韩武一一回应并向对方做出解释。
“李家大娘脚崴了，找个女医师过去看看。”
韩武似乎跟这里的人很熟，而跟他打招呼的人大多瞧着像是城里的普通百姓。
“秦军允我可在城中自由走动，我不想闲着，便帮着这里的百姓做些事情。”韩武忽然小声说道。
林潇潇也小声道：“你看上去精神头不错，我会跟她说的。”
“她......”
“我带了她的信。对了，听说大韩氏一直跟着你，她也在这里么？”
“没，她留在咸阳了，作为人质。她有了身孕。若是将来我回不去了，山女有机会帮我照应一下她罢。”
林潇潇没有回应，只是觉得怀里的信有些烫人。
林潇潇跟着韩武来到一处院子门前。
院子里只有一位瞎眼的婆婆坐在石墩上。
韩武向林潇潇介绍道：“这就是李大娘，她已经七十多岁了，眼睛看不见，孩子都战死了，如今是左近的邻里轮流照顾她。
别看大娘这样，洗衣做饭都是自己做的。我如今借住在她家里，顺便帮衬一下。”
韩武帮林潇潇把马拴在门外的树桩上，领着她进了院子。
“大娘，我回来了。我请了一位女医师，让她给你看看。”
李大娘笑道：“哪用这么麻烦，歇一会儿就好了。”
林潇潇道：“大娘，那可不行。脚崴了是小病，可小病能拖成大病。我人都来了，就让我看看罢。”
韩武对林潇潇道：“你忙着，我先去厨房烧火。”
林潇潇弯腰扶起李大娘的脚，一边手触一边询问。
“没伤到骨头，我给你揉开，再留几副外敷的药，三天就能好，不留后遗症。”
林潇潇掏出药油倒在手心，搓热后给李大娘揉脚。
李大娘看不见，就问林潇潇：“女医师哪里人呀？”
林潇潇道：“我是莱栖山人，大家都叫我山女。”
李大娘念叨：“山女，山女，在山里长大的女娃儿。”
林潇潇哈哈笑起来：“是呀，我就是山里来。”
林潇潇又看向李大娘的眼睛，问道：“大娘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也不是看不见，就是看不清。年纪大了，都是这样的。”
林潇潇犹豫了一下，默默唤出了系统商城，用一百积分兑换了一盒拨云锭眼药水。
拨云锭是以前林潇潇爸妈用的眼药水。因为效果非常好，她一直都记得。
林潇潇把眼药水弄好后，问道：“大娘，我有一种药，可以治疗眼疾，但我不知道对你的眼睛有没有效，你愿意试试吗？”
李大娘有些犹豫：“山女，大娘家穷，怕是付不起药钱。你都帮我治了脚，我不能白要你的药。”
“嗨，原来大娘担心药钱。这些都是我自家山上采的药配的，不值几个钱。大娘给我三枚钱就够了。”
李大娘打开荷包摸出三枚圜钱递给林潇潇。
林潇潇帮大娘上了眼药，又叮嘱了该怎么用药，然后把药瓶塞到大娘手心里。
李大娘摸索着把眼药水瓶放进了荷包里。
“大娘，还有一些敷脚用的药泥，我拿去厨房。”
林潇潇来到了厨房。
韩武正在烧水。
林潇潇掏出崔盼盼的信递给了他，然后自己走到另一边去整理药泥。
韩武原本站着看信，后来坐到了木凳上。
看得出来，他很激动，也很高兴，最后却是一脸担忧。
“山女能否把他们从宫里带出来？”
林潇潇默默摇了摇头。若是她能带人传送，哪还用来特意找他。
“他们暂时没有危险。你跟田牧......有交情么，能否在适当的时候请她帮忙？”
“这，”韩武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会想办法周全此事。”
林潇潇点点头：“若需帮助，可找胡子归。他乃我挚友。”
临走之前，韩武匆匆用一块布写了封信交给林潇潇。这块布是他从自己衣袍上撕下来的。
林潇潇从李大娘家离开，直接出城回山，把借来的马车还给村民。一直等到了晚上，才直接传送到芮国王宫的西偏殿。
林潇潇把韩武的信交给崔盼盼，又说了韩武的近况，但没有提大韩氏。
在林潇潇大量消耗积分的时候，秦军正有条不紊地推进战事。
十日后，芮姜设在孤峡岭的陷阱全部被秦军拔除。
秦军急行军，一日便通过孤峡岭，正式进入芮国境内。
秦军不急不躁，在距离芮都五里都地方安营扎寨。
田牧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先扫清都城外围。
他兵分四路。
一路前往宋芮边境，收拾掉那里的芮兵后接管关口。
一路前往魏芮边境，同样接管关口。
一路往崇义坊，接管崇义坊的管辖权。他安抚没有搬走的商户，承诺保护他们的财务和人身安全。
第四路则是前往莱栖山。这一路来的人正是胡子归。
胡子归以秦军使者的身份而来，所有流程走得都是正式的。
他先去昆仑山女祀庙上了香，然后到小城墙前递上拜帖。
林潇潇得了信，让孔慈去应对。接了拜帖后，才把胡子归一行人放入村中。
如今的莱栖山可不像山野乡村，更像一座王庭行宫。
道路都是石子扑救，干净而整洁。
房屋俨然都是经过统一规划，排列井然有序，样式讲究。
村民安静地排列在道路两边迎接客人到来。
食堂被临时征用，改造成了接待大堂。孔慈带人接待随性人员。
只有胡子归可以一个人去见林潇潇。
这些细节都是林潇潇与胡子归之前商定好的。林潇潇提前就让村里准备好了。
第176章 火灾
田牧不急于攻芮。
他身后的孤峡岭已经被秦军打通，且有一支小队驻守。粮食可以源源不断从峡关运往营地。
田牧是一个有耐心的将军。他要取得更大的胜利，来弥补之前白笙失败留下的阴影。
他不急于攻城。
芮都所在位置得天独厚，这座城池易守难攻。
田牧要用最小的损失，以及对这座城池最小的破坏，来拿下它。
战事每拖一天，都要消耗数量巨大的钱粮。
芮都是一座繁华之城，有着一城匹敌一国的财富。只要拿下它，足可以填补秦军战事留下的亏空。
天气已经入伏。芮国将迎来一年中最热的日子，且也是雨水最少的一段时间。
已经连着有七八天没有下雨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但是城里为了备战，以防敌军夜间偷袭，四处都燃着篝火或火把，尽量不让街道上存在可以藏人的阴影。
这些火让芮都的夜晚亮了，也更热了。同时也为芮都增加了隐患。
为了战事供给，芮姜命人从城中收粮，在城北建立粮仓。统一管理，统一分配。
芮姜也考虑到了粮草的安全，派人十二时辰不间歇巡逻守卫粮仓。
这一夜，火从天上来。
秦军特制的长弓射出的箭矢跨越城墙飞向芮都粮仓所在位置。
这样远距离的长弓成本高，数量有限。只有秦军中最优秀的射手才有资格使用。
当这些射手同时将目标瞄准一个方向，一场小型箭雨爆发了。
由于距离过远，箭矢飞到劲头已失去了力道，没有伤人的能力。
但是这些箭矢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伤人。
在箭矢落下后，它所携带的皮囊破裂，一滩油腻的液体洒落在四周。
这一晚上，这样的“小暴雨”出现了好几波。
大部分箭矢落在了街道上，并没有落在粮仓上。
秦军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们想要烧毁芮都的粮仓。
芮国人一面清洗现场留下的乌黑油渍，一边庆幸秦军的计划失败。
之后，接连数日秦军都在发射那种带着“黑油”的箭矢。虽然没有给城内造成太大实质性的损失，却弄得城里很脏，到处都是油渍留下的痕迹。
然后又一晚，人们忙着躲避天上落下的箭矢，生怕那些“黑油”沾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谁，好像是慌乱中摔倒了，手里的火把滚落到了一旁，然后点燃了一滩刚落下的“黑油”。
火灾就这样发生了。
城内有水井，平时用来供人们生活用水和种地需求。
原本城内也备着许多水缸，用来应对万一发生火灾时的应急用水。
只是这一次许多事情发生在了一起。
首先是已经十多天没有下雨了，水缸里的存水不多，而水井打水需要消耗时间。
其次是最近城内“火气”比较旺，火把篝火等助燃物比平时多了许多。
再者就是秦军射进来的“黑油”不但无法用水清洗，也无法用水扑灭。
而秦军在发现城内起火后，更是将射箭的时间延长了两倍。到了后面可能是“黑油”数量有限，他们甚至就放空兼，阻碍城内灭火工作。
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一点小失误引发了一场燃烧了一整夜的火灾。
粮仓被整个烧毁，只抢救出来不到四分之一的粮食。目前这些粮食全部转移到了王宫里。
城北一半的房屋被烧成了木炭。还好当时没有起风，火势蔓延没有太快，给了人们逃离的时间。
即便如此，伤亡也是惨重的。
这场火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不是秦军的火攻有多么厉害，而是城内的防火措施没有做到位。
第二天，芮都的人们沉浸在失去亲人和家的痛苦中。
失去的粮食还不至于造成可见的恐慌。
因为芮姜收粮只是征收了一部分，每家每户手里还有一些余粮。而且再有一个多月就是秋收，城里有足够的粮食补充。
幸好城里的庄稼大部分集中在东南，且比较分散。没有受到火灾波及。
芮姜当初建立粮仓时考虑到了这一点，特意将粮仓与庄稼地分隔得比较远。
天刚微微亮。城内的明火已经被消灭了，只是被烧焦的残垣断柱还在冒着灰烟。
芮姜一身戎装，行走在街头。看到人们遭受的苦难，她也很心痛。
她上前一一安抚哭泣的人们，向他们承诺为他们安排新的家，每一位在火灾中失去亲人的幸存者都可以得到一笔补偿，每一位伤者都会得到妥善的治疗。
御医就在她的身后，随身带来了药材，就地为伤者诊治。
只是秦军并不打算给他们疗愈伤口的时间，他们发动了第一场进攻。
芮姜的策略就是以守带攻。坚决不开城门，坚决不让一兵一卒出城。
秦军要拿下芮都，只有攻城一条路。
芮姜站在城头，望着下方不断行进的秦军，心潮澎湃。
终于开始了。
芮姜不慌不忙，布置好城头守卫后，转而来到王宫门前的广场。
许多民众也聚集到了这里，等待芮姜发号施令。
芮姜借住昨夜的火灾，痛陈秦军的恶劣，呼吁大家携手保卫家园。
芮姜声情并茂，一番慷慨陈词令民众们将心中的悲痛化为了力量。
尤其是失去亲人和家宅的人们，更是恨不得手刃秦军报仇雪恨。
此战芮国人士气大振。
然而，田牧似乎料到了这种情况。秦军只是鸣金列阵吹响号角，以及呼和一番后就收兵了。
好似他们只是在出操练兵。而严阵以待的芮人却好似被耍了一般。
芮国人非常生气，原本攒起来的士气也出现了动摇。
有些人在想，以后是不是还会发生昨晚那样的火灾。
因为他们还没有想出处理那种“黑油”的办法，而老天爷似乎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
芮都失火那晚，火光应天。林潇潇在莱栖山也看到了那片火烧云。
只是她除了为城里的人惋惜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她有些担心在城里的芮七和芮八，天亮后便传送到了城里。
芮七芮八买的宅子在东南方向，距离火灾发生的地方有段距离。
只是天亮后，他们就被征调去清理火灾区了。
第177章 地道
城内有战事，在城里的任何人都无法幸免。
第一场火灾发生时，芮姜带头着素，为死去的人服丧。
王宫里取消了所有娱乐。为了弥补损失，芮姜缩减了宫内供给。
其实也没什么好缩减的。
芮姜平时就比较朴素，生活上一直没有铺张浪费过。
崔盼盼母子是客人，也是人质。一日三餐不短缺，但绝谈不上吃的有多好。
唯一比较浪费的就是姬陌和华姜了。
这对夫妻原本一心造人，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是那晚的火灾太明亮了，站在宫里就能看到红彤彤的天空，甚至还能感觉到灼热的火焰。
王宫也在北边，距离被烧的仓库很近。偶尔还会有箭矢落到王宫附近。
姬陌似乎被吓到了，再也无心造人。在华姜的怂恿下，偶尔去芮姜面前打个逛，打探一下战事的消息。
芮姜只当姬陌还是孩子，每次都以此为借口推据了姬陌的询问。
一开始姬陌只当习惯了，但次数多了也难免心生怨怼。
华姜交了他一些手段。姬陌走迂回路线，在芮姜身边侍女下手，探听了不少消息。
姬陌每次都会把那些消息告诉华姜。
“太后竟然不打算找援军？单凭芮国之力，怎么抵抗得了秦军？”
“先前孤峡岭大捷，说明秦军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孤峡岭只是芮国占了先机，怎可与围城之战相比？”
“太后以守代攻，以逸待劳。秦军围城半月多，只能小打小闹的骚扰，可见他们没有攻城良策。”
“秦军围而不退，只怕是在等待时机。”
华姜不愧是宋国华氏出身，从小对家中长辈耳濡目染，多少都懂些兵法。
不论姬陌和华姜怎么想，这场战事仍然在进行中。
秦军依旧在骚扰城里。只时间不在限于晚上，白天也会往城里射箭。
城内不敢大意。
晚上加强了巡逻人数，且每天都会检查水缸里的水量。
白天每次秦军有行动，城内都要严阵以待。
芮姜看出了秦军在用疲兵战术，便将守城墙的士兵分组值守，让士兵轮流休息起来。还将守城墙和城内巡逻的进行轮换，以免城墙上的人过于精神紧张。
城内零星又发生了几起火灾，只是没有引起大范围的火灾。也是因为没了粮仓那么集中的地方。
说起来，芮姜最近也在私下里严查通敌叛徒。
粮仓乃封城之后建的，怎么会被城外的秦军知晓？除非是城内有内应通知了外面。
内应是谁？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芮姜至今没有搞清楚。而一天不搞清楚这两个问题，她就寝食难安。
林潇潇来探望芮七和芮八，听他们讲述了火灾当晚的情况，以及后来城里的应对。
林潇潇与芮姜一样，也怀疑城内有秦军的内应。
想想也是了。
秦军大举攻芮势在必得，肯定在事先做了许多功夫。在城内安插内应乃正规操作。
林潇潇好奇的是内应往外传递消息的方式。
崔盼盼母子还被囚禁在王宫里，林潇潇至今想不出好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也许秦国内应往城外传递消息的方式能给她点灵感。
于是，林潇潇回来后就去找了胡子归。
胡子归还在莱栖山。他要负责监视这边的情况，防止昆仑山女援助芮都。
“你知道秦军内应是怎么往城外传消息的么？”
“哦，知道，通过地下通道。”
秦国曾经灭过一次芮国，对芮国这座都城非常熟悉。根据秦国史书记载，这座城池地下有数条通道。这些通道以水井相连。
林潇潇眼睛一亮，追问道：“这些地下通道可有通向王宫的？”
“这却不知了。芮国现在的王宫是后建的，不在史册记录中。”
林潇潇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
“韩武留在峡关，还是跟着一起过来了？”
“他还在峡关。田牧不会让他这么早上场，估计要到关键战时才会用他。”
“那我找他，也许他知道王宫地下的通道。”
“啊对了，你不如劝劝他。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不如主动投诚秦王，或可得到更多信任。”
“知道了。”
林潇潇这次直接就传送到了李大娘家门口。
此时正是中午，大家都在忙着吃饭，路上没什么人。
林潇潇上前敲门。
来开门的果然是韩武。
“你怎么？”
林潇潇抬手阻止他，伸头望向从后面走过来的李大娘。
“大娘，我又来了，来给你复诊了。”
李大娘眯着眼睛望着林潇潇：“你是？”
“我是山女，上次给大娘医脚，还给你留了眼药。”
李大娘手里的水瓢掉在了地上，小跑过来紧紧握住林潇潇的手。
“山女来了，太好了，神医山女。”
林潇潇连忙安抚激动的李大娘：“咱们到里面说话，大娘的眼睛好些了么？”
“好多了，我又能看到了。”
这就是李大娘称呼林潇潇神医的原因。她的眼睛又能视物了，只是还有些模糊。
“那太好了，大娘坚持用。”
林潇潇与李大娘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拿出一篮子山鸡蛋。
李大娘大概是太激动了，竟然没有发现问题。
“我是山里人，拿了些山鸡蛋过来，大娘不要嫌弃。”
“山女来就好，怎么能要你的山鸡蛋。”
“大娘是不是在做饭？若是不嫌弃我，我中午在这里吃一顿，这些山鸡蛋就当做饭钱了。”
支开了李大娘，林潇潇和韩武到一边树下说话。
韩武看林潇潇的眼神有些怪：“山女真是神人，李大娘的眼睛都能治好。”
林潇潇不想废话，开门见山问道：“芮都城下有地道，你知不知道？”
韩武脸色一变，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韩武以前也不知道芮都城下有地道，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的。
那时候他还在韩国，一次宴会上遇到了一位来自秦国的商人。那位秦国商人的祖上参过军，恰好参与过秦国第一次灭芮的战役。
韩武出于好奇找机会与那商人详谈了一番，因此知道了芮都原址地下有地道这件事。
现在的芮都就是原来城池的基础上建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