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北沟大仓
北沟大仓是近几个月最新修建的仓房，那里原先是一片苇荡和荒滩。
仓房内有七八百水鬼，一百多卧虎庄铁手团的护卫。
这些水鬼原本是在江河上讨饭吃的百姓。
平日无事撒网捕鱼，有船翻覆，他们便穿上水靠下水帮忙捞货。
北沟大仓的水鬼是被林阳重金招揽来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到了地方之后林阳立刻翻脸。
任何人不得外出，不得私自行动，否则格杀勿论。
那些高手护卫不是看守仓房，而是看守捞盐的水鬼。
以狄光磊的能力，千牛卫的精锐，四百人足够把北沟大仓所有人一网打尽。
翌日，整个白天安安静静。
狄光磊没有逛县城，鲁吉英老老实实在县衙办公。
没错，办公。
狄光磊仍旧让鲁吉英处理公事，丝毫没有把他捉拿下狱的意思，让鲁吉英稍稍安心。
鲁吉英安心，虎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身受重伤，连续大起大落，虎云的精气神衰退到了极限。
中午的时候，虎云死在了牢房之中。
下午，狄光磊带着鲁吉英，和钦差卫队一同出发，去往北沟大仓。
钢刀临头，鲁吉英不敢耍半点心思，老老实实带人到了北沟大仓外的芦苇荡。
这处仓房外有密密麻麻的芦苇遮掩，内有淤泥暗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险地。
狄光磊笑道：“这处地方是谁找到的，好眼力啊。”
鲁吉英赶忙说道：“是犯官无意间发现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
夜空中阴云密布，狂风横扫水面，掀起一片片白浪，码头前松明柱上的几盏灯笼在风中不停地摇曳。
十几名守卫手持刀枪，往来巡视。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阵桨打水面的哗哗声。
码头上的守卫非常警觉，厉声喝问道：“什么人？”
一条快船箭一般从黑暗中破浪而出，狄光磊兀立舟头高声怒喝：“官军来也！岸上的贼子还不缴械纳降！”
话音未落，狄光磊已经飞身而起，一跃到了护卫身前。
此次出行大张旗鼓，狄光磊的武器都能运送。
所以，狄光磊用的武器不是亢龙无悔锏，而是凤翅镏金镋。
乌云遮掩了月光，遮不住凤翅的寒光。
寒光一闪，最靠边的护卫的人头飞到了半空。
狄光磊手一压一转，凤翅滑过另一人身体，把他开膛破肚。
如同一只火凤展翅高飞，播撒死亡的火焰，快船到岸边的时候，这十几个护卫已经被狄光磊杀光。
血气弥漫，鲁吉英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不住地干呕。
他是铁手团的人，见过不少杀戮，但他没练过武，哪见得了这般血腥场景。
凤凰面上满满都是爱意，她最爱看狄光磊冲锋陷阵。
当初就是被狄光磊纵横无敌的风姿所迷，才入了情网。
这么长时间过去，不仅没有觉得腻歪，反而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爱看。
镋和锏是完全不同的武器。
握着亢龙无悔锏的时候，狄光磊出手攻守兼备，稳如泰山。
握着凤翅镏金镋的时候，狄光磊攻势狂暴如火，势不可挡。
看守北沟大仓的是卧虎庄和铁手团的精锐弟子，一个人能打十来个水鬼。
但他们比起狄光磊差的实在是太多。
凤翅镏金镋所到之处，血液喷涌，残肢乱飞。
护卫们被杀的哭爹喊娘，一个个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监库彭春彭秋一同出手，被狄光磊一个横扫千军轰飞。
沈韬铁棍下劈，打碎彭春的膝盖，李朗铁棍横扫，打断彭秋三根肋骨。
千牛卫冲上前去，把彭春彭秋绳捆索绑。
领头的被擒，余下的再无反抗的勇气。
从开战到结束，仅仅过了不足一刻钟，惊得鲁吉英目瞪口呆。
沈韬清点俘虏，李朗搜查仓房，二人分工明细，快速处理好战后事宜。
狄光磊无所事事，在北沟大仓四处观瞧。
“这仓房与江淮盐铁转运使的盐廪几乎完全一样，建造仓房的人必然熟知盐事，是谁？”
鲁吉英道：“漕运使杨九成。”
“建造仓房，袭击盐船，下水捞盐，存储运输，食盐售卖，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银钱消耗极大，你们回本了么？”
鲁吉英思索片刻，道：“贩盐利益极大，想来已经回本了。”
凤凰道：“常平盐不过二十文一斗，就算翻倍卖，也没有这么大的收益吧？”
“翻倍利益不够，那就十倍、二十倍的卖，淮北各县城的盐都被断了，别说二百文一斗，就算是四百文，五百文也要买，我说的对么？鲁县令。”
被狄光磊森冷的眼神看了一眼，鲁吉英浑身发凉，哆哆嗦嗦的说道：“大人说的是。”
凤凰冷冷的说道：“你们该死！”
又过了一刻钟，一切都处理好，狄光磊懒得回去，就在仓房内审问彭春和彭秋。
“姓名。”
“小人彭春。”“小人彭秋。”
“这里还有多少盐？”
彭秋道：“小人只是护卫，并不……”
狄光磊不等他说完，喝道：“把这奸猾顽劣之徒推出去砍了。”
李朗抓着彭秋的领子就向外拉，吓得彭秋两股颤颤，屎尿横流。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说，我说！仓房内还有食盐三十八万七千五百石。”
“每次运盐船翻覆，你们都能获得大约二十万石食盐，也就是说，后两次的食盐几乎一点都没有卖出，是么？”
彭春道：“却是如此，食盐虽然是必需品，但每天消耗就那么多，盐价卖贵了，百姓舍不得用，用的就更慢了。”
“这就好。”
凤凰道：“什么好？”
“食盐卖的不够多，说明淮北之地的盐荒没有那么严重，若是再拖一段时间，这里根本存不住食盐。”
“彭春，卧虎庄什么时候来拿盐？”
“这……”
“拖出去砍了！”
“大人且慢，小的这就招，卧虎庄五日前运走一批盐。”
“运走多少？”
“九万八千四百石。”
“如果我让你带路去卧虎庄，你认识路么？”
“认……认识。”
“好，过两天你带路，老实带路，饶你性命，明白么？”
第91章打草惊蛇，步步催杀
夜，北沟大仓宿房。
鲁吉英呆呆的坐在床头，双眼无神，好似傻了一般。
鲁吉英当然不是傻子，就算被揭穿之后震惊无比，两天时间也足够恢复了。
他只是在思考自己的前路。
突袭北沟大仓，鲁吉英彻底领略到了狄光磊的狠辣。
出招如风，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乱飞，好似凶神降临，屠戮天下。
跟狄光磊，当他没了利用价值，这个凶神会不会用他换取功勋？
跟铁手团，元齐能不能斗得过狄光磊？就算赢了，会不会秋后算账？
鲁吉英没见过元齐冲锋陷阵，但他知道元齐血有多冷，心有多狠，手有多毒。
前后猛虎，后有雄狮，独木桥摇摇欲坠，下面是万丈悬崖。
生存的希望不在于独木桥能够撑多久，而在于老虎和狮子谁会发慈悲。
鲁吉英的心是偏向朝廷的，毕竟朝廷势大，狄家也有好名声。
脑中思绪混乱，鲁吉英根本就睡不着。
他非常想找件事情做，最好累的精疲力尽，累的他忽略生死危机，倒头就睡。
一直到凌晨，鲁吉英才浅浅睡下。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李朗道：“大人，要不要让漕运衙门派人把盐运走？”
“漕运衙门？运一次翻一次，我可不放心他们，这里的盐廪不错，存在这正好。”
凤凰道：“下一步咱们怎么办？突袭卧虎庄么？”
“原本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昨晚又有了别的想法，咱们先去扬州，会会那些贪官污吏。”
“李朗，你带三百人看守北沟大仓，没我的命令，靠近者杀无赦。”
“是！”
“沈韬，清点船只，咱们去扬州。”
“是！”
狄光磊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不管是揭穿鲁吉英还是突袭北沟大仓，都超出了元齐的预料。
现如今的元齐，刚刚得知龙风等人的失败，气的怒火冲天。
若非堂主损失太多，龙风还有利用价值，元齐怕是要把龙风大卸八块。
龙风逃过死劫，活罪却难免，被一刀斩去左臂，自此成了残废。
铁手团强者为尊，龙风断了一臂之后，武功压制不住其余堂主，近乎失去了争夺宗主之位的资格。
连续不断的事情打乱了元齐的思绪，一直到狄光磊到扬州，他都没有想出对策。
狄光磊在外这些时日，陈子昂也大有收获。
扬州刺史崔亮为了探明狄光磊的行踪，探查狄光磊的底细，给陈子昂送了好几份大礼。
最为珍贵的是一把扇子，扇骨是象牙白玉，扇面是顾恺之真迹。
如果拿去卖，最少也能卖一万两，放到21世纪，能枪毙好几回。
当然，陈子昂这几天也不只是收礼，还在附近乡村打探了不少情报。
甚至查了官府账册，掌握了部分官员的受贿证据。
原剧情中李翰能做到的事，陈子昂当然也能做到。
也不知扬州这群官吏是狡猾还是傻瓜，能辅助完成那么大的案子，却连受贿证据都守不住。
清晨，千牛卫摆开仪仗，扬州官吏在崔亮等人的带领下聚齐。
两名赞礼官踏前一步高声道：“圣旨钦点江南道黜置大使兼江淮都转运使狄光磊大人到！”
“扬州刺史崔亮，率扬州刺史府衙下僚属，扬州漕运使衙下僚属，恭请圣安！”
狄光磊双手高拱过头，洪钟般沉声道：“圣躬安！”
咳嗽一声，又道：“圣旨到，扬州众僚接旨！”
“臣崔亮率扬州众僚恭候圣谕！”
“诏日：
古来圣王治世，皆重水利。自尧舜始而至禹，发天下之民，疏河道，因势导，灭水患，通江河，以利天下，此所以历朝皆委贤良之臣治河渎之故也。
先朝秦之李冰、蜀之诸葛皆为是。漕渠畅则转运利，国脉顺而天下宁。然今漕运噩耗频传……”
宣读完圣旨，狄光磊喝道：“漕运使杨九成何在？”
杨九成上前一步，道：“下官在。”
“运盐船翻覆，食盐落水，可曾派人打捞？”
“下官多次派人打捞，可食盐诡异消失，此等幽冥之事，下官无能为力，请大人恕罪。”
“幽冥之事？这个理由好，那本官就给你看个更加幽冥的，带上来！”
十多个千牛卫抬着大袋大袋的食盐上前，放在杨九成身边。
“杨大人，这麻袋上面的字，你认识么？”
狄光磊要“打草惊蛇”，从北沟大仓中带了七八袋食盐，见到这些食盐，杨九成惊得差点把心脏跳出来。
“本官突袭了一个叫做北沟大仓的地方，哪里有江淮盐铁转运使的食盐近四十万石，杨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这……”
“五次翻船，百万石食盐，全部都储存在北沟大仓中，由大趸船分批运走，这些趸船都有你漕运衙门开具的凭证，你作何解释？”
“我……”
“每年修邗沟的护渠款被你花在何处？你那所谓的养廉银又养出几分清廉？”
杨九成“啊呀”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他已经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不！极度的恐惧让他身体不受控制，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狄光磊怒喝道：“来人，把杨九成压下去，严加审问。”
看着被押走的杨九成，崔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狄光磊竟然如此厉害，他们还没商讨出对策，北沟大仓已经被攻破了。
狄光磊还知道多少秘密？掌握了多少证据？
现在是杨九成，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崔亮了？
崔亮不敢继续向下想了，他怕想得太多，太恐惧，露出更多的破绽。
狄公办案喜欢敲山震虎，放饵钓鱼。
狄光磊有先知优势，知道谁忠谁奸，谁好谁坏，完全可以打草惊蛇，步步紧逼。
此时的崔亮就是这种状态，一直到吃完接风宴，各自返回，他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崔亮召长史吴文登来商议对策。
“好厉害的人物啊，真不愧是狄仁杰的儿子，他怎么找到北沟大仓的？”
吴文登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大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探明狄光磊知道多少！”
第92章 兵发卧虎庄
狄光磊知道多少？
这个问题不止崔亮吴文登想知道，铁手团宗主元齐也很想知道。
崔亮只能去小心试探，元齐却能直接开口询问。
问鲁吉英。
狄光磊白天悍然拿下杨九成自然瞒不过他。
午夜，元齐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潜入刺史府，秘密会见鲁吉英。
“狄光磊知道多少事情？”
元齐不喜欢和人废话，开门见山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鲁吉英哪敢说实话，赶忙说道：“狄光磊生擒了虎云，在山阳县大牢内审问，虎云受刑不过，招出了北沟大仓。
突袭北沟大仓后，狄光磊生擒彭春彭秋，严加审讯，又审问出了卧虎庄，漕运使杨九成是被彭春出卖掉的。”
元齐冷笑道：“是么？那你怎么和他混到了一起，他看得上你一个小小的县令？”
元齐是典型的古代武将形貌，身材高大，腰背圆厚，挺着一个“将军肚”。
一个胖子，一个眯着眼睛笑的胖子，本该是和蔼可亲的。
但鲁吉英却觉得浑身发冷，冷到了骨髓里面。
他知道，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元齐便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正面情感的人，能够打动他的唯有利益。
鲁吉英战战兢兢的说道：“狄光磊处处学他爹，狄仁杰曾举荐众多贤才，狄光磊见属下把山阳县治理的不错，存了举荐之心，这才把属下带在身边。”
元齐笑眯眯的看着鲁吉英，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你觉得我是傻子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狄光磊对你多有监视么？出卖北沟大仓位置的不是虎云，是你，对不对？”
元齐天生神力，力量在本世界无双无对。
看似轻轻两下，却已经把鲁吉英的肩膀拍的脱了臼，疼的鲁吉英冷汗直流。
“不敢，属下不敢背叛宗主。”
“你需要证明你的忠诚。”
“请宗主吩咐。”
“这是铁手团秘制的‘千毒散’，你知道效果，吃下去，我就相信你的忠诚。”
元齐递过去一枚药丸，眼中满是戏谑和寒意。
千毒散是铁手团独门秘药，由上百种毒花毒草毒液混合而成。
服用之后，毒力散播于奇经八脉，每月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骨骼寸断而死。
毒药控制人非常容易引起鱼死网破，而且炼制珍贵，因此这毒药从不轻易使用。
鲁吉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来上一颗。
吃了，性命操于人手，不吃，立刻就死。
就在鲁吉英思索的时候，元齐清冷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不想吃？”
鲁吉英叹了口气，把药丸吃了下去。
元齐心满意足的说道：“不管你曾经做了什么，只要好好为我办事，那些都可以揭过。”
鲁吉英道：“狄光磊近期要突袭卧虎庄，一旦葛天霸被擒，咱们可就大大不妙了。”
“卧虎庄？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真以为我铁手团是泥捏的不成！”
元齐冷笑一声，随后问道：“说，狄光磊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鲁吉英硬着头皮说道：“他……他知道我是林阳……”
“废物，若不是你还有用，我非把你脑袋拧下来不可！”
元齐骂了几句，转而反应过来，“林阳”暴露，整个案件的前后过程都落入狄光磊眼中。
漕运衙门、北沟大仓、卧虎庄都已经暴露，除了“洗钱”用的鸿通柜坊，他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
就算杀了狄光磊，也不能继续做下去。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一切都舍了，脱身离去。
卧虎庄，狄光磊要突袭卧虎庄，这真是一个好机会！
元齐反应奇快，立刻想出了一系列算计。
“狄光磊什么时候动手？”
“他没说具体时间，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他的行事手段只有一个字——快！”
“好，到时候我会联系你，记住，做好你的事，可以活命，否则，你知道后果。”
元齐再次威胁一句，推开窗户，飞身离开。
……
鲁吉英的推测再次失败了。
狄光磊一向不按套路出牌，这次当然也是如此。
拿下杨九成之后，狄光磊便开始对漕运衙门动手。
没了杨九成这个领头的，其余的官吏面对狄光磊的“吓唬诈”毫无反抗之力。
漕运衙门从上到下都被杨九成“腐蚀”掉了，没一个清官。
狄光磊也不是什么清官，当然不会铁面无私，更不能把所有人都处理掉。
当了两年多官，狄光磊把老爹狄仁杰的当官技巧领悟了三四成。
狄公官场技巧登峰造极，三四成足够处理好十个漕运衙门了。
五天时间，漕运衙门被上下清理了一遍。
纤户们的护漕饷由陈子昂安排补发，也发的差不多了。
漕运衙门处理完，狄光磊开始处理扬州官场。
领头的扬州刺史崔亮，长史吴文登没动，其余有选择的处置。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崔亮等人还在想着怎么算计狄光磊，他们的手下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又过两天，狄光磊把扬州的事情处理了八九成，带领钦差卫队直奔卧虎庄。
看着离开的大船，崔亮等人颇有种二世为人的感觉。
短短半月时间，他们感觉过了十五年。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胆大气盛的年轻人，用各种娴熟的官场手段把他们玩弄于股掌。
他们别说反抗，能够活命，一半靠运气，一半是狄光磊手下留情。
扬州官吏大部分都安心了，崔亮和吴文登没有安心。
他们知道，狄光磊不管他们，不是没有证据，而是不想逼的太过。
等破了卧虎庄，就是他们的死期。
步步紧逼，步步催杀，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除了殊死一搏，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
暗夜无光，卧虎庄内一片安静。
早在十三天前，元齐便亲自出手，把卧虎庄牢牢掌握在手中。
卧虎庄的全部手下由葛天霸和云姑带领，在蛟王祠埋伏。
铁手团二十堂全部兵马由元齐亲自统领，在卧虎庄埋伏。
一切埋伏都已经做好，就等狄光磊长驱直入，他们好瓮中捉鳖。
第93章 大战元齐
狄光磊身披铠甲，手持凤翅镏金镋，胯下追风宝马，威风凛凛。
八百千牛卫顶盔掼甲，煞气凛然。
月亮似乎受不得这等肃杀的氛围，躲在了乌云之后。
大军经过蛟王祠之后，一枚响箭射向半空。
随着响箭犀利的声音，蛟王祠和卧虎庄同时点起了上百火把，数百人马把狄光磊团团包围。
前后夹击，狄光磊的大军好似落入口中的肥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怎么样，狄大人，没想到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借着火光看去，说话的是扬州刺史崔亮，崔亮身后跟着吴文登。
“是你们？”
“收起你这虚伪的样子，今日这场面，不正是你期待的么！”
“谁告诉你我期待这个了？”
“狄光磊，你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骄傲自大，若非你太过气盛，也不会有今日之败！”
“气盛？不气盛还叫年轻人么？你不会觉得就凭这些废物就能击败我吧？
刺史大人，你似乎忘了我这千牛卫中郎将的官职是怎么来的！”
吴文登道：“所以，我们还有帮手，你的对手不是我们，是宗主！”
话音未落，元齐飞身而至，胖大的身子偏偏身轻如燕，武功修为可见一斑。
“铁手团宗主颖王元齐？自从林阳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就想和你打一场，在扬州没有机会，在这里终于可以如愿了。”
元齐冷笑道：“你杀我铁手团十多位堂主，今日我便要你的命！”
“然后呢？这里只要有一个人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你就必死无疑，别告诉我，你能把这里所有人灭口！”
此言一出，卧虎庄的人顿时有些泄气。
他们多是江湖混子，为了钱财加入卧虎庄，哪有什么忠诚。
元齐想要杀人灭口清除一切痕迹，自然想好了怎么忽悠人，冷声说道：
“那就不传出去，等会儿我把你生擒，所有人一人砍你一刀，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邗沟覆船案设计之奇，手笔之大，可以说亘古罕有，天下绝伦，却被你这小贼破坏。
也好，就用你这位少年英杰的陨落，为这出好戏谱写华丽的终章，精彩，精彩，精彩！”
“以你的才华，如果不当什么铁手团宗主，而是去排歌舞，那你一定是最顶尖的大师，可惜了。”
狄光磊叹了口气，骂道：“你们身为朝廷的王族勋略，封疆大吏，世受天恩，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置百姓生死、社稷安危于不顾，真是一群禽兽！”
“大话谁都会说！什么百姓生死，什么社稷安危，与我元齐何干？我要的只是利益，只要能给我利益，哪怕要牺牲亲生父母，我也在所不惜！”
狄光磊笑道：“元齐，开打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打算怎么处置林阳？”
出发时，狄光磊带着鲁吉英，半途中，鲁吉英意外消失。
也不能说是意外，他是被故意放走的。
狄光磊愿意给山阳县百姓留个念想，给“鲁吉英”留下清官之名。
但“林阳”必须死，狄光磊相信，元齐绝不会给他活路。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狄光磊，受死吧！”
元齐大喝一声，双足用力踏地，胖大的身子飞起一丈五，一刀“力劈华山”斩向狄光磊顶门。
刀未到，凶悍无匹的煞气已经到了。
作为当世力量最强的高手，元齐走的当然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手中明明是一把大刀，挥舞之时却好似巨斧，长戟，狼牙棒。
狄光磊毫不怀疑，自己若是硬抗，胯下战马必然会受到损伤。
追风是狄光磊爱马，自然不能就这么伤了。
双足在马镫上用力一踏，身子飞起一丈多高，手中凤翅镏金镋顺势上撩，刺向元齐肋下。
明着是一镗，到了身前却好似二三十镗。
火光照射之下，众人见到一只火凤围绕着元齐上下翻飞。
火凤展翅，火凤探爪，火凤天翔，火凤燎原……
招式千变万化，变幻莫测，尤其是凤翅反射火光，借“光”出招，更显得灵活奇幻。
狄光磊出手如风，招招强攻，好似烈火燎原。
元齐出手简单大气，每一刀都蕴含开碑碎石的力量。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竖劈，横扫，斜斩，在无匹巨力的加持之下，威力却让人胆战心惊。
无论火凤如何变化，只要大刀斩到，便必须变招。
两人以快打快，以攻对攻，大战二十回合，谁也没能占到上风。
凤翅镏金镋是长兵刃，利于马战，不利于步战。
也就是元齐速度不够快，不能快速拉近距离，否则狄光磊已经处于下风了。
斗到三十五招，元齐看出一个破绽，大刀擦着镗杆斩下，要把狄光磊手指头尽数切下来。
狄光磊“慌忙”变招，身子一转，凤翅镏金镋随之旋转。
这是长兵刃破解“划杆斩”的常用招式，借力旋转，弹开大刀。
原理就是“杠杆原理”，只要力臂足够长，哪怕力量相差悬殊，也能占据上风。
更别说狄光磊的力量只是稍逊元齐，轻轻一旋，便把刀弹开。
却不知这一下正中元齐算计，元齐身体随着大刀旋转，斩向狄光磊腰肋。
两人一个正转，一个逆转，还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竖起凤翅镏金镋，用镗杆防御。
“铛”的一声，元齐重重斩在镗杆之上。
一向用力量欺负人的狄光磊终于被人用力量欺负了一次。
凤翅镏金镋脱手飞出！
元齐狂笑一声，挥刀斩向狄光磊脖颈。
狄光磊同样放声狂笑，凤翅镏金镋飞出的一刹那，双锏已经拿在了手中。
一锏防御，一锏进攻。
对付元齐这等高手，狄光磊不会有半点大意。
从一开始，狄光磊就打算以锏法御敌，凤翅镏金镋不过是个诱饵。
左手锏撞在元齐的刀上，擦出一大片火星，右手锏点向元齐腋下，那里是他这一招进攻露出的破绽。
元齐心中一惊，双手持刀，刀身一翻，逆着一斩，斩向狄光磊首级。
狄光磊双锏十字交叉，把元齐的大刀牢牢封锁。
第94章 巅峰对决
“呔！”
元齐大喝一声，双臂肌肉高高鼓起，大刀之上再次增添三分力道。
狄光磊只觉得双锏锁住的不是刀，而是一条张牙舞爪的怒龙。
每一次翻腾，每一次狂舞，都让人感觉心惊肉跳。
没有奇招妙法，没有千变万化，只有最暴力，最原始的蛮力比拼。
角力并非死打硬拼，否则便是霸王神力也终有力竭之时。
不管是狄光磊还是元齐，都有独特的运力技巧，把自身优势发挥到极致。
元齐每出一刀，必然是大声呼喝，不仅增强气势，还能借机排出浊气。
一呼一吸之间，攻出的力量重新聚集，便是再打一个时辰也不会力竭。
狄光磊气与力合，筋骨运动时，血气能及时准确地到达该部位，招式打完后及时回收，于体内形成循环。
双臂如同弹簧的两端，左臂出，右臂收，右臂出，左臂收。
每一块肌肉在进攻之时都能发挥出作用，每一块肌肉在“完成任务”后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狄光磊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一句——我可以坚持一整天！
就是因为这种远超常人的耐力，李元芳非常喜欢和狄光磊切磋。
全力打一场之后，筋酸骨软，泡药浴的效果能提升三成。
“铛！”
双锏大刀再一次狠狠撞在一起。
元齐后退七步，右腿撑地，站定身子，摆了个“反身藏刀式”。
狄光磊后退八步，马步站稳，身子一摇一晃，把力量尽数卸掉，双锏横在身前。
“好功夫，不愧是狄仁杰的儿子，文武兼备，好个少年英杰！”
“你也不差，元不忌神力无双，当世无敌，元家的后人果然不同凡响。”
元齐冷冷的说道：“只可惜，你这少年英杰今日便要早夭了。”
短时间拿不下狄光磊，元齐决定用攻心术。
心战也是武斗手段，对于他这种人而言，只要能取胜，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狄光磊回以冷笑：“不，可惜的是，元家今日便要绝后了。”
“哼，我的手下已经把钦差卫队团团包围，两面夹击，你插翅难逃！”
“你空有一身武艺，对于打仗却一窍不通，你忘了我的副手了么？”
“陈子昂，一介书生，能成什么大事。”
“伯玉虽然是书生，却经历过崇州大战，懂得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更巧的是，陛下给了我调兵的虎符。”
“你……”
“我之所以亲身犯险，就是要把你们全部引出来，什么卧虎庄，什么铁手团，都给我去死吧！”
两人争斗许久，陈子昂调来的大军已经赶到，把卧虎庄和铁手团的人马尽数包围。
事实上，就算没有这些大军，单凭千牛卫，已经足够对付他们了。
江湖高手如何比得上正规军！
只不过为了全歼他们，也为了给陈子昂刷点功劳，这才让他去调兵。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喊杀声，元齐的心沉了下去。
“我还没有输，只要能拿下你，我就还有活路！”
“没错，我是你最后的机会，拿出你的全力来，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神探系列武评，很多都把元齐评为第一。
漕渠魅影案，李元芳已经成长到了巅峰，即便如此，也用搏命手段才伤了元齐，与云姑合力才杀了他。
但这战绩并不“权威”，搏命手段也是单挑，元齐心性不如李元芳，活该受伤。
云姑相对于李元芳和元齐，武功差了很多，算不上强力帮手。
可不论如何，元齐的实力绝对是本世界顶尖，狄光磊要逼出他全部潜力，进行一场巅峰对决。
元齐大喝一声，一刀斩向狄光磊脑门。
狄光磊狂笑一声，亢龙锏打向元齐左肩，无悔锏横在头顶作为防护。
双兵刃比起单兵刃的优势就是可以轻松做到攻守兼备。
缺点也很明显，单臂的力量比不得别人双臂。
这一招对拼，狄光磊固然可以打碎元齐的肩膀，手腕也会被这一刀震伤。
不过相对而言，狄光磊的伤势远比元齐轻，元齐绝不会如此换招。
大刀一翻，顺着双锏之间的缝隙斩向狄光磊脖颈。
这一招巧妙至极，很难想象，身宽体胖，以蛮力压人的元齐能够施展这等妙招。
刀锋划过优美的弧线，从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突入，连消带打，完美的破解了狄光磊这一招。
即便是李元芳，面对这一招也不可能做的更好。
狄光磊心中大呼过瘾，右手亢龙锏逆时针旋转，恰到好处拦在刀锋之前。
元齐双臂加力，巧劲瞬间变为刚劲。
狄光磊单臂力量自然拼不过元齐双臂，眼看亢龙锏就要被推回身上，左手锏贴在了后面，双臂合力，再次形成角力。
不过这一次，狄光磊用的不是十字锁。
抵住这一刀之后，双锏快速一分一合，把元齐的大刀夹在中间。
双锏用力一转，要强行夺走元齐的刀。
两人力量虽然有差距，可双锏和刀身形成杠杆，元齐力量再强一倍也撑不住。
元齐确实撑不住，他也没想撑。
胖大的身子随着大刀旋转，借力飞身上了半空，抽走大刀，一腿踢向狄光磊胸口。
狄光磊一个滑铲闪过，左手锏轰向元齐尾椎。
这一锏打实了，元齐便是有三层脂肪卸力，也会被打的筋断骨折。
危急关头，元齐充分展示了顶尖高手的应变手段。
大刀一挥，和狄光磊对了一招，借力再次跃起二尺，身子一转，反手刀撩向狄光磊胸腹。
狄光磊侧身避开，正要还手，却见元齐一爪抓了过来。
元齐主修刀法，但其擒拿手法也是极强。
手指头粗的和胡萝卜差不多，却比绣花的大姑娘还要灵巧。
五根手指如弹琵琶，似拨琴瑟，时刻不离狄光磊面门要害。
狄光磊转身一招“苏秦背剑”，又反身过来用了一招“地龙翻身”。
一转一旋，夺回攻势，双锏攻向元齐胸腹要害。
两人见招拆招，以强对强，以刚克刚。
你灵巧我更灵巧，你多变我更多变，你刚柔并济我攻守兼备，你左右夹击我单刀直入。
不知不觉，已过百招。
第95章铁手团覆灭
“铛！”
双锏和大刀对撞在一起，狄光磊和元齐再次被反震之力震退。
元齐大口大口的喘气，不是疲惫，而是借此排出浊气。
相比于主修内家真气的狄光磊，元齐身体素质更强，打斗之时对于氧气的需求也更高。
气血翻腾，汗水大量排出，头顶冒出腾腾水汽。
狄光磊内息仍旧平稳，但也不由自主的喘了两口粗气。
和元齐这等高手硬拼，对于精气神都是大考验。
精神高度集中，气血飞速消耗，但凡有半点疏漏，便会被一刀斩首。
同样，元齐也不敢有半点放松。
为了今日万无一失，元齐穿了一件内甲，可以防御刀砍剑刺。
可锏是钝器，以力取胜，最是克制甲胄。
就算再穿一件内甲，挨上一下，也会筋断骨折。
没有人敢松懈半分，也没有人敢让半招。
元齐气血翻涌，脸红的和关公似的，血灌瞳仁，好似一只凶兽。
“狄光磊！我杀了你！”
元齐状若疯虎，出手凌厉，似雄狮，似黑熊，似猎豹，似野猪，就是不像人。
狄光磊若是用凤翅镏金镋，此时估计也是差不多的疯狂，手持双锏的时候，总是会稳重一些。
双锏使开，两人再次杀在了一起。
两人杀得痛快，外面也杀得血气冲天。
铁手团的前身是坞壁团，成员本该经历军事训练，可元齐为了利益，把他们都训练成杀手。
单打独斗，偷袭暗杀是好手中的好手，和正规军作战就力有未逮了。
铁手团打不过，卧虎庄就更加不堪一击。
余下的六位堂主：龙风、蛟刚、犼强、貂清、狼拳、云姑。
龙风奸猾，云姑和葛天霸在一起，余下的四人对上了千牛卫四位军头。
以武功而言，自然是铁手团堂主更强。
但千牛卫军头结成军阵，在士卒的帮助下步步紧逼，把四人逼到了绝境。
蛟刚纵身想要逃跑，张环一棍打在他的后背上，把他打倒在地。
循着军阵旋转，李朗冲上前去，一棍把他打杀。
貂清左冲右突，被沈韬一棍打在小腿上，腿骨折断，倒在地上。
肖豹上前一步，一棍打碎他的脑袋。
犼强一刀逼退众人，却露出后背空门，被李朗一棍击倒，张环上前，收走他的性命。
狼拳被四人围攻，铁棍如雨，再无还手之力，被沈韬打杀。
四个军头配合默契，一人一个堂主，谁也不多拿，谁也不少要。
云姑和凤凰杀在了一起。
云姑长剑舞成了寒雾，招招刺向凤凰要害，凤凰双刀好似匹练，招招不离云姑胸腹。
斗了三五十招，云姑一剑分开凤凰双刀，刺在凤凰胸口。
不等她得意，却发现这一剑无论如何也刺不进去。
这却是凤凰自知不是云姑敌手，舍身诱敌，反正穿着金丝内甲，不怕剑刺。
一招疏忽，变招已经来不及了，凤凰一刀横扫，取走云姑的性命。
曾经狄光磊想要留下云姑的性命，撮合她和李元芳，等着看李元芳的笑话。
时移世易，云姑终究没有这个运气。
不是每一个坏人都有改正的机会，从当杀手那一刻开始，她就该想到今日。
一刀击杀云姑，凤凰的真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一抹剑光刺向凤凰的小腿。
这一剑，来自于龙风！
龙风最是奸猾，从官兵反包围开始，他便知道此战必败。
官兵包围如同铁桶，他除非长出翅膀，否则绝对逃不出去。
思来想去，他盯上了凤凰。
凤凰是狄光磊的夫人，若能抓为人质，他便有一条活路。
龙风想的很好，选择的时机也很好，可他小看了凤凰。
凤凰是内卫，是特工，不是战士，她的战力不能用武功来计算。
任何小看她的人，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龙风一剑刺出，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凤凰挥手把竹筒刀射出。
飞刀临身，龙风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这一退，他的生命退到了尽头。
凤凰拿出一把连珠快弩，快弩连发，弩矢刺穿龙风的双腿，废了他的行动能力。
千牛卫冲上前去，把他绳捆索绑。
随着铁手团各位堂主被擒，战斗步入了尾声。
众多士卒包围狄光磊和元齐的战场，防备元齐偷跑出去。
元齐自知已经没有脱身的机会，狄光磊愿意单挑，他也乐得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嗡！”
刀身震颤，带着无匹的力量斩向狄光磊顶门。
狄光磊毫不畏惧，双锏齐出，一锏打向元齐脑门，一锏打向元齐脖颈。
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元齐本不会用这等招式，只是现在已无生路。
必死无疑，也就不用担心生死问题了。
但他不知，狄光磊手中的亢龙锏是一把神兵，材质远强于他的百炼精钢宝刀。
连续的对拼对撞，刀身已经出现裂纹，到了断裂的关头！
大刀临头，狄光磊收回亢龙锏，重重磕在刀身的裂纹上。
“咔嚓”一声脆响，刀头飞出，元齐去势太过，无力收招。
情急之下，聚起最后的气力，断刀飞射狄光磊胸口。
“碰！”
无悔锏打在元齐脑门，打碎了他的脑壳。
位高权重的颖王，武功高深的铁手团宗主，自此成为了历史。
“滋！”“噗！”
断刀刺在狄光磊胸口，被内甲挡住，没有刺进去。
内甲能挡住断刀，挡不住元齐的巨力。
狄光磊后退数步，吐出了一口鲜血。
凤凰快步上前，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正好借机歇息几天。”
元齐身死，战斗结束。
卧虎庄和铁手团全军覆没，等待这些人的，是大周律法的审判。
鲁吉英也被人搜了出来，他被囚禁在卧虎庄的地牢中。
……
“鲁县令，又见面了。”
“小人出尔反尔，卑鄙无耻，恳请狄大人宽恕一二，饶小人一命。”
“那就要看你还有什么筹码了？”
“小人知道铁手团总坛的位置，铁手团有一秘药，名叫千毒散，小人已经服用，只要大人掌握了解药，小人此生都逃不脱大人掌控……”
狄光磊打断了他的话：“我要你这废物做什么？看在你曾经有些功劳的份上，我留你个全尸，走好！”
狄光磊大步离去，命令道：“把地牢封死！”
千牛卫迅速搬来石块泥土，把地牢大门封堵，地牢内，只剩下绝望的鲁吉英。
第96章 韦陀不坏体
铁手团总坛，议事厅。
这是一座很大的厅堂，正中悬挂着一只生铁铸成的断手，其状甚为恐怖。
铁手之下摆放着一张巨榻，两侧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把交椅。
“这里就是铁手团的总坛，果然宏伟。”
龙风畏畏缩缩的说道：“大人谬赞了，谬赞了。”
“又不是夸你，你谦虚个什么劲儿，带我去藏书楼。”
“藏书楼？大人，铁手团没有藏书楼。”
“那你们的武功秘籍，往来账目都藏在哪儿？”
“都在宗主的卧室中，由宗主亲自保存。”
“带我去。”
“是。”
铁手团总坛的机关并不多，两人一路通畅，快速到了元齐的卧室。
忘了说了，铁手团总坛和元齐的王府隔了一条街，看起来只是普通富家大宅。
元齐大多数时间不住在王府，而是住在总坛的卧室。
元齐的王妃也是坞壁团出身，对此丝毫不在意，甚至帮着打理不少生意。
狄光磊领兵攻入总坛之后，王妃服毒自尽。
赚钱的目的就是花，元齐的大宅看起来普普通通，内里却极致豪华。
紫檀木大床，脸盆、酒壶等器物无不是精美至极的金银器皿，吃饭的碗筷是象牙白玉。
元齐好武，好金银，对于文玩字画无爱，倒是没有什么精品字画，让狄光磊有些失望。
大床掀开，地下是一个暗格。
暗格内有三十一本书，二十五本账册，一本名单，五本秘籍。
账册是铁手团的杀人记录，名单记录着铁手团全部人员。
五本秘籍，分别是刀法，剑法，枪法，内功心法，炼体心法。
别的秘籍无所谓，这本炼体心法却是顶尖的好货。
秘籍名为《韦陀不坏体》。
一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佛门炼体功法。
铁手团前身是坞壁团，坞壁团是南北乱世时期的坞壁主们创建的。
佛教东汉时期传入中土，南北朝时期开始流行，坞壁主有佛门秘籍并不奇怪。
翻开秘籍，首页是功法总纲以及铁手团历代高手的心得。
其后是三种不同的药浴配方，能够强筋壮骨，增强气血。
再往后，是三十六个不同的动作，图画边上记录着呼吸方式，每一个动作的呼吸方式都不同。
与金钟罩铁布衫不同，修行这门武功既不需要用木槌木棒捶打，也不需要扎马步搬运气血。
只需要按照修为境界逐步摆出三十六个动作，用这些动作对应的呼吸方式呼吸。
天长日久，神功自成。
随着修为加深，气血，力量，韧性，耐力，敏捷，五感全部都随之增强。
近乎完美的全方位提升身体素质。
按理来说，这门功法修成之后，应当是狄光磊这种匀称的身材。
元齐身宽体胖，一是急功近利，基础不够坚实，二是为了迷惑别人，三，最重要的一点，这本秘籍是残缺的，缺少最后几页。
根据开头的总纲序文，最后几页应当记录着一种能够用气血淬炼脏腑，大幅度提升生命力的法门。
缺了这一法门，元齐的胖肚子收不回去。
狄光磊看着手中的秘籍，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龙风小心的侍立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稍重一些，生怕惹得狄光磊发怒，被拖出去砍了。
狄光磊看秘籍，陈子昂带人查抄总坛。
铁手团这些年积攒的金银、兵刃、药材尽数搜出。
金银兵刃狄光磊没动，那些对于练武很有帮助的药材尽数留下。
“龙风，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赶紧交代，否则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小人已经把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没有半分遗漏，求大人饶小人一命，小人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死，你怎么就学不会呢，我就算需要看门狗，也不会要一匹残废的白眼狼！”
狄光磊冷笑一声，喝道：“来人，把这条狗带下去，严加看管。”
千牛卫快步上前，把龙风拖拽下去。
龙风大声求饶，惹得张环不快，一手刀敲在他的脖颈，把他打晕。
查抄完了铁手团总坛，狄光磊再无任何事情。
能处置的都处置了，崔亮等人押解进京，疏浚河道有陈子昂负责。
狄光磊除了养伤，便是游览扬州美景，看遍大周繁华。
两月后，邗沟河道疏浚完毕，狄光磊伤养好了，也玩够了，带领钦差卫队回京。
……
“学渊啊，扬州好玩么？”
“好玩，真好玩啊，若不是实在想不出理由，我都想再留几个月。”
狄公笑骂道：“你这惫懒货，比我这老骨头还懒，这可不是和我学的了吧？”
狄光磊道：“您在彭泽休养了三年，我这才两个多月，哪比得了。”
“就你小子怪话多，不过你这次失算了，你该早回来才是。”
“为什么？早回来能升官不成？”
狄公笑呵呵的说道：“升官之事我这老头子管不着，我只管得着你，我和元芳攻破蛇灵总坛，在蛇灵总坛的藏书室中找到一样你想要的东西。”
说着，狄公递给狄光磊一本薄薄的秘籍。
秘籍上只有两个字——魔灵！
看到这本秘籍，狄光磊福至心灵，终于想起自己看《韦陀不坏体》那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了。
魔灵的秘籍！
“魔灵重伤”的秘密！
《韦陀不坏体》遗失的最后几页就在魔灵手中。
至于这秘籍如何遗失，又如何被魔灵得到，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此前狄光磊担心变成大胖子，又担心功法冲突，没有修行。
现在补全了功法，又有狄公这个理论大师，一切都再无问题。
“爹，孩儿今天也给您带了一件礼物。”
说着，狄光磊捧出一幅画，一幅字。
画是顾恺之真迹，字是钟繇真迹，每一样都价值万金。
狄公道：“这是……”
“这是陛下赏赐的，我在崔亮那搜出来三十多幅珍贵字画，陛下赐了五幅，算是酬功。”
狄公这才放下心来，道：“那就好，那就好，来，陪我一起欣赏这些宝贝。”
第97章闹市现白骨
有狄公这个百科全书一样的老爹，狄光磊的学识是非常渊博的。
除了本就精通的理工类科目，为了练武，狄光磊还学了很多关于药理的知识，医术非常高明。
目前狄光磊能称得上“精通”的包括：机关器械、兵刃铸造、医术药理、带兵打仗、易容术。
对于儒家经典、道家经典、佛家经典也有一些理解。
儒家思想体悟最深，佛家思想体悟最浅。
但狄光磊的知识体系中，没有半点是关于书画鉴赏的。
不管是顾恺之的画还是钟繇的字，狄光磊都欣赏不来。
狄公让狄光磊陪着赏画，这感觉就像是“我想看奥特曼，但我妈妈非让我和她看苦情剧”。
老爹兴致高昂，狄光磊不好反对，只得跟着看。
老爹叫好，就跟着叫好，老爹思索，就闭口不言。
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狄公才让狄春把书画放到书房，他过几天找张柬之一块看。
“学渊，这几页秘籍是残缺的，你可不要急功近利，胡乱修行。”
“没事，我在铁手团总坛找到了另外一部分，合起来正是全本秘籍，明天您给看看。
对了，那上边有三张药浴配方，其中一种药性温和，您或许也可以试试。”
狄光磊历史不好，但当初看电视剧的时候百度百科过。
狄公的生卒年非常好记，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公元700年狄公逝世，享年70岁。
现在是哪年不好说，但再过几个月就是狄公六十九岁生日。
狄公身体很健康，而且他就是当世最高明的神医，他治不好的病，谁也治不好。
狄光磊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尽量把活儿都干了，让狄公不必天南海北长途跋涉，不必和那些巨贪大恶斗智。
《韦陀不灭体》上记载的药浴配方有一张是针对孩童的，药性非常温和，全然不用担心会虚不受补，狄光磊打算让狄公试试。
哪怕只能延寿两三年，也是一件好事。
翌日，狄光磊把全本秘籍送了过来，和狄公商讨了几日。
这门功法由浅入深，层层递进，只要不急功近利，便无须担心会发生冲突。
药浴配方对于狄公这年老体衰的身体也有效果，狄公办公累了，可以泡药浴。
神探狄仁杰系列共有：使团惊魂、蓝衫记、滴血雄鹰、关河疑影、蛇灵、血色江州、黑衣社、漕渠魅影、金银奇案、杀人陷阱十个案子。
随着铁手团覆灭，前八个案子都已经结束。
武攸德被肖清芳和太平公主坑死，最后两个案子也受到一些影响。
没有那些大阴谋家作祟，整个天下风平浪静，海晏河清。
数月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已经到了年关。
这几年四处办案，年都没有好好过，今年天平无事，自然要好好过个年。
原本是这么想的，可万没想到，腊月二十八早晨，大哥狄光嗣摊上事了。
他早上接到人报案，南市东街柳条巷发生命案，共有三名死者，尸身血肉皆无，只剩下三副骨架。
一般而言，命案用不着他这个洛州刺史负责。
可马上就要过年，武则天要大大庆祝一番，洛阳城内出现这等事情，他有失职之过，需要快速处理好。
狄光嗣治理地方是好手，断案可就犯难了。
命人封锁现场，狄光嗣去永昌侯府请狄光磊帮忙。
狄光磊不是什么大懒人，但年关的时候习惯性偷懒，狄光嗣知道狄光磊的习惯，这才亲自来。
……
“大哥，什么事这么急啊，这大早上的，我还没起呢。”
狄光嗣道：“命案，非常离奇的命案，大过年的碰到这事，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狄光磊笑道：“确实倒霉，陛下这两天正在气头上，你这事报上去少不得被狠骂一顿。”
“陛下怎么了？”
“吉利可汗的堂弟贺鲁得到了主战派的支持，在突厥内几有与吉利可汗分庭抗礼之势，对于边军多有挑衅。
前两天，王孝杰大将军送来一份塘报，说是有一队兵马突袭振远隘口，把驻守的官兵尽数剔成白骨，陛下拍桌子的声音，隔着大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剔成白骨？”
“对啊，怎么了？”
“我要和你说的案子就是这个，有三个人被剔成白骨，你和我去看看吧。”
“等我先梳洗打扮一下。”
“你又不是大姑娘，打扮什么？快和我去。”
狄光磊无奈，只得先和大哥去看现场。
事实上，武则天那天发火，狄光磊便知道金银奇案要开始了。
把人剔成白骨的不是别人，正是突厥高手乌勒质。
乌勒质是本世界出手最快的人，即便是闪灵，在出手速度方面也无法和他媲美。
他能在转瞬之间劈出二三百刀，把人的血肉剔飞，留下一具白惨惨的骨架。
和乌勒质对战，不能有半点大意，只要被他抓到一点机会，就可以和自己的胳膊腿说再见了。
李元芳初次对战乌勒质的时候就差点吃了他的亏，靠着地理环境限制他的刀速才取胜。
乌勒质手下还有一支驭风者小队，都是骑兵，都练快刀，非常危险。
只不过武攸德已经死了，他们来洛阳做什么？
莫非找到了新的合作者？
胡思乱想一阵，狄光磊到了案发现场。
三堆白骨，上面没有一丝血肉，被剃的干干净净。
血肉飞溅在墙边，狄光磊上去看了看，根据血肉飞溅的方位，在脑海中推演乌勒质出手的方式。
“学渊，你说这是多大仇多大怨，怎么用如此歹毒的手段？”
“无仇无怨，不过是三个打劫的小毛贼碰上了一个大贼，出手的是个顶尖高手，草原来的。”
“你怎么知道？”
“只有草原异族用的弯刀才能造成这种效果，这种瞬间斩出二三百刀的出手方式，也非中土武功。”
狄光磊伸手拿起地上的香袋，道：“这是青楼歌妓的香袋，或许是个线索。”
“好，我这就去查，若是真有异族高手，还要麻烦学渊你出手了。”
狄光磊笑道：“有高手尽可以交给我，我最喜欢和高手对决。”
第98章大年夜，和亲使
金银奇案看似复杂诡谲，可对于狄光磊这种“先知”而言并不算什么。
沙尔汗的计谋妙就妙在他是三胞胎，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可以多次假死脱身。
狄光磊有派人暗中观察沙尔汗，可他近期一直都老老实实在善金局铸造金银器皿，再挑剔的御史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不只是沙尔汗，乌勒质出手一次之后也没有任何行动，好似凭空消失了。
一直到大年三十，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大年夜是不能在家过的，武则天要“君臣同庆”，举行盛大无比的欢会。
……
十二响景阳钟金声玉振，威严的净阶鞭击碎了宫城的宁静。
两班大臣在狄公及太子率领下呈雁行之序，来至通政殿前，分班列队，静静等候。
两名奉御力士快步走到殿外，高声赞礼：“圣母神皇驾到！”
太常寺乐班钟磬齐鸣，奏起了礼乐《齐天乐》。
奉御力士踏前三步，展开手中圣旨，高声诵读：
“自三皇奠基，五帝分伦，圣王治世皆赖教化，君臣和则社稷安；黎庶和则天下定；戎夷和则八荒宁。自朕登基以来，法先王之法……”
一大篇赞文念完后，狄公上前，又念了一篇赞文：
“古圣帝之治，尧舜下鲜闻矣，秦皇失之暴；文景失之弱；汉武失之厌。至本朝太宗文皇帝，奋三世之余烈……”
钟鼓齐鸣，各种各样的礼乐此起彼伏。
虽然没有LED灯，没有3D成像，没有无人机飞行大队，但场面恢弘，庄严肃穆，让人感觉恍如登仙。
狄光磊穿越二十多年，首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典礼，不由自主的露出惊容。
武则天道：“今年以来，边事多有不宁，突厥咄陆部多次犯边，颇有挑衅之势。
朕体上天好生之德，未动杀伐，拟效太宗之事，赐婚吉利可汗，重固大周与突厥之盟。”
顿了顿，又道：“朕已选定，赐婚突厥的宗室之女为南平郡王武攸德之女——迎阳公主武元敏。”
武攸德“暴毙”后，武元敏失了靠山，不敢如往日那般胡闹。
纵然不愿远嫁突厥，圣旨到后，也只得恭恭敬敬的接旨。
作为现代人，狄光磊非常不喜欢和亲，但事有轻重缓急，和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狄光磊没资格置喙。
狄光磊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干脆假装鸵鸟，眼不见心不烦。
不想武则天紧接着说道：“众位卿家，出使突厥的使团人选已经议定，赐婚大使由检校千牛卫大将军狄光磊担任。”
漕渠魅影案后，狄光磊升了官，从中郎将升任大将军。
只不过有“检校”二字，是虚职，权力反而不如曾经。
陈子昂从工部调到了礼部，从工部郎中升任礼部侍郎。
“副大使由礼部侍郎陈子昂担任，副使由东瀛国遣唐使，现任兵部校军郎有则理惠、义直古麻吕担任。”
武则天知人善用，知道狄光磊不喜欢琐碎小事，让陈子昂担任副手。
和亲属于外交事务，归礼部负责，陈子昂作为礼部侍郎，担任副大使非常合适。
“学渊，你看这两位副使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他们的功夫？”
狄光磊道：“圣上是千古明君，自有识人慧眼，安用臣试？”
“今日大年夜，正要君臣同乐，你三人就在此比试比试，也算是添一雅趣啊。”
说着，武则天从腰间的玉带上摘下一块制作精美的金镶玉，高擎在手，道：“朕出个彩头，胜者得之。”
理惠和义直眼都看直了，作为武士，这种赏赐是无上荣耀。
这种比试，用亢龙锏就太欺负人了，狄光磊要来一对寻常四棱铁锏，道：“两位请出手。”
“大将军，得罪了。”
义直纵身而起，武士刀横斩狄光磊腰间，理惠一声娇斥腾身而起，双脚在义直肩上一点，身体平飞而出，武士刀竖劈狄光磊脑门。
这一招配合非常默契，两人出手，却好似一人一般。
狄光磊不丁不八的站着，似乎没看见近在咫尺的两把武士刀。
蓦地，狄光磊动了，一锏上搪，一锏横扫。
双锏上下齐出，落点却一模一样，都是武士刀的护手。
重招落下，理惠和义直只觉得被大锤捶打，双手险些把握不住武士刀。
狄光磊上前一步，仍旧是一模一样上搪横扫，连落点都一模一样。
这一次，两人手腕酸麻，再无余力，手中武士刀脱手而出。
狄光磊横过右手锏，两把武士刀挂在上面，随风轻轻晃动。
“好！”武则天抚掌大赞。
每一个皇帝都是好大喜功的，尤其喜欢当着异族贵族的面炫耀文治武功。
武则天龙颜大悦，将手中的金镶玉挂在狄光磊的腰带上笑道：“好，好啊，狄学渊勇冠三军，真是名不虚传！赐酒！”
内侍端来金杯美酒，狄光磊举杯一饮而尽，返身回到班中。
武则天道：“众位爱卿，朕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个助兴的小节目。”
说罢，十几名内侍抬着一件东西到了高台之上，上面盖着黄绸。
武则天掀开黄绸，霎时间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一面径长六尺，金镶玉饰，流光异彩的纯金大盘呈现在群臣眼前。
武则天伸手在盘底轻轻一扳。
“啪”的一声轻响，镶在盘中央的两只海兽竟然从银制的波浪中缓缓升起，向两旁分开。
紧接着，一棵挂满琥珀、玛瑙和各色宝石的黄金树从盘内冉冉升起。
如此精美的金银器物，便是用现代科技也很难制造，狄光磊此生首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金银器。
对了，沙尔汗还铸造了一个暗藏弩箭的，那件东西我就不客气了。
狄光磊这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群臣就更不用说了。
继往绝可汗步真、遣唐使藤原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差冲上去问陛下这东西有没有残次品，赏赐一二。
武则天见众人震惊目光，大喜过望，群臣好话连连，马屁不要钱一样乱拍。
狄光磊没见过星宿派的“马屁功”，但绝强不过文武群臣。
第99章驭风者
狄光磊曾经看过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让你选择金庸武侠三门功夫，你选择什么？
有一个高赞回答说的是：
现代社会是科技社会，把九阳神功龙象般若功金刚不坏体神功练到大成，挡得住狙击枪么？挡得住RPG么？挡得住飞机大炮坦克么？
所以一定要选择最实用的技能，星宿派三大神技：厚颜功，法螺功，马屁功。
韦爵爷的金钱盾要求太高，一般人学不来。
狄光磊曾经算是手艺行的，认同“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有手艺比什么都强。
穿越后，才知道那位大神的“高瞻远瞩”。
学会星宿派三大神技，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饭吃。
大周文武群臣人才济济，也不都是趋炎附势的马屁精。
可在此时，一个个好话不停，马屁一刻也不会停下。
就连狄公也跟着吹捧了几句。
君臣同乐的“大联欢”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狄光磊笑的脸都僵了，回到家之后什么兴致都没有，倒头就睡。
大年初一，狄光磊去老爹那拜年。
有个“桃李满天下”的老爹做什么都方便，尤其是拜年，最方便。
亲近的大臣基本上没有比狄光磊辈分大的，他们也要来狄公这里拜年，顺便就能互相拜了。
拜完年后，狄公把狄光磊叫到了书房。
“学渊，再过半月，你就要作为和亲大使去突厥了，你没做过相关事务，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说。”
“您说。”
“惫懒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事事都让陈伯玉负责！给我听好了，忘了一点，我让你尝尝家法。”
狄光磊心说您这身体应该打不疼我，但过年不好惹老爹生气。
老爹说什么，就老老实实听着。
多知道点东西总没有坏处。
和亲是古代非常重要的外交活动，对于送亲大使要求极高，一般都是老成持重之人担任。
为了不让狄光磊遇事手忙脚乱，一连五天，狄公都抽时间给狄光磊讲解相关事宜。
学礼仪本就很无聊，更为关键的是，和乌勒质对决的机会也没了。
狄光嗣找到了乌勒质的藏身地点，为了不打扰狄光磊“学习”，找了李元芳帮忙。
李元芳大战乌勒质，利用地理环境限制乌勒质的刀法，击伤乌勒质。
乌勒质重伤逃离，与乌勒质同行的贺鲁被如燕抓获。
内卫审了两天，没有审出贺鲁的幕后帮凶，武则天干脆把他也当成礼物，一同送到突厥。
此为“祸水东引”，无论吉利可汗处不处置贺鲁，都会引起突厥内部的动乱。
祸事一起，吉利可汗若是压制不住，向大周求援，弄得好了就是开疆扩土的功绩。
事情变得更大，狄公更加不安心，给狄光磊加了不少课。
还有一个意外的消息，沙尔汗得了急症，暴毙身亡。
他没有暴露，狄光磊没有派人暗杀，他却要假死脱身，这事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怀着满肚子疑惑，狄光磊带领和亲使团出发，一路赶赴突厥。
……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黄沙大漠的环境非常差，但长时间不见，狄光磊却非常想念。
或许只有在这大漠之上，才能让人感受到寂寥高远，慷慨悲壮。
洛阳朝堂波云诡谲，一句话说错全家灭门，黄沙大漠没有这些算计，只有铁和血。
只有足够强，足够狠的人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失败者，早已化为干尸。
黄沙之下掩埋了多少骸骨，没有人知道。
黄沙之下掩埋了多少危险，也没有人知道。
但狄光磊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双眼睛残忍，狠戾，凶煞，好似饥饿的狼王，随时都可能带着狼群冲上前去，把猎物撕成粉碎。
狄光磊就是他的猎物。
同样的，狄光磊也是撒开大网的猎人。
到底是猎人杀死狼王，还是狼王撕碎猎人，就看谁更高一筹了。
“侯爷，要奴婢去处理掉周围的苍蝇么？”
袁晓梅轻声说道。
凤凰有了身孕，不能长途跋涉，狄光磊习惯有人伺候的日子，便带着袁晓梅同行。
“不用，赶路实在是太无聊了，有人愿意送点乐子，我怎么能不接着。”
“侯爷还是这么自信。”
“他们比咱们急迫得多，咱们沉得住气，他们就沉不住气了。”
袁晓梅道：“他们是为了贺鲁来的么？”
“当然，大漠气候多变，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能承受这么多天的，唯有熟悉大漠气候的精锐，贺鲁手下，刚好有这么一只兵马。”
“把人剔成白骨的驭风者？”
“没错，就是驭风者。”
看着和亲使团，乌勒质心急如焚。
他带领驭风者投靠贺鲁，本是为了荣华富贵，万没想到，贺鲁竟然被大周抓了。
若非他们在大周的内应告诉了他营救计划，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营救贺鲁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即便使团内部有内应，也困难重重。
狄光磊武功高深，情急之下把贺鲁宰了，一切算计都会功败垂成。
他必须保证一击必杀，他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
乌什海。
乌勒质选定的伏击地点。
这是一片巨大的沙海，别说和亲使团，便是十万大军也能尽数掩埋。
和亲使团到达乌什海西端，狄光磊感觉到了刺骨的杀意。
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制作精巧的单筒望远镜。
望远镜的透镜是用从黑衣社缴获的巨大透镜磨制而成的，狄光磊制作了五个。
其中一个进献给了武则天，武则天龙颜大悦，赏赐了黄金千两。
通过望远镜，狄光磊见到了黑色的地平线。
地平线当然不是黑色的，黑色的是驭风者。
黑线呈一字排列，迅速向前推进，如同滚滚波涛，排山倒海。
狄光磊喝道：“敌袭，列阵！”
千牛卫熟练地摆布出铁桶阵，把整个使团牢牢护卫住。
狄光磊一马当先，手持凤翅镏金镋，立于铁桶阵之外。
“乌！”
乌勒质高声呼喝，挥舞着弯刀，带着无穷杀意冲了上来。
第100章 大战乌勒质
黑衣骑兵越来越近，砂砾随着震动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
狄光磊静静地看着，镇定自若的样子让身边的士卒都恢复了镇定。
这些千牛卫是精挑细选的，大部分人都跟狄光磊出行过，战过黑衣社，斗过铁手团。
自家将军战无不胜！
有这种心态，千牛卫没有任何紧张。
张环骑马上前，道：“将军，敌军约有五六百人！”
“无事，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驭风者当然不是土鸡瓦狗，同等人数，吉利可汗的亲卫队和他们对拼，最多也就是个惨胜。
狄光磊这么说，只是为了稳定士气。
驭风者越来越近，铁盾阵后面的弓箭手举起了手弩。
狄光磊高举凤翅镏金镋，喝道：“放箭！”
数十枝弩矢飞射而出，冲在最前方的几个驭风者骑兵中箭跌落。
后面的骑兵没有半点救援的意思，纵马踩过，把他们踩踏成肉泥。
鲜血，白骨，砂砾，混合在了一起！
驭风者都是突厥人，擅长射箭，自然也擅长避箭。
他们的阵型分散的很开，不畏死亡，冲锋极快。
弩手三段射击，弩矢片刻不停，但在驭风者冲到铁盾阵前方的时候，也只射杀不足百人。
这种伤亡对于狄光磊来说，非常不满意。
对于乌勒质而言，却心疼的心头滴血。
驭风者一共才八百余人，一次性损失这么多，已经是伤筋动骨。
当然，他们习惯了厮杀，习惯了伤亡，不管死的是谁，都能收起悲伤，挥舞弯刀战斗。
乌勒质的双目死死盯住狄光磊。
大周的内应说过，这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人。
武功高深，心思缜密，无数江湖豪侠、巨贪大恶死在他的亢龙锏和凤翅镏金镋之下。
乌勒质对于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但他担心狄光磊情急之下杀死贺鲁。
如果不能速胜，就把狄光磊缠住，让他没机会杀人。
乌勒质打定了注意，目光越发狠戾。
二马临近，乌勒质舞起了弯刀，狄光磊刺出了凤翅镏金镋。
马战不同于步战，没有千百招的交锋，只有二马错镫的凶狠。
步战打个三五百招才能分出胜负的对手，马战很可能一招见生死。
因此，马战多用长兵器或者双兵刃，哪怕只提升半点优势，也是重要的筹码。
弯刀利于劈砍，但比起凤翅镏金镋，还是差了几分。
乌勒质的弯刀还没有出手，凤翅镏金镋的锋刃已经到了他的咽喉。
锋刃如龙，凤凰展翅。
这一招名叫“游龙引凤”，是狄光磊的杀招之一。
简简单单一招直刺，力量，速度，角度，方位都分毫不差。
乌勒质侧身闪避，狄光磊手腕发力，凤翅镏金镋旋转，凤翅划向他的下颌。
百朵飞花，千般杀机。
凤翅镏金镋好似活了过来，要一飞冲天，刺破九霄云汉。
乌勒质大吼大叫，挥刀狂斩，用尽手段才拆掉这一招。
二马错蹬，狄光磊狼腰一扭，凤翅镏金镋刺向乌勒质后心。
这一招不是别的，正是枪法中的“回马枪”。
枪有回马枪，刀有拖刀斩，锏有撒手锏。
和用这三种兵刃的人对决，一定要千小心万小心。
否则一着不慎，便是殒命之危。
狄光磊练锏，结合锏法自创的一招“回马镗”，威力也不逊色回马枪。
乌勒质反手一刀，弯刀卡在凤翅之上，减缓了速度。
不等他变招，狄光磊用力一转，凤翅镏金镋旋转，乌勒质反手难以施加力量，弯刀脱手飞出。
追风是宝马中的宝马，狄光磊训练出了一招“对镫拐弯”。
回马镗之后，宝马紧跟着跳跃转身，狄光磊顺势一镗斜劈，斩向乌勒质脖颈。
乌勒质一生中大半时间都在马上度过，但从未见过这等马战手段。
交手两招，便被逼入绝对下风。
总算他还有顶尖高手的反应速度，一歪脖子，避开这致命一击。
只不过头发被削去一大片，半边脑袋鲜血淋漓，有说不出的凄惨。
乌勒质不会说汉语，打嘴炮没有任何意义。
一招占据上风，狄光磊紧跟着又是一镗。
乌勒质侧身躺倒，用高明至极的骑术避开，趁着再次二马错镫的机会，飞身而起，一刀斩向狄光磊脑门。
双兵刃的好处不止是左右开弓，还能在丢武器的时候多个备用的。
若是乌勒质用单刀，此时已经败退了。
乌勒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在马战上输给别人。
即便他已经想到了那些招式的破解之法，对于这一战也没有任何帮助。
狄光磊的凤翅镏金镋上下翻飞，借着战马冲击的力量把乌勒质逼得连连后退。
乌勒质能在一瞬间斩出二三百刀，能把一个大活人瞬间剔成白骨。
可那又如何，他的弯刀不足二尺长，狄光磊的凤翅镏金镋长达九尺，挥舞的密不透风，他根本就靠近不了。
更别提他惯用双刀，单刀用不惯，实力再次减弱一成半。
斗了二十余招，狄光磊中宫直入，刺向乌勒质眉心。
乌勒质歪头躲过，镗尖刺在了他的耳环上。
狄光磊双臂微微用力，向上一挑，乌勒质半个耳朵被硬生生撕了下来，疼的乌勒质哇呀乱叫。
他纵横大漠这么多年，把无数人剔成白骨，今日却被人打的破了相，实在是奇耻大辱。
事不可为，乌勒质转身要跑，不想狄光磊主动舍了战马和凤翅镏金镋，飞身而起，用两根四尺来长的短棍攻了过来。
乌勒质久居大漠，连汉语都不会，对于兵刃也只认识刀枪剑戟之类。
不管是锏还是镗，都不认识。
乌勒质几个懒驴打滚避开狄光磊的攻击，趁着拉开距离的机会从地上捡了一把弯刀。
这是驭风者的制式弯刀，不如他的宝刀顺手，但总归是双刀。
双刀在手，乌勒质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两把弯刀上下飞舞，如同风飘玉屑，雪散琼花，四面八方尽是刀光。
狄光磊双锏一前一后，前锏进攻，后锏防御，和双刀杀在了一起。
制式弯刀哪比得上亢龙锏，斗不数招，被一锏打断。
第101章月氏国
亢龙锏能够查找敌方兵刃的缺漏之处，击碎敌人的兵刃，克敌制胜。
如幽兰剑，竹筒刀这等级别的兵刃，能够与亢龙锏硬拼一二百下，寻常兵刃三两下就断。
乌勒质的弯刀是和元齐的宝刀一个级别的兵刃，足以和亢龙锏对拼百下。
但他左手的弯刀是宝刀，右手弯刀只是寻常制式武器，根本挡不住亢龙锏。
对拼两下，亢龙锏打碎弯刀，轰向乌勒质脑壳。
乌勒质故技重施，想要用“懒驴打滚”避过。
狄光磊早有准备，手腕一抖，亢龙锏打在乌勒质腮帮上。
乌勒质顺势躺倒，一连滚了好几下才直起身子，张开嘴，吐出一口血水。
血水中，混着七八颗黄牙。
冷冷的看了狄光磊一眼，乌勒质发出一声狼嚎一样的声音。
他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的野兽，绝望的发出最后的哀嚎。
按照寻常情况，他应当是冲上来进行最后的拼杀。
但他没有，狼嚎过后，一个驭风者骑兵冲了过来，他上了那个骑兵的马，带着残余的驭风者逃离。
落地的骑兵鄙视的看了狄光磊一眼，挥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五百多驭风者浩浩荡荡前来，只有不足三百凄凄惨惨离去。
大漠之上，只余下血和沙。
“将军，要追么？”
“穷寇莫追，他们走了，咱们或许能看到一出更好的戏码。”
“什么戏码？”
“到了突厥你就知道了，把战死的弟兄收敛好，这处地方，就留给那些驭风者吧。”
黄沙会掩埋一切。
曾经掩埋的是驭风者的敌人。
现在掩盖的是驭风者。
驭风者和那些被剔成白骨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相对于黄沙大漠而言，他们都是血腥厮杀之后的失败者。
狄光磊弯腰捡起乌勒质的弯刀，道：“真是一把锋利的宝刀，这么好的弯刀，和我有缘啊。”
张环去处理战后事宜，狄光磊去看贺鲁的囚车。
囚车边上，有则理惠、义直古麻吕被绳捆索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见到狄光磊，两人赶忙辩解道：“将军，放人是陛下的命令，是陛下的命令。”
“陛下的命令？圣旨还是口谕？”
“口谕。”
“贺鲁之事关乎两国邦交，陛下就算要放人，也是下圣旨，怎么会是口谕，谁告诉你们的？”
“是……是藤原大人。”
“藤原，哼！你们两个就不能聪明点么？我大周皇帝陛下怎么会通过藤原给你们下令！”
陈子昂道：“二位副使，我天朝皇帝下旨是有一定的规矩的……”
作为历史有名的大诗人，陈子昂学识很渊博，对于朝廷各种规矩，各种礼仪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陈子昂带有则理惠、义直古麻吕去一旁套话，狄光磊看向了一脸颓相的贺鲁。
“贺鲁太子，能告诉我朝廷的奸细是谁么？”
贺鲁冷哼一声，背过脸去。
“咱们可以做个交易，你告诉我奸细是谁，我给你把刀，让你自尽，免得在吉利可汗那里受辱。”
“你……”
“你看这把弯刀怎么样？乌勒质的宝刀，削铁如泥，刷的一下命就没了，一点痛苦都没有。”
贺鲁冷笑道：“我在朝中的同谋姓狄名仁杰，你去告诉武则天吧。”
“你知道抓你的人是谁么？”
贺鲁冷哼了一声。
“你知道我是谁么？”
贺鲁又哼了一声。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给你算算，如果吉利可汗派人来接应，那么三天后你便会被移交，你还有三天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贺鲁这次哼不下去了。
乌勒质败退，他逃离的机会又少了几分。
如果被带到突厥王庭，沦为吉利可汗阶下囚，那是他一辈子都洗不清的耻辱。
若是因此惹得突厥内战，大周趁机插手，他就是突厥的千古罪人。
贺鲁能被突厥主战派尊为首领，绝不只是因为血脉。
他对突厥绝对忠诚，他能忍受内卫府诸般酷刑，他对时局也有长远的考虑。
贺鲁不怕死，但他不想死的毫无意义。
他不知道狄光磊的话有几分可信，更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设计救援计划。
时间还有三天，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揭开最后的底牌。
袁晓梅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道：“侯爷，吃点东西吧。”
“公主怎么样？”
“呆若木鸡，行尸走肉，好似没了魂，这孩子也是可怜。”
“可怜？你知道她从小到大的花销有多少钱么？你知道那些钱够多少平民百姓舒舒服服活一辈子么？这些都是百姓交的赋税，百姓供养了她，现在轮到她偿还了。”
袁晓梅道：“侯爷不是一向厌恶和亲么？”
“没错，我一向认为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靠女人胸前四两肉换来的，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床上同样得不到，但我的观点并不重要，不是么？”
“您和狄公讨论过么？”
“没有，我爹能和我说三天三夜大道理，但这些道理归根结底一句话，我们还不够强。”
袁晓梅默然不语。
狄光磊说的东西已经超过了她的思维深度，她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也想不出赞同的理由。
她也不用想。
给狄光磊当了两年多的侍女，她已经习惯了用侍女的方式思索问题。
侍女用思索问题么？不需要，只需要伺候好主子。
每次遇到难题，袁晓梅都用这种方式逃避。
逃避可耻，但非常有用。
至少能让她守住心中最后的隐秘，在任何时刻保持轻松的心态。
使团继续向前，没有到突厥，而是到了月氏国。
不是狄光磊想去，而是月氏国国王差斥带领王妃娜鲁远远出迎，狄光磊没有拒绝的理由。
月氏国位于达遏水西岸，东临吐火罗，乃西域小国。
月氏王宫座落于最繁华的石下街，殿堂高耸，殿顶上垂下一只巨大的琉璃灯，内中置数百蜡烛。
火光映照在琉璃上折射出七彩光芒，将整个大殿照耀得流光溢彩。
众人分宾主落座，差斥举杯道：“天朝与月氏世代交好，今有天朝使节到来，实乃我月氏之幸！孤与王妃娜鲁虔敬诸位！”
第102章 盗取黄金大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月氏国王差斥道：“尊使，听说天朝皇帝陛下对此次和亲非常重视，除赐婚外，可还带了什么宝物？可否让孤王一见。”
狄光磊笑道：“还有一件金银宝器。”
月氏国文武大臣闻言哄堂大笑。
陈子昂道：“忠节大人，你们为何发笑？”
忠节道：“我月氏国多金银匠，天朝上国物产丰饶，若论金银器，未必比得过我们月氏。”
“是么？”
差斥道：“你们中原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孤高兴，就带你们看看孤的收藏。”
差斥此人最爱金银器皿，篡夺了王位之后，在王宫中修建了一条金银廊，专门用于摆放金银器皿。
萨珊风格的半鸟半犬神兽，赛穆鲁文风格的飞廉纹银盘，粟特风格的有翼骆驼纹纯金瓶，金银打造的手拿胡瓶的人俑，鎏金双狐纹双桃形银盘……
琳琅满目，流金斗彩，极尽奢华之能事。
金银廊四角挂着中原特产的纹银香囊，每一个都有巴掌大，里面放着西域特产香料，微风一吹，香气扑鼻。
这里的东西若是传到21世纪，足够拍二十季国家宝藏。
差斥得意的说道：“不是孤王吹嘘，除了突厥，西域其他国家储藏的金银器加起来也比不上我这金银廊。”
狄光磊好似看不惯金池圣僧炫富的孙猴子，要用“锦斓袈裟”打脸。
“大王收藏的金银器确实不同凡响，就是小了些。”
“哦？尊使莫非见过更大的？”
“那是自然，而且就在我使团之中。”
众人回到大殿，狄光磊让千牛卫把海兽戏波黄金大盘抬了上来。
揭开绸布，霎时间，殿内原本炫目的琉璃灯黯然失色。
差斥惊道：“真乃上国圣物也！将黄金之俗，宝石之艳，拙而朴之，范铸为帝王之雍容，真乃量度非凡，大国气象啊！”
狄光磊心说你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沙尔汗在你这儿铸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腹诽几句，面上仍旧保持着得意之色。
就在要收起海兽戏波黄金大盘的时候，大殿顶棚的琉璃灯突然落了下来。
狄光磊心说机会来了，拿出传送令，听声辨位。
月氏国的人抬着装有毒箭的黄金大盘来替换，狄光磊伸手一抓一弹，在他们放手的一刹那，把他们的黄金大盘收入储物空间。
另一只手压住自己的黄金大盘，喝道：“张环，保护大盘！”
差斥不知这其中的变化，只道成功完成任务，得了这绝世宝贝，立刻让人掌灯。
灯火重新被点亮，看起来一切都正常无比。
差斥想要去把玩黄金大盘，怎奈当初带兵威逼的突厥将军齐戈严令他不能露出破绽，只得继续开宴会。
一直到大半夜，众人才各自散去。
差斥累的倒头就睡。
由于差斥是篡夺王位，手段极其残暴，手下丢了黄金大盘，担心被追责，无一个敢在他睡觉的时候上报，那些手下商议一番，连夜跑了。
如此一来却是让狄光磊少了不少事。
翌日清晨，狄光磊等人离去，差斥发现黄金大盘没了，换大盘的手下都跑光了，只当是那些人见财起意，盗走了黄金大盘。
离开月氏国，狄光磊又问了贺鲁一遍：“你考虑的如何了？说还是不说？”
在月氏国的时候，沙尔汗给贺鲁传了纸条，告诉他一应计划。
贺鲁心中安定，对于狄光磊的提问不屑一顾，冷哼一身，背过脸去。
由于不知狄光磊有传送令这等神器，沙尔汗也当计划完成，连夜赶往突厥军营，让齐戈做出下一步的计划。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也出现了变动。
狄光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武则天竟然会突然抽风。
这个抽风不是说她病了，而是她的脑子突然不如往常灵醒，被沙尔汗联合朝中内奸设计的连环计迷惑，认为狄公要投靠突厥。
狄公桃李满天下，武周朝廷每一个部门都有他的学生，位高权重。
投靠突厥能得到什么？还能当可汗不成？
说句不好听的，狄公已经年近七旬，就算想要折腾，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这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武则天偏偏想不明白。
好在她还没蠢到家，只是把狄公幽禁在家，等和亲之事完结再做处置。
然后，李元芳的脑子也抽了。
他让如燕用易容术把他化妆成狄公，然后让如燕带着狄公跑路，去查明真相。
也就是现在是冬天，否则李元芳穿着厚厚的衣服假扮大胖子，怕是会热晕过去。
武则天这个时候灵醒了一些，知道李元芳假扮，却故作不知，反而吩咐内卫封锁消息。
狄公和如燕跑路，半途中，沙尔汗的“遗孀”钟五娘加入了队伍。
这些事情狄光磊一概不知，出了月氏国，行了两日，见到了吉利可汗。
这两年，吉利可汗借大周的刀除掉了不少主战派，但过得依然不怎么好。
突厥的主战派就好似野草，杀之不尽。
两国和平，恢复通商，突厥强盛，主战派起，两国开战……
这是一个循环，不管是吉利可汗还是武则天都无力打破，只能暂时克制。
此次和亲，大周送来了贺鲁作为贺礼。
吉利可汗明知会出问题，但为了压制主战派，提升自己的权威，也不得接受。
不仅要接受，还要大张旗鼓的接受。
吉利可汗亲自率领突厥虎师来迎接和亲使团，当着突厥无数战将的面训斥贺鲁，让贺鲁颜面扫地。
贺鲁气的七窍生烟，只不过心里想着沙尔汗的算计，知道吉利可汗今晚必死，这才强忍了下来。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突厥的西庭石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百姓们自发地聚集在街头载歌载舞，欢迎和平使者——迎阳公主的到来。
四处欢歌笑语，鸾飞凤舞，将这塞外绝地点缀成喜庆的海洋。
石国不远处，乌勒质率领驭风者冷冷的看着。
惨败于狄光磊之手，破了相，丢了一把刀，是他毕生耻辱，他要用狄光磊的鲜血来洗刷。
第103章 幕后黑手的布局
鼓角齐鸣，号乐连天，由雄壮的虎师组成的卫队沿统叶护大街缓缓开来。
突厥可汗吉利阿史利啜与大周赐婚使狄光磊并辔而行，拔那汗和布山陪同副使陈子昂及全体使团人员紧随其后。
狄光磊有一种军训阅兵式的感觉，非常想喊一句“同学们辛苦了”。
不过事关两国邦交，狄光磊没有搞怪的心思。
武元敏伸手掀开珠帘，道：“他们是来欢迎我的么？”
丫鬟春红道：“是的，您是来为突厥带来和平的，突厥百姓非常敬重您。”
“以前我读侠客传的时候，总羡慕那些高来高去，拯救百姓于水火的大侠，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当大侠了。”
春红宽慰道：“奴婢听狄大将军和张环论侠，狄大将军说那些高来高去的不过是仗着武艺无法无天，算不得‘侠’。
真正的大侠，应当是为国家带来和平，为百姓带来安康，所过之处，夹道欢迎，振臂一呼，云集响应。
这叫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公主您为突厥和大周的百姓带来和平安康，是真正的大侠！”
“有这样的大侠么？”
“有啊，汉时的王昭君，咱们大唐的文成公主，现在又多了迎阳公主，您会千古流芳，万古传颂。”
武元敏道：“原来我这么重要啊，春红，我的妆容没有问题吧？”
“没有。”
“随我出去，我要承担起一个‘大侠’应有的责任。”
一路行来，这个刁蛮的大小姐破茧成蝶，完成了最终的蜕变。
武元敏掀开珠帘，立在车辇前方，对着突厥百姓招手。
高来高去，让官兵追的夹着尾巴跑的不是大侠。
为国为民，百姓夹道欢迎的才是真正的大侠。
狄光磊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在心中为武元敏施了一礼。
原本的剧情中，与李元芳有情愫的一共三人，武元敏最刁蛮，最任性，最不讨喜。
但她终究还是选择承担起责任。
这一刻的武元敏，比侠客传上所有的侠客都伟岸。
……
吉利可汗，狄光磊，陈子昂坐于牙帐正中，下首是拔那汗陪同的张环等使团成员。
两侧坐的是突厥各部族的啜和俟斤。
贺鲁被囚禁，咄陆五部的俟斤没到。
忽有人来报，齐戈的鹰师于昨日拔营起寨向石国靠近。
吉利可汗对此毫不在意。
突厥精锐，以虎师为最，虎师只忠于可汗，齐戈敢来，就让他回不去。
吉利可汗起身，发表了一翻公式化的演讲，说了一大堆两国和平的好处。
狄光磊按照狄公教的，紧跟着又是一阵吹捧。
酒宴到了酣处，狄光磊让人抬来海兽戏波黄金大盘。
“此盘名为海兽戏波黄金大盘，乃九千两黄金融化成水，范铸而成……”
狄光磊一边介绍，一边按动机关，尽情展现黄金大盘的精美富贵。
突厥群臣被这等宝物惊得目瞪口呆，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突厥牙帐内欢声笑语，外面却发生了杀戮。
乌勒质算好了时间，按照计划好的，对着贺鲁的囚牢发动了突袭。
贺鲁囚牢周围有精锐骑兵护卫，就凭这些驭风者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好在，乌勒质还有帮手。
齐戈的鹰师到了附近，和乌勒质一同发动进攻。
贺鲁看着外面的战斗，眼中满是得意。
他已经在幻想着，擒拿狄光磊之后该怎么出气了。
贺鲁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齐戈发起进攻不足半刻钟，吉利可汗便指挥虎师还击。
看着毫发无损的吉利可汗，贺鲁惊道：“不可能，你……你不是死了么！”
吉利可汗冷笑道：“你这逆贼还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原本没有动手的借口，你们主动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了。”
狄光磊冷冷的说道：“能告诉我，你那个内应和你说了什么吗？”
“你……狄光磊，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搞的鬼！”
“你说错了，搞鬼的是你，抓鬼的才是我，贺鲁，你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告诉我，你在朝中的内应是谁？”
贺鲁高声说道：“沙尔汗，武三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贺鲁七窍喷血，却是悲愤之下急火攻心，活生生把自己气死了。
狄光磊差点没被吓死，心说贺鲁在朝中的内应怎么可能是武三思。
武三思想当皇帝不假，但不会玩这等手段吧。
他难道不知道引狼入室的后果么？
吉利可汗对此毫不在意，喝道：“把贺鲁的脑袋砍下来，尸体扔去喂烈犬，虎师顶上去，这次定要灭了咄陆五部！”
突厥内战，狄光磊不便参与，主动退回突厥安排的大帐。
军帐之外，虎师和鹰师杀得热火朝天。
军帐之内，狄光磊和袁晓梅同样杀得热火朝天。
贴身侍女本就有暖床的责任，狄光磊从扬州回来后就把袁晓梅拿下了。
这几个月，狄光磊苦修《韦陀不坏体》，身体素质又有增长。
气血比以前更充沛，耐力也变得更强。
伴随着喊杀声寻欢作乐，狄光磊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快感。
不只是狄光磊，袁晓梅也有一种异样的畅快。
……
风雨过后，袁晓梅趴在狄光磊胸口，手指头轻轻绕圈。
“侯爷，您不担心吉利可汗么？”
“虎师每一个士卒都是千挑万选的，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加上吉利可汗指挥，齐戈怎么可能打得过。”
“奴婢的意思是，您不担心有刺客么？”
“刺客？刺客不就躺在我怀里么！”
狄光磊冷笑一声，在袁晓梅的八月十五上重重捏了一下。
“您……”
“是太平公主让你做的吧？借着突厥内乱暗杀吉利可汗，挑动突厥更大的内乱，好算计。”
袁晓梅道：“侯爷都知道了。”
“知道，我还知道贺鲁的内应是太平公主。”
“什么！这怎么可能，公主怎么会勾结异族？”
“太平公主当然不会勾结异族，这是一个针对突厥，月氏和武三思的长远布局。
在这个布局中，你、乌勒质、沙尔汗、藤原、差斥、贺鲁，全部都是她的棋子。”
第104章 侦探光环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一、肖清芳无意间结识了沙尔汗，两人结为同盟，又设计拉贪财好利的武攸德下水；
二、肖清芳入皇宫，被发现，乘坐太平公主的大轿离开，把事情告知太平公主；
三、太平公主卖了武攸德，吸收了蛇灵精锐，设计让沙尔汗和武三思发生联系；
四、沙尔汗要借突厥的力量复国，武三思要当皇帝，最大的绊脚石都是狄仁杰，两人一拍即合；
五、贺鲁麾下大将齐戈威逼月氏国，沙尔汗在月氏国铸造了一个暗藏弩箭的黄金大盘；
六、太平公主要挑动突厥内战，不想让吉利可汗就这么死了，谏言让圆滑的狄光磊当送亲大使；
七、狄光磊离开后，洛阳城内，狄仁杰被陷害，武则天听信谗言；
八、狄光磊收走了暗藏弩箭的黄金大盘，吉利可汗未死，齐戈作乱，被击退；
九、袁晓梅刺杀吉利可汗，嫁祸给突厥主战派，让突厥爆发更大的内战；
十、狄仁杰出门查案，查清沙尔汗之事，大周以此为借口进攻月氏国，设立都护府；
十一、沙尔汗暴露之后，武三思难辞其咎，就算武则天不下死手，武三思的权势也会大减。
肖清芳把沙尔汗的事情告诉太平公主之后，太平公主设计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局。
一旦算计成功，收获有：
突厥内乱，实力大损；月氏国灭，开疆扩土；武三思被追责，权势大减。
最重要的是，武则天对狄公心怀愧疚，先会给予一定的补偿，然后生出忌惮，削弱权力。
若非狄光磊知道剧情，根据剧情推演前因后果，根本不会发现这是太平公主的布局。
就算是现在，狄光磊也不知道全部真相。
比如太平公主如何牵线搭桥，如何置身事外，如何在悬崖边上轻轻推一把。
最主要的是，狄光磊不知道，太平公主是如何让袁晓梅听她的命令的。
既然不知道，那就要询问。
“你是什么时候和太平公主联系上的？”
“侯爷去扬州的时候。”
“原因。”
“为了小凤的尸骨。”
“不够，这足以让你出手一次，却不足以让你去刺杀吉利可汗。”
“公主说，一旦成功，战争再起，侯爷就能出征，立下滔天大功，威名比肩卫霍。”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失败会怎么样？”
“这是一场豁出性命的赌博，就算死了，奴婢也安排了后手，不会连累侯爷。”
“蠢货，我说的不是你被抓住了怎么办，而是你怎么知道突厥会发生更严重的内乱？”
“这……”
“你们都不了解突厥人，尤其不了解吉利可汗，他是一个对于中原文化非常精通的人。
吉利可汗思索问题的方式既有突厥传统，又有官场诡谲。
你信不信，他已经安排了足够的后手，就算死了，他的孩子也能利用这些后手快速平定内乱。”
袁晓梅沉默了。
“太平公主的算计很长远，但她忽略了一个最大的因素，陛下。”
“陛下？”
“陛下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您不是说，陛下是最有魄力的人么？”
“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陛下当然有魄力，但她已经老了，没有年轻时孤注一掷的豪气，最关键的是，大周的国库，不足以支撑长久的战争。”
“添加赋税不就好了。”
“说得轻巧，添少了杯水车薪，添多了会引起百姓不满，一旦有人挑拨，内乱的就该是大周了。”
“那咱们要不要告发太平公主？”
“你有能够把咱们摘出去的证据么？没；陛下会处置太平公主么？会，但不会很严重。
咱们没必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她的计划很好，有些部分可以利用一下。”
说到此处，狄光磊无奈的笑了笑：“好一个太平公主，她这是要卖我个人情啊。”
“侯爷何出此言？”
“若不是为了卖我人情，她怎么会找你出手？”
“奴婢愚钝，险些坏了大事，请侯爷惩罚。”
“这次你没造成什么祸事，且先记下，日后再犯，一并惩处。”
袁晓梅道：“此事过后，奴婢在外没有任何因果，怕是想犯错也没机会了，侯爷要惩罚，还是尽快。”
狄光磊邪笑道：“是么，要我就好好惩罚惩罚你。”
……
翌日清晨，狄光磊在突厥侍女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吉利可汗并不在西庭石国，而是连夜带兵出征，去对付咄陆五部。
兵贵神速，不趁着齐戈溃败的机会一鼓作气，很可能生出别的变数。
这是最好的机会，吉利可汗绝不会放过。
当然，狄光磊等人好吃好喝好待遇，爱做什么做什么。
狄光磊有些担心狄公，但事情没完成，回不去，只得留在突厥。
内战不比外战，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吉利可汗也不希望突厥的实力严重受损，只是杀了咄陆五部的几个贵族，进行了一些人员调动，削弱了咄陆五部的势力，便带兵返回。
前前后后，一共才持续了七天。
吉利可汗回来之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婚礼后，狄光磊带着吉利可汗的使者、国书、回赠的礼物回大周。
本以为可以一路回去，万没想到，师团到了月氏国，又出事了。
这事和狄光磊无关，完全是狄公的“神探光环”发作，走到哪儿死到哪儿，把月氏国王差斥给克死了。
虽然没有“金银奇案”，直接到“杀人陷阱”，狄公还是命运般的到了月氏国。
原本只有狄公，如燕，钟五娘三人，虽然能扯虎皮做大旗，但终归不算安全。
狄光磊到来大大方便了狄公行动。
能在西域立足，坐拥那么多金银器，月氏国并不算弱。
但比起大周和突厥，还是差了太多。
狄家人代表大周，吉利可汗的使者代表突厥，月氏国的王妃有心拒绝狄公查案，但实在找不出理由。
“学渊，突厥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齐戈突然发动叛乱，被吉利可汗击溃，吉利可汗领兵威逼咄陆五部，咄陆五部俯首投降，别的就没了。”